妃常难囚 - xp1024.com
《妃常难囚》


第1章 如此相见.画风新奇

熙玥皇朝景安城郊外,碧波粼粼的墨湖边。

季清歌从一阵剧痛中醒来,耳边传来了陌生又稚嫩的哭泣声:“小姐,小姐……”

小姐?

她可是C国金牌特工,代号“锦狐”。何曾做过小姐?

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她在D国的绝壁悬崖边,与队友们一起执行任务。为了掩护代号为“银蔷薇”的队友,她与女毒|枭一同坠崖,同归于尽了。

季清歌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子疲软,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跑来了一位身着绿衣的女子,那女子跑来就拧着之前哭泣女子的耳朵,厉声道:

“杏雨,你个死丫头!我找你几圈儿没找到人。原来,是跑这儿来哭死尸了啊?”绿衣女子冷哼一声,“我现在就去回禀夫人,把你卖掉。”

“啊!”

杏雨疼的惨叫一声。

“住手!”

眼见瘦骨嶙峋的杏雨被人欺负,季清歌犀利的眼神锁住绿衣女子狰狞的面容,冷喝道。

绿衣女子闻言,一脸惊愕的看向季清歌,冷冷的道:“傻子!你……竟然还没死?看我不弄死你!”

听到绿衣女子叫她傻子,季清歌气的眼冒金星。“傻子”二字,让原主的记忆迅速涌现在了季清歌脑海里。

原主也叫季清歌,是将门千金。

只是在她九岁的那年,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追随父亲而去。只留下了年幼的她,以及那座荣华不再的将军府。

在她父亲去世的第二个月,她叔叔便携带家眷住进了将军府。她被她婶婶赶进废弃的柴房,成了任谁都可以欺凌的孤女。

而原本属于她的闺房,却被她堂姐季清灵强占了。

绿衣女子就是季清灵的贴身婢女春草,没少帮季清灵母女做出丧尽天良的坏事。

今日清晨,身穿破烂衣衫站在柴房窗户边儿的季清歌,被她堂姐季清灵拿马鞭抽打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季清灵揪着季清歌的头发往木门上撞,边撞边骂:“傻子!就因为你爹救了皇上,你就可以一生下来就是萧王妃。而我比你漂亮,比你聪明,萧王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凭什么看你?”

被季清灵一家强占了她的一切,还要每天面临季清灵对她的人身攻击,骂她是”傻子”。若真傻,那也就罢了,可她并不傻。

季清歌狭长的眼眸里迸射着冰寒的光,冷冽的声音道:“你美或丑,关他甚事?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上主动献花示好?季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啪!”

一语揭了季清灵心头伤疤,季清歌被她抬手猛甩了一记响亮耳光。

“灌!一滴都不许漏。”季清灵命令春草道。

只见春草手里端着的紫红色毒酒,是号称无药可解的乌翎胆毒酒。季清歌咬紧牙关,不让她们得逞。

可她的身子被季清灵牢牢抱紧,春草立马上前,撬开季清歌的嘴,给她灌了进去。不过季清歌奋力挣扎之时,几乎抖落了大半杯毒酒在地面儿上。

看的季清灵狠狠蹙眉。她愤怒的揪起季清歌长发往门上撞:

“嘭、嘭、嘭!”

季清歌只感觉疼痛难忍,直到给撞的昏厥在地。

原主的悲惨往事,清晰浮现在了季清歌脑海里。以至于她在接受原主的病弱之躯后,那季清灵的恶毒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季清歌,光是命好是没用的,还得你有福享受。后天,我将穿上你的嫁衣,代替你风风光光的嫁进萧王府!哈哈……”

那种阴冷可怖的笑声,如同从地狱中传出的一般。让季清歌恨不得立马奔回季府,与季清灵来个彻底清算!

前晚春草送的那碗掺了沙子的无法下咽的馊饭,以及今日清晨强行给她灌进的毒酒,还有她死前痛苦挣扎的惨叫……

一切都历历在目,如同一把无形的锋利匕首插|在了季清歌心上。虽然看不见,却生生的疼。

寒风袭来,吹的季清歌胳膊处的血口子疼痛难耐。

季清歌都有三天没吃饭了,连馊饭都被春草掺了沙子。她没有丝毫的力气,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活到寻找到解药的那一刻了。

“小心。”

听到杏雨的提醒声,季清歌猛地抬眼:只见春草捡了块大石头,正向她砸来。

季清歌赶紧闪躲,在春草转身之际,追上了春草。她抬起右脚,猛地将春草踹倒在地了。

“嘭。”

春草摔了个嘴啃泥。

“你,傻子你怎么来这么大劲?不是……”春草舌头打着卷儿,一脸不可置信。

“贱婢,你才是傻子。”

季清歌怒道。

虽然这具身体不如她原来的强,但有这具身体,总比死了好。

季清歌心想,她要替十五岁的原主妹妹好好的活着。挣回她所散尽的荣光,完虐那些害过原主的贱渣们。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傻子,你把我打伤了,夫人和小姐不会放过你的。”春草在草地上挣扎,好不容易才站起身,骂道。

季清歌冷着眉目,上前拽紧春草的头发。按紧春草的头,狠狠往垂柳旁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上撞!

“嘭、嘭、嘭。”

“啊哟!”

随着春草的哀嚎声落下,那石块儿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

一旁的杏雨吓的面色惨白,惊叫道:“小姐,别打了。这样打下去,……她会被打死的。”没见到过季清歌出手这么狠的杏雨,脸部的表情也是惊愕到无以复加了。

季清歌听了杏雨的求救声,才极力使自己住了手。

心想在季清歌被幽禁在柴房的六年中,春草可是变着法子在折磨她。经常给她送馊饭,还在她双腿被季清灵母女打骨折后,往她馊饭里掺沙子,故意摔破她装水的瓷碗。

刻骨仇恨,岂能善罢甘休?

若不是杏雨时常偷偷去看望季清歌,给她送点吃的。那她真是不敢想象,经常吃馊饭如何活下去?

春草捂着流血的额头,径直朝季清歌扑来。怒骂道:“我弄死你,绝不能让你坏了我家小姐的好事。”

季清歌上前一脚,将春草踹的撞在了先前血迹斑斑的石块儿上。

“啊——”

听到春草的哀嚎声变的很微弱之时,季清歌才声色俱厉的道:“贱婢,你平日里奴大欺主,没少帮季清灵们做尽丧尽天良的坏事。死,也是罪有应得。”

躲在垂柳边直打啰嗦的杏雨,提醒道:“小姐,她……”

季清歌摇头,想劝杏雨别怕。可是中毒后的她,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杏雨慌忙跑到季清歌身边,哭着说道:“小姐,杏雨就是要饭,也不能看着小姐死。”

季清歌听后,心里一酸。

“让开。”

一位身穿冰蓝长袍的绝世美男走上前来,推开了杏雨,径直抱起了季清歌快步前行。

季清歌用尽了全力叫了声:“放开……”

一语未了,她昏的毫无知觉的头,便不受她控制的靠在了男子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第2章 救命恩人.年少轻狂

陌生男子抱着季清歌,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郊外府邸。季清歌耳边依稀能听见朱漆大门敞开的浑厚响声。

以及门口守卫恭敬的话语:“三公子,请。”

男子抱着季清歌,穿过了长长的游廊,抱着她走进了一处古朴的内室中。季清歌没有丝毫的力气反抗,哪怕吐出一个字,都是万分的困难。

她只感觉自己的病弱躯体,被轻轻放在了一宽大舒适的床|上。耳边传来了男子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女医。”

“是,三公子。”

另一男子回答道,声音也是冷冽的男声。

身上的衣物被季清灵们打烂之后,本就衣不蔽体了。如今还让那被人称为“三公子”的男子抓住了她手腕,她只感觉自己好屈辱。

哪怕她落魄了,可她毕竟是将门之后。

她好怕,害怕自己被三公子轻薄。下意识的哼了一声,道:“放……”

男子未出声,只等女医进来之后,才道:“快,解毒。”

女医走上前来,检查了之后,无奈的摇头了。她胆怯的道:“启禀殿下,这位姑娘中的是乌翎胆毒,无药可解。何况……她还是在一个时辰前中毒的。”

“废物,滚!”

三公子帝瑾轩狠狠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怒骂道。随即问门外站着的白衣男子道:“去,找白姑娘。”

“回殿下,白姑娘去迷谷调查……”

帝瑾轩沉声道:“出去。”

此时,季清歌才蓦地明白,三公子并不是对她有何企图,而是趁机在她的胳膊处用了解药。

季清歌明显感到自己的胳膊不那么疼了,她抬起右手掖了掖锦被,羞怯的睨了男子一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帝瑾轩只是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季清歌感受到了,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才回头告诉季清歌道:“等着。”

“嗯。”

季清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应答道。

少顷,帝瑾轩拿来了两个白色瓷瓶。他扶着季清歌,道:“这解毒酒是本公子亲自喝过的,管用。”言毕,他将解毒药酒喂她服下了。

这一小瓶解毒药酒下肚后,季清歌只感觉神清气爽,胃也不难受了。看着接过一男子手中热洗脸帕为她擦拭伤口的三公子,她又道了声:“多谢公子。”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却是仍旧薄唇紧抿,不出一言。

他纤长的手指落在季清歌血痕上,她莫名的感到了心里有只小鹿在乱撞。他眼眸深邃,如幽深不见底的深潭。

性感的薄唇紧抿着,直至开门出去时,才说了声:“你好好休息。”

季清歌被那极富磁性的男声吸引住了,连休息时做梦,都是梦见的为她解毒的三公子的身影。

只是三公子和季清歌都还较小,场景也是在茫茫雪原。

醒来后,季清歌依稀记得,梦中的三公子称呼季清歌为“芊芊”,而她则称呼他“永年”。

充满了馨香气息的空气,被季清歌吸入鼻腔,很快蔓延到了每一根经络。她只感觉浑身的毛孔皆舒展开了,沁人心脾。

掀开柔软的锦被,季清歌下床。

放眼看了看古色古香的家具,以及沉香木|床上的雕刻的竹等精致图案。她只感觉三公子是个品位非凡的男子,这么有品位的男子,她该如何答谢他才好?

将军府的家具,早让她的婶婶给卖了个精光。至于她母亲的首饰,也是没能幸免。她父母的藏书,一多半成了厨房的引火纸。

而还有一小部分医书,季清歌看了后,请杏雨帮忙藏在了其他地方。

脑海里依然有关于乌翎胆毒的种种信息,季清歌在寻思着为自己彻底解毒的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发财之道。

行医。

只是在皇城景安城开药铺,得有官府的明文批准,还得是名医。她这刚穿越而来的人,显得是开不了药铺的。

如今伤势大好,季清歌心想,得回去找她叔叔一家要回将军府才行。不然,住哪儿?再说,她鱼符还在她叔叔们手中。

这要没鱼符,在熙玥皇朝可是很危险的。

寸步难行。

季清歌活动了下筋骨之后,便坐在了木桌前,拿起桌上的那面清晰无比的铜镜,打扮起自己来。

铜镜中的人儿,依旧是21世纪季清歌的模样。只是面黄肌瘦了些,脸上的稚气未脱。这样,反倒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俏皮。

季清歌没使用原主人的精致木梳,用手指梳理着自己长发。都有六年没有打扮过的原主季清歌,是该好好的打扮一番了。

右手刚举过头顶,三公子的清俊容颜,便映照在了铜镜中。

季清歌向门口望去,只见三公子已经换了身儿白色华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他的身影,带着一抹与世隔绝的孤寂感,似是误落凡间的仙。

心想她血迹还把人家三公子的冰蓝长袍弄脏了呢,无论如何……还是欠了他很大的人情的。

本不算花痴女子的季清歌,一双清澈的眸子楞是被帝瑾轩的盛世容颜给吸引住了,久久未能移开。

帝瑾轩也没想到自己救了个绝代佳人,她穿件破烂衣衫都让他多看了几眼。那要是再打扮打扮,岂不是会让他看的离不开眼?

额,他从小出生在皇宫。还有什么样儿的美女,是他没见过的?

他想,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两人相互欣赏的眼神在空中一交汇,季清歌只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心跳加速了。这,怎么一穿越就变成花痴了呢?

太没天理了,真是。

“三,三公子,多谢你救我。”季清歌发现俊美异常的三公子也在看她,便搭讪起来。

帝瑾轩浅浅一笑,道:“小事而已。”

“请问,三公子贵姓啊?”

季清歌只感觉三公子的五官,像极了原主记忆中的永年。而原主死前,都还在拼尽了全力的叫道:

“救我,永……”救我,永年!

原主死前未讲完的话,没道完整的记忆深刻的名字,瞬间浮现在了季清歌脑海里。

第3章 婚约无关爱情

“小姐,喝点鸡汤吧。”

杏雨端着鸡汤走进了奢华卧房内,摆放在木桌上后,才悄声告诉季清歌道:“这可是那位三公子专门让人给小姐准备的。”

季清歌羞怯的笑了笑,刚准备问杏雨一些事情,却发现她匆匆退出了房间。

下一秒,帝瑾轩走进卧房,顺手关上了房门。他来到季清歌身边坐下,道:“我帮你。”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温情。

季清歌摇头,“我自己来。”

但在帝瑾轩手拿着盛汤的银勺,放到她樱桃小唇边时,她还是欣慰一笑,喝下了。对于冰山男的温情,她这种不是颜控的女子,也没能拒绝。

她知道,这与原主的记忆无关。

亦不关念力甚事。

因为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都不会修炼那种东东。

帝瑾轩在她喝鸡汤之余,心想,她还是被瘦骨嶙峋的杏雨称为“小姐”的人。一个皇城的小姐,怎能落魄至此呢?

衣衫破烂,被人打的体无完肤,还像是无家可归的?

在此之前,她究竟经历了怎样惨痛的事?正思索着,他手一抖,就将鸡汤抖落了些在季清歌手上。

帝瑾轩慌忙拿丝帕为她擦拭,忽地看到她右手虎口处滴了点鲜红血迹,像是针戳的血一般。忙道:“这么不小心?”

“嗯?”

季清歌一脸疑惑,心想刚刚不小心的人是他,怎么还反问起她来。却见他的视线落在她虎口的红色痣点上,还用丝帕在擦拭着红色痣点。

她狭长的美眸中,掠过一丝尴尬,道:“三公子,那是擦不掉的。是一颗红色的痣,从小就有。”

可帝瑾轩哪里顾的了这些。他被她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眸,早就撩的心里痒痒的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拉住了她手,岂有放开的道理?

再就是季清歌破烂的衣衫,已经不能起到美好的遮羞作用了。颈部以下的傲娇曲线,在那被撕的有些低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让帝瑾轩这种平日里不多看美女一眼的男子,在看了后,也忍不住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姑娘,也是景安城人氏?”帝瑾轩云淡风轻的一问。

季清歌微微一怔,心里也隐约明白了几分,大约是三公子委婉让她走的意思。问她哪儿人,然后让她离开。

“小女子多谢三公子相救,我这就带杏雨回去。三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他日必当重谢。”季清歌极力使自己镇定,道。

帝瑾轩上下打量了季清歌一番,一本正经的道:“但凡进城,都要经过城门守卫的严格搜查。你可带有鱼符?”

季清歌摇头。

她鱼符还在她婶婶那儿呢,多年没见到过了。

眼底掠过一抹惶恐,季清歌对看着她的三公子说道:“公子,要不,你帮帮我吧?”

心想穿越而来,也就只认识三公子了。命都是他救的,再请他帮上一回,又有何妨?大不了等她成功当上萧王妃后,跟萧王说说,给三公子加官进爵就是。

“帮,倒是可以。只是这年头……”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看着季清歌,欲言又止。

“说吧,要如何,公子才能帮我?”季清歌心想,生存才是首要目标。只要不是突破道德底线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可行的。

“姑娘芳名?”

“季清歌。”

帝瑾轩听后,眸光微微一沉,随即戏谑的道:“看来,姑娘还有位妹妹叫妙舞。”

“我父母早亡,哪儿来的妹妹?”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抹不耐,解释道:“取冰清玉洁之清,高歌猛进之歌为名,寄语着我父母对我的美好祝愿。”

帝瑾轩剑眉微锁,点了点头。

对于帝瑾轩这种不答应,亦不拒绝的态度,季清歌就难免焦急了。她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府,教训那几个渣渣呢。

“公子,帮帮我。小女子今后一定好好报答公子。”

“如何报答?”

帝瑾轩淡淡一笑,一本正经的道。

恰巧在此时,帝瑾轩听到了细碎脚步声传来,便道:“我稍后回来。”

走出卧房的门,帝瑾轩就见到了打探消息归来的密探——风无影。

“王爷,白姑娘已经回府。她说解毒药酒是她最新研制出来的,能解乌翎胆毒。”

帝瑾轩深眸中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欣喜,“嗯。”

“清晨,王爷们离开之后,就有位黑衣女子带人去给绿衣婢女收尸了。经属下打探得知,黑衣女子为季府大小姐季清灵。”

他们的话,传到了卧房内。让季清歌听后,略微放松了些许。她就猜到,季清灵不会为了一个婢女而乱了方寸。

报官,他们是不敢的。

所以季清歌不会像杏雨那样,还担心她有什么牢狱之灾。

“季清灵?”帝瑾轩微微挑眉,问道。

“回王爷,季清灵就是上次王爷凯旋归朝之时,为王爷送花的那女子。”风无影淡淡的道。

“孤王向来洁身自好,何来女子献花一说?今后,不许再提!”帝瑾轩狠狠挑眉,怒道。

“……”

季清歌听后,难免心里窃笑。因为季清灵效仿宫中美女手拿鲜花,出城迎接战神王爷一事,她是听说了的。

据说萧王下了马车后,从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季清灵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季清灵手拿鲜花,道:“小女子季清灵恭迎王爷凯旋归来……”

“啪!”萧王身后跟着的一位美丽郡主,掌掴了季清灵。

季清灵的事,当日就在皇城被传的沸沸扬扬,成了景安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回府后,季清灵抱怨:“他怎么会不看我?我长的可比他旁边的什么郡主漂亮啊。”

想到这里,季清歌才蓦地明白:原来救她的三公子,是萧王帝瑾轩!

也就是原主记忆中的,在北疆行营遇到过的男童永年。

但刚刚帝瑾轩在听到了她名字后的反应,似乎不是太特别啊。她继续偷听后,才得知了帝瑾轩的秘密。

原来是他有位青梅竹马的义妹,汐瑶郡主。他们经常并肩作战。

今年,年纪轻轻的汐瑶郡主还在北疆战场战胜过北檀长公主。为此,帝瑾轩还特地在北疆行营为汐瑶郡主办过一场庆功宴。

那些话,让季清歌听着只感觉如鲠在喉……

第4章 姑娘.请沐浴

季清歌明白,她能被皇上指腹为婚许配给萧王殿下,是因为她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救过皇帝,与爱情无关。

她想,帝瑾轩无论是身为儿子,还是身为臣子,都不能违背他父皇的旨意。大约就是这样,他才会在战胜归来后,派人上季府提亲、下聘礼。

对于帝瑾轩心有所属这事儿,季清歌是感觉不大舒服的。可是转念一想,他怎么说都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既然他不爱她,就干脆放手成全他。

她毕竟是现代女子的思想,崇尚婚姻自由。并不需要像古代女子一样,依靠男子生存。她会医,会毒。

哪怕就是去远离京城的小城开个药铺,也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皇城的药铺,几乎都是百年老字号了。而且官府有限制令,最近还关了一家。她这种萌新,是没法在皇城开药铺的。

季清歌站起身,走出了卧房。

她在重重帷幔的深处,总算是找到了府邸的出口。门外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道路,道路的两旁,是争相斗妍的各类奇花异草。

其中一株植物的花朵,为白色的蝴蝶状。开在花丛中,分外的醒目!那花朵,是极为珍贵的解药,”锦幽蝶”花。

能解奇毒。

季清歌这下终于明白,为何帝瑾轩给她服下了解毒药酒后,她就体力恢复了许多。人也感到神清气爽起来了。

原来,是他花园中有解药。

只是锦幽蝶生长在深山峡谷之中,帝瑾轩又是如何能在花园让它成活的呢?乌翎胆毒都让人给解了,真可谓是熙玥皇朝医学界的奇才了。

季清歌猜想,那位奇才,大约是所谓的白姑娘吧。

想上前一探究竟的季清歌,刚迈出了两步,就警觉的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碎响声。回头,只见一飞针向她射来。

忽地,一白影飞跃而至,截下了飞针。

季清歌只见帝瑾轩手拿飞针,走到季清歌身边,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没。”季清歌凝视着帝瑾轩手中的飞针,一脸惊愕。

“怎么会来这里?”

帝瑾轩温和的眼神看着季清歌。温暖阳光照在她清丽绝俗的脸上,柔柔弱弱的。让他看后,忍不住有种想抱紧她的冲动。

伸手轻抚着她额头处的淤青,“还疼吗?”

季清歌后退了半步,道:“多谢王爷关心,不疼了。”

听到“王爷”二字,帝瑾轩蓦地明白,他和风无影的谈话已经被她听到了。如此,她定是季将军的女儿季清歌无疑了。

之前还以为是巧合,是天意,才让他救了与自己未来王妃同名的女子。殊不知,竟是救的未来的王妃。

她名字叫季清歌,乳名是芊芊,这些,他都没忘。

只是已有六年未见,从前也不过就是在行营见过几次面而已。印象,确实很模糊了。

沉默了片刻,季清歌解释道:“我看到这花园里有很多奇花异草,就好奇的进来了。并不知道这是王爷的禁地,冒犯了王爷,实属不该。”

“怎会如此见外?”

帝瑾轩怜惜的眼神看着季清歌,低沉的声音说道:“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便能明白了。”言罢,帝瑾轩来到一处石桌边,启动了玄关。

“轰——”

一声巨响过后,季清歌便与帝瑾轩坠入了密室之中。室内,一白衣蒙面女子正拿着紫色的餐盘,在用小银勺取药粉。

“给你服下的解毒药酒,便是这位女医白姑娘酿造的。”帝瑾轩指着白衣蒙面女子,道。

“拜见王爷。”

“王爷,我还是走吧,不好打扰白姑娘做事。”季清歌自己也制作过解药,知道有多伤神。

而与此同时,季清歌瞥见了墙角的一堆白骨。其中的几个骷髅,还差点被她踩到。

她想,那些人该不会是来到这花园后,就离奇失踪的吧?要不,怎么能在密室里,见到一堆白骨?

出了密室后,季清歌道:“王爷,我还是带杏雨走吧。多谢你……”

帝瑾轩在见到她死里逃生后打婢女的狠劲时,就为她着迷了。何况她有倾城的容颜,就更不能放她走了。

“跟我,还如此见外?”

季清歌见隐瞒不过,也只好如实说明了原因。

知道季清歌已是无家可归的帝瑾轩,倒是没有着急留她。而是引着她来到一间极大的奢华内室,他倒要看看,她能往哪里逃。

“杏雨,我找找杏雨去。”

季清歌刚要转身,就被帝瑾轩攥紧了右手手腕,“你说,为何见我就躲?”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一说出口,季清歌自己都觉得假。他背也背了,抱了抱了。甚至她的胳膊,她的背,还在他为她擦药时,看到了。

“如此,本王就不能带你进城了,以免季姑娘顾虑。”帝瑾轩微微挑眉,甩开了季清歌的右手手腕。

“额,哎!”

看着帝瑾轩转身离去,季清歌慌忙道:“你不带我进城,我怎么回去啊?”

“那你沐浴。”帝瑾轩眼里露出一丝嫌弃,道。

季清歌心想,大白天的让她沐浴,该不会是对她有特别的想法吧?见帝瑾轩看她的眼神都较诡异,含着几分欲念。

“不,我回家沐浴。”季清歌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色的?真不知那些皇城名门闺秀,是为何要喜欢你的。”

帝瑾轩目光一凛,看着季清歌道:“本王一会儿还要回宫处理要事。你去便去沐浴,不去,请自便。”

见帝瑾轩目光落在她破烂衣衫的衣领处,季清歌忽地羞的脸颊绯红,心下也明白了帝瑾轩的意思。

如此跟他逛皇城,难免让人猜忌,会以为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浴室,在哪儿?”

“往右。”

季清歌刚转身,忽地回头,羞怯的道:“能不能……借件你衣物?”

“衣柜。”帝瑾轩严肃如神祇,伸手指了指衣柜,“没女装。”

季清歌一溜烟儿的跑进温泉浴室,这浴室差不多有将军府大厅的三倍大,其间用幔帷分隔成了小间。浴室中弥漫着药草与花瓣馨香气息,置身其中,身心舒畅。

第5章 死也要见尸

一个时辰后。身着男装,穿上鹿皮小鞭的季清歌,英姿飒爽的跟在帝瑾轩身边,逛熙玥皇朝美女如云的西街,在胭脂水粉店,她帮他挑选着礼物。

季清歌心想,帝瑾轩的马车都是镶金嵌玉的,他送给他意中人的礼物,必然要高大上。所以就尽量挑选稀世珍宝。

西凉螺子黛,在整座皇城,只有一家叫“巧妆阁”的店铺有售。老板娘是位风姿绰约的美女,见了帝瑾轩,就立马一脸笑意的上前:“客官,”随即又看了眼他身边的季清歌,“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挑。”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道。

季清歌并不知道她挑选的礼物,他意中人汐瑶郡主能否看的上。但他既然信任她,她就放心的道:

“螺子黛,西凉胭脂水粉,唇脂。”

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公子,你可真是有眼光,店里还有上好的首饰……”

帝瑾轩眼神示意她,挑。季清歌便选了上好的和田玉镯,玉钗等等。还不待她问价钱,已是有两位黑衣男子抬了个古雅箱子走进了店铺。

看着满箱的黄灿灿的金子,季清歌只在心里道:“有钱,就是任性。”

西街店铺林立,游人如织,是熙玥皇朝女子们的购物天堂。

走在宽阔而整洁的西街,呼吸着弥漫着胭脂水粉香味的空气,让季清歌心里微微一酸。她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可她……还没有举行及笄大礼。

三月初八生日的那天,她以泪洗面,做梦都是梦到的在逛西街。她娘让她选喜欢的胭脂水粉,各类首饰,把她打扮的美丽动人。

醒来后,才发现那只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梦而已。

今天有机会逛了次西街吧,却是帮人挑的一堆珍贵礼物。她心想,汐瑶郡主真是幸福啊。

帝瑾轩的身影带着一抹绝世隔尘的孤寂,有些似误落凡尘的仙。他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高贵的王者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的接近,亦不敢小觑。

目光投在季清歌额前淤青伤痕处,帝瑾轩心想,她身着男装都能引得美女们频频回头。那她若是再换身儿女装,可真不敢想象有多惊艳呢。

说倾国倾城,是绝不会夸张的。

然而他留意她,却是因为她的坚强与勇敢。就在他从西山脚下归来之时,偏巧遇到了死里逃生的她,在面对强势婢女的欺凌时,竭尽全力的反抗。

非凡的身手,犀利的言语,让他极为欣赏。

为她解毒时,只见她咬紧了牙关,却没听到她吭出半声儿。那种毒,其实是有药可解的。只是解药特别珍贵,千金难求。

一般人得不到。

所以,才会说乌翎胆毒无药可解。不过解药也是帝瑾轩府上的女医研制出来的,其他人,根本不知。

帝瑾轩见季清歌狭长的眼眸注视着他,弯成了两道美丽的月牙儿,有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力。刚要前行,却见她拿着所购物品放入了他手中,道:“三公子,我先回去了。”

这礼物可是她自己挑的,难道……她不喜欢?

“就这样回去?”

听到帝瑾轩如此问,季清歌便问:“王爷,我会尽早去接杏雨的。”

等交谈了才明白,是她得易容。走回马车,她换了身儿白色华服,易容后跟着帝瑾轩来到了将军府对面。

只见金色阳光照在了气派威严的屋宇上,余光扫过房屋高悬的牌额,熠熠生辉。门口匾额上的“季府”二字,显得格外醒目。

府邸是皇帝赐给素以“战神”著称,保家卫国的将军——季墨辰的。为表彰皇家对季墨辰的看重,门上的匾额,都是圣笔御赐的。

路人从季府过,不敢轻易的抬头。

季清歌不敢抬头,是因为羞怯。毕竟穿越到了古代,她跟在未婚夫身后,岂有不羞怯的道理?

令她疑惑的是,诺大的府邸,竟无一人看守。她想,这太不科学了。纵使在她生父去世之后,这宅子被她叔父强占,内部穷酸了不少。

可她叔父季墨初怎么着也还是位六品下阶武官,不至于连个守卫都没有啊?

她傲娇的抬头,跟着帝瑾轩来到了朱漆大门前。门内传来了喧嚣的吵闹声,以及噼里啪啦的摔烂物品的声响。

屋内传来的喧嚣声,让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抹欣喜。再观帝瑾轩,只见他从容淡定,面上无悲无喜。

忽地,门内传来了霸气的浑厚男声:“清歌是老夫的外甥女,为何一再阻止老夫见她?”

“颜哥……”

君馨兰尖锐的女声传来,让季清歌听的紧紧捏起了拳头。

“哼,叫我哥?你也配?”颜厉的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鄙夷与不屑。

“颜将军大人,清歌这孩子一早就跟着灵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君馨兰颤声道。

“灵儿?你的灵儿,不是身体不适,卧床在休息么?怎么这刚说话的功夫,就和清歌逛街去了?”

语毕,便传来了妇人的哀嚎声:“你外甥女自己贪玩,不小心掉湖里淹死了。我可怜的清歌啊……”

“死了?死,也要见尸!交不出清歌,老夫将你们碎尸万段!”

颜厉话音刚落,季清歌就听到了刀剑打斗的声响,分外激烈。

季清歌都有六年没听到堂舅颜厉的声音了。因为他在季墨辰死后,来看季清歌,季墨初不让见。

他们对决后,颜厉大骂季墨初“奸诈之徒”。

今年三月初八,是季清歌15岁生日。她听杏雨说,颜厉府上有人来找夫人,给季清歌送礼物,却被君馨兰挡在了门外。

上个月,据说颜厉刚刚凯旋归来,就来看季清歌,没让进。他与季墨初对决!

“嘭!”

帝瑾轩一脚踹开了朱漆大门,带着季清歌走进了喧嚣的将军府。浓烈的酒味伴着咸菜味扑鼻而来,季清歌闻后只感觉恶心。

抬眼,只见颜厉和季墨初已是杀红了眼。只听到季墨初冷喝一声,道:“敢上老夫家撒野,今日定让你见识老夫的厉害。”

“厚颜无耻!这府邸是皇上赏赐给季将军的,你算什么东西?”颜厉一剑直刺季墨初胸膛,却被他狠狠拦住,道:“……”

但见一道白森森的剑光闪过,季清灵手持利剑,来到了颜厉身后。

季清歌捡起一块石子,准确无误的砸在季清灵手背处。只听到她哎呦一声,利剑滑落在地。

激烈打斗声嘎然而止!

第6章 反击.她不是好欺负的

利剑滑落的声响,引得在季府花园打斗的人们的眼光,齐齐向身着男装的易容后的季清歌看去。但在瞥见了如神祇般矗立在大门不远处的帝瑾轩时,个个都屏声息气了。

站在寂静花园中,季清歌能听到花园高墙外,凄厉寒风吹打枯树的声响。

沉默了片刻,只见吓的面如死灰般的季墨初,弯腰给帝瑾轩行礼,道:“属下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帝瑾轩依旧冷着眉目,薄唇轻抿。

季墨初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都不敢抬。

楞了半晌的君馨兰,这才缓过神儿来似的道:“王爷……王爷来了?”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掩藏的震惊,能让季清歌听的出,君馨兰是感到难以置信的。

季清歌心里暗自窃喜。

因为帝瑾轩的出现,强过她暴打季清灵母女一顿,甚至比打死她们都强。打死了人,还得承担刑事责任,而以理服人,才是王道。

她眼神复杂的投向季清灵,只见她脸色惨白,呆若木鸡。季清灵费尽心机想代替季清歌嫁入萧王府的事,瞬间幻灭。

“免礼。”

帝瑾轩淡淡的道。

站在花园中,能望见满地狼藉的将军府大厅。被踢倒的桌椅,地毯上的瓷器碎片,还有季墨初和颜厉各自手中所持的利剑……

无处不在提醒着帝瑾轩,他的密探风无影在暗中起了很大作用。

就在他抱着季清歌回王府养伤时,他就让风无影暗中打听,关于伤者的一切消息。结果风无影没费吹灰之力,就查出了为春草收尸的人,是季清灵。

季清灵在帝瑾轩回朝那天,表现的太积极,查她,易如反掌。

由于风无影本名颜风行,是颜厉之子。他在得知了季清歌遇难之事后,就跟帝瑾轩请示,于是才有了颜厉及时出现在季府的事。

帝瑾轩锐利的眼眸如同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射在了季墨初脸上。冷冷的道:“你与颜将军刀剑相向,所为何事?”

“一,一点误会。”季墨初双腿打着啰嗦,颤声道。

“嗯?”

是疑问。

帝瑾轩见季墨初胆怯的不敢再回答,便淡淡的道:“颜将军?”

“启禀王爷,属下来季府探望外甥女季清歌,季墨初一家人百般阻拦。在季将军去世的这六年中,属下每次回到京城过来拜访,他们都不让见。”

颜厉的话,让君馨兰和季墨初面面相觑。

“今年三月,清歌年满十五岁。属下在外征战,写家书托家仆刘婶儿前来季府送及笄之礼。结果刘婶儿被挡住不让进不说,还被君氏打伤……”颜厉怒视着君馨兰,道。

季清歌犀利的眼神锁住君馨兰苍白的脸。她倒想看看,平日里撒泼起来就跟疯子样的君馨兰,今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颜厉说,他在这六年中,从未见到过季清歌。不仅他没有见到过,就连将军府附近的街坊们,也说在季将军去世后,便再也没见到季清歌出现过。

帝瑾轩阴鸷的目光扫向低头不敢出声儿的君馨兰,命令道:“抬起头来!”

只见君馨兰胆怯的抬头,“王爷……”

“为何阻止颜将军见将军府嫡小姐?”问这话时,帝瑾轩也看了看季墨初。

“王爷,因为……清歌常常去俨城故里。颜将军……”君馨兰战战兢兢的道。

季清歌只见颜厉气的卧蚕眉倒竖,狠狠瞪着君馨兰。待帝瑾轩眼神示意他回答时,他才义正言辞的道:“回王爷:俨城的乡亲们都说,在季将军去世后,清歌没有回过俨城。”

颜厉不仅是季清歌的堂舅,还是季墨辰的师兄。

他控诉着季墨初夫妇的各种罪行,将君馨兰怼的无言以对。

季清歌知道,她叔父季墨初从前在俨城老家时,是以宰猪卖肉为生的。季墨辰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儿上,才把同父异母的弟弟季墨初带到皇城,为他谋了份儿差事,当狱卒。

后来季墨初遇到了丧夫的君馨兰,花钱出力帮君馨兰埋葬了她亡夫,君馨兰便感动的以身相许了。

“清歌的父亲帮你置办了房产,还给钱你讨媳妇。到头来,你竟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住进季府,还美其名曰:照顾侄女。”

颜厉鄙夷的眼神锁住季墨初的脸,厉声道:“季将军处处帮着你,为你着想。到头来,你们却对清歌百般虐待,把她关进柴房打骂不说,还给她下毒……”

语毕,颜厉颤抖的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布块儿,哽咽的道:“季将军,堂妹,你们的在天之灵倒是看看。

看看季墨初们一家人,是如何惨虐芊芊的吧。

如此照顾将军遗孤,令人发指!”

芊芊,是季清歌母亲为她取的乳名。

季清歌只知道颜厉手中的血书,是原主在帝瑾轩凯旋归来的那天,咬破手指撕下里衫的一块巴掌大小的布,写的。

写好后,季清歌拿给了杏雨。因为杏雨认识颜家父子,她让杏雨拿给颜风行。谁知杏雨刚走出柴房,季墨初的随从们就回到了将军府。

血书没送出去,怎么……却到了颜厉手上?

她眼神胆怯的看了下身边的帝瑾轩,发现他眼里波澜不惊……

季清歌心里忽地一沉,她没想到令原主心心念念的战神王爷萧王,竟是在看到原主血书后,如此淡定。

只见颜厉拿出一缕发丝,痛斥君馨兰和季清灵道:“这是老夫在废弃柴房的地上捡到的。你们扯下清歌这么多头发,还把她打骨折。

血书等物证都在,老夫也找到了人证。

今日就与你们对簿公堂,给清歌讨回公道!”

“遭天杀的!”君馨兰根本想不到,她在季清歌死后,就令人打扫干净了的废弃柴房,为何还能给人找到头发?问题的关键是……那人是何时进来的?

“你血口喷人。”君馨兰话音刚落,瘫软在地了。

血书已由颜厉交到了帝瑾轩手中,上面的娟秀字迹,已成了暗紫色。帝瑾轩拿着巴掌大小的血书,微微蹙起了眉心。

只见血书上写着:

【明日午时,墨湖听琴阁恭候殿下。

——芊芊。】

就在那行字下面的空白部分,还有一句话:

【“救我,殿下。”】

第7章 容颜倾城.才华惊世

季清歌深知,原主在得知萧王凯旋后,是有事想请萧王相助,才写血书约见面的。

谁知就在萧王凯旋的当晚,季清歌的双腿被季清灵母女给她打骨折了。在那种情形下,春草还给季清歌送掺了沙子的馊饭。

万般无奈之际,季清歌才又咬破手指,写了“救我,殿下”这话。

季清歌在写下血书后,就交给前去看望她的杏雨了,后来就一直被带在杏雨身边。如今血书已经通过颜厉转交给了帝瑾轩。

这让季清歌心里不由得疑惑。

因为杏雨之前还在萧王的郊外府邸呢,莫非……是她在他府上,遇到了颜府的谁?

“季墨初,亏你还是季家长辈,就是这般照顾季将军遗孤的?惨虐忠良之后,你可知罪?!”帝瑾轩收起血书,目光一凛,对颜厉身边的三位壮汉说:

“将他们拿下,带走。”

只见颜厉的随从齐齐上前,一把按紧了季墨初的头,而季墨初的随从在他身后,根本不敢往前半步。

“轰——”

本就没关严实的季府大门,被打开了。季清歌迅速回头,只见一黑衣男子领着一身着紫衣的男子,走进了府内。

黑衣男子是季墨初身边的其中一位随从,紫衣男子的一双鹰眼犀利无比,进门怔了几秒后,才谨慎的向帝瑾轩走去。

帝瑾轩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冷傲。

紫衣男子是镇远将军杜桀,与怀化将军颜厉,以及骠骑大将军季墨辰,是师兄弟关系。他们三人皆是蝶隐派高手,还都成长为了齐军名将。

颜厉在季墨辰做上了骠骑大将军的位置后,人前人后,都是叫他“季将军”。不过季墨辰却一直尊称颜厉为“哥”。

从前季墨辰在世时,与杜桀来往并不多。

反倒是在季墨辰去世之后,季清歌听杏雨说,杜桀来过季府好几次。还说外面有人说,季墨初的步步升迁,与杜桀有关。

在季墨辰去世后的短短六年时间内,季墨初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长为了六品下阶武官——昭武副尉。

只见杜桀鹰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上前给帝瑾轩行礼道:“属下参见萧王殿下,没想到萧王殿下也在季府……”

帝瑾轩冷着眉目,淡淡扫视了杜桀一眼,杜桀立马住口。

杜桀鹰眼里迸射着诡异的光,落在了季清歌易容后的脸上,沉默了片刻,才道:“听说后天就是王爷迎娶季家千金的吉日,属下特地过来关心一下。既然贵府来了贵客,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只见杜桀从衣袖中拿出份儿用丝绸包裹的礼物,放在了季墨初手上。走的时候,还伸手拍了拍季墨初肩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杜桀离开了季府。

等到朱漆大门再次关上的一刻,季清歌只听到季墨初说道:“萧王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侄女清歌,相信她很快就会回家。”

帝瑾轩微微一怔,只见之前杜桀递给季墨初的礼物,被他很快放进了衣袖中。他不由得生疑,因为杜桀是燕王的亲信。

而燕王帝瑾宸,却是一直在暗中跟帝瑾轩作对的皇子。

一眼瞥见了季墨初眼底闪过的那抹欣喜后,季清歌背过脸去,撕下了易容的面皮。她白皙的瓜子脸上,额头的淤青伤痕清晰可见。

柳眉轻扬,一双狭长的美眸,弯成了两道美丽的月牙儿。樱桃小唇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却是带着几分酸涩的笑意。

“啊?你,你怎么……,季清歌!”

季清灵一脸惊愕,嘴巴张的老大。怔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不可能。”她想,她怎么可能还不如一个关在柴房的傻子漂亮?

从前,她也根本没觉得季清歌漂亮啊。

可是就在季清歌露出了她真实面容的一刻,萧王的视线,就落在了季清歌惊世容颜上,好一会儿才移开。

不是传说萧王看女子不会多看一眼么?

难道……之前是她听错了?

从前季清歌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可今天,她怎么看起来如此平静。就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季清灵想说服自己,眼前的季清歌是假的。可是对方额头处的伤疤,却又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她眼前:

季清歌不仅没被她毒死,还提前见到了萧王。她的代嫁梦,永不可能实现了。而之前虐待季清歌的恶果,将会是累及她家人。

从季清灵眼底掠过的那抹惶恐中,季清歌似乎是看到了,清晨被季清灵们强行给她灌进去的乌翎胆毒酒,以及将昏死后的她,抛入墨湖的马察。

如今活着回来,有的是机会报仇。

只见季清灵纤长白皙的右手,缓缓向她伸来。她傲娇的上前握紧了季清灵的手,并没用力的她,却见到了季清灵紧拧的柳眉。

季清灵被季清歌落在她面上的幽幽目光,惊的心口猝然一紧。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没道出一个字来。

只想听听季清歌的声音,还是不是从前的声音。这身手显然不是季清歌的,因为从前季清歌被她打时还手,还的是不疼不痒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而今天,季清歌就这么一握她手,就让她感到了对方的力道大了好多。

不过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季清歌怎么就力道比她这个习武之人还大了呢?季清灵满脸狐疑。

“清,清歌,你被伤成了这样儿……”颜厉哽咽的道。他看向季清歌的眼神,很是复杂,流露出了同情,也有歉疚。

“堂舅父,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季清歌愤恨的目光掠过季清灵母女的脸,道:“婶婶和堂姐今早把我打的遍体鳞伤,还强行给我灌下了乌翎胆毒酒……”

季清歌将她过去所受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如实跟颜厉道来。

颜厉气的卧蚕眉倒竖,凤眼圆睁!一脚踹在季墨初胸口,“你个狗娘养的!”

“啊——”

季墨初被他狠踹在地,忙伸手揉着肚子,怒视着颜厉。大约是顾及帝瑾轩在,就不敢还手。嘴上却说:“我娘也照顾过清歌的父亲,你凭什么骂我娘?”

第8章 强词夺理

颜厉冷喝一声:

“住口!”

季清歌记得她母亲从前提过。在季墨辰很小的时候,他母亲病逝。没多久,他父亲就续弦了。

一年后,季墨初出生。

名义上季墨辰是有继母照顾的,而实际却是季家的邻居老太帮忙照顾季墨辰的。他很小就在帮家里干活儿,还得经常面对他继母与弟弟的各种刁难。

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进私塾学习了,季墨辰好生羡慕。

等到十二岁,他还是未能进私塾学习,便偷偷跑到附近的私塾偷听先生教课。没几天,他就被他继母抓了回去,痛打了一顿。

季墨辰腿被打伤,无法干活儿,被季墨初母子嫌弃,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后来,季清歌跟她父亲提起此事,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告诉她,“你外祖父是俨城名医,若不是他帮助我医好了腿,只怕我也无法行军作战了。”

“若不是你外祖父接济我,将我送到了他同族兄长家学武功。那我也就无法认识你堂舅,更不能随他征战南北了。”

季清歌那时还乖巧的道:“若是父亲不能征战南北,那也没法屡立奇功,而成长为骠骑大将军啊。”

可季墨辰却告诉她,“芊芊,父亲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天下太平。如此,父亲就能结束征战,回家好好跟你们娘儿俩相聚了。”

太下天平,如今倒是实现了,只是她父亲……却永远离开了。

她父亲所挣下的府邸,被季墨初一家强占了。她父亲所得到的赏赐,分了一大部分给齐军精锐部队里的将士们,还一部分……也被君馨兰们败光了。

季清歌心想,若不是她父亲帮季墨初一把,那他此时说不定还在俨城宰猪卖肉呢。又如何能住进皇城?

又如何与杜桀交上朋友?

“堂舅父,晚辈认为,你不能只听我堂妹的一面之词啊。”在众人皆沉默之际,是季清灵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怒视着季清歌,挑眉道:“妹妹,在伯父伯母去世之后,都是我爹在承担家计。我爹驰骋沙场,我娘主内,为将军府一大家子人操劳。”

扭曲事实的话语从季清灵口中讲出来,就会让不知内情的外人听起来,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但有季清歌这种当事人在,她只需一抹讥讽的淡笑,便足以令季清灵语无伦次。

“我娘对堂妹偶尔严厉一些,也是盼望她早日成凤。”抿了抿唇,季清灵接着说:“这几年,一直是我娘在照顾堂妹的。可能她还小,就对我们有些误会。”

季清歌耐心的听完后,才反问季清灵道:

“照顾?”

“……”季清灵眼神回避着她,嗯了一声。

季清歌眼神里流露出难以隐藏的杀气,冷冷的问季清灵道:“把我关在柴房六年,常常吃馊饭,还往我饭里掺沙子。衣服都是穿的破衣服,连及笄礼都没有举行。”

听到这里,颜厉冷喝一声:“季墨初?!”

帝瑾轩俯视着被壮汉们按住了头的季墨初,沉声道:“抬起头来!”

季墨初战战兢兢的抬头,根本不敢仰视帝瑾轩。

“就在萧王殿下归来的那天,你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婶婶一起打断了我的腿。”季清歌指了指自己双腿,怒道。

“啪!”

帝瑾轩听后猛地抬手,一掌抽在了季墨初脸上,瞬间血迹渗出。

季墨初见帝瑾轩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只觉羞愧难当。对于季清歌这个侄女,他和她见面加起来都不到十次。

有多嫉妒他兄长季墨辰,便就有多不待见季清歌。

在季清歌被关进柴房后,他更是看都没看季清歌一眼。可他哪里会想到,这个季清歌还能回来坏了他家灵儿的好事?

衣袖中藏的物品,他没看,都能想象的出,大约是什么府邸大门的钥匙。因为杜桀与燕王走的近,得到的赏赐多,在皇城的府邸也就有好几处。

季清歌见季墨初的手,一直停放在袖口处。她猜测,多半和刚刚杜桀送的礼物有关。

控诉完了季清灵母女的罪行后,她淡淡一笑,问季清灵道:“姐姐,如果端着毒酒强行给我灌进去,还按紧我头往木门上撞,用马鞭把我抽打的体无完肤都算照顾的话。

那么,就让我也像那样照顾你们一次,可好?”

季清灵被问到无言以对,楞了半晌,才道:“我……”她一连说了三个“我”,也没讲清一句话。

“六年前,我生父战死沙场,母亲追随父亲而去。叔叔携带家眷住进了将军府,这一切,好似发生在昨天。”

可是谁曾想到,季墨初一家住进将军府的那日,便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从那天起,我从一个将门千金,沦落成了被你们幽禁在柴房,任谁都可以欺凌的孤女。”季清歌眼神复杂的落在帝瑾轩脸上,发现他正巧也在看她。

到了嘴边儿的话,就那么给她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想说,在萧王战胜归来,到季府提亲后,季墨初们不是想着如何为她置办嫁妆。而是以一杯毒酒结束了她性命,好让季清灵代她嫁入萧王府。

可帝瑾轩毕竟在她身边,她根本没勇气说出口。生怕一个不慎,就引起了帝瑾轩对她的误会。

血书那件事,可以理解为在性命危急之时写的,情有可原。而有些话,只适合藏在心底。

季清歌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帝瑾轩看在了眼里,疼在了心里。他只一挥手,给颜厉眼神暗示了下,那季墨初就被颜厉的属下带走了。

而君馨兰和季清灵,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季府。

诺大的将军府,此刻就只留下了她与帝瑾轩。本以为帝瑾轩留下,是有话要问她。谁知,耳边却传来了帝瑾轩命令式的话语:

“走。”

季清歌一脸懵逼,她这奔波了一圈儿刚到家,竟然还得走?

“去柴房。”

帝瑾轩出行,是极少不带随从的。好多时候,有他的地方,就有颜风行。所以他的密探颜风行有个外号“风无影”。

第9章 物归原主

之前颜厉拿在手中的一缕发丝,就是颜风行上午潜进季府时,在柴房搜到的。

帝瑾轩在季清歌带他去柴房的路上,才跟她说出了颜风行的身份。“是杏雨在本王郊外的府邸认出了颜风行,才将血书交给他。”

“多谢王爷相助。”

季清歌感激的看了帝瑾轩一眼,由衷的道谢。

在原主的记忆中,是对柴房充满了愤恨之情的。如今接受了原主一切的季清歌,在带着帝瑾轩去柴房,途经长长的走廊时,眼底也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冰寒的光。

帝瑾轩在她道谢之后,本就心情变复杂了,忽地一瞥见她眼中的那抹寒光,瞬间就让他心沉入谷底了。

后天就是他与她大婚的吉日,可她却还跟他见外。似是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是一种让他感到很生疏的距离。

帝瑾轩心想,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她的处境,进而帮助她的话,会不会就比如今的关系要近一些?

然而事已如此,又如何能假设呢?

这几年他遵从他父皇的旨意,在西凉以及北疆行营历练。他凭借着超群的武艺,以及出众的军事才能,赢得了他父皇的信任与器重。

为此,皇帝才让他带领齐军精锐部队。

而齐军精锐部队,又是季墨辰将军一手练出来的。帝瑾轩十六岁接过那支精锐部队的领导权之后,就接连打了好些次胜仗。

击败北檀主力的军队,正是齐军精锐部队。

为此,帝瑾宸曾在私底下对帝瑾轩说道:“三弟,你看父皇有多疼你,那么早就帮你订了亲。”

意思是,因为有帝瑾轩与季清歌的婚约,精锐部队的领导权才是帝瑾轩的。

“王爷?”

季清歌率先来到了废弃柴房门前,只见柴房的木门虚掩着。她请示帝瑾轩一声,是提醒他:到了。

抬眼看向幽暗的房间,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怜惜。就是这样一间连阳光都难得照进的废弃柴房,却将她囚禁了六年。

她过了六年苦不堪言的生活,而他却在娶她前,才得知她的情况。

“清歌……”

帝瑾轩眼里划过一抹歉疚,轻轻推开了柴房门。他记得颜风行说过,木门背后有血迹,红红的血迹!

可是等帝瑾轩关上门来瞧,却发现门上只有油污。

门,根本就关不严实。

“这不是原来那扇门,原来的,肯定给他们换掉了。”季清歌指了指地面上的积水,道:“连地上都是用水冲洗过的。”

帝瑾轩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丝腥味,剑眉微挑,道:“那又如何?”任凭他们如何打扫,这房屋中的乌翎胆毒药味,是无法在三五日内去除的。

只记得颜风行说过,说他在潜进季府的时候,是听到了君馨兰在厨房吩咐吴婶儿准备饭菜的事的。

“吴婶儿,是季府的厨娘?”

“是的,王爷。”季清歌如实说:“杏雨说,在我昏迷的时候,是春草们把我抬上马车,再丢进墨湖的。”

“那驾着马车的人,可是马察?季墨初的随从?”

帝瑾轩冷冷的道:“马察还真是大忙人,就在颜风行来季府的时候,他人都还在季府。可等本王一到季府,就撞到他请来了杜桀。”

难不成杜桀所谓的季府千金嫁人,是指的季墨初的女儿?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他想,就凭季清灵那种货色,还妄想嫁进他的萧王府?别说如今的他已经知道了实情。

即便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迎娶了代嫁的季清灵,那他也会亲手斩杀季清灵。不管她是谁家女儿。

皇帝订下的婚约,都还有人想调包?

想犯欺君之罪不成?

其实在帝瑾轩回城的那天,他也想象过,如果季清歌能出现在迎接他的队伍中,会是怎样的情形?只是那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没再往深处想而已。

这六年中,帝瑾轩也听到过不少关于季清歌的传闻。

可谓是多到了令他数不过来。

有人说,季清歌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回俨城故里医治去了。因为俨城颜氏是闻名天下的医香世家,季清歌的亲外祖父们两兄弟,还都是医毒双绝的名医。

在熙玥皇朝,医毒不分家,只是他们主攻的方向不同而已。

帝瑾轩开始还关心过一次,却听颜厉说,季清歌从未回过俨城故里。从那后,他就很少问了。

凯旋之后,帝瑾轩听他义妹汐瑶郡主说,皇后曾经暗中派人打探过季清歌的事。因为季墨初与杜桀走的近,就必然跟燕王走的近。

任何一个对帝瑾轩不利的皇子,皇后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派人打探了消息后,皇后对于季清歌的身份,很是生疑。因为连将军府附近的街坊们都有六年没见过季清歌了,那她……究竟在哪儿?

更为蹊跷的是,颜厉怎么说都是季清歌的长辈,可是君氏也不让颜府的人见。

是为了哪般?

“唉。”

季清歌的叹息声,打断了帝瑾轩的回忆。他向她看去,只见她蹲在墙角处,手里拿着一块儿活动的石板。

“可惜了。”

季清歌惋惜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

帝瑾轩有意走近了季清歌身边,在她站直了身子后,将她逼近墙角,道:“是可惜这么大块儿石头压不住书,还是可惜你书上没记载如何解乌翎胆毒?”

听帝瑾轩如此一问,季清歌拿着石块儿的手,微微颤了颤。

因为乌翎胆毒药就是她外祖父的大哥颜仁术制作出来的,几乎天下人皆知。她没想到,她祖辈制作的毒药,却被季清灵们强行灌给她喝了。

更不会想到的是,她穿越过来就遇到了未婚夫帝瑾轩,还是他拿着什么白姑娘制作的解毒药酒帮她解的毒。

如此狗血的事,竟让她给撞上了。

季清歌拿着石块儿,唇角勾勒出一抹优雅的人畜无害的笑意,道:“王爷,请高抬贵脚。”她就不明白了,他干嘛就非站在她藏的书上面呢?

没发现她祖辈留下的医书,已经被地上的水渗进去,给打湿了吗?

帝瑾轩装做没听到,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发现她眼里流露出了淡淡的疏离感。与他之前在郊外府邸看到的她的眼神,很有些不同了。

第10章 囊中羞涩借点银两

“偏不抬。”

帝瑾轩噙着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告诉一脸焦急的季清歌道。他倒想看看,这柴房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为了拯救颜氏的医书残卷,季清歌只好放下砖块,伸手去推帝瑾轩。

眼见季清歌的右手伸出,帝瑾轩右手横空而出,拽紧了她手腕。戏谑的道:“这般,你不怕男女授受不亲了?”

季清歌也下意识的和帝瑾轩比手劲,她倒要看看,一代战神王爷到底有多强?只是原主的身体远不如她从前那具的力量强,没几分钟的功夫,她就败下阵来。

被击败的她,佯装轻松的道:“三公子,王爷,殿下!请高抬贵脚,因为我要拯救被水浸湿的颜氏医书残卷。”

帝瑾轩幽深如潭的眸底,瞬间划过了一丝疑惑。

“残卷?”

“是的。我婶婶们住进来后,她将我父亲书房的家具卖了不少。那些藏书,成了厨房的引火纸。”

帝瑾轩微微颔首,这才后退了一步。

季将军夫人早年送了好些良药给齐军将士们,他想,颜氏留下的医书,必是大有价值的。俯身帮她取出了经折装书本,发现已经被水浸湿透。

最外面的那本书上,有较醒目的几个大字:

【“解乌翎胆剧毒之三:……”】

由于是残卷,帝瑾轩就只能看出其中两个字像是幽蝶。心想之前季清歌在他郊外府邸的花园能认出锦幽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见帝瑾轩的视线落在医书残卷上,季清歌接过了残卷,如实道:“这些残卷是之前杏雨帮我从厨房偷出来的。”

季清歌只记得早年她母亲教她读书识字时,她乳娘的女儿杏雨也时常一起学习,只是学的不如季清歌快罢了。

医书残卷上,有关于解毒的零星记载。

季清歌心想,她若是把原主留下的记忆整理一下,与她21世纪所学的医学知识来个古今结合,日后必能派上大用场。

见帝瑾轩的转身,她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柴房。

冬日暖阳照在后院的荒草丛中,照在季清歌白皙的瓜子脸上。她俯身扒开杂草,发现荒草旁边的一块光滑黑石块上,还有一丝丝的热温,便将残卷晒在了石块儿上。

偏巧寒风袭来,卷起几根枯草落在了残卷上。

季清歌与帝瑾轩皆俯身去捡,两个人的额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给撞上了。她忍住疼,尴尬的睨了他一眼。

下一秒,帝瑾轩纤长的手指落在她额头之前的伤痕处。只轻轻的划过,便迅速移开。

“才一根草而已,你急什么?”

季清歌看到他的眼神是略带歉疚的,可是他说出来的清冷话语,却是带着训斥意味的。她知道自己欠了他很多的人情,但他也不能这么不温柔吧?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三公子。”季清歌伸手扶额,“我被撞的更疼。”

帝瑾轩一把移开了她轻放在额前的右手,“疼,还揉?”他帮她轻轻吹了下,忽地感觉到自己脸颊很烫。

“王爷,三公子,你不发火了?”

季清歌被他这一八零度大转变,弄的是一脸懵逼。她知道,穿越到这陌生时空来了,她的擒拿格斗等技能,在盛世未必能用上。

但她自己会医会毒,一点小伤,她能医。

只是被他刚刚一训斥,再一帮她吹了下伤痕处,就让她心里忍不住多想了。耳边传来了帝瑾轩命令式的话语:“都下午了,你不打算……请本王用膳?”

“这……”

季清歌并不是吝啬之人。只是将军府内从大厅到厨房,皆是一片狼藉。她站在后院眺望厨房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瓷器碎片……

那种连脚都无法安放的厨房,等她清扫完毕,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吧?

让帝瑾轩这种尊贵的王爷挨饿,多不好?

见季清歌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帝瑾轩便戏谑的道:“本王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季……姑娘不愿意,那便算了。”

心想纵使她今天不愿,他也得想方设法把她忽悠出去。以为找他帮忙能白帮,太小看他了不是?

“绝无此意。”

季清歌一脸尴尬。只好一本正经的道:“王爷,你也看到了,家里实在是太乱,环境太不好。要不……请王爷去酒楼吃?”

“好。”

见帝瑾轩答应的如此爽快,季清歌便浅笑着加了句:“王爷,我囊中羞涩。能不能先借点银两给我,明天,一定还给王爷。”

心想明天那季墨初也该把将军府还她了,找季墨初赔偿些从前的物件儿啥的,一餐饭的钱总是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

帝瑾轩剑眉微扬,道:“不过……”他见季清歌微微一怔,便道:“那就别磨蹭,半个时辰后,自会有马车来接你。”

说完,他足尖轻点,一跃而至季府屋顶。

季清歌慌忙抬头仰望,却根本没见到帝瑾轩的身影。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好残卷藏进厨房某处角落后,才走出季府。

季府外不远处的一棵古树边,停了辆华丽马车。只看那两匹拉车的高大骏马,季清歌都能看出是清晨她和帝瑾轩坐过的那辆马车。

走近马车一瞧,发现车夫都是之前的车夫。

“请上车。”马车夫拽着缰绳,招呼道。

“多谢。”

身着男装的季清歌,迅速上了马车。她抬眼一瞧,发现华丽马车内,竟然没有见到帝瑾轩的身影?

他不是让她请吃饭么?

难道她被他放了鸽子?

刚要问车夫是怎么回事时,那车夫已是一抖缰绳,驾着马车快速前行了。

“哎,师傅,我们这是去酒楼么?”季清歌心虚,难免问了句。谁知车夫就是不回话,她也不知车夫是没听到,还是刻意回避着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在皇城风景最优美的湖泊景湖边停下了。季清歌放下厚厚的布帘,心想这可是坑爹了。

“到了,公子请下车。”

她身着男装,也只好接受车夫称呼她为“公子”。下车后,她听到车夫补充了一句:“三公子在景湖怡园酒楼等你。”

第11章 虎父焉有犬女

“多谢。”

季清歌话音刚落,马车夫就驾着马车疾驰而去了。

仰望着酒楼处的几个烫金大字:“景湖怡园酒楼”。她只感觉那地方好森严,如同景湖附近的皇宫一般,给人一种威慑力。

原主的记忆里,有她儿时随家人在景湖怡园酒楼用膳的片断。

景湖怡园酒楼,堪称是熙玥皇朝的皇家酒楼。进去用膳的客人,不是皇子们就是王公贵胄。

帝瑾轩把用餐地点选在皇家酒楼,倒与他的身份挺相符的。只是她现在身无分文,眼看后天就要嫁进萧王府了,也没有钱置办嫁妆……

诸多顾虑,让季清歌不得不考虑一个实际问题:如何快点要回将军府,并让季墨初们把变卖掉的物件儿,为她做一些赔偿。

季清歌昂首前行,心想这餐饭就是得花掉五百万两白银,她也要大大方方的宴请救命恩人,不能吝啬。

都说饿不死手艺人,她不还会医术么?

话说这熙玥皇朝一片盛世繁华,还愁寻不到发财之道?

季清歌刚走到酒楼门口,就见到了矗立在酒楼奢华大厅内的帝瑾轩。身着白色华服的他,如同神祇般尊贵非凡。让她感觉不像是同他共进晚餐的,而像是给她监考的。

刚要开口招呼,就见帝瑾轩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道:“走,四楼雅间。”

“掌柜的……”

进门连酒楼掌柜的都没见着,帝瑾轩这冷傲气场未免也太强了些吧?

“本公子今晚包下了这酒楼,掌柜的带着店小二们,早就恭候在雅间门外了。”帝瑾轩剑眉轻扬,颇为得意的道。

季清歌知道一般的皇子只能进三楼雅间用膳,而进四楼雅间的皇子,要么是东宫太子,要么就是有战功的皇子。

帝瑾轩就属于后者。

“三公子挑选的雅间,必然是全酒楼最好的那间。”季清歌趁机赞美了几句。

走到四楼雅间门口,只见一身着淡紫长袍的中年男子,一脸笑意的迎上前来。他将古色古香的雅间大门推开,弯腰行礼道:“三公子,公子,里面儿请。”

帝瑾轩微微颔首,带着季清歌走到了雅间餐桌边。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果盘,装着炒瓜子以及干果。除此之外,还有用餐盘装着的各色糕点,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季清歌与帝瑾轩在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酒楼掌柜的亲自奉上茶水后,道:“请慢用。”

语毕,掌柜的退出雅间,轻轻带上了雅间大门。

季清歌端起紫砂茶杯,浅笑盈盈的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称呼王爷为王爷吧。让小女子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好。”

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清歌想如何称呼本王,是可以在私底下探讨的。以茶代酒倒是不错,只是本王已吩咐掌柜的在里间备下了美酒以及饭菜。”

本想说茶水与点心是不错的搭配,想说她身上有伤,不便饮酒。可他都说备好酒菜了,她也就只好放下顾虑陪救命恩人了。

浅浅尝了口俨城碧峰茶,瞬间便有一股清香的滋味萦绕在唇齿间,如蜜汁般清甜。她拈起一块儿俨城如意糕点,送入了口中。

甜而不腻,和21世纪尝过的美味糕点一样。

“里间也有糕点。”帝瑾轩淡淡的提示道。

季清歌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里间。只见里间的墙壁和外间一样,皆为金色,窗户镶金嵌玉,奢华无比。

就是帝瑾轩这么位战神王爷往她跟前一站,他逼人的气势就显得更强了。好在季清歌并不畏惧这种气场,她轻松的笑了笑,来到餐桌边坐好。

这一次,帝瑾轩不是坐到她对面,而是径直坐在了她身边。

耳边传来了琵琶声,季清歌微笑问道:“儿时跟随家父前来酒楼用膳,是有琵琶女前来献唱的。”她视线落到了屏风后案几上的古筝处,道:“没想到时隔几年后再来,就变样了。”

帝瑾轩闻言微微一怔。

前几年景湖怡园酒楼是有许多琵琶女献唱的,只是那些歌女多半是来自北檀国的歌女。她们来熙玥皇朝的皇城献唱,并不都是以获得酬劳为目的的。

那些琵琶女中,不乏有混迹于景安城的北檀密探。

后来颜厉的夫人亲自潜进琵琶女的队伍中,成功将女密探除掉了。只是颜夫人有一半的北檀血统,因为此事,就为她与颜厉,还有季墨辰们,招惹了不少的是非。

那些事,帝瑾轩料想是季清歌并不知晓的。

颜厉夫人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亲自上北疆战场浴血奋战,最终为国捐躯。她死后的这几年中,依然有关于她的各种传言。

特别是在季墨辰去世之后,那种有关于颜夫人的传言,就更甚了。

季清歌脑海里,关于颜厉夫人的记忆特别的少。所以在帝瑾轩提到颜夫人时,她怔了好几秒,才如实道:“我没多少印象了。”

心想她不过就是穿越而来的,哪里能把原主印象不多的人与物记起呢?再说了,他不是来用膳的么?

放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不好好的享受,却和她谈起她堂舅一家,想玩什么套路来着?

“今晚可是你宴请本王,怎么,不打算为本王弹奏首曲子?”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指着屏风后的古筝,对季清歌说道。

从前在齐军行营,他在季墨辰处练武时,可是听季将军夫人弹奏过古筝的。

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优雅拎着金酒壶,对帝瑾轩说道:“王爷,还是边吃边聊吧。我都被关在柴房六年了,弹的曲子,怕是会很聒噪的。”

心想她若是啥都显露出来了,不是与原主的差距相差太大了么?

暂时生疏了,以后再露两手便是。

帝瑾轩浅浅一笑,道:“好。”他视线停留在金酒壶上,“以你的酒量,能陪本王饮几杯?”其实酒壶里装的是药酒,是他让酒楼的掌柜的,特地备下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劝她饮酒。

季清歌淡淡扫视了下精巧的小金酒壶,料想一壶酒也不会让她醉到哪儿去。便轻松的道:“既然是宴请王爷,就定当尽力。”

第12章 畅饮.只见借据

“好。”

帝瑾轩墨玉般的眸底,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头次约女子来酒楼用膳,就是约的他未来王妃,她能如此率真,倒是挺合他意的。

未施粉黛的她,清澈明净的美眸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

此时的帝瑾轩也就十八岁,血气方刚。之前是有不少女子偷看他吧,可他心思根本不在感情上。如今一见未来王妃,便忍不住右手拍在了她肩上。

季清歌目光诧异的落在他轻放在她肩头的右手上,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真搞不懂他的套路。

“倒酒。”

伸手指了指小巧的金酒壶,帝瑾轩戏谑的道:“出来用膳,哪有那么多废话?”

季清歌斟酒两杯,恭敬的递在了帝瑾轩手中,给他敬酒。她仰头将一杯酒饮的一滴不剩,然后轻轻摇晃着空杯,以让他看清楚。

酒里有药的味道,她唇齿间依然留有药香及酒香的气息。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子。

畅饮模式一开启,季清歌只感觉受伤的皮肤不疼了,将军府的一切,也不甚关心了。坐在窗前的她,眺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家建筑群,眼底流露出了难以隐藏的无奈。

具有现代思想的她,过几天也要入宫了。

眼前的帝瑾轩是原主的未婚夫,如今就是她的未婚夫。她只知道原主很是中意他,虽然多年未见过。

但他似乎是心里有人的。

可她就要嫁给他了,也得和宫中的其他女子一样,在深宫高院内,虚度青春年华。她是有现代思想的女子,过那种生活,不得让她憋屈死啊?

她浅笑盈盈,又为帝瑾轩斟上了一杯美酒。道:“王爷,这酒的效果真好。我只喝了小半壶,就感觉伤口不怎么疼了。”

“嗯。”

帝瑾轩一直在偷偷观察季清歌。哪怕她之前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眺望不远处的皇宫,也让他给发现了。

他见季清歌一杯接一杯的畅饮,像是在跟他比试酒量一般。一壶药酒饮尽,他让店小二再送来一壶。

“王爷,我不能再喝了。”季清歌一脸诚恳的道:“再喝,我就没法去接杏雨了。”

“颜风行自会安排,你不必担忧。”

帝瑾轩在季清歌赶到景湖怡园酒楼之前,就见到了颜风行。对方说:“家父要与季墨初去对簿公堂,可是杜桀他们从中调停。季墨初没多少银两,就立下了借据。”

语毕,颜风行将借据拿给了帝瑾轩。

趁与季清歌共用晚膳的机会,帝瑾轩从衣袖中掏出借据,拿给了她。

季清歌打开来看,只见借据上字迹潦草,让她看的颇有些费力。

好在还是看明白了。

【“今日欠下季府季清歌银两三千两,黄金五百两。于明年今日之前归还。

此据。

借款人:季墨初

担保人:杜桀

熙玥三十五年十一月初二日。”】

借据上有季墨初的大名以及他摁下的手印儿,也有担保人杜桀的签名。季清歌纵使心里有些不甘,也只好作罢。

毕竟季墨初们变卖掉的家具,毁坏的古董等物品,都不好估价。

用她这种现代女子的思想去衡量的话,那季墨初一家住在将军府六年,至少也得算算房租费。可是,并没有。

能要回那空壳的将军府,也算是万幸了。若不是有帝瑾轩相助,只怕她还要不回来呢。

她充满了期盼的眼神望着帝瑾轩,只见他正在眺望不远处的皇宫。坐落在皇宫较为显眼的位置处的一座楼宇,灯火璀璨,他的视线停留在那里良久。

季清歌伸手指向那座楼宇,试探性的问道:“王爷,那儿……就是你的萧王府吧?”

“正是。”帝瑾轩剑眉轻扬,告诉她,“再过几天,本王就要迎娶王妃了。”

季清歌心里微微一沉。她接受了原主的身子,也就只能接受原主的婚约。尽管她明白,帝瑾轩只说要迎娶她,而没说喜欢她,意味着什么。

他是万人景仰的战神王爷,大婚的日子,自然也是备受关注的。眼看大婚之日就要来临,可她却没有一样嫁妆。

聘礼是帝瑾轩在上月就派人送到了季府的,只是被季墨初们给强行拿走了,她都无缘见到聘礼有多贵重。

此时去与季墨初理论,顶多只能吵吵闹闹,而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借到钱置办嫁妆。而她能找的人,只有帝瑾轩。

虽然颜厉是她堂舅,但她已经欠下了颜厉人情,就不好再欠对方钱情了。何况,颜厉只是颜馨莹的同族堂兄,血缘关系不怎么近。若不是因为他和季墨辰是师兄弟关系、上下级关系,那他们也不会有多少来往。

季清歌优雅举杯,给帝瑾轩敬酒。她嗅着静谧雅间弥漫着的淡淡馨香气息,一脸诚恳的道:“王爷,能否借点银两给我?顶多一年,就还给王爷,可以立下借据。”

这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她趁着酒劲儿说出来,没有太大的压力。

见帝瑾轩不语,她只好拈了块儿鱼膏放入口中,佯装在品尝美食。虽然这鱼膏和21世纪的鱼膏一样鲜美,可她的心思,却不在品尝美味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帝瑾轩爽快答应了。

连借银两的用途都没有细问,就说:“好。”

季清歌又饮了杯药酒,才看向软塌前的案几,只见案几上有宣纸及笔墨,便道:“那我现在就取笔墨来立借据。”

“稍等。”

帝瑾轩一脸严肃的告诉她,“本王生平还是头一次借钱出去,怎么也得订个规矩不是?”

“那是,那是必然。”

心想再过几天就要成为萧王妃了,管他能立多少规矩,先借到钱置办嫁妆才是正经。否则两手空空的嫁进萧王府,不得让皇城的人看她笑话了?

也会给帝瑾轩丢面子的。

“你打算借多少?”帝瑾轩一本正经的说道:“低于一千万两白银的话,就不必借了。”

“啊?”

季清歌一脸惊愕,尴尬的道:“王爷,我只是借点钱度过难关而已。又不是开钱庄,借不了这么多的。”

第13章 还是攻心为上

帝瑾轩淡淡的道:“借太少,会显得本王不够大方。”

“那就借个最低标准,一千万两白银。”季清歌心想,能借到一千万两白银,怎么说都够她开药铺,或者开钱庄了。

到时还愁还不了钱?

笑话。

只是她过几天就要嫁进萧王府了,一入深宫,哪里还能抽身出来经商?可不借,她又如何嫁进萧王府?

季清歌伸手扶额,陷入了深思之中。偏巧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帝瑾轩低沉性|感的男声:“你大可不必如此愁眉苦脸的。要知道,本王的钱,可都是讨媳妇儿的本钱。不会轻易借给谁的。”

“额。”

听着帝瑾轩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她从他幽深如潭的眼眸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分明就要娶她了,却还提醒她,那些钱都是他讨媳妇儿的钱。

若不是间接说他喜欢她,信任她。那就是暗示她,他还可能娶其他女子。毕竟他都把聘礼送到季府了,不存在还在她身上再花钱。

这就尴尬了。

季清歌心想,他现在不喜欢她,没关系。她就争点气给他看,有他以后后悔的。虽然他是个盛世美男,是个战神王爷。但在人格上,她没感觉她低他一等。

“王爷,多谢你愿意借钱我。那如果没其他条件,我就去取笔墨来立借据了。”季清歌说完,起身去取笔墨。

看着季清歌的身影离开餐桌,一步步的向软塌前的木桌处走去。她眼神微微有些落寞,似是没太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帝瑾轩起身离开餐桌,走近她。

却见她已经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行文字,字迹娟秀飘逸,与她的气质极为相符。

“清歌?”

耳边响起了帝瑾轩极富磁性的男声,季清歌只是淡淡一笑,道:“就好了。”她轻轻搁置了毛笔,打算摁手印儿。

右手却被帝瑾轩牢牢攥紧,她一脸疑惑,忙问道:“王爷,怎么?”

“谁让你立借据的?”帝瑾轩一脸不悦,道:“本王记性向来不错,还用立借据?”心想他的钱就是她的,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双手拿着借据,给他也不是,不给更不是。找他借一千万两白银,她是有信心在三年内还清的。

正因为有信心,才敢立下借据。

见季清歌执意要给借据,帝瑾轩就收下了。他正色道:“明日清晨,本王自会派人将银两送到季府。”

“多谢王爷。”

季清歌心里窃喜,这下可是有办法了。

“借据,本王会妥善为你保管。无论你是否在三年内还,本王都要算上利息。”他的话语,有些玩味的意味。

“一定。”

季清歌心想,他毕竟是借了一大笔钱给她呢。要知道,在熙玥皇朝,朝廷可是设置了一种名为“公廨本钱”的专款,用于官方发放贷款的。

她如果在那儿借,能不能借到先不论,利息是肯定不会少的。

认识帝瑾轩这么一位有钱的王爷,不但为她提供了借钱的方便,还能为她节省不少的利息钱。多好。

季清歌甜甜一笑,露出一对儿浅浅小酒窝,道:“王爷,那我想请教一下,借你的钱的话,年利息都如何算的啊?”

“看本王心情。”

帝瑾轩收下借据后,右手轻放在她肩头,有意凑近了她脸颊,戏谑的道:“你若是让本王高兴了,一切都好说。反之……”

“王爷!”季清歌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是认真的。”

“那就过几天再问本王。今日天色已晚,本王得回宫休息了。”帝瑾轩薄唇轻启,道。

季清歌也知道天色已晚,只是她还没见到银两呢。便问:“王爷,我何时能从贵府借出银两啊?”

“明日清晨,本王自会派人送到你府上。”帝瑾轩淡淡的道。

两人并肩而立,都只是说天色已晚,却都不离开里间。

季清歌知道帝瑾轩没醉,可是她的头却越来越晕。原主的身子骨终究还是弱了些,在没有醒酒茶的情况下,能支撑到此刻,也实属不易了。

想扶墙,却离墙有点远。

能靠的,就只有帝瑾轩这伟岸而高大的身躯了。季清歌双眼微闭,头部很是诚实的靠在了他肩上。

帝瑾轩被她这大方的举动弄的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眼底便掠过了一抹歉疚。心想他也是好意约她出来用膳,念及她多日被幽禁在柴房,又受了伤,很是不易。

只是没想到她会喝醉。

她这一靠,让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无端的又涌起了一阵不小的浪潮。是推开她吧,不忍心;搂着她呢,又显得他有些乘人之危。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帝瑾轩正色道:“季清歌……”

一语未了,季清歌就打断他的话道:“我说哥们儿,能不能不要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多别扭来着。”

“我说季姑娘,咱俩可是有婚约的,不能随便称兄道妹的,你懂不?”帝瑾轩发现他自己说话时,也有股较浓的酒味了。

比她的酒味似乎还浓。

心里还在揣测着,她称呼他“哥们儿”,是不是对他有其他的情分来着?

季清歌仰头看着帝瑾轩,脑海里仍然还记得白天在他郊外府邸,听他跟谁谈话时,提到过他有个青梅竹马的郡主妹妹的事。

虽然一时记不起人家的名讳了吧,但心里多少还是很有些不爽的。

“知道,能与王爷称兄道妹的人,必是公主或者是郡主。我等无名之辈,又岂能高攀王爷?”季清歌微微泛红的脸颊,尽显醋意。

帝瑾轩一听她这话,倒觉得十分有趣。

他是有个义妹汐瑶郡主,可他没觉得季清歌是无名之辈。而是他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兄妹之情,就不能让她称呼他“哥们儿”。

可是帝瑾轩在听了她的话后,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些酸涩。下一瞬,他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想解释给她听,却是紧张的手心冒汗,根本就没能讲出口。

为人处事,攻心为上。

帝瑾轩心想,她能找他借钱,就是信任他了。对他的信任,甚至都超过了她对她堂舅的信任。

第14章 心思真细腻

这六年中,帝瑾轩一直在外征战,无暇顾及其他的琐事。他只记得他答应过他母后,要好好的立战功,让她安心。

而被帝瑾轩搂在怀中的季清歌,虽然有些醉了,却也不是太糊涂。她明白他给她的拥抱顶多只是给她的一个安慰而已,无关爱情。

穿越到这没有WIFI,没有GPS导航的时空来。能遇到个愿意帮她的王爷,也让她感到三生有幸了。

否则,她仅凭一己之力,如何去与季墨初们一家人斗?

耳边响起了帝瑾轩的问话声:“喝下这杯醒酒茶,本王派人送你回府。”依然是霸气的话语。

季清歌饮了一杯醒酒茶,才跟着帝瑾轩坐上了回季府的马车。

在马车上,帝瑾轩似是不经意的问她道:“清歌,你的武功是在柴房练的?”

“是。”

她在21世纪的时候,也学习过好几家的独门绝学。虽然不是正宗的蝶隐派剑法,但也和蝶隐派剑法的有些招式较为接近。

只是她不能像帝瑾轩那样飞檐走壁而已。

“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切磋切磋,如何?”帝瑾轩淡淡一笑,试探性的问她道。

“还是不了。”

季清歌莞尔一笑,说道:“我可是温柔的人。再说三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连讨媳妇儿的本钱都借我了,我怎能和三公子切磋呢?”

“无碍。”

帝瑾轩道。

从前在齐军行营,他常常和颜风行切磋武功。因为他们都是练的蝶隐派剑法,讲究的是快、狠、准。两人都轻功不错,闪避值都挺高。

可季清歌的功夫并不完全是蝶隐派的,他就更想与她切磋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季府大门前,帝瑾轩下马车后,扶着她来到季府的朱漆大门处。

一见到门口多了两位陌生的守卫,季清歌一脸疑惑的道:“三公子,他们是……”她自己都是借钱度日的人,哪里还养的起守卫?

“他们是本公子的人,你大可放心。”帝瑾轩从容的道。

说话时,守卫已是迅速打开了朱漆大门。从里面走出一粉衣少女杏雨,稚嫩的声音叫道:“三公子,小姐。”

杏雨走上前来,将季清歌迎了进去。

刚迈进季府大门没几步,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车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季清歌回头,看到的是陌生的夜幕。

如梦似幻的风景里,找不到隐藏在灯火阑珊处的他。可她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着他飒爽的英姿……

满满都是与他相关的快乐记忆。

季清歌由杏雨搀扶着,一步步的向威严的将军府大厅走去。只见大厅里的家具,雅致而古朴,一看就能知道价值不菲。

她来到屏风后的软塌上坐好,看着屏风上的美人图,感叹道:“这些家具都是谁帮忙挑选的?”

是很有品位的。

杏雨一双美眸滴溜溜的一转,道:“小姐,将军府都是三公子帮忙要回来的。家具嘛……”

心想这些家具的风格,还和季将军夫妇在世时,风格一样啊。为何小姐就没感受到呢?偏偏颜公子在送杏雨回季府的时候,在马车上交待过她,不要说的太透。

要给季清歌一个惊喜。

结果,小姐都没有发现。

杏雨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心想该不会是小姐受伤后,影响了她的记忆力吧?若真是如此,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些痛苦的过往,忘记总比记住要强。

她抬眼看向季清歌,发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目光也比之前犀利多了。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和从前一样,甜甜的叫她“杏雨”。

季清歌拉过杏雨的手,让杏雨坐在了她身边,温和的道:“杏雨,多谢你帮我。”

“小姐,这是哪里话?”杏雨浅浅一笑,说道:“夫人是我和我娘的恩人,报答小姐,是杏雨应该做的。”

杏雨的娘,就是季清歌的乳娘。

她见杏雨换了身漂亮衣服后,整个人也变的好看了许多。她由衷的赞美了杏雨一句,“杏雨越长越好看了。”见杏雨羞怯的低头,便道:“刚好三公子帮忙买了胭脂水粉,我明天给你化妆吧?”

“那如何使得?三公子为小姐买礼物,就是想看到小姐打扮后的模样。”杏雨悄声说道:“小姐,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季清歌回了杏雨一个友好的微笑。

想着穿越后好不容易认识了杏雨这么个朋友,却只能相处几天,就要分离了。虽然难舍,却也没忘记在心中为杏雨做打算。

她想,等明早拿到萧王府借出来的银两后,就给一些杏雨。

不管杏雨拿去做什么,季清歌都赞成。心想杏雨能帮她偷出医书残卷,那多少还是有一点点医学常识的。如果杏雨能回到俨城跟人学学医,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季清歌才试探性的问道:

“杏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跟亲姐妹一样。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我被关在柴房时就说过,出柴房后,定会好好报答你。”

“小姐,你怎么说这些啊?”

杏雨照顾她,根本没图过她回报。她只希望季清歌早日嫁到萧王府享福,不再受君馨兰们一家欺凌,她就心满意足了。

“叫什么小姐,叫我姐姐!”

季清歌一脸不悦,命令式的口吻告诉杏雨道。

其一,杏雨并不是她家的婢女,只是君馨兰们强求把杏雨弄去当粗使丫鬟的。杏雨的娘,是季清歌的母亲认的义妹。

其二,原主是把杏雨当知心姐妹的,她们之间,无话不谈。

如今她不再是受人欺凌的孤女,就得实现原主的愿望。

报答救命恩人,杏雨。

在与杏雨相处的过程中,季清歌也在努力克服着自己的种种不适应。这最先要克服的,就是杏雨照顾她沐浴,还帮她敷药。

药酒渗进她伤口,令她疼的微微皱眉。可是她强忍住疼痛,反过来安慰流泪的杏雨道:“没事了,我就要好了。”

“小姐……”

“怎么还叫小姐,我晕啊。”季清歌看到一脸无辜的杏雨,她也无语了。心想杏雨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叫吧,她也只好随意了。

虽然季清歌讲话的风格与之前不怎么相同,但杏雨知道季清歌喝醉了,也就没有在意。

第15章 无言的承诺

“小姐,你早些歇息吧。”杏雨帮季清歌掖了掖锦被,轻声说道。

季清歌也很困乏了,便慵懒的应了一声,就躺下了。

看到杏雨转身离开,季清歌才叫住了对方。她起身来到衣柜前,为杏雨找出了一床深红色锦衾。

冬天的景安城比较冷,楼下没有炭火,楼上也只能靠多盖床被子取暖。

“杏雨,你不用去楼下休息。”季清歌将锦衾放到床铺上,为杏雨让出了一半空间。

“小姐,这被子是……”

杏雨脸颊羞的绯红,想说锦被是萧王府上的人为季清歌挑选的礼物之一。但颜风行交待过,让她不必什么都告诉季清歌。

她只好作罢。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一家人。”季清歌安慰着杏雨。

只是感觉这锦被的颜色过于喜庆了些,倒像是结婚时用的。虽说她在21世纪没恋爱过吧,但多少还是看过一些古装剧,能猜测出一二。

翌日清晨,季清歌起床梳洗完毕,端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打开帝瑾轩在西街为她购买的胭脂水粉,瞬间就有种淡雅的馨香气息弥漫开来。古代的化妆品就是绿色环保用品,季清歌涂了唇脂后,自己还调皮的尝了尝。

感觉有种清甜的味道。

杏雨帮季清歌插好了发簪,恰巧在铜镜中看到季清歌尝唇脂,难免窃笑了。

从铜镜中瞥见了杏雨噙着笑意的面容,季清歌忍不住往杏雨娇小的脸上涂抹胭脂,看到杏雨连声求饶的样儿,她们都笑开了。

原主的记忆中,依然留有她和杏雨嬉戏打闹的场景,快乐而温馨。

季清歌就要嫁入宫了,而杏雨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她不想带她入宫受煎熬,就在心里另外为杏雨做了打算。

她想,等她嫁进宫了,将军府就留给杏雨住,也还能帮她打理打理。若是杏雨有更好的地方去,那她也会满足杏雨的愿望。

现代女子十五岁,也就是上初中的年龄。

可她这一穿越到古代十五岁少女身上,就要嫁人了。而杏雨也得独立的生活,想一想,还是够辛酸的。

季清歌轻轻擦去了之前抹在杏雨脸上的胭脂,细心为她化起妆来。就是杏雨羞怯的推让了几个来回,浪费了季清歌一些功夫。

生的细眉小眼,温婉可人的杏雨,很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

季清歌心想,若是原主和杏雨的营养都能跟上的话,也不会是如今这种瘦骨嶙峋的身材了。

造成她们营养跟不上的根本原因,还是季清灵们一家人。想到这里,季清歌的火气就蹭蹭的直往上冒。

她就纳闷儿了。

话说季墨初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六品下阶武官吧,按照熙玥皇朝给朝廷官员的待遇,季墨初的俸禄也不会低啊。

怎么着,每月都能领月钱吧?

还有什么禄米、酒、盐,以及绢、金银器物等等,那也是可以拿来抵押贷款的。

为了研究好熙玥皇朝官员们的待遇,季清歌昨晚趁喝酒后,特地还跟帝瑾轩打听了一番。据说还发炭。

时值寒冬,她和杏雨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挨冻,没点炭火取暖可不行。

再就是外面的两位守卫,怎么着还在门外帮季府看守了一晚呢,得请人烤烤火,吃餐便饭才行。

帝瑾轩虽然没有差人送银两来,但是他所购下的家具等物品,已是在昨日就让颜风行们送到了季府的。

季清歌估摸着,她这张沉香木雕花架子床,怕是都不会低于三百万两白银。单就这沉香料,这雕工,都能看出木床绝非凡品。

右手轻抚着木床处的兰花图纹理,季清歌有些爱不释手了。心想是得好好做餐饭感谢一下帝瑾轩了,只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买菜的银两可上哪儿寻去?

下楼来到大厅的屏风处,季清歌停下脚步对杏雨说道:“我先去生火烧点水,你请两位守卫进来烤烤火吧。”

“好的,小姐。”

杏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昨天看守的两位守卫都不在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面孔较陌生的男子,身着一袭黑袍,气质高冷。

男子将手中的古雅木匣子拿给杏雨,让她转交给季清歌。

“多谢公子,请问公子是……”

还不待杏雨问明白,那男子已是转身离去了。

杏雨拿着木匣子走进厨房,只见季清歌已经将满地的坛坛罐罐的碎片清扫干净了。便心疼的道:“小姐,这些粗活儿,哪儿轮的到你做了?”

她将木匣子交给季清歌,“两位守卫晚上再来,这是一位公子送来的,说让我转交给小姐。”

伸手接过杏雨递上来的匣子,很有些沉。季清歌打开看,只见里面整齐的摆放了两锭金子,以及两锭银子。

压在其中一锭金子下的,是一张极小的留言条。

龙飞凤舞的字迹,她猜想,应该是帝瑾轩的。

上面写道:

【“其余的,以后再给。”】

季清歌拿了金银给杏雨,让她上集市买菜,还得买几个碗盘回来。好在铁锅没破,不然让杏雨帮忙买口锅回来的话,估计也够呛。

在杏雨走后,季清歌继续拔花园和后院的杂草。

起初,季清歌以为是君馨兰那种没文化的妇人,没什么品位。才会让花园和后院荒废,杂草丛生的。

可是等季清歌在拔草时看到了乌翎胆毒药草时,她只感觉背脊都发凉了。

她猜想,这毒药草应该不是君馨兰们种下的。如果是,那她们没收获,也太可惜了。

等杏雨回来之后,季清歌才从杏雨口中得知了答案:从前府里的花园和后院,都是将军夫人颜馨莹亲自打理的。

“夫人既种的有制作解药的药材,也有制作毒药的药材。只是在夫人得知了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后,她自尽了。”

杏雨悲凉的声音解释道:“夫人毁掉了解药,就只留下了这些乌翎胆毒药草,以及……”

“以及什么?”季清歌追问。

“小姐,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提了吧。”杏雨眼底掠过一抹暗淡,道。

季清歌将她拔掉的乌翎胆毒药草,连同其他杂草,一并放进灶里烧掉了。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它们化为了灰烬。

终于斩草除根,季清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16章 有人失约了

季清歌挽起衣袖,亲自下厨做饭。

没有柴禾,她就把废弃柴房的木门下掉,掺着杂草烧了。好在只做了个鸡汤,一碗水煮鱼,再炒了盘青菜,用不了多少柴禾。

不一会儿,季清歌就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做好,由杏雨端上了餐桌。

这让杏雨不由得惊叹:“真没想到,小姐会做饭?!”在她的印象里,无论是六年前的小姐,还是如今的小姐,都是不会做饭的人啊。

怎么从柴房一出来,就功夫变强了,还会做饭了……

“我不仅会吃饭,还会做饭。”

季清歌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只是暂时不想解释,就这样打趣了杏雨一句。

心想这是穿越后没有微波炉和烤箱啥的,不然别说做饭了,就算是让她做蛋糕做饼干,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美味佳肴摆上了桌,可杏雨和季清歌还没有动筷子,因为她们在等一个尊贵的客人——帝瑾轩。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帝瑾轩的身影。季清歌有些焦急的道:

“杏雨,你帮我把留言条拿给掌柜的了,他……怎么说的啊?”

一想到古代的封建礼教,季清歌的心里莫名的又紧张起来。她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这餐饭请的是债主,不是未婚夫。

只是感激债主,感激救命恩人。

因为帝瑾轩昨晚和她一起用膳后,说情义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让她不必放在心上。还说:“当然,你若有心感激本王,回请本王用膳的话,本王也是乐意前往的。”

季清歌就让帝瑾轩自己挑,随便皇城的哪家酒楼都行。

谁知他却说,“太没新意了。你就不能诚恳一些,请本王去将军府用膳?”他右手搭在季清歌肩头,认真的道:“好酒好菜都不是重点,至于重点嘛,就是让本王用膳高兴。”

“那是,那是必然。”

对于债主,她能让他不高兴?

作为朋友,她自当回报他这个好友,而主动去忽略那些所谓的封建礼教。话说,他都来过季府几次了,也不在乎多来一次。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做好饭菜后,亲自请王爷……”

“别,你给酒楼掌柜的带个话就好。”帝瑾轩将他右手移开,墨玉般的眸子凝视着她,道。

就这么的,季清歌才让杏雨给酒楼掌柜的带留言条。谁知杏雨说:“小姐,我是将留言条亲手交给掌柜的了。只是他说,今日还没有见到萧王府的人去酒楼呢。”

见季清歌的眼神忽地就变暗淡了,杏雨忙安慰她道:

“小姐放心,掌柜的说他会尽早交给三公子的。”

“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季清歌感觉自己脸颊在发烫了,只好告诉杏雨道:“饭菜凉了,再热一热去。”

“好。”

在杏雨去热饭菜后,季清歌的强大内心也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

一方面,她是想让自己多理解下帝瑾轩的。毕竟以他的人品,是不大可能给她放鸽子的。再者他是有朝中要事在身的人,有什么事给耽搁了也说不定。

可是一回想起杏雨告诉过她的话,她心里就又忐忑不安了。

昨天杏雨被颜府的刘婶儿带去逛街置办衣物等,就悄声和杏雨说:“杏雨,你家小姐吃了这么多苦,这下,总算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杏雨感激的看了刘婶儿一眼。

“要知道,萧王殿下可是皇城多少名门望族的女子们,争相仰慕的皇子。”刘婶儿凑近杏雨耳边,轻声的说道:“听说还是皇上很器重的皇子,他日……是有可能当上太子爷的呢。”

总之,刘婶就教杏雨如何给季清歌打扮,从梳发髻到插发簪发钗,无一不教的很细致。她说:“季将军夫人在世时,可是闻名天下的美人儿呢。你家小姐是她生的,自然就能胜过好多的佳丽。”

刘婶儿的意思,婚约只是一种形式。帝瑾轩娶季清歌,是因为婚约。但若是想帝瑾轩爱她,就得好好动心思了。

自古英雄爱美人儿,只要季清歌打扮的漂亮了,对帝瑾轩再一体贴温柔的,那他就没有不爱她的道理。

在杏雨羞答答的把刘婶儿原话带给季清歌后,她都忍不住打趣杏雨道:“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才没闲功夫钻研这些。赚钱,才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心想那帝瑾轩又不是一般男人,以为刷刷好感,增加下视觉上的美感,就能俘获他的心?

怎么可能。

抬眼,只见杏雨将再次热好的饭菜又端上桌了。季清歌心想帝瑾轩是不会来了,她抿了抿唇,佯装淡定的道:

“吃吧,别等了。”

她眼底的那抹落寞,还是给杏雨觉察到了。杏雨劝慰她:“可能是……”

“没提了,吃。”

季清歌为杏雨盛鸡汤,说道:“咱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补补。”她根本不给杏雨再说话的机会,让美食堵住杏雨的嘴。

胃里分明很空,饭菜看着也很不错。只是这些美味进了季清歌口中,就变得无味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

“是太讲义气,也算一种缺点?还是我找他寻求的帮助太多,让他觉得我分量太轻?”

这个答案,季清歌也无从知道。

饭后,她将饭菜装了些在瓷饭盒中。带上杏雨帮她买的金针、银针,以及她自己制作的解药粉和毒药粉,将小锄头也装进药篓,就告别杏雨出去采药了。

杏雨哭成了泪人儿,也没能阻挡住季清歌进西山采药的脚步。

她告诉杏雨,“我顶多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家里有银两,你想吃什么就去买。另外,若是季清灵们来了,千万不要理。”

季清灵们虽然被迫搬家,暂时寄居在杜桀的另一套府邸中。但那家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季清歌不得不防。

走的时候,她让杏雨别跟其他人透露她的行踪,因为街坊们未必个个都有好心。

身着一件黑色长袍的季清歌,背着药篓来到了西山脚下。她凭着原主儿时跟颜馨莹进山采药的记忆,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入峡谷的捷径。

只是那条小道布满了荆棘,让人望而生畏。

第17章 心如针扎

为了安全起见,季清歌就选择了大多数人走过的另一条道路。

此次进西山的迷谷,她是为了采集一种叫做“墨霖草”的解药。不仅皇城的几大药铺都在高价收购那种解药,她自己身体弱,也急需墨霖草给补一补。

话说,一株完整的墨霖草能卖到五十两银子呢。多采几株,为钱而奋斗。

凛冽寒风拂过她脸庞,生疼如刀割。

季清歌行走在空旷的山谷中,耳边只能听到似鬼魅低语般的风声,一路上连个活人都没有遇到。

她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以便在天黑前赶到迷谷。

此时,季清歌很想有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是陪她说说话。可她明白,她所惦记的人,是不会来这儿的。

他要么在皇宫,要么在郊外的府邸。

可他究竟在哪儿,季清歌也不知道。她在心里问自己:“为嘛要想着他?”

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季清歌自嘲的笑了笑。

穿越后的她,独孤的行走在世间。既回不到熟悉的过去,也无法设想自己的未来。

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帝瑾轩,还愿意帮她吧,可这只过了一天,人家不出现了……

“嗷、嗷!”

犹如狼嚎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季清歌警觉的回头望去,并未发现眼睛放着绿光的狼。静待了片刻,也再没听到第三声狼嚎。

她想,刚刚的狼嚎声,该不会是和她一样在山谷的人,向同伴发出的接头暗号吧?

若是真正的狼来了,那也不会只叫两声就算了啊?

外界的人说,迷谷又叫“死人谷”。因为有好些进过迷谷采药的人,都离奇失踪了。迷谷让人有去无回,太恐怖。

可在季清歌看来,迷谷并没那么可怕。

好多时候,人都是在自己吓自己。那些所谓的惊悚传说,搞不好就是有些坏人利用了人的心理弱点,特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继续前行。

为了对付突发状况,她在腰间藏了匕首。衣袖里藏了几小包毒药粉,还有飞针等等。都准备的如此充分了,就无所畏惧了。

寒风钻进了季清歌的领子里,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取下随身携带的酒壶,喝了几口药酒,暖了暖身子。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季清歌才赶到了原主记忆中的千年古柳边。

古柳的树身已经四分五裂,但是它枯而不倒,极具生命力。季清歌放下药篓后,伸手轻抚着古柳粗糙的树干,心里道:

“树大神,今晚就靠着你小憩了。”

季清歌坐在树下的杂草上,倚靠着树干,打起盹儿来。树刚好为她挡了风,让她感觉好舒适。

这一路走来,她双腿走到了酸软无力,双脚也磨起了好几个血泡。这大约与原主被幽禁在柴房六年,没多少机会外出锻炼有关。

长途的跋涉,让季清歌身子疲软,极度困乏。

倚靠着树干入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季清歌梦见了好些人持刀剑打斗的情景。“嚯嚯”声四起,分外激烈。

醒后,季清歌伸手揉了下朦胧睡眼,在黑夜中并未发现其他的活人。不禁在心里打趣自己,这得是有多累,才会差点错将噩梦当作现实了?

“哒,哒……”

细碎脚步声传入季清歌耳际,她仔细倾听,想判断大约有几人。

心想这都入冬了,来者若非进山采药,那就是进山狩猎喽?

季清歌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白影。寒风掀起白衣人的长袍衣角,将他如神祇般尊贵的身影,勾勒的恰到好处。

那身影带着一抹隔世绝尘的孤寂感,就算黑夜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季清歌也能大胆的肯定,对方是帝瑾轩无疑!

他也来到了迷谷?

季清歌疑惑的眼神望着不远处的他,只见他扭头看向了右边。她也向他右边看去,想看看除了他,是不是还有人?

谁知这一看,就气的季清歌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因为有位身着深红长袍的女子,就在他右边不远处。

待那红衣女子的身影快靠近帝瑾轩时,季清歌才发现,红衣女子的身高都不及帝瑾轩肩头。通过他们的身高差来判断,季清歌得到了一个结论:

红衣女子没她高。

哼,想不到帝瑾轩这么个看上去还比较规矩的人,竟也深更半夜的约其他女子进山谷?冒着这么冷的风跑来幽会,不是自找罪受么?

一瞥见那红衣女子仰视着帝瑾轩的模样儿,就让季清歌心里无端窝火。之前对帝瑾轩所产生的各种好感,也在瞬间消失殆尽了。

想听清红衣女子的话语,却因为对方声音太轻,无法听清。

种种复杂的心绪萦绕在脑海,让季清歌不由得的捏紧了拳头!

季清歌心想,她这是撞到什么霉星了?出来采个药都能撞上帝瑾轩跟别的女子幽会。

她明白,像帝瑾轩那种年少的战神王爷,身份尊贵,俊美异常。无论在哪朝哪代,都会是吃香的,是抢手货。

他是不会看上皇上为他指腹为婚的王妃的。

若是他心里有原主季清歌,也就不会在她讲出了自己芳名后,他还开玩笑的问她:

“看来,姑娘还有位妹妹叫妙舞?”

可她请他用膳,是诚心想与他交友的。她诚恳的邀请,换来了他放她鸽子。

季清歌将所学过的词汇想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脑海中仍存的一丝感激之情,让季清歌理智的松开了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如今的她,只是借着将门千金季清歌的身子在活。

而并非之前的原主。

那个被幽禁在柴房,任谁都可以欺凌的孤女,已经被季清灵们惨虐致死了。

如今的季清歌,是穿越而来的。她有自己的金手指,还有好些熙玥女子所不具备的才华。他没有赏识她,是他眼光不好。

她大可不必为了他没赏识她,而在这西山峡谷自怨自艾。

不远处,帝瑾轩尊贵的身影一动不动。无论红衣女子说什么,季清歌都听不到男声传来。她欣然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第18章 迷谷遇刺客

夜幕下,帝瑾轩与云婉凝站在一棵极不起眼的树下,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千年古柳。

帝瑾轩在昨晚送了季清歌回府后再回宫,就听他府上的女密探白语倩说,“启禀萧王爷。属下在迷谷的千年古柳处,发现了白衣蒙面女与一位黑衣男子在那儿接头。

为了查清白衣蒙面女的下落,属下特地在山谷留下了特殊记号。”

所谓的特殊记号,便是在迷谷的某棵树上,留下不易被人发现的“井”字型标记。

通过找特殊标记,帝瑾轩就找到了他身边的这棵不起眼的树。站在树下,他望见了右边不远处的一袭红影,正向他走来。

他没想到,汐瑶郡主云婉凝也进了迷谷。

云婉凝走近他身边,在离他约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仰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轻声说道:

“三哥。我昨天见你不在,就进迷谷寻标记……找这里来了。”

帝瑾轩听的出,她的话语里,有解释的意味。

云婉凝是他的义妹,她祖父是先帝亲自封的珞王云康,早年被人称作“飞将军”。云康带领齐军击败过西凉精兵铁骑,一举将西凉国战胜。

从那时起,战败的西凉国被纳入熙玥皇朝版图中,改为西凉州。如今的西凉州,在熙玥皇朝地方官的带动下,建设的无比繁华。

战功赫赫的珞王云康已经去世多年,新国君仍然很善待云家。加上云婉凝冰雪聪颖,深得皇后娘娘喜欢,很小就被皇后认作了义女。

皇后常常命人接云婉凝进宫陪她,还让云婉凝称呼帝瑾轩为“三哥”。

外人传说云婉凝和帝瑾轩是青梅竹马,是有据可考的。

云婉凝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刺绣水平,也得到过皇后的夸奖。而她更出色的,是她出神入化的云氏剑法,以及她百步穿杨的功夫。

因为自身本领过硬,她才敢在萧王帝瑾轩面前立下宣言:

“如今北檀军出尔反尔,欺人太甚!属下愿领军赴北疆战场,与北檀长公主决一死战。若输了,属下当场自刎,绝无怨言。”

帝瑾轩当即应允。

结果,云婉凝大胜北檀长公主。

她拼尽全力赢得了齐军将士们对她的敬重,也赢得了帝瑾轩以及其他皇室成员们,对她的赞美。

帝瑾轩亲自为她办过一场庆功宴,依然称呼她为“婉凝妹妹”。

一向高冷的帝瑾轩,也就是在为她举办庆功宴时,和她说话超过了三句而已。所以在云婉凝的解释没得到帝瑾轩的回应时,她并没多想。

云婉凝也盯在古柳处,哪怕连飞鸟弄出的响声,也能引起她的警觉。

坐在古柳下的季清歌,在静静观察了帝瑾轩和红衣女子好一会儿后,并未发现帝瑾轩与红衣女子有任何互动。

只见帝瑾轩与红衣女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都是站姿英挺,黑夜中也能将他们的王者气场尽显无疑。

季清歌撇了撇嘴,打算也起身站着。

蓦地,只见一道闪亮白光划破夜空,森寒的刀光径直向帝瑾轩射去。

“小心!”

季清歌惊叫一声,划破了夜的静谧。这一声响彻山谷的呐喊声,让帝瑾轩一下子就听出了,来者是季清歌。

只见一道黑影从古柳树下一跃而出,矫健的身姿刚一站稳,便娴熟的截下了飞刀。

“咻。”

一道森寒刀光自身着黑衣的季清歌右手发出,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啊”的一声,黑衣男瞬间倒地。

这犀利的身手,不仅让帝瑾轩向季清歌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就连站在他身边的云婉凝,美眸中也掠过了一道精芒。

她轻点足尖,一道红影瞬间掠过了季清歌们头顶上空,很快便隐没在了夜幕里。

季清歌在红衣女子离开后,才在心里猜测,刚刚离开的红衣女子,莫非就是传说中同时拥有倾城容颜以及绝世武功的……汐瑶郡主?

啊呀。

不过就是心急了些,帮了帝瑾轩一把。这没成想,就抢了人家的生意。季清歌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到帝瑾轩问她:

“清歌,你来迷谷作甚?”

他这语气,可是透着一分关切,九分的不耐烦啊。

季清歌笑容酸涩,解释道:“我本不想过来的,我只是……进山采药。”

一听她这话,帝瑾轩气的狠狠挑眉。本以为季清歌是因为知道是他,才出手相救的。结果,竟然是她根本没想过来的。

哼。

敢在他面前讲这种没良心的话,他就让她见识见识,他这个债主,可是不好惹的。

“采药?我说季清歌,你一个受伤了的人,深更半夜的进迷谷采药。你说这话,能糊弄本公子这种精明男子?”

说完,帝瑾轩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脸的不可置信。

刺骨的寒风袭来,冷的季清歌禁不住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辩解道:“就因为我受伤了,我才得进山采药。难不成,等寒风把药草刮到我家去?”

帝瑾轩发现长夜漫漫,是得找个口才不错,还胆大有趣的人斗斗嘴才行。要不,干巴巴的等到天亮,了无生趣。

“咳。”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采药,也得看地方。是吧?”

“是。我就是看了地方,才来迷谷的。”季清歌一脸无辜,恨不得问他怎么要管的这么宽?当他是太平洋的警|察是吧?

“那你既然知道这儿是迷谷,还来?难道你不知道,最近在迷谷发生了一桩命案,吏部的人正着手在查办此案?”

帝瑾轩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可抗拒的王者威严。让季清歌听后,感觉他像在审讯犯罪嫌疑人一般。

这样的对话,让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不过她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朝中事务,民女并不知晓。”

帝瑾轩听的出,她生气了。连“民女”二字都说出口了,那他就更想逗逗她了。

只见季清歌穿的是一件极普通的黑色棉袍,而非他让人为她准备了送到她府上的华服。心里难免疑惑:

她这般节约,难道是担心华服太贵,会增加债务?

第19章 相互取暖

只见季清歌单薄的身影,隐隐的透露出了一股英气。

她刚刚截下飞刀时的飒爽英姿,依然还清晰的浮现在帝瑾轩脑海中,让他的心也跟着难以平静了。

帝瑾轩走近她,刚准备伸手解下斗篷为她披上。却见她后退了一步……

想躲避他,难道是怕他知晓她的秘密?

眼前的季清歌,身上疑点重重。之前的功夫若是就信她说的那样,是在柴房练成的。那么刚刚这显露出来的接飞刀的本领,莫非也是在柴房练成的?

那般的犀利身手,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出来的。

强烈的好奇心涌上帝瑾轩心头,他决定要穿过那重重迷雾,去了解谜一般的她。

帝瑾轩走近季清歌,锐利眼眸锁住她清丽容颜,道:“你之前一直在古树下?一个人进山的?”

“是,我一个人进山的。”

“哼,在其他人都唯恐避之而不及之时,你却偏偏跑迷谷来。有什么药草,能值得你冒这种危险?”帝瑾轩微微挑眉,拂了拂衣袖,道。

微弱月光淡淡洒在季清歌单薄的身影上,为她身影增添了几分妩媚。她虽没抬头,却能感觉的到,帝瑾轩犀利的目光落在她头上。

看的她有了种凉嗖嗖的感受。

“药铺在收一种叫墨霖草的药材,五十两银子一株。为了钱,我不怕冒险。”季清歌傲娇的抬头,从容道。

“你很缺钱?”

言下之意,为了区区五十两白银,就孤身一人进迷谷冒险。也太不值当了。

“不缺钱,便不会找三公子借钱了。不但缺钱,我身体还缺营养。为了自个儿补身体,我也得进山找到墨霖草。”季清歌倔强的道。

心想她还得养足了精神等天亮采药呢,可没闲功夫跟他扯淡。

本就出门时只带了一壶药酒,为了御寒,她都喝了小半壶了。站这儿跟他说的口干舌燥的,他又不会给她水喝。

真是的。

刚要转身,右手手腕就被帝瑾轩紧紧攥在了手中,力道之大,如同火钳。

“三公子,我说……我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昨晚你怎么说的?找哥们儿聊天的正确姿势,是好酒好菜,好招待……”帝瑾轩剑眉轻扬,问她:“这么快就忘了?”

季清歌无奈的叹息一声,面对他这种记忆力超好的人,她无从辩解了。只好道:“深山峡谷,无从办招待。不如改日宴请三公子,小聚畅谈。”

“不,改日不如撞日。就此刻,就在山谷中。”

想和他讨价还价,门儿都没有。

拿着她冰凉的右手搁放在他热乎的脸颊上,戏谑的道:“本公子脸有些烫,正好用你的手冰一冰。”

“我……!”

这一次,季清歌没踩帝瑾轩的鹿皮靴,而是郑重的提醒他,“三公子。你看你那朋友也出去有一会儿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都不说去帮一把?”

帝瑾轩明白她说的是云婉凝。

可对于云婉凝的办事能力,他是完全放心的。而且,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在云婉凝那里。如果在,他就会亲自去追杀刺客的同党。

他对季清歌的情义,她难道一点都没发现?

没回答季清歌的问题,恰巧就让她产生了误会。她以为帝瑾轩沉默,是他担心汐瑶郡主安危的表现。

未婚夫关心的人,是另一个女子。

理智与冷静提醒着季清歌,他虽然近在她眼前,心却还是离她很远。

右手被帝瑾轩蓦地松开,还没待季清歌反应过来,她就被他紧紧拥在了怀中。本不想介入他与汐瑶郡主感情世界的她,心莫名的刺痛了下。

熙玥皇朝毕竟不是现代,不是有了过硬的本领,就能纵横天下,就可以驰骋天涯的。

在这古代,她想生存下去,就不能单打独斗。她得借助他的势力,一步步的实现自己的理想。

婚约,是他与她都无能为力的事。可她如果不能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心,而让汐瑶郡主一直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话,那她今后的日子将会是苦不堪言的。

入宫的女子,并非她们天性就好斗,而是她们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中,不得不斗。太招摇容易引来强敌,太软弱难免被人欺凌。

原主被人惨虐了六年,还不就因为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季清歌狠狠的蹙了蹙眉心,心想时间还长,她总有机会证明,她不比汐瑶郡主差的。

在前一世,她敢与女毒|枭同归于尽。这一世,就得把从前接受特殊训练时所学的技能全用上,好好与古人斗斗。

“清歌,你还有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这一次,她听到他说了“我”,不是“本公子”,也不是“本王”。

帝瑾轩极富磁性的男声回荡在季清歌耳边,隐隐透露着一丝暧昧的意味。

“想听?”

季清歌轻轻的舒了口气,调皮的道:“想听也不告诉你。”

“你敢!”

可别忘记了,他是她债主。“有人可是承诺过的,说会随时随地为债主着想。怎么,想耍赖不成?”

“哪儿能呢?三公子有何吩咐,尽管提。本姑娘一定竭尽全力去做好。”面对帝瑾轩那种记忆力超强的人,她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找点吃的,本公子饿了。”

帝瑾轩右手轻抚着她散落在后背的青丝,附在她耳边说道。

天都没亮,她能上哪里找食物去?况且……她自己还饿着肚皮在。不过,她知道他是真的饿了,才会提这要求的。

“这食物不好弄。”季清歌一本正经的道:“三公子,这种季节,没有野果子摘。就是有幸能抓到野物吧,也不敢拾柴禾生火来烤熟它。”

“嗯?”

不想找食物就找借口?当他好糊弄?

“因为生火会暴露目标。”

帝瑾轩微微颔首,表示了认同。

他借着微弱月光,一眼就瞥见了柳树下的一堆黑乎乎的物品。便放开她,与她并肩往古柳边走去。

走近一瞧,只见是古柳边搁放了一个药篓。

有种药香混着肉香的气息,从药篓中弥漫开来……

帝瑾轩嗅着肉香味儿,心想明天就是他迎娶她的吉日。她还准备的如此充分了进山谷采药,莫非……压根儿就没把他们的大婚之日放在心上?

第20章 战神初次受伤

凛冽寒风似利刃,一刀刀的割在季清歌脸上。她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打算去拾柴禾。

刚一转身,帝瑾轩就叫住了她:“清歌……”

她抬眸,只见他解下了斗篷,为她披在身上。斗篷上还留有他的余温,让她感到好暖,一直暖入了心田。

“多谢……三公子。”

斗篷上残留着一股药香味,仅凭这味道,季清歌都能嗅出药物的成分:青皮、木香、当归、川芎、三七、红花……

左肩处,药味较浓一些。

季清歌心想,帝瑾轩的斗篷应该是不会轻易给人家穿的。那么……受伤的人,是他自己?可原主记忆里的他,以及杏雨口中的他,都是毫发未伤过的战神王爷啊。

就在昨晚,杏雨还和她说:

“小姐,多亏如今天下太平,萧王殿下也不必外出征战了。要不,等你嫁进萧王府时,他不是在狂沙遍野的塞外,就是在大雪纷飞的北疆……”

“啊哟,瞧杏雨你这么文绉绉的。你咋不说,要是老爷还活着的话,我也能像汐瑶郡主那样,巾帼不让须眉?”

杏雨莞尔一笑,眼神复杂的掠过季清歌白皙瓜子脸,轻声道:“小姐。我听说……汐瑶郡主只是萧王殿下的义妹啊。”

“管她谁。”

虽然嘴上在逞强,可是季清歌哪儿能不介意,汐瑶郡主和帝瑾轩之间的传闻呢?

她狡黠一笑,右手用力的按在帝瑾轩左肩,只见他隐隐颤抖了下。

帝瑾轩被她如铁爪钢钩的五指抓的钻心的疼,她抓哪儿不好?偏偏是他伤了哪儿,她就折腾他哪儿。

“放开!”

在季清歌之前,可没哪个女子敢把手放在他肩头,就更不要说敢抓他了。虽说他不排斥她的主动靠近吧,可是……他肩头在流紫黑毒血呢,哪里还能禁的住她蹂躏?

“啪!”

帝瑾轩右手猛地抬起,一掌击在他左肩上,把季清歌手背拍的剧痛。可她却甜甜一笑,问道:“你肩膀都渗出血了,还能如此有力道,佩服。”

语毕,季清歌摊开她右手。

手上的毒血呈紫黑色,还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气息。

她识出了,他是中的墨檀汁毒。

可从他来到这古树边儿,直至此刻,差不多也有一个时辰了吧。而中了墨檀汁毒的人,无论是多强的强者,都是撑不过一天的。

投在帝瑾轩清俊容颜处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惜与幽怨。

她不明白,他为何在中毒后,用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粉?除了用缺医少药四字来解释,她似乎找不到其他合理的答案。

之前藏在衣袖中的解药粉,是解不了墨檀汁毒的。

只有墨霖草,才是解墨檀汁毒的唯一解药。

季清歌颤抖的双手解下了斗篷,连同她的酒壶,一同递给了帝瑾轩。道:“三公子,你怎么会中墨檀汁毒?”

中墨檀汁毒者,会浑身酸软无力,身上特别冷。可他却将斗篷脱给了她穿,在她知道真相后,心如刀割。

“嘭。”

酒壶被帝瑾轩扔了回来,给她迅速接住了。问道:“你对我的酒不放心?”

帝瑾轩冷冽入骨的男声,响在了她耳边,“你想多了。本公子只是不习惯被女子照顾,更不想……”

被他省略掉的话语,让季清歌自己接上了。她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落寞的眼神投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问道:

“更不想我这种‘毒王’的后人,来给你酒喝,是么?”

墨檀汁毒药本就是俨城大毒医颜仁心制作出来的,那人,可是季清歌外公的大哥。

“绝无此意。”

帝瑾轩无奈的摇头,本不想解释的,却不得已的解释道:“因为本公子昨日在峡谷中追捕可疑人,中了那人同伙暗中放来的毒针,才受伤。”

听了他的话,季清歌感到有些无语。

受伤了宁愿硬杠着也不接受帮助,甚至不想让她说出他受伤之事。她不明白,面子什么时候比生命还要贵重了?

可她不想揭短,于是信誓旦旦的道:“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清歌,你还记得在我郊外的府邸,进过的那间密室么?”帝瑾轩瞥见了她眼里的落寞,就问了她一句。

“记得……”

差一点就将骷髅头道出口,好在及时住口了。

帝瑾轩凑到她耳边,告诉她道:“我记得你进了密室后,视线是在墙角的白骨处停留了一会儿的。你肯定会想,那些人是不是本公子府里的女医,拿去试药的人。”

“当时是这样想过,但我很快就排除了那种想法。”

“为何?”

帝瑾轩有些喜出望外,问她道。

“你能救我,就绝不会允许你府上的女医,祸害苍生。”季清歌只见帝瑾轩嘴角渗出了血迹,慌忙掏出丝帕,为他擦拭着。

口里又苦又咸,浑身酸软,连动一动手指都疼痛的紧。他不知道,他父皇为他指腹为婚的王妃,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据白语倩说,能解墨檀汁毒的,只有墨霖草。可是白语倩进迷谷不知多少次了,都没能找到墨霖草。

只是找到了些中毒后被扔在峡谷中的病人们,白语倩尽她最大的努力,与颜风行们将那些人带回萧王郊外府邸的密室医治。

可终究是没能将那些人从死亡之神手中拉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毒性发作后,饱受各种折磨,再惨痛的死去……

帝瑾轩薄唇勾起了一抹自信的淡笑,试探性的问季清歌道:“怎么,季姑娘是打算用在柴房看过的医学残卷上的常识,为我解毒么?”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开玩笑了。行不?”

只见他嘴角都渗出毒血了,她这儿急的跟什么似的。他却没事人一般的调侃她,弄的就像中毒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季清歌迅速背上药篓,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道:

“三公子,墨檀汁毒会让中毒者产生幻觉。呆会儿你无论想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都要极力说服自己,冷静!”

“嗯。”

倚靠着古柳的帝瑾轩,只感觉自己身子疲软,大脑很晕。别说上前去抓住季清歌的手,就是站,他都站不稳了……

第21章 古柳.迷梦

“等我回来。”

季清歌扬起手中的小锄头,匆匆转身往谷底赶去。

通过谷底的小径,荆棘丛生。微弱月光根本照不了前行的路,季清歌每前行一步,都分外的艰难。

等赶到谷底,她的黑色长袍已被划破了好几条口子,几缕棉絮从腋下破口子飞出,落在了身边枯树桩上。

她一瞥见那黑乎乎的枯树桩,便又记起了许多原主的事儿。原主和她生母来迷谷采过墨霖草,还在深潭边的树桩处坐下歇息过。

如果原主的记忆力没错,那就不是树桩,而应该是一处石凳。

季清歌伸手抚摸了下黑乎乎的树桩样的物品,果然是冰凉的石凳。她记起了深潭就在石凳右前方,顿时欣然一笑。

之前为帝瑾轩擦拭唇角毒血时,她丝帕上就染上了他血迹。那是她救命恩人以及债主的血,就被她藏进荷包,带进了谷底。

“咚。”

季清歌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在了前方深潭中,砸出了声响后,她长长舒了口气。

来到深潭边,她双手掬水洗了把脸,才搬开潭边一奇形怪状的石块。从缝隙里找出了两株枯了叶子的墨霖草。

季清歌如获至宝般嗅着墨霖草,确实嗅到了一股淡雅清香气息。她挥动锄头,小心翼翼的把两株墨霖草完整取走。

连额头的汗珠儿都来不及拭去,就匆匆背上药篓往帝瑾轩身边赶。

走了不足五步,一声打破了寂静的凄厉男声传来:“清歌!”

是帝瑾轩的声音?

刚刚这声儿呼喊,完全与帝瑾轩昨日的声音不同。她明白,他是产生幻觉了。这都过了两个多时辰,他也够遭罪了。

季清歌应了声儿:“等我,三公子。”

她清脆有力的声音如同划破夜空的激光,传到了倒在古柳边儿的帝瑾轩耳中……

就在前一个时辰,帝瑾轩还倚靠在古柳处,望着季清歌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想留住她,却是口中苦涩难忍。

毒血从他唇角渗出,刚一俯身,帝瑾轩便“哇”的一声,吐出口毒血来。整个身子也不由他控制的往右倾斜,视线仍然停留在她之前离去的方向。只见那边的景物,变得渐渐模糊……

耳朵似乎也听到了轰鸣声,他只感觉两眼发黑。

“嘭!”

帝瑾轩摔倒在了古柳边的荒草地上,摔出了一声闷响。

躺在冰冷的荒草地上,帝瑾轩只感觉似有把锋利的匕首剜在心窝上,疼的他狠狠咬牙。与此同时,他脑海里浮现起了北疆战场。

他一袭白袍走单骑,与北檀国世子阿史那.勇摩,在雪原对决。身后不远处的欢呼声、号角声,响彻天际。

“萧王必胜。”

“萧王必胜!”

听到齐军将士们的欢呼声,帝瑾轩锐利眼眸如利刃般剜在北檀世子脸上。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冷的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与爷决一死战么?爷来了,你怯场?”

“还爷呢?在爷跟前称爷,你还嫩了点儿。想当年爷的父王跟你爹交锋时,爷都在战场历练了,你只怕还在皇城边儿享清福吧?”

阿史那.勇摩狠狠挑眉,怒道。

帝瑾轩冷哼一声,“咻”的抽出腰间软剑。但见一道森寒白光闪过,软剑“哧”的一声,割上了阿史那.勇摩的马鞭。

北疆雪原上,齐军与北檀军战斗激烈。

一场战争,杀的横尸遍野,连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味。刀光剑影过后,是绽放在雪原上的血红,以及惨不忍睹的残体……

帝瑾轩骑在毛色黄里透白的战马上,拽紧缰绳缠住北檀世子的脖颈,用力一拉。

“咚!”

阿史那.勇摩的人头滚在雪地上,面容狰狞可怖。

“萧王必胜,齐军必胜!”

齐军将士们的欢呼声伴随着号角声再次响起,帝瑾轩却在这阵喧嚣声中,猛地感到了背脊一凉!

他警觉的回头,只见一支利箭向他射来:

“嗖——”

帝瑾轩巧妙闪避,耳边传来了季清歌清脆响亮,却有些颤抖的声音:“小心!”

“清歌……”

在战火纷飞的北疆,帝瑾轩只听到了季清歌声音,却始终没在人群中搜索到她陌生又熟悉的倩影。

从噩梦中醒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抬眼望着千年古柳裂的不成形的树干,帝瑾轩脑海中又迅速闪现出了,昨日在迷谷抓捕黑衣人的情形。

他进了迷谷就与颜风行们分头寻找特殊标记,寻了不足一个时辰,他就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解决那群黑衣人,帝瑾轩毫无压力。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左肩会被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同伙所伤。

虽然钻心的疼痛令他蹙了蹙眉,可他还是没事人一般,将那群黑衣人杀的一个未留。当然,也包括躲在树林中放毒针的那位男子。

黑衣男子在逃跑途中,模仿着狼干嚎了两声,那叫声响彻山谷,凄厉而沧桑。

在与黑衣男子交手时,帝瑾轩警觉的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使用的蝶隐派招式。

竟然是同门?!

近看黑衣男,只见他既有几分像杜桀,也有几分像颜厉……

再一细看,又发现黑衣男更像朝廷通缉的要犯百里善。

帝瑾轩手持利剑,架在黑衣男子脖颈上。他凌厉的眼神剜在黑衣男子黝黑的脸上,声音冷如千年寒冰,道:“百里善,为何偷袭本王?”

“萧王爷,你看看那边?”

黑衣男子狂笑两声,伸手指向迷谷中的一棵古柳,挑眉道:“如果萧王殿下不介意她的死活,我大可以把自己的项上人头送给殿下。哈哈!”

古柳边儿,身着破烂衣衫的季清歌被一撒泼的妇人用绳索捆绑着,另一女子拿着马鞭,狠狠抽打着季清歌。

“啪、啪……”

一鞭鞭的抽打声传入帝瑾轩耳际,如同一把利剑插|在他心尖。他挥剑斩断了黑衣人脖颈,呼喊道:“清歌!”

帝瑾轩攒足了劲儿,忽地从荒草地上站起,径直往季清歌所在的方向追去。

“清歌,我来了。”

有他在,谁也不许伤害他的未来王妃。

此时的帝瑾轩,只一心一意的想去保护季清歌。而他已经忘记了季清歌离开他去谷底寻解药时,交代过的话了。

脑海中的情景,依然是他中毒后所产生的幻觉。他看到季清歌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被抽打的染上了她血迹。

她被抽打的体无完肤,蜷曲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22章 谁让你逞强

帝瑾轩看的心口一阵剧疼,纵身一跃,来到了季清歌眼前。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这一来,不但是之前捆季清歌的撒泼妇人,以及抽打季清歌的女子瞬间消失了。就连季清歌本人,也在见到了他后,撒腿就跑。

“回来,清歌!”

中毒后的帝瑾轩,根本没意识到他脑海中所浮现的一切,只是产生的幻觉而已。可他仍然奋起直追,往前,再往前……

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他若再往前一步,就将坠入谷底。

帝瑾轩的呼喊声刚传入谷底深潭,传入季清歌耳中。下一瞬,他站在悬崖边儿的一袭白影,便纵身一跃,坠入了深潭……

“嘭!”

战神王爷的躯体坠入深潭,一时浪花四溅。

季清歌见状,脱了靴子便“扑通”一声跳入深潭中,仰泳来到帝瑾轩身边。她绕到他背后,努力的抱住了他腰。

经她这么一抱,帝瑾轩的小心脏在不知不觉中,不禁有些狂跳不已了。

其实在他坠入冰冷潭水后,他反而还被冰清醒了几分。只是他根本不会想到,瘦骨嶙峋的季清歌还敢跳下水救他?

要救便救。

他倒想看看,她能不能拖的动他?

本就是寒冬时节,潭水又冷的刺骨。加上季清歌身子瘦弱,之前还被打伤过,就让她抱着帝瑾轩蛙泳时,分外吃力。

可是人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帮过她。那她就是累死过去,都不能看着朋友受罪。

季清歌用尽了全力,总算是把比她高,比她壮的战神王爷给救上岸了。

只是……

这战神王爷处在昏迷之中。季清歌摇头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儿,拍了下帝瑾轩脸颊,道:“哎呀,你醒醒啊?”

分明记得他坠入深潭后,是没被水呛到的啊。

季清歌放眼看了下四周,淡淡月光下,没见到第三个活人。她做了个深呼吸,往帝瑾轩如刀刻般俊美的脸上一靠,刚准备来个人工呼吸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我其实……”

站在医者的角度来看,他只是一位中毒后又溺水,刚刚还在昏迷状态的患者。医病救人,全是出于医者之本心。

对他,她暂时没多少非分之想。

帝瑾轩看着身子骨依然压在他身上的季清歌,虽说她瘦骨嶙峋的身材不能把他压成什么样儿吧。但他左肩中了毒针后,疼的他都想杀人了。

这一点,他想她应该是清楚的。

“够了!”

他口中苦涩带咸,可不想她见到他那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一听见帝瑾轩极不耐烦的话语,季清歌噙着一抹酸涩的笑容,道:“没够。”

她望着嘴唇有些发紫的帝瑾轩,说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不及时解毒,会危及性命。”

语毕,季清歌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牛皮包裹的物品。樱桃小唇挑起一抹极得意的微笑,再次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儿,得瑟的道:

“遇到本姑娘,算你三生有幸。要不你这毒,怕是一般御医都拿它没辙的。”

“下去。”

就凭她这么压他身上,怕是没被毒死,就会先被她折磨死。生平第一遭被女人压着,帝瑾轩只感觉自己呼吸变得不均匀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推她,刚要说话,便“哇”的一声吐了口毒血。顿觉尴尬无比,道:“让开!”

这时,季清歌才一脸无辜的离开他湿成了落汤鸡的身子。蹲下身打开牛皮包裹,露出里面摆放的粗细不一的金银,还有另一排银针来。

帝瑾轩斜着眼睛瞄了下,那金银、银针加起来,只怕不会比白语倩平日里的行头少。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戏谑的问道:

“季姑娘,你这是打算为本公子针灸排毒?”

“嗯。”

能知道针灸排毒,难怪能帮她解毒的。“三公子,你会么?”

“略会。”他怎么可能会?可就算不会,也不能在嘴上认输。

季清歌一听他还略会,便提高了装|逼的格调。她纤长的右手食指以及中指并拢,往牛皮包裹处那么一挥,一枚金针便被她捏在了手中。

细如青丝的金针闪烁着亮光,季清歌美眸微微一凝,扎在了帝瑾轩左手背处合谷穴。她手法娴熟的为他扎针时,竟在不经意间,打通了通往她自己情海深处的任督二脉……

以至于帝瑾轩都问她第三声时,她才抬头,“嗯?”一脸疑惑。

他刚刚问了他什么来着?

“Pardon?”

只见季清歌都开始飙他听不懂的怪异语言了,帝瑾轩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问道:“你能讲句正常人听的懂的话么?”

一不小心就说了英文,季清歌微微有些尴尬,问道:“刚刚三公子问我什么来着?”

“快点,本公子……”全身淋湿透,他得去拾些柴禾,为她也取取暖。只是这些话,怎么方便讲她听?

“额。”

季清歌故意用力了几分,这都免费为他提供帮助了,还被他挑剔来着。就得用力扎,扎疼他得了。

还有几处关键穴位在背部,那家伙偏偏又是穿的个严严实实的。哪怕斗篷湿透,狐狸风雪帽上直淌水,他也丝毫没有要褪去衣物的意思。

这让她根本无从扎起。

“我说,三公子。”季清歌一脸诚恳的看着他,手拿银针命令道:“请把衣服脱了。”

就这一句话,便让季清歌先前存在于帝瑾轩脑海中的美好形象,瞬间大打折扣。他斜睨了她一眼,狠狠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沉声道:“等着。”

他并不是不清楚,有些穴位,不脱衣服无法扎到。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说这深山谷底暂时没其他人来,但他也不可能在未婚王妃面前脱衣服。

衣,得蔽体。

脱了他衣物,身子就会被她偷窥到。他堂堂熙玥皇朝的三皇子,怎能不注意自己形象?

季清歌左等右等,只见帝瑾轩双手按在腰带上,就是不脱。她为了抓紧时间治疗,一把用力拉开帝瑾轩双手,三下五除二为他解下了腰带。

寒风袭来,季清歌穿越后的这具身子骨有些脆皮,忍不住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嚏”、“啊戚”。

帝瑾轩狠狠挑眉,刚要开口,第三声“啊嚏”就又响在他耳边了。惹的他不禁质问道:“逞什么强?”

第23章 宛如仙境

逞强?

这种大煞风景的话,让季清歌听了顿觉委屈的话,她暂时没有理会。而是趁帝瑾轩手被扎针之际,迅速褪去了他的斗篷、华服……

直至露出他白皙的身子。

哇!

季清歌一瞥见帝瑾轩线条清晰、壁垒分明的腹肌,不禁就狠狠咽了两口唾沫。差点就让自个儿口水给呛住了。

真没想到,战神王爷的身体线条,原来是如此流畅的!

颜值爆表,腹肌紧实诱人。外加还是她与帝瑾轩,婚前绝无仅有的一次……特别的独处机会。这冰凉的右手,是先扎针呢,还是先轻抚下他精壮的腹肌呢?

猫着眼斜睨了一下,那腹肌,可是八块儿啊。

想必那手感,也是简直了……

“抓紧的。”

在帝瑾轩的一声令下后,季清歌拿着金针的右手,只得在他背部认真找穴位扎针了。

想想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她去海边,也见过穿沙滩裤的帅哥们秀腹肌的。可那些人的颜值,哪里能和帝瑾轩这种盛世美男相提并论呢?

否则,她也不会至死都是浪漫史一片空白啊。

话说老天把机会是给她了,让她一穿越就遇到了帝瑾轩。他是战神,有的是本事。至少比那些绣花枕头强多了。

可他……

“啪!”

帝瑾轩一掌拍在她哆嗦着的右手上,正色道:“取针。”明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他可不愿意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再者,他昨晚与颜风行可是有过约定的,天亮就在峡谷东边的出口处相见。可眼看就快天亮了,他这还光着背在扎针呢。

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让其他人见到他这般形象,可让他颜面何存?

“三公子,这可是急不得的。”

季清歌知道深山峡谷冷,她轻声道:“别急,我去拾柴禾。”

她匆匆走进右边的树林中,捡了好些地上的干柴,抱回了深潭边。只见帝瑾轩手中拿着她装针的牛皮包裹,瞧的很仔细的模样。

放下柴禾,她刚去掏火柴,耳边就响起了帝瑾轩低沉喑哑的男声:“清歌,你为何下水救我?”

之前在齐军行营,九岁的他都能在冰冷湖水中冬泳。她那时也在行营呆过,难道不清楚……他会泅水?

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着季清歌,他放下牛皮包裹,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

“你干嘛?”

季清歌被他有力道的双手一拽,眉宇间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来。他在渐渐康复了,因为他双手的力道变大了好些。

“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得感恩,就救了你。”

“才这些?”

帝瑾轩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丝落寞,拽紧她的双手刚一松动,她便借机跑开了。衣服都能给他褪了,还怕被他抱一抱不成?

还滑的跟泥鳅似的。

季清歌一挣脱开帝瑾轩的怀抱,便去药篓里取了瓷饭盒,端到火堆边热饭。只见帝瑾轩装模作样的帮着往火堆里加柴,不禁露出了欣慰笑意。

知道动动勤劳的双手,也多少还算是个古代好男子。她柳眉轻扬,拿着装在药篓的小铜锅,便走到深潭边打水了。

不知是她放在火堆边的饭盒引来了几声鸟叫,还是她生的火,给在林子里觅食的鸟儿添了些乐趣。

一听到那几声“喳喳”叫声,她竟有种成就感。

这还是她在穿越之后,头一次心境平和的,去用心感受身边的美景。她打了小半铜锅水来到火堆边,把洗好的墨霖草放进铜锅里熬。

趁着热饭,煎药的空档,她把他衣物拧干,为他烤着衣服。

帝瑾轩一瞬不瞬的看着季清歌,看她默默的为他做着繁琐的事情,等着她开口同他讲话。只见她樱桃小唇轻抿着,他便打趣她道:

“烤干了,你自己穿吧。”

“为何?”

先别说她不方便穿他男装,就算她能穿,那他天亮了该如何回城?不过他是王爷,自然是有人为他送衣物来的。

既然他都发话了,那她就欣然接受。“多谢了。”

“无需见外。”

帝瑾轩凝视着手背上的金针,问她:“季清歌,你这针也该取了吧?”再不取,天都该亮了。难道让人看到他……

“取,这就取。”

双手烤的热乎了后,季清歌才缓缓来到帝瑾轩身后,一板一眼的行起医来。不但是帮他取了针,还一口吻在他左肩,帮他吸出了毒血。

看着他毒血从她的樱桃小唇中吐出,他眼底划过一抹怜惜,忙上前拍了拍她后背。她是他父皇为他指腹为婚的王妃,也是他救命恩人。

就这么扎针了后,他都感觉神清气爽了。对于她的医术,他打心底佩服她。于是问道:“清歌,你究竟师承何人?”

因为白语倩就是俨城颜氏的传人,可白语倩的解毒之功夫,还不及季清歌一半。

“老实说?”

季清歌没打算隐瞒帝瑾轩,她轻轻舒了口气,道:“我带着原来的技能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还有许多技能,没机会用上呢。”

就这一句话,便让帝瑾轩心里明白了,她并不完全是季将军的女儿季清歌了。可无论她是谁,他都想把她身上的谜底,逐一解开。

哪怕连他母后都提醒过他,要当心如今的季清歌。

“三公子,我没有带多的碗来,你就用汤匙喝点药吧。”季清歌来到帝瑾轩身边,双手将银汤匙递给了他。

“喂。”

“嗯?”

季清歌眼底划过了一丝疑惑,等待着他说下一句。

“喂啊,趁热。”帝瑾轩狡黠一笑,拍了拍季清歌肩膀,催促道。

哎呦,还真把他自己当债主了不是?这都免费帮他针灸又煎药了,到头来还得让她喂?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真是。

季清歌细长的美眸中,迸射出带有几分幽怨的光。她狠狠瞪了帝瑾轩一眼,道:“我可告诉你,三公子。为了救你,我都搭上了半条命,够遭罪了都。

我才不喂呢。”

“听季姑娘这意思,是救本公子还让你吃亏了不少?那你难道不知,本公子会泅水,还在景湖救过大胖子?”帝瑾轩忍住笑,调侃她道。

心里窝火的季清歌,哪里有心情听帝瑾轩吧啦吧啦的,她不耐烦的道:“谁爱喂谁来,本姑娘可不伺候了。”

第24章 君心似吾心

帝瑾轩剑眉轻扬,有些玩味的语气说道:“除了你季清歌,谁也不能来。因为本公子讨媳妇儿的钱,还在你那儿。”

“……”

一语击中季清歌心事。她还能说啥呢?他讨媳妇儿钱在没在她这儿,她不清楚。但他手上有她的两份借据,那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此时的她,先别说还他一千万两白银。单就只是还他匣子里的那几锭金银,她都还不起。

为了日后能扬眉吐气,此时低他一回头,又有何妨?喂就喂吧,等她以后赚到大钱了,让他这种盛世美男给她端茶递水,当她小弟。

哈哈!

YY一下帝瑾轩给她递茶水的情景,脸上的幸福笑意就一圈圈儿的荡漾开来。她手拿银汤匙盛了药,喂给帝瑾轩。

“烫。”

季清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只见他刚刚吞药时,分明是很享受的模样。为何会怪她煎的药烫?一个大男子还能如此矫情,服了。

但他是债主,就是再矫情,她也得忍着。否则把他惹怒了,随便加点利息,都得让她脱层皮。

默默盛了第二勺药,放唇边吹了几口冷气后,才敢喂给帝瑾轩。以为这下该满意了吧?谁知她耳边又响起了他低沉的男声。

“苦。”

季清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耐心解释道:“三公子,你觉得墨霖草是苦的,是因为你中毒后,毒素没有完全排除……”

“你自己尝。”

霸气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玩味的意味。

“墨霖草味道清甜,生吃都是没有问题的。”季清歌刚说完,就盛了勺自己服下了。清甜无比,口感甚好。

刚准备再来一勺,帝瑾轩发话了。“季清歌,你倒是喝的挺享受的嘛?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都喝了,还如何给本公子解毒?”

“你自己嫌烫,嫌苦,我能如何?”

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着帝瑾轩,佯装无奈的道。

帝瑾轩微微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汤匙,问道:“清歌,问正经的。你准备的如此充分,究竟要来谷底作甚?”

眼看就要天亮了,他衣服也已烤干,是该让她离开了。

季清歌拿起她烤干的他衣服,走进树林较隐蔽的地方,换上了男装,才回到火堆旁。手中的长袍,被她丢进了火中。

“这样,你只有披着斗篷回城了。”

帝瑾轩饮下最后一口药后,才回答她道:“回城?你想多了。本公子既然进了山谷,就不会轻易回去。”

“啊?”

明日就是她与他的大婚之日。他却说,他没打算回城。“三公子,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些吧?”

若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什么事儿,那她还不得被皇城百姓们的口水淹死啊。勾了勾唇,她严肃的问道:“三公子,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不喜欢,不想娶,可以不去季府下聘礼啊。

这聘礼都下了,还高调的帮她要回了将军府。到头来,他都不回城了。能不能别这么玩?穿越前只听说城里人都会玩,可穿越后才明白,古代城里人更会玩。

婚约可是皇上订的,她要是不能顺利嫁进萧王府。那皇城的百姓们,会暗中给她贴上各种标签,还会传出许多有关于她的天马行空的故事。

那样的话,她在熙玥皇朝就难混了。

“本公子只是想找个人护送你回府,难道,你有异议?”帝瑾轩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试问道。

“没。”

心想也要离开峡谷了,得吃点香喷喷的饭菜才有力气赶路。季清歌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鸡肉香味,伸手揭开了瓷饭盒的盖子。

“真香。”

一听帝瑾轩这感叹声,她只好友好的提示道:“烫。”

“饭菜烫点,无碍。”帝瑾轩凑近她脸颊,说道:“要是你喂本公子吃了,那天亮之后,本公子就是光着背,也去给你抓只山鸡来吃。”

“当真?”

哇,山鸡,她可是好久没吃过山鸡了。想想都好有食欲滴说。

“自咱们相识以来,本公子何时没当真过?”帝瑾轩张开薄唇,稳稳接住了季清歌喂给他的鸡肉,道。

鸡肉口感不错,他吃着不但不苦,还有些香。

“这饭,是你家那个小丫鬟做的?”帝瑾轩斜睨了季清歌一眼,问道。

“什么小丫鬟,人家是有名字的好不?她叫杏雨,是我母亲义妹的女儿。人家本来不是粗使丫头。是我乳娘,也就是她娘去世后,才被迫给我婶婶们做了粗使丫鬟。”

季清歌的话,像绕口令,好在帝瑾轩也没多少心思听这些。

他只记住了关键的话,名字叫杏雨。

“这饭是本姑娘亲自下厨做的,不过菜和肉是杏雨去集市买的。”季清歌心血来潮,在帝瑾轩面前自我吹嘘了一番。是从厨艺吹到棋艺,再从棋艺吹到书法……

虽然思维的跳跃性有些大,但帝瑾轩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如果她讲的都是真的,那她就肯定不是从前的季清歌了。

要知道,一个九岁就被幽禁在柴房的孤女。是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学会如此多的技艺的。

好在他母后较喜欢自信乐观的人。如此,他不在皇宫的日子,就可以让季清歌代替他去陪他母后了。

两人围坐在温暖的火堆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美食,聊着各自认为较有趣的事。不知不觉间,就迎来了天明。

看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谷底,季清歌才轻声问道:“三公子,要不要我去峡谷东面出口,帮你去约颜风行过来?”

“你知道在哪儿?”

“放心啦。我儿时随家母进迷谷采药,对这儿,就跟对自己家的花园一样熟悉。”季清歌一脸自信的说道。

“好,那你小心。”

帝瑾轩淡淡一笑,嘱咐她道。

季清歌微微点头,取下酒壶给他喝,道:“暖暖身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刚前行了约莫二十多步,季清歌便听到有阵儿暧昧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就是闭眼想想,也能猜测出那边大约发生过什么事。

能进迷谷的人本就不多,敢在迷谷之中享受销魂时光的人,想必也绝非一般人。思及此,季清歌就找了个较隐蔽的地方,偷听起来。

“阿宸,我们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好么?”在一阵暧昧的低语声过后,季清歌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低沉婉转女声。

第25章 真乃世风日下

“曦芸,天亮了。”

低沉性|感的男声,厚重,略带伤感。

“我要再呆在那种地方,我会疯的,阿宸。这一次等你,要等多久?”女子颤声问道。

“你若不再等,本王也祝福你……”男子声音浑厚,低沉而伤感。

季清歌继续偷听,却再没听到女子的任何话语了。她刚刚分明是听到男子自称的“本王”来着,女子称呼的他“阿宸”。

如此看来,曦芸是已婚王爷的相好。

怀着好奇的心,季清歌轻轻伸手拨开了遮挡住她视线的荒草。映入她眼帘的,是刚刚对话的那对男女,躺在荒草地上深情相拥的情形。

那般情深意浓,那般忘我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她这么位陌生人在偷窥。她不敢弄出半点声响,只是静静等待着那一男一女离开后,才移步前行。

季清歌一路奔跑,往峡谷东面出口处赶去。

快到出口的时候,她远远的瞥见了一高大的身着黑袍的男子的身影。她想,那人大约就是帝瑾轩的密探风无影了吧?

话说风无影怎么说都还是原主的亲戚来着,为何在原主的记忆中,没有多少与颜风行相处的情景呢?

刚要上前去打招呼,她就看到了另一白衣女子的纤瘦身影。

季清歌听到白衣女子说道:“风无影,我冷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什么季清歌,昨晚跟萧王殿下在一块儿。还生了火在烤,而且……”

听的出,白衣女子情绪特别激动。估计不是气的说不出来,倒有些像难以启齿。

啊哟,她还真没料到,竟然她昨晚扒了帝瑾轩衣服之后的情景,还让另外的女子给偷窥到了。这不是白白的便宜人家,饱了眼福么?

“冷月,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请管好你的嘴。否则,别怪我风无影不顾及往日情分。萧王殿下跟谁在一起,在做何事,都与你不相干。”

风无影声音冷冽,话语里透露着不耐烦。

“那我也告诉你,风无影。我冷月去那边,可是也在为萧王殿下效忠。看好你那所谓的表妹季清歌,别神出鬼没的,扰乱我们的计划。”

语毕,女子一道白影风驰电掣般离去。

只见颜风行伸手拂了下长袍下摆,转身看向季清歌,道:“未来的萧王妃,你来了?”他唇角微微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招呼道。

他不是称呼的“表妹”,而是“未来的萧王妃”。看来,刚刚那位叫什么冷月的女子,是给他补过脑的。

要不,怎么能给她来句如此意味深长的招呼语呢?

季清歌猜想,原主对颜风行的记忆不深,大约称呼表哥也会显得有些唐突。便只好道:“颜哥哥,你这话里有话啊?”

眼前的颜风行,身材颀长。站立在古道上,他身边似乎涌动着强大的气流,即使无风,也能长发飞舞。

一抹疑惑从他的星目中一闪而逝,神情微微有些淡漠的他,身躯愈发显得挺拔且孤独。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倔强,“未来的萧王妃,你想多了。”

他与萧王殿下约好的见面地点,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季清歌能找到此地,找到他。也足见萧王殿下对她的信任,非一般人所能及了。

只见季清歌身上还是穿的萧王殿下的白色华服,颜风行心里又隐隐明白了几分。

“颜哥哥,我知道你与萧王殿下有要事相商……”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颜风行简单说了下,才带他一起回到深潭边。

好在颜风行身上的包裹里有衣物,解决了帝瑾轩的燃眉之急。只听到帝瑾轩说道:“本公子那套华服,可是千金难求的,回城后赶紧立个借据。”

季清歌调皮的笑了笑,行礼道:“遵命,殿下。”

有衣服穿回去就行了,还管什么借据。反正她都债务够大了,也不在乎多增加华服这一项。

背上药篓后,季清歌才郑重的告诉帝瑾轩:“我这回可亏大发了,不但是采的墨霖草白给你了,还凭空又欠了你的钱。天理何在?”

帝瑾轩微微耸肩,冲颜风行挥了挥手,道:“风无影,你稍后送她回家,记得把借据给本公子带回府邸。”

他墨玉般的眸子掠过季清歌清丽容颜,告诉颜风行道:“务必记得让她摁手印儿。”

“我……”

季清歌弯腰拾取几块石子,狠狠往深潭扔去。

“咚、咕咚。”

石子被扔进深潭,溅起了朵朵浪花。

季清歌斜睨了帝瑾轩一眼,很不服气的道:“三公子,你那么有钱的人,还会缺一件华服么?无端讹人,真乃世风日下!”

什么“世风日下”,什么“人心不古”。这些话题,帝瑾轩才没空跟她探讨。

他接过颜风行递给他的衣物,轻点足尖,一跃而至一古树边。趁着更换衣物的空档,还回头瞄了眼颜风行与她前行的身影。

只见他们隔着约有一米远的距离,心里不禁窃笑。

快出迷谷的时候,帮季清歌背上药篓的颜风行才忍不住问了句:“你在萧王郊外府邸时,也没有识出我来?”

“嗯。”

本就不是原来的季清歌,识得出才怪呢。只是这些怎么能跟颜风行讲呢?跟帝瑾轩讲,她都感觉风险有些大。

“我常年跟家父在军营历练,所见到过的亲人,屈指可数。只是我们在齐军行营时偶有碰面,还以为你有些印象呢。”颜风行淡淡一笑,道。

“颜哥哥,我的事,你可能也都听说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多少也是受了些影响的。”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尴尬,解释道。

她伸手拢了拢散落在后背的青丝,取出随身携带的淡蓝色发带,随意将长发束起了。

回头,只见颜风行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是欣赏中透露着疑惑;又似是陌生里透露了几分熟悉。

偷看季清歌背影,却被她回头时撞见,这让颜风行微微低了低头。

沉默了片刻,他才问道:“在下有件事不太明白,不知能否和未来的萧王妃,探讨一二?”

“颜哥哥,我能虎口脱险,并要回将军府,还得感谢你和堂舅父呢。你有话便讲,但说无妨。”季清歌露出莞尔的笑,声音轻快的说道。

第26章 雷厉风行

“你就像从前一样叫我,无妨。”颜风行薄唇轻启,道。

“嗯。”

这是在间接试探她的节奏么?原主记忆里有关颜府的事,本就极少。她又如何能知道,原主从前是如何称呼颜风行的呢?

要是早知道进迷谷会遇到颜风行,她就该间接问问杏雨的。

季清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感觉她能猜中。于是佯装胸有成竹的道:“行哥哥,你问吧?”既然在姓氏后加“哥哥”不对,那想必就是在名字后加“哥哥”咯?

“你都叫我行哥哥了,还跟我客气?”

没想到她还记起了,难得。

颜风行记得,从前在齐军行营以及府邸,他与季清歌不多的几次相见,她都是称呼他为“行哥哥”的。

多年未见,如今的他们都已长大成人。

颜风行从一个跟着他父亲在行营习武的男童,成长为了蝶隐派高手。他除了跟在帝瑾轩身边领军作战,也是帝瑾轩的贴身密探。

帮了季清歌,也纯属机缘巧合,没想到她还感谢他来着。

轻轻扬了扬剑眉,颜风行关切的道:“明日就是你与萧王殿下大婚的日子,在这种时候,你该好好在季府呆着才是。为何还往迷谷跑?”

“行哥哥,我中过乌翎胆毒……”

身子需要补补。

“未来的萧王妃,难道杏雨回去之后没跟你讲,季墨初找人买的乌翎胆毒药酒,是假的。”

颜风行的话,让季清歌听后,顿觉如鲠在喉。

杏雨怎么会不告诉她呢?她只知道杏雨有些胆怯,可是杏雨的心思之细腻,不在一般人之下啊。

难道有何隐情?

还有一事也较蹊跷,按照原主的记忆,以及杏雨自己交代过的话语。那就是她们在季墨辰夫妇去世之后,便没再见到过颜风行父子。

可杏雨却在六年之后,能在萧王的郊外府邸认出颜风行。这不得不让季清歌怀疑,杏雨在这六年之中,是和颜风行见面过的。

否则,血书那么重要的物品,以杏雨那种谨慎的女子,是不敢轻易交给他人的。

“杏雨没说。不过我被幽禁在柴房的这六年中,倍受煎熬,是得好好补补身子了。”季清歌尴尬的道。

语毕,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颜风行。只见他俊美的容颜上,噙了抹温馨的笑意。让她一见,只觉比冬日暖阳还暖。

感觉颜风行有些像邻家哥哥。

记得杏雨和她提过,颜风行在齐军任职,职位并不比颜厉低多少。并不只是萧王殿下的贴身密探。

“以后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颜风行随即加了一句:“在明天之前的话。”

季清歌会意一笑,点了点头。

走出迷谷的路上,季清歌都在不失时机的跟他打听帝瑾轩的事。她想多知道一些帝瑾轩的喜忌,谁知,颜风行口风很紧。

他连发生在迷谷的命案,都没有跟季清歌透露一二。

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紧接着就是一阵时间不短的沉默,直至他们走出迷谷,来到西山脚下。

位于西山脚下的酒肆、茶庄、杂货铺子等等,全开门营业了。店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从敞开的门窗传出,透露着古代的人情味儿。

“包子,包子,刚出笼的肉包,一文钱一个啦!”

一听到店小二的吆喝声,季清歌只感觉自己的胃在造反了。听到身体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叫声,她尴尬的抿了抿唇。

望见颜风行掏出银两,对店小二说:“八个肉包,分两份装好。”

“好嘞,公子稍等。”店小二收钱后,将包子装进油纸包,双手恭敬的递给颜风行。见他转身,忙道:

“公子,等等,我找钱你。”

“不必了。”

随着颜风行身影的靠近,季清歌就感觉那肉包子的香味也愈来愈近。她没想到颜风行一个冷酷的密探,竟然还会想的如此周到。

接过颜风行递上的古代肉包,季清歌对他感激的笑笑,赶紧趁热在路边古树下吃起包子来。

她知道,这样会大煞风景,可是肚子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见颜风行站在她前方,似是有意为她挡住行人们的视线一般,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吃?”

季清歌忍不住提醒他道:“冬天的肉包子,冷了就影响口感了。”

“……”

颜风行露出无可奈何的,令季清歌感到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那笑容,颇有些耐人寻味。

也是了。

人家颜风行一个大男子都不在路边吃早餐,可她这个将门千金,却丝毫不顾及自个儿的大小姐形象在树下吃肉包子。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尴尬,心里道:“没事,反正穿着男装,又没人认识自己。”

吃完了包子,季清歌如同打了鸡血,活力十足了。

她抬眼望向对面的粉墙黛瓦的民居处,头一次心情闲适的欣赏着古代城郊风景,呼吸着清新空气。

站在西山脚下,她这种方向感极好的人,也没有找出帝瑾轩的郊外府邸所在的方向。

恨只恨,她穿越时没带单反相机。

不然就把这熙玥皇朝的任何一个景点拍下来,都够她跟现代的人们吹嘘一阵子的了。虽说她是没多少机会回现代了,但并不妨碍她发挥无尽的想象力。

世间最美的风景,在熙玥皇朝。

世间最帅的帅哥,马上就要成为她季清歌的夫君了。

她这一死就穿越,老天爷还分外的眷顾她,让她穿越到了熙玥皇朝战神王爷的未来王妃身上。

啊哟,从此她就可以坐拥美男及江山,与他并肩阅尽世间繁华了!

确切的说,是驰骋天涯。

而实际上却是这样的:

明日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季清歌,就要嫁给她的债主了。如何让她往后的人生不受漫漫还债不归路影响,她决定,要好好的思考下人生。

“踏、踏、踏……”

听到了马蹄声,季清歌抬眸一瞧,只见是两位黑衣男子,一人牵了匹高大骏马,向她和颜风行走来了。

为首的那匹骏马长的才叫一个好啊,不仅高大,毛色也是黄里透白,一看就是至尊版的。她情不自禁的上前,轻抚了下至尊版战马的鬃毛。

第27章 该来的总会来

至尊版战马眼神专注的看着季清歌,对于她的靠近,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之意。冷傲而倔强之态,倒让她联想到了……

“呵,行哥哥。我们要骑马回城?”

季清歌歪着头弯了弯美眸,朝颜风行笑着问道。

“你要步行,我也不会拦你。”颜风行接过缰绳,云淡风轻的道:“看的出来,你很喜欢这匹‘追影’。如果你敢,就骑它回城。”

“有什么不敢?”

只是不好告诉颜风行,她在21世纪时,赛马还拿过大奖呢。不过季清歌明白,他所谓的“不敢”,大约与战马的主人身份尊贵有关。

眼前这匹黄里透白的战马,披散着长长的鬃毛。仿佛每一根毛发,都积蓄了满满的力量。季清歌伸手轻抚着战马的肌肉,只感觉它每一块儿肌肉都好健美。

“好家伙。”

季清歌忍不住轻拍了下马背,矫健的身躯轻轻一跃,骑上了马背。她拽紧缰绳用力一抖,挥动马鞭,清脆的声音落下:

“驾——”

“追影”撒开马蹄,一路风驰电掣。季清歌的一袭白影带着几分英气,让跟在她身后同样也骑在马背上的颜风行见了后,只觉心里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升起了。

很快,季清歌就骑马来到了紧闭的城门前。

只见城门处的守卫瞪大了好奇的双眼,都没有犹豫半分,就开了城门迎接她与颜风行进城了。

她不知这是“追影”的功劳,还是颜风行的功劳。

进城后,“追影”自觉放慢了前行的脚步。季清歌忍不住回头问颜风行:“行哥哥,它是他的战马吧?”

“你问它。”

颜风行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她一句。

“切,它要能回答我,还用问你?”季清歌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她看颜风行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打趣他道:“怎么,行哥哥有心事啊?”

“你觉得,像行哥哥我这样的男子,会有心事?我只是等着你的借据,好回去复命。还不快走?”颜风行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告诉季清歌道。

“他可以讹我,你却不能。不就一件华服么?我大不了回家给他洗了烤干,再送还于他便是。他那么有钱,还跟我斤斤计较的。这话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听。”

骑马过古石桥时,季清歌拽住缰绳,回头告诉颜风行道。

一路都在默默注视着季清歌单薄瘦削的背影,颜风行没想到,她的回眸一笑,能带给他无尽的遐想。

冬日暖阳照在她白皙瓜子脸上,绝美惊艳的面容,愈发显得明艳动人了。颜风行知道她脸上的醉人笑意与他无关,便拉下眼帘,没回答她。

“木头。”

季清歌眺望西山,似一泓清水的细长眼眸里,涌起了诡异之色。不知那个人在西山怎么样了?此刻的他,是跟谁在一起?

颜风行倒对她叫他“木头”,没怎么介意。

因为他明白,她脸上醉人的笑意,与他无关。不过他还是鼓足了勇气,主动问她道:“去西街逛逛?”明日是她嫁入萧王府的大好日子,有些物品只能在西街购到。

“好啊。”

季清歌一双细长的美眸弯成了两道美丽月牙儿形,调侃颜风行道:“如果行哥哥要买什么礼物送给未来的行嫂嫂,我倒是乐意帮忙参考的。”

“用不着。”

颜风行眸光微微一沉,一脸不悦的道:“不逛,就快点。我还等着拿借据回去复命。”

“……”

催什么催?

季清歌忍不住拍了下战马的头,指桑骂槐的道:“让你抠,让你拽。等本姑娘他日逆袭成功,包了你这高富帅。”

哼。

这种不同于一般熙玥人的语言表达方式,让颜风行听后,不禁露出了浅浅笑意。他也和帝瑾轩有了相同的感觉,认为季清歌有趣。

帝瑾轩曾经无意中跟他提起她,说道:“本公子救的那个女子,还真有趣。同她讲话,倍感新鲜。”

不多时,季清歌们骑马来到了季将军府门前。

门口的守卫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问好,“颜公子,季姑娘,请。”

季清歌刚下马,守卫就迅速打开了朱漆大门。她跟在帮她拿药篓的守卫身后,走了进去。见颜风行下马后仍然站在原地,便问道:

“不来?”

“告辞。”颜风行骑上“追影”战马,道。

“如此甚好,本姑娘就不必立借据了。”季清歌笑的奸诈。

“仅凭他那记性,你就是不立借据都无法抵赖。不说了,得给他送马去。”

“哎……”

季清歌叹息一声。

抬眼,只见颜风行骑着战马,带上“追影”战马,绝尘而去了。

“轰——”

守卫放下药篓在花园边,出门后关上了朱漆大门。

季清歌俯下身去,从药篓中取物品出来。只见杏雨匆匆赶来,帮她把药篓搬去杂屋。一看到杏雨脸上的淤青伤痕,季清歌狠狠蹙眉,问道:

“你受伤了,杏雨?谁打你的?”

“小姐,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杏雨低着头,低声说道。

一瞥见季清歌腰间的有蟒纹图的腰带,杏雨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走的时候不是穿的黑袍么?这衣服,怎么像是……”

见杏雨一脸惊愕,季清歌就简单跟她讲了下,在迷谷遇到的事情。

杏雨也如实告诉季清歌,说她的脸是被君馨兰打肿的。

“她个泼妇,为何打你?”季清歌怒不可遏。

“二夫人跟外面的人说小姐的闲话,我听到后就让人家别信……。她一急,就打我了。”杏雨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肉包,回答道。

她拿了饭盒进厨房后,吃起了冷的肉包来。

季清歌劈手夺过,问杏雨:“受伤了,你还吃冷的?”她一看厨房的墙角,还码了几堆干柴,心想也确实辛苦杏雨了。

一起生了火后,她煎姜茶,帮杏雨热包子。才解释道:“杏雨,你不用节约,吃冷的包子,对胃不好。你说你也真是的,就你这身子板儿,还买那么些柴背回来……”

“小姐,没事的。”杏雨不想季清歌冻着。

季清歌喝了大半碗姜茶,顿觉舒服了许多。原主这身子骨确实太不经折腾了,就在深潭去游了大半圈儿,便感冒了……

第28章 杏雨的身世

沐浴后,季清歌拖着疲软的身躯入睡,直至凌晨在听到哭泣声后醒来。只见杏雨背对着她,双手放在铜盆中,像是在捞洗脸帕。

杏雨在她就寝后,就一直守在她床边照顾她,这让她感觉很有些于心不忍。刚准备说让杏雨早些歇息呢,耳边就传来了杏雨轻柔的、略带幽怨意味的声音。

”小姐,其实……夫人在临死前就说过,让我娘带着我们回俨城生活。可是我娘实在是舍不得我爹,舍不得他一个人带着我哥哥在军营过孤苦的生活。”

杏雨这话传来,就如同在季清歌耳边响了个惊雷。

要知道,在原主的记忆中,杏雨的父亲可是很早就去世了的。原主都没有见到过杏雨的爹,那她娘口中说的舍不得杏雨爹,难道是另有其人?

只记得在原主季清歌的双腿被季清灵母女打骨折后,是杏雨以死相逼,让君馨兰为她找郎中医腿的。

杏雨手中拿着剪刀,对准自己的胸膛,威胁君馨兰道:“二夫人,你若不给小姐找郎中,我就死在你面前。”

“别以为你今天遇到了颜府的下人,就在老娘面前耍起威风来。死,那就成全你。”君馨兰的表情,带着几丝不可置信的意味。

她猛地抬起右手,掌掴了杏雨。在杏雨巴掌大小的脸上,留下了她红红的指印。

“他娘的,老娘在你娘一命呜呼后,不知倒贴了多少钱财在你和傻子身上。一分都没给老娘还回来,还敢想死?”

从厨房闻声赶来的吴婶儿见状,吓的慌忙跪在了君馨兰面前。请求道:“二夫人,杏雨这孩子太小,还不懂事。二夫人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杏雨吧。”

“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计较,是自掉了老娘的身价。”

君馨兰抬起右脚,猛地踹倒了跪在地上的杏雨,怒道:“滚!”

“不给小姐医腿,我就不走!”杏雨不顾她被君馨兰踹痛的身子,倔强的道。

吴婶儿忍不住抹泪,道:“二夫人,老身也请求二夫人为小姐医腿。药钱,从我工钱里扣。”

一听吴婶儿这话,君馨兰才冷哼了一声,摊开手心放在吴婶儿面前:“拿来,快!”

“给。”吴婶儿哆嗦着双手掏了些铜钱,放在君馨兰手中,道。

君馨兰掂了掂铜钱的分量,从中取走几枚后,才道:“来人,去请郎中。”

随即叉腰命令道:“你们可是给老娘记住喽。今天所发生的事,谁他娘的敢在外面讲半个字,老娘割了他舌头下酒!”

原主记忆中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季清歌的心头。

暗中帮原主的吴婶儿,她人,如今在哪儿呢?

待到明日清晨,季清歌就得穿上美丽的嫁衣,嫁给债主当新娘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夺了原主小妹妹的心中所爱?

也不明白,还有没有机会找到吴婶儿,帮原主报答吴婶儿。

季清歌只感觉自己心情好沉重,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告诉杏雨道:“休息吧,不用帮我敷额头了。”

“小姐,热乎乎的洗脸帕,就敷一下吧。”来到床前的杏雨伸手轻抚了下季清歌额头,劝慰道。

“不必了。再忙活,该天亮了。”季清歌打了个哈欠,说道:“不过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弄的就像我是个重症病人似的。”

杏雨的脸本就肿了,又瘦骨嶙峋的,她实在不忍心看着杏雨再为她劳累了。

“小姐……”

杏雨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季清歌眼前,声泪俱下的道:“小姐,有件事在杏雨心里藏了六年。今天如果不跟小姐说,只怕……以后就没多少机会了。”

“不管什么事,都起来说话。”

季清歌慌忙起床,拉起了跪在冰冷地毯上的杏雨,道。

她这种具有现代思想的女子,暂时是没办法看好友在她面前下跪的。

“小姐,有次二夫人在府里骂我,说我是……‘野丫头’。还辱骂我娘,不知小姐是否还有印象?”杏雨尴尬的抿了抿唇,问道。

季清歌眼神坚毅的告诉杏雨,道:“过去君馨兰是如何待我们的,今后,我势必还给她。不过有些话就不必跟她那种没素质的泼妇计较了,那样计较的话,等于是自掉身价。”

“嗯。”

杏雨应了声儿,去床前木桌边为季清歌端来了姜茶,道:“小姐,趁姜茶还是热的,喝点吧。等明天小姐一入宫,我想见小姐一面,都难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放心,我会找机会回家看你。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去颜府找颜公子,让他给我带个话就成。”

分明知道宫中女眷想要见亲人的话,规矩繁琐,可季清歌还是在乐观的安慰着杏雨。

“好。”

杏雨眉开眼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良久,杏雨才告诉季清歌道:“其实吧,颜公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啊?!”

还真是敢想啊。

那颜厉将军在他夫人为了正名战死沙场后,便孑然一身了。若是他想续弦,那在皇城中找个十八到二十三之间的大家闺秀,也还是不难的。

可是,颜厉那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

季清歌宁愿相信杏雨是太孤独,想认颜风行那种有安全感的男子当哥哥,也不敢相信颜厉是不负责任的男子。

“小姐,这事儿是真的。如果小姐不信,杏雨可以发毒誓……”

吓的季清歌慌忙打下杏雨举过头顶的右手,劝阻道:“谁会不信?只是感觉好突然啊,怎么……我堂舅父会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呢?”

季清歌浅浅一笑,问杏雨:

“这件事,你大约是何时得知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悄悄跟我讲了。”杏雨羞怯的低头,双手捂着脸,说道:“小姐你可能还记得,夫人和颜将军只是同族的堂兄妹,血缘关系上,并不亲。平日里,并没多少来往。”

“嗯。”

“我娘在俨城的时候,得到过颜郎中,也就是夫人的父亲太多的帮助。他把我娘当作亲女儿待,夫人也认她做义妹。”

继续听了杏雨了讲述后,季清歌才隐约明白,原来颜厉和杏雨的娘刘姒媛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还感情不算浅。

第29章 美好的憧憬

“君馨兰从前说过这些事,她又是听谁讲的?”

季清歌间接打听君馨兰的一切,以便于在对他们多一些了解之后,才好想一个更满意的应对之策。

“小姐,颜老爷每年都会抽空回俨城省亲。他家在皇城那么有威望,街坊邻居们自然会讲他家的事啊。”杏雨侧头,对季清歌笑了笑,说道。

“杏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如何过日子?”

等天一亮,她就要嫁进萧王府了。往后,她只能找机会回来看看杏雨,可她毕竟无法陪伴杏雨。

君馨兰们都还在皇城呆着。杏雨年龄小,胆量也小,在外难免会受委屈。

见杏雨眼里噙着泪,似乎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季清歌只好解释道:“杏雨,我是把你当亲妹妹才问的,你不要多想。”

她明白,她不能替杏雨规划人生。只能建议她,最好学点手艺,方便以后讨生活。

杏雨聪明伶俐,学什么应该很快。

只是杏雨在听了她的话后,忽闪着长而卷曲的睫毛问她:“小姐,你能不能……带我进宫啊?听说大皇子的王妃入宫时,就从娘家带了好几个丫鬟呢。”

“你才十五岁,有的是时间为了未来奋斗。进宫,是在……”是在浪费青春,季清歌没有讲完,是因为她知道杏雨的思想没法和她一致。

沉默了良久,季清歌才问道:

“那你和我说说,你为何想进宫吧?”

“为了照顾小姐。”杏雨抿了抿唇,笑着说道。

可是季清歌听的出来,杏雨的回答有些敷衍。既然杏雨提到了颜风行,那她想,杏雨想进宫,多半就是和颜风行有关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问杏雨:“把你没讲完的故事讲我听吧。天一亮,我……就得走了。”

杏雨拿出枕边丝帕擦拭了下眼泪,哽咽的道:“小姐,我有时觉得我娘挺苦的。她爱了我爹一辈子,都没有名分。

虽说在我小的时候,她跟着夫人去颜府做客,还让我爹抱过我吧。

但我毕竟没亲口叫过他‘爹’。”

季清歌下床走到木桌边,倒了一小半碗姜茶喝了后,才回到暖和的被窝里。她告诉杏雨道:

“想亲口叫他一声‘爹’,其实并不难。”

“我不想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去认爹,去认哥哥。那样会被颜府的人看不起,会让人说闲话。”杏雨细长的美眸里,透着坚毅的光芒。

如此倔强的杏雨,倒让季清歌看了有几分佩服了。她道:“对,做人就得有自己的骨气。皇城这么大,总能有自己施展才华的地方。”

杏雨也有她自己的一技之长,在医学方面,季清歌也有意试探过杏雨。她把花园里挖出来的药物的根,切成了细片,让杏雨闻闻是什么。

“锦幽蝶的根。”

“这个?”

季清歌又换了样药材,问杏雨。

“小姐,这是牡丹花的根,有抗炎解热的功效。”杏雨浅浅的笑着,回答道。

思及此,季清歌眼眸里掠过了一道精芒。这杏雨有才华,帝瑾轩有钱。他买过来的家具等物品,不经过他的允许是肯定不能换钱的。

但她可以进宫后攒钱,再拿给杏雨在皇城开间药铺。坐在皇宫都能当幕后老板,何乐而不为?

为了早日实现心中所愿,季清歌就和杏雨大谈特谈人生理想,直至听到“咚——咚!咚!咚!咚!”的打五更的声响。

要天亮了!

季清歌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不是一入深宫深似海。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坐拥皇室的高富帅。她的人生,从此就是坐上直升机一路飞升,怎一个美字了得。

“小姐,你笑的,可真迷人。”

杏雨一瞥见季清歌脸上的那抹诡异笑意,忍不住调侃她一句。

“坏丫头,你说什么呢?”

季清歌估摸着,一会儿颜府的刘婶儿得过来帮她梳妆打扮了,她便起床拿出了装金银的小匣子,交给了杏雨。

那些钱,足够杏雨用上好一阵子的了。

是学医,还是学裁缝,抑或是嫁人,她相信杏雨自己会有打算。只是淡淡的建议了一句:“你如果舍不得你哥哥,倒是可以留在皇城的药铺当帮工,易个容,并不难的。”

熙玥皇城的女子找活儿干,也就是做做丫鬟,或者进裁缝铺学个手艺啥的。药铺里的伙计,还真就没看到女子。

为此,季清歌还特意教了杏雨如何简单的易容,让她憋粗了嗓门儿说话。交待道:“凡事得理且让三分。在药铺当小伙计,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要跟人在小事上计较。”

得不偿失。

那些百年老字号的大药铺的掌柜的,自有他们的非凡经营之道。“你去,就全靠你自己用心学了。”

天刚蒙蒙亮,季将军府的大门就被守卫打开了。

刘婶儿领着一帮衣着光鲜的女子,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走了进来。她见到季清歌就拱手行礼,笑的眼角的鱼尾纹儿都跟着在笑了,才道:

“老身得知今日是萧王妃的大好日子,前来给萧王妃请安。”

“刘婶儿,快快请起,屋里坐。”

季清歌优雅一笑,对刘婶儿说道。

一行人都跟着季清歌进了没有炭火的冰冷大厅,帮着忙活起来。而季清歌则带了刘婶儿和几个颜府的丫鬟上楼进了闺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为她梳妆打扮。

刘婶儿拿着精致的牛角梳,为季清歌梳了个美丽的云髻。

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色华服的丫鬟,给刘婶儿递上来一个黑匣子。待刘婶儿娴熟的打开后,那摆放在匣子里的琳琅满目的头饰,倒是让季清歌饱了个眼福。

那些发钗步摇在刘婶儿娴熟的动作下,很快斜插|在了季清歌头上。让她很快明白,什么叫“贵重”了。

等刘婶儿们一行人走出卧房之后,季清歌才从梳妆台上站起来。她拿着铜镜,仔细瞧着自己的妆容。

可谓美到了惊艳,无一处可挑剔。

满意的抿了抿唇,季清歌伸手拂了下拖地长裙的裙摆。心中对这身儿喜庆华服,点了个赞。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有些小而平的部位,无法将抹胸的华服穿出另一番韵味来。

好在才十五岁,还有机会变得充实而丰满。

拿了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罩在华服上后,她试着拱了拱手,感觉宽大的袖子不是太碍事,才开门让刘婶儿们进来。

第30章 嫁人.谨记

这一次,只进来了刘婶儿一个人。

刘婶儿来到季清歌木床边的木桌前,表情有些严肃的看了看季清歌,才道:“萧王妃。老身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就要嫁入皇宫了。

老身在恭喜贺喜你和萧王的同时,也有几句话想告诉萧王妃。

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萧王妃多多海涵。”

“看刘婶儿这话说的。我爹娘过世的早,能有个人关心,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何来怪罪一说啊?”季清歌谦虚的笑笑,回答道。

她深知刘婶儿所要讲的话,必然也是颜厉们让她带给她的话。如此,她就更得虚心倾听了。

宫中的规矩本就繁琐,一言一行,稍有不慎,便会累及家族中人。这一点,就算季清歌没经历过,也在宫斗剧和小说中,感受到了几分。

“季将军和夫人在世时,会带小姐去颜府做客。你小的时候啊,我这个老婆子还抱过你呢。那时有个相面的大师就讲啊,说小姐你面貌清奇,必是富贵之命。”

季清歌心里窃笑,儿时她就是将门千金了,不富贵难道还穷苦啊?

可刘婶儿的下一句话,却是:“还说……这种面相的女子,是有可能母仪天下的呢。”

“额。”

能如何回答呢?只好保持沉默。

刘婶儿为季清歌递了杯茶水,继续道:“无论是老爷和公子,还是我这个老婆子,都是希望萧王妃入宫后过的好的。”所以得在萧王妃入宫之前,说一说宫中的事。

众所周知,萧王妃与萧王的婚姻,是皇上订下的。

萧王殿下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手中又握有兵权。不仅是诸多皇子中的佼佼者,还是齐军将士们最景仰的战神王爷。

“我明白。”

“老身的意思,是让萧王妃入宫后,尽早得到萧王殿下的垂青。早有子嗣,早做打算。”

刘婶儿眼底掠过一抹尴尬,说出了让季清歌感到心痛的话来。

她说皇后娘娘理想的萧王妃,是珞王的长孙女,汐瑶郡主。无论是人才相貌,还是身家背景,季清歌都难以和汐瑶郡主抗衡。

再加上汐瑶郡主是战胜过北檀长公主的巾帼女英雄,在宫内宫外的声誉,都较好。

意思是,季清歌远远不如人家。

等刘婶儿吧啦吧啦了一阵儿后,季清歌才解释道:“如此看来,我这嫁与不嫁,皇后都是要让萧王殿下另娶他人的?”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所以萧王妃要尽早得到萧王殿下的心,那样,才是万全之策。”刘婶儿喝了口茶,语重心长的说道。

季清歌唇角弯出了滑稽的笑意,点头,“好。”

等盖着红盖头坐上花轿了,季清歌脑海里都还在回忆刘婶儿说过的话。她在心里数着,进宫后大约得给多少人行跪拜礼,只求不要跪的把膝盖磨破一层皮就成。

带进王府的丫鬟,是颜府刘婶儿为她带来的璇玑,还有墨雅。

据刘婶儿说,璇玑和墨雅在颜府时就行事较为得体,跟季清歌一起入宫,也能帮着季清歌分分忧。

人都送来了,季清歌也只好收下。

耳边噼里啪啦的礼炮声,以及敲的震天响的锣鼓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让季清歌的手心微微冒出了一些细汗。

虽说不能揭开红盖头看看街市的情景,她也能猜测的到,今日的景安城有多热闹。萧王殿下大婚,必然是万人空巷,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可一想起就这么嫁了,连恋爱求婚都省略了,难免心里有些遗憾。

有遗憾么,是古代的婚姻制度造成的,她就认了。

可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刘婶儿提醒她的:“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萧王妃嫁给萧王后,要处处察言观色,谨慎行事。

萧王殿下自小便在军营历练,练就了他坚毅的性格,杀伐决断。对敌人狠,对他自己也狠。”

深谙帝王之术的帝瑾轩,对女子必然也不会心软。所以,得好好与他相处,以防被人晾一边儿了。

那就新妇变怨妇,寝宫也会变成冷宫。

季清歌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她的冤家死对头季清灵,此时就身着艳丽的华服,混迹在迎亲的队伍中。

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还是傻子嫁进宫,她却沦落到跟她父母寄人篱下。借住在他人府上,那心窝子就疼痛的跟锥子戳了样,她哪儿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家里?

早就想除掉季清歌了,奈何昨晚颜风行那些人就蹲守在季府,让季清灵带着她父亲的守卫们,压根就不能近前。

她恨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今日,她一定要送季清歌见阎王。

萧王殿下是令她季清灵此生都魂牵梦绕的男子,她凭什么看着其他女人嫁到他身边?

之前灌给季清歌的乌翎胆毒药酒,是被人从药库带出时,做了手脚的。从杜桀口中得知,是最近对毒药查的极严,只好稀释毒药酒。

那一次,算是季清歌幸运,给逃脱了。

而这一回,季清灵一双冒着杀气的桃花眼盯着花轿,扬起藏在衣袖中的飞刀,刚准备发出去时,手腕被人攥紧了。

下一秒,季清灵被季墨初捂紧了嘴巴,拽到了一旁隐蔽的角落里。

季清灵狠狠挑眉,怒道:“爹,你好糊涂!你拉开女儿做甚?眼看那个傻子都要进宫了,女儿……不服。”

“灵儿,胡闹。”

季墨初紧紧攥住季清灵的手,生怕放松一分,她就会出事一般。对于自己女儿的心性,他这个当爹的自是知晓。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着自己女儿的后半生,在牢狱中度过。

他向季清灵保证,“灵儿,爹知道你不会看上一般的男子。所以但凡是上门提亲的人,都让爹和你娘打发走了。”

“那又如何?女儿哪里比不上那个傻子?就凭傻子她爹救过皇上,她就能入宫当王妃,而我……却还要跟着爹娘借住在他人家里。”

季清灵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沉声道:“放!”

“灵儿,年底有一场一年一度的招亲大会,据说是为宫中的皇子们准备的。当然,也包括萧王殿下。”季墨初眼神坚毅的看着季清灵,声音低沉的道。

第31章 大婚.神秘的等待

“什么?有萧王殿下!”季清灵一脸惊愕,道:“他不是今天大婚么?”

“哼!”

季墨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萧王殿下那般龙章凤姿之士,又岂能甘于只纳一孤女为妃?况且,爹听你杜伯父说,萧王殿下是不想违抗圣上旨意,才不得已纳她为妃的。”

“哈哈。”

季清灵冷笑两声,道:“我就说嘛,萧王殿下上次多看她几眼,纯属是因为同情她。若论相貌才学,傻子哪里是我对手。”

季墨初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躲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黑衣人,将他打探到的一切,如实禀告给了颜风行。

颜风行听后,冷哼了一声,道:“她当皇宫是她家后花园,只抬抬脚,就能进?还说人家是傻子,她才是傻到无可救药了。”

“那是。不过季墨初说……”

“说?”

“他说,从前他们那般待萧王妃,她自心中有数。还没入宫就把他们害到走投无路,这一入宫,还不得……”

“哈哈。”

颜风行星目中闪过一道精芒,伸出右手一拍黑衣人的脑袋,道:“牛天蒙,有你的,快去跟紧花轿。”

“好嘞。”

牛天蒙咧嘴一笑,一溜烟儿的追赶迎亲的队伍去了。

礼炮依然在噼里啪啦的炸着,打着锣鼓的那伙人也分外的精神,一路都没有停歇过。在喧嚣的乐声以及众人的欢呼声中,坐在花轿里的季清歌才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到了!”

啊哟,打清早出门坐轿子到现在,这一路奔波的,可总算是要到了。要不,就是抬轿子的人不累,她都要坐累了。

因为她不能掀开厚厚的布帘去看外面。据刘婶儿说,她得一直顶着她的红盖头进宫,直至新郎为她揭下。

可就算不掀开布帘看轿子外面的一切,季清歌从越来越小的欢呼声中,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处境了。

她进了宫,威严的气息,将她笼罩了。

轿子在兜兜转转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没有季清歌预料中的重重艰难险阻,更不会有她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上前抱她下去的情景。

有的,只是在她下轿后,依然顶着红盖头,由左右宫女搀扶着带她见新郎的琐事。

她站在铺了厚厚红色地毯的大厅,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默默等待。

大厅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个个皆是屏声息气的,满屋子都是沉闷的气息。

季清歌本就感冒了没怎么康复,头上又顶着重重的头饰。再加上昨晚和杏雨畅聊,没有休息好。此时的她,只感觉身子分外的疲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她在心里呼喊:

“大忙人,大债主,大善人啊!你就别那么忙了,出来带我去见你帝家的长辈们吧。我这都没要你追,没要你求婚,就这么嫁你了。

你还大婚都不积极点儿,怕是就说不过去了吧?”

随着屋外的稳重而踏实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季清歌才轻轻的舒了口气。耳边传来了太监及宫女们的问候语:

“奴婢给萧王殿下请安,祝萧王殿下及萧王妃新婚愉快!”

“起。”

来者声音冷冽,惜字如宝。

尽管季清歌听到的是帝瑾轩毫无温暖气息的声音,却也还是在看到了他的一双脚渐渐靠近她后,忍不住产生了遐想。

应该来一个公主抱了吧?

呵呵。

等了片刻,那靠近了她的穿着黑靴的双足,却移到她左边了。没有任何招呼语的,就牵起了她的纤纤玉手。

被债主帝瑾轩的有力道的手那么一握,两世为人的季清歌,只感觉小心脏在“扑通”乱跳了。分明知道他这牵手只是一种仪式的需要,与爱情无关。

可还是禁不住在脑海中想象了下,假如他能喜欢她呢?

缘分这事儿吧,谁能说清楚?

由他牵着下台阶,一个不慎就踩上了她自己拖地长裙的裙摆,险些就栽了个跟头。

季清歌明显感觉到牵着她手的那只手,也微微颤抖了下。耳边随即响起了帝瑾轩低沉性|感的男声:

“都牵着你了,还下不了台阶?”

“我说……”

算了,刘婶儿说过,要“谨开口”。啥都不说了,忍着。

帝瑾轩停下脚步,有些玩味的话语问道:“你要说甚?本王就停下来,等你说。”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双唇紧闭。

她能说啥?是说上辈子没和异性牵手,这辈子被他这个债主帅哥一牵手,心里有点儿小紧张。还是说,他家府邸实在是太大太奢华了,让她这个顶着红盖头的人不好找路?

帝瑾轩没等到季清歌回答,就仍然站在原地。

他一停下来,便让跟在他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齐齐停下了脚步。

大约是他们没有见到过他们的主子,如此有耐心的对待一个女子。便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去猜测被红盖头遮挡着脸部的女子,有多倾国倾城。

在萧王妃嫁进来之前,星熠殿没接待过任何殿外的女子。

如今新嫁进来的王妃只是说一句话,那一向冷傲的战神王爷便停下脚步来等她,这让那些宫女们见后,一个个都看的有些傻眼了。

话说当年救下万岁爷的人,为嘛不是她们的父亲。

命啊,运啊。

等了良久也不见帝瑾轩继续前行的季清歌,只好轻启樱桃小唇,轻声道:“启禀殿下,妾身没什么话要说。请殿下……”带妾身见长辈去。

帝瑾轩星目中掠过一丝怜惜,眸色变得更深。

他听的出,她声音有些沙哑了,这与她在谷底深潭泅水救过他有关。若不是为了帮他,她何至于感冒?

只是宫中本就规矩繁琐,他想让她早些去沐浴歇息,亦是不能。

帝瑾轩深知,熙玥皇朝的皇室精英们,这时候还齐聚在碧瑶宫。他带季清歌去行礼请安,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一通繁琐的礼节过后,一个时辰也就快过去了。

回到寝宫,季清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拂袖行礼,道:“给萧王殿下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语毕,她一头倒在了雕花沉香木架子床上。

只听到帝瑾轩戏谑的问道:“季清歌,你就这般着急?怎么着,也得沐浴了才……”

第32章 新婚.过界收费

“哈哈!”季清歌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债主都不称呼她为“爱妃”,对她直呼其名的,她也不必讲太多的礼节了。于是躺在木床|上说道:“帝债主,也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你跟我一样,戴这么重的头冠,还得行那么多的大礼的话,只怕你……”

早还累趴下了。

帝瑾轩被她这声儿“帝债主”,叫的心里有些痒痒的。正打算捉弄她一番之时,却见季清歌双手放在头上的红盖头处,喃喃道:

“如果没来到这里,我将会是在哪里?”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他不明白季清歌是怎么了,才会如此感叹。不进宫,她自然应该在将军府啊。

只见季清歌一双纤纤玉手轻放在头顶,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若我不是我,而你也不是你。我们之间除了‘不能’与‘不忍’,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季清歌这话,分明是讲给帝瑾轩听的。

皇室的婚姻,与爱情相关的不是没有,而是较少。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和他坦诚的聊天。

哪怕只是聊聊天。

令原主浮想联翩的那位战神,如今就在她身边。她隔着红盖头,都能感受到有双锐利的眼眸正在看着她,带着些疑惑的在打量她。

季清歌不知让他揭个红盖头,能有多难?

话说皇室的皇子成婚,少了闹洞房等习俗之后,就氛围也跟着改变了不少。帝瑾轩这人本来就话少,还把宫女和太监们全部遣退至卧房外了。

此刻只留下了他们一对新人在卧房,还是隔着红盖头交流的。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薄唇微微挑起一抹带有几分邪意的笑。右手按在她头顶,道:“季清歌,见你雅兴正浓,不如给债主爷我吟诗一首,何如?”

季清歌微微摇头。

她根本就不怎么懂诗词押韵,背两首人家的还行,哪里做的了诗?只好说道:“帝主,错了,是帝债主。你这可是说笑了,像我这种欠下了巨额债务的人,哪里还能有雅兴吟诗啊?”

语毕,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红盖头,扯着帝瑾轩宽大的袖口,暗示着他。

帝瑾轩见她来扯,便顺势搂了她入怀中。随即摊开右手手心儿,低沉喑哑的声音告诉她道:“来,给债主爷来点儿赏钱。爷高兴了,自然就为你揭下红盖头。”

“哎呀,我问候你……”

本来还在他的拥抱中感到了有几分晕乎,可季清歌在听到了帝瑾轩那话后,就差连他八辈儿祖宗都问候上了。

凭什么?

揭红盖头是他分内之事,不揭,拉倒。

她反正也困了,便用力推着帝瑾轩,却怎么都推不动。啊哟,这男子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从前都是她低估他了。

推了四五次都没奈他何,便只好温柔的道:“帅气的帝债主爷,战神王爷,大善人萧王殿下。请看在小女子给你家那么多位长辈行了大礼的份儿上,就……”

“哈哈!”

帝瑾轩右手探入红盖头内,轻放在她额头上。只见她额头并未发烧,便略微感到轻松了几分。

“啪。”

隔着红盖头,季清歌一掌打在帝瑾轩右手上,怒道:“你为何取笑我?要知道,入宫前,我可是一夜都没怎么休息的。”

帝瑾轩精明的眸子掠过她纤细的腰肢,道:“季姑娘彻夜未眠,想必不是把本债主爷当成了洪水猛兽,就是把皇宫当成了束缚你的牢笼。”

任凭她如何想,都是徒劳的。

“晚安。”

季清歌一把推开他右手,想去扯被子休息。谁知帝瑾轩却有意攥紧她手,让她动弹不得。她只好“踢踏”一声用脚脱掉绣花鞋,双腿环住了帝瑾轩的细腰。

手腕上他的力道加紧一分,她双腿就将他腰环抱的紧一分。

想欺负人,她还真不能在新婚第一天就被他欺负着。反正是指望不上他爱她了,就只有积蓄力量抗争了。

帝瑾轩的身子本就没被女子靠近过,哪里经的起季清歌这么胡搅蛮缠?她力道每加紧一分,他心底涌起的暗流便加重几分。

这女子,怎能如此主动?

上次在迷谷扒了他衣服,那是医病所需。

如今在卧房,还想和他一较高下?

他是不想让她得逞的,可是心里却是十分的诚实。竟一把揭下了她红盖头,薄唇情不自禁的就吻在了她樱桃小唇上。

季清歌被这猝不及防的吻给吻的睁大了好奇的双眼。她两辈子的初吻啊,就在这种没有表白的情况下,给个债主夺去了。

“呀!”

心里惊叫一声,便侧身倒在了帝瑾轩身旁,用力给他吻了回去。直到吻的她自己尝到了一丝带腥味的咸味儿,才赶紧移开她累的有些麻木了的樱桃小口。

竟然亲近一下,都能把唇角亲出血丝来,这也真是没谁了。

随后便是各自起身,不约而同的往寝宫的室内大温泉浴池走去。这皇宫大内的温泉浴池,竟然……是没有用帷幔隔离开的。

面积也没有郊外府邸的温泉浴池大。

如此,季清歌与帝债主爷就又为争浴池,大战了一场。

最终的结果,是帝瑾轩一把揪起季清歌,“嘭”的一声,把她扔进了温泉浴池里。“季清歌,债主爷我可告诉你,今后没本王允许,你不许和本王抢浴池。”

“债主爷我也告诉你。既然我都嫁你了,这温泉浴池有你的一半,就有我的一半,是夫妻共同的财产。你懂不懂?”

季清歌背对着帝瑾轩,穿上一件薄衫泡澡。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句。

“好,那本王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夫妻共同财产’。”语毕,帝瑾轩哗的褪下华服,跳进了浴池中。

游到季清歌身边后,右手在水中比划,道:“以此为界。你不许过来半分,否则,收费!”

“好。”

季清歌傲娇的回答,俨然一副谁也不用怕谁的姿态。

“就在此界线以南,半价收费;若你游至此界线以北,全价收费。”帝瑾轩自身后搂住季清歌纤细腰肢,调侃她道。

第33章 心跳与心虚

季清歌以胳膊肘撞他,怒道:“放开。别没事就动手动脚的,我们都是文明人。”反正都是债主与欠债人之间的关系了,还搂什么搂?

“放。”

帝瑾轩淡淡一笑,提醒她道:“如此,你明日就不必求着本王跟你进碧瑶宫了。”

“哎!”

债主爷咋能这样儿呢?明日……不是要过去给皇后娘娘等长辈请安,还得问话么?她一个人去的话,那不就等于承认她……

不行。

她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的。

不都说在冷王面前得撒娇、打滚、卖萌吗?这干嘛就强势上了呢?开始都不能忍,还怎么指望有钱后包养他这个皇室的美男,给她端茶递水呢?

还如何坐上熙玥皇朝第一富婆的交椅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必须得忍。

“哗啦。”

在听到了帝瑾轩起身离开浴池的声音后,便再也没听到其他任何的声响了。她寻思着,大约是那个债主泡澡后,先回去休息了。

放眼看了下四周,只见没藏着任何的宫女,才敢褪下薄薄衣衫,拿着浴巾擦身子。

浴池中飘浮着粉红、淡绿的花瓣。药草香夹杂着花香,充斥着诺大的温泉浴池。

其实刚刚不和帝债主斗嘴的话,只怕就能上演《某某传奇》里的那种温馨共浴情景了。可偏偏因为彼此的缺乏沟通,破坏了好的氛围。

罪过,还真是罪过啊。

不多时,便有六位身着淡粉抹胸拖地长裙的宫女,列队走进了浴室。为首的女子浅笑盈盈,梨涡浅浅。

她双手拖着叠放整齐的衣衫,行礼道:“王妃娘娘,奴婢特来伺候王妃娘娘……”

季清歌双手捂住水密桃,头低的不能再低的道:“将衣物搁放在浴池平台,本宫自会取。”

让杏雨帮她换衣服,那是那会儿受伤了,情有可原。可是眼前的这六位陌生妖艳宫女,那可是她在碧瑶宫去请安后,皇后娘娘派来照顾她的宫女。

哼!

皇后娘娘可是只中意那个汐瑶郡主的主儿,那人派来的宫女,能有好货?

“王妃娘娘,奴婢紫欣特意奉命来照顾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莫要让奴婢为难。”紫欣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回答道。

季清歌也明白,皇后能统领后宫。想必那些在她身边呆过的宫女们,就算不是人精,也离成精不远了。

可是这萧王的星熠殿的女主人是她季清歌,她要连个宫女都哄不走了,那以后还如何竖立威信?

“退下。”

季清歌清冷的声音命令道。

羞于让陌生人照顾她更换衣物事小,更要紧的,是她不愿意身上的伤痕被宫女们看到。那些伤痕是原主的伤,也是她的痛。

紫欣们仍然矗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怎么,没听见?”

季清歌柳眉微蹙,声音较之前更大了几分,问道。

“请王妃娘娘不要让奴婢们为难。”紫欣不紧不慢的说道,话语里却是透露着一股子倔强劲儿。

季清歌锐利的眼眸剜在紫欣脸上,冷冷的道:“即便是伺候本宫更换衣物,也不必六个人全部留下。”她犀利的眼神落在倒数第二名宫女处,指了指对方,道:

“留下她。其余人等,立马出去。”

虽不会看相,但就从面貌上来看,倒数第二位的那宫女,看着确实要顺眼的多。

紫欣淡淡一笑,道:“你们,都跟姐姐出去吧。”随后看了看倒数第二位的那宫女,道:“慧芸。王妃娘娘信的过你,你就好好的照顾照顾她。嗯?”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季清歌听后差点儿没一脚踹死她。

好在来日方长,想收拾她们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上。

在众宫女离去后,那女子才慢悠悠的上前,手拿衣衫,轻声道:“王妃娘娘,请更衣。”

季清歌柳眉微微扬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慧芸的目光却在搜寻着,终于,她的复杂眼神锁住了季清歌背部,以及胳膊处的伤痕上。慧芸杏眼中的那抹疑惑一闪而逝,很快就又恢复了淡然的笑意。

皇后娘娘在季清歌入宫之前,就已经让郭姑姑给慧芸们讲解过了。关于今后如何的跟萧王妃相处,再如何的交换信息之类,无一不是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对于眼前这位传说中身份极为可疑的萧王妃,慧芸在监视她的同时,也在心底对季清歌升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季清歌右手拿起白色的睡衣,“嗯”了一声,便迅速走出浴池,换上了睡衣。

慧芸从浴池中取走季清歌之前换下的薄衣衫,退出了浴室。

离开浴室,回到燃烧着红烛的喜庆卧房。季清歌在这充斥着淡雅馨香的婚房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掀开了淡紫色纱幔,却发现……

床|上的锦被及枕头,还是和她离开卧房去沐浴前,看到的一样。仅从物品的摆放就能看出,帝瑾轩根本就没有回到卧房。

眼底掠过一抹诧异,季清歌隐隐感到了心里在痛。

这可是她的新婚夜啊,他身为新郎,怎么可以在沐浴后不回卧房呢?如此,是要暗示她:

从此她就被他打入了“冷宫”吗?

一想到明天还得去碧瑶宫的事,季清歌心里就犯起难来。她料想帝瑾轩就是再忙,也不会离开星熠殿太远。

今晚自是不便去寻找他,先休息了再说。

疲软的身子一挨上柔软舒适的大床,季清歌很快就入睡了。

待帝瑾轩从书房回来,都已近凌晨。他掀开淡紫的纱幔一瞧,只见床|上躺着的瓜子脸美女,熟睡的样子煞是惹人怜爱。

白里透红的小脸,在淡淡烛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妩媚了。

凝视着季清歌的粉红脸蛋,帝瑾轩很想凑上前去,狠狠的再吻一回。虽说吻一下都把他们彼此的嘴唇给吻肿了吧,可那般强势的较量,让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恰巧在此时,季清歌的樱桃小嘴儿微微张了张。高挺又不失秀气的鼻子,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下一秒,她右脚一蹬,把盖着的锦被蹬了一半在床沿。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帮她盖好了锦被。

只见她砸了砸嘴后,翻身背对着他了。

从来没和人同过|床的帝瑾轩,只是在脱下华服后,静静躺在了她身边。谁知身旁的季清歌似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一个翻身,就将头靠在了他中过毒针的左肩。

第34章 冷王.让我也讹你

肩头伤口被季清歌的头一靠,顿时就疼痛的紧。帝瑾轩忍住疼痛,轻轻拥她入怀中。

在帝瑾轩温暖怀抱中的季清歌,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梦中,她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白色衬衣,露出了里面的淡蓝色无袖露脐紧身打底T裇。她伸手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长发,眺望远方。

发现海上的船只,皆是古代的商船及战船,没有所谓的军舰。

再一看四周,也都是身穿古代服饰的男子们。除她之外,再无任何的其他女子。她心下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地,她看到一道森寒白光向她射来,分外刺眼。

她灵巧闪避,躲过了一劫。正在庆幸之时,便听到了“嗖、嗖、嗖”的声音,惊的她猛地抬眸。只见数支利箭如雨点般射向了她。

“扑通。”

季清歌纵身跳入大海,努力游向离她较近的那只商船。

双手在舞动了好几次后,她终于被人救上了岸,耳边传来了男子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季清歌?”

“帝债主!”

一声惊呼后,季清歌从噩梦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右手还很不自觉的轻放在了帝债主腹肌处。唇角微微勾了勾,她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一脸尴尬的看着身边的帝瑾轩。

发现他深邃的双眼,如深不见底的深潭。她眼神回避着他,自觉的抽回了右手,尽管她还是有些舍不得他那诱人的腹肌。

嘛,帝债主是何时回到卧房的呢?

帝瑾轩竟然不声不响的抱了她,想必也是个闷|骚男。

“季清歌,你究竟满脑子在想些什么?睡觉都在呼唤着本王。”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笑意,问她道。

意识到自己的头压住了帝瑾轩伤口,季清歌赶紧往床沿那边移了移身子。她面色尴尬的道:“只是做了个梦。”

本就是个噩梦,也没想要怎么解释。

虽说遮遮掩掩不是她风格吧,可她也不是太矜持的人。大不了就承认暗恋他呗,总不能暗恋还要收费吧?

耳边响起了帝瑾轩温和的话语,“什么梦?说说。”

哟,这是想找她聊天的节奏么?

也行,洞房花烛夜么,聊聊天总比各自都会周公去的好。话说,帝瑾轩一脸疲惫的模样,倒像是没有休息的?

“先休息,明天讲你听。”

季清歌好心的提醒着。

帝瑾轩伸手轻抚了下她额头,“还明天?都要天亮了。”他说完,便起身下床。

“喂,你去哪儿啊?”如果他走了,一会儿天亮,她如何去给皇后们请安?如果连他都不陪她去,可如何应付某些事情?

帝瑾轩拎起黄灿灿的酒壶,倒了杯药酒,端到床前给她服下。道:“那件白色华服,你为何还来?”

“能欠的少点就少点,我可是再也不想欠债了。”季清歌吞下药酒后,如实回答。唇齿间留着药酒的清香,嗓子也舒服了许多。

看到季清歌俏皮的笑意,帝瑾轩忍不住打趣她道:“那债可是你自愿欠下的,本王又没逼你。再者,即便你还了华服,本王也不会忘记那笔帐。还有,就是‘追影’送你回府的费用,得细算。”

“好,你说。”

“追影”战马实在太拉风,她看了打心底喜欢。别说是跟她算租用费,就是让她帮忙喂“追影”,那她都是不会拒绝的。

“‘追影’可是本王的战马,它陪着本王出生入死这么些年。除了本王,它没驮过别人。它,是无价的。”

帝瑾轩幽深如潭的眼眸凝视着季清歌,问道:“你明白孤王的意思么?”

“明白。”

那意思都再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他战马绝非凡品。她只享受一次,这一生都无法偿还租用的债务了。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儿,她还不如从西山脚下一路小跑着回季府。山路都走了,还怕马路不成?

清透的眸底掠过了一丝不甘,她注视着他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帝债主,好在我用的是你的马,而不是你。否则的话,我几辈子都甭想还清债务了。”

轻轻咬了咬下唇,季清歌微闭着双眼说道:“帝债主,你可不要太过分。本姑娘忍着你,是念及你救过本姑娘。

若是你执意讹我,那我就不再把你当哥们儿了。”

“季清歌,本王何曾讹过你?”

连借债都是她主动找的他,还反变成他讹她了?如此,他就把“罪名”坐实,好好讹她一回。

有生之年,帝瑾轩都是头一次遇到敢找他借钱的人。面对吻他一下就能把他唇角吻肿的女子,他忍不住道:

“……”

话都没说出口,季清歌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便响在他耳边了。

“本姑娘没被人抱过,你抱了,得赔偿;本姑娘保留了两辈子的初吻,被你强占……”

帝瑾轩强势打住她话语,道:“停,停!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强占了本王的床,还夺走了本王珍藏了近十八年的初吻,昨晚又抢了本王的锦被……”

天爷!

季清歌听后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虽说是头一次结婚吧,可连床带锦被都要计较的人,她也还真是头一次见。

“我说,帝债主。你这么算的话,我给你父皇,你母后,还有你父皇的那么多嫔妃们辛苦的行礼,也得算钱。”

比狠,她还不一定输。

“赠礼,你难道没收?”

只一句话,把她问到哑口无言。她一瞥见帝瑾轩俊美面容上的浅笑,才尴尬的回了他一个微笑。

本来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却变成了两人在斗嘴。等斗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季清歌才忍不住问帝瑾轩道:“你昨天大婚,好像也很忙?”

帝瑾轩眼神歉疚的掠过她白皙美丽的脸,沉声道:“在迷谷之时,不是跟你提到过一桩命案么?”

“是,有线索了?”

之前颜风行是对她都只字不提的,帝瑾轩却愿意跟她讲。被人信任的自豪感,令她愉悦了。

“死者的尸体已经在迷谷找到,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枚飞针。只是本王的人,以及吏部的人,都没能在迷谷守到那伙嫌疑人出现。”帝瑾轩眸光微沉,道。

第35章 吃醋.背后的挫折

季清歌在听帝瑾轩讲命案的同时,双手也没闲着。她伺机为帝瑾轩按摩,琢磨着如何哄他,天亮后陪她一道去给皇后娘娘们请安。

这白白送上来的按摩,帝瑾轩倒也十分享受。感受着这份惬意的同时,也间接将颜风行禀告给他的,关于季墨初父女的事,同季清歌说了。

“啪!”

右手重重打在帝瑾轩肩头,季清歌怒道:“妖艳贱|货,这次势必把她KO了,免得为季家丢人。”

“克偶?”帝瑾轩露出滑稽的笑意,“合着你那堂姐没嫁人,是因为克偶啊?”

“什么跟什么?她克不克,我哪里知道?”

跟帝瑾轩一个纯古人,她如何解释KO?只听到帝瑾轩提醒她道:“季清歌,你在本王面前,偶尔口不择言,本王不追究。但要出了这星熠殿,你可要注意下自己的言语了。”

别在他忙的焦头烂额之时,还让他为了家中的事烦忧。

“明白。帝债主,我早和你说过,我根本不是从前的将门千金季清歌,我是另一个时空来的人。”

季清歌落寞的眼神看着他,本以为他能理解一些她的苦衷。可如此听来,他似乎对于她的感受,没有多么在意。

在他讲述了查命案的事情后,她谨慎的建议道:“王爷有没有想过,用个诱饵去引嫌疑人上钩呢?”

就算季清歌不讲,帝瑾轩也隐隐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她所谓的诱饵,无非是指她自己。可谁会为了破一个案子,将自己的女人放到那般危险的迷谷去?

即便有那样的男子,他也不能那样做。

“别想了。”

“帝债主,你不要固执,好不好?要知道,你不想,那个阿宸却不会善罢甘休。你受伤的那晚,他就在迷谷的树林里……”

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季清歌就及时住了口。

阿宸?

帝瑾轩一脸错愕的看向她,又重复了一次,“阿宸在迷谷?你所谓的阿宸,多高,长什么样儿?”

“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好看的侧脸。”

羞怯的抿了抿唇。她想,为了帝瑾轩破案,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远远的看去,他的侧脸和王爷有些像。声音,有些像……像王爷的父皇。”季清歌轻声说道。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了一道愤恨的光,沉声道:“果然是他!可总算是有人遇到他本人了。那你说说,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他的?”

“这……”

季清歌一个未婚的女子,如何讲的出口?可事关人命的大事,她也不好隐瞒。便只好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的道:“他和她,在一起,做着相爱的人才会做的那样儿的事。”

有心调戏一下她,帝瑾轩就刻意问了句:“像我们昨晚那样儿?”

“在那样儿之上。”

如此看来,季清歌所见到的,就不止是燕王帝瑾宸的侧脸了。还有他的……。帝瑾轩阴鸷的目光剜在季清歌羞怯的脸上,伸手扣紧了她精巧白皙的下巴,怒道:

“季、清、歌!汝所言之事实可恶也,胆敢背着本王偷窥其他男子。看本王不杀了你!”

如狮子般咆哮的声音回荡在季清歌耳边,她不怒,反而笑。哪怕他大动肝火,她也不为自己辩解。

只因有些事,清者自清。

她躲在半人高的杂草后面,如何能偷窥到那般仔细?若能,她只怕就将阿宸的面貌给他画下来了。可问题是,她真的只看到了一张侧脸……

虽然那张侧脸有些像帝瑾轩的侧脸,可是阿宸的侧脸阴郁,有几分苍白。

季清歌记得,阿宸当时是在看他怀中的女子。可能那美艳绝伦,风姿绰约的女子让他感到了无奈与怜惜,才会让季清歌瞥见他那般复杂的表情的。

下巴被帝瑾轩掐的生生的疼,可是季清歌却依然对他保持着友好的笑。此时的他或许都没发现,他眼神里带着嫉妒和愤恨,还有一抹不甘。

季清歌心想,她所见到的这些,应该是他吃醋了的表现。

盛世美男能为她吃醋,她还有何不满意的?可就在她微微闭眼,等他继续掐她时,帝瑾轩的右手蓦地松开了。

他冷冽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季清歌。你既然喜欢偷窥,那你就等着,爷带你出去偷窥个够。”他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怜惜之意。

“哈哈。”

两声冷笑声过后,帝瑾轩匆匆穿上华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房。

简直翻脸比翻书都快,男人心思,还真是不好猜。之前帝瑾轩扣紧她下巴,一副怒不可遏,快要吃了她的模样,那分明是在吃醋的好不?

可就在他开门离去的一刻,背影又是那般的冷傲而绝情……

哎呦,帝债主究竟是怎么了?他这一跑,她等会儿就得独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想想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奴婢给王爷请安……”

卧房门外,传来了宫女及太监们的请安声。却没听到帝瑾轩的任何回答。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季清歌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

季清歌佯装淡定的道:“进。”

伴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卧房的门就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推开了。为首的宫女,还是那位紫欣。

只是今早跟在紫欣身后的宫女,足有十多人,可比昨晚的阵势强多了。

紫欣凤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看着赖在床|上的季清歌,淡淡的道:“奴婢们前来给王妃娘娘请安,伺候王妃娘娘更衣,梳洗……”

从紫欣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季清歌就能看出,那贱婢来者不善。

果然,在她起床更衣后,她隔着帷幔就听到了紫欣的轻声话语。似是在和另一宫女说的,“找,仔细的找。”

“紫欣姐姐,真的都找遍了,没有看到什么针……”小宫女懦弱的道。

“蠢货,谁让你说出口的?快点,给我搜。”

紫欣虽然压低了声音,还是被季清歌隔着层层帷幔,偷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本以为紫欣们是在寻找“喜帕”一类的物品,殊不知,竟然是针。

前一样物品,她与帝瑾轩没有逾越雷池,交不出;

后一样物品,她就是再傻,也不会带入皇宫啊。

第36章 初露锋芒.姐不好惹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拂了拂长裙的裙摆,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见为她梳妆打扮的宫女,依然还是陌生的面孔。瞬间柳眉微蹙,沉声道:“让璇玑和墨雅过来。”

“启禀王妃娘娘,郭姑姑念及璇玑和墨雅初进宫,就带了她们在碧瑶宫熟悉新的礼仪。以便于日后更加周到的照顾王妃娘娘。”

小宫女说话时,眼波流转,那个伶牙俐齿的劲儿,让季清歌恨的牙痒痒。

可人家所说的,句句在理,季清歌只好淡淡的道:“你一直盯着本宫的额头看,迟迟不肯施粉黛,莫非……你要为本宫的额头,误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间?”

“王妃娘娘,你说笑了。奴婢鸢离不过是看到王妃娘娘额头好像有些肿,正想着为王妃娘娘敷药,不曾想,还让王妃娘娘误会了。”

鸢离拿着西凉胭脂为季清歌化妆,浅浅的笑了下,回答道。

“你放下。”

季清歌指着鸢离已经画好的秀眉,问她道:“你自己看看你给本宫画的眉?左边高,右边低。怎么,你是有意要丑化本宫?”

“奴婢不敢。”

鸢离大约也没想到,传说中的来路不明的萧王妃。除了背地里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外,还懂梳妆打扮。如此,就不能过于敷衍了。

细致到每一处细节都令季清歌满意了,鸢离才敢带着另外几位宫女离开。

季清歌刚从卧房走出,就听到了不远处帷幔之后的宫女窃窃私语的话语。

“哈哈,我就说嘛。咱家爷那么位万人景仰的战神王爷,岂能看上一个战死的季将军的孤女?”

“就是。无论是汐瑶郡主,还是唐姑娘,甚至是虞姑娘。她们都比如今的萧王妃强百倍。”语气里带着强烈的嫉妒意味。

季清歌听后,紧紧捏起了拳头。要知道,她既然嫁这儿来了,那就算是得不到帝瑾轩的爱,也是不能允许其他的任何女子再嫁进萧王府的。

除非她死。

“可昨天萧王殿下连走路都要停下等她说话的样儿,倒差点让我以为,他就是中意她了呢。”说完,宫女还偷笑了几声。

“哼。她除了长的漂亮点儿,还能干嘛?你是不知道啊,她那个身材瘦的呢,就像从来没吃饱过饭似的。而且啊……她额头有些肿,像是被打过一样。”

季清歌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在娘家被惨虐的事,可是她讳莫如深的事。那几个小宫女在那儿嚼舌根,是活腻歪了么?

她刚走出层层的帷幔,准备离开大厅的时候,就在门口见到了手持利剑的帝瑾轩。只见他“咻”的一声将手中利剑扔给她,冷冷的道:

“走。”

季清歌一脸错愕,这不是吧?

马上就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请安了,还让她提着利剑闯进去?哟,她这可是要犯杀头之罪的。自个儿的脑袋搬家不说,还要株连九族,一想就怕怕的。

颤抖的双手接过利剑,她一脸和气的笑着,试问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虽说她也明白他对她毫无兴趣,可这样儿让她去送死,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怎么着,也不能一穿越过来就祸害了季氏满门不是?

哪怕在她最苦难的岁月中,季家的人并未给过她多少温暖来着。

“不走,就滚!”

帝瑾轩怒目圆睁,冷喝道。

天爷,这哪里是新婚夫妇该有的相处方式?这特么的是冷酷的杀手在发号施令,好不?

季清歌在心里骂了足有十句的:“你|妹的,你大爷的,你奶NAI个腿|的……”等不雅问候语后,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跟着帝瑾轩进了星熠殿后花园。

雪花飞洒,刺骨寒风吹在脸上,生疼如刀割。

天冷的让人直想跺脚,帝债主的脸冷的,让她一下子仿佛就看到了不太乐观的未来。手持利剑,季清歌柳眉狠狠挑起,犀利的眼眸射向帝瑾轩,冷冷的道:

“说吧,帝债主,你要如何玩?本姑娘奉陪到底。”

“比试,你若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赢本王一招,那本王就带你去碧瑶宫请安;反之……”

还没等帝瑾轩说完,季清歌就领悟了,道:“反之,你一纸休书送我回家,是吧?”哼,她可不是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女子。

敢休她的话,那至少也得拉上他垫背,她凭啥给人耻笑?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里,迸射着冰寒的光芒,如利刃剜在季清歌倾城的容颜上。冷哼一声,道:“哼,休书?”

他薄唇随即挑起一抹极为嘲讽的笑意,冷冽的声音道:“债主爷我告诉你,季清歌。宫中有掖庭狱,对你,本王用不着浪费笔墨写休书。”

一百句“麻卖|批”飘过脑海,季清歌气的手持利剑,疯狂的向帝瑾轩刺去。

“铛——”

见一道森寒白光袭来,帝瑾轩迅速以佩剑挡之。清脆的利剑撞击声响过,他与她冰冷的目光也作了番强势的较量。

俨然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

纳如此彪悍之妃,他定当强势调教。

婚前胆敢背着他偷窥其他男子都不说了,还是偷窥的燕王帝瑾宸。那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与他之间,亲情薄的不值一提。

可她还夸燕王,有一张好看的侧脸……

还说长的像他!

跟帝瑾轩僵持不下的季清歌,见强取不行,便只好来柔的。

缓和了几招,还是没能赢得了他。狠劲儿一上来,季清歌猛地抬起右脚,向帝瑾轩较隐蔽的部位踹去。

都还没挨着他腿之间,穿着精致小鞋的脚,就被他紧紧捏住了。来自脚踝处的刺痛,瞬间袭遍了她全身。

“哎呦。”

本来就脚下留情,踢的有些偏。可他抓紧了她脚踝的手,却是丝毫没有留情的。

天爷。

没能伤他一分一毫不说,还可能要废她一只脚?

眼泪在眼眶打转,季清歌却强忍住,不让泪落下。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男声:“王爷,你们这是……”

回头一瞧,只见是身着白色华服的颜风行,只身走进了后花园中。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她没想到会在原主的娘家亲戚面前,这般的没面子。哪怕帝瑾轩的后花园,等于他私人禁地。

除了他的密探以及他信任的人,其他人根本无法进来。

可是,这才是她嫁进萧王府的第二天啊。

帝瑾轩松开捏紧季清歌脚踝的手,正色道:“去书房。”

第37章 爱抑或不爱

看着帝瑾轩和颜风行并肩离开,季清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刚准备离开后花园,就见走到了假山处的帝瑾轩回头,冷冷的道:

“没听见?”

“就来。”

被帝瑾轩捏疼的脚,着地就疼。她忍痛前行,总算是赶上了他们,因为他们有意在放慢脚步等她。

萧王住的星熠殿,位于皇帝的大玥宫以东,地理位置还是比较占优势的。

从后花园至书房,一路都能嗅到淡淡的馨香味儿,有些提神的功效。

跟在帝瑾轩们身后,走进了古朴而雅致的书房。季清歌就置身于书香氛围极浓的书房中了。

“啪。”

随着帝瑾轩击掌一声,便有两名身着浅紫华服的宫女,以及两名身着黑衣的太监走进书房,分别奉上了茶水及点心。

轻轻放在书房的紫檀木案几上后,便默默转身离去。

这种特殊的使唤奴仆的方式,倒是让季清歌大开眼界了。活了两辈子的她,还是头次见到像帝债主那么矫情的男子。

颜风行与帝瑾轩在案几前相对而坐,季清歌在瞥见了帝瑾轩眼神的暗示后,才轻移莲步,行至他身后坐下。

近距离一瞧,颜风行才蓦地发现,原来帝瑾轩和季清歌的唇角都是肿的。结合他清晨在后花园看到的情景一联想,那各种想象的故事也就浮上脑海了。

他淡淡一笑,为坐在他对面的新婚夫妇敬茶,“属下敬萧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一杯,恭祝你们新婚愉快。”

“时间仓促,你我之间,就无需拘于礼节了。”帝瑾轩淡淡一笑,目光复杂的掠过季清歌清丽面容,道。

“属下昨晚带人在迷谷轮守,没再发现黑衣人与白衣蒙面女的行踪。”

颜风行面露难色,微微勾了勾唇,道。

“在迷谷,可是有人亲眼看到过燕王。为何你们去查案时,就不能见到他本尊呢?”帝瑾轩虽是同颜风行讲话,那锐利的眼眸却是看在了季清歌脸上,仿佛要把她脸给盯出血似的。

让帝瑾轩这么恶狠狠的看着,季清歌心里很是不服气。却又不方便在人家议事时打断他们的话,只好先忍受着。

“燕王?”

颜风行一脸惊愕,“燕王殿下不是一直在宫中,还常常陪皇上对弈么?”但一瞥见帝瑾轩严肃的眼神,他就瞬间明白了几分。

似是帮季清歌解释着的道:“他进迷谷,也是有可能的。”

帝瑾轩料定了季清歌断然讲不出口,才有意挑衅的道:“颜风行,颜将军也是俨城颜氏一族的。你去查查,颜氏有没有一位女子,叫曦芸的。”

“……”

在颜氏一族那么多位女子中,去查找一位叫颜曦芸的,其实真有点麻烦。不是别的麻烦,是颜氏一门在江南一带,是出了名的名门望族。

不仅出过战功赫赫的将军,出过辅佐过开国之君的宰相,还出过闻名天下的医毒双绝的颜氏兄弟。更有名的,是颜氏一门出闻名天下的美女。

所以颜氏的女子,大多嫁给了王公贵胄,多半集中在景安城。

像颜馨莹当初那样,委身一名不见经传的季墨辰,再默默支持他成为骠骑大将军的。还真是在她之前没有人给她当榜样,在她之后,暂时也没发现谁效仿她。

可萧王殿下让查的人,他就是把整个熙玥皇朝找遍了,也得问到那个叫颜曦芸的人。

颜风行面部的复杂表情,让坐在他对面的帝瑾轩看的分外明了。他品了一口茶后,道:“迷谷那天就不用派人把守了,去告诉吏部的尚书唐大人,让他把重点放在景安城内。具体事宜,下午再探讨。”

“遵命。”

颜风行站起身,行礼应答道。

看着颜风行高大的身影离开了书房后,季清歌才端着紫砂茶杯饮茶。心里还是挺感激颜风行的,若是他不及时赶到,保不齐她的脚就要被身边的帝债主爷给捏废了。

为嘛会一战就输?

归根结底还是原主这身子骨太脆皮所致的。今后无论如何都得强身健体,否则就如此堕落下去的话,只怕要被帝债主秒成渣渣。

帝瑾轩不主动提起去拜见皇后娘娘,她这个手下败将,亦是不好意思提及。

抬眼看他,只见他正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在。只好不服气的轻轻放下茶杯,冷冷的道:“若没其他事,臣妾就告退了。”

听她一叫“臣妾”,不仅别扭,还有些刺耳。

帝瑾轩犀利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一本正经的问道:“如何与为夫相处,难道没人教你?”

哟,刚刚这帝债主还好意思提到“为夫”呢?

他昨晚的不怜香惜玉的行为,是把她当成了他妻子么?睡觉用了他的木床,得收费;盖了锦被,得收费……

甚至沐浴都不能过界,往南一个价,往北又是一个价。

这般精打细算,谁敢与他同榻而眠?

至少,她是虚火了。

季清歌没有放低自己姿态,傲娇的向书房的大门走去。刚走到书房门的背后,就听到了帝瑾轩冷冽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站住。”

此语一出,就让季清歌原来还能僵直的背脊,忽地就软了下来。她收住了前行的脚步,仍然背对着帝瑾轩,低声问道:

“何事?”

“转身!”伴随着帝瑾轩的咆哮声响起的,还有他狠狠拍击着案几的沉闷声响。

“嘭。”

这一声儿,把季清歌的耳膜都要震的不舒服了。她真的险些问候他祖辈,一脸不悦,问道:“想不到,你还能记得,你是我夫君。那你所做的一切,哪里是把我当成了你的王妃呢?”

季清歌淡然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帝债主爷,我们都是实在人,不用玩那些虚的。你就告诉我,在我输了后,如何惩罚我吧。”

反正等会儿去请安也不会遇到什么好事,在这里耗一时是一时。等皇后娘娘问起时,还可以拉个人一起下水。

何乐而不为?

季清歌柳眉轻扬,给有些恼怒的帝瑾轩,抛去了个较暧昧的眼神儿。戏谑的道:“帝债主爷,要不你透透底。说说怎么玩,我好陪你痛快淋漓的玩一场。嗯?”

第38章 无所畏惧.争论

帝瑾轩端坐在紫檀木案几前,尊贵如神祇。他剑眉微挑,怒视着季清歌,冷冷的道:“手下败将,也敢跟本王叫嚣?”

“王爷,讲真,先叫嚣的人,可是阁下。”一激动,季清歌险些都不会说话了。

“哼,爷在自个儿府邸。如何叫嚣,是爷的自由。”帝瑾轩讲这话时,反而多了几分无赖的痞气。

“姐是嫁给了你的人,这府邸也是姐的。你能叫嚣,为何姐就叫嚣不得?”季清歌冷冷的逼视着他,怒道。

“姐?”

帝瑾轩露出讥讽的笑意,问道:“就你这十五岁的小丫头,还是别妄想给本王当姐了。”

“是,帝债主爷只有义妹,哪儿还有姐呢?”季清歌眉眼含笑,有意抬杠,道。

在21世纪去世的那年,她是二十来岁,而如今的帝瑾轩,他才十八岁。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说了句“姐”,能怎么招惹他?

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她知道,那些宫女和太监们,是不敢轻易敲门的。

便也放心的呆在书房,一副享受静谧时光的模样。

帝瑾轩见不得她这样儿,便挥手道:“出去。”

一听这话,季清歌便解脱了一般,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她迅速开门,离开了书房。

季清歌穿着拖地长裙,一路往大厅走去。只见众宫女和太监都守候在大厅,整齐的站成了两队。

为首的宫女紫欣手中端着精致的托盘,给季清歌行礼问安。

季清歌淡淡一笑,优雅前行,领着几位宫女往碧瑶宫走去。

行至半路,便见到有位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子,扭着纤细腰肢向她走来了。那女子被一堆宫女和太监簇拥着,嘴角噙着的笑意都是带着挑衅意味的。

来到季清歌眼前一站,女子眼里掠过一丝鄙夷与不屑,上下看了季清歌一番后,道:“哟。本宫常常从星熠殿经过,都很少看到他们这么热闹的出行啊。想必这位水灵的跟天仙儿似的妹妹,是三弟妹萧王妃吧?”

季清歌淡淡一笑,心想刘婶儿都说过,在萧王之前,已婚的皇子只有燕王。眼前的女子称呼她三弟妹,那自然就是燕王妃了。

刘婶儿说燕王妃姓虞名可卿,是皇帝器重的大臣虞太尉的掌上明珠。她嫁给燕王,也是皇帝订下的婚姻。

燕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庞妃的儿子,从他一出生,就被皇帝带在身边。这种特殊的待遇,连皇后的亲生儿子帝瑾轩都没有享受过。

帝瑾轩是跟了皇后好几年后,才被皇帝带到行营历练的。

如今燕王所居住的承祥殿,便是皇帝登基之前所居住的东宫。承祥殿离大玥宫,以及庞妃所居住的翠薇殿都很近,完全没必要绕到星熠殿这边来。

刚刚燕王妃还说什么经常从星熠殿过,难道是想在未婚的小叔子宫殿外多走几趟,碰碰运气?好增加下出镜率?

季清歌诡异一笑,行礼道:“妹妹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

“哟,这小嘴儿甜的。”虞可卿扬眉,红唇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妹妹,你这刚入宫,新婚燕尔,怎么没见三弟陪伴你啊?”

“嫂嫂不也没让燕王哥哥陪吗?”季清歌云淡风轻的回答。

“妹妹此言差矣。姐姐跟你燕王哥哥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去哪儿,都熟悉着呢。可妹妹这刚大婚……”

虞可卿笑的诡异,头上的步摇晃动,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来。

“唉,像妹妹如此美丽的王妃也能受三弟冷落,还真是让姐姐看了于心不忍啊。这么美,却只能孤芳自赏,可惜啊,可惜。”

回想起昨日在碧瑶宫面见皇室亲人们时,虞可卿还算比较安静的人啊。怎么这一大清早的,就要堵她路呢?

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那可就麻烦了。

“敢情姐姐这一大早就带着他们四处溜达,是为了不孤芳自赏啊?”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鄙夷,道。

“姐姐我可是知书达理的人,与那些个不懂礼数的孤女谈‘请安’二字,怕是会无异于对牛弹琴。”虞可卿狠狠的瞪了季清歌一眼,愤怒的道。

见把虞可卿激怒了,季清歌反而得意。道:“请安?妹妹这去请安,都得经过姐姐居住的承祥殿呢。怎么,姐姐还绕这边来请安?”

虞可卿气的双肩颤抖,咬了咬牙,道:“这路,就是供人行走的。姐姐选择走哪条路,是姐姐的权利。他人无权干涉。”

季清歌弯了弯秀眉,反唇相讥。

“妹妹懂,不就是‘无风划船不用桨,全靠浪’么?”

话语一出,无论燕王府的宫女,还是萧王府的宫女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虞可卿狠挑秀眉,抬手就掌掴了离她最近的那位宫女,冷喝一声:“都滚!”本来是因为萧王妃不懂规矩,见她没打招呼,想给萧王妃一个下马威的。

却不成想,被人家给抢了风头。

虞可卿入宫前就是没服过输的人,这入宫后,跟她同辈儿的人也没谁敢招惹她。如今季家的孤女敢招惹她,不教训下是不成的。

虽然她常常往星熠殿这边来,但不是她浪。是因为她还有个未嫁的小妹很中意萧王,她父亲说,将来的皇太子,必然是燕王和萧王之中的其中一位。

撮合她妹妹与萧王的婚事,就多个打算。

可今天让萧王妃一说出口,倒变成了她虞可卿想打小叔子的主意,才常常往星熠殿跑?

季清歌冷眼看着虞可卿,丝毫不畏惧她。她傲娇的抬头,继续前行。

在季清歌看来,尊重她的人,才值得她尊重。

虞可卿嫁燕王是皇室与大臣的政治联姻,她嫁萧王,亦是如此。谁也不比谁尊贵多少。

虽说燕王住在承祥殿,但皇帝毕竟没立他为太子。何况,季清歌也听刘婶儿说过,说庞妃的身世有些特别,大约会影响到燕王夺嫡。

庞妃的父亲生前是西凉国的一员虎将。为了守卫西凉国都,宁死不降,直至流尽他的最后一滴鲜血。

第39章 不爱.也秀恩爱

后来,西凉还是被云康率领的齐军征服了。

西凉国从那时起,变成了熙玥皇朝的西凉州。而战死的西凉将军的小女儿,却在齐军回朝的那天,从人群中奔跑而出,叫嚣道:

“熙玥贼子,还我父亲命来!还我父亲命来!”

按理,她那种行为是要被杀头的。可是先帝念及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女童,非但原谅了她的出言不逊,还让年过四旬的庞将军收养了她。

庞将军带着女童回到了景安城,为她取名为:

庞芝钰。

庞将军的夫人耐心的教庞芝钰礼仪,让她接受熙玥皇朝的先进教育。冰雪聪颖的养女,被庞将军夫妇视为珍宝。

有着西凉王室血统的庞芝钰,从小就美丽非凡。长大后,更是成了不用上招亲大会,就能让众多皇子争相追求的名门望族的美人儿。

如今的皇帝帝宇夏,在没登基之前,就娶了他父皇为他指腹为婚的王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就帝宇夏那么位已婚皇子,却能打败他众多的未婚皇兄和皇弟们,成功俘获了庞芝钰美女的芳心。

一年后,庞妃就为皇帝生下了燕王。

其实在燕王之前,皇后也怀孕过两次的。只是第一次小产了;第二次,却是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等皇后有第三个孩儿帝瑾轩之时,燕王都五岁了。

仅从帝瑾轩的乳名“永年”就可以看出,皇后是在他身上寄托了不少希望的。盼他长寿安康,盼他一切美好。

在皇室中,斗争是残酷的。

据说,帝瑾轩本人是无心与争夺储君之位的,可是皇后娘娘却为他施加压力。他又是个极尽孝顺的皇子,为了他母后,他便和燕王竟争。

季清歌在与虞可卿争论之时,也是将前后的利害关系理的非常顺的。

见虞可卿还带着人堵在她眼前,丝毫没有要作出让步的意思。季清歌便指了指不远处,道:“呀,好热闹啊。”

虞可卿往季清歌手指的方向看去,居然看到了帝瑾轩的身影。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瞧时,却听到身边的宫女及太监们招呼道:

“奴婢给萧王殿下请安。”

这一声传来,让季清歌也惊愕了。她只是看到不远处走了位红衣男子来,可真没想到,那般妖魅的男子,会是帝瑾轩。

回头,只见帝瑾轩手里拿了件狐裘。对于宫女及太监们的招呼,只是微微颔首以示知晓之意。

而在虞可卿笑着招呼他“萧王殿下”时,他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根本都没抬眼皮看虞可卿。

虞可卿还好也算自觉,带了燕王府的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帝债主,都让季清歌有些不敢认他了。话说这坑货就换了件鲜艳服饰,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妖魅了许多。

他这般勾人心魄的扮相,在熙玥皇朝,还真是不多见。

季清歌目光有些贪婪的多看了他几眼,脑海中瞬间就飘过了“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以及“俊美无匹”等词语。

她佯装矜持的笑笑,对无意中来帮她救驾了的帝债主招呼道:“王爷。”

“爱妃,先前不过就是让你多陪孤王练会儿剑,你却跑那般快?”帝瑾轩无限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季清歌,道。

话语虽有些清冷,却比他早上在后花园,以及书房生气之时,要温和许多。

可谓是前后的变化,判若两人。

季清歌在他这张魅惑的俊脸面前,一时也快要分不清,他是为了来救驾才讲的甜蜜话呢,还是真的有点儿喜欢她了。

不过帝瑾轩一个王爷都放低姿态在众人面前秀恩爱了,她何不抓住机会好好的给他们撒把狗粮呢?

反正吃撑了又不关她事。

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美眸看着帝瑾轩,浅笑盈盈。轻启樱桃小唇,道:“夫君,臣妾只是不想你练剑那么累,才先离开的。”

糯软的,宛如天籁的声音一从她口中传出,让帝瑾轩差点儿就产生了错觉。他要是没忘记早上的那一脚,只怕就要被她这魅惑人心的笑意给迷住了。

可是很不巧的,他还记着仇。

虽说她早上刻意的踢偏了些,绕过了他的致命要害部位,但胆敢伤他的女子,却只有她一个。

娶不了贤妃也就罢了,但娶了个悍妃,却是不得不治理的。

为季清歌披上狐裘后,帝瑾轩薄唇挑起了一抹淡笑,亦正亦邪。他伸手揽住了她的不盈一握,感觉瘦的也太单薄了些。

真担心风再大一点儿,就把她给吹跑了。

若不是早上瞥见了她的单薄身影,升起了怜惜之心的话,那他还真不来为她送狐裘了。他温和的道:“天冷,记得保暖。”

季清歌借机给他抛了个极暧昧的眼神,撒娇的道:“好暖和啊,谢谢夫君。”只是细腰被他搂着有些不习惯,总感觉有股酥麻麻的力量很快就袭遍全身了。

莫非这就是触电般的感受?

就这样由他搂着前行,沉默着来到碧瑶宫大门口。站在门口的太监和宫女们迎上前来请安,有位宫女接走了紫欣手中的托盘。

季清歌见状,眸色微微一沉。

走进奢华的大厅,便见到了满屋子的身着宫廷华服的美女们。见到她们,季清歌一一行礼问好。

嫔妃们赠送的礼物,慧芸都帮季清歌一一收好。当然也回赠嫔妃们礼物。

所有回赠给嫔妃的礼物,都是季清歌从娘家带来的。据刘婶儿说,是颜厉让她带给季清歌的。

根据嫔妃的地位不同,所回赠的礼物也有异。

除了玉镯等首饰而外,也有好些江南俨城的刺绣。那些礼物装了五六箱,给季清歌带进了皇宫。

少顷,一位面容精致,仪态端庄,头戴凤冠的贵妇领着众宫女走进了大厅。她犀利的眼神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儿后,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帝瑾轩身上。

众人齐齐行礼,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端坐在金灿灿的座椅上的皇后,双手轻放在扶手处,道:“免礼,赐坐。”说话时,她一眼瞥见了季清歌微微肿起的唇角,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诧异。

“谢谢皇后娘娘。”

季清歌和帝瑾轩异口同声的说道:“谢母后。”

抬眼,便迎上了皇后犀利的眼神。

第40章 可爱之人.互赠

帝瑾轩上前和皇后聊了几句,便带着她离开了碧瑶宫。半路上,她凑近了他耳边,说道:“多谢债主爷相助。”

“不会白帮,本王向来是精打细算的人。”帝瑾轩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说道。

“王爷,那不过就是我一时说的气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季清歌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娇道。

等回到了星熠殿的卧房后,她才谨慎的问帝瑾轩道:“王爷,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想请教王爷。”

“讲。”

“我带来的两位婢女,其实都是颜府的人。她们随我一起入宫,却至今没有与我在宫中相见。为何?”

季清歌实在不习惯看到紫欣们那些人,才问起璇玑和墨雅的。

“她们在碧瑶宫,早晚会过来的。”帝瑾轩示意她坐下后,才轻声告诉她道:“有孤王在,她们不敢为难你。”

“多谢。”

帝瑾轩摊开了手心儿,“赏钱。”

“我都发出去了,现在就只有五份儿不到了。”她指了指衣柜边的小匣子,数给帝瑾轩看。

“拿来,本王是什么身份的人,今天都为了帮你作弊,撒了弥天大谎。就凭本王讲义气帮你在皇后面前撒谎的份儿上,也得给五份儿。”

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问道:“不能只给一份儿吗?”

“不可。”

想到以后还得仰仗着帝债主的保护,只好乖乖的把礼物赠送给了帝瑾轩。见他眉开眼笑的,便撒娇道:

“债主爷,那我借条都打好了。你看啥时候方便,把那一千万两白银,给我呗?”

“季清歌,你这都嫁给本王了,吃穿不愁。还借银子作甚?”帝瑾轩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轻声问道:“是不是脚不疼了,就想借银子带侧脸长的好看的男子,私奔?”

侧脸长的好看?

季清歌这才明白,原来帝瑾轩还是在纠结侧脸长的好看的那件事。便道:“切!我这么有追求的人,怎么能只找个侧脸长的好看的?怎么着,也得找王爷你这种时而冷傲,时而妖魅,时而……”

“哈哈!”

头一次听人说他妖魅,帝瑾轩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少顷,他指着自己微微有些肿的唇角,道:“为了帮你蒙混过关,可怜了本王的嘴唇。就这一口,你说赔偿本王多少钱吧?”

“作弊的事,早晚会被皇后娘娘们发现的。若是能顺利骗过她们三个月,本姑娘自当重重的谢你。”季清歌分外的慷慨。

坐在帝瑾轩温暖怀抱中,她轻声问道:“请问王爷,你早上叫我‘爱妃’,是打心底叫的么?”

“你猜。”

这话从他口中一道出,她就是不猜,也能知道答案了。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

下午,帝瑾轩出宫办事,季清歌被郭姑姑派人请进了碧瑶宫。

这一次,她是被皇后请在雅间里品茶的。

没有帝瑾轩在场,季清歌也不畏惧。皇后问话,她都从容应答。

皇后虽已年过四旬,却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七岁。只听到皇后问她:“此地再无他人,你就如实告诉本宫,你是谁吧。”

“母后,我是萧王殿下新娶的王妃,季清歌。”

季清歌缓缓放下茶杯,道。

“好,就算你是季清歌。那你可清楚,欺骗本宫,将会是什么下场?”皇后的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杀气。

这么简单的对话,让季清歌根本就无从知道,皇后是因为什么而怀疑她的。总不能为了坦诚,跟皇后交待,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女吧?

耳边响起了皇后清冷的话语:“落|红做了假,本宫念及你情有可原,不追究了。瞧瞧你也不容易,为了过关,还把唇角都咬肿了,哈哈。”

皇后居高临下的眼神逼视着季清歌,道:

“轩儿那般出众,又怎会瞧的上你?”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反击道:“如果萧王殿下瞧不上我,就不会跟我一起到碧瑶宫为母后请安了。”

“哈哈。”

皇后这次的冷笑声,讽刺意味更浓。她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的桌面儿,道:“他来请安,只是出于一种责任,如同他娶你也只是为了实现他父皇的承诺一般。”

恶毒的话语,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心如刀割。

说帝瑾轩不爱她也就罢了,还说她家的家风本就不正。说什么季清灵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萧王殿下示爱,想必她季清歌也不会是什么好女子。

“母后,你不能诋毁我的人格!”

“大胆!”皇后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季清歌鼻尖,怒道:“没教养的东西……”

“咚、咚、咚。”

有节奏感的三声敲门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传来了郭姑姑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汐瑶郡主回来了。”

“让婉凝过来。”

皇后瞪了季清歌一眼,道。

开门后,一位身着淡紫华服的娃娃脸美女,噙着俏皮的笑意,走进了雅间。

“婉凝,快来,坐母后身边来。”皇后眉眼含笑的看着云婉凝,指着她左边的座椅,温和的道。

在云婉凝来到皇后身边坐下后,季清歌也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皇后理想的儿媳——汐瑶郡主。

眼前的汐瑶郡主,脸上还留着几分稚气。她的一双美眸像桃花眼,也像杏眼,眼神清澈。她给季清歌的印象,是甜美型的。

让她在见了汐瑶郡主后,对她那么个情敌,根本就恨不起来。

汐瑶郡主弯了弯柳叶眉,甜甜的叫了季清歌一声:“三嫂。”

语毕,她拿出一个精美小匣子,双手递给了季清歌。

“婉凝恭祝三哥和嫂夫人新婚快乐!这是婉凝为嫂夫人备的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嫂夫人笑纳。”云婉凝的声音,婉转动听。

听到她纯净的声音,季清歌对她感激的笑笑,也掏出了礼物回赠给她。

皇后与云婉凝聊天,如同亲生的母女一般。聊了没几句,皇后就问云婉凝道:“郭姑姑说,下午就看到你三哥出去了?”

“母后,婉凝在宫外,可没遇到三哥。”

云婉凝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告诉皇后道。

第41章 夜半琴声

“婉凝,在母后这儿,还不讲真话?”皇后微微眯眼,右手轻轻拍在云婉凝白皙手背上,道。

季清歌听的出,皇后是特意讲她听的。好在她自己在迷谷的时候,也没看到云婉凝和帝瑾轩有什么超乎兄妹之情的事发生,便也没放在心上。

只见云婉凝清透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尴尬。她睫毛颤了颤,轻声道:“母后,婉凝何曾在母后跟前说过谎话啊?三哥刚娶了三嫂,自然是在宫中陪三嫂啊。”

“……”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对云婉凝点了点头。

出了雅间,季清歌起身告辞时,云婉凝悄悄递了张丝帕给她。从云婉凝暗示她的眼神里,她隐约明白了几分,便会意的笑了笑。

回到星熠殿后,季清歌藏好了丝帕,就进浴室沐浴。慧芸跟着她走进了浴室,拿起浴巾帮她擦拭着身子。

背部和胳膊处的道道伤痕,让慧芸看后,难免对季清歌产生了几分同情之心。她在季清歌沐浴后,还为她敷了药。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话要和我说?”

季清歌换上睡衣,准备离开浴池时,问道。

“王妃娘娘,今天燕王妃跟人说起,说……”慧芸眼底掠过一丝惶恐,欲言又止。

“慧芸,这里又没第三人在场,你还畏惧什么?”季清歌淡淡的道:“讲。”

“嗯。”

慧芸声音极轻,道:“今天奴婢听紫欣姐姐说,燕王妃在怀疑王妃娘娘您的身份。因为宫外有人说,王妃娘娘有六年没有露过脸了,身份可疑。”

“那你以后如何回答她们?”

心想身上的伤都给慧芸看到了,如何回话,应该不用她亲自教慧芸了吧?

“奴婢知道了。”慧芸会意的点头,道。

想到慧芸是从皇后的碧瑶宫过来的人,季清歌就间接跟她打听郭姑姑的事。慧芸说:“郭姑姑是皇后娘娘的乳娘,也为皇后娘娘照顾过萧王殿下,她为人处事比较谨慎。”

季清歌闻言微微一怔,问道:“如此,她是对璇玑和墨雅不放心,才把她们带到碧瑶宫?”

“王妃娘娘误会郭姑姑了。”慧芸解释说道:“凡是进星熠殿的宫女,都是经过郭姑姑慎重挑选的。因为萧王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儿,马虎不得。”

俗语说,“母凭子贵”。萧王帝瑾轩是皇后的精神寄托,这点,季清歌自是明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她相信郭姑姑在得知了璇玑和墨雅的人品后,就会放她们回来。

季清歌转身,就听到了慧芸轻声的话语。

“王妃娘娘,其实紫欣姐姐人挺好的。早上她轮值,在星熠殿外发现了一枚飞针,就赶紧收好……”

“飞针,在哪儿?”

季清歌分明记得,在她梳妆的时候,是偷听到紫欣说了“针”的。看来,紫欣还真是位称职的宫女了。

“飞针已经交给了萧王殿下。”慧芸浅浅一笑,道。

能在星熠殿附近发现飞针,这确实是件蹊跷的事。因为帝瑾轩的宫殿里,极少有客人来访,平日里都较清净。

那枚飞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进宫后的第二天,出现了。季清歌心想,那隐藏的对手丢飞针在星熠殿外,无非就是想警告她。

可她却不是吓大的。

回想起早上从星熠殿路过的人,似乎还就只有燕王妃那伙人,可她们却是出现在紫欣发现飞针之后。

季清歌秀眉微蹙,回想起早上燕王妃打宫女的狠劲儿,忍不住问了句:“慧芸,燕王妃怀疑我的身份的话,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

涉及到碧瑶宫隐私的事,慧芸就沉默应对了。

季清歌没为难她,径直离开温泉浴室,回到了卧房。只见帝瑾轩身着一袭黑色华服,矗立在窗前。

烛光和油灯将卧房照的很亮堂,也将帝瑾轩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

听到了开门声,帝瑾轩才缓缓回头。他温馨目光投在季清歌脸上,道:“听说,母后在我出宫后,找过你?”

季清歌微微一笑,“是。”

“都说了什么?”

对于她的简短回答,帝瑾轩显然是不满意的。他难得主动关心一个人,而她却不够珍惜。

“就是拉了些家常。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饿吗?”季清歌试图转移话题。她根本就不喜欢宫斗,也讨厌宅斗,只想好好的赚钱过日子。

如今……

“婉凝妹妹给你的丝帕,你都看了吗?”帝瑾轩微微挑起剑眉,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我这就看。”讲真,她都才沐浴了回到卧房,哪里知道某人还在她之前回到了房间呢。

走到衣柜前,开门取出一个古雅的黑色小匣子,拿出丝帕来看。季清歌看到的是一张绣着山水图的丝帕,压根儿都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不明白,汐瑶郡主送她这丝帕,有何寓意。

“季清歌,你知道你所见到的那张好看侧脸,是谁的吗?想不想知道,这张丝帕的来历?”帝瑾轩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指着摆放在卧房的古筝,告诉她道:

“本王记得从前在行营时,季将军夫人常常抚琴,为季将军舞剑助兴。爱妃,你也为本王弹首曲子,助助兴?”

“我能弹的纯古风音乐,特别少。”季清歌面露难色,诚实的回答道。

“无碍,琴声换心声,就如同你说的‘我有故事,你有酒’。如果只是单纯的聊天,岂不过于单调?”

帝瑾轩淡淡一笑,鼓励她道。

“好。”

季清歌跪坐在古筝前,纤巧玉手拨弄琴弦,悠扬的乐声很快就让帝瑾轩进入了状态。他缓缓道:“婉凝妹妹送你的丝帕,是在迷谷中找到的。那丝帕上,应该有特殊的药物,只是……”

只是他府上的女医白语倩一时半会儿还没查出来,丝帕上的药物成分。

“这丝帕上有股淡淡的馨香味儿,爱妃可有发现?”帝瑾轩拿着丝帕来到季清歌身边,让她嗅。

季清歌没有停下抚琴的双手,只从那缕清雅的香气里,她都嗅出了丝帕上的药物是无毒的。便道:“莫非,王爷府上的那位女医,也没发现这丝帕上的药物成分?”

第42章 冰山王爷谈爱情

“本王只信任你。”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抹狡黠,道。

“好吧。我就如实的告诉王爷,这丝帕上的药物成分,是臣妾为王爷解毒时用过的墨霖草。想必掉了这丝帕的女子,是熙玥皇朝的解毒高手了。”

她红唇挑起一抹浅笑,问道:“是不是王爷想找到丝帕的主人?”

“当然。”

“如果臣妾没有猜错,这丝帕的主人,应该就是上次跟阿宸在一起的人。”季清歌侧脸,诡异一笑,道。

“难道没人告诉你,燕王殿下的名讳?你叫他阿宸,是想惹得燕王妃吃醋后,再战一场?”帝瑾轩强忍住笑,调侃她道。

“啊?燕王……叫阿宸?帝瑾宸?”

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不过就是婚前进迷谷采药一趟,还撞上夫家的大伯子了。这也难怪帝瑾轩要动肝火,难怪……

琴声嘎然而止。

虽说没看到脸以下的任何部位,但季清歌还是没办法集中心思抚琴了。摊上这么件奇葩事,她也表示好无辜。

好无语。

一看到羞的捂脸的季清歌,就让帝瑾轩脸上的邪魅笑意更明显了。他告诉她道:“阿宸是燕王的小名,除了父皇和他母妃,其他人应该是不敢那般称呼他的。

你所见到的曦芸,是什么样的?”

帝瑾轩伸手拉开她捂着脸的双手,道:“把曦芸画下来,本王得寻找到丝帕的女主人。”

“不。”

季清歌连连摇头。

燕王阿宸和曦芸的难舍难分的情景,不断的在季清歌脑海中浮现。那些悲凉的话语,以及曦芸充满了期盼的眼神,都让季清歌不忍心去画曦芸。

因为她明白,帝瑾轩说曦芸是颜曦芸,绝对是有依据的。

而他要找曦芸,肯定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很可能是为了破案。她并不是怕侵犯了曦芸的肖像权,而是怕……曦芸就是杀人凶手。

总感觉那陌生女子冥冥之中和她有些关联似的,无端的就同情起人家来了。

“你不画,本王也会找出她来。既然本王能查出她姓颜,就能知道她身藏何处。”帝瑾轩眼里冒着杀气,怒道。

季清歌来到帝瑾轩眼前,清澈明净的眸子注视着他。抿了抿唇,道:“王爷息怒。”为了帮帮那颜曦芸,她就和帝瑾轩作了些解释。

虽然死者尸体是在迷谷中发现的,但不代表,死者就是在迷谷被杀的。也可能是他遇害后,被人抛在迷谷的。

尽管她讲的道理,帝瑾轩都懂。可他还是极有耐性的听着,等她叙述完毕之后,才试探性的问她道:“想必爱妃如此袒护着她,是为她与燕王之间的情,所打动了?”

冰山王爷还会谈谈爱情?

这也太出乎季清歌的预料了。

她一脸惊愕,道:“王爷有何高见?”

帝瑾轩扬眉,反问她道:“跟你的看法一样。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爱,又能如何?燕王有燕王的理想与抱负,她多半也有小女子的心思。可那种心思,于燕王而言没有多少的助力。

反倒会成为一种牵绊。”

这般诚实的回答,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心里莫名的疼痛了起来。良久,她才轻声问道:“如果王爷是燕王,会如何待颜曦芸?”

“哈哈。”

帝瑾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季清歌,问道:“孤王如果是燕王,根本就不可能找颜曦芸。”

“为何?”

她想,颜曦芸可比燕王妃出众多了。虽然燕王妃美丽,但还没够上惊艳的程度。

“燕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般。他只有一位王妃,还是父皇为他订下的虞太尉的女儿。她入宫六七年,都没有给燕王留下子嗣,可他也没纳任何的侧妃。”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滑稽的笑意,道:“你若不提颜曦芸,本王都不会知道他的情事。”

听帝债主讲了燕王的事后,季清歌就难免生疑。那燕王妃没有子嗣,是与燕王的专情有关,还是与燕王的多情有关呢?

就凭她在迷谷中偷窥到的情景来看,燕王是对颜曦芸很讲情意的。天亮时他与颜曦芸依依惜别,总不会是装出来的。

绝对是情深所至。

帝瑾轩从荷包里取了枚飞针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着。有意在季清歌眼前晃了晃,道:“他们的故事该有多感人,才让你如此纠结?”

“没。”

一瞥见他手中的飞针,便问:“这就是紫欣在星熠殿外捡的那枚?”

“非也。”帝瑾轩有意吓季清歌,凑近了她耳边,道:“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那枚,要不要玩玩?”

季清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从他手中截下飞针,道:“虽然我不怎么玩飞针,但我能想象的出,这是枚不太特别的飞针。否则,谁会大胆的落到星熠殿外?”

她来到案几前坐下,铺开宣纸,磨墨。执笔将她忆起的颜曦芸的惊世容颜,落在了纸上。仔细的瞧了瞧,还真感觉画像上的人儿,有几分楚楚动人呢。

“这幅画,王爷打算开多少价?”

说话时,季清歌摊开右手的手心儿,伸给帝瑾轩看。

“如此粗糙,还想收费?”帝瑾轩剑眉轻扬,调侃她道:“不找你收本王的笔墨费,都已经很大度了。”

“……”她右手捏成拳,轻轻捶打在他肩头,“如此,我拿去卖给燕王妃了。绝对的高价。”

“能不能出高价,本王不敢确定。但本王可以肯定的是,你从此得人间蒸发。当然,如果有本王的庇佑……”

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清歌诡异一笑,提醒他道:“燕王妃有那般恐怖?看来,她还真是睚眦必报的人。如此,也难怪她留不住燕王了。”

“去与留,不该刻意为之,而该顺其自然。”帝瑾轩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告诉她道:“爱妃,你说呢?”

“这话,王爷该去问汐瑶郡主吧?”

若不是要让她帮忙闻丝帕上的药物是何成分,恐怕,他今日还未必呆在星熠殿呢。虽然她知道他对她的情分,没有爱情。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意他心中有其他人。

沉默了良久后,她才鼓足勇气道:“早些歇息吧。”

第43章 愿与怨

“那种话题,只适合你我探讨。婉凝是本王的义妹,也是你义妹。”帝瑾轩揽过季清歌不盈一握,道。

季清歌倔强的拿开了帝瑾轩的手,微微摇头,道:“如果真如王爷所说的这样,那你为何让汐瑶郡主转交丝帕于我,而不是你亲自给呢?”

中间多一道手续,多一个冰雪聪颖的郡主,让她如何不猜忌?

她甚至在想,如果汐瑶郡主能发现丝帕上的药物成分,是不是他晚上都不用回宫了?

帝瑾轩幽深如潭的眸底,闪过了一丝怜惜。忙攥紧季清歌手腕,道:“丝帕是婉凝昨日带人在迷谷寻到的。孤王出宫时,她未回宫。爱妃,你应该知道。”

这么一解释,倒还让季清歌好想点儿。

两人当下熄灯歇息,相拥而眠。

次日上午,季清歌从美梦中醒来,发现帝瑾轩已不在身边。不过他在枕边放了张小纸条,内容是:

【“爱妃,好梦……”】

季清歌妥善的藏好了纸条,才让宫女们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与此同时,帝瑾轩在皇后的碧瑶宫,为皇后娘娘请安,揉肩。他们两母子之间本就聚少离多,如今皇后好不容易盼到了盛世太平,盼到了她的孩儿永年回朝。

可谁会想到,他回朝后还是那般的繁忙,忙的连她这个做母后的,都难得见到他身影。

皇后接过郭姑姑为她递上的碧螺春,浅浅的品尝了一口。露出慈祥的微笑,对帝瑾轩说道:“永年,近来你都在忙。为你父皇分忧是好事,可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又变瘦了。”

“母后,儿臣还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帝瑾轩为他母后揉肩,发现她眼神有些暗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切道:“母后,最近睡眠可好?”

“还是老样子。”

长长的舒了口气,皇后侧脸,问帝瑾轩道:“永年,母后深知,你娶了季将军的遗孤,很是难受。不过母后会为你着想,早些跟你父皇商量,让你纳婉凝为妃。”

“……”

皇后的话,让帝瑾轩听后,只感觉如鲠在喉。

“季家那个孤女,还真不是母后对她有偏见。她啊,确实很可疑。一个六年没露过面的女子,忽然就出现了……”

皇后的唇角,淡淡勾勒出了一抹讥讽的笑,道:“不过论样貌,季家那孤女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堪称是风华绝代。可她并不是老实的人……”

在帝瑾轩面前,皇后表明了她自己的立场:

任何有可能影响到她皇儿前程的人或者事,她都得想办法为他解决。哪怕那样会让她的双手,沾上他人的鲜血,她也无所畏惧。

话语刚落,帝瑾轩为他母后揉肩的双手,忽地就停在了半空。他来到皇后面前,抬头仰视着皇后,低沉的声音说道:“母后,儿臣对婉凝妹妹,只有兄妹之情。”

“可你们并不是真的兄妹,是义兄妹。”

皇后右手搭在座椅扶手上,严肃的道。

帝瑾轩实在捉摸不透他母后眼底流露出的那抹色彩,只感觉,他母后也变了。

这些年,他与他母后聚少离多。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父皇在齐军行营,连收到他母后带去的一封家书,都能被他视作珍宝。

每一次,他都能从他母后的家书中,感受到无限的温暖。

可如今,他离他母后更近了,却感觉沟通更难了。

在他母后年轻的岁月里,被燕王的母妃庞妃夺走了他父皇的爱。若不是他母后在年近三旬时生下了他,能不能保住皇后之位,都还难说。

像他母后所说的那样,没人会天生好斗。

如她,生在深闺之时,也是无忧无虑的女子。可人总是会长大的,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会遇到各种棘手的事。

皇后美眸微眯,右手拉过帝瑾轩的手。轻声问道:“永年,母后也年轻过,也懂得年轻人的情感。婉凝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只是把你当义兄吗?”

“……”

帝瑾轩点头,眼神坚毅的看着他母后,说是。

“哈哈。”

皇后无奈的笑笑,便转移了话题。

从碧瑶宫回到星熠殿,帝瑾轩来到卧房旁边的雅间后,才让慧芸去请季清歌。

少顷,季清歌拿着她画好的武器图,走进了雅间。

她浅浅一笑,调侃帝瑾轩道:“王爷让我易容,莫非是想带我出宫?对了,清早怎么没叫醒我?”

“有人睡姿那般迷人,叫醒了岂不可惜?”帝瑾轩右手接过武器图纸,诡异的眼神落在她羞怯的脸颊处,问道:

“说,你昨晚主动投怀送抱,有几次?”

还专门等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就翻个身往他怀中钻。若不是怕吵醒她,只怕他也会失去一些自控的能力了。

季清歌只记得她做梦,梦见在冰山,在海边。不管在哪儿,都是特别的冷,人一感觉到冷,就总想抓住些什么。

如此,就在梦中多勾搭了他几次。

想想都觉得尴尬。

“……”

在帝债主面前,她只好说,熟睡之后的事,她并不清楚。

帝瑾轩接过武器图,只见最外面的一页就画的流星锤,便有些失望的说道:“爱妃。你不是号称是从未来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么?怎么,才画的是为夫从前玩过的小物件,多没新意?”

流星锤不过是一种把金属的锤头系于长绳的一端,或者两端,而制成的软兵器。熙玥皇朝本来就有。

他想看的武器,是在这个皇朝所没有出现的。

“我知道,流星锤是王爷所不稀罕的,才把它放到了最外面。”季清歌诡异一笑,道:“好试试王爷的耐心啦。”

“耐心?”

在她的身上,他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了。难道她丝毫没有觉察到?

话说帝瑾轩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他母后在他去请安时,让他考虑纳他义妹为妃,却不问他是否爱季清歌。

回了星熠殿,季清歌只是跟他谈武器图。却不问他,关于碧瑶宫的事。

他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季清歌,问道:“以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留在深宫,岂不可惜?”

“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我走?”

季清歌看到了帝瑾轩眼中的那抹疏离,忽地心里一沉,就将心中想法道出了。

“你想走?”

唇角挑起一抹滑稽的笑,帝瑾轩将她轻巧的身子揽入怀中,问道:“皇宫可不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何况,你还欠着本王的钱。”

第44章 足够诱惑.间接表白

听着帝瑾轩温和的话语,竟也有几分难舍难分之意。

季清歌轻轻扬眉,清澈明净的眼神仰视着他俊美无匹的容颜,问道:“除了以上两种原因,还能给我一个呆在宫中的理由么?”

如果,他爱她……

“你是本王的爱妃。娶你,守护你,本王都心甘情愿。”帝瑾轩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放在他心口,低沉性|感的声音道。

她仿佛听到了他心跳加速的声音,一时就信了美男子的话语。之前的误会与猜忌,统统都被她抛却在脑后了。

“王爷,你有时开起玩笑来,就像真的一样。”

弄的她都无法分清,他这算不算是表白了。还真是纠结。

“是玩笑,还是肺腑之言。等爱妃留在孤王身边的时间更久一些,自会知晓。”帝瑾轩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她,认真的道。

“好吧。”

了解一个人总是需要时间的,这一点,季清歌明白。

她浅浅一笑,将头埋在他肩头,那是她为他捏过的肩头,也是他中过毒针的肩头。“这儿,还疼吗?”

“这儿不疼了,这儿疼。”他拍了拍她轻放在他胸口的手,低声道。

胸口疼?

季清歌疑惑的眼神看着帝瑾轩,试问道:“是不是我早上睡过了头,没去给母后请安。连累王爷了?”

也是,他本就是孝顺之人。可她却……只顾了她自己。

“母后那般大度之人,怎会为这点小事而怪罪于本王?”

帝瑾轩知道,她身体本就不好,还为救他,在迷谷受了风寒。瘦骨嶙峋的身躯,看着都让他心疼。又如何让他能忍心叫醒她,陪他一道去碧瑶为他母后请安?

“多谢母后的大度。”

虽然心里疑惑,却也不想继续追问了。耳边响起了帝瑾轩温和的话语:

“在你见了母后之后,感觉她是个怎样的人?”

思索了良久,季清歌才浅浅一笑,道:“母后母仪天下,贵为后宫之主。身上自有好多女子羡慕不来的荣光。”

“还有?”

若只为了听到这些奉承话,他不如不问她。

“昨日在雅间一见,只见母后的气色不怎么好,貌似最近睡眠不佳?”她凤眼微眯,告诉帝瑾轩道。

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皇后的睡眠一向不好,最近都还在让宫中御医为她配制丸药,调理身体。这些,帝瑾轩自是清楚的。

他剑眉轻扬,薄唇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问季清歌道:“既然你都知道,何不尽尽一个做儿媳的本分,为母后解决睡眠不佳的问题?”

“宫中御医,人才辈出。吾等庸才,是万万不敢为皇后娘娘开药的,以免影响了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让她给那厉害的妇人开药,可饶了她吧。

能不见则不见,少招惹是非为妙。

人家皇后本就不喜欢她,还连她的身份都怀疑上了。她就算把心肝儿挖出来给那皇后吃,人家都未必会愿意吃呢。

刚刚听帝债主说什么尽儿媳的本分,那他母后可有尽过做婆婆的本分?在那妇人眼里,她就是一只可怜虫,还是赖在帝瑾轩身边的可怜孤女。

“你不愿?”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的光,问道。

“没,王爷。”

季清歌勾了勾唇,一本正经的道:“像皇后娘娘那般仪态万方,美艳绝伦的尊贵之人,真未必会看的上我这等小人物开的药。若是我开了药,她却不要,岂不尴尬?”

“哪里,”帝瑾轩以下巴轻抚着她额头,一本正经的道:“母后要知道是本王的爱妃为她开的药,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不要?”

响在她耳边的低沉性感的话语,都已经让她心里如同有只小鹿在乱撞了。外加帝债主那么个妖魅男的下巴一在她额头摩擦,直接就让她沉迷于他的俊美容颜以及温情,而无法自拔了。

难道,是他真打算把她当爱妃了?

还是因为相信她的医术,想她为他母后开药,才这般哄他的?

在离开了帝债主的怀抱后,季清歌那颗不太安分的心,总算是让她自个儿给劝的静了下来。

虽说他一口一个“儿媳”,一口一个“爱妃”的叫着吧,还间接跟她说了些情话。但他母后毕竟是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了,在有些事情上,他母后不可能作出让步。

可她毕竟嫁到宫中来了,今后就得与帝瑾轩荣辱与共。

让什么汐瑶郡主,有多远站多远去。

当下就趁帝瑾轩看武器图的空档,开了药方。除了安神的药而外,还开了养颜的药。她对他说:“这药得我亲自来配,而且不能透露药方。”

“为何?”

“若是本姑娘的毕生绝学,被人偷窥了。那让本姑娘以后还如何行走江湖?”季清歌一副傲娇姿态,告诉他道。

“想出宫就直说,何必绕?”

帝瑾轩淡淡一笑,拂了拂华服下摆,道。

语毕,他继续看季清歌给他的武器设计图。

见他那般认真观看的模样,季清歌就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把她在现代书上剽窃到的武器设计图,高价卖给帝债主,抵一部分债务。

不缺钱的时候,倒还真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这都欠下巨额债务了,都活的恨不得打劫星熠殿了,还真得静下心来寻求一条发财之道了。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躺在屏风后软榻上的帝瑾轩,只见那冷酷的王爷手拿图纸,眼神严肃。不过他唇角微微翘起时,还真是颇有些诱人。

好好儿的坐着不行么?来一副妖魅王爷勾搭良家千金的卧姿,话说真的好么?

帝瑾轩斜睨了季清歌一眼,发现她正在用十分着迷的眼神看着他,当下心里一乐。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肩头,道:“爱妃,过来,给为夫揉揉。”

“我?”

季清歌一脸诧异,他宫中养了那么多的宫女和太监们,凭什么让她帮忙他们做事?不知道各司其职啊?

“没听见?”

见她磨蹭,躺在软榻上的妖魅王爷不乐意了。人家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谁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来着?

季清歌咬了咬牙,纤纤玉手往帝瑾轩双肩上一放,分外用力的揉着。大有一副不揉痛他誓不罢休的意味。

“对债主爷,你就这态度?”帝瑾轩微微挑眉,问她意欲何为?

第45章 无端冤枉老实人

“我是萧王妃,可不是萧王府的丫鬟,怎么要我揉?”季清歌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帝瑾轩,不服气的道。

让她揉个肩而已,还不乐意?

帝瑾轩以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她面颊,傲娇的姿态道:“就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才把这等美差留给你。要知道,债主爷我这般尊贵之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

季清歌撇了撇嘴,疑惑的眼神看着帝瑾轩,戏谑的道:“好歹我都是从未来时空过来的人,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什么纯洁了。”

“本王本就纯洁,何须装?”

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季清歌根本不信,她记得有人说过,说是皇子们在大婚之前,都是有宫女们传授情事的。如此,帝瑾轩就不会是一张白纸了。

若说他身子没人接近过,那才是出了稀奇呢。

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虽然已婚,却还是完璧之身。真不方便跟他探讨小朋友不宜的话题,也就只好作罢。

“真不知你平日里都读了些甚么书,好的不学,尽学坏。”

帝瑾轩一脸不悦,道:“有那闲功夫,不如学学如何与本王相处,以便于早日尽你分内之职。如此,清歌才是本王的乖王妃。”

“哎哟!”

季清歌咂了咂嘴,佯装严肃的道:“在本姑娘来了这个时空后,还真没怎么看书。从前在现代看的书,除了专业书籍而外,就数看的小说比较多了。”

“比如?”

对于季清歌看的书,帝瑾轩还真想了解一二。

“额,比如古代的小说吧,我看过四大名著。然后就是官场小说,武侠小说,修真小说,言情小说……”

季清歌真不知该如何介绍了。

一听到还有言情的书籍,帝瑾轩深邃就变的更深了。一抹诡异之色掠过眸底,他坐好后,轻轻拥季清歌入怀中。道:“讲讲。”

“你确定要听?是听小凤凰慕容冲和苻竖那样的呢,还是听汉武帝和卫子夫那样的呢?”她知道,熙玥皇朝并不盛行南南风。

这话撩拨的帝瑾轩很想一口咬痛她,却还是忍了再忍,道:“这两个故事,本王知道。可以换点新鲜的么?”

“新鲜的。”

为了讽刺一下帝债主们这些个皇室子弟们,季清歌把明朝某皇帝和万氏女子的故事改编了下,才讲给帝瑾轩听。

“大十五岁?”帝瑾轩面部的表情,流露出难以置信。

“对。”

季清歌微微点头,道:“据说那个皇帝在娶了比他大十五岁的宫女万氏后,还对她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然后?”

听着就是很假的,当他能信?

“至于然后嘛,当然是那个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人见人爱的皇帝。跟调教过他的绝色万妃,生了个小皇子啦。”季清歌调皮的眨了眨眼,告诉帝瑾轩道。

“就凭你编的这个乱七八糟的故事,就能无端诋毁本王清誉?”真是该懂的她不懂,不该她胡乱猜忌的,她却胡乱猜忌。

如此待他,让他如何能心情舒畅?

当即下令:“今后不许再读那些野史。否则,本王把那著书立说者,抓来杀掉。”

季清歌听后呆若木鸡,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等帝瑾轩重新拿起武器图研究的时候,她才问道:“王爷,在这些武器设计图中,你看中了哪一款啊?”

“相中了震天雷,还有虎蹲炮。”

帝瑾轩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得意的笑,问道:“有了这两种武器,本王也就能信你是从未来时空过来的人了。因为这两种武器,连本王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没见到过,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呵。确实,它们的出现,比较晚。”

“离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皇帝,比较近?”帝瑾轩调侃她道。

“嗯。”

季清歌噗嗤一笑,回答道。

“那个朝代,离熙玥皇朝有多远?还有,像本王如此英明的男子,史书上又是如何记载的?”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问道。

思索了片刻,季清歌才道:

“可能熙玥皇朝是在隋朝,还是哪个朝代之后的皇朝。而我所学的历史,刚好是隋唐之后,就是宋、元、明、清、民国等等了……”

她那都是学的什么历史?

像他这般文武双全的男子,竟然没名垂青史,天理何在?

眼底掠过一抹愤恨与不甘,他道:“看来,你所学的历史知识还是不够丰富。为了让你对熙玥皇朝皇室里的皇子们有个正确的认识,本王就亲自给你说道说道。”

“王爷请讲,臣妾洗耳恭听。”

帝瑾轩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其他朝代的皇子如何,本王没有亲见,故不作评价。”

“嗯。”

“你应该清楚,熙玥皇朝是提倡全民学习骑射的。像本王这种出生于熙玥皇朝皇室的皇子,就更得精于骑射了。”

季清歌再次点头,表示知道。

“本王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母后,离开了皇宫,跟着父皇去齐军在边境的行营。”

帝瑾轩浅浅一笑。

心想如果眼前的季清歌,还有从前的记忆的话,是应该会记得他九岁那年,冬季在西凉湖泅水的情景的。

只要燕王能做到的事,他都要想法做到,甚至比燕王做的更好。

帝瑾轩至今都记得他和燕王在西凉湖泅水比赛的情景。当时有好些齐军的将领们都前去观看了。

最终的胜利者,是帝瑾轩。

热烈的掌声过后,他听到了很多的赞美话语。

他那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很多人都只是关注了事情的结果——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那些人只会看到胜利者的微笑,而不会去关心胜利者在此之前,要付出多少心血与汗水,要历经多少挫折……

季清歌听说过,汐瑶郡主都有百步穿杨的功夫,就更别提帝瑾轩们这些皇子们了。

再者,据说熙玥皇朝的国君立储的原则,并不是实行的立长制度,也不是立嫡制度,而是立贤制度。

就因为那样,才无形中加强了某些皇子们之间的竟争力,比如眼前的帝瑾轩同他皇长兄帝瑾宸就是。

在得知了帝瑾轩从前的种种事迹之后,季清歌也很诚恳的对他说了两个字:“抱歉。”先前的口不择言,确实很不应该。

“不,讲‘抱歉’的人,应该是本王。”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本王至今都不懂某些秘事,偏偏爱妃又不传授一二。”

“你……”

季清歌轻轻咬牙,道:

“王爷太过分了,怎么没个正形?”

可她转念一想,这帝瑾轩忽然来这么句,是不是有所暗示呢?

第46章 婢女带来的消息

五日后,碧瑶宫。

奢华的温暖大厅,皇后斜靠在软榻上,对为她捏肩的宫女说道:“没用的东西,就用这点子气力来为本宫捏肩?”

正说着,身着黑衣的太监,刘公公走上前来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萧王殿下及萧王妃求见。”

皇后的那双美眸浅浅一眯,欣喜的道:“快请萧王殿下进来。”

“遵命。老奴这就去请萧王殿下。”

刘公公在碧瑶宫当差多年,对于主子皇后娘娘的心性,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皇后没有提到让萧王妃进去,那必然就是不大待见萧王妃。

可有萧王殿下在身边呢,不请萧王妃,等于就得罪了萧王。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这点道理,刘公公还是明白的。

站在碧瑶宫外的季清歌,在见到刘公公匆匆前来的身影后,对帝瑾轩说道:“看样子,母后是好多了。”

“嗯。”

帝瑾轩微微颔首。

刘公公忙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揖礼,道:“萧王殿下,王妃娘娘,请进。”

领着萧王及萧王妃进大厅的路上,他还道:

“今日真巧,清晨皇后娘娘正在念着萧王殿下呢,刚好萧王殿下就过来了。”

帝瑾轩淡淡的扫视了刘公公一眼,便与季清歌并肩走进大厅中。

“儿臣拜见母后。”帝瑾轩上前行礼,微笑着说道。

“永年,免礼,赐坐。”皇后浅浅一笑,来到屏风后的雕花木椅上坐下,道。

帝瑾轩和季清歌就坐在皇后对面的位置,他们都已觉察到,皇后的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

“永年,你没过来的时候,母后都差点让郭姑姑派人去请你来了。”皇后右手轻抚在椅子的扶手处,笑着告诉帝瑾轩道。

“母后想儿臣了?”

帝瑾轩脸上的淡淡笑意,微微有些调皮。他半开玩笑的说道:“还是儿臣为母后送来的丸药,服用后见效了?”

说话时,帝瑾轩还悄悄与季清歌交换了个眼色。让季清歌只看他一眼,就将他深邃眼眸中流露出的那抹得意之色,尽收于眼底了。

“别捶了,笨手笨脚的。”

皇后眼底掠过一抹不耐,遣退了为她揉肩的宫女。她侧脸看向郭姑姑,说道:“带她下去。一会儿把萧王妃带来的两位宫女带来,让她们跟着萧王妃去星熠殿。”

“是。”

郭姑姑眸中的疑惑瞬间闪过,在瞥见了帝瑾轩的严肃表情后,只得答应。当下便领着揉肩的宫女,以及另外几位宫女离开了大厅。

在她们离开大厅之后,季清歌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了。

颜府派给她的婢女,总算是要还给她了。而星熠殿的紫欣们,也可以回到碧瑶宫了。真可谓是大快人心啊。

皇后噙着优雅的笑意,告诉帝瑾轩道:“永年,你请宫外的郎中为母后配制的丸药,还真不错。母后服用了之后,不仅容易入眠了,手脚也不怎么冰凉了。”

“为母后解忧,是儿臣应该做的。愿母后凤体安康,一切都好。”

娶个医术高明的王妃,不仅能为他揉肩,还能帮他母后医病。此等人间幸事,让他遇到了,美哉。

一抹欣喜掠过帝瑾轩眼底。他迅速看了眼季清歌,只见她淡然一笑,宠辱不惊。

“永年,你找的那位郎中,应该离景安城不远吧?”

皇后疑惑的目光落在季清歌脸上,继续问道:“若是方便,让那郎中下午再为本宫配制一些丸药吧。”

“好,儿臣这就去办。”

帝瑾轩淡淡的笑着,回道。

在领了璇玑和墨雅回星熠殿后,季清歌才从璇玑口中得知,原来皇后娘娘在萧王殿下凯旋后,是派汐瑶郡主进季将军府打探过消息的。

季清歌站在雅间的窗前,问璇玑道:

“碧瑶宫的宫女们,是如何讲的?”

璇玑的一双杏眼中掠过一抹恐慌,声音极轻的道:“奴婢听她们说,说是皇后娘娘对季家的人,很有些不满。特别是……季清灵。”

这也难怪皇后对季清灵不满,连季清歌都对她那个奇葩堂姐难得满意。

“汐瑶郡主潜进季府后,就听到了季府的凄厉哭声。”

季清歌微微一怔。

没想到云婉凝潜进季府的那晚,正好是被幽禁在柴房的原主,腿被打骨折的那晚。

云婉凝能听到凄厉哭声,想必皇后也就会知道原主季清歌的身世。如此看来,皇后不待见她,皆因为她是孤女。

背后没了那个做骠骑大将军的父亲季墨辰。她在皇后眼中,变得异常渺小,小到令皇后厌弃。

在得知了她的身世后,皇后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同情,还直言不讳的说她配不上萧王。都那般残忍的待她了,她却还好心的给皇后配制丸药。

凭什么?

见季清歌柳眉深锁,璇玑只好劝慰她道:“王妃娘娘,是奴婢不好,不该跟王妃娘娘说这些。可是碧瑶宫那边的宫女还说了,说是燕王妃在王妃娘娘这里受了气后,就……”

“燕王妃,她能奈我何?”

那种没事爱挑起事端的妇人,是季清歌平日里最反感的。心想燕王妃除了有个大权在握的爹,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显摆的。

她才不怕。

“皇后娘娘跟皇上提起过,要为萧王殿下再纳王妃的事,皇上答应了。”墨雅尴尬的抿了抿唇,告诉季清歌道。

“纳妃?是要纳云婉凝为妃吗?”

堂堂一个容貌绝佳的郡主,又岂能甘于做个萧王侧妃?季清歌深信,以汐瑶郡主的心性,是不会答应的。

可墨雅告诉她道:

“皇后娘娘提的,是想萧王殿下迎娶汐瑶郡主。可皇上说,一年一度的招亲大会就要到来了。到时会让燕王殿下、萧王殿下,以及四皇子殿下前去挑选他们心目中理想的王妃。”

季清歌惊愕不已!

看来熙玥皇朝的人都较重视传宗接|代的一事,不仅未婚的四皇子能去选妃,连燕王与萧王两位已婚皇子,也还有机会。

璇玑和墨雅的话,让季清歌只感觉心口猝然一紧。她狠吸了两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问璇玑道:“说,招亲大会,在哪儿举行?”

第47章 初见琦王

季清歌的问题,璇玑根本就答不上来。

在她和墨雅进宫之前,只和颜府的刘婶儿一道,去招亲大会现场的外围远远的观望过。参加招亲大会的女子,都是些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们。

每年举办招亲大会的时间、地点都不相同。

而且是保密的。

璇玑勾了勾唇,才道:“回王妃娘娘,奴婢听说,举办招亲大会和时间和场地,都是保密的。”

“保密?”

如果是保密的,那就不该叫什么“招亲大会”,而应该说成是“私底下幽会”了。季清歌试问道:“在今年之前举办的招亲大会,想必是为燕王举办的?”

萧王都是今年才凯旋回朝的。

按理在此之前举办的那几场招亲大会,就不大可能会是为萧王准备的了。

“嗯。”

墨雅点头,说是。

“那……为何燕王还是没纳侧妃?”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疑惑,悄声问道。

“燕王殿下根本就没去参加招亲大会,就……”

听璇玑一解释,季清歌会意一笑,道:“原来如此。”

那燕王都能不出现在招亲大会的现场,想必萧王前去参加招亲大会的机率也不会太大。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用过午膳后,帝瑾轩约她,“进暖阁坐坐?”品茗、对弈。

“好,夫君。”

在那帮太监和宫女们面前,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演一演恩爱大戏的。

帝瑾轩拥着她,走进了暖阁。

璇玑和墨雅进去沏茶,上茶后,自觉退出了暖阁。

嗅着香炉处冒出来的缕缕香气,季清歌浅浅的品尝了口俨城云雾茶,闲谈了几句后,才与帝瑾轩对弈。

心里隐藏了太多的事,让她每落下一颗棋子,都显得分外的艰难。

季清歌微微蹙起的柳眉,划过眼底的那一抹忧伤,很快就让坐在她对面的帝瑾轩给觉察到了。他淡淡一笑,问她道:

“不过就是一场平常的对弈而已,又不以输赢论人生。还让爱妃为难至此,多让为夫过意不去。”

“哎呦,难得。”

帝债主爷那种难得在暖阁闲坐的人,今日能邀请她在暖阁品茗、对弈。想必就是有用的着她的地方,才在此一叙的。

要信他会过意不去的话,那季清歌不如信春|哥。

“难得什么?”

淡淡的扫视季清歌一眼后,帝瑾轩取出荷包里的一些碎屑,往燃烧的正旺的炭火中一丢。顿时就有股淡淡的馨香气息,在暖阁里弥漫开来。

轻轻吸了几口香气,季清歌忍不住感叹道:“帝债主爷还真是够奢侈的。多好的解药啊,就这样给你一把火烧没了。”

浪费好药材。

香炉里本就烧的有香料,还要糟蹋锦幽蝶的叶子。若是留着它,以后还能为人解毒呢。

锦幽蝶的淡淡香味,被季清歌吸了后,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惬意无比。

其实锦幽蝶之于她,也是大有作用的。因为先前季清灵们灌给她的乌翎胆毒药酒,虽然是被稀释过的,可也对她的身体造成过一定的伤害。

若不是帝瑾轩用锦幽蝶制作的解药酒,给她解了毒。那她能不能活到此刻,都还不一定呢。

帝瑾轩之于她,首先是救命恩人,而后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相比较而言,帮他排忧解难,都远远比为那道听途说的所谓招亲大会伤神,要重要的多。

“债主爷今日心情大好,偶尔奢侈一回,又有何妨?”烧掉锦幽蝶的叶子,是因为那药草的香味,于她有益处。

中过乌翎胆毒的人,畏寒。

外面下着鹅毛般的飞雪,他见她那般瘦骨嶙峋的模样,真不忍心把她一人丢在星熠殿。约她进暖阁,是想告诉她……

“你给母后制作的丸药,于你自己的身体,有益处么?”

“王爷的意思,是……”季清歌搓了搓手,笑着问道。

“有人手脚冰凉,自己又懂医术,何不开药调理下自己的身体?”

帝瑾轩的一双深邃眼眸浅浅一眯,拉过季清歌如葱似花般的纤纤玉手,边揉边问道:“不过,听说‘医者不能自医’。若是爱妃需要为夫帮助……”

还请尽管开口。

季清歌细长的美眸滴溜溜的转了转,心想帝债主没事献殷勤,必然没啥好事。便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问道:“请宫中御医啊,我付不起诊金。”

“爱妃,别开口闭口就是金银之类的话语。”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滑稽的笑意,道。

“哈哈。”

金银之类的话题虽然有些肤浅,有些庸俗。可在这世间生存,又怎么视金银如粪土呢?

季清歌樱桃小唇弯出了一抹无奈的弧度,问帝瑾轩道:“王爷,我也想高雅一些,不要这么俗不可耐。可在现实面前,我也无奈啊。

不提金银,难道像王爷一样,提迷谷命案,寻找丝帕的主人……”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右手从帝瑾轩手中抽出,再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抛给他一个极暧昧的眼神后,道:“有事儿就说吧,咱都是直爽人,甭绕圈子了。”

“爱妃嗅觉灵敏,这一点,本王并不否认。但你我之间的交流,不能全靠嗅觉。”他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美眸,一字一顿的道:

“得、交、心。”

吆喝,该是没听错吧?

帝债主爷想交心?

“哈哈!”

季清歌银铃般的笑声传入帝瑾轩耳际,让他有些不悦的问道:“在爱妃看来……”

正说着,暖阁门外传来了对话声。

“老奴不知琦王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琦王殿下多多包涵。”周公公的声音带着些娘娘腔,却也不失礼貌。

“公公免礼。”

一声极富磁性的男声传来,虽然隔了一扇门,都还是让季清歌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悄声问道:“帝债主爷,你弟弟来看你了。”

“皇弟,或者四弟。”帝瑾轩严肃的眼神注视着季清歌,告诉她道。

没其他人在场之时,他可以任由她胡闹。不管她讲什么语言,他都不会追究,权当是闲聊。可如今有其他人前来,他就要避免她被人瞧出破绽来了。

哪怕门外站着的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四弟。

帝瑾轩打开了暖阁的门,一位身着冰蓝长袍,外披一件狐裘披风的男子,走进了暖阁里。男子身材颀长,比帝瑾轩略瘦,更多了几分儒雅气息。

第48章 踏雪无痕

在见到四皇子之前,季清歌只是听慧芸提到过他。说四皇子帝瑾曦只比帝瑾轩小十天,是皇后娘娘亲手抚养大的。

因为帝瑾曦的母妃刘妃,很早就去世了。

皇后娘娘待帝瑾曦不错,视如己出。

身为帝瑾曦三兄长的帝瑾轩,对帝瑾曦也很信任。早在北疆战场之时,帝瑾轩还带着帝瑾曦以及颜风行们,夜袭过敌军行营。

只见帝瑾轩将帝瑾曦带到了火盆边坐下后,才来到季清歌身边,为她介绍道:“爱妃,这就是本王的四弟,刚回到宫中。”

“四弟好。”

季清歌噙着一抹矜持的笑意,招呼四皇子帝瑾曦道。

目光迅速掠过帝瑾曦俊美异常的脸,只见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光,不似帝瑾轩眼神凌厉。

帝瑾曦没想到,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他三嫂。

在此之前,他只听他母后说,季将军的遗孤都有六年没露过脸了。那女子究竟在哪儿,她亲人为何对外人隐瞒,都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为此,云婉凝潜进过季府打探消息。

帝瑾曦也去过俨城,暗中调查过一些关于季家的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和颜厉说的一样:季清歌在季将军去世后的这六年中,根本就没有回过俨城故里。

“嫂夫人好。”

他薄唇轻启,微笑着道。

“四弟,请坐。”

在璇玑为帝瑾曦上茶后,季清歌噙着一抹优雅笑意,道。

帝瑾曦双手将他带来的精致小匣子拿给了季清歌,道:“三哥和三嫂大婚,臣弟和十七皇叔在西凉会故友,没能前来祝贺。不周之处,还请三哥和三嫂多多海涵。

这是臣弟备下的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三嫂笑纳。”

“多谢四弟。”

季清歌双手接过,交给璇玑。再从璇玑手中拿过一黑色小匣子,还了份儿礼物给帝瑾曦。

“四弟过来就好,何必见外?”帝瑾轩示意帝瑾曦坐下,说道。

在帝瑾轩和帝瑾曦畅谈之时,季清歌也在寻思着,该如何在年前去一趟颜府,还份儿大礼给颜厉。

虽说颜厉只是原主的远房亲戚吧,可是有个亲戚总比没有强。而且她进宫所备下的礼物,全部是颜厉让刘婶儿拿给她的。

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特别是送给皇后的那件狐裘,据说就是价值连城的。

季清歌心想,颜厉能把尊贵的物品拿给她,让她进宫后送给皇后等人。可见颜厉除了慷慨而外,也是把她当成了至亲的人在对待的。

如此,她就得好好的回报颜家了。

“三哥,我回宫的时候,看到颜风行了。”帝瑾曦放下茶杯后,说道。

“他回城了?”

一抹欣喜掠过帝瑾轩眼底,他继续问道:“四弟,下午跟哥一起出宫?”

“三哥,母后还等着臣弟带丸药回去呢。要不,改天?”帝瑾曦面色有些尴尬,劝道:“三哥刚刚大婚,还是多多陪伴下三嫂吧。”

“出宫,是要带上你三嫂的。”

帝瑾轩斜睨了季清歌一眼,得意的道:“以后,无论本王去哪里,都要带上本王的王妃。”

妖魅王爷帝债主的话,听起来就好像他还比较喜欢她似的。可实际上呢?季清歌心想,若不是指着她为他母后配制丸药,只怕他还未必讲好听的话吧?

罢了,谁让她善良呢?

谁让她缺钱呢?

谁让她还真指着他带她出宫,去看看杏雨,去拜访下颜将军呢?

季清歌趁着帝瑾轩们两兄弟闲聊的空档,默默站起身,带着璇玑和墨雅往后花园走去。穿着长靴踩在厚厚积雪铺成的小道上,任凛冽寒风似利刃般划过她白皙的脸。

为了给皇后配制丸药,她得避开众多宫女及太监们的目光,来到位于后花园尽头的一处闲置杂屋中。

那间杂屋收拾的异常洁净,可谓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位于房屋的西北角落,摆放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桌上淡蓝色瓷瓶中,插着几枝开的正艳的红梅。

红梅馨香伴随着香炉里燃烧的香料的馨香,在房屋中弥漫开来。嗅着馨香气息,季清歌露出了欣慰笑意。

这间杂屋,还是紫欣带人收拾出来的。

打理出来后,季清歌也只进这间屋子制作过一次丸药。她让璇玑和墨雅去门外守候,便取了药粉、瓷瓶等物品,开始制作丸药。

季清歌洗手擦拭洁净后,取出药粉倒入浅灰色大瓷盘里。加入上好的蜂蜜,细心搅拌。

只要一想到这药是给那可恶的皇后吃的,她这心里就恨不得把皇后的家长给问候了。一想到皇后对她说出的那些嘲讽话语,就让她心情难以平静。

她狠狠的咬牙,用力将盛药的餐盘往木桌上一放,“嘭”。

上次给皇后制作了十粒药丸,都是十足的正品。这一次,季清歌可就不那么实心眼儿了。她细长的眸子浅浅一眯,心里道:

“哼,帝债主他妈妈,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认为我百无一用吗?

那行,我就好好让你开开眼界。

让你知道,姑娘我不是好欺负的。哼。”

较之前的那些药丸不同的是,这次季清歌只开了有助于睡眠的药。至于其他方面,她要看皇后的表现而定了。

揣着制作好的药丸装进古雅木匣子中,然后才回到暖阁交给帝瑾曦。

“一共十粒,……”季清歌交代道。

“三嫂,我代母后谢谢你。”帝瑾轩双手接过装丸药的木匣子,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道。

帝瑾曦离开,帝瑾轩亲自出了暖阁送他。

再次回到暖阁,他心疼的握紧季清歌冻的通红的双手,忍不住责备她道:“暖阁又没有外人,你还躲那么远?把宫女们都放在外面站着,你一个人多累?”

“我习惯了……不依赖他人的日子。”

无论是璇玑,还是墨雅,都不能知道她的咬牙切齿,她的苦大仇深之态。

她的无奈,只有她自己明白。

听到季清歌充满了悲凉意味的话语后,帝瑾轩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仿佛是有把无形的极锋利的匕首,刺在了他心尖。

这是在怪他过于冷漠,还是在怪他母后过于苛责?

第49章 冰山冷男.怒火

发生在碧瑶宫的事,帝瑾轩都已从帝瑾曦处知晓。他告诉他四弟,“母后认为我纳季将军的遗孤为妃,会委屈我。可我却不如此认为。”

“三哥,我也看出来了。”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问道:“你刚回宫,能看出甚?”

“看出……一向不近女子的三哥,如今连烤个火,都要往三嫂身边挤。”帝瑾曦弯了弯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诡异一笑,道。

“胡说。三哥我这般龙章凤姿之士,岂会是你所形容的那般?”

说他烤火都往季清歌身边挤,他不过就是离的稍微近了些而已,何曾挤过她?

“还不承认呢。”帝瑾曦伸手指了指自己脸颊,告诉帝瑾轩道:“三哥,你脸不热么?好像都有些脸红了。”

“……”

虽说在帝瑾曦面前,帝瑾轩摇头不承认。可他在帝瑾曦离开暖阁的半个时辰之后,都还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烫。

这种感受,还真是他从前未体验过的。

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道诡异的光,他悄悄的看了季清歌一眼,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

当下就心里不乐意了。

心想今日来过暖阁的人,也就只有他四弟帝瑾曦了。莫非……她这闷闷不乐的,和帝瑾曦有关?

虽说帝瑾轩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只要一想到帝瑾曦的那双勾魂桃花眼儿,那心里也就没法不生疑了。

要知道,帝瑾曦的那双桃花眼儿,不知迷倒过多少年轻的名门闺秀。可谓是摄人心魄,对年轻女子们极具杀伤力。

所以,他四弟帝瑾曦还有个相当有名的外号:

美女杀手。

但凡是见过帝瑾曦的女子,就没有几个不动心的。

今日帝瑾曦给礼物季清歌时,帝瑾轩还特意的暗中观察了一番。虽说没瞧出什么异常吧,却也还是感觉她当时看他的眼神,多了点儿什么色彩。

具体是甚,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不太温馨的弧度,声音有些清冷的道:“季清歌,本王瞧着你,感觉你像是人在暖阁,心在外啊?”

“啊呀!还真是‘知我者,帝债主爷也’。”季清歌细长的美眸微微弯成了两道美丽月牙儿形,道:

“既然王爷知道我心在外,就带我出去呗。”

哼,还出去。

帝瑾轩的一张俊美异常的脸,此时已被醋意尽染。他纵使真有心带她出宫逛,也让她这讨好他的姿态,给惹的毫无兴致了。

先前偷看了大伯子的好看侧脸,他都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了。

如今小叔子刚来过,她就魂不守舍的想外出了。

跟她讲,门儿都没有。

当他帝瑾轩的金银是好借的?怀抱是好钻的?软榻是好躺的?哼,想利用完了他就丢,还真就低估他了。

“季清歌,屋外大雪纷飞,就在暖阁呆着,不好?”只要她点头愿意出去,他就立马派人把她送出宫。

错,是亲自把她送走。

看谁比谁厉害。

“帝债主爷,你说我这都嫁进皇宫有几天了。我家不是还有个杏雨吗?我得回去瞅瞅,那女子……”

季清歌话都没讲完,便听到帝瑾轩的一声冷喝:

“住口。”

妖魅王爷帝债主的脸,冰冷的让人不敢直视。她还以为今日帝债主家来了亲人,看在帝债主还高兴的份儿上,她请求出宫,他能答应呢。

谁成想,那个翻脸比翻书都快的冰山王爷,压根儿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不,她连自己是如何招惹了帝瑾轩的,都还没弄明白呢。就听到他说道:“把虎蹲炮的批注,重新修改后,拿给本王过目。”

“是。”

世道啊,要不要这样不公平啊?

都没拿过他的设计费,免费帮忙的好不?还得负责跟进,还是咋的?

答应是答应了,但回到雅间后的季清歌,她却迟迟没有动笔。这古代的毛笔可不比现代的签字纸、绘图铅笔,也不是彩笔,或者钢笔。

那还得磨墨的。

而且再困都最好坚持,不然怕一打盹儿,给自己弄个花脸了。这还真不是夸张。在现代的时候,她儿时练书法,就打盹不慎把墨汁弄脸上过。

好在过了些年后,出现了一种书法水写布,省去了使用墨汁的烦恼。

但那时的她已经长大,懂得了练习书法能修身养性,益处多多。

一想到练习书法的种种益处,季清歌才成功的调动了她多年没有过的积极性,磨墨。挥笔就洋洋洒洒写了十五张纸的武器图批注语。

不但是写了虎蹲炮,还写了HY造的枪支,甚至是她后来使用过的九开头的型号的那种。都让她写在了批注语上。

其实季清歌的想法非常单纯,就是用有限的文字,再配上不太美丽的武器图。外加上她还不算太笨拙的口才,去为熙玥皇朝的战神王爷,科普一下……

所谓的拉风装备。

季清歌拿着她的一堆辛苦之作,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暖阁。

只见帝债主爷端坐在案几前,手中拿了颗黑色棋子,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啊呀。

还真是没想到啊,这帝债主爷宁愿把她赶走了,一个人享受这诺大的暖阁。还自个儿和自个儿对弈,都不愿意体贴下她这个怕冷的人。

哼。

季清歌带着怨气的眼神,一下子就剜在了帝瑾轩的俊美异常的脸上。真不知他们皇室的皇子们是怎么长的,个个儿都有张诱人的俊脸。

还都不是平平之辈。

又不是怎么怜香惜玉的人,还长这么帅干嘛?

季清歌气的牙痒痒,想想都恨不得一张图纸贴到他脸上去。以便于让她忽略他的俊脸,专心致志的恨他。

“启禀王爷!臣妾携带图纸,前来拜访王爷。还请王爷落下手中的棋子,给臣妾赐个坐。”她来到帝瑾轩身边,道。

站着等,累的不仅是腿和脚,还有那颗被人无视后而疼的难受的心。

“念。”

帝瑾轩谨慎的落下棋子,盯着棋盘道。

都没拿正眼儿瞧她,她凭什么给帝债主念?再说了,文字部分尚还能念,那另外加上的几张武器图呢?

岂不是白画了?

话语道出后,却久久没听到回话声儿。这帝瑾轩便抓起一把棋子往墙角扔去,铛铛几声响过后。他冷冷的道:

“捡!”

没看到他在她离开暖阁后,心情烦闷么?连他四弟都看出他对她不一般了,为何她不能用心的看看他?

在她没嫁进星熠殿之前,他何曾像今日这般,如此安静的呆在暖阁过?

没有。

从来都没有!

季清歌犹豫了片刻,才上前去捡棋子。她蹲在地上,一粒粒的拾起,再轻轻的装进棋盒里。

生怕会弄出一点点的噪音,而影响到那个心情本就不好的帝瑾轩。

第50章 尽收眼底.反思

季清歌将棋盒摆放到了案几上,抬眼看向怒气未消的帝瑾轩,忍不住问道:“帝债主爷,谁招惹你了啊?”

“吾之悲与欢,又与尔何干?”

帝瑾轩愤恨的眼神瞪了她一眼,怒道。

“王爷之悲欢,自与臣妾息息相关。”

季清歌柳眉轻扬,从容的道:“王爷欢乐,理应与臣妾分享一二;若是王爷悲伤,臣妾自当主动为王爷分忧。如此这般,才是夫妻该有的相处之道。

所谓悲欢与共,冷暖相随,皆为此理也。”

在帝瑾轩心情不悦时,她也不好讲现代语言了,只好按古人的表达方式去陈述了。

她原汁原味儿的景安话,让帝瑾轩听后,心里偷着一乐。可他眼里却是未见任何的波澜,表情也是和她刚进暖阁时一样严肃。

淡淡的扫视季清歌一眼后,帝瑾轩问道:

“汝既自知,何不实行?”

抬眼,只见帝瑾轩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抹迷人弧度。季清歌料想他大约是没生气了,便快乐的上前,一把拉过了他右手。

还不待帝瑾轩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用她红唇轻轻在他白皙手背上,留下了一特殊标记。瞅着那樱桃小口的红印儿,她俏皮的笑了。

刚刚季清歌的小嘴唇轻吻帝瑾轩手背时,他只感觉有股暖暖的气息,自手背处蔓延开来,瞬间就袭遍了全身。

当下眼里掠过一道亮光,问道:“爱妃这是……”

找错了地方?

他指了指自己的性|感薄唇,有些暧昧的眼神暗示着她。

“夫君,念及你是初犯,就只是轻轻的表示了一下。”季清歌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道。

“来,往这儿。”帝瑾轩再次指了指自己薄唇,学着她那般调皮的眨了眨眼,**她道。

季清歌坏坏的笑着,放开他手,说道:“债主爷。其实往哪儿,那不是问题的重点。”她指了指自己心口,道:

“重点是,无论做啥事儿,得让这儿舒坦。”

“言之有理。”帝瑾轩微微挑眉,附在她耳边问道:“爱妃要如何,才心里舒坦?”

“一口咬到债主爷流血,我自然心里舒坦。”

季清歌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帝瑾轩左手手背,轻声道:“没事发火,扔东西,是很不对的。要知道,我们是夫妻,理应相互尊重。”

语毕,季清歌双手拿起图纸,恭敬的递给了帝瑾轩。

他眼底掠过一丝疑惑,接过图纸后,问道:“孤王一向对爱妃呵护有加,连给爱妃送件儿狐裘,都要亲自为爱妃披上……”

虽说没被传成佳话,可也足够体现他是尊重她,是喜欢她的啊。

她还那般冤枉他,就太不应该了。

一抹狡黠迅速划过帝瑾轩眼底,他拿着武器图,指了指身边的座椅,道:“爱妃,坐。”

心想她不是着急要出宫么?

这眼看都要天黑了,他就拉着她闲谈,看她如何能出的去?总之对付不同的人士,就得用不同的办法。

这招,帝瑾轩屡试不爽。

像对付她那般贪玩的女子,他还真不愁没妙计。

目光落在9开头的武器图上,只见批注语写着:【“……方便携带,杀伤力强。一枝在手,胜过数员巧将……”】

写的是枪。

往下翻,只见图纸上有位英姿飒爽的美人儿,手持手枪,在一处陡峭的绝壁悬崖处……

不用问,帝瑾轩都能感受到,画儿上的女子,是季清歌。

女子手中拿着的所谓手枪,当真还是他从前没有见到过的。不过帝瑾轩没有问她,关于高端物件儿的各种信息,而只是问了她一句:

“你是从那儿来的熙玥皇朝?”

“是。”

季清歌极乐观的笑了笑,伸手比划出一副持枪的英姿,告诉他道:“我前世都能为了掩护队友而牺牲,今生,又怎会不好好回报王爷?”

其实在暖阁静坐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好些的道理。

他宁愿生气都不肯跟她交流,可见是他不够信任她。而她既已嫁他,嫁给了她曾经的救命恩人,就理应为他分忧。

“臣妾想知道,王爷是因何事而不悦的?”

单单为了看武器图的话,他也犯不着砸了棋子让她去捡。可见……他生气,是因为她。

帝瑾轩星目中划过一丝暗淡,勾了勾唇,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在她进暖阁之前,他是以为她想出宫,是和他四弟有关。

可静下心来一想,又感觉她并没有那方面的迹象。

当下也不知如何开口,便就搪塞着她,将他面前的干果和瓜子,都递给了她。

“让我闭嘴?”

好好儿的想关心一下他,还这样儿。

“不。本王是想知道,现代人,都是如何嗑瓜子的。”帝瑾轩尴尬的睨了她一眼,顺手抓了把炒瓜子,轻轻放在了她摊开的手心儿里。

尽管知道不是他的心里话,可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季清歌右手拈起一颗瓜子,浅浅的笑了笑,道:“若说嗑瓜子,还真有个作家写过嗑瓜子的片断。那个描写,是相当细致的。”

“嗯。”他点头。

“我个人认为啊,嗑瓜子,有时候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比如我有幸被王爷约到暖阁品茗,那么,嗑嗑瓜子,品品茶,顺便闲谈着。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话语刚落,她就顺手剥了颗瓜子,然后轻轻喂入口中。吃了后,才道:“如此,是文雅之士的嗑法。这样儿优雅是优雅了,可很繁琐。”

“爱妃对生活的热爱,已经远远超出了本王的想象程度。”他拿起瓜子,默默为她剥开,一粒粒的装进果盘后,再递给她。

刚准备翘起二郎腿,为帝瑾轩演示演示她从前是如何嗑瓜子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默默剥好,端在了她眼前。

季清歌细长的美眸里,不经意的就氤氲了一层水雾。再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怎么都看不清了。

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变得渐渐模糊……

却又分外的真实。

本以为一穿越来就遇到了他,会是一见钟情就出嫁,而后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殊不知,中途会出现这么多的分歧。

这一路走来,究竟是发展的太快,还是太慢?

季清歌也在心里反省着自己。

“给。”

她眼里噙着的热泪,被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尽收眼底。他拈起一颗瓜子,莞尔一笑,喂入了她口中。

第51章 密室.识人之术

装瓜子的果盘就摆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可帝瑾轩还心细的喂给她吃,这让她心里为之一暖。

抿了抿唇,季清歌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轻声问道:“王爷,你一般都是如何嗑的瓜子啊?给我演示一下呗?”

“嗑瓜子,也得有闲功夫。孤王离开母后去行营后,就很少有那闲情嗑瓜子了。清歌,你不是想出宫么?要不,我们一起去景湖怡园用晚膳。算起来,也有好几天没去了。”

那儿承载了他太多的美好记忆,他想去重温一下温馨时光。

听说能出宫了,季清歌瞬间就乐的像个调皮的孩童,忙扯了扯帝瑾轩华服的宽大衣袖,撒娇的道:“帝债主爷,你又要请我吃饭啊?”

“废话,不请你吃,难道指着你请我吃?”

帝瑾轩敲了敲她额头,调侃她道。

“呵,我可以请债主爷吃的啊,真的。”

上次本来就做饭了,只是迷谷一事,让他错过了去季府做客的时机。如今她都嫁他了,更不必畏惧外界的流言蜚语了,她道:

“我请客,去季府吃。”

“这……,好。”

其实帝瑾轩出宫,不单只是为了带她去用膳,还因为他王府的一个密探,从俨城归来了。他即便能同她一道回季府,也不会逗留多久。

季清歌见他迟疑了一下,忙识趣的道:

“若是王爷有不便之处,臣妾可以改日再同王爷出宫。”

“无碍,那你随孤王去库房,备一些薄礼带给杏雨,还有颜将军。”帝瑾轩看着一脸惊愕的她,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之前还有淤青伤痕的额头,近几日也痊愈了。

看着季清歌康复了,他也感到欣慰。饮了口茶后,他才领着她进王座的库房。

季清歌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进了卧房旁边的雅间。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道:“帝债主爷,难不成你的库房在地下密室?来这,是为了开启通往地下密室的玄关。”

“聪明。”

够厉害,这都让她猜到了。

在此之前,只有他的密探以及心腹们,进过他王座的地下密室。连他义妹云婉凝,都没去见过他的库房。

伸手指了指软榻,他对季清歌说道:“坐。”

“吆喝,还能见识见识古代的玄关,美哉。”坐上软榻的季清歌,被帝瑾轩轻轻拥入了怀中。他浅浅一笑,都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就开启了位于扶手处的玄关。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声响,他们随着所坐的软榻,一同掉入了地下密室中。

密室足有王府的两个客厅大,极尽奢华。

就着烛光,季清歌很快就发现了位于密室东面墙壁处的几把上好的宝剑。便下了软榻,道:“那些宝剑,是古董?”

“比古董更有收藏价值。”

帝瑾轩得意的笑了笑,道。

也是,若没有收藏价值,他何苦将它们藏进密室里?季清歌露出滑稽的笑意,将视线移到了悬挂在墙壁处的一把玉首剑上。

只是远远的一瞥,她都能感受到那把剑比较特别。不仅是悬挂的位置距离其他几把宝剑较远,还像是刻意的冷落了它一般。

关于玉首剑主人的身份,季清歌猜想,他定然是个王者。而且……很可能是跟熙玥皇朝的某位皇帝,或者是王爷,有过一定渊源的王者。

那个王者,必然是死的很惨……

玉首剑的剑身较短,形若柳叶。剑首为圆环形,中间镶嵌了一块儿血玉,直径约莫为二厘米左右。剑身的中间位置,刻了个几个她所看不懂的文字。

估计是剑主人的名字。

剑刃比较薄,想来也很锋利无比,长度应该不超过五十厘米。

仔细一瞧,那上面所刻的文字,乃是西凉国文字。结合她在现代所见到过的某种语言来看,便识出了:

剑主人的名字,叫耶律.阿兀尔。

幽幽烛光映照在玉首剑上,折射出惨淡的光芒。

帝瑾轩指着宝剑,告诉季清歌道:“这把宝剑的主人,原本是西凉国一位年迈的王爷,据说从前也是位战神将军。”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耶律.阿兀尔?”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光,问帝瑾轩道。

“爱妃听谁讲的?”

帝瑾轩难免疑惑。

“这剑上,不是刻的有他名讳么?”右手指了指剑上所刻的文字,她道。

透过这把宝剑,季清歌仿佛能穿过历史的尘埃,穿过漫天的狂沙,看到玉首剑的主人在死前的挣扎。

世间之辛酸事,有好多种。

其中令人心痛的,莫过于英雄暮年,美人迟暮……

纵使驰骋沙场的战神,也会在年迈的时候,感到力不从心。即便是再爱他的西凉国,也在“大势已去”的现实面前,无法扭转大局。

身着铠甲的耶律阿兀尔,在看到他亲手带出来的西凉将士们,在他受伤之时,投降熙玥皇帝的时候……

季清歌心想,耶律阿兀尔的笑声,必然是阴冷可怖的。他凄惨的笑容,一定也带着无尽的不甘。

“是,有他的名讳。这把青铜剑,据说是耶律阿兀尔的随身携带之物。他年轻的时候,没少拿这把剑伤害熙玥皇朝的齐军将士们。

所以珞王爷,也就是飞将军云康,是用这把剑,送耶律阿兀尔上路的。”

提起这事时,帝瑾轩都还记得云婉凝和他讲过的话。她说,耶律阿兀尔死前,都还在咒骂着熙玥皇帝,以及云康。

“帝老贼,云康小儿!老夫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那日,狂沙漫天。大风卷起塞外的落叶以及枯草,往耶律.阿兀尔的流血的脖颈上吹去。他不理会嘴角不断渗出的血渍,转身。用尽他最后的一丝气力,往西凉国王宫所在的位置,拜了一拜!

那一拜下去,便再也没能起来。

帝瑾轩的父皇告诉他过,“在阿兀尔死前,还用这把青铜剑斩了他的副将百里云飞。”因为副将劝阿兀尔归降,说西凉大势已去。

在识人与用人方面,他父皇帝宇夏让他务必要慎重。道:“不要学耶律阿兀尔,过于信任他人。得学珞王,还有你师父季将军,他们都有洞穿人心的识人术……”

第52章 密室.记得一辈子

帝瑾轩右手轻轻搭在季清歌肩头,星目微眯。对怔怔的出神儿的她说道:“楞着作甚?要知道,孤王让你进密室库房,是来挑物品的。可你倒好……”

“债主爷,你库房里的稀世奇珍琳琅满目,让我无从挑选。加上我并不知晓堂舅父的喜好,不知送哪样儿礼物才好。

另外……这礼物借给我的话,算不算利息啊?”

欠债太多,就难免心理压力大。压力一大,连说话的底气都少了好多。其实能回娘家看看杏雨就好,至于有没有礼物,倒在其次了。

杏雨和她一样,都是被季清灵母女惨虐过的人,知道人生的各种不易。

不知她出嫁之前留给杏雨的金银,杏雨能不能舍得花掉。今日之天气如此冰寒,若是杏雨连木炭都不舍得买,都不生个炭火取暖的话……

那杏雨又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寒冬?

“挑选物品之事,你反来问本王?”帝瑾轩露出滑稽的笑意,轻扬剑眉,道:“有人不是说过,她是博古通今的奇女子么?怎地,这寻亲访友随点分子的小事,也能让她犯难?”

语毕,帝瑾轩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季清歌。大有一副“在事实面前,看你还如何自夸”之态。

“向王爷请教,正体现了我不耻下问的态度。”

圣人提出的理儿,她借来用用。

季清歌犀利的目光仔细搜寻着帝债主爷的密室藏宝库,越过文房四宝,越过茶叶和茶具,最终把视线锁定在密室东南角的一口黑色大木箱上。

一道精芒从她细长的美眸中闪过,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悄声问身旁的帝债主爷道:“那儿有秘密机关吧?要不,那么大口箱子,都不上把锁呢?”

“与汝何干?”

帝瑾轩微微耸肩,伸手拿了只花瓶在手中把玩着,道。

那箱子分明就是给钉严实了的,还要什么锁?

季清歌朝他刚刚拿花瓶的柜台处一瞧,便有一对儿上好的玉杯映入了她眼帘。啊哟,好家伙。正愁找不到送给颜厉的礼品呢,这不,就有了么?

只是那玉杯一看就价值不菲,就算帝债主爷肯借,怕是利息也不会低……

伸手摸了摸鼻子,季清歌右手食指尖轻轻划过帝瑾轩白皙光洁的额头。在他抬眼看向她时,才半开玩笑的问道:“想找王爷借王公的书法真迹,送给我堂舅父。不知这想法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

密室古玩何其多,为何她偏偏看中了王公的书法真迹?

看中了都不碍事,他自是舍得。可是送人礼物,得投其所好,那颜厉可是一介武夫,又怎会太中意书法真迹呢?

思及此,帝瑾轩不禁撇了撇嘴,剑眉轻扬,叹道:“我当奇女子能有多好的妙计呢。原来,也只是……”

季清歌细长的美眸看向玉杯,柜台处的玉杯晶莹剔透。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诱人的光华。

她猜想,那定是帝瑾轩的私藏品之一了。

如果玉酒杯太好,大约也就不大会用它来盛酒了。

那对玉杯,应该是某种意义的象征。所以,她不会跟他借玉杯。虽然她堂舅父爱美酒,也一定会喜欢上这对玉酒杯。

可它们是帝瑾轩的私藏物品。

只见帝瑾轩放回了花瓶在柜台处,目光瞬间移向了花瓶旁边的那对儿玉杯上。那欣赏的眼神,宛若在仰慕一位出尘脱俗的美女。

看的不禁令季清歌生起嫉妒之心了。

“拿着。”

帝瑾轩在她欣赏玉杯时,已是从心底打定了主意,将他所珍藏的战利品,送与她。双手拿过玉杯,装进了一空置的黑色古雅小匣子后,才交给她,道。

听到他性|而低沉的男声,她蓦地抬眸看向他。只见他嘴角弯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甚是妖魅。

其冷傲气质中所隐藏的那抹勾魂摄魄之态,还真令她很有些魂牵梦绕……

出息啊,快回来。

勾了勾唇,她由衷的道:“王爷,这礼物太贵重了,清歌……不能要。”他给她的已经够多。承受如此厚重之情,她深知亏欠了他,今生都不够偿还。

“债主爷我正当年少,清歌又比我还年轻。就凭这一点,债主爷我都敢借这对儿玉杯与你。收下。”

他将装了玉杯的匣子送到她手中,右手食指轻轻在她绯红的面颊处,留下了暧昧的小印儿。

季清歌一脸感激的看向他,忙伸手拂了拂宽大的华服衣袖,弯腰行礼道:“多谢帝债主爷对小女子的信任。”

今后……

哦,不。

是从现在开始,帝债主爷你只要有能用的上小女子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女子都愿效犬马之劳。”

这小嘴儿甜倒是甜,可还是没有说出帝瑾轩想听的话。他不知她是装不明白,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如你上次所问的那般,这话的有效期……多长?”

“王爷,看你这话问的。”季清歌喀地一声儿往墙角一站,给帝瑾轩来了个标标准准的站姿,还是站的军姿。

“我是知恩图报的人,在王爷面前所做出的承诺,终身有效。”

坚毅的眼神仰视着帝瑾轩,她道。

一抹欣喜掠过帝瑾轩深邃的眸底,他唇角微微翘起一丝淡笑,对季清歌说道:“债主爷我的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好。你刚刚道出的这番话,怕是要被本王记一辈子了。”

他来到黑色木箱处,右手轻启通往出口的秘密机关。

“轰——”

石门开启。

见季清歌仍然站在墙角,便忍不住发号施令道:“速速出去!”

被帝债主爷一句“要记住一辈子”那话,弄的怔了半晌的季清歌。在听到命令后,立马扭头就往帝瑾轩身边跑。

通过开启的石门,她看到了紧挨着密室的另一间密室。两间密室差不多大,只是另一间密室里,足有十位看守的护卫……

他们面目森冷,脸上透着强烈的杀气。

季清歌的右手被帝瑾轩轻轻一握,便拉着她往另一间密室走去。刚过了石门,便有护卫为他们关了门。

从那些护卫身边路过时,他们行礼道:“属下参见萧王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第53章 心门.无名锁

“免礼。”

帝瑾轩尊贵如神祇般的身影往密室的北墙一站,挥动右手,道。

会意的护卫匆匆上前,启动了隐藏在北门的密室机关。

“轰——”

低矮狭窄的石门缓缓开启了。

身着黑衣的侍卫躬身施礼,道:“萧王殿下,王妃娘娘,请!”

眼前的低矮石门,让季清歌差点没笑出声。她樱桃小唇微微翘起了一抹笑意,是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笑意。

这门,一看就能猜测的出,是帝债主爷的经典杰作之一。除了他这种腹黑的王爷而外,一般人也不敢帮他设计出如此狭窄且低矮的门。

季清歌低了低头,过了石门。

只见帝瑾轩也得弯下他高贵的身躯,从低矮狭窄的石门通行。便等石门关闭后,悄声打趣他道:“怎地,设计出这么一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门,是为了过眼瘾啊?”

“这不,就让爱妃过足了眼瘾么?”

他伸手揽过她的不盈一握,戏谑的道:“本王是考虑到爱妃体态轻盈,才特意为爱妃准备了那样一道门。以方便爱妃通行。”

“我说,”季清歌噗嗤一声笑过后,忍不住问道:“帝债主爷,咱都是心知肚明的人。你就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了。”

“何谓高大上?”

帝瑾轩一脸疑惑。

“高,就是指王爷身材高大,身份尊贵,地位高;

大,是指王爷大权在握。是熙玥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王爷;

上,是指王爷位高权重,一般人望尘莫及。在王爷您面前,会感觉自己过于卑微,而不敢抬头仰视啊。”

语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帝瑾轩轻轻扣住,一句清冷的话语随即就响在了她耳边:“爱妃,孤王未曾俯视过你,也无需你仰视孤王。不知爱妃,可明白孤王的意思?”

“嗯。”

白皙的脸上,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季清歌回答他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些稚气。她侧脸看向他,指了指自己心口。

“王爷的话,清歌不仅明白,也……都记在这儿了。”

一未道出了她心声,脸上的粉红淡晕,如同盛开在她脸上的美丽花朵。那花朵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能将站在她眼前的帝瑾轩的深邃眸子,给悄悄的吸引住。

看到他欲罢不能。

“清歌,你是……”说她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率真的女子吧,也许并不是;是最美的吧,会让她觉得他有些肤浅,还会说给他科普几个词语:

颜狗。

外貌协会……

虽然他听不太习惯,可也认为十分有趣。

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将她的喜怒哀乐大胆的展现给他。这般胆大的女子,似乎是十八岁的他,所见到的第一个。

虽然云婉凝也性格率真,也她在他眼前,只报喜,不报忧。

她会问,“三哥,你有心事?”

而不会说,“三哥,我有件事,想请三哥帮我。”

就像帝瑾曦在暖阁里同他闲谈时,无意中提到过的一句话那般。

“三哥,无论你和婉凝妹妹能不能做成夫妻。她在我心中,都是我最疼爱的小妹。不管她以后是不是还喜欢着三哥,我都希望……她别在三哥这儿受到什么伤害。

哪怕只是一点点。”

帝瑾轩沉默,没有作答。

他四弟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三哥。我不是来为母后做说客的,可我想知道你心里的答案。

在你娶季清歌之前,我记得你是闷闷不乐的。”

“从前的事,都过去了。”

若是早知道季清歌这般的优秀,他何必郁闷来着?

“因为三哥郁闷,我就约了三哥去景湖怡园酒楼饮酒。双方约好,一醉方休。结果三哥答应了,我们在酒楼畅谈,聊到了很晚。”

帝瑾轩告诉他四弟,说娶季将军的遗孤,帮他师父照顾她,是一种责任。实现他父皇的承诺,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应尽的孝心。

那时候,他自己也不会知道,季清歌是瘦还是胖。

所以那道石门,并不是为她而准备的。建造成低矮而狭窄的石门,确实有点拒人于门外的意思。

看守密室的护卫,每日至少轮换三次。

他们并不从那道门进出,因为还有其他的出口。

只记得在建造那道门之前,他给他母后看石门的样图。他母后看后,笑着问道:“永年啊。你这道门,若是体态稍微丰盈一些的人,只怕需侧身而行啊。”

帝瑾轩笑而不答。

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他母后的话,似是在试探他什么。只听到他母后说道:“好在婉凝身轻如燕,过道门,一定会很轻松。”

这话,暗示意味就很强了。

“母后……”帝瑾轩淡淡的道:“自儿臣建造密室的那日起,就没想过请婉凝妹妹前去观看。”在他母后面前,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可帝瑾曦回宫后,来星熠殿看望他,告诉他道:“三哥,我不是来为母后做说客的。可是婉凝妹妹毕竟也是我的小妹,我不想见到她难过。”

帝瑾轩对季清歌的超乎寻常的关怀与体贴,自是被帝瑾曦看在了眼里。他说,看到他三哥和三嫂恩爱,他也甚感欣慰。

还说,这些年来,他是头一次见到帝瑾轩对女子上心。

不过,他和云婉凝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跟着十七皇叔习武,情同手足。不管今后云婉凝和帝瑾轩成为什么关系,他都会像大哥哥一样,守护着她那位小妹妹。

帝瑾曦右手轻轻的捏成拳,捶在了自己的右腿上,道:“如果谁让我一直疼爱着的婉凝小妹妹难受了,不管他是谁,我都会跟他理论的。

三哥,我希望,她别在你这儿受到伤害。”

这事,帝瑾轩已经在他母后面前表明过自己立场,所以不再解释。他以为,帝瑾曦能理解他。

可事实,并非如此。

帝瑾曦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暗淡,声音低沉而忧伤的道:“婉凝妹妹是熙玥皇朝为数不多的郡主,才貌双全,武艺超群。她本能留在皇城享尽富贵荣华,可她却苦练武功,追随着……去了齐军行营。”

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帝瑾曦问道:“她主动请缨,力战北檀长公主。为了谁?”

问话时,帝瑾曦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帝瑾轩,以足够的耐心等着他回答。

第54章 远观燕王.惊悚

帝瑾轩看向他四弟的眼神,微微流露出了一抹疏离感。

这些年他对云婉凝的情分,始终都只有兄妹之情。至于她喜欢他始于何时,他无从知晓,亦无心过问。

他深知汐瑶郡主有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可他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

还不待帝瑾轩开口,帝瑾曦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罢,罢了。”

言语里,充满了无奈。

关于在帝瑾轩结婚的当晚,云婉凝独自落泪一事,他早就有所耳闻。身为义兄,他自是希望义妹快乐。

尽管知道劝说帝瑾轩的希望很渺茫,可他还是来星熠殿尽了他的一己之力。

至于结果,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哒、哒、哒”,打断了帝瑾轩的回忆。

帝瑾轩警觉的抬头,却发现季清歌犀利的眼神看向了东边。她戴着狐裘手套的右手指了指那边儿,“过来了三位黑衣人。”

远远的,帝瑾轩就瞥见了燕王帝瑾宸的高大身影。便讥讽的道:“爱妃没认出他?”

“谁?”

在这皇宫,她除了帝债主爷,还能认识谁?季清歌一脸疑惑,问道:“请王爷明示。”

“借用爱妃的话,你少在本王面前装纯洁。难道你忘记了,侧脸长的像本王的……”帝瑾轩微微挑眉,一脸不悦的道。

“切,我不过就是蹲在草丛后面远远的眺望了下。谁会记忆如此深刻?”季清歌委屈的瞪了他一眼,解释道。

帝瑾轩帮她整理了下狐狸风雪帽,刚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男声:

“找,给本王仔细的找。”

燕王帝瑾宸目光森寒,面部表情比冰雪天还要冷上十倍!

“属下……”

还不待帝瑾宸身边的男子讲完,他右手便横空而出,一掌落在刚刚说话的男子脸上。瞬间,那男子嘴角就渗出了血迹。

季清歌狠狠的挑眉,拉了拉帝瑾轩,道:“王爷,我们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看他们在寻找什么吧。”

“本王也正有此意。”

他淡淡一笑,轻声道:“还找隐蔽之所?多此一举。”随即指了指身后的一棵古树,道:“去,刮风就跑开。”

“嗯。”

刚来到古树后站稳,季清歌就听到了燕王的训斥声:“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本王留着你们,有何用?”

“唰!”

只见帝瑾宸咻的抽出了腰间佩剑,那抹森寒剑光,在雪地犹为令人胆颤。他持剑时,脸部表情狰狞可怖,犹如厉鬼。

他手持利剑站在雪地上,面容越来越扭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森寒气息。

“王爷,饶……命。”

黑衣男子忽地跪倒在地,磕头求情道。

“找不回玉佩,孤王留你何用?”话音刚落,帝瑾宸一剑就刺穿了跪在雪地上男子的喉咙。鲜血流出,画面惨不忍睹。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愤恨,她压低了声音问帝瑾轩道:“若不是生命在燕王眼里太轻,就是那所谓的玉佩,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

在皇宫都要开杀戒,还真是……”

“有何不可?”

皇宫开杀戒,又不是始于燕王。“孤王也在宫中开过杀戒,还是为了孤王的‘追影’而杀的。”

“谁让王爷的追影是无价之宝呢?我就骑一回,都欠了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了。那你说星熠殿的太监们,能不打追影的主意么?

那谁要能把它偷出去,租给人家骑一圈儿的话,他这一辈子也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何不大胆一试?”

帝瑾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悦的道:“你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当心本王将你幽禁到星熠殿密室,永不给你出宫的机会了。”

“……”

摆出一副“道理没法讲了”的表情,季清歌无奈的叹息了声。

不多时,便有两位黑衣人前来,拖走了被燕王刺死的男子的尸体。等他们的身影远去了,季清歌才和帝瑾轩来到北门,坐马车回季府。

自从入宫后就没有出宫过的季清歌,今天一得到放松的机会,便如同一匹脱缰了的野马,恨不得插|上翅膀往季府飞去了。

她随手掀起了车窗处的厚厚布帘,观看着窗外的飞雪,耳边不时还传来几句小商贩的叫卖声:“卖炭啦,卖炭啦。大冷的天儿,买点木炭取暖啦。”

“这位爷,买点炭吧?”一白发苍苍的老翁矗立在桥头,身着单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两手因为摸过炭而变的很黑,脸上也有炭灰。

古代卖炭翁的凄凉形象,让季清歌见后,心里为之一酸。

从前某位大诗人笔下的卖炭翁惨,那她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还没这般的心痛。此刻,她看到的是那位卖炭翁,挨个儿的求着路过的人买他的炭。

“哎,那个卖炭的。”

一位举着油纸伞的身材高挑的妇人,用她尖锐的女声招呼着卖炭翁道。

这声音,让季清歌听后感觉十分刺耳,特别的令她反感。虽说看不到妇人的脸,但妇人穿的那一身儿旧长袍,倒也是十分熟悉的。

待妇人扭头之际,季清歌一下子就看清了妇人的脸。

那张脸经常出现在季清歌的噩梦里,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个遭天杀的君馨兰。正说没寻着机会去找她理论呢,这不,就遇上了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今日好不容易逮着君馨兰了,就得同她仔细的算算。

只是一想到帝瑾轩还在身边呢,便面色露出了几分尴尬,道:“王爷,我见到君馨兰了。想同她说几句话再走,好么?”

“嗯。”

帝瑾轩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她,可以。

得到了帝瑾轩的准许,季清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待马车停下之时,她下了车。

身着素色华服的季清歌,迎着风雪往桥头走去。寒风如利刃般划过她白皙脸庞,让她感到生生的疼。可是比脸部皮肤更疼痛的,是她为原主痛惜的心。

原主才十五岁啊,就……

季清歌一双细长的眸子里,瞬间迸射出森寒的光。她在离君馨兰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看着君馨兰指着她身边的女仆,一副居高临下之态,道:“赶紧挑,想冻死老娘还是怎地?”

第55章 大言不惭.隐衷

君馨兰柳眉微挑,瞪了眼头发花白的身着黑色粗布衣裳的妇人,提醒她道:“这次买的炭若是再不好烧的话,就从你工钱里扣。”

这话让季清歌听后,心中难免疑惑。

那季墨初怎么说都还是位六品下阶武官。他每年所领到的炭,只怕都够他们一大家子烧上两三个冬季的。哪里还用的着买炭取暖?

女仆选好了炭,交给卖炭翁称。

卖炭翁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道:“这位夫人,但凡在老朽这儿买过炭的人都知晓。这炭,是不称的。一背篓炭,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

君馨兰一张血红大口张的老大,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尖锐的声音问道:“你个卖炭老叟,好你个黑良心的老东西。

还要三两银子呢!

仗着天冷就漫天要价,你不怕遭雷劈?”

正说着,君馨兰便迅速收起了油纸伞,撒泼般的拿着油纸伞指向围观的人群,刺耳的声音问道:

“大家伙儿都来瞧瞧,都来看看啦。这个老翁的炭,他要三两银子。哈哈!就这点子炭还要价三两银子?

我说,你怎么不去抢啊?”

“就是,这点子炭还要价三两白银。这算是卖的哪门子炭啦,分明是要饮人血。”君馨兰身边的女仆,也趁机帮着主子说话。

季清歌刚要上前去劝解,忽地就有双手搭在了她右肩上。除了帝瑾轩,再不会有其他男子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上,拍她的肩。

她凤眼微微一眯,轻声撒娇道:“就走,不要急嘛。”

“冷,快回去。”

从她一下马车,他就在车上暗中观察着她。看着她步伐匆匆的向君氏妇人赶去,却又在快要接近对方时,强行的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她清丽面容上的那一抹淡淡忧伤,以及掠过她眼底的无奈,都被他尽收眼底了。

来到她身边,只因为他担心她会受冻。看她仍然死死的盯着撒泼的君馨兰,他不禁再次提醒道:“君氏根本就不是来买炭的,你看她,自始至终可有关心过炭?”

“我明白。”

季清歌当然知道,君氏不会缺炭。就算是缺,她那般抠门的人,也未必会舍得花钱买炭。

在君氏们住在将军府的那几年,根本就只见君氏们卖将军府的家具和其他物件儿过,她何曾见到过他们舍得花钱添样物品?

从未有过。

如今君氏敢在大街上撒泼耍横,多半也是为了故意找茬儿。

想必那卖炭翁,应该是和季墨初们家里人,有些什么渊源的。

只见卖炭翁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道愤恨的光。不卑不亢的回话:“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老朽黑了良心,请问,你们可有仔细观察过老朽的炭?”

卖炭翁右手拿起一截长木炭,递与身边的人,道:“大家伙儿可以拿在手中掂量掂量。这炭有多沉,多紧实。它值不值这个价?啊。”

此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位黑衣壮汉,留着一口络腮胡子。壮汉从卖炭翁手中接过那截木炭,敲击了下,道:“不错,紧实。”

壮汉告诉四周的围观者们,道:“这炭啦,它就是越紧实越耐烧。就冲这品质,他那一背篓炭卖上三两银子,也值当。”

“那是,耐烧的炭啦,就值这个价。我家老头子他们领的炭,就特耐烧,跟老爹爹这炭差不多。”

人群中有位中年妇人附和道。

“嗯。”黑衣壮汉将木炭的横断面量给众人看,道:“大家伙儿都瞅瞅他这木炭的光泽,多亮不是?这样儿的炭,它烧着才烟气儿少,火力大,又稳。”

语毕,黑衣壮汉还敲了敲木炭,让他身边的男子听声音。道:“这声音够清脆吧?”

“挺响的。”年轻男子点头道。

“所以,这老爹爹的炭,值那个价。千值万值。”

壮汉说完,随手将手中木炭还与卖炭老翁,掏出十两银子给老翁,道:“老爹爹,你的炭,我要了。只是今日出门未备马车,还请老爹爹帮忙跑一趟,把炭送到我府上。”

卖炭翁一脸惊愕,问道:“这,这可是老朽自卖炭以来,遇到的最爽快的小爷了。这位爷,请位贵府在何处?老朽这就为贵府送炭去。”

说完,卖炭翁将银两还了些与那壮汉,道:“老朽做买卖一向规矩的很,向来就是童叟无欺。这钱,你收着。炭啦,我送与你。”

“哈哈,老爹爹。情归情,钱归钱。人情之上,莫要谈钱,会伤及情分。”那壮汉拒绝了老翁的赠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黑衣壮汉远去的身影,季清歌才蓦地记起。那壮汉……不就是跟着颜厉上季府,找过季墨初们的那位小武官么?

呵,还真是够义气的人。

卖炭翁背上装了木炭的背篓,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往东南方向而去了。他留在雪地上的两行沉稳脚印,很快就被飞洒而至的大雪覆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围观的人群,也在卖炭翁离开后,自觉的散去了。

只是有几位妇人在离开前,还拿手指捣了捣君氏妇人,以及那女仆。说的话也是分外的不客气。

“你这妇人,买不起炭就不要问。还无端冤枉卖炭的老爹爹,你良心何在?”有位身着淡绿长袍的妇人,数落君馨兰道。

“就是,买卖买卖,就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人家老爹爹大雪天儿的在桥头卖炭,很是不易。

你买则买,不买,就绕道。

谁又没强求你做甚。

你在这儿嚷嚷,是谁欠着你的了,还是怎地?”

有位拎着菜篮的妇人,很是不屑的看了眼君馨兰,道。

被众人一奚落,君氏只得重新打起她的油纸伞,灰溜溜的走开了。那伞是拉低的不能再低,仿佛根本不是为了挡飞落的雪花,而是为了遮挡她无法抬起的头。

在君氏妇人走后,人群中传出了一句话。

“啊?你是说,前几天险些被打死的那妇人,是刚刚来这儿买炭的那妇人害的?她为何要下那般的毒手,若不是卖炭的老爹爹从杜府外路过救了那妇人,只怕……就被打死了。”

第56章 自讨没趣.尴尬

季清歌听后,目光蓦地一凛,忙上前问那妇人道:“这位大娘。请问,你刚刚所说的那位险些被打死的妇人,是……”

她非常担心,出事的人,是于她有恩的吴婶儿。

听季清歌一问,那妇人眼底瞬间就流露出了一抹惶恐,连连摇头。

见妇人胆怯了,季清歌只好轻声说道:“我不会跟人去说,只是想关心一下。”她悄声告诉妇人,说她有个亲戚,没寻着。新近听人说,好像是被打伤了。

问一下,就是怕受伤的妇人,是她那个来皇城探亲,迷路了的亲戚。

这样解释后,那妇人才微微的放松了几分。她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季清歌一番,发现她有些面善,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加上季清歌模样儿还齐整,穿的戴的也没比她家小姐差到哪儿去,甚至还要好上几倍。当下也就放心了些许。

便道:“说实话呢,老身我不是爱管闲事的老婆子。但是老身看姑娘你寻找亲人也挺着急的,我寻思着,还是告诉姑娘吧。

没准儿,老身的话,对姑娘你寻找亲人有用。”

妇人叹息了声,轻声告诉季清歌道:“刚刚来这儿买炭的妇人啊,就住在我家老爷府邸的旁边儿。她那人尖酸刻薄,唯利是图。

连我家夫人那种慈悲心肠的人,平日里都不爱谈论谁不是的人,也不怎么待见那妇人。”

季清歌听后心里一乐。因为君馨兰本就是那种人,也怪不着人家说的不中听。哪怕妇人评价君馨兰,说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也不会生气。

妇人拎着菜篮,笑着和季清歌聊了阵儿。季清歌也从妇人口中,套出了好些有价值的话,便感激的对妇人笑了笑。

“你若要寻找那受伤的妇人,还真就得去问那卖炭的老爹爹了。他早晚都从我们老爷的府上经过,就因为此,他才会在路过杜府时,遇到受伤的妇人。”

自称是杜桀府上的女仆的孙婶儿,噙着一抹真诚的笑意,告诉季清歌道。

季清歌莞尔一笑,表示好。

孙婶儿告诉她,“刚刚来买炭的妇人,是我们老爷好友的妻子,君氏。他们原来住在季府,就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借住在我家老爷的另一处府邸了。

那府邸离杜府很近,仅有一墙之隔。

所以对于季家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老身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

孙婶儿露出讥讽的笑意,道:“别看君氏的男人平日里装的挺本分老实,像是个惧内的。可实际上啊,他已经在外面找过好几房小媳妇了。”

这点,季清歌自是相信的。

因为季墨初的生母,思想不是一般的传统。她因为季墨初娶了个小寡妇的事,本就很恼火。外加上那君氏这些年来,都没给季墨初添个胖小子。

那季家的香火……

因为这事儿,季家老太太就拒绝跟季墨初们进皇城享福,独自留在俨城过活儿了。而季墨初本人也已年过四旬,他到了这个尴尬的年纪,也是迫切想要有个儿子的。

为此,季墨初随着齐军将士们战胜归来后,就在为他的传宗接代的伟大理想而奋斗了。不但是拿着真金白银在外养了个小媳妇儿,还实打实的跟人搭伙儿过日子了。

那孙婶儿说啊,季墨初都快有两三晚不着家了。

大冷的天儿,家里分明有个暖被窝的,他却不回。

这就让君氏生疑了。

君氏开始只是跑到杜府问杜桀,“杜老哥额,我的亲大哥哟。你可要为妹妹我作主啊,我家那个老头子,他都有一晚上不着家了。

这夜不归宿都够让小妹我心惊胆战的了,他还白日里也不回来。

从前他在外为朝中卖力,常年在外征战,难得回家一聚。这些,小妹我理解,也支持。可是如今盛世太平了,他还……”

杜桀对于季墨初的事,多半也是了如指掌的。那君氏跟他诉苦,他哪有这闲心来安慰她?眼看一年一度的招亲大会就要来了……

他家还不是有个嫡嫡亲的姑娘,过了及笄之年。

也是时候考虑下为她寻门靠谱的亲事了。

那杜桀都只怕年过五旬了,正房夫人就为他生了两子一女。有个儿子好像是战死了,还一个儿子在朝中当差,跟燕王处的不错。

他儿子就建议啊,能入宫就入宫,比嫁给一般的景安公子哥儿们要强。

杜桀也是识时务的人,明白这个裙|带关系也是关系。能利用就利用。

只是嘛……

只是他家女儿那个心气儿不是一般的高,堪比比天还高。那女子自打萧王帝瑾轩一战胜归来,远远的看了他几眼后,就相思上了。

那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踏实。

原本还算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子,自打相思入了骨,就闷闷不乐了。

杜府嫡千金杜雪柔,每天除了跟杜桀父子打听帝瑾轩,还是跟他们打听帝瑾轩。她说:“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萧王殿下那样儿的。生的俊美,还有本事。战神将军啊,好威风啊。”

当时听孙婶儿一说,季清歌非但没生气,还在心里感到挺乐呵的。

她在带着帝瑾轩回了季府后,就把孙婶儿说的话,讲给他听了。

谁知道连帝瑾轩那般冷酷的王爷,竟在听了之后,也情不自禁的笑了。他露出滑稽的笑意,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杜什么的。那你是否问过本王,可有纳侧妃的意愿?”

季清歌一听,眼前霍地一亮!忙道:“王爷,你没这打算啊?”

想不到帝债主爷还有如此率真的一面,够洁身自好。

正打算表扬他几句时,他道:“就算有纳侧妃的意愿,也不能纳个体态过于丰盈的胖妃。”

晕啊。

本以为是帝债主爷洁身自好,才只纳一妃的。结果……竟然不是这样儿。人家不纳侧妃,是嫌弃杜雪柔太胖了。

季清歌仿佛是要跟他唱反调一般,咬了咬牙,道:“胖,我就帮她瘦身。”

“有句话,想必爱妃一定知道。那就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难不成,你想让那个女子,绝食?”

说完,帝瑾轩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意。

第57章 美人与美食

季清歌直言不讳的道:“关于瘦身之法,我知道的还真不少。想帮杜雪柔瘦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何须绝食?”

眼里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她看向身材匀称的帝瑾轩,戏谑的道:“王爷,你是否和楚王一样,也好细腰啊?”

“为夫好不好细腰,这问题,不该问爱妃自己么?”

帝瑾轩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不紧不慢的端起了紫砂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道。

一想到未婚的杏雨随时可能来大厅,为了给古代的十八岁以下的少女,一个美好的成长环境。季清歌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与妖魅王爷争辩了。

其实帝债主爷是否好细腰,她哪儿知道啊。

她谎称自己认识一个医术极高的郎中,拥有瘦身之妙方,还不是为了取得孙婶儿的信任。以便于多从孙婶儿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吗?

其实人家杜雪柔胖与瘦的,又关她甚事呢?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寻找到吴婶儿。无论如何,吴婶儿都是于原主季清歌有救命之恩的人,她不能在得知对方有难时,还无动于衷。

浅浅品了口俨城云雾茶后,她眼神尴尬的睨了身边的旷世美男一眼。忽地想到,这妖魅王爷刚刚还提过,说什么杜雪柔体态丰盈来着……

莫非,他和杜雪柔有些熟悉?

哎呦。

要不说帝债主爷有点儿闷|骚呢?

这要是对杜雪柔不熟悉,还真不会对人家的胖有些印象。毕竟,他是公认的禁欲系男神啊。

见帝瑾轩拿着火钳在帮忙往火盆里加炭火,她忙伸手接过火钳,一本正经的道:“王爷,你好像和杜府的杜雪柔,很有些熟悉啊?”

帝瑾轩莞尔一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问道:“爱妃口中的‘很有些熟悉’,是熟悉到何种程度了呢?”

这话让季清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佯装要品茶,就又端起了才放下的紫砂茶杯。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妖魅的战神王爷,碰巧就与他偷看她的眼神,给碰撞上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一交汇,彼此身体里最柔弱的部分,也随之升起了一股暖流。那股暖流瞬间就袭遍了全身,惹的季清歌尴尬的低下头去。

她看着自己鹿皮靴,像是在解释的道:“我刚刚问那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

“为夫明白,爱妃无需解释。”

对于季清歌绕着圈子跟他打听的事,他自是明了。那什么一年一度的招亲大会,不仅是他没有参加过,连他长兄燕王,以及他四弟琦王,也都是没有去参加过的。

她口口声声说要帮杜雪柔,那就让她帮好了。

能帮着把杜雪柔嫁出去,也算是……

“夫君?”

看帝瑾轩笑的诡异,季清歌便叫了他一声。道:“你先在大厅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杏雨去。”

“嗯。”

他站起身,道:“为夫陪你一起。”

“不必了,夫君。”

季府虽说在帝瑾轩帮她要回后,较之前君馨兰们在此居住时,变的洁净多了。可帝瑾轩毕竟是尊贵的三皇子,怎能让他去那种狭小的厨房呢?

可无论她如何劝阻,那帝债主就仿佛是要专门跟她作对似的。偏偏跟在她身边,跟她一道进了并不宽敞的厨房。

刚来到厨房门口,季清歌就瞧见了手拿一本书,坐在厨房灶台前的杏雨。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道:“我来。”

“马上就好了,小姐。”

杏雨慌忙将一本《颜氏疑难杂症合集》放置到一边,上前行礼道。

她根本没料到萧王殿下会进厨房,顿时尴尬的低下头去。

“真香。”

嗅到了弥漫在厨房里的肉香味,季清歌忍不住夸奖杏雨道:“想不到我才离开季府几天,杏雨妹妹就变得这么能干了。一个人包了饺子,还挺香的。”

“小姐,我……都是在王府的人送礼物来了后,才生火的。”杏雨走上前,拿着锅铲告诉季清歌道:

“这饺子,还是我们药铺的老板娘,送我的。”

嫁入皇宫后,季清歌很少见到颜风行,也就没法找人去打听关于杏雨的消息了。听杏雨说去了药铺帮工,还见她在苦读医书,心里也挺为杏雨感到欣慰的。

药铺老板娘能送饺子给杏雨,想必也是杏雨为人处事方面,得到了老板娘的赏识。也是,这杏雨平日里就较勤奋,还很有股子眼力劲儿。

是挺招人喜欢的。

“杏雨,你在哪家药铺帮工啊?”季清歌坐到灶门口帮忙生火,问道。

抬头,就看到杏雨搬了把洁净的雕花木椅来,放在了帝瑾轩眼前,恭敬的道:“萧王殿下,请坐。”

看到杏雨胆怯的不敢抬头的模样,就让季清歌心里窃笑。她很想请帝瑾轩出去烤火去,可又怕他误会是不欢迎他,便只好作罢。

“多谢。”

难得听到帝债主爷讲客套话的季清歌,一听到他这话,也禁不住怔了几秒。

见帝瑾轩能跟着季清歌进厨房,聪明的杏雨就想到了,他是爱她家小姐的。想想小姐这几年也很不易,饱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也是该有个疼爱她的人了。

看到萧王殿下对她家小姐呵护有加,她也打心里为小姐感到高兴。

“王爷见外了。”杏雨羞怯的笑了笑,低声道。

她找来三个白色大瓷碗,用开水烫过后,才盛装香喷喷的饺子。

三人一同来到生着炭火的餐厅,吃饺子。桌上摆放着十多盘炒菜,全是季清歌亲手做的。干笋炒肉片,韭菜煎鸡蛋,炒花生米,酥肉青菜汤,油炸排骨……

品尝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帝瑾轩只感觉季清歌的手艺,比宫中的好多御厨都好。他只吃了一个饺子后,就换成了米饭,只为了多尝尝她的手艺。

而饺子,并不是她做的。

他拿着一副干净的筷子,为季清歌夹了块儿外焦里嫩的排骨,道:“爱妃,趁热吃。”他眼神宠溺的看着她,极温和的道。

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位秀恩爱的人,杏雨在羞怯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思索着:“我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她都寻到如意的郎君了。那我……能遇到么?”

第58章 杏雨拾到半月玉佩

用过晚膳后,帝瑾轩坐着马车外出,说会晚一些再来接季清歌。

她扯了扯他衣袖,轻声问道:“不能带上我?”

帝瑾轩看了眼瘦骨嶙峋的杏雨,告诉季清歌道:“本王很快就回来。”见她难得回一趟娘家,就让她和杏雨好好聚聚。

“那我……等你。”

伸手帮帝瑾轩戴上狐狸风雪帽后,季清歌温和的道。

“……”

在快要走出季府大门的时候,帝瑾轩忽地停下脚步,展开双臂抱紧了季清歌。搂着瘦骨嶙峋的她,轻声告诉她道:“爱妃,谢谢你。”谢谢她为他准备的丰盛晚宴。

瘦弱的身躯一被帝瑾轩拥入怀中,就恨不得粘着他,不要分开。

可她深知,帝瑾轩还有要事去办。便极懂事的放开了他,道:“王爷,那你快去快回。”

语毕,她亲自为他打开了朱漆大门,接过杏雨手中的灯笼,为他照亮前行的路。

“止步。”

屋外漫天飞雪,寒气袭人。他可不想她为了他而受冻,便催促杏雨道:“带王妃娘娘回屋。”

看着帝瑾轩清雅的身影渐渐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陌生夜幕里。季清歌蓦地感到了心里一沉,她伸手拢了拢斗篷的领子,告诉杏雨道:“回屋。”

听到杏雨关上朱漆大门的声响,她微微闭了闭眼。

其实她明白,帝瑾轩今日很忙。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一起回季府用膳,已经很不易了。

何况,他还静静的陪她进了厨房。在那狭小的,空气并不太好的厨房里。默默的守候在她身边,听她和杏雨聊天。

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插过话,就那样默默的当一个听众。

打着灯笼回到大厅,她与杏雨相对而坐。杏雨又重新为她沏了热茶,道:“小姐,你入宫后,更漂亮了。看萧王殿下对你这么好,我都为小姐感到高兴。”

季清歌羞怯的瞪了杏雨一眼,道:“说什么呢,坏杏雨。”她伸手拧着杏雨耳垂,佯装生气的问道:

“说,你是如何知道,他对我好的?”

“哈哈。”

杏雨偷笑,道:“萧王殿下都跟着小姐进厨房了,还对小姐不好啊?要知道,咱们府上的厨房,可不比宫里的……”

说完,杏雨噗嗤一声笑了,道:“小姐,别拧我耳朵了。你再拧,怕是会把我耳朵拧的听不进去话了的。”

“那样也好,省得你胡说。”

季清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调侃杏雨道。

“我有没有胡说,小姐心里最清楚了。快快放手啊,小姐,我有样儿东西给你看。”杏雨伸手指向屏风后的案几,告诉季清歌道。

听杏雨这样一讲,季清歌才松开拧住杏雨耳朵的双手。调侃她道:“那我倒要看看,杏雨妹妹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杏雨迅速来到案几处,拿起压在书本底下的一块儿丝帕,来到了季清歌眼前。她双手递给季清歌,道:“小心啊。这里面,有一块半月形的玉佩,好像是被人刻意分开的一半玉佩。”

“啊?”

本以为杏雨是要拿古代医书给她瞧,可没成想,竟然是给她看玉佩。季清歌对玉佩没多少兴趣,便道:“不看。”

管是刻意弄成两半的,还是本来就是半月形的,都与她无关。

杏雨见她不要,只好收回。

却就在杏雨刚站起身的时候,季清歌一眼就瞥见了杏雨手中的丝帕,上面绣有山水图。

“等等。”

那丝帕上的图案,怎么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是真的在哪儿见过,还是……因为某些事情,而产生的幻想呢?

“小姐?”

杏雨再次递丝帕给季清歌,道。

小心翼翼的接过丝帕,一股淡雅的馨香气息,就从丝帕处渐渐弥漫开来。这让季清歌情不自禁的狠吸了两口馨香空气,果然是墨霖草的药香味。

“这,在哪儿得到的?”

上次帝瑾轩给她所嗅的那张丝帕,同样是绣着山水图的,也是残留着墨霖草馨香气息的。若不是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那就是……

就很有可能,两张同样留有墨霖草气息的丝帕,是同一主人。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道诡异的光,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亦正亦邪的弧度。

不太常有的表情,一时间让站在她眼前的杏雨,不禁后退了半步。杏雨怔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自从小姐中过乌翎胆毒后再醒来,就变了很多。

这种变化,不但是她发现了。就连君馨兰母女,也都觉察到了。她们最为质疑的,就是季清歌会拳打脚踢的功夫。

要知道,即便是季墨辰是骠骑大将军,武艺超群。

可季墨辰去世那年,季清歌才九岁。之后的六年时光,她都被君馨兰幽禁在阴暗潮湿的柴房中。

若她有功夫,那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那样啊?

种种迹象表明,她家小姐,真的不是她娘舍身护着的将门千金季清歌了。她变了,眼神不再胆怯,而很坚毅。

她不再跟她说:“杏雨,帮帮我。”

“杏雨,我好怕……”

“如果我爹娘还活着,如果……乳娘没有被君馨兰那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夫人害死。我们就好过多了。”

那时的季清歌,总是盼望着能逃出将军府,能过上自由的生活。每每提到萧王殿下的时候,季清歌会说:“永年……”

中过乌翎胆毒后再归来,季清歌就很少提永年了。

总的来说,小姐变是变了,可本质上还是待她不错的。为此,杏雨也就没多考虑其他问题。便如实告诉了季清歌一切。

玉佩是杏雨在她帮工的那家明济药铺附近捡到的。

“什么时候?”

季清歌一回想起燕王在雪地上持剑杀人时说的话,眼底瞬间掠过了一道森寒的光,问道。

杏雨被她眸中的那抹阴冷光芒,吓的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狠吸了两口凉气,才道:“小姐。玉佩,就是早上捡到的。在我经过西街的时候。”

她忽地想到了刘婶儿交待过的话,便告诉季清歌道:

“小姐,刘婶儿后来去我做帮工的药铺看望过我。她跟我讲,说她过来帮小姐梳妆打扮,是颜老爷的意思。”

第59章 一半玉佩.遐想

对于颜厉的一番良苦用心,季清歌自然是明白的。

颜厉们是否怀疑她的身份,并不是她关注的重点问题。她只知道,刘婶儿在她闺房中告诉过她的话,为她入宫后谨慎处事,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就凭这点,她都是从心里感激颜府的人的。

至于杏雨,她毕竟是未婚女子,还是古代的未成|年少女。好多话题不宜与她探讨,便只好避开。

两人品茗闲谈,就聊到了杏雨去帮工的那家药铺。杏雨噙着一抹温馨笑意,道:“小姐,你是知道的。明济药铺前段时间不是在花高价收购墨霖草吗?现在涨价了。”

“涨到多少?”

冬天下雪,进个迷谷都难如登天,更别说能在迷谷寻找到墨霖草了。如此,就算是明济药铺涨价,涨到一株墨霖草一千两,只怕都未必能收到。

“五十五两白银一株,带叶子,带根。必须是完整的一株。”杏雨拿火钳夹了块炭,放进了火盆里。又把先前燃尽的炭灰,用铲子清理了一部分。

“小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倒点炭灰。”

“嗯。”

待杏雨端着装炭灰的铁盒走出大厅后,季清歌就又掏出了半月玉佩,就着油灯的灯光,眯着眼仔细的瞧着。

只见晶莹剔透的白色玉佩上,刻有西凉文字,经季清歌认真的一辨认,发现那字是“琼”。

手拿玉佩,季清歌在脑海里把有关琼字的解释,逐一的做了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不甚令她自己满意。

若说只论这玉的品质呢,那它确实是一块儿上好的和田玉。玉质通透,难见瑕疵。只一见,就知道它是一块儿上古的好玉。

可就这么块好玉,还被它那狠心的主人把它切割成两半儿了。

这就让季清歌无奈的撇了撇嘴,在心里为这块玉叫屈。

不过,此时的她,也在专心致志的想一个问题:玉主人为何要把它分成两半?还特意留下了文字部分。莫非……这玉的另一半,是在它主人的什么亲人手中?

只记得在21世纪的时候,她祖母给她讲过一个故事,也是关于把玉分成了两半儿的故事。

玉的主人是位男子,出生于清末民国初。早年读了私塾后,就离开家乡去外地求学。后来又远越重洋去留学。在留洋之前,那男子把随身携带的一块儿玉佩,分成了两半。

一半带在他自己身上,还一半,送给了他未过门的她。

那个女子没读过什么书,还比他稍微大一点点。她得到玉之后,就守身如玉,一直默默的等候着他学成归国。

后来……

讲到这里,季清歌的祖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就算她祖母不讲完,她都能猜出,那故事的结局,是悲情的。不过祖母解释,那女子没和那男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怪那男子负了心,而是他们所处的时代,时局动荡。

他们彼此谁也没有辜负谁,却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祖母讲的是她祖辈的故事,让季清歌听后,心情也久久难以平静。

手中拿着和田玉佩,季清歌也在心中疑惑了。怎么会看到玉就想到那个悲情的故事呢?两块玉的主人,都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难不成,这是有什么预兆?

虽然她是唯物主义者,可她也在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

季清歌一副忧心忡忡之态,正好被倒了炭灰回到大厅的杏雨瞧见了。她走上前,关切的道:“小姐,莫不是有心事?”

“杏雨,这块儿玉,不平凡。”

“我猜,也应该是块很好的玉。可惜,只有一半了。”杏雨表示了惋惜。

“若能知道它主人是谁就好了。那样,就方便我们把玉还给人家。”

玉主人丢了玉,指不定都急成什么样了。这玉的另一半,要么是在它主人的亲人手中;要么,就是在它主人的意中人处。

拥有另一半玉的主人,可以在思念亲人的时候,看着玉,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若是不小心失散了,他日也能以此玉,作为相认的凭证。

“小姐,找到它的主人,谈何容易啊?这玉可是我在锦云阁附近捡到的。那儿,每天去捧场的王孙公子可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位纨绔公子丢的?”

杏雨一心急,就道出了实情。

锦云阁三字,季清歌听着比较陌生。但仔细一分析杏雨的话,她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锦云阁的主人,应该是个名气很大的女I校书。

穿越过来之后,她还真没有去感受过皇城的夜生活有多丰富。

据说皇城有24小时全天营业的药铺,还有能通宵达旦畅饮的酒肆。除了那些场所之外,估计更热闹的,就数杏雨提到的什么锦云阁了。

“小姐,在我捡到这块儿玉佩的前一个晚上。我……看到颜公子也去了锦云阁,还不止他一个人。”杏雨说这话时,流露出了太多的失望。

大约在她心中,她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应该是一股清流。可事实上,颜风行却令她失望了。

季清歌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杏雨,人家就算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

锦云阁的主人是靠卖艺为生的,洁身自好。就算颜风行去捧场了,也是人家追求高雅艺术,而不一定是冲着锦云阁的主人去的。

“小姐,你是不知道的。锦云阁之所以生意红火,全因为那里有皇城名歌女沐师师。可沐师师都销声匿迹了好几年,还有人为了她而去捧场,就不正常了啊。”

杏雨伸出三个指头,道:“听说,沐师师都快有三年没出现过了。”

“沐师师?”季清歌一脸疑惑,她只知道《水浒传》里有个李师师,可不清楚熙玥皇朝还有个沐师师。

当即就问道:“关于沐师师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啊?”

“这个嘛,我们药铺的当家的,倒是讲过好几次呢。因为药铺离锦云阁不远,沐师师又身体比较差,常常让她的婢女来药铺抓药。”

杏雨清透的眸底,掠过了一丝暗淡,道:“据说,沐师师本人美若天仙,才艺双绝。

“嗯。”

能混到锦云阁去的歌女,想必也不会是一般女子。若说沐师师太差的话,那季清歌也不敢信啊。

“她从前在锦云阁做歌女的时候,她的婢女去明济药铺抓药,都会买墨霖草。”

杏雨拎着茶壶为季清歌掺了茶水后,道:“不管我们当家的如何询问,那婢女就是不说出隐情。不过她们出价很高,比我们药铺收的价,至少要高出一倍。”

第60章 一语解千愁

“咚、咚、咚。”

富有节奏感的三声敲门声传来,季清歌料想会是帝瑾轩回来了,忙打了灯笼同杏雨去开门。

季清歌是一阵小跑来到大门处的,等杏雨赶到,她都已经妥妥的把帝瑾轩迎进大厅了。她接过帝瑾轩手中的烤猪排,递给了杏雨。

“在药铺好好的学,等我有钱了,就帮你开一间。”

这话让杏雨听后羞的低下头去,脸颊绯红了。

“我要回去了,以后再回来看你。”季清歌拉着杏雨的手,道。

帝瑾轩帮季清歌戴上了狐狸风雪帽,揽着她纤细腰肢往大门处走去。刚要踏出大门的一刻,听到了杏雨的呼喊:

“等等,小姐。”

都是他的王妃了,杏雨还称呼她为“小姐”。这让帝瑾轩听后,心里多少还是感觉有些别扭的。好在杏雨还小,以后会有机会改正。

只见杏雨拿了块丝帕,轻轻放在了季清歌手中。她们都很沉默,像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被他知晓一般。

坐上马车后,帝瑾轩才摊开手心往季清歌面前一伸,霸气的道:“何等宝物,让本王帮你鉴别鉴别。”

“啥宝物啊?”

帝债主爷家的密室宝库中,那些个玉石奇珍,多的能让人看花眼。他才不会稀罕这么块半月玉佩呢。不过他要看,就满足他的好奇心得了。

“给,帝债主爷。就这块儿破玉佩啊,只怕都不够你今晚的酒钱。”季清歌有些暧昧的眼神儿睨了他一眼,戏谑的道。

可玉佩还是在她手中,并没拿出来给他瞧。

“若不听你说,本王还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日本王去酒楼,可是欠下了不少酒钱的。好在本王跟酒楼当家的比较熟,就说……”

帝瑾轩凑近季清歌耳边,噙着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道。

“说,拿你王妃去抵债,还是怎地?”

堂堂一个熙玥皇朝的三皇子,会付不起酒钱?这话哄的了五岁的女童,却哄不了她这十五岁的女子。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帝瑾轩,只见他开玩笑时,表情也是异常的严肃。便忍不住打趣他道:“我说,帝债主爷。你那喝的是什么高档酒啊?还这么烧钱。”

“烧钱?”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那烧钱,不是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才……

帝瑾轩一掌拍在季清歌右手手背上,“啪”。丝毫不关心她是否痛,怒道:“你好端端的,何苦诅咒本王来着?要知道,本王可是你夫君!”

“王爷,不是这意思。”季清歌赶紧解释,“烧钱,是指花钱如流水,花的太快的意思。”

“但愿是。”

谁若胆敢诅咒他,那他势必让谁难看。

“什么叫但愿是啊,是本来就是。好不好?”季清歌嘀咕了一句。

在她注意力分散之际,她手中的丝帕,也被身旁的帝债主爷给抢了去。其动作之快,令季清歌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也不知为何,她总会在他面前,放松警惕。有时候分明知道有陷阱,还是会自愿的往他设好的陷阱里钻。

这种怪现象,她既无法解释,也无从知道原因。

帝瑾轩用他极具男人味的纤长手指,打开了包裹着半月形玉佩的丝帕。刚一打开,那来自丝帕处的淡雅馨香气息,就弥漫开来了。

这味道,和在迷谷拾到的那张丝帕所留有的香味,是一样的。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诧异,问道:“在哪儿得到的?”

“杏雨捡的。”

还以为是在宫中拾到的,原来不是。帝瑾轩拿起半月形的玉佩,半信半疑的眼神儿看向季清歌,问道:“她可有说,是在哪儿捡到的?”

“……”

这可是在马车上,又不是在审讯室?

虽说是她欠了他钱吧,可她毕竟是他的王妃啊。被他当成犯罪嫌疑人一样的审问着,多伤和气来着?

季清歌一脸不服气的看向帝瑾轩,右手食指轻轻划过他精巧下巴,道:“忘了。”

哼!

不乖乖的讨好她一下,她就给他来个守口如瓶,看他能奈她何?

“说!”

帝瑾轩的眼神里,瞬间掠过了一抹不耐。他轻启薄唇,道:“回季府接你之前,本王遇到了颜风行。他说,燕王今日险些掐死了燕王妃。”

一听说燕王妃那个嚣张跋扈的妖女倒霉了,季清歌的眼前霍地一亮,忙拉了拉帝瑾轩宽大的华服衣袖,问道:“为何?”

他丢给她一个“就不告诉你”的眼神儿,学她一样,沉默以对了。

本想有骨气一些的,不说就算了。可是她做不到啊。谁让她好奇心强呢?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告诉帝瑾轩道:

“这玉佩,是杏雨在经过锦云阁的时候,捡到的。据杏雨自己说,在拾到玉佩的前一晚,是看到颜风行去过锦云阁的。”

“嗯。”

颜风行听人说,最近有人在锦云阁看到过燕王。他去,是为了打探消息。

季清歌打着灯笼,对帝瑾轩建议道:“王爷,你可以看看,玉佩上的文字。”

经季清歌一提示,帝瑾轩就认真的瞧了起来。果然,他见到了玉佩上的西凉文。蓦地,他深眸中闪现了一道精芒,问道:

“这丝帕,原本就是用来包裹玉佩的?”

“是。”

“哈哈!”

帝瑾轩没想到,他苦苦寻找的答案,全在这玉佩上了。这两声带着酸涩感的笑声过后,他再没道出一个字。

听着马车的轱辘碾压雪地的声响,季清歌本想掀开厚厚布帘看下夜景的心,也在看到了帝债主爷的冷脸后,给冷却下来了。

他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那抹色彩,分外的冰寒。

虽然从他眼眸中看不出有流泪的迹象,可此刻的他,却让她见了后,有种想要抱紧他的冲动。

想抱他,只是单纯的想给他一个友情的安慰抱。

都说每个强者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他是万人景仰的战神,可他却在见到了那半块儿玉佩后,就变得如此沉默了。

这,不得不让季清歌生疑。那玉佩的另一半,莫非……在帝瑾轩手中?若非如此,那他又何苦如此伤神呢?

马车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帝瑾轩对马车夫说道:“回郊外府邸。”

“是,三公子。”

马车夫恭敬的回了一声儿,立马调头,驾着马车往郊外府邸赶去。

第61章 冷眼看尽繁华

道路上积雪太深,哪怕是骏马拉着马车在前行,也没法加快速度。

坐在马车里的帝瑾轩剑眉深锁,终于在过了城门后,才缓缓的吐了口气。他问季清歌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回郊外府邸?”

“因为……”

若不是他太沉默,太冷酷,那她也不至于不关心下他啊。又没吃豹子胆,怎敢问他?

“说。”

帝瑾轩看了眼被他揽在怀中的季清歌,沉声道。

若她再这般沉默着,他只怕也会憋不住满腔的怒火,想掐人了。不过他想掐的人并不是季清歌,而是玉佩的主人——燕王帝瑾宸。

“郊外府邸从房屋的布置,到家具的摆放,都是极讲究的。可以说,其奢华程度,已经超过了星熠殿。”

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眼眸仰视着他,问道:“有些事,我从来不问王爷,可我却知道。比如王爷和燕王的关系,还有……皇后娘娘和庞妃娘娘的关系。”

既然她都知晓,那同她谈论,又有何妨?

“你初次在孤王的郊外府邸养伤时,为何会把孤王想象成轻狂之徒?在你我相处的这些天里,孤王何曾对你有过不雅之举?”

他回想起季清歌当日的话语,就感觉倍受冤枉。从来不近女子的他,好不容易救了位女子,还被人误会。

“过去的事,是我不好。”

季清歌一脸真诚的道歉,道:“后来我嫁给了王爷,住进了王爷的星熠殿后,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是甚?”

“王爷很少回星熠殿。就算回去,王爷在那儿呆的时间,也并不长。”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无奈,如实说道。

“在你入宫之前,孤王难得回去。”帝瑾轩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

星熠殿有什么好?

它虽位于皇宫中较显眼的位置,可它毕竟不是东宫。它奢华无比,却并不温馨。不过自从有了她这位女主人后,他就变得愿意回星熠殿了。

在她入宫之前,星熠殿只是他父皇赏赐给他的寝宫而已。

被称为东宫的承祥殿,被他父皇赏赐给了他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燕王帝瑾宸。

就为那件事,他母后总在私底下跟他诉苦。

皇后语重心长的说:“永年,你看你都凯旋回朝了。是不是该去主动关心下你的父皇?虽说你父皇贵为九五之尊,却也身为人父。他同大多数父亲一样,需要你们这些做儿子的,主动的关心他啊。”

“你看,那个女人的儿子住在东宫。一住,就住了好些年。你虽然把齐军精锐部队的兵权掌握在手中了,可那又能如何?”

皇后极不服气的告诉帝瑾轩,说当年比他父皇作战还要英勇的皇子,并不是没有。可后来呢,帝瑾轩的那些作战英勇的皇叔们,还不是都得乖乖的给他父皇俯首称臣?

早年,庞妃的出现,让原本属于皇后的许多美好感情,皆化为了幻影。

而今,皇后好不容易盼到了她唯一的皇儿永年长大成人,并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是众多皇子们中的佼佼者,凭什么住进东宫的人,不是永年?

皇后眼底划过一道愤恨的光,话语也是极具嫉妒意味,道:

“有母后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挡着皇儿的前行之道。”

她早年受到过太多的不公平待遇,深知内斗的伤痛。正因为她经历过悲惨的过往,才不愿意看到那些悲痛的事,再在她皇儿身上重演一次。

身为母亲,皇后知道她的永年还是较仁慈的。

但那个庞妃的儿子燕王,却是个从小就较冷酷无情的皇子。

若是燕王成功当上了储君,他日又登上了熙玥皇帝的宝座的话。那她和她的皇儿永年,将会成为燕王的刀下之鬼……

年轻的时候,她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她皇儿的前程。她给庞妃下过滑胎药,以至于庞妃在三年内,小产了两次。

那样做的后果,是让皇帝对庞妃的爱,有增无减。而她自己所居住的碧瑶宫,俨然成了皇帝难得踏入的冷宫了。

这些苦,皇后又如何跟她的皇儿永年讲?

只是永年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围绕在她膝下,缠着她给他讲故事的小孩童了。好多事,即使他母后不说,他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些的。

如同他深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与他兄长燕王的兄弟情分,会很单薄一般。

燕王以后要是成了熙玥皇朝的国君,那是绝对不会善待他和他母后的。

会是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一向对宫廷斗争感到深恶痛绝的帝瑾轩,在他凯旋归来后,也不得不面对一个实际的问题:

即便立下赫赫战功的皇子是他,可他父皇偏爱的皇子,还是帝瑾宸!

“王爷?”

季清歌的一声呼唤,将帝瑾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幽深如潭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暗淡,道:“嗯。”

“熙玥皇朝的有钱人,都喜欢在郊外建庭院吗?”

上次跟着帝瑾轩从郊外坐马车回城时,她就用心观察过了。郊外古朴的院落,还真不是只有一处两处的。

令她印象较为深刻的,就是位于西山脚下客栈对面的那些古朴民居,以及坐落于墨湖附近的一些别致庭院。

记得从有处别致庭院外经过时,她还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馨香气息。是花的清香味,而不是脂粉香。

“孤王懂,爱妃这话是在间接夸孤王有钱。”他噙着一抹淡笑,以额头蹭着她的狐狸风雪帽,道。

“帝债主爷本就是熙玥皇朝的第二富了,还用夸么?真是的。”

她见帝瑾轩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了,也就大胆的掀起了厚厚的布帘,观看景安城郊外的夜景了。

城郊不如皇城内,灯火辉煌。能见到的,就是沿途路过的几家客栈,以及民居里,所亮起的灯光。

偶尔会有犬吠之声传来,倒也不算是噪音。

古代的郊区,还真是够静谧的。静的连季清歌们在经过一处别致院落时,都能听到屋里头传来的女子哭泣声。

哀怨,凄凉的哭声!

她听到那哭声后,心里莫名的颤了颤,道:“都这么晚了,还真是……”

第62章 宣言.心头撞鹿

说话间,季清歌已是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清香气息。她忙对车夫说道:

“停车!”

只要是季清歌在21世纪所接触过的药物的香味,她就能过嗅嗅气味,而得知香气里所含有的药物成分。

她所具备的这种特殊功能,是很多熙玥人所不具备的。

当然也包括战神王爷帝瑾轩。

想到这里,就有种自豪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了。她傲娇的抬头,睨了一脸严肃的帝瑾轩一眼。道:“……”

帝瑾轩挥手,淡淡的道:“停。”

凡是萧王府的人,都是听从萧王命令的。一听见萧王让停车,车夫立马就“唷”了一声,把马车停在了别致庭院附近的古树下。

马车刚刚停稳,季清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蹭地跳下了马车。

她步伐匆匆的往庭院大门处赶去,站在门外怔了半晌。直至她确定了那馨香气息是煎墨霖草时,飘散出来的香味,才回到马车上。

帝瑾轩一把拉过她冰凉的双手,有些责备的语气问道:

“有狐裘手套却不戴,你当你手耐寒?”

“凶什么凶?帝债主爷,我可告诉你。我这是……”

季清歌坏坏的笑着,故作神秘的道:“本姑娘可是在帮债主爷办事,不说好好儿的安慰我下,请我吃吃宵夜啥的。反在这儿凶巴巴的训我,真是受不了。”

“请你吃宵夜?”

都是他王妃了,还用请字,是不是也太客套了些?

“是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从前是特工,又不是一般的女子。今天我冒着严寒在人家的大门口站了那么久,还不是为了弄清楚,那香味的来源啊。”

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在中途下车,便道:“爱妃,你闻到了什么香味?为何本王没发现?”他真没有嗅出什么特殊的气息啊,怪了。

“我那是什么鼻子,你又是什么鼻子?咱们的鼻子能相提并论吗?”

季清歌微微翘起樱桃小唇,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凝视着帝瑾轩绝美的容颜。她有些冰凉的右手食指,轻轻的触碰着他高挺鼻梁。

美则美矣,就是……

就是不愿意他的俊美容颜,被其他女子们给偷窥到。

看着她在他面前,全然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女童。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眼神宠溺的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细长美眸,问道:

“看你笑的如此诡异,怕是又要对孤王欲行……”

还不待帝瑾轩讲完,季清歌就伸出她纤长的右手食指,轻轻挑起了他额前的一缕青丝。她以他那缕墨黑的青丝,遮挡着他白皙光洁的额头。

再将那缕青丝分散开,恰巧就将他那双极具魅惑力的深邃眼眸给遮挡住了。

“噗嗤。”

经过她这么一帮他造型,那气质果然就变了不少。

一瞥见季清歌脸上那抹颇有些狡黠的笑意,帝瑾轩就知道她的笑,不怀好意。便问道:“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妃今日无端拨弄孤王发丝,却是为了哪般?”

轻轻一咬牙,他加大了右手的力道,就拍在了她手背上。

“你干嘛打我?”

再怎么着,她都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啊。若是连他头发都不许她碰的话,那未免也太封建了些吧?

跟纯古代人真不好相处,处处都要堤防,怕踩到人家的雷区。

“打不得?”

冷酷王爷收回了右手,霸气的问道。他看向她的眼神儿,就像看一个罪犯似的,让她感觉很不友好。

“打……,”季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打倒是打的。就是,能不能轻点呢?”

穿越后接受的这具身体,脆皮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又不是她以前的那具强健身体,对疼痛不是那么敏|感。

这些,就算跟他讲了,他都未必能理解。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怜惜,捏起她泛红的手吹了吹,道:“哎呦,孤王当是你这手有多大劲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要说她手疼,他才不会信。

因为他并没用力。

想当初他带着密探刚从西山归来,路过墨湖之畔。暗中偷窥她打绿衣婢女时的那股子狠劲儿,还不知要比这痛上多少倍呢。

他就默默的观察着,看她还如何自圆其说。

手背被帝瑾轩温柔的一吹,季清歌心里就仿佛有只小鹿在乱撞了。正期待他再帮她吹一次时,他停下了。

“我说……”

要不要这么撩人的?

“说,”帝瑾轩学着她的口吻,道:“事情呢,总是有个轻重缓急的。你就捡最紧急且重要的先说,而后才讲重要不紧急的,依此类推。”

哟,学的还真够快的。

“帝债主爷,你连你头发都不许我碰,那是准备留着给谁碰呢?”她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挑衅的口吻说道:

“我可告诉你。我这人,知恩图报。但并不是说,我就不记仇了。”

不许她碰,也行。只是她都碰不了的东西,她也是断然不会允许人家碰的。

想到这里,季清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都碰不了的,他人,也休想得到。否则,我灭了她!”

一语正中帝瑾轩下怀,他要的就是这般霸气的宣言。当即就深情相拥,温软的薄唇轻轻落在她红唇上,赏了她一记热吻。

季清歌根本没想到他会吻她,被他这么一吻,她心里仿佛有只小鹿,撞的是十分厉害了。她好想问他,他这个吻是代表着什么?

是他为她的惊世美貌所倾倒而喜欢她了,还是被她的绝世才学所惊讶到了,打算追她了?

话说两次吻,她都是睁着眼的。这是不是有点大煞风景了?有些与浪漫氛围不怎么协调来着。

“我想知道……”

羞怯的不知如何表达之际,季清歌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踏、踏、踏……”划破了夜的寂静。

她和帝瑾轩都不约而同的对车夫说道:“停!”

刚刚传来的马蹄声,是从皇城所在的方向传来的。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马蹄声消失,便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开门声。

“轧轧——”

掀开布帘透过马车车窗向外望去。季清歌警觉的发现:刚刚开门后传出灯光的那家院落,正巧就是她先前去人家门口站了很久的那家。

第63章 谜云.探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帝瑾轩凝视着怀中的瘦弱王妃季清歌,只见她右手抬起,欲去开门。他用力将她双手攥紧,霸气的道:

“回府。”

刚刚骑马到庭院的一行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等闲之辈。有他在,何须她一个瘦弱女子,为了他而冒险?

“那屋子里的人,在煎墨霖草。我先下车去一探究竟,兴许会有意外发现。”季清歌淡淡一笑,从容解释道。

说这话,并不是因为帝债主爷刚刚吻过她,而让她犯了花痴病。也不是因为她之前作出过承诺,愿意报恩,愿意为了他而赴汤蹈火。

其实她想去那庭院处打探消息,单只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是认为那庭院里住着的人,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若说那女子和朝中的重要人物有密切关系,不是不无可能。

“砰!”

帝瑾轩一脚踹开马车的车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趴在他怀中的季清歌,被他右手轻轻一推,给推在了身边的座位处。少顷,他一袭黑影瞬间跃至马车前,道:

“走。”

还不待季清歌回过神儿来,那道黑影便向亮灯的庭院处赶去了,瞬间消失在了飞雪漫天的黑夜里。

“砰!”

马车的门被马车夫关上。

季清歌忙道:“等等,我要下车。”

“驾。”

马车夫只知道他得遵从萧王殿下的吩咐,至于王妃娘娘的请求,他只好装做没听到。蓦地,他用力一抖马鞭,就驾着马车往郊外的府邸赶去了。

可坐在车上的季清歌也非平庸之辈,不给停车,难道她就拿他没辙了?

笑话。

踹开车门跳下马车,于她而言,是件多轻松的事?这点小事,岂能难倒她?

季清歌离开座位,站在摇晃的马车里,奋力的抬起右脚。

“砰!”

马车的车门被她顺利踹开。

顷刻,她灵巧的身姿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雪地上。待她站稳后,那马车夫也是停下了马车,一道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看着有意阻挡她前行的马车夫,她双手抱于前|胸,不悦的道:“师傅。本姑娘让你停车,你却不停。现在本姑娘下车了,你却来挡道,是为了哪般?”

马车夫躬身施礼,道:

“季姑娘,属下并非有意挡住了姑娘前行的道路。而是外面寒气重,不想姑娘受冻。从这儿回府,也不远了。还请姑娘赏属下一个薄面,坐上马车回府吧。”

“师傅,让开。”

都这种时候了,季清歌真没闲功夫跟马车夫解释什么。

“姑娘,还请您莫要使属下为难……”

马车夫丝毫没有让步,道:“属下跟着三公子,塞北江南的跑。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三公子的话,属下……”必然是要听从的。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尴尬,无奈的笑了笑。

出了宫,萧王府的人都是称呼帝瑾轩为“三公子”的。所以马车夫称呼她“季姑娘”,也没什么。

只是……

“让——”

都够客气了,马车夫还挡着,就怨不得她了。

“请姑娘别让属下为难,……”

无奈之际,季清歌才使出了不太友好的一招。她从衣袖中掏出早就藏好的迷幻药粉,往马车夫眼前撒去。

随着一阵馨香气息飘过,她也顺利的跑开了。

那迷幻药粉不会伤害到马车夫半点,顶多就是会让他在半个时辰内,感到有些酸软无力,有些昏昏欲睡罢了。

而马车所停靠的地方,离萧王的郊外府邸并不远,也不会让马车夫有多少损失。

黑夜中,季清歌快步流星的往亮灯处的庭院赶去,很快就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外。

隔着厚重的大门,她只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寒风吹打树木的声响,却不能听到其他的声音了。

在大门外站了片刻,季清歌连狗叫声都没听到。

话说她之前也是没有听到犬吠声的。

在古代,不养狗的人家,怕是不多了吧?

寻思着这没狗没猫就是好,便可以放心的翻墙了。虽说没飞檐走壁的本领,有诸多的遗憾,但能翻墙也不错啊。

季清歌摊开双手,往掌心哈了口气,用力的搓了搓。然后一鼓作气的就翻进了庭院里。好家伙,诺大的庭院,不仅没养条看家的恶犬,还连守门的护卫都没放一个。

真是太够意思了。

淡淡的墨霖草馨香气息,在庭院中弥漫开来。仅凭这香味,她就能嗅出煎药的房屋,离她并不远。

凭香味判断,煎墨霖草的房屋,应该在她所处位置的东南方。

她穿着鹿皮靴在清扫过积雪的雪地上轻踩,穿过长长的游廓,往东南方位前行了。她从进了庭院后,就在留意,帝瑾轩在哪儿。

可她从庭院一直步行到后花园,都没有见到帝瑾轩熟悉的身影。

放眼望了望四周,漆黑一片。

独自矗立在风雪中,在寂静的夜里。她只能听到寒风吹打着后院里高大树木的声响,似鬼魅低语一般。

此时的帝瑾轩,会在哪里?

当她站在前院的时候,还能看到房屋的灯光,还能嗅到墨霖草的馨香味。可等她穿过黑灯瞎火的长长游廓,来到后花园时,她却连灯光都见不到了。

心中的疑惑难解,季清歌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谨慎的往右移了几步。

忽地,一双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冷冽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让你不来你偏来,难道你没发现假山后的人头?”

“……”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夜里,她如何能发现假山后的人头?

一脸无辜的看着黑夜中的高大身影。待他放开了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后,她才低声的道:“是说诺大的庭院,连个看守的护卫都没有呢。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帝瑾轩微微松开了双手,往他身旁的石凳处看去。他伸出右手探了探石凳处积雪的深度,没过了手腕,可见是至少有一天没人打扫过了。

想必暂时也不会有人前来,便放心了些许。

后院儿的四周,皆有高墙环护着。位于后院的树木较为密集,也比较高大。相对而言,来后院寻找藏身之所,要比呆在前院更安全。

季清歌依偎在帝瑾轩怀中,同他一起站在假山与奇石点缀的后花园中,唇角在不经意间微微勾起了一抹温馨笑意。

第64章 疑团.夜归人

芦花般的雪花漫天飞舞,落在帝瑾轩的狐狸风雪帽上。他侧了侧脸,将季清歌搂的更紧了。

“我问个事。”

季清歌纤瘦的身躯微微颤了颤,伸手为他拍打着风雪帽上的飞雪,道。

“问。”

“你刚刚说看到后院有个人头什么的,是故意说出来,试探我胆量的吧?”季清歌柳眉轻扬,冲帝瑾轩眨了眨眼,问道。

“凭什么跟你讲?”

帝瑾轩坏坏的笑着,低声调侃她道:“怎地?你匆匆的赶来,莫不是就为了和本公子在人家的后花园,吹吹冷风吧?”

还是就想赖在他怀里,耽误他做正事?

“哪有,我还等着帝债主爷你讲故事呢。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黑夜里,某位达官贵人的郊外府邸,传来了一声凄厉惨叫:‘啊——’。待那声……”

季清歌发挥着她的想象力,给他想了个灵异故事的开篇。本以为能得到他夸奖,却不成想,他回了她两个字:

“无趣!”

如此有创意的开篇,反倒成了无趣?

好心帮他编个故事,却没能得到他的认可,她才是无奈呢。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她抬起右脚,使劲踩着雪毯,道:

“讨厌你。”

“……”

怎么听着,感觉像是她在反着说:“喜欢你。”

哎呦,可不是嘛?

若不是她喜欢他,怎会冒着严寒,不顾危险,潜进人家的庭院里寻他呢?若不是离不开他的怀抱,怎会……

“砰、砰。”

两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划破了寒夜的宁静,惹的帝瑾轩和季清歌都循声望去。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东南位置看去,异口同声的道:

“走。”

“你留下。”帝瑾轩松开拥抱她的双手时,嘱咐道。

“又不是你家的庭院,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季清歌用力将他一推,抢先一步往传出声音的屋子走去。

“谁让你收留的?说!”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碎瓷器的声响过后,季清歌听到了冷冽如千年寒冰一般的男声。那声音……太熟悉了。

“燕王?”

她回头看着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帝瑾轩,轻声问道。

“嗯。”

见帝瑾轩承认了。季清歌便忍不住轻声说了句:“你那大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明家里有个漂亮王妃,上次还带了个美女进迷谷幽会。这回……”

“住口。”

帝瑾轩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她道:“燕王深夜至此,定有原因。我们只需寻一处僻静之地,静听就好。”

有理。

“燕王殿下息怒。奴婢收留那老妇人,皆因为她是奴婢的同乡,俨城人。看着她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的,又没钱医治……”

听妇人的声音,有一点点沧桑感。

“嗯?”

虽只简短的一个字,却是充满了疑问的。

“……呜呜……”

一听到妇人的凄厉哭声,季清歌很快就通过哭声,寻找到了传出声音的那间房屋。她同帝瑾轩在人家的镂空雕花木窗下蹲了良久,总算是盼到人家舍得点油灯了。

“这么有钱的人家,还在黑灯瞎火的屋子里吵架,真是够节省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句。

半蹲着身子的季清歌,在伸手捅破了窗户纸后,才眯着眼瞧屋里的动静。

透过亮如白昼的油灯光芒,季清歌很快就瞥见了站立在精致木床前的颀长身影。那人面对着做工精致的床,她和帝瑾轩透过捅破的窗户纸,就只能看到男子的背影。

只见屋内的那张床,足足占了整间卧房的一半空间。

不但是做工精致,还是两世为人的季清歌,很少见到的床。

细细一看,只见那床有卷篷顶,往下,还设有踏步。

踏步前有雕花柱架,以及挂落,还有花罩组成的廓庑。

而油灯,就摆放在廓庑右边的一处小小台子上。看上去,还是比较高端大气的。

思索了良久,她才记起某本小说里介绍过的一种床,和屋子里的床有些像。叫……千工床!

男子的高大身影缓缓移动,来到了浅粉纱幔前。右手轻抚着纱幔,一动不动。此时,有只如葱似玉的纤纤玉手,从纱幔处缓缓伸出……

那手好看的啊,真叫一个养眼。

让季清歌这种同性见了,都羡慕不已。

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伸出他纤长手指,轻轻捏住了女子的玉手,放到了唇边。薄唇极自然的凑近,一个热吻就落在了女子白皙手背上。

“你……”

女子娇|嗔道。

“还没歇息?”

刚刚这一声儿,若不细听的话,还真有些像帝债主爷高兴时哄人的性|感男声。

大雪天儿的在人家的卧房外守着,还无端被撒了狗粮,想起都伤神。季清歌含嗔带怒的瞪了身边的帝瑾轩一眼,心中的那抹落寞感更甚了。

“外面好大的风雪,你又来作甚?”

微弱的女声自屋内传出,带着几分娇|嗔几分痴情。这声音,是季清歌曾经听到过一次,却至今都还记得的声音。

前一次听到女子的声音,是在西山迷谷中。

“我不来,你睡的着?”

正说着,黑衣男子就……

虽说隔着浅粉纱幔瞧不出个什么来吧,可有人还是很不友好的捂住了她双眼,并且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你还看?”

什么叫她还看?

就算她想看,也得给机会她看到,是吧?可问题是,刚刚看到黑衣男子在脱鞋,她双眼就被蒙上了,让她还怎么看?

耳边瞬间传来了浅吟低语的声响,想必屋里的那两位,正在享受销I魂时刻吧。

蹲到季清歌双脚快要麻木的时候,屋里才传出了一句问话声:“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给你抓伤了。”

这时,帝瑾轩才放开蒙上季清歌双眼的双手。

她往里瞧了瞧,还是只能看到浅粉色的纱幔……

“为何要怪你?孤王就喜欢这样儿。”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道:“何时再去迷谷,回味一下曦芸疯狂的时候,抓到孤王浑身是伤的感受。”

“你,过分!”

女子的话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曦芸,对你,孤王就得过分一些。要知道,你是孤王这些年来,唯一爱着的女子。是你让孤王体会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让孤王成长为了一个真正成熟的男子。”

第65章 留一美好愿望

燕王的那番话,自屋内传出。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莫名的增加了许多,仿佛有种要抖落一地的节奏了。

可这都还没完,因为燕王讲给颜曦芸听的情话,还在继续。

“曦芸,孤王的身与心,都完完整整的给了你。可你……却因为听信了他人的戏言,就要和孤王决裂。

就要哭着闹着回锦云阁去……”

沉默了良久,燕王才哽咽的道:“你可知道,孤王有多爱你,多疼你。就因为你一句气话,孤王就真的去了趟锦云阁。”

“阿宸!不要,不要再说了……”

季清歌又听到了曦芸的轻泣声。

燕王提到了锦云阁,让季清歌的脑门儿瞬间一亮。哎呦,可不是杏雨捡着半月形玉佩的地儿吗?

是说那块玉那么高档呢,原来……

嘿嘿。

若是杏雨拾到的玉佩是燕王的宝物的话,那这里面就有故事了。趁机敲诈勒索这种事儿吧,她还真就是品德高尚了,做不出来。

可是……她能拿着这玉,和帝债主爷谈谈合作的项目啊。

人家帝债主爷能放着好好的府邸不回,蹲这儿陪她偷听来着,想必也是很想知道燕王的事来着。

一想到有了和帝债主爷谈条件的筹码,季清歌的心里就如同饮下了蜜汁般甜蜜。

简直是甜到爆了。

细长的眼眸滴溜溜的一转,她伸手轻拍了下身边的帝瑾轩的肩头,声音极轻的问道:“哎。你……”

“说。”

心里头还惦记着燕王在丢失了玉佩后,是如何着急呢,谁成想他王妃又来捣蛋了。“快说。”他不耐烦的催促了下。

“……”

正打算开口,燕王的性|感低沉男声,从屋内传了出来。那声音,充满了哀伤。

“孤王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不慎,一时的不留神,就会让曦芸误会。如果曦芸被孤王气的从此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那孤王该去哪儿寻你?”

“阿宸!”

这一声呼唤,还真够痴情的。

“曦芸。孤王从小到大,都没有像在意你这般,去在意过其他的任何人。请你,也求你看在孤王对你的一片深情上,别弃孤王而去,可好?”

季清歌眼神复杂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心里感叹:“他们可是两兄弟啊,怎么差距就这样大呢?燕王那么会讲情话,那样会撩美女,可这位……”

身边的这位究竟是不会讲情话呢,还是不想跟她讲情话?

在听到了室内传来的曦芸哭声,以及燕王的安慰声时,季清歌心里微微颤了颤。两世为人的她,竟然……还没收到过异性的表白。

特别是连夫君的正式表白都没收到过,这样的女子,在情场上是不是活的好失败?

落寞的眼神投在帝瑾轩轮廓深邃的俊美脸庞上,她拿右手食指敲了敲他额头。轻叹道:“何必找虐呢?难不成等吃狗粮给吃撑了,才回啊?”

“你饿了,清歌?”

也是了。

都怪他不好。只顾着来打探消息,却不曾关心下她是否还好。帝瑾轩微微站起身,一把拉起她冰凉的双手,轻声道:

“跟我回家。”

“啊?”

该不会是在深夜中,产生了啥错觉吧?帝债主爷一脸温和的看着她,还让她跟他回家。吆喝,是家呢。

家?!

帝债主爷愿意带她回家,那是因为他拿她当他家人了。还是……因为她嫁他后,住在他家,他才那样表达呢?

眼底掠过的色彩,异常的复杂。疑惑、期盼、爱怜,以及一丝丝的欣喜。

冰凉的手一被帝瑾轩握在手中,就瞬间变暖和了。仿佛他身上本就有股温暖的力量,只要她离他近一些,就能感受到。

有些事情,在没有知道它的真相之前,或许还能想象出它的美好。就比如帝瑾轩刚刚所说的带她回家。

不管他当时道出这句话时,是拿她当成的他名义上的王妃,还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都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话让她在冰寒的天气里,觉得很暖心。

这就足够了。

不问真相,就不会令他为难;不问真相,她才能留一个愿望,给自己想象。以想象出的答案而自我安慰,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就在帝瑾轩刚要拉着她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屋里的冷喝声:

“帝、瑾、宸!快说。”

哎。

这又是咋地了?刚刚那燕王和什么曦芸不是还卿卿我我的,还挺温馨的么?

季清歌眸底掠过一丝疑惑,她伸手轻轻拍了下帝瑾轩肩头,道:“暂时别走。依我看啦,他们的重头好戏还在后头。”

“好。”

见她都如此提了,帝瑾轩也就不再强求了。

“曦芸,别找了。你看你,将孤王里里外外的衣衫搜了个遍,可有看到玉佩的影子?没有!”

燕王的话语里,流露出无尽的惋惜。

季清歌微微一怔!

玉佩……,莫不是她家杏雨拾到的玉佩,真是燕王的?

一脸错愕的看向帝瑾轩的脸,却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分外的淡定。她情不自禁的轻声问道:“王爷,你……难道早就知道,杏雨捡的玉佩,是他的?”

“嘘。”

帝瑾轩将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提醒季清歌道。

“阿宸,王爷!夫君,我的心啊!奴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害的王爷丢了贴身的玉佩呀。”在曦芸的痛哭声过后,便有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啪。”

“你……”,燕王冷喝道:“为那半块儿破玉没寻着,你就打了自己?你这样,可有考虑过孤王的感受?”

“曦芸,你才是孤王最在乎的人。”燕王的语气,忽地就变温和了。

“阿宸,玉没了,玉……没了!

从奴家九岁那年,在我生母的墓地附近遇到你。再到十五岁与你重逢,你赠送了那一半玉佩与我,说会娶我为妻。到我离开锦云阁,全心全意只为你一人抚琴,献舞……

奴家用五年的等待,换来了一句‘玉没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种比哭声都还要凄厉的笑声,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心里为之一酸。她好想前去敲门,亲手将杏雨捡到的半月玉佩还给燕王。

可帝瑾轩却捂住了她口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走。”

本想反对,却也深知反对无效,便任由他抱着她,往后院儿的高墙走去。

帝瑾轩轻点足尖,迅速跃至高墙之上,他拂了拂华服的下摆。找了个较容易拉起季清歌的姿势,趴在了高墙之上。

右手抓住她手腕,温和的道:“来。”

其实墙的高度,并没有达到令季清歌无法攀援的程度。她见他乐意相助,只好顺势借助他的力量,一步步的登至围墙至高点。

“唉,你怎么不带我飞?”

瘦弱身躯一来到帝瑾轩身边,她就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第66章 燕王.莫道无情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没有回答季清歌。

以燕王那般处事谨慎之人,这诺大的府邸没有安放一位守卫,是不太合常理的。加上在燕王打那女仆之前,房屋里连盏灯都没有亮,就更加令他生疑了。

星目中的寒芒一闪而逝,他抱紧季清歌,就像保护一件无价之宝一般。从高墙处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上。

他的斗篷也因此也带出了一声不小的风声:

“呼。”

体验不到他带她飞的乐趣,却也感受了一把被他抱着勇闯难关的刺激。季清歌当即眉眼含笑,轻声道:“赶明儿也教我几招,可好?”

“你,”帝瑾轩薄唇弯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试探的道:“想学甚?”

“跟你飞啊。”

“过了最佳时机。”

话虽是真话,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便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过了最佳的时机。这不……”只是想同他聊聊么?

这点小心思,他竟然没看出来。

娇柔之躯离开他怀抱,刚在雪地上站稳,就听到他轻声说道:“你如此冒冒失失的闯进庭院,可有考虑后果?”

若不是他发现了在后花园的她,并带走她。

那她,兴许会成为燕王的刀下之鬼。

“切。”

季清歌一脸不屑,道:“从我跳下马车,不顾一切的赶到庭院的那刻开始,我就想明白了。”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好。

都已经打听到了于她有价值的消息,还畏惧什么?

呼啸而过的寒风刚刚吹过,便有细碎脚步声传来!季清歌警觉的回头望,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两道黑影,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她犀利的目光锁住那两道黑影,从容掏出一把飞针,向他们发出。

却见黑衣人灵巧闪避,还截住了她飞针……

季清歌膜拜之余,难免疑惑。忽地听到了帝瑾轩的声音:“可不许胡闹。”

来者,正是萧王府的密探风无影,以及吕易。

“三公子。”

一听到是颜风行的声音,季清歌瞬间羞的满面通红,低下了头去。她只恨不能找个地洞给钻进去,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往自己人身上丢飞针……

还是亲人。

“三公子。”

颜风行依旧蒙着面,来到帝瑾轩眼前,躬身施礼道。

他和吕易也是听到马车夫提起后,才跟过来的。见帝瑾轩们出了后院,他们也就紧随其后了。

帝瑾轩抬手,“免礼。”

犀利目光看向古树处,帝瑾轩扔出一把飞刀,道:“滚出来。”

“嘭!”

重物砸落在雪地上的沉闷声响,很快传来。

只见是一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古树上跌落了……

“铛!”

一道森寒剑光瞬间一转,划破了飞雪漫天的夜幕。早就潜伏在古树后的黑衣人,手持利剑直向季清歌刺来!

帝瑾轩不紧不慢的挥动右手,道:“留活口。”

“遵命!”

颜风行和吕易迅速上前,擒住了蒙面人。而本准备露两手的季清歌,只好一改她往日的嫉恶如仇的风格,站在帝瑾轩身边做起了酱油党。

唉,吃瓜群众的苦……

屋外的打斗声,自是惊扰到了拥着美人儿在怀的帝瑾宸。能找到他郊外府邸,还前来挑起事端者,想必也就只有他那个三弟了。

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他想,也是时候跟对方摊牌了。

“轰——”

听到石门开启的响声,季清歌忙推了推帝瑾轩,轻声提醒道:“他来了。”

是的,燕王帝瑾宸来了。

身材颀长的帝瑾宸,身着一袭明黄长袍,矗立在四角灯笼前。他原本俊美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变的狰狞可怖。

这与季清歌之前在迷谷看到的那张好看侧脸,相去甚远了。

头一次与传说中冷酷的燕王相见,竟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下。

“为兄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弟啊。你既带了弟妹来做客,何不进寒舍一聚?”帝瑾宸露出讥讽的笑意,冷冷的道。

帝瑾轩森寒的目光剜在帝瑾宸脸上,沉声道:

“好。”

凌厉目光迅速掠过季清歌绝美面容,帝瑾宸的薄唇不禁勾勒出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原来传说中被幽禁在柴房六年,还险些被乌翎胆毒酒给毒死的季府嫡女,竟和颜曦芸长的很像。

唯一不同之处,是季清歌的眉心没有红色痣点。

“请。”

帝瑾宸傲娇的抬起右手,道。

见状,帝瑾轩也对颜风行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拥着季清歌走进燕王的郊外府邸后,石门关闭。

站在封闭密室中,只见密室的四面墙壁上,皆挂着季墨辰夫人颜馨莹的画像。帝瑾轩疑惑的眼神投向帝瑾宸,道:“这是……”

“她,是为兄深爱的女子,曦芸。三弟,你不是派人去俨城颜府打听她消息了么?怎地,还不识她画像?”

帝瑾宸一脸鄙夷的道。

“王兄,你那墙壁上悬挂的,分明就是季将军夫人的画像。还说是什么曦芸?”帝瑾轩才不信。

见他们两兄弟争论不休,季清歌也仔细瞧起墙壁处的画像来。因为原主的记忆还在,还能通过画像,识出生母颜馨莹。

将画像上的女子,与记忆中的颜馨莹作了比较后,发现真的挺像。

“啪-啪。”

帝瑾宸击掌两声,道:“出来。”

清脆掌声响过后,很快就有位蒙着白纱的女子,搀扶了一位病弱妇人,走进密室中。

妇人额头绑了条白布条,布条上还有血渍。身上的破烂衣衫,也是多处沾染了血迹的。看到妇人红肿的、沧桑的脸,季清歌心如刀割。

她颤声道:“吴婶儿,怎么……是你?”

“小姐。”

吴婶儿伸手擦拭着嘴角血迹,目光复杂的看向燕王,告诉季清歌道:“快逃!”

“疯婆子,你没长眼么?没见跟你讲话的人,是萧王妃。你让她逃,是要公然挑衅萧王殿下?”

“哈哈”。

帝瑾宸笑声阴冷。

心想在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愚蠢之妇人。她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管他人的死活。

何况,她口中的“小姐”,都不是季府的嫡女季清歌了。

为了查清季清歌的身世,他派燕王府的密探冷风与冷言一道前往俨城。他们回来向他禀告,说是在俨城颜府附近,遇到了吕易等人。

还说……萧王府的人暗中打听的人,恰巧是他心中所爱的女子,颜曦芸。

巧,是碰巧了些。

然,实则悲矣。

帝瑾宸看向帝瑾轩,以及他身边的瘦骨嶙峋的季清歌,忍不住叹道:“你说,你回来作甚?就在北疆守守边关,不是挺好?”

第67章 轻斟浅饮

“恕臣弟愚笨,未能听明白王兄的话,还请王兄明示。”

当日他领军远赴北疆战场,是奉命而为。后来齐军凯旋,亦是奉旨班师回朝的。“难不成,王兄对父皇的决定,有所质疑?”

眼底掠过一抹不屑的光,帝瑾轩冷冷的道。

密室的烛光幽幽映照在季清歌白皙的脸上,她看到吴婶儿的绑着白布条的额头,还在不断的往外渗出血迹,柳眉不禁微微蹙起。

她与吴婶儿之间,相隔着燕王们两兄弟。

藏在衣袖中的止血药粉,根本就无法越过燕王,传送至吴婶儿手中。她环顾了下密室的四周,思索着该如何带吴婶儿走。

季清歌犀利的眼神刚落到蒙着面纱的女子脸上,就听到燕王说道:

“三弟何出此言?为兄何曾有过置疑父皇决定的意思?世人皆知,三弟是熙玥皇朝的战神将军,还亲自领军战胜了北檀军。”

帝瑾宸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看向帝瑾轩道:“将军镇守边关,父皇坐镇景安城。这,有何不妥?”

“你我皆为熙玥皇朝的皇子,也同样都领军作战过。若让臣弟镇守边关,那王兄你,可是另有打算?”

既然燕王都把话挑明了讲了,帝瑾轩也就没甚需要顾虑的了。

打算?

帝瑾宸星目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心里道:“帝瑾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时至今日,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斗不过兄长我吗?”

帝瑾轩大婚那天,他母妃庞妃都装病卧床歇息,没有前去参加帝瑾轩们的婚礼。

因为他母妃说过,“姒梦菲那个女人,还真是可怜又可恨。以为她儿子会领军征战,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本宫就不去给她儿子道喜,看她能奈我何?”

庞妃说,纵使帝瑾轩是战神将军,也顶多是镇守边关的料。又如何能与帝瑾宸相比?

帝瑾宸的母妃甚至暗示他,可以寻个机会除掉帝瑾轩。

在帝瑾轩大婚的那日,帝瑾宸是让他王妃虞可卿去送上祝福的。这六年多来,他在情感上亏欠虞可卿的,都在其他方面补偿了她。

所以他们做了几年名义上的夫妻,彼此都是相安无事的。

他心中有人,虞可卿知晓。

可虞可卿不敢跟他闹,只敢旁敲侧击的提一提。她说:“燕王殿下,妾身可否请殿下在闲暇之余,陪陪妾身。”

“你要回太尉府省亲?”

帝瑾宸淡淡的道。

“不。”

虞可卿面露难色,说是萧王妃过于跋扈,仗着有萧王殿下的宠爱就盛气凌人。丝毫未把她这个嫂嫂放在眼里。

对于他王妃的一面之词,他自是未全信。

可眼前的季清歌,却是与季墨初们所形容的季府傻子嫡女,相去甚远。她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傻气,还有双犀利的双眼!

薄唇淡淡勾勒出一抹笑意,帝瑾宸挥手道:“密室寒气较重,不宜久留。还请三弟和三弟妹随为兄进暖阁一聚。”

“既然王兄如此盛情相邀,那臣弟与臣弟的王妃,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帝瑾轩伸手揽过季清歌的不盈一握,露出了莞尔的笑意。

趁燕王转身之际,季清歌回头,悄悄给吴婶儿递了个眼色。

只见那蒙面女子催促吴婶儿道:“走!”

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阴冷的密室里。

季清歌们穿过亮着烛光的密室通道,一直走到通往前院的出口,才又嗅到了院落里弥漫开来的墨霖草香味。

只是这香味较之前嗅到的香味,变淡了些许。

飞雪漫天,寒风吹的古树呼呼作响。季清歌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着,想通过墨霖草的馨香气息,寻找到那个曦芸。

可她被帝瑾轩轻轻拥在怀中,无法跑开。

他们跟着燕王走进亮如白昼的暖阁里,见到有七八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手中端着托盘,为他们奉上了糕点。

婢女们将景安如意糕、俨城发财饼,以及西凉糖梨酥饼等糕点,齐齐摆放在了季清歌与帝瑾轩面前的案几上。

看着品相不错的糕点,季清歌轻轻咽了口唾沫。

忙活了大半夜,眼看就要天亮了,她确实是饿了。

饿归饿,可她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品尝的欲|望。一个经常煎墨霖草,糟蹋好药材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那种人所提供的美食,不吃也罢。

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帝瑾轩,只见他优雅的举杯,与燕王对饮。两兄弟彼此都很沉默,仿佛他们此刻的相聚,只为了诠释“沉默是金”的意义一般。

季清歌深知,燕王既然大方的请她和帝瑾轩进来,就不会轻易的对他们动手。

但不代表,燕王不对帝瑾轩和她身边的人动手。

吴婶儿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她那般凄惨的形象在密室一出现,就令季清歌的心如针戳了般生生的疼了起来。

眼底划过一丝怜惜,季清歌刚准备找机会出去溜达时,就听到了似泉水叮咚响起的忧伤乐声。本就不太平静的心,被这阵乐声一影响,就变得更纠结了。

默默饮酒的燕王,缓缓放下了酒杯。他淡淡的道:“曦芸醒了。三弟,你和弟妹先坐会儿,为兄稍候就回来为你们安排用膳。”

“好。”

帝瑾轩从容的应了声,俊美异常的脸上,依旧是无悲无喜的。

“啪-啪。”

帝瑾宸击掌两声,对站在暖阁外的两位蒙面女子道:“好生伺候萧王殿下和萧王妃,不得怠慢。”

“是,燕王殿下。”

两位蒙面女子走进暖阁,来到屏风后的案几边,分别垂手立于案几的两侧,答道。

自季清歌进燕王郊外的府邸以来,所见到的女子,皆是蒙着面的。对于这怪现象,她就难免在心底疑惑了。

不明白是因为府上的婢女们过于美艳惊人,担心她们露出真实面貌会有人抢;还是因为燕王府上的婢女们长的过于含蓄,蒙上面,免得对不起前来燕王府的贵客们?

看着燕王高大的身影离开暖阁后,她才悄悄将随身携带的醒酒药粉,递给帝瑾轩。却见他微微摇头,没接。

不接就不接。

季清歌只好又将那一小包药粉,小心翼翼的装回了荷包里。

站在案几边的两位蒙面女,正好就将季清歌这细微的动作,给瞧了个正着。她们相互递了个眼色,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要警惕萧王妃刚刚捏在手中的物品,是毒药粉之类的。若是那样,就会危及燕王府内所有人的安全。

第68章 爱似飞蛾扑火

婢女们眼神中所闪过的那抹诡异的光,季清歌也刚好瞥见了。她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佯装轻松的对身边的帝瑾轩浅浅一笑,撒娇的道:

“夫君。”

先前还坐姿挺端正的帝瑾轩,瞬间露出了带有三分邪意的笑,温和的道:“爱妃,困了?”

“嗯。”

抛了个极暧|昧的眼神儿给帝瑾轩,她糯软的女声应了句。

帝瑾轩轻轻拥她入怀中,俯身吻向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她顺势勾住了帝瑾轩的脖颈,食指穿过散落在他肩头的发丝,极力的迎合他。

一缕酒香自他薄唇传出,滑落在她唇齿间,很快就被她吸进了鼻腔里。酒香伴着他特有的浓烈的男人体I香,险些将她呛住。

先前轻抚在他背后青丝处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移到了他暖和的胸膛。微闭着双眼的季清歌,头一次尝到了深吻的乐趣。

若不是耳边传来了轻微脚步声,那只怕……

脚步声渐近,帝瑾轩和季清歌迫不得已,只好暂停。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脏,在狂跳不已。

娇柔身躯被帝瑾轩拥在怀中,令她久久难以平静。

偏巧在此时,燕王带了位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仪态不可方物的纤瘦美女,走进了暖阁中。

女子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含情脉脉。顾盼之际,慑人心魄。她浅笑盈盈,脸颊现出浅浅小梨涡。即便未施粉黛,都能让人看的离不开眼。

季清歌不禁在心里感叹:

好一个尤物!

不过这尤物的出场,还是没能让她身边的冰山萧王爷有所动容。人家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保持禁欲系王爷的风范。

女子跟着帝瑾宸,来到了季清歌们对面。女子眉心的红色痣点,清晰的映入了季清歌眼帘。

而季清歌端着茶杯的右手,也被颜曦芸尽收于眼底了。

颜曦芸记得,她儿时所见到的季清歌,右手虎口处有一颗红色的痣点。眼前的萧王妃,还真就是季清歌。

本以为是燕王哄她开心,才说季清歌来了的。结果,还真有此事。她看向燕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轻启性|感红唇,道:

“奴家听闻萧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光临寒舍,心中不甚欢喜。未曾远迎,不周之处,还望萧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多多海涵。”

声音婉转,犹如天籁。

季清歌抬眼一笑,也算是给对面的两位还礼了。只见颜曦芸看她的眼神,微微流露出了一抹亲切感。

心想都是俨城颜氏的后人,加上颜曦芸确实长的挺像她生母颜馨莹的,也就没在意太多。

同有妇之夫好上的女子,本是季清歌很排斥的。

可是对于颜曦芸这种三儿,她又讨厌不起来。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解释不了。

有这种熟悉感,总是不错的。季清歌在颜曦芸端起酒杯,给她敬酒时,才借机跟对方攀谈起来。

好在颜曦芸并不是太内向,两人相处的也算融洽。

在暖阁附近的餐厅用过早膳后,颜曦芸将季清歌请进了雅间。两人相对而坐,品茗闲谈。看到雅间也挂有颜曦芸的画像,季清歌忍不住赞美了句:

“姐姐真美。”

称呼颜曦芸为“姐姐”,只因为她没有燕王妃的名分,不便称呼她为“王妃娘娘”。可是对于极少感受到亲情的颜曦芸而言,季清歌的这一声姐姐,就叫的太珍贵了。

她细长的美眸里,在不经意间已经氤氲了一层水雾。

这些年来,她从未听人称呼过她为姐姐。包括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叶忆扬,都没有叫过她姐姐。

看着清丽脱俗的季清歌,她忍不住轻声问她道:“妹妹,他对你可好?”

“多谢姐姐关心,萧王殿下待妹妹很好。”

季清歌淡淡一笑,道。

浅浅品了口茶后,季清歌细长的眸子,闪现出一道精芒。她推心置腹的道:“姐姐,想必你是听到过什么风声,才这样问的?”

“这……”

颜曦芸睫毛微微颤了颤,淡淡的道:“相爱与相守,本就难两全。人家如何言说,都是人家的事,妹妹无需理会。”

“好。”

沉默了片刻,颜曦芸眼神复杂的看向季清歌,道:“姐姐听说,妹妹出过一次意外,还影响了记忆。见妹妹还记得奴家是姐姐,还真感到了几分欣慰。”

“……”

竟然对她了如指掌?!

季清歌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道:“其实,妹妹在出过那场意外后,确实对有些事的印象淡了。”

“不太记得过去的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轻轻舒了口气,颜曦芸道:“听说妹妹出事,皆因为季府的吴氏厨房疏忽,才……”

“啊?不!”

季清歌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善良的吴婶儿,她忍不住道:

“姐姐,吴婶儿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妹妹敢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若是没她帮妹妹,只怕……妹妹就见不着姐姐了。”

目光移向颜曦芸眉心的红色痣点,季清歌脑海里,也就涌现起了与她相关的记忆来。

颜曦芸,是叶侍郎与他外室颜清尘所生的女儿。

而颜清尘,是季清歌生母颜馨莹的孪生姐姐。两姐妹长的一模一样,只可惜性格不太相同。

天生开朗的颜清尘,在她两岁之前,就让她生父颜仁术过继给了她大伯颜仁心。连她的名字,都是颜仁心取的。

清尘,体现了她身份的尊贵,以及颜仁心夫妇对她的疼爱。

在颜氏两姐妹还未出阁时,相面的大师都帮她们相过面。说她俩都是天生的富贵命,贵不可言。

结果,颜清尘十岁之前,她养母就去世了。

自那时起,颜仁心就离开了颜府,在深山峡谷中潜心制作毒药,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当然也就疏于对颜清尘的照料了。

颜清尘被她生父母接到身边,长到十五岁的时候,跟人私|奔去了皇城。

令颜清尘迷恋的人,正是颜曦芸的生父,叶侍郎。

起初叶侍郎的原配夫人并不知晓,颜清尘跟着叶侍郎,也算是过了段时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可这种日子竟如昙花一现,不到三年就结束了。

期间颜家暗中派人来接颜清尘回,她不回。等她的女儿颜曦芸都快两岁了,都还是跟着她在姓颜,而不是随叶侍郎姓叶。

这让嫁给了季墨辰,同样住在皇城的颜馨莹得知后,难免气愤。

第69章 患难之交.姐妹

季清歌仰望着雅间墙壁处的美人画像,轻叹道:“看的出,燕王殿下很爱姐姐。从密室到雅间,处处都挂了姐姐的画像。”

其实季清歌心里想的是,颜曦芸如此,不怕步入她母亲的后尘么?

在原主的记忆中,颜曦芸的母亲颜清尘,可是位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人。正因为她所遇非良人,才造成了她人生的悲剧。

好像颜曦芸跟着颜清尘回叶府,还是季清歌母亲去找叶侍郎夫妇理论后的结果。

而叶侍郎的正妻,却是从来没承认过颜清尘的小妾身份的。

难道眼前的眉心有红色痣点的曦芸表姐,其实是不看中名分的?

季清歌抬眼,捕捉到了颜曦芸妩媚细长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的诡异之色。只见颜曦芸似笑非笑,道:“燕王殿下是否爱姐姐,他人不知,妹妹也不知?”

语毕,颜曦芸刻意看了眼雕花木窗处。

那寓意,再明显不过了。

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丝尴尬。

对于她昨晚潜进燕王郊外府邸一事,她没打算跟颜曦芸解释。

接过颜曦芸递给她的俨城糕点,她尝了口后,赞美道:“味道真好。可惜这么美味的糕点,在西街都难得买到。”

“妹妹认为好吃,大约是和姐姐一样,有着思乡情结。其实姐姐长这么大,都没有去过俨城故乡。

小时候,我常常听母亲讲起俨城的人和事。讲的最多的,就是外祖父、外祖母如何待她和小姨好。还说,小姨是个命与运都挺不错的女子,嫁了个如意郎君……”

颜曦芸眸中掠过一丝暗淡,看了眼季清歌,喃喃道:“不过没事了。妹妹,一切都过去了。姐姐还想,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乘坐龙舟回俨城看看呢。”

“姐姐的想法,可有告诉燕王?”

离颜曦芸一近,季清歌就能嗅到对方华服上的墨霖草香味。她在颜曦芸拿丝帕擦拭唇角茶水水渍时,轻声问了句。

“告诉他?”

如果告诉了燕王,那她还走的了吗?颜曦芸无奈的摇头,道:“妹妹,姐姐和他相识的时候,也不过才九岁。”

季清歌知道,颜曦芸比她大五岁。而燕王,差不多要大颜曦芸三岁。

原来燕王与她表姐相识时,只有十二岁!

听着颜曦芸给她讲她从前的事,季清歌心里为之一酸。她根本没想到,颜曦芸的遭遇,比原主季清歌还要惨。

叶侍郎的夫人会因为颜曦芸不慎打碎了一只花瓶,而掌掴颜清尘。打了人不说,还逼着颜清尘还花瓶。

颜清尘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年轻时被翩翩公子叶侍郎诱惑,以为可以做正妻的。谁知对方虽然带她回了皇城,却还是选择了于他仕途有利的官家千金。

叶侍郎本就是借着婆|娘娘家的势力上位的人,在家对叶夫人是言听计从。

见颜清尘惹叶夫人恼怒了,便抬脚就踹,把颜清尘打的遍体鳞伤。那时的颜曦芸还小,只能以她的瘦弱之躯,去帮她娘亲挡住她父亲的拳脚。

本以为她父亲会稍微仁慈一些,却不曾想到的是,她父亲连她一块儿打。

“既然过的不好,为何不去找我们?”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忧伤,低沉的声音道。

“当年我娘为了那个薄情的叶侍郎,远离故乡,抛弃亲人的跟着他。到头年,却落的那般凄惨境地。她又有何颜面,去打扰小姨和小姨父呢?”

若是她娘亲愿意放下那所谓的自尊,而去向她小姨寻求帮助的话,那不仅她娘亲会好过的多。就连她,也是不必沦落到去锦云阁卖艺的。

拿着丝帕的手颤了颤,颜曦芸开门见山的道:“妹妹,你深夜潜进后院,所为何事?”

见颜曦芸如此爽快,季清歌也就没绕圈子。

“我来这儿,并没想到会遇到姐姐。更没料到,会在密室见到我家从前的厨娘——吴婶儿。”

“那妹妹是因何而进燕王这府上的?”

颜曦芸眸里流露出一抹惶恐,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妹妹贵为萧王妃,而姐姐只是一介小民女。但有些话,姐姐还是想告诉妹妹的。”

当季清歌是亲人,才想如实跟她讲。

“姐姐但说无妨。”

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季清歌还真就只交了帝债主爷一个朋友。不管颜曦芸是拿她当表妹看,还是当朋友看,都是令她感到欣慰的。

“如果妹妹有心,会发现这府上的茶叶,是俨城云雾茶。帮忙送来这茶叶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姨父的亲二弟——季墨初。”

季清歌淡淡一笑,嗯了一声。

对于季墨初能攀上燕王这层关系,她还真没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有个中间人,杜桀。

颜曦芸告诉她,说是季墨初在燕王跟前,说了许多关于季府的事。没有一件事,是对季清歌有利的。

她让季清歌在宫中,多留意身边的人。谨慎处事,总是不会有错的。

“好。”

“姐姐听说,萧王殿下又要纳妃了。”颜曦芸缓缓端起精致茶杯,吹了吹飘浮的茶叶,轻声道。

“不会的。”

虽然心里很紧张,可季清歌却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如今的萧王妃是她,是她啊!

她的夫君,怎会纳其他女子为妃?

“会与不会,妹妹静待消息,便好。其实萧王在景安城郊,也有处豪华府邸。听燕王说,妹妹在未婚时,还去过萧王郊外的府邸?”

“是。”

都谈到重点上了,季清歌也就当着颜曦芸的面,把季清灵一家所做的缺德事儿,给抖了出来。

颜曦芸听了后,不无同情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瓜子脸上,颤声道:“妹……妹!咱还真成难姐难妹了。”

她不知这是不是可怕的诅咒?

同为颜氏后人的两表姐妹,一个因为生母的去世,沦落成了在锦云阁卖艺的歌女。而另一个,却因为父亲的战死,母亲含恨离世,成了受人欺凌的孤女。

“六年前,你其实可以去找姐姐我的啊。那时,我都在锦云阁弹曲子,不知给收养我的妈妈挣过多少银两了。”颜曦芸哭的梨花带雨,忧伤的道。

锦云阁?

季清歌一脸错愕的看向哭成了泪人的颜曦芸,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以前在锦云阁谋生?那你应该听说过沐师师吧?”

虽然料定了颜曦芸就是沐师师,可季清歌还是选择了委婉表达。

第70章 水与火.深思

颜曦芸的点头承认,未惊起季清歌眼底的波澜。她缓缓的舒了口气,道:“姐姐那么早就独立了,很不容易。”

“咳、咳。”

在两声敲门声响过后,门外传来了男子的轻微咳嗽声。

“阿宸?”

颜曦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道:“就来开门,等等。”

她轻声告诉季清歌,“我得吃药了,妹妹。你先坐这儿喝喝茶,姐姐稍候回来陪你。”

“好。”

待颜曦芸出了雅间后,季清歌就在雅间寻找着进入密室的暗藏机关。因为帝瑾轩的王府密室,机关就设在雅间软榻处……

寻思着这燕王府的密室机关,应该也在雅间。

来到软榻处,季清歌掀开放在软榻上的锦裘,未发现机关所在。心下难免失望。惆怅之余,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还不出来?”

帝债主这么大清早的过来,是讨债的节奏么?

“就来。”

双手将锦裘整理好后,季清歌才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帝瑾轩面色微微有些红,说话时还喷着较浓烈的酒味儿。

“走,跟为夫回家。”

季清歌谨慎的环顾了下雅间门外,发现没有可疑之人。才轻声说道:“王爷,我还想救吴婶儿呢。”

“……”

帝瑾轩做了个噤声动作,拉着她手,往府邸朱漆大门处走去了。

营救吴婶儿一事,何须季清歌亲自出面?他府上养的密探,自会暗中帮她解决。倒是她,本就体弱,又一晚未眠。

是该好好回府歇息了。

拥着她往朱漆大门处走去,她看了眼拿着扫帚清扫庭院的女仆,发现女仆的唇角是肿的。心想,大约昨晚燕王打的女仆,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看向女仆的眼神,微微流露出一丝怜惜。

在护卫开门后,她跟着帝瑾轩走出了燕王郊外府邸。

屋外飞洒着芦花般的雪花,将景安郊外装饰成了雪白世界。寒风袭来,吹打着古树的树干,呜咽如女鬼嚎哭。

回想起昨天从树上跌落下的那黑影,季清歌不禁抬眸看向古树,只见树上空无一人。

雪地上更是洁净,连黑衣人的脚印儿,都未留下半只。

“感谢昨晚的那场大雪。”她在心里道。

“萧王殿下,王妃娘娘,请。”

燕王府上的马车夫为季清歌们打开了车门,恭敬的道。

她颔首微笑,跟着帝瑾轩坐进了华丽马车。历经一个时辰左右,才抵达皇宫。

回到星熠殿,季清歌脱下斗篷,抖落着斗篷上的雪花。只见璇玑和墨雅走上前来,轻声告诉她道:

“王妃娘娘,昨日,奴婢听人说……燕王妃病了。”

“她,什么病?”

很想说是神经病,怕婢女们听不懂,就没道出。

“……”

正说着,季清歌看到帝瑾轩从卧房走了出来。便将斗篷往璇玑怀里一放,抬脚走进了卧房中。

困乏的她,很想倒床就歇息。

可帝债主爷抢先一步占了浴池呢,她这时候去抢,显得很不合适。

褪掉华服往温暖的被窝上一躺,季清歌寻思着先躺上一阵再说。侧身时,忽地发现,帝债主爷的枕头旁边,放了本有插画的小书。

伸手拿起一看,只见是本线装书,不过就巴掌大小。

书的背面,是用西凉文书写的书名。翻译成文言文就是:《西凉心经之风月篇》。

季清歌从头翻到尾,领略了书里插画的意思。基本就是画的警|幻所|训之事,用以诠释藩L邓-小-闲的。

按理呢,帝债主爷这种十八岁的成年美男子,喜欢这种奇书也属正常。

只是……他看就看吧,还把这书放在枕头边儿?还搂着她休息时,都能对她丝毫没有想法。

这种怪现象,还真让季清歌不好理解了。

她不明白,究竟是她借了他钱,让他感觉她次了点儿而不碰她呢?还是因为他心里有人,没法跟人家在一起,就只好看这种书来安慰自己?

其实在她看来吧,帝债主爷主要还是太冷傲了些。

如果不是气质过于冷傲的话,那主动对他示好的美女,只怕就多到数不过来了。

一想到美女,就又让季清歌想到了颜曦芸说的话。特别是她说的什么还纳萧王妃,让季清歌的心莫名的就如被锋利匕首刺了样的疼。

她在卧房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帝债主爷出浴室。

心想这帝债主爷该不会是和燕王喝酒喝多了,倒浴室睡着了吧?若是他又把太监们赶在门外的话,那可就危险了呢?

来不及多想,季清歌慌忙把小画儿书往床|上一丢,大步流星的赶到了温泉浴池。如她所料,诺大的浴室内,只有帝瑾轩一人。

水中的男子,墨黑的长发一倾而下,散乱的披在他白皙背上。将他冷酷而妖魅的气息,尽显无疑。

披散着头发,可比他束发诱人的多。

虽然她的脚步极轻,可还是被帝瑾轩听到了。他拿着洁白浴巾擦拭着身子,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笑意,道:“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啊,切!”

开什么玩笑?

人家好心好意的来关心下他,看看他是不是有事,怎么还把她想的那么不单纯。

见季清歌不承认,帝瑾轩慵懒的睨了她一眼。只见她扭头之际,如瀑的青丝将她蝴蝶骨半遮半掩,隐隐之中透露出了一种魅惑。

薄薄勾勒出她修长有致的绝佳身材,令帝瑾轩这种年青男子一见,瞬间就想入|非非了。

今年他刚好成年,已婚。

可他,还是雏,是张白纸。

每晚拥着他王妃入眠,都清醒的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至今都未曾逾越过半分。并非他不喜欢,不想,只是她……

脑海中一回想起燕王同他对饮时讲的话,心中顿觉尴尬。

燕王说他在十八岁那年,就与十五岁的颜曦芸重逢,并“成亲”了。因为颜曦芸介意他在她之前娶了位王妃,就拒绝了随他入宫。

为此,燕王只好接了颜曦芸进他郊外府邸。

对于燕王的话,帝瑾轩并没有全信。不过燕王含沙射影的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父皇是,为兄是!”他眼神坚毅的凝视着帝瑾轩,狂傲道:“连三弟这种不近女i色|者,其实也不例外。哈哈……”

帝瑾轩淡淡一笑,并未辩解。

燕王敢将颜曦芸介绍给他与季清歌,都未面红耳赤,他还有甚顾虑?

“扑通。”

等帝瑾轩等的着急了的季清歌,穿着薄衣衫就跳进了浴池中。她伸手搓洗着自己长长的黑发,背对着帝瑾轩。

那发丝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帝瑾轩的胸|膛,险些令帝瑾轩失去了自控能力。

“爱妃,让为夫帮你。”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笑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如瀑青丝,温和的道。

“多谢。”

有个妖魅王爷帮着洗她长发,总有种高大上的感受。起码,比叫个宫女进来伺候着更有逼i格吧?

季清歌往帝瑾轩跟前靠近了几分,只觉眼前这道风景线,魅惑力十足。

第71章 粉雕玉琢.浅笑轻语

“看在爱妃不畏严寒的份儿上,为夫就奖励你一回。”

帝债主爷低沉喑哑的声音萦绕在季清歌耳际,听的她险些一头栽倒在了他怀中。加上他为她用浴巾擦拭秀发时,那动作撩的呢……

“我,我还是……”还是自己来。

季清歌见帝债主爷还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便也不再言语了。她刻意的低了低头,以便于看清他壁垒分明的腹|肌。

啧啧,八块儿啊!

那是她休息后装睡着了的情况下,才敢悄悄去轻抚下的腹|肌呢。要不要再来个趁其不备,偷袭一把?

飘浮在浴池水面的花瓣,馨香四溢。季清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拈起一朵花瓣,往帝瑾轩白皙脖颈处贴去。

“哎,香不?”

她俏皮一笑,冲他眨了眨眼,道。

“香,真香。”

听上去像是不经意的一答,可季清歌却隐隐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她娇柔身躯被他搂的更紧了,让先前还处在主导地位的她,转而变成了被动的那位。

帝瑾轩把她刚刚的话语,当作了是对他的暗示。

他隐约记得他四弟说过的话,情场如战场,有时也得欲擒故纵。战场上用的着的策略,情场上一样适合。

怀中的王妃都在主动暗示他了,那他若是还不回报她点甜蜜温馨的话,怕是就对不起他四弟为他带来的《西凉心经之风月篇》了。

她长长的秀发,在他双手蓦地松开时,肆意的倾泻而下。

长发一落入水中,那飘浮在水面上的浅粉、幽蓝、深红、洁白等色的花瓣,便着了魔一般的往她秀发上贴去。愈发将她纤瘦白皙的娇柔之躯,衬托的妩媚妖娆了。

季清歌纤巧的玉手刚刚轻抚上帝瑾轩诱人腹|肌。她身上的薄薄衣衫,就被他霸气的褪去,顺手扔在了浴池里。

凝视着她显露在外的香|肩,帝瑾轩俯身轻轻吻上了她花瓣似的红唇……

本来她与他之间,就只相隔了一件薄薄衣衫。可此刻,竟连那最后的一道屏障,也失去了。

头一次与心目中的男神近距离接触,还是在浴池中坦诚相见。这让两世为人的季清歌,心理素质本来还不错的季清歌,也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了。

屋外,传来了凛冽寒风吹打树干的声响。

他极具男人味的双手,正在有情有意的蹂i躏她不太傲娇的两处柔|软。待他以薄唇再次去问候时,她那柔弱的身躯,不经意的就颤了颤。

温泉浴室内,分外的温暖。

拥抱着她的男子,亦是分外的妖魅诱人。

她自己,也是不排斥与他有任何亲|密之举的。只是,她纵使再乐意,也得克制。

深呼吸了口气,吸了口来自他身体处的诱人气息。她迎上他薄唇,轻轻一吻。对他这棵玉白菜,她是很想把他收了的。

若是能收的了他这种绝世玉白菜,就不用担心他被外面的野猪拱了。

可是她这铂金猪中过乌领胆毒,而他这棵玉白菜,也在前不久刚中过墨檀汁毒。

那两种毒药的毒性都很强烈,虽然已经解毒了。却是不易在解毒后的三个月内,发生过于亲|密的关系的。

只是他们都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帝瑾轩的轻|吟声,与她的浅语声此起彼伏。很快传到了浴池之外……

连站的离温泉浴室大门足有一米多远的太监,以及宫女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这让门外的那些人听了,不是干瞪眼,就是羡慕不已的。

虽说他们的主子爷萧王殿下,平日里沐浴,不喜有人近前伺候。还曾经因为一位太监的闯入,而以一把匕首结束了对方年仅十九岁的生命。

但他们的主子爷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只要是个正常的女子,应该都是愿意与他们主子爷,共赴馨香与妖艳交织的秘境的。

在太监和宫女们看来,萧王殿下和萧王妃已经达到了难舍难分的程度,必然很销|魂。

可他们哪里会料到,浴池中的萧王妃,为了熄一熄萧王的火,正在卖力的为他推拿按摩。累了她一身的香I汗不说,还被他嫌弃了一番。

“怎地,主动往孤王怀里钻,到头来还是怯场了?”

“啊,我去!你想多了。”

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傲娇的弧度,道:“是不是我先往你怀里钻的,真还不一定。但我知道,偷偷看奇书的人,一定就是不良王爷。”

“不良?”

就他这样的男子,还被她称之为不良?看奇书又如何了?话说……

“哟,你还趁孤王不在,偷翻了孤王的奇书啊?”帝瑾轩墨玉般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道:“你不是说未来的什么时代看书要给订阅费么?那把订阅费给孤王拿来。”

“你想的美?!”

就那么三十多页纸的小画儿书,还想收她的订阅费?

“收订阅费的,是电子版。你那书是实体版,顶多就是给个借阅费。就那么一点点的阅读量,还收借阅费的话,就太抠了。”

她咂了咂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种人,帮他按摩都是浪费精力。季清歌两手重重的往帝瑾轩背上一拍,“你好好享用,姐不伺候了。”

趁他没有回头,她捞起浴池中的薄薄衣衫,胡乱穿上了便往帷幔处跑去。

心里一慌,加上四周也无其他衣物,就把悬挂在浴室里间的冰蓝长袍给穿上了。

有帝债主爷的香气四溢的长袍包裹着,她一回到卧房,就美美的休息了。

会周公的滋味儿,贼爽。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瞧瞧他枕头下的小画儿书。谁知那可恶的家伙,把小画儿书给雪藏了。

家有如此抠门的夫君,她真的很无语。

她不怕看了小画儿书被他取笑,更不介意他问她收费,只是讨厌他这种不太怜香惜玉的作风。

谁还没有点精神追求呢?

等帝瑾轩回到卧房后,季清歌才问他:“帝债主爷,我问你啊。那《西凉心经之风月篇》里,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

‘拥抱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上榻,体会情与欲,痛与爱的纠缠……如同漫步云端。’

说什么我看不懂西凉文,才怪。”

装满了心事的帝瑾轩,还真没多少功夫跟她探讨西凉文。昨日他要和她共赴云端时,她吊他胃口了。

今日他忙的团团转的,哪有闲功夫理会这些?

当即把藏在衣袖中的小画儿书,往她枕边一扔,冷冷的道:“你与书探讨。”

第72章 天价勒索.完虐

自帝瑾轩回到卧房,就满脸的阴云。季清歌面对他这张毫无悦色的脸,便掀开锦被,下床来到他身边,关切道:

“你怎么了?”

“……”

身子骨如此之弱,还穿着他华服跑来做甚?帝瑾轩打横将她抱起,把她放回了暖和被窝里。

两人对视了良久,季清歌也未听到帝瑾轩只字片语的回答。便道:“说!”

“清歌,今早本王去给母后请安了出来,恰巧遇到了燕王和燕王妃往翠薇殿的方向走去。燕王同本王一样,极少在宫中。这么早见到他,还是和燕王妃一起……”

其中必有蹊跷啊。

“俗语说的好,‘打人一耳光,再赏他颗甜枣。’你那燕王哥哥在外面有女人,难道燕王妃不知晓?”季清歌撇了撇嘴,道:

“我可是听说了,燕王妃被燕王险些掐死,就为了那半块儿破玉佩来着。陪她去请安啥的,多半就是作秀给人家看的。

装恩爱呗。”

语毕,季清歌又从枕头底下摸出刻有西凉文字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虽说她已经知道了玉佩的主人是谁,可她却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若是燕王府上的人,不对吴婶儿过于刻薄的话,那她只怕就当面还给燕王了。

可问题是,燕王府的人虐待吴婶儿了。

人家吴婶儿一个普通的厨娘,本就险些被君馨兰给揍死了,还经的起燕王府的人再拳打脚踢一番?

那是要索取吴婶儿老命的节奏啊!

“破玉佩?”

帝瑾轩的表情,流露出不可置信。他冷哼一声,凝视着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美眸,道:“它可不是破玉佩,而是庞妃的贴身之物。”

庞妃的贴身玉佩?

如此说来,那玉佩上的“琼”字,便是庞妃亲人的名字咯?若非如此,那便是庞妃自己的西凉名字里,有个“琼”字。

季清歌眯了眯眼,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帝瑾轩。

他狡黠一笑,纤长手指轻轻划过她手心,将她手中的半月玉佩取走了。他的指甲早就从她手心溜走,可她的心……还在莫名的扑通乱跳着。

这,让她好生尴尬。

大清早的,真不知这妖魅王爷在搞什么鬼。总在有意无意的勾|搭她,是何居心?

“想知道?”

季清歌点头,“嗯。”

帝瑾轩摊开手心,往她肩头一放,一本正经的道:“债主爷我一开金口,必然是要收费的。先拿真金白银来,爷验货了再谈下段。”

难不成昨晚让他吊了胃口的事,被他给记恨上了?

按理,不能啊?

“不要动不动就谈钱,很伤感情。对了,债主爷。”季清歌浅笑盈盈,道:“你啥时候再带我出宫啊?我还没逛够。”

“这个,想出宫嘛,并不难。”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淡笑,捻捻手指,道:“如今知道伤感情了?当初你伤我感情时,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她一把移开他手指,戏谑的道:“那把玉佩还我,留着它,还能拿去挣点真金白银。搁在身边,还伤了人家的感情。”

见季清歌有还玉佩与燕王之意,帝瑾轩忙摇头,道:“孤王可告诉你。这玉佩,是孤王密室里那把青铜宝剑的主人耶律.阿兀尔,送给他小妹耶律.琼花的满月礼。”

季清歌眼前一亮,道:“庞妃原是西凉国公主?”一个比亲兄长小了五十岁左右的妹子,这年龄差距,也真让季清歌膜拜了。

“他们绝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帝瑾轩薄唇勾起滑稽的笑意,眼神复杂的打量着她,不作答。

凝视着他拿在手中的半月玉佩,季清歌脑门儿忽地一亮,又生出了一计。

既然这玉佩是燕王生母的贴身之物,作为家传物,传送给燕王的。那燕王不慎弄丢玉佩一事,着急的就不仅是燕王府的人,还有翠薇殿的那庞妃。

有庞妃的话,想必那万岁爷也能跟着着急……

季清歌心想,既然有这么多人稀罕这半月玉佩,那不如就成功的跟他们做笔交易算了。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挣钱是必备技能。

把玉卖给燕王的相好颜曦芸吧,有亲戚关系,不合适;

卖给因为燕王丢玉一事,无辜受到了牵连,险些被燕王掐死了的燕王妃吧。又分外反感那个妖女,无心与她做生意。

至于传说中的美艳动人,年过四旬还风韵犹存的美妇庞妃。那她自打嫁萧王以来,就没有见到过人家真人,也不好做交易。

思前想后,还就只能和帝债主爷谈笔买卖了。

斜睨了拿着玉佩在把玩的帝瑾轩一眼,季清歌忍不住问道:“看样子,债主爷你挺喜欢这玉佩的。咱都这么好的关系了,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帝瑾轩往玉佩上吹了口气,道:“嗯。”

“这玉佩呢,它不是世间最好的玉佩。但是,它能让翠薇殿那个惦记着,也能让承祥殿的那对冤家惦记着。说不定啊,还能让你父皇惦记着……”

拿着玉佩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下。帝瑾轩剑眉微锁,冷冷的道:“可不是吗?若不是因为它,那庞妃也不会这么快被气的病倒。”

“哇。”

哎呦!

早就说嘛,这玉必然是块不俗的玉。就它这么不小心从燕王身上溜走了,看这都连累多少人跟着伤心了难过了不是?

所以啊,做生意就得找准合伙人。

看来,找帝瑾轩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话说这帝债主爷就这么大清早的出去溜达一圈儿,就能听到些有价值的消息,还真是有些当特工的潜质呢。

季清歌迅速起床穿衣,梳洗打扮。对着铜镜施粉黛,把自己都美到险些不敢认识自己了的时候,才勾了勾手指,告诉帝瑾轩道:

“来,过来。”

帝瑾轩把玉佩轻轻藏进衣袖中,迎了过去。张开薄唇,三下两下,利索的把她唇脂吃干抹净。随即薄唇轻轻一抿,道:

“果然是上好的西凉唇脂,千金难求!”

“我去你……”

不知该骂去他妹的,还是要骂去他母后的,反正就是不会有动听的言语。面对这么个无赖王爷,她真心想掐他。

“去母后的碧瑶宫请安?孤王都帮你请过了,大雪天儿了,你就犯不着再跑一趟了。”帝瑾轩见她拿着唇脂,再次抿了上去,便提醒道:

“……”

他还会再吃。

第73章 景悦丰钱庄

“哼。”

季清歌冷哼一声,补好了妆容后,上前攥紧了帝瑾轩手腕。不服气的道:“我问你,想吃唇脂,不嘛不自己买?”

“连爱妃都是孤王的,还吃不得爱妃的唇脂了?”他一幅居高临下之态,俯视着她,道。

“行,那就都是你的。姐姐我大不了以后就素颜,不用化妆品了。看你还欺负谁去。”季清歌一脸无辜,委屈巴巴的道。

“孤王除了欺负你,也没人可欺负了。你要觉得憋屈也行,那孤王就给你欺负欺负。”

帝瑾轩把《西凉心经之风月篇》往她眼前的木桌上一放,一页接一页的翻给她看,问道:“这上面的招式,任由你选。无论是前与后,还是上与下,姿势都由你说了算。”

“麻卖皮!”

问候无赖王爷的八辈儿祖宗。

她就算是看过小画儿书吧,可她毕竟还是纯洁的人。不仅前一世身心干净,这一世,亦是。就算偶尔和他有点点小暧|昧吧,那也没逾越雷池不是?

怎能把她想象的那般低级无趣?

“孤王之战马,实乃无价之宝,恕无法出售;即便卖马,亦不会剥掉马皮,单独售出。那等残忍之事,岂是孤王这般文明人做的出的?”

帝瑾轩巧妙的把马-卖-皮给拆解了,说与季清歌听。看着她因此而气的跳脚,他心里偷着乐。

敢同他讨价还价的人,那他敢说,还没出生!

就算他王妃想跟他讨价还价,也得看他是否赏她几分薄面。眼神淡淡的扫视了下季清歌,得意的道:“出宫去也。”

语毕,他迅速转身往卧房木门处走去。

“哎,哎!”

看着帝瑾轩匆匆离去的身影,她快步上前,自身后紧紧抱住了他高大的清瘦之躯。苦苦哀求道:“债主爷,带我出宫吧。你只要带我出宫溜达,我啥都依你了。”

“嗯?”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骂他来着,这么快就想言好了?当他是三岁孩童,还是怎地?

虽说他听不太明白马卖皮是什么意思,但就结合她当时说话时的表情一猜想,也能觉察的到,那绝非是好话。

敢在他面前不讲文明语言的人,怕是也就只有她季清歌一个了。

这要不是看在他心里确实有那么点儿喜欢她的份儿上,只怕早还跟她理论了。都是颜氏的后人,人家季将军夫人多温文尔雅来着。

啊?

亏她还是人家的亲生女儿呢。就算是换了个灵魂,也不能这样儿吧?

再看看她那个啥曦芸表姐……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哥,是我。你让我和你一道出宫,我都等你半个时辰了。”门外传来了帝瑾曦的声音,有些慵懒。

“就来。”

帝瑾轩用力扯开季清歌双手,右手食指直捣她鼻尖,冷冷的道:“等孤王想剥马之皮出去售卖时,再带你出宫也不晚。”

“别,别介啊,债主爷。”

刚刚被帝瑾轩扯开的双手,又紧紧的环抱住了他腰。季清歌不怕他与她斗嘴,只怕他独自出宫,而把她丢在星熠殿。

他的归期,她不便打听,亦不能打听。

因为有了昨晚吊他胃口一事的存在,就让有些看似无碍的话题,也变得有些讳莫如深了。

“命丧于迷谷的叶忆扬,他生前是四弟的好友。四弟约孤王去叶府,你也去?”帝瑾轩露出滑稽的笑意,问道。

“去。”

不出去溜达,又如何解救吴婶儿出来?

何况,她并不愿意呆在星熠殿等天黑。

“四弟,你跟颜风行先走,为兄同你三嫂稍后就到。”帝瑾轩顺手拿了件斗篷,递给季清歌后,告诉门外守候着的帝瑾曦道。

“好。”

听着帝瑾曦离开的脚步声,愈来愈轻,季清歌才松开了环抱住帝瑾轩的双手。

季清歌迅速穿好斗篷,尾随帝瑾轩出宫,来到北门外的华丽马车上坐好。掀开厚厚布帘看着车窗外,只见颜风行和帝瑾曦乘坐的那辆马车,还在原地等待。

“出发。”

有了帝瑾轩的一声令下,那马车夫才放心的一抖马鞭,驾着马车往西街所在的位置奔去了。

看着不远处的行人,季清歌不禁露出了滑稽的笑意。

她不明白古人的思想,为何会如此封建。叔嫂共乘一辆马车,有甚好介意的?不是还有他兄长跟着一路同行吗?

想想还是现代人好,没有那么多好顾忌的。

周末自驾游,一家人坐在同一辆越野车上。那温馨的感受,又岂是古人能领略的到的?

“你在笑甚?”

一瞥见季清歌脸上的温馨笑意,帝瑾轩不禁好奇道。

“哎呀,三公子,我亲爱的三公子啊。看到你愿意带我出宫了,我能不高兴?我不但高兴,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她右手握成拳,轻轻敲在他背上,道:“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surprise!”

“色扑瑞子,还是色朴如爱子?”

帝瑾轩微微挑起剑眉,不悦的道:“马卖皮,你能不能讲本公子听着顺耳的语言?”

一见高贵冷傲的帝债主爷骂人了,还是面不改色的骂的,难免就让季清歌忍俊不禁。道:“你终于想通了,愿意杀马剥皮去卖?”

他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没了他打岔,她正好专心致志的欣赏古代皇城的雪景。在马车路过西街的时候,季清歌看到了好些举着竹伞逛街的美眉们。

还真令她没想到,古代女子购物也疯狂。这还下着鹅毛般的飞雪呢,那些美女们都纷纷打着伞进脂粉店选购,简直是精神可嘉啊。

“少装腔作势!别以为本公子听不出,马卖皮不是好话。”

帝瑾轩拂了拂衣袖,不屑的道。

只一句,就怼到季清歌无言以对。就在她准备缓缓放下布帘,同他说道说道的时候,前方店铺处的五个金色大字,映入了她眼帘:

【“景悦丰钱庄”】

不是吧?

她就在婚后跟帝瑾轩合计了下,说要找他借钱开钱庄来着。先在皇城开一家大的,而后再去各州开分号。

连钱庄名,都是她和他商量着取的:

“景悦丰。”

景,意为希望钱庄生意景气,门庭若市;悦,为经营钱庄童叟无欺,远悦近来客乐之意也;丰,源自“时和岁丰”。

眼神复杂的掠过帝瑾轩的脸,她在心底佩服他办事效率高的同时,也没忘问他一句:“三公子,这景悦丰钱庄都开了,可有督促那边发行熙玥币?”

第74章 繁荣富贵

虽说在季清歌所学过的历史书上,并没有熙玥皇朝这个朝代的存在。但她却也穿越过来有些时日了,多少也还是对这个时空的事,有了些了解。

总体来说,熙玥皇朝物质繁荣、名流荟萃……

处处呈现出一片盛世繁荣之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起码就她所在的景安城而言,都已经是富的流油的皇城了。在这座皇城中,她不仅能领略到盛世皇朝的文化魅力,还能看到这座古城所隐藏的大商机。

一想到商机,她就禁不住又向帝瑾轩看去了。

之前她将设计好的熙玥币图纸拿给他看时,他道:“开钱庄一事,并非难事。只是发行熙玥纸币一事,孤王须得上奏给父皇。他若不反对,才能实行。”

她点头,“好。”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他说的句句在理,她很是理解。

手拿图纸,季清歌告诉帝瑾轩道:“按照我的设计图,就可以制作出熙玥币的铜版拓片了,然后再将其交由银号发行便是。”

帝瑾轩极有耐心的听着,还对纸币的防伪问题,说出了一些他自己的见解。比如使用特殊材料啦,加强对银号方面的监督啦,让纸币上的兰花图与古城图变得更复杂啦,等等。

瞬间就让她感觉到,他的智商跟情商,都超出了与他同时代的古人们很多。

同他聊天,会让她在不经意间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也有现代思想。

坐在马车上的帝瑾轩,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熙玥币样币,递给她,道:“给你见识见识。”

拿着正面有兰花图和古城图案的样币,她反过来瞧,就见到了“熙玥”二字,以及最右下角的“景悦丰”三字。

她眼前霍地一亮,欣喜的道:“哇,皇上竟然都准了?好难得啊。夫君,你真厉害。”无比膜拜的眼神仰视着他,她道。

纸币有些凹凸不平,仅凭这手感,她都知道样币是经过过特殊处理的。

一想到她同他合作开钱庄的事,变成了现实,她心里就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有了钱庄,她就可以放心的去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了。确切的说,是挣到她穿越至这个时空之后,人生的第一桶金。

等个三五年,她就能还上欠帝债主爷的银两。

还能拿着真金白银往他跟前一展现,招招手道:“帝瑾轩,过来,给姐姐上茶。”

“姓帝的,去,给姐姐抚琴一曲,顺便吟诗一首……”

一想到那种由欠债人逆袭成富婆的感受,季清歌的心里就如同饮了蜜汁一般甜爽。

尽享人间美事,才不枉她穿越来了一趟。

马车很快在钱庄对面停下,季清歌跟着帝瑾轩下了马车,走进钱庄。店铺虽然宽敞,可因为顾客太多,而显得有些拥挤了。

耳边充斥着啪嗒作响的打算盘的声音,季清歌抬眼一瞧,只见那戴着眼镜的帐房先生,正忙的不亦乐乎呢。

帝瑾轩一出现,店内客人皆无声离开。

没了周遭的喧嚣声,就连那聚精会神打着算盘的帐房先生,也撑着眼镜看向了帝瑾轩。

钱庄老板前来,帐房先生忙拱手施礼道:“小的不知三公子与夫人前来,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三公子及夫人多多海涵。”

“免礼。”

尊贵如神祇般的帝瑾轩,淡淡的道。他从容抬手,接过帐房先生双手呈上来的帐本,就拥着季清歌走进了里间。

里间布置的较雅致,室内弥漫着淡淡花香气息。

身着浅粉华服的两位婢女走进里间,为端坐在案几前的季清歌们上茶后,就静静退了出去。

“钱庄的帐本,一式两份。一本留在掌柜的手中;还一本,由孤王亲自派人来取。爱妃,你看看。”

帝瑾轩浅浅的品了口茶,递帐本与她,道。

“好。”

季清歌缓缓放下茶杯,拿起早就摆放在案几上的算盘,精心核对起帐目来。

她纤长的手指不太熟练的拨打着算盘,令他很想抢过算盘帮她一把,可他却在心里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看的出,她挺心急的,可她在默默忍受着。

待她一通忙碌下来,欣慰的告诉他,“准确无误”时。他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句:“你不说小时候看你祖父打过算盘好玩么?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会使用计算器了。”

若是早知道会穿越到古代的话,还真就该好好跟她祖父学学打算盘的。

她俏皮一笑。

他看向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

“你为何不看?”她双手将帐目拿给他时,轻声问了一句。

“有爱妃看,就足够了。”

对于她对他的情感,他是感到有些捉摸不透。可他通过和她的相处,也多少发现了她的一些惊世才华。

比如发行熙玥币这事,就是她跟他建议的。

起初他还以为,他父皇那边,不好通过。却不曾想,他父皇不仅是欣然应允了他的请求,还间接跟他提议:

若是钱庄生意不错,倒是可以考虑拿出一些银两,资助下熙玥皇朝的贫寒学子们的。

“如今战事已平。无论是南边俨城,还是北边北疆,以及西边西凉等地的子民,都能好好安居乐业了。

南方劝课农桑,西凉那边的马场,还得多养些汗血宝马才是。战事虽已结束,亦是不能松懈半分……”

虽然开钱庄的事,让他间接受到了他父皇的剥削,可他却未对季清歌透露只字片言。

只要能见到她欣慰的笑意,他便认为,他先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拥着她走出钱庄,再次坐上马车后,他们掀开布帘看向对面的钱庄。只见先前无声离开的顾客们,又蜂拥而至了。

看着那些顾客争相着往柜台挤的身影,她忍不住叹道:“若是他们能明白排队等候的重要性,大约也就不会如此了。”

说完,她拉下厚厚的布帘,浅浅的眯了眯眼。

帝瑾轩伸手搂着她,轻声问道:

“看了那么久的帐本,一定很累了?”

看她如此慵懒且诱人之态,他脑海中又浮现起了他们共享温泉浴池,水中嬉戏的情形了。

“要是钱庄的生意一直这样好下去,该有多好?那样,我就能帮杏雨开间药铺,年底分红啦。”季清歌浅笑盈盈,道。

“若你开药铺,本公子也要参与分成。”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性|感的声音道:“否则,钱庄的收益,就不与你分。”

第75章 无赖.你找打

季清歌噗嗤一笑,道:“这不还没开吗?等开药铺时,本姑娘聘请三公子做CEO。这待遇,如何?”

“哟不哟的,本公子不稀罕。”

帝瑾轩噙着一抹带有几分邪意的笑,右手食指勾起她鬓角的一缕青丝。道:“稀罕的,都在这儿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季清歌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她清透的眸子凝视着他英气逼人的脸庞,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温馨笑意。

之前常年在行营的他,皮肤却是和女子的皮肤一般,细腻而白皙。

真想象不出他在西凉和北疆的时候,是如何防晒及防嵘牡髻┧鞍ΑN腋芯跄憧梢匀プ龌し羝放频拇匀肆耍茨阏馄し簦嗪谩!?p> “护肤?”

帝瑾轩气的咬牙,瞪了她一眼,不悦的道:“本公子可是堂堂的大男子,何须劳神?”

“哈哈。”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儿,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西凉风沙大,没使你皮肤粗糙;北疆冰寒,未能冻伤你皮肤。你说,老天得是有多宠爱你这妖魅货啊?”

“连老天都宠爱本公子了,那你呢?”帝瑾轩淡淡一笑,问道。

“你吃穿用度,样样不愁的。还需我这种靠才华给你打工的女子,去宠爱你啊?”她自嘲的笑笑,道。

都记得合作开钱庄的时候,她问,收益几几分?

他说,“都是你的。”

“我不能那么贪心,还是我四你六吧。”

本钱都是他的,怎能坑他呢?尽管他不缺钱。

“无论钱庄的生意如何,都是你的,本公子一分不龋”帝瑾轩坏坏的笑着,凑近她耳边道:“而你,却是我的。”

说完,帝瑾轩温软的唇,贴上了她唇瓣。

坐在马车上的她,微微闭上了双眼。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听马车的轱辘碾压雪地的声响。

耳边响起了他轻声的问话:“你如此嗜睡,当心着凉。”

“不怕。”她狡黠一笑,告诉他道:“我若是着凉了,就传给你。看你还如何晃悠?”

“就凭本公子这身子板儿,能着凉?你可以去问四弟,还有你风行哥。问下他们,本公子在北疆之时,是如何耐冻的。”

帝瑾轩搂着她,跟她讲他从前在北疆时的事。

“我看过你的作战地图,感觉北疆的面积还是挺大的。那边有草原,也有沙漠。你们攻打北檀,是在北疆草原吧?”

凯旋归来,正好十月,不是太冷。

若是在冰封的雪原上作战,那才是难受呢。

“嗯,那儿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以前骑着追影战马,和颜风行,还有四弟,以及婉凝妹妹一起赛过马。”

一听还有婉凝妹妹,季清歌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下。

“没有燕王啊?”

她就是随口一问。

“哈哈,他?”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暗淡,伸手取出藏在衣袖中的半月玉佩,道:“他从小就不大爱同我玩,哪怕我很小的时候,爱找他。”

这话让季清歌听了,心里为之一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层纱,有点差”吗?但在现代的时候,她也见到过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者姐妹,有相处的不错的。

她刚准备安慰他时,他的低沉男声又回荡在她耳边了。“第一次被父皇打,就是因为他的这块儿玉佩。”

说话时,她看到帝瑾轩拿着玉佩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她清澈明净的双眼里,瞬间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季清歌根本没料到,帝瑾轩跟这半月玉佩,还有如此深的渊源。

看着眼神复杂的注视着玉佩的帝瑾轩,她都在心里为他打抱不平了。

为熙玥皇朝立下赫赫战功的是他。率领齐军远赴北疆,战胜了屡屡侵-犯北疆子民的战神,还是他。

受北疆百姓们拥戴的王爷是他。

凯旋归来后,皇城百姓们自发的编排了歌舞,出城迎接的英雄,仍然是他……

在她看来,他才应该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可事实并非如此。

“你那时,应该很小吧?”见帝瑾轩收了玉佩入衣袖中,她才轻声问了句。

“不算校”他轻握着她手,告诉她道:“能扛几大板子的人,还小?”

“你不知道跑?”真是的,挨板子多疼?既然是小时候,跑了也没啥。

“跑?”

帝瑾轩一脸的不屑,道:“我才不会跑。”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又没拿他玉佩,跑甚?”

季清歌微微一怔,问道:“燕王的玉佩,从前就丢过一次?”

“嗯,小时候,他的玉佩不慎弄丢过一次。不过,从前的那块儿玉佩是整的,上面刻有“琼花”二字。”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暗淡,道。

因为燕王自己不慎弄丢了玉佩,就害的好些人因此而受到了牵连。

有位翠薇殿的小太监,在面对皇帝和庞妃问他关于玉佩的事儿时,吓的面色惨白,当场昏厥了。

庞妃的翠薇殿,不是一般人都能进的,即便有嫔妃们愿意去巴结她。

所以皇帝和庞妃一致认为,玉佩仍然在翠薇殿。

就在翠薇殿的人因为燕王丢失玉佩一事,而弄的人心惶惶之时,帝瑾轩和帝瑾曦去了那边。

他们过去,只是想和他们的大哥帝瑾宸一样,能多见见他们的父皇。

在帝瑾轩儿时的记忆里,他父皇是很少去碧瑶宫的。就算去,也不会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母后,永年很想父皇……”

在帝瑾轩还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问过他母后。

“母后,我也好想父皇。”帝瑾曦充满了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的养母,道。

“永年,曦儿,你们父皇……还有朝中事务要处理。待他忙完,自会来看你们。好啦,你们都是母后和父皇的乖孩儿,都……早些歇息去吧。”

皇后言语温和的安慰着她的永年,以及皇上让她抚养的曦儿。

站在她身后的郭姑姑很快就瞥见了她眼底的那抹忧伤,便走上前来,主动的带了永年和曦儿去休息了。

当帝瑾轩还小的时候,他也曾天真的以为,他们父皇无瑕陪伴他们,是因为过于繁忙的朝中政务。

可等他稍微长大了些后,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因为他曾经在翠薇殿附近,遇到过皇上好些次。

清晨,他能见到他父皇从那座奢华宫殿中走出来,与身着宫廷华服的美丽妇人拥抱,挥手。

傍晚,当帝瑾轩和帝瑾曦拿着风筝往回赶的时候。还曾遇到过皇上背着帝瑾宸,同庞妃一起漫步的身影……

本章完

第76章 烟火阑珊(求首订)

见皇帝背着帝瑾宸的身影,渐行渐远了。帝瑾曦眼神落寞的看向帝瑾轩,道:“大哥比我们大那么多,父皇还背着他……”

帝瑾曦的话,正道出了帝瑾轩的心声。比他们大五岁的大哥,怎么就那般讨他们父皇欢喜呢?

儿时的他安慰自己,也安慰他四弟:

“四弟别急。以后,父皇也会背我们的。”

可帝瑾曦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三哥,以后?那是何时?”比他仅小十天的四弟冷哼一声,道:

“以后,等我们都长大了。长大到能背的动母后,也能背的动父皇的时候,我……就不会盼望有他背了。”

“哈哈哈哈……”

季清歌的笑声,让帝瑾轩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不解的看着掀起布帘傻笑的她,问道:“所见何物,令你笑的如此开怀?”

正在看风景的季清歌,被帝瑾轩问的微微一怔。

她是见他陷入了深思之中,那沉思时的神情分外令她着迷。为了她的花痴样儿不被他见到,她才佯装掀起布帘眺望窗外风景的。

可是外面有什么,她也没注意看埃

就连刚刚发出的笑声,也是因为她回想起了他们在迷谷相处时的事,才情不自禁的笑出声的。

总不能当面和他说,他身材线条很流畅吧?

那不得让他美死啊?

见她笑而不答,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也探头向窗外瞧去。果然见到了一辆华丽马车,迎面而来。

坐在高大白色骏马上的马车夫,颇有些眼熟。帝瑾轩定睛一看,只见那鹰鼻凤眼的马车夫,恰巧就是上次驾车送他和季清歌,从燕王郊外府邸到皇宫的男子。

顿时星目微眯,心里道:“莫非真让四弟猜中了,父皇有意让大哥选位侧妃,以抚慰庞妃痛失玉佩后的伤痛之心?”

“额,那不是燕王府的马车么?”

季清歌眨了眨眼,问他道:“你看个马车夫都能陷入深思?跟我说说,你有啥心事啊?说出来,让姐姐开导开导你。”

“怕是会调1XI本公子吧?”

“你看你把我都想成什么人了?”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着帝瑾轩,道:“姐姐我这样纯洁的人,顶多也就是调教调教弟弟。”

“比我高,还是比我大?一口一个‘姐姐’的讲着,你不害I臊?”

真不明白季清歌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去他母后寝宫给她老人家请安,只要一说:“母后今日气色不错,看着又年轻了好几岁。”那他母后必然会笑得合不拢嘴,夸他会说话。

可他王妃却是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想当他姐姐。

他可是比她大三岁的人,才不吃这冤枉亏。

想当姐姐,没门儿。

只见对面骏马上的马车夫用力一抖皮鞭,“驾”,那两匹拉车的骏马瞬间加快了速度,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顷刻间,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印痕。

季清歌们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颜府附近的叶府。只见叶府的朱漆大门紧闭着,屋外除了两头镇守在外的龇牙咧嘴的石狮,便就只有两位无精打采的看门守卫了。

一见帝瑾轩们的马车在大门外停下,那两位黑衣守卫才恍然若梦般的抬头。

两位守卫一见是战神王爷亲临叶府,立马上前,躬身行礼。其中一位守卫去开门时,另一位守卫才道:

“三公子,夫人,四公子,颜公子。请进。”

“不去通报一声?”帝瑾曦剑眉微挑,问道。

“并非小人失礼,不去通报。实在是……不忍心啦。我家公子小小年纪,葬送了性命。这让老爷和夫人……”

黑衣守卫眼角渗出了泪滴,哽咽道。

“走。”

随着帝瑾轩的一声令下,季清歌们其余人,就跟着他走进了叶府。

叶府大院内的积雪,经人清扫过。踩上去,没多少松松软软的感受。尽管路很平坦,可帝瑾轩还是紧紧拉着季清歌的手,生怕她摔倒了似的。

穿过长长的游廓,帝瑾曦将他们引到了大厅外。

他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掸了掸肩头的雪花,道:“稍等,我进去看看。”

“快去。”帝瑾轩微微颔首,道。

不多时,便有位面色苍白,如得了场大病未愈般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位双眼红肿的妇人,从大厅走了出来。

只见男子与妇人来到离帝瑾轩仅有三步之遥的地方,齐齐跪在了雪地上。他们把头磕的“嘭嘭”作响,求着三皇子殿下帮他们主持公道。

“萧王殿下,你可要为民妇作主埃民妇年过四旬,仅有忆扬一儿。前不久,他被人暗杀于迷谷中,至今……都在给民妇托梦,说他好苦埃

青天大老爷啊,萧王殿下,民妇给您磕头啦1

看着只顾着磕头叶侍郎夫人,季清歌本想等她一直磕下去,不拉知帝瑾曦说:“还请三嫂帮叶夫人一把,扶她起来。”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无奈,上前把传说中的夜叉婆子给扶了起来。

当下随叶侍郎夫妇走进叶府大厅,冷的呢……如同进了冰窖一般。如此大的宅院,竟然还舍不得烧点炭火?

太抠门了不是?

“萧王殿下,琦王殿下,属下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叶侍郎将帝瑾轩们迎到了大厅,招呼他们坐下后,赔礼道。

待端着果盘的婢女们走进冰冷大厅,他才指责道:“都过巳时了,尔等贱婢,竟连盆炭火都没备下?”

“老爷……”

三位婢女吓的跪在了叶侍郎面前,求饶。

“没见家里来了贵客么?还不快去准备。再这般愚不可及,老娘即刻叫人来,把你们卖到咏畅院。”叶夫人一双犀利的凤眼看向两位跪在地上的婢女,冷冷的道。

这话让季清歌一听,只感觉叶夫人和君馨兰那个老妖婆,有的一拼。都是凶巴巴的,都是抠的要死的。

但君馨兰是没受过多少教育的,斗大的字也未必能识得多少。可这叶夫人,据说还是五品官员的女儿,怎么也这般世俗?

就在她用诧异的目光打量叶夫人时,那叶夫人恰巧也在留意她。只见叶夫人眼前一亮,问道:“萧王妃?”

“正是。”

季清歌不明白是叶侍郎夫人因为她儿子被暗杀一事,气的糊涂了呢;还是那妇人听到过什么于她不利的消息,才如此问。

因为她从叶夫人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与不甘!

本章完

第77章 畏寒.对症治疗(求月票)

“当年季将军夫人抱着王妃娘娘来叶府做客时,王妃娘娘还是个赖在季将军夫人怀中撒娇的女娃娃。多年未见,竟越长越讨人欢喜了。”

叶夫人淡淡一笑,告诉季清歌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啦。这王妃娘娘出落的啊,就和当年的季将军夫人一样标致。”

听了夜叉婆子夸奖的话语后,季清歌非但是没感到欢乐,反觉得令人作呕。她眼神儿有意或者无意的,总是往帝瑾轩那边儿瞧。

一下子就瞥见了帝瑾轩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顿时没好气的在心里骂道:“帝债主爷,笑你个大头鬼啊?看我回去后如何收拾你。”

她哪里知道,帝瑾轩是打心底认为她美,才偷着乐的。

谁成想,给她误会了呢?

不多时,叶府的婢女们就将炭火生的旺旺的了。先前还冷如冰窖的大堂,也在有了炭火后,而变得温暖了许多。

在此之前,帝瑾轩是一直让季清歌戴着狐裘手套的。

等带着她坐到炭火边时,才准许她取下狐裘手套。惹的坐在他们对面的帝瑾曦和颜风行相视一笑,那笑意分外的深沉。

季清歌只感觉自己脸颊在微微发烫,下意识的伸手轻抚着脸颊。

她那半遮半掩的羞怯之态,令帝瑾轩看后,只感觉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乱撞。

“退下。”

叶夫人对摇着扇子扇火的几位婢女说道。

婢女们刚走到门口,那叶侍郎就吩咐她们道:“去厨房,让他们备午膳。”

“多谢侍郎大人的一番好意,午膳就不用准备了。”帝瑾曦噙着一抹温和笑意,解释道:“中午去颜兄家用膳。”

“如此,那叶某就只好改天再宴请诸位。”

叶侍郎眼底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大约是意识到,他儿子叶忆扬生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际关系。特别是与皇室成员建立起的友情,仿佛在叶忆扬死后,变淡了许多。

而他活到了这把岁数,想通过他自己再升迁,怕是难了。

精明的叶夫人与叶侍郎相视一笑,会意的道:“王妃娘娘,老身可否请王妃娘娘赏光,同老身进雅间一聚?”

“多谢叶夫人。”

季清歌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不愿意从帝瑾轩身边离开,不愿意和夜叉婆子单独相处。

更不愿意……在叶府多呆一会儿。

可出宫是她自己嚷嚷着要出的,连来叶府,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她看向帝瑾轩,温和的道:“夫君,那妾身就随叶夫人前去了。一会儿再回来。”

在原主季清歌的亲戚家里,她仿佛是要替原主争气似的,总在寻着法子秀恩爱。

“好。”

帝瑾轩深情的凝视着她,答道。

季清歌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跟随着叶夫人,往大厅右边的雅间走去。

其实进雅间,是她没有选择的选择。因为大厅内坐着的几个大男子要谈正事,她作为女眷,总不能不回避。

走进古朴雅间,季清歌与叶夫人来到紫檀木案几前,相对而坐。

在婢女们上了茶水后,她端起紫砂茶杯,轻轻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在清茶氤氲的馨香气息里,听夜叉婆子叶夫人讲述着早年的事。

只是叶夫人讲的版本,与颜曦芸讲的版本出入太大。好在季清歌的脑海里,有些关于原主的记忆,也没太信叶夫人的话。

叶家的雅间,墙壁上都悬挂的是叶忆扬生前画的山水画。

连绵的山峦,清清的迷谷深潭水,以及水边的奇石,无处不吸引着季清歌的目光。

“叶夫人,那画儿上画的,可是西山迷谷?“

“正是,是……忆扬亲手所绘。”叶夫人扭头看向墙壁处的山水画,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良久,叶夫人才止住了哭声。一脸惨兮兮的模样,道:“他很小的时候,就会作画了。这一点,随他父亲。

说了只怕要让王妃娘娘见笑的,老身虽出生于书香之家,却只是些许识得几个字。吟诗作对之类,那是根本不在行的。

可拙夫当年是闻名江南的才子,他啊,将他毕生的绝学毫无保留的给了忆扬……”

说着说着,叶夫人又泣不成声了。

待婢女端着托盘走进雅间,摆放糕点时,恰巧就见到了哭成了泪人儿的叶夫人。她们放下托盘,上前劝慰。

“婢子,有你们甚事?没见老身正在陪尊贵的萧王妃么?”

叶夫人掏出了洁白丝帕擦拭她那红肿的双眼,怒道。

见婢女们的身影走出雅间后,叶夫人才把装了糕点的餐盘拿到季清歌眼前,恭敬的道:“王妃娘娘,请尝尝。”

餐盘里的淡粉糕点,隐隐透露出一股馨香气息。季清歌轻轻一嗅,发现是墨霖草的香气。便试问道:“贵府的糕点,有药香味。”

叶夫人凤眼浅浅一眯,点头承认了。

眼前这位长相酷似颜清尘,也酷似颜曦芸的萧王妃,确实令叶夫人改变了一些看法。主要是改变了她对俨城颜氏一门的看法。

颜清尘母女虽然也是颜氏后人,可她们丝毫不懂医术。

以至于颜清尘只要一生病,就想到要服用墨霖草。而那药草,又是极为难求的。

“老身同她们母女的矛盾,或许外界也有所传言。不过老身扪心自问,并无对不住她们母女之处。”

哪怕在颜氏后人季清歌面前,叶夫人也敢这样挑明了讲。

季清歌微微一怔,问道:“原来贵府用墨霖草做糕点,是因为姨母和表姐喜欢?”这话,恐怕也就叶夫人自己能信。

连损失一只花瓶都要颜清尘母女赔偿的人,会舍得拿墨霖草给她们喝?

忽悠傻子呢?

“这糕点,可是老身特意让人准备的。老身畏寒,吃这糕点,管用。”叶夫人伸手拈了块儿墨霖草糕点,吃了起来。

同这种自私的侍郎夫人聊天,让季清歌感到了心里烦闷。她感觉拿墨霖草做糕点,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都不说了,还于叶夫人的病情,没多大益处。

虽说墨霖草珍贵,但它主要的作用,是用来解毒的。而不是说,墨霖草就是万金油,对任何病情都有益。

像叶夫人这种病,完全就是属于古代贵妇人的富贵玻

虽说叶夫人身材不是太丰盈,但看的出,她有些忧思过虑。从她怒斥婢女们时,就能看出,她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本章完

第78章 医者.为自己代言(求首订)

心情不舒畅,容易动怒的叶夫人,一怒就容易伤肝。肝的疏泄功能一减退,就不利于毒素的排出。

所以年过四旬的叶夫人,脸上有较明显的黄褐斑……

季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告诉叶夫人道:

“夫人畏寒,是因为夫人常年呆在深宅大院内,很少活动筋骨。”

“可不是吗?老身自从忆扬出事后,都有好几日没下过榻了。”叶夫人低沉的声音道:“就更别提,出门活动筋骨了。”

“不出门也可,本王妃看贵府庭院够宽敞,就在庭院里散散步,也能使血液循环变好一些。那样,夫人才不至于在冬季手脚冰凉,就不会那么畏寒了。”

季清歌一脸真诚的看向叶夫人,道:“生命在于运动。”

身为医者,她已经为叶夫人提出了建议。至于叶夫人是否要听取她建议并付诸行动,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王妃娘娘所言极是,老身一定经常活动筋骨,争取延年益寿。”

一听叶夫人还想延年益寿,季清歌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许多。不过从她白皙美丽的脸上,却是看不出她对叶夫人的恨意的。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季清歌才随着叶夫人走出了雅间,来到大厅与帝瑾轩站到了一起。

他揽过她不盈一握,带她离开叶府,往她堂舅颜厉家走去。

颜府离叶府,中间就相隔了一座府郏那府邸的主人,便是杜桀。而季墨初们所借住的府邸,就在杜桀家对面。

所以季清歌从杜府经过时,那眼神儿是分外犀利的看在杜府对面的。只见对面的府邸,连守门的守卫都没往她这边瞧,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若是遇到了季清灵母女的话,那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人动手。

走进颜府,季清歌看到的是别致的庭院,布置的温馨又舒适的大厅。以及早就守候在大厅外的颜厉们。

颜府的奴仆们在颜厉的带领下,上前毕恭毕敬的帝瑾轩们行了礼。

这不但是季清歌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头一次进颜府,也是身为齐军统领的帝瑾轩,头一次进颜府。

古人相见,客套的礼节自是不能少。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身为颜府主人的颜厉,就将帝瑾轩们迎进了温暖大厅里。

颜府的大厅,与季将军府大厅差不多大校屋内陈设,极尽奢华。季清歌踩着深紫色地毯,跟着帝瑾轩往餐桌边走去。

桌上摆放着美味的佳肴,还有两坛颜厉父子珍藏了好些年的佳酿。待颜厉亲自打开时,酒的浓香,就扑鼻而来了。

酒与故事,往往是很好的搭档。

可男人们的故事,又如何能离开美女这个话题?

当季清歌们端坐在餐桌边用膳时,为他们献舞助兴的,是美女。

颜府的歌I妓个个都生的国色天香,舞姿也极轻灵。翩翩起舞之时,那一颦一笑,都能令人浮想联翩……

季清歌看着她们,就在脑海中想象着沐师师轻舞的身影。心想能把皇城的王孙公子们迷的找不着北的名歌女,舞姿得有多销I魂啦?

耳边传来了帝瑾曦的低沉性感男声:

“她爹怎么说都还是个镇远将军,这次的招亲大会,绝对少不了她。”

“你说,杜雪柔?”

颜风行一脸错愕的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帝瑾曦,问道。

一听到“招亲大会”四个大字,顿时就让季清歌的双手有些不听使唤起来。她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颤了颤,险些将帝瑾轩刚刚为她夹的煎鱼,给抖回碗中。

招亲大会……就要举行了么?

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只见他正姿态优雅的在饮酒。举杯之时,还以华服的宽大衣袖遮挡一番。待他放下酒杯,她才发现,杯中的美酒早已被他饮到一滴未留。

看样子,帝债主爷是没留意坐在他另一边的帝瑾曦,与颜风行的对话的。

可就在此时,季清歌看到帝瑾曦对他使了个眼色。帝瑾轩微微侧身,“嗯?”

帝瑾曦复杂的目光落在季清歌白皙美丽的脸上,轻声道:“你看,她……”

从他们两兄弟相互交换的诡异眼神儿来看,季清歌就能知晓,他们不会讲她多少好话。虽然帝瑾轩还是在帮她夹菜,一副生怕她吃不饱的关心样,可她还是在心里感到了一阵失落。

季清歌一张精致的小脸,透露着浓浓的醋意。

连吃着俨城鱼膏,都让她吃出了酸味儿。

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场盛宴的结束,她刚起身离开餐桌,就听到帝瑾轩说道:“走,陪本公子出去逛逛,醒醒酒。”

吆喝,还醒酒呢?

怕是他要打着醒酒的旗号,出去见什么人吧?

“行,走。”

逛就逛,她还怕他不成?

谁知帝瑾轩出了大厅之后,带着她绕了好几个圈儿,才把她带进颜府的后花园。她跟着他来到了亭子下,指着鱼池道:

“你该不会是喝高了,想跳到鱼池里醒酒吧?”

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语,听的帝瑾轩本来还有些温暖的心,忽地就变凉了。他冷冷的看她一眼,问道:“你咒本公子?”

“没,我……哼。”

“这又是谁招你惹你了?难不成,你跟随本公子出宫,是为了来跟本公子吵架的?”帝瑾轩冷哼一声,问道。

“本来是只想出来逛逛的。可没想到,听到了让我难受的消息。”季清歌不服气的道:“让我还怎么有心思逛?”

冤有头,债有主。他又没讲多少话来着,凭什么替人家背锅?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淡笑,问道:“可是招亲大会一事,把你给惹着了?”

“嗯。”

“这好办。”

帝瑾轩双手抱于前胸,居高临下的眼神儿俯视着她,道:“你去问问,今年参加招亲大会的名门女子,都有哪些。

问好了,本公子赐你一把利剑,你挨着去寻她们。”

“我有这么闲?”季清歌气的柳眉狠挑,问道。

“人家招惹你了呢,不挨个儿的将她们砍了,你能解气?”帝瑾轩说完,足尖轻点,一道白影掠过她头顶上空,一跃而至颜府的古树之巅。

高大的身影站在古树之上,令季清歌望尘莫及。站在雪地上急的团团转的她,柳眉微微一蹙,顿时生出了一计。

不会轻功上不了树,揉几个大雪球砸死他。

今日要不把他这个妖魅王爷从古树上砸到雪地上,她还就不信了。伸手往身旁的石凳上探了探,刚刚落下不久的松雪,又柔又冷的。

正适合打雪仗。

本章完

第79章 流连忘返.午后心情

抓了把松雪揉成了足有人头大小的雪球,季清歌奋斗一扬,往古树之巅扔去。没成想,那雪球分外的不争气,没挨着帝瑾轩呢,它自个儿就碰到了古树,击了个粉碎。

那一碎啊,把妖魅王爷的惹的更加得意了几分。

站在古树之巅的他,竟还给她还了份儿礼。拳头大小的雪球,从他手中扔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鹿皮靴上。

季清歌用力一跺脚,心里道:“比准,我自是不如你,但我势必比你狠。帝债主爷,你给我等着。”

抓了把松雪搓了搓双手后,季清歌往手心儿哈了几口热气,再次揉搓了两次。仰头看向古树之上的高大身影,她道一句:

“我来也。”

便穿着鹿皮靴攀爬古树了。

站在古树之上的那位萧王殿下,一见他那不会轻功的王妃,爬树倒还是挺利索的。那抱着树干往上蹭的娇柔身影,宛若乖巧而上进的小狸猫。

看的令他不禁薄唇微微翘起了一抹邪魅笑意,心想自打他认识她以来,可是没少跟她斗嘴斗智又斗勇的。

有她这么位有趣的王妃陪着,谁会吃饱了撑的慌去参加招亲大会啊?

虽然帝瑾曦坐在餐桌边时,还悄悄的提醒了他一句:“哎,三哥。父皇可是找我谈话了,他说会劝大哥参加招亲大会,也希望我和三哥能前去参加呢。”

帝瑾轩佯装没听到,不作答。

他父皇为他挑选的王妃虽然比较刁钻,有些古灵精怪的,可有些对他胃口埃过于正统的女子,连个性都不怎么突出的女子,他还没法对人家有兴趣呢。

可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也包括,不会告诉季清歌。

看着她一步步的向上攀援,抖落着树枝上的雪花,纷纷飘落。那皑皑的白雪将她身着洁白华服的身影,衬托的愈发出尘脱俗了。

不忍心看着她攀爬的辛苦。他在她攀上古树的一半高度时,清雅的身影轻轻一跃,跳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

“你?”

季清歌一心一意的在爬树,根本就没料到帝债主爷会在中途来偷袭她。顿时面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干嘛?”

“不作甚,本公子就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学你摇摇树。”他正说着,就抽出右手用力摇晃起树干来。

这一晃,吓的季清歌险些尖叫一声。好在机智的她在被摇晃的感到头晕目眩之际,下意识的将他抱紧了。

主动抱他不是太丢人。可要是被他摇晃的一脚踩不稳,给摔到雪地上的话,那可就惨完了。

虽说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只有参天古树的一半高度左右。可人的躯体是肉长的啊,那要是不慎摔下去了,就算不被摔死,也可能会被摔残……

想想都恐怖。

原主这身子脆皮是脆皮吧,好在还没什么恐高的症状。否则就算她牢牢抱紧了帝债主爷的高大身躯,也是会感到不适的。

万籁俱寂的颜府后花园,只能听到帝瑾轩摇晃树枝时,抖落的雪花扑簌簌飘落的声响。

“别摇了。你再摇,怕是这树就会‘咯吱’一声儿……”季清歌请求道。

“你心疼它?”

树又不是他家的,纵使被他折腾断了,都不碍事。他要听的,是她求他的话语。比如“我怕,我需要你护着我”等等之类的话。

可季清歌就那么死死的抱紧他的腰,说了七八句,“别摇了,树可是舅舅的”之类的话。也没讲出一句暖他心窝子的话语,这让他真来气了。

“就凭我同颜风行的关系,他会在意一棵树?别说摇断了,就是本公子要砍了它,他们两父子也是不会摇头的。”

见帝债主爷仍然在乐此不疲的摇晃着可怜的树枝,季清歌忍不住问道:“就算你不心疼树,可你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吗?我好歹……”都是你王妃埃

季清歌小心翼翼的向他求助,可怜巴巴的眼神儿仰视着他。

看着先前还身手矫健,如同可爱狸猫的她,瞬间就可怜的像只病猫了。帝瑾轩赶紧放开树枝,将她拥入怀中了。

没办法,再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就像他大哥燕王说过的那样,即便是个英雄,也难免会有过不了美人关的时候。何况他的王妃,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熙玥皇朝第一美女。

连他四弟眼光那么挑剔的男子,在见了季清歌之后,就告诉他道:“三嫂的模样儿和气质,当真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及的。

果然还是俨城颜氏出美人儿。

原来季将军夫人在世时,就是闻名天下的美女。如今她女儿,又是出尘脱俗的美女。”

后来,帝瑾曦在听说了燕王的外室一事后。不禁感叹,说俨城颜氏一门的女子,已经成功俘获了他两位王兄的心。

如此,他只有在前去参加招亲大会之时,优先寻找颜氏女子了。

帝瑾曦说只有那样,才能跟的上他两位王兄的步伐。

惹的帝瑾轩狡黠一笑,当时就泼冷水道:“四弟你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单只看到了颜氏的女子还美貌,却不知,她们都较性烈。”

说颜氏女子性烈,帝瑾曦没反对,季清歌本人也没反对。

因为原主季清歌的母亲颜馨莹,就是追随战死的季将军而去的。

关于颜馨莹的死,外界流传着好几种说法。有人说她是服毒自尽的,还有人说,她是绝食而亡的。

季清歌告诉帝瑾轩道:“不管通过原有的记忆得知的,还是通过问杏雨后知晓的。我母亲都是因为怒火攻心,才气绝身亡的。”

“三公子?”

匆匆跑到后花园的颜风行,他仰望着正在古树上拥抱季清歌的帝瑾轩,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说他家后花园不会有甚外人来,可还是不如室内谈事方便。

帝瑾轩抱紧季清歌,纵身一跃,清雅的身影瞬间落在了雪地上,而他的王妃还是在他温暖怀抱中。

“好。”

见帝瑾轩抱着她在雪地上前行,季清歌羞怯的双手捂脸,请求道:“放我下去。”

“额,颜将军都午休去了,你还担心谁?”他凑近了告诉她道:“你风行哥,我们四弟,都不是外人。”

好说歹说,也没能说服帝债主爷放她下去走。等他抱她进了暖阁后,她才听到颜风行的问话:

“王妃娘娘,杜府的孙婶儿可是还在桥头等郎中呢。怎么,你不打算去瞅瞅?”

本章完

第80章 快意挑唆

季清歌还当是颜风行找帝债主爷有什么大事相商呢,原来,是这点子事。她是答应过杜桀府上的孙婶儿,帮杜雪柔弄什么瘦身偏方的。

还约好于今日巳时一刻,在古石桥的桥头相见。

可她都在燕王的郊外府邸见过吴婶儿了,哪里还有见孙婶儿的必要?所以约好的送药方一事,她就没太放在心上。

谁会想到,孙婶儿能那般执著呢?

坐在暖阁里的其余三位美男子,皆以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她,似是在等待着她的解释。她浅笑盈盈,端着茶杯放到唇边,斜睨了帝瑾轩一眼。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把装了糕点的餐盘往她跟前一推,道:“是说有人对招亲大会很上心呢。原来,是又寻到了发财之道埃”

颜风行和帝瑾曦听后,面面相觑。

一瞥见他们的复杂眼神,季清歌只感觉她被帝债主爷坑了。本来她是有过想成为熙玥皇朝第一富婆的美好理想,可她没认为,她那思想有什么错。

但好好的话从帝债主爷口里一说出来,就变得不是那么单纯,也不怎么美好了。仿佛那孙婶儿成了冤大头,被她坑了样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厚道。”

季清歌一脸尴尬的看向帝瑾轩,道。

话语刚落下,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就丢给她一记“你是才怪”的眼神儿。随即轻启薄唇,道:“你帮人开药方之前,可有找患者了解过情况?”

“了解了。”

只要他敢听,她就豁出去了。

“说来听听。”

帝瑾轩淡淡一笑,拈了颗板栗给她,道。

复杂的眼神看向坐在她与他对面的那两位,她道:“还是回去了再说,不大方便。”

“三嫂,我们又不是别人,你有什么好顾忌的?”帝瑾曦一脸坏笑,桃花眼儿浅浅一眯,魅惑至极。“就在这儿说,我们也方便取取经。”

“就是,孙婶儿都没拿到药方呢,就讲的这条街的街坊们都知道了。说是她遇到了个漂亮的小娘子,手上有让人变漂亮的偏方。”颜风行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道。

“如此,是有人信了?”

季清歌一脸疑惑。

“人家信没信,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杜雪柔是对孙婶儿的话,深信不疑的。这不,她大清早就跟着孙婶儿去桥头等,站的都不回府用膳了,可把杜府上上下下的人给急坏了。”

听了颜风行的话,季清歌才意识到她得出面帮忙去了。虽说即将要帮的人,是暗恋她男人帝债主爷的人,还很可能会成为她未来的竟争对手。

但这件事毕竟是她引起的,她不能坐视不管。

当下就站起身,告诉帝瑾轩道:“三公子,我先去会会她们,你们接着聊。”

帝瑾轩佯装没事人一般,淡淡的瞄她一眼,点了点头。“嗯。”

就这一个字?

怎么着,也得派辆马车送她去桥头不是?冰天雪地的,难道真那么狠心,愿意看她步行到桥头去啊?

她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再次看向了帝瑾轩,“我这就走了。”

“嗯。”

仍然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淡淡的应了声儿。

听的季清歌心凉了半截,在心里画了个圈圈儿诅咒他做噩梦之后,才抬脚离开暖阁。

先前跟着帝债主爷一起来的时候,还是共乘的同一辆马车。

如今从颜府出来后,不但是坐不了他的马车。就连颜府的人,也没说派辆马车送她。想想都感觉有些心寒。

季清歌撑开竹伞,举着伞遮挡风雪,往古石桥所在的方向前行。

在经过杜府的时候,只听到有阵特尖锐的女声传来:“哎,哎哟!我是说谁家小娘子那般清秀呢,原来……是我们家清歌埃”

一听君馨兰的声音,就令她作呕。

还什么他们家的清歌,谁跟他们是一家的?

一边儿去!

有多远滚多远。

季清歌佯装没听见,继续前行着。却不成想,那君氏夫人竟穿着黑布鞋追了上来,边跑边叫:“等等啊,清歌。”说的就好像季清歌跟她很亲似的。

这一叫,不但是令季清歌听了后感觉不适应。就连站在颜府大门口的帝瑾轩们,也认为君氏的声音,分外刺耳。

帝瑾曦的一双桃花眼里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打扮极妖媚的女子处。轻声问颜风行道:“那小娘子,是……”

“她女儿。”颜风行淡淡的道。只见帝瑾曦有些疑惑,便补充道:“是季墨初和君氏的女儿,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季清灵。”

一听到季清灵的名字,那帝瑾曦才瞬间记起,那女子是被他婉凝妹妹掌掴过的妖女。心想是说怎么见着有些面熟呢,原来是见过的。

“她算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帝瑾曦一脸的鄙夷及不屑,道。

他望着站在君馨兰母女跟前,举着竹伞同她们说话的季清歌的婀娜身影,叹道:“她赶三嫂差远了,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

虽说小叔子夸奖嫂嫂不是太合适吧,但帝瑾轩听着他四弟这话,还是颇为感到自豪的。当即就表示了认同。

只见君氏夫人和季清灵一左一右,正拉着季清歌,仿佛是要拉她进季墨初们家里做客。

“放开1

季清歌就见不得动不动拉拉扯扯的,她跟她们又没什么感情,压根儿就不想踏进他们家半步。

见君氏仍然不放手,她就奋力的挣脱开。

谁知季清歌这一简单的让步,反倒让君氏逮着了机会,就借机滚在雪地上,不依不饶的撒泼起来。

那君氏一撒泼,季清灵扯着季清歌胳膊的双手,就更加用力了几分。这力道,让季清歌感到了生生的疼。

心下自然是明白,她被季清灵母女算计了。

可这时的她,是在户外呢。那如果停下脚步跟君氏们吵架,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围观,到时就更加不好收场了。

但是甩开季清灵母女,也不是易事。

季清歌柳眉微微蹙起,刚要说话,就见季清灵一双充满了仇恨目光的桃花眼看着她,冷冷的道:

“还真是当了王妃娘娘,就忘了本埃我娘好心好意的请你去我们家坐坐,喝喝茶。可王妃娘娘却不给面子。

不给面子,我们不怪王妃娘娘。”

季清灵柳眉倒竖,一双桃花眼都快要瞪的溜圆了,愤恨的道:“都说亲戚富了就别登穷家的门,我们穷,高攀不起王妃娘娘这门亲戚。”

本章完

第81章 啼笑皆非.她会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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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

季清歌樱桃小唇勾勒一抹讥讽的笑意,狭长凤眼里迸射的冰寒光芒,如同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剜在了季清灵脸上。

还敢大言不惭的在大庭广众之上,提“亲戚”二字?当初君馨兰和季清灵把她幽禁到阴暗的废弃柴房时,可有想过,她是他们的亲戚?

季清灵冷哼一声,怒视着季清歌,冷冷的道:“就知道王妃娘娘如今大富大贵,不会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放在眼里。这是我们的错,只怨我们自己家穷,高攀不起王妃娘娘。”

说完,季清灵朝倒在雪地上的君馨兰,递了个眼神儿。

在雪地上打滚撒泼的君氏,很快领会了她女儿的意思。当即伸出双手,往她自己发髻处一通狂抓。把好好的发髻抓散了不说,还抓的她乱糟糟的头发像是顶在头上的鸟巢,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季清歌很想问候对方一句:

“头上长跳蚤了?”

可她还是忍住了。

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瞧见了君氏在地上抓松雪,很快就捏了个拳头大小的雪球。那雪球从君氏手中丢出,往季清歌面部袭来。

季清歌冷眼以对,伸出左手稳稳接住了雪球,往君氏头顶砸去。

什么东西?

竟敢偷袭她?

还把她当成是从前那个被她们关在柴房,任谁都可以欺凌的可怜将门孤女么?

“啊,你打我?你个缺德的丫头,有娘生没娘教的傻子啊。”被雪球砸中了头顶的君馨兰,狠狠指着季清歌,骂道。

见君氏敢对季清歌出言不逊,令站在颜府外的帝瑾轩,气的剑眉狠挑。他刚上前一步,就被他四弟攥紧了他右手手腕。

“三哥,你不能去。”

帝瑾曦环顾了下颜府四周,只见没多少人在冰雪天出来。才轻声说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对母女分明是摆明了要讹三嫂的。

若是三哥再一去,不就正中人家下怀了?”

“哼。”

帝瑾轩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道:“袖手旁观,可不是君子所为。”何况受困的人,还是他的王妃,是他……喜欢的女子。

“婶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亲戚。刚刚你骂我有娘生,没娘教的话,像是在对一个亲戚说话吗?”

举着竹伞的季清歌,宛如从美人图画上走出来的一般,明|艳动人。她清透的眸子俯视着倒在雪地上的君馨兰,正色道。

君馨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气的拿手指比划了半圈儿,才指向漫天飞雪的灰白苍穹。俨然有种要将她的无尽苦楚,化作雪花洒落人间的趋势,道:

“苍天啊,你可要为我作证啊。”

君氏怒视着季清歌,仿佛季清歌借她米还了她糠样的,哭诉道:“我君馨兰自打嫁给季郎,上对的起天地,下对的起季府上下的任何一个人。

包括眼前这个大侄女,我也是在兄嫂过世后,亲自将她抚养了六年多的人啦。

可是我把人养大了,把她风风光光的嫁进萧王府了。她就不认我们,她忘了本啊。”

还风风光光的嫁进萧王府?

聘礼都给她吞了,立下的借据至今都在,也没见季墨初们之后再还她一文钱。还有脸在这大街上哭天喊地的。

她们不嫌磕碜,她还嫌太磕碜了呢。

季清歌压抑着一肚子的火气,任由那君氏说完。等君氏说完了,她再跟她们清算。

只见君馨兰看向她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愤恨的光。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季清歌都怀疑君馨兰这目光,足够把她脸刺几个大|洞了。

君馨兰干嚎着,道:“这个大侄女跟了我们六年,出嫁后,连根纱都没沾过她的。

她叔叔常年在外,所挣的银钱,一大半都用在大侄女身上。而且这个大侄女常年体质不佳,还得服药,可谓是让老身操碎了心啊。

俗语说,‘猫恋恩情,狗恋食’。可这个大侄女,她是不但不恋情,还在嫁人后接受她叔叔的钱财啊。”

“你血口喷人!”

还接受她叔叔给的钱财呢,在她嫁进宫后,连她叔叔的人影儿都没见到过。何来接受钱财一说?

这黑锅,她才不背!

就她那个只会记仇,不懂报恩的叔叔,会舍得给钱她?简直是白日做梦。

再者……

“在季府时,我被你们幽禁在阴暗的废弃柴房中,可是没见过一文钱啦。难不成我嫁入萧王府后,还会穷的找你们借银子使?这话……”

这话要是传出去,不是君氏要挨打,就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堂堂的战神萧王爷,会养不起个王妃,以至于她还靠她叔叔接济?

“青天在上啊,我的大侄女。你叔叔有没给钱你,你自己心里明白。婶婶我可是这么冷的天儿,连买点炭生火烤的银子都没有,你不要逼着我报官。”

君氏声泪俱下,说的就好像季清歌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拿了钱不认帐似的。

“婶婶,这可是你说的,青天在上。”

季清歌抬头仰望天空,任飘落的雪花飞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她长而卷曲的睫毛颤了颤,学着君氏的语调,倾诉道:

“感谢上苍,把我从阎王爷那儿救了回来。老天爷,你确实要为有些人作主,也得为有些人申冤啦。

若不是感谢这六年来有些人对我的特别关照,我只怕就……”

季清灵慌忙放开季清歌的手腕,上前去捂她嘴。看着比她略微高出一丝丝的季清灵那般惶恐的模样,她露出了得瑟的笑意。

不是要撒泼吗?

谁怕谁?

一条命都险些葬送在季清灵们一家人手里了,还可能照顾她?

无稽之谈。

季清歌也不明白今天是什么霉星降落在她头上了,才害的她一出门就遇到不顺心的事。

先是颜风行们说,杜府的一主一仆大雪天儿的,在桥头等她的药方。害的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往桥头赶……

心里的怒火未平,接着就在街头遇到了君馨兰们两母女。

遇到就遇到,还冤枉她接受了她叔叔的钱财。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般糟践人尊严的?

即便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可她哪回出门,是看过黄历的呢?

唉。

季清歌就搞不懂了,她特|么的是招谁惹谁了。才会在穿越后,就摊上季墨初们一大家子不要|脸的人啊?在大街上还这样发神经的撒泼耍赖?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季清歌无视君氏母女,欲抬脚离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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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无妄之灾.多亏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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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

以为季清歌想逃之夭夭的季清灵,忙上前堵住她。季清灵恶狠狠的摊开右手掌心,往她面前一摆。一副盛气凌人般的讨债架势,道:

“还钱!”

“让开!”季清歌冷冷的道。

世间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她一掌打在季清灵手心,击出一声清脆声响:“啪!”

“还!钱!”

手心被打的生疼,可季清灵却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道。

她若在季清歌面前露出半分酸楚,便等于是间接承认她己不如人。所以无论手心被季清歌打的有多疼,她都不会皱下眉头。

“本人未曾欠人钱财,何来还钱一说?何况自本人入宫以来,就没与你们家中的任何人见过面。

如今反被你们诬陷成我收受了叔叔的钱财,哼。

请问你们可有真凭实据?

若有,我们双方去对质。”

季清歌凌厉的眼神,锁住季清灵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的脸,冷笑一声。道:“若是叔叔能出示我收受过他钱财的证据。那么,我得他一文钱,就还你们一百两银子。”

“当真?”

倒在雪地上撒泼的君馨兰一听这话,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般的,蹭地站起了。她拍了拍身上的松雪,再次向季清歌求证道:“你说的得他一文钱,还我们一百两银子的话,可敢兑现?”

“敢!”

本就是莫须有之事,她还有何畏惧的?

“那行,你随我们入杜府,找个公证人。我们各自立下字据为证,到时免得口说无凭。”君馨兰用袖口擦了擦唇角,一副债主讨债的强势劲儿,告诉季清歌道。

“好。”

季清歌微微挑眉,纤长的十指轻轻将竹伞收好后,才扬了扬手中的竹伞。优雅的道:“不过你们也给我听清楚了:

若是我收受叔叔钱财一事,实为你们诋毁我声誉而为。那我也绝不容忍,势必与你们对簿公堂!”

一听季清歌还想跟他们对簿公堂,那君氏气的跳脚,怒道:“你还拿了银子不认帐?”随即告诉季清灵道:

“灵儿,快去找你爹,让他来当面说清楚。”

季清歌冷哼一声,鄙夷的眼神儿掠过了季清灵母女。她真不知她们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最近手头太紧,被钱逼急了?

一门心思的就想讹人。

上次君氏买炭,虽然她说的一背篓炭三两银子太贵,有点点道理。可站在桥头的那些个妇人,却是都在指责君氏,没谁像她这般斤斤计较的。

今日君氏这么撒泼耍横的闹,虽说路过的行人极少。但也不排除附近有躲在自家楼上看稀奇、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

毕竟颜府、杜府所在的这条景宁街,是云集了熙玥皇朝达官贵人们的豪华府邸的一条街。

在景宁街,有先帝赏赐给云康的珞王府。还有收养庞妃的庞将军的将军府,以及燕王岳父的太尉府等等。

季清歌琢磨着,她今天路过君氏们门口被诅咒一事,只怕不到天黑就得传到皇宫去。

那样的话,就太丢人了。

“娘,爹……”

季清灵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快去啊,灵儿。你爹都把钱给这个傻子了,我们娘儿俩大雪天儿的,连块生火的炭都买不起。

你说,你再不找你爹回来,是想看着为娘冻死不成?”

君氏拿衣袖擦拭着鼻子,道。

一瞥见君氏那股子邋遢劲儿,险些就让季清歌把吃的午饭给倒出来了。恶心不恶心人啦,又不是没有丝帕,还把淡绿的袖口擦花了。

看着脏兮兮的,辣眼睛。

“娘,”季清灵凑近她娘耳边,谨慎的道:“都怪你不听我的。我说让你跟踪爹,看他出了家门后,究竟是去哪儿了。你就非信他是入宫见人去了。”

结果又有两晚没着家了。

皇城这么大,让她一个弱女子,上哪儿寻去?

“找你杜伯父去。”

君馨兰叉了叉腰,上前去拉季清歌的胳膊,却把季清歌吓的连退三步。并不是她怕和君氏打架,而是看到了君氏袖口处的鼻涕……

想起之前君氏还抓过她胳膊,顿时就很嫌弃的看了眼她自己的袖子。

这一连连后退的动作,让站在季清歌对面的君氏见了,以为她想逃。便怒道:“去杜府找公证人,走!”

竟然还对她下命令?

好歹她也是熙玥皇朝三皇子的王妃,岂容一个六品下阶武官的妻子,对她指手画脚的?

“既然是找公证人,就得是我们双方各自找一位才行。若只兴你们找的话,未免有失公证。”季清歌自君馨兰的鞋尖瞧到她乱成了鸟巢一般的青丝,道。

“听你这意思,是在怀疑杜将军处事有失公证喽?”

季清灵怒目圆睁,质问季清歌道。

“你的理解能力,堪忧。”

冷冷的丢给季清灵一句话后,季清歌忽地转身,打算往桥头的方向赶去。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车轱辘碾压雪地的“吱呀”声响传来。她还来不及看清马车呢,就被落在她眼前的一道白影将她扑倒在雪地了。

只是她倒在身着白色华服的男子之上,而他,则摔在雪地上妥妥的为她“垫了背”。

马车疾驰而过,除了在前行时带出了两道雪雾,还把没能及时避让的君馨兰,撞了个人仰马翻。

待马车离开后,季清歌就望见了倒在地上的君氏,以及君氏腿部所在的位置,渗出的鲜血。

鲜血浸染了地上雪白的积雪,惊的季清灵仰天大呼:“娘啊!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季清歌搂着帝瑾轩的身躯,轻轻的附在他耳边说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不知如何感激帝瑾轩的季清歌,接二连三的跟他道了好几声谢谢。

伸手揉着他腰,她轻声问道:“有没有弄伤你,还疼么?”

帝瑾轩轻轻的咬了咬牙,摇头道:“爱称姐姐的人,你能否起来说话?”在大庭广众之上倒他身上,还想赖着不下去是怎地?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若不是他轻功好。若不是他奋力救了她,那她此时是否能安然无恙,还真难说。

“额。帝,帝债主爷。我马上就起来。”

季清歌伸手揉了揉他腰,感觉刚刚这么一倒,最受伤的就是他腰了。这等回宫后,务必好好的为他扎针,治疗下。

“我说,你倒是起来啊。”

磨蹭了半天……

“吱呀,吱呀……”

瞬间又传来了马车的轱辘碾压雪地的声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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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量级情敌

为了避免一场即将发生的血光之灾,季清歌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护为了她而奋不顾身的帝债主爷。

刚要站起身,她柔弱的身子便被他一个侧身拥在了怀中。旋即与他在雪地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巧妙避开了疾驰而来的马车。

身手之矫健,反应之灵敏,令季清歌膜拜之至。

今日若不是他救了她两次,那她很可能就要跟不远处的君氏一样,被马车连累的遭受一次“酷I刑”。

站在雪地上,季清歌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也才勉强够达到帝瑾轩肩头的高度。她以仰慕英雄的目光仰视着他,纯美的眼神儿隐隐透露出一丝羞怯。

心底对他的感激之情,皆从她清透的眸底流出,让他尽收眼底了。

看着拥抱着她的帝瑾轩,英姿飒爽,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有了他这种气场的存在,才会令她在暗恋他的时候,感到有些不自信。

见他犀利的眼神投向了远方,却没看在她脸上,她心里忽地感到了一阵失落。

寒风袭来,环抱住她的双手,将她搂的更紧了。在他温暖怀抱中,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冰寒气息。

抬眼就迎上了帝瑾轩怜惜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给碰撞上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怦然心动,心跳加速。

他眼神暗示着她:

你很美。

她羞怯一笑,白皙瓜子脸上的淡淡粉i晕,如同盛开的幸福花朵。

少顷,他松开了拥抱着她的双手,伸手捊了下宽大的华服衣袖。只一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她产生出一种他能将江山一揽入怀的想象。

细长的美眸在仰视着战神王爷时,竟在不知不觉间,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令季清歌看着帝瑾轩前行的身影,渐渐变得高大,却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下意识的朝他脚上的那双鹿皮靴看去,发现他仍然穿了双与她鹿皮靴的云朵花纹相同的靴子。

自从她入了宫,住进了他的星熠殿以来。无论她换靴子有多勤,他都能穿出跟她的靴子极相配的情侣款靴子。

这一切,究竟是他有心而为的,还是仅仅是个巧合罢了?

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他帮过她的次数,已经多到让她数不过来了。但她无意中被他坑的次数,也是多到了令她抓狂,更想抓他发丝。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没能舍得对他动手。

怎么说,她的灵魂还是前一世的灵魂。死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多了。而他虽比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季清歌大三岁,可他毕竟才十八埃

打他的话,让她如何下的去手?

每次同他斗智斗勇,她都像个调皮的坏孩子,逗他玩耍。可无论她如何坏,如何调皮,最终让恶作剧变得更恶的人,都是他。

“嘭1

听到沉闷的响声传来,季清歌蓦地抬眼:

只见一道黑影自马车上跳下,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带着凌冽的肃杀之气!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对刚刚踹开马车门跳下马车的黑衣胖女子,感到了有些好奇。

本来与她还保持着几步距离的帝瑾轩,在瞥见了她复杂的眼神儿后,又刻意的放慢了脚步,等她靠近。

她来到他身边,看向持剑的黑衣胖女子,轻声问他道:

“那位女侠,该不会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位体态过于丰盈的……杜雪柔吧?”

能那样想,是因为跟着杜雪柔下车的妇人,让季清歌感到有些熟悉。凭她的记忆力,能识出那妇人就是之前她在桥头遇到过的孙婶儿。

还真是装I逼遭雷劈。

要不是当初和孙婶儿聊太多,今天的奇遇,怕是就不会发生了。

自打来了熙玥皇朝后,季清歌所见过的女子,要么就是云婉凝那种俏丽可爱的。要么就是季清灵那种娇媚刻薄的,要么就是颜曦芸那种美到不可方物的。

像杜雪柔这种走路都能带出一道侠客之风的女子,当真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杜雪柔胖则胖矣,然而却是个极灵活的胖子。那矫健的身手,怎一个妙字了得?

只见杜雪柔飞速来到倒在地上打滚的君氏眼前,手持利剑架到君氏脖子上。以一种俯视万物的眼神儿看着君氏,道:

“起来1

君氏被那利剑的森寒气息给吓的开始只是微微闭眼,接着就昏厥过去了。

当君氏的身躯蓦地就不动弹了的时候,那跟在杜雪柔身后赶来的孙婶儿,脸色也吓的极惨白了。忙跪下求情道:

“小姐,可使不得埃”

季清灵一听是孙婶儿的声音,忙哭着跑上前来。“孙婶儿,你可得帮帮我埃我娘她……可是受伤了的,这下,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姓季的,你他娘的当本姑娘傻呢?马车还没到,你娘就滚在地上了,还想讹我家不成?”杜雪柔咻的将利剑插回剑鞘,怒道。

季清灵垂眸凝视着自己脚尖,支吾的道:“杜小姐,你误会了。我爹承蒙杜伯父关照,才带着我和我娘住进你们的府郏

我们做了这些天的邻居,亲如一家人。

又怎会做出讹人之事啊?”

虽然季清灵的娘是说过,被人家的拢嗣娑济患剑萌烁芰恕U馐碌帽ü伲谜胰怂髋庵嗟幕啊?p> 可是谁成想,那辆马车刚跑,紧接着又来了辆华丽马车呢?

那她娘追不上前一辆马车了,还不兴说碰碰运气的埃这就么的,她娘才赖在雪地上不起来。可谁会料到,第二辆华丽马车上坐着的人,竟是……

杜伯父的女儿呢?

虽说住到杜府对面好些天了,可平日里,她和她娘没见到过杜小姐埃

本以为杜小姐会是个出落的跟她母亲一样美丽的大家闺秀。可季清灵真没想到,眼前的杜小姐,竟会是个肥女子。

长的也是不如杜夫人一半标致。

看着杜雪柔,就让季清灵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感觉她若是生在杜雪柔那种家庭的话,只怕早还当上萧王妃了。

可真正的萧王妃季清歌看杜雪柔,就没她堂姐的心情那么复杂。

虽说杜雪柔是杨贵妃和宝姐姐的那种体型吧,但人家真正的是个美女。哪怕杜雪柔的胳膊快有季清歌的小腿粗了,但杜雪柔五官精致。

肌肤胜雪,脸似银盆,一双杏眼灵动而清澈,看着就是挺讨人喜欢的类型。

最让季清歌佩服的,是杜雪柔持剑往君氏脖子上那么一架的气势,流露出绝对的女侠范儿。

轻启性感红唇,道出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君氏那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妇人,顿时给吓的瘫软倒地了。

本章完

第84章 人心如镜

“误会?”

杜雪柔狂笑两声,冷冷的看向季清灵,问道:“姓季的,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和你娘做的那些事儿。我告诉你,就算我闭上眼睛,都能道出一箩筐来。还误会?哼1

季清歌蓦地抬眼,只见一白衣男子的高大清雅身影,映入了她眼帘。那男子是她朝思暮想的萧王,却与她恨之入骨的傻子深情对视……

见萧王对傻子季清歌的情,不是她爹所形容的无情无义一类的,而更像是如胶似漆的。

这就点燃了季清灵心中的嫉妒之火,那火焰一旦升起,就蹭蹭地直往上冒。令她几近要冲出去,想与季清歌同归于尽了。

但杜雪柔这跋扈的肥女挡在她眼前,令她根本无法前行半步。她知道一年一度的招亲大会就要举行了,可毕竟迄今为止,她都没有收到邀请她的请柬。

说来说去,都怪她爹的职位,不如她死去的大伯,也不如肥女的爹杜桀。

一想到杜桀的肥胖女儿都收到了请柬,却没有她这位天下第一美女的事,就让她气的咬牙。

看着季清灵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儿,季清歌心里就感到了分外舒坦。她倒,季清灵如何跟杜雪柔周旋。

季清灵扶着她娘,冲杜雪柔挥了挥手,倔强的道:

“算了,杜小姐。

看在杜伯父与杜伯母的面儿上,今日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诋毁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扯上我娘她老人家。

那番言语,不怕有损你大家闺秀的形象么?”

季清歌正打算停下脚步,看看杜雪柔和季清灵如何对决。却听到了帝瑾轩提醒她的话语:“还不走,难道等她提着剑杀过来寻你要美容偏方?”

心里不禁咯噔了下。

可季清歌的脸上,却保持着优雅的笑意。她要让帝债主爷明白,区区一杜雪柔,怎能令她的眼底惊起波澜?

不过妖魅王爷仿佛是能洞穿人心似的,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透露出犀利的光芒。令她完全琢磨不透,只好疑惑的道:“嗯?”

帝瑾轩剑眉轻扬,得意的道:

“当年蝶隐派的几大高手,你可都知晓?”

“切。”

能不知晓吗?

有季将军季墨辰,还有颜厉,杜桀们啦。

“她可是得到了她爹真传的人,颜风行也是得到了他爹真传的。你么……”帝瑾轩狡黠一笑,拈拈手指暗示她道。

“我还没代我爹问你要学习武功的银两,你反而还敲诈起我来?”季清歌气的柳眉微挑,一把攥紧他手腕,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良心何在?”

没见到季清歌可怜巴巴求他的样儿,反而看到了她嚣张跋扈的一面。这让帝瑾轩难免失望,复杂的眼神掠过她清丽面容,轻哼了一声。

“我虽然没得到我爹的真传。但我相信,我爹的在天之灵,会罩着我。”季清歌一脸自信的道:“放心,我一准儿不会输给她。”

回给她一个“谁信你”的眼神儿,帝瑾轩与她往颜府大门处走去了。

杜雪柔愤怒的女声自季清歌身后传来,铿锵有力。

“少装出一副无辜的可怜相,来博取他人的同情。本姑娘可跟你讲,姓季的。我在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出门更是不会怕了谁。

今日你们敢讹我,哭天喊地的堵我马车。

当本姑娘好欺负是不是?”

“杜小姐,你不要这么大声。”顿了顿,季清灵继续道:“你这铜镜真漂亮。”

“给你。”

听到杜雪柔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话语,季清歌站在颜府悄然回头。一下子就瞥见了杜雪柔拿在手中的巴掌大小的菱花铜镜,在雪光下,折射出了赤金的光芒。

给季清灵送镜子是何寓意?

难道是想让季清灵好好瞧瞧她自己的嘴脸?

“多谢。”

季清灵眼前霍地一亮,赶紧道谢。问道:“杜小姐,这镜子上……还有西凉文。莫非是皇上或者哪位王爷,赏赐给杜伯父的?”

“关你甚事?”

杜雪柔居高临下的看着季清灵,冷冷的道。

“杜小姐要将镜子送与我,我总得知晓它价值吧?再说,西凉文,也不是很容易记住埃”

看着季清灵那虚伪样儿,就让季清歌心里感到恶心。什么叫西凉文不大容易记住?那分明就是她不识得西凉文,又怕讲出来失了颜面,才遮遮掩掩的好不?

“你无须知晓铜镜的价值,因为本姑娘让你照照镜子。只是要让你知道,你这副尖嘴猴腮的样儿,一看就是位薄情寡义之女。

相信我这位非专业术士的眼光,你,早晚遭报应。”

语毕,杜雪柔不顾还拿着铜镜照的爱不释手的季清灵,一把劈手夺过铜镜,转身就往对面杜府走去。

只见季清灵赶紧一把上前抱住了孙婶儿,哭着道:“孙婶儿,我的亲婶儿埃你看我娘她都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我一个弱女子,可该如何送我娘去医治啊?”

“小姐,等等1

孙婶儿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上,朝着杜雪柔所在的方向,连连磕头。把头磕的“嘭嘭”响后,才请求道:“小姐,你就帮帮可怜的君氏吧。”

“帮?”

充满了疑问的话语,自杜雪柔口中道出。她蓦地回头,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撞伤君氏的,就问谁去寻医求药。

我杜雪柔虽为一介女流,可我做事有分寸,敢做亦敢当。

她君氏若是今日未拦我马车,那我就是亲自背着她,也得送她去医治。但她们母女拦我马车在先,恕本姑娘没法发善心,去对待刁蛮之人。”

语毕,杜雪柔拂了拂衣袖上的雪花,告诉孙婶儿:“还不进去?”

可孙婶儿就是跪地不起,哪怕杜雪柔都拂袖而去了,人家孙婶儿还在雪地上磕头。

季清歌也未理会,权当没见着一般,跟着帝瑾轩们回了颜府的暖阁。

经历了在雪地上的奇遇之后,季清歌只恨不得早点儿回宫,感觉呆在颜府很不安全。眼皮儿总有意无意的跳就不说了,关键是坐在暖阁的另外三位美男子,皆在谈论她。

“三嫂,你收竹伞那架势,可把君氏吓住了。”

帝瑾曦剥了颗炒的栗子,桃花眼里流露出诡异的光,看向季清歌,道。

“就是,王妃娘娘一收竹伞,吓的君氏赶紧抬头。她可能怕三嫂以竹伞当武器,把她揍了。”颜风行坏坏的笑着,道。

本章完

第85章 深信不疑.芊芊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不屑,问道:“你们就如此确定,我会打我婶婶?”

即便她对君馨兰恨之入骨,可她毕竟是在景宁街上,得注意公众形象不是。无论君氏如何狠毒,都是原主季清歌的婶婶埃

她若在大街上打了君氏,就得被人唾弃,说她目无尊长。

加上君馨兰口口声声说他们养育了她六年多,那要被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真得以为她就是忤逆长辈的女子呢。

“那种傻事,我才不做。”

季清灵眼底掠过一丝尴尬,从容解释道。

帝瑾轩右手往她肩头轻轻一拍,暗示意味极强,道:“本公子再去的晚一些,可就未必了。”

“……”

跟无赖争论,真是浪费脑细胞。

她刚开口,就被帝瑾轩以一颗剥好的炒瓜子,给她堵住了嘴巴。因为他准确无误的一扔,恰巧就把那粒瓜子仁儿,丢进了她张开的嘴巴里。

惹的坐在他与她对面的帝瑾曦及颜风行,不禁窃笑了。

眼底掠过一抹不甘,季清歌注视着正襟危坐的帝瑾轩,吞下了瓜子。不服气的道:“你为何总欺负人?”

面色冷峻的帝瑾轩,只是淡淡的问了句:

“本公子何曾欺负过谁?”

就知道帝债主爷不会认账,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只得端起紫砂茶杯饮茶。以清茶氤氲的清香,来抚慰她不大舒坦的心灵。

分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瓜子仁扔她嘴里的,结果却被帝瑾曦和颜风行美化成了是三公子在关爱她了。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这下有四弟和颜兄为本公子作证,你还要如何狡辩?”帝瑾轩噙着邪魅的笑意,附在她耳边道:“闲谈之时,还请姑娘注意措辞。”

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了看他,道:“跟你这种损友,犯不着注意措辞。我能那样温和的讲话,都已经算是对你客气了。”

“损友?”

又听到了个新鲜词,让帝瑾轩眼前一亮。

“嘭,嘭,嘭。”

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传来。

正在剥核桃的颜风行,眼底划过了一丝不耐,道:“进。”

“公子,吕公子求见。”门外传来了颜府守卫的声音。

“请他进来,”颜风行看向帝瑾轩,问道:“来暖阁?”

帝瑾轩点了点头,“嗯。”

颜风行站起身,开门走出了暖阁。

就在颜风行开门的时候,季清歌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吼叫声:“蔼—”那声音透露着惊悚感,如同杀猪的尖叫。

尖叫声刚过,便有一阵喧嚣声传进了暖阁。

季清歌刚准备多听会儿,就听到帝瑾曦道:“三哥,我记得从前杜雪柔一见到你,就要追着赶着的找你玩耍的。怎地今日……”

一瞥见帝瑾轩眼底的不耐,他只好住口。

“哎呦,今日那是人家杜姑娘被季清灵母女给缠住了,没法脱身呗。要不,只怕是持剑追着闹着的要寻你三哥了。”

季清歌斜了斜嘴角,酸溜溜的道。

是说帝债主爷对杜雪柔印象深刻呢,原来还是有典故的埃要不是帝瑾曦提起,她只怕还不知晓。

斜睨了帝债主爷一眼,只见他正悠哉游哉的喝着茶,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只见帝瑾轩吞下茶水时,那喉结一动一动的,还颇有几分年轻美男的诱惑力。看的季清歌禁不住轻轻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本公子英雄救美,只怕被人持剑追赶的人,就会是坐在本公子身边的这位了。”虽说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他也听不得拿杜雪柔开他的玩笑。

天下女子千千万,只有杜桀之女名雪柔者,较难缠。

他一回想起儿时与颜风行们去景湖,以及墨湖还有西山游玩的经历,就会想到杜雪柔。她总是在他身后追赶着他,精力充沛。

那时的杜雪柔,是个长的胖乎乎的女童。

与他在行营见到的芊芊不同,也与婉凝妹妹不同。杜雪柔很豪爽,比她兄长杜雪锵还要豪爽。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是杜雪柔问他:“听说你是皇上的儿子?那你长大了也要行军作战喽?”

他不答。

“请问如何称呼你?”杜雪柔睁大她好奇的眼睛,问道。

他淡淡的道:“很重要?”

“当然重要啊,我得记住你名字,到时去行营了找你玩埃”杜雪柔一脸诚恳。

如何回答的,帝瑾轩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怜惜的眼神落在季清歌脸上,他脑海中迅速浮现起了儿时与她在行营相见的情形。清晰的记忆,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责感。

儿时的季清歌告诉他,“我叫芊芊。你呢?”

早就知道她会是他未来王妃的他,就跟她讲了两个字:“永年。”

结果,她在给他的血书上,写下了“永年……”。而他,却还在见了她后,调侃她道:“看来,姑娘还有个妹妹,叫妙舞?”

唇角勾勒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白皙美丽的季清歌。心想能帮他画出未来世界的武器图,还告诉他虎蹲炮的制作方法的女子,又怎会是芊芊呢?

芊芊……

恐怕真如季清歌所说,已经被君氏们虐死了。

不管是出于对师父季墨辰的感恩,还是出于对芊芊的愧疚,他都决定了:要惩治君氏母女。

手中的茶杯,被他稍有力道的右手搁在了案几上。

“咚。”

轻微的响声,自案几处传来。虽然声音不大,还是令季清歌警觉的看向了他这边。她轻声问他:“有心事?”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嗯。”

他勾了勾手指,告诉帝瑾曦道:“你去看看,颜风行和吕易怎么还没来?”

“是。”

帝瑾曦站起身,伸手拂了拂他华服的下摆,便开门离开了暖阁。

见暖阁中只留下他与季清歌了,他才轻声道:“清歌,本公子不管你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特工‘锦狐’季清歌,还是季将军的女儿芊芊。

我都希望你好好儿的,不要再有任何事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像是他要与她生离死别一般?季清歌的心忽地一沉,压低了声音问他道:“永年,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如何,那“永年”二字就脱口而出了。

弄的帝瑾轩一时神思恍惚,还以为她是芊芊。其实他也想过,她是谁,都不是很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是有医学才华和军事才华的女子,是他心仪的萧王妃,这就足够了。

本章完

第86章 情深似海.聆听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看向季清歌,狡黠一笑。道:“就你这精的跟猴儿似的,还能被那君氏幽禁到柴房?”

“听你这话说的,这不是精明不精明的问题。是弱势群众不好与强者对抗的问题。”季清歌一脸尴尬,答道。

要知道,君馨兰幽禁原主季清歌进废弃柴房时,季清歌才是个九岁的女童。一个九岁女童纵使能反抗,力量终究也是太薄弱了。

不过在她看来,原主季清歌若是想逃出将军府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想的。

“你的毒药粉,你自制的抹毒飞针,不都是反击利器么?”帝瑾轩右手轻轻扣住季清歌精巧下巴,轻扬剑眉,道。

这般被迫与他眼神对视,害的她连说谎都感到了有几分良心不安。只好尴尬的道:“我是制作了毒药粉,迷幻药粉,买把飞针抹了毒。可我是拿来防身的,又没主动的伤过谁。

听你说的,就像我良心很坏似的。”

“良心坏不坏,本公子不知晓。但若说你良心好,本公子也不敢认同。”他坏坏的笑着,凑近她脸颊,温软的唇贴上她粉嫩唇瓣。

唇齿间依然留有清茶的馨香味儿,淡淡的,甜甜的,令她回味无穷。

“真坏。”

眼神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季清歌扯了扯他宽大的华服衣袖,问道:“他们出去了还没进来,要不要出去瞧瞧?”

“不必。”

他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道:“清歌,本公子尝过的最美味的樱桃,就在你那儿了。所以,你要乖乖的留在本公子身边,不准带走本公子的樱桃,还有水蜜桃……”

“樱桃是?”

一脸疑惑的指向她自己嘴巴,问他道。

“正是。”

季清歌就知道是她樱桃小口,依此类推,那他口中的水蜜桃也就不会是真正的水果了。思来想去,就是那不太傲娇的某处起伏了。

温泉浴池的那次水中之战,让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彼此都不道破,但都心知肚明。

一如她总趁对方休息后,就两手不自觉的偷袭他壁垒分明的腹迹以至于他好几次夜半醒来,都能将她抓个正着。

起初他只是坏坏的笑笑,斜睨她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

可后来的后来,他就不那么大度了。他会趁她清醒的时候,明目张胆的吃她“水蜜桃”。由于她偷袭他在先,自家都感到心虚,也就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美美的送出一个香吻之后,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知足笑意,道:“在本公子眼前,你是季清歌。但在他们那儿,你得当你的芊芊。”

“妾身知矣。”

谨慎处事,她懂。所以在君氏们面前,她是不会露馅的。

帝瑾轩微微颔首,满意的道:“乖。”

目光疑惑的看向雕花木窗处,他走到窗边,打开了半扇窗,眺望雪地上的那行人的身影。告诉季清歌道:“他们外出了这么久还未归来,不如本公子先去瞧瞧,你在暖阁等候。”

“怎地,有我在,你们不便商讨?”

季清歌优雅的笑笑,来到了木窗边,问他道。

关于她的事,她都如实跟他讲了。可如果他们做事都鬼鬼祟祟的,背着她的话,就难免让她心寒了。

因为她很珍惜他对她的信任感。

“吕易近几天一直守候在燕王的郊外府邸外,如果没出甚意外的话,吴婶儿应该也回颜府了。”帝瑾轩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眼眸,仿佛是觉察出了她心事似的,温和的道。

她会意的点了点头,“嗯。”

本以为吴婶儿落到燕王手中,会凶多吉少。本以为她的表姐颜曦芸会暗中帮她一把,想方设法同燕王周旋,帮她把吴婶儿送回来。

可到头来,真正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人,还是站在她身边的帝债主爷。一个令她喜欢的发狂,却又欺负的令她感到抓狂的男子。

面对这样的他,她真感到了无可奈何。

樱桃小唇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道:“如此,本姑娘就代吴婶儿谢过帝三公子了。”她双手抱拳,施礼道。

惹得帝瑾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虚伪做作。”

过于客套的话,并不能讨他欢喜。

透过敞开的窗户眺望不远处的雪地上,只见披头散发的君氏,被人扶上了骆着马车的离开,那些聚众看热闹的人,也就渐渐散去了。

君氏坐马车离开之后,那颜风行等人也就回到了暖阁里。

出乎季清歌意料之外的是,吕易禀报萧王殿下,道:“回三公子,吴婶儿已经离开了燕王殿下的郊外府邸,就在燕王殿下宴请三公子及季姑娘的那日。”

“具体。”

帝瑾轩剑眉微锁,沉声道。

“巳时两刻。”吕易躬身施礼,道。

“燕王能放走她,那她也应该离开皇城了。”帝瑾轩指了指对面的空座,道:“都坐下。”

“谢三公子。”

在颜风行、吕易等人入座后,帝瑾轩才道:“吴婶儿能从燕王府邸离开,想必在皇城露脸的机会,是近乎为零了。

吕易,你回郊外,继续在燕王府邸外坚守。”

“是,三公子。”

吕易一双犀利的眼眸落在帝瑾轩手中的半月玉佩上,问道:“这……可是燕王殿下在锦云阁不慎弄丢的那块?”

“嗯。把这破玉佩,丢还给他便是。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勿要伤及无辜。”帝瑾轩狠狠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冷冷的道:“皇上在探本公子口风,问本公子是否愿意去西凉练兵。”

大雪纷飞之际,年关即将到来,却跟他提练兵一事。其间蹊跷,他与他父皇皆心知肚明,只是未道破罢了。

“三公子,颜某以及颜某父亲,愿意誓死追随三公子。”颜风行眼神坚毅的看着帝瑾轩,立誓道。

“风无影,你我自小相识,亲如手足。这些年,你随颜将军同本公子征战沙场,几次救本公子于水火之中。

如此大恩大德,本公子自是铭记于心。”

帝瑾轩目光里流露出一抹愤恨,冷冷的道:“自从本公子率领齐军战胜归来,父皇与燕王殿下就惦记着本公子手上的虎符。”

他仰天冷笑两声,叹道:

“当日皇上让燕王统领齐军精锐部队之时,他因为多疑,妒忌,残杀了好几位良将。这些,皇上不追究燕王的责任。

可虢伊王叔夜袭敌营中毒箭身亡一事,皇上却算在了本公子头上。”

本章完

第87章 抖落碎片.染指心尖

“虢伊王爷那次夜袭敌营,也是为了助燕王立功。他中暗箭而亡,是齐军的损失。”颜风行星目中闪过一丝愤恨,冷冷的道:“可不能算在萧王殿下头上。”

“就是,虢伊王爷生前有多护着燕王殿下。齐军将士们,谁人不知?”吕易狠狠挑眉,为萧王殿下打抱不平道。

他们的话,帝瑾轩没有回应。

自始至终,帝瑾轩都是冷着眉目的。一瞥见他眼中的凌冽肃杀之气,连站在他身边的季清歌,都禁不住狠吸了两口凉气。

“走,回郊外府郏”

开门离开暖阁时,他回头告诉她道。

见他依然面容冷峻,她只好嗯了一声,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出了颜府大门,她与他坐上了马车,往郊外府邸赶去。他一路无语,却不忘将她揽入怀中。

哪怕马车稍微有点颠簸,也会护着她安然无恙。

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身体原主人每个月的不方便的日子,提前到访。好在季清歌自己懂一些常识,随时备下了必备的用品,才避免了一场尴尬的场景。

凝视着她深锁的柳眉,一脸痛苦之状。他沉声道:“清歌?”

“嗯?”

她双手捂着酸痛无比的小腹,强打起精神,仰视着他,道。

怜惜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近乎病态的脸上,帝瑾轩心里忽地一沉,忙伸手搂了她坐在他腿-上。“如此,能否舒服一些?”

听着他清冷的,却也不失温和的话语。季清歌鼻子一酸,险些就感动的落泪了。

她哽咽的道:“不,放我下去。”

“不可。”

他毅然决然的道。

“会……,可能会弄脏你衣服的。”古代的某些用品,不能达到更干i更爽的程度,自然就无法令她安心了。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冷冷的道:“你哪儿不适?可是病了?”

“是,是……”一脸尴尬的看向他,可让她如何解释好啊?伤神!思索了片刻,她才一本正经的道:“是女子才有的玻”

见帝瑾轩仍有些疑惑,她只好道:“就是《西凉心经之风月篇》里介绍的,第四页画的,就是了。”

那小画儿书,还在他身上揣着呢。看是看过了,但却不如她印象深刻。为了弄清她究竟是何病症,只好就当她面,从华服里取出小画儿书,仔细翻阅起来。

马车行走时,分外的颠簸。

季清歌被他抱在怀中,额头挨着他下巴,和他一起复习着小画儿书。

只见第四页画了一女子拿画扇掩面,配上西凉文如下:

阅读完毕之后,帝瑾轩才放心的收好小画儿书。心想他四弟一未婚男子,还能买到如此奇书供他翻阅,实乃聪慧过人之举。

薄唇轻轻挑起一抹淡笑,他轻声问她道:“原来爱妃是亲戚到访,多有不适。如此,为夫令女医为爱妃配制丸药便是,勿要担忧。”

“多谢夫君。”

虽然她自己也是医者,可在能享受他关怀时,就得好好的把握时机。在她看来,只有她美美的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才会令他开怀。

回到郊外府邸,季清歌沐浴后回到温暖卧房。

刚刚躺下没多久,她就见到了端着中药进卧室的帝瑾轩。他来到床沿坐下,扶着她坐起,道:“来,不烫了,先喝。”

嗅了嗅药香,她就能知道中药里含有当归、川芎、香附、丹参以及元胡等等药物。由此可见,女医白姑娘还是在对症下药的。

只见帝瑾轩用银汤勺盛了药,吹了吹,才放到她唇边。他像哄一个孩童一般的,温和的道:“乖,喝了就好。”

“嗯。”

季清歌喝了一口后,一把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咕噜咕噜的仰头饮尽了。牛饮之后,她亮了空碗在他眼前,问道:

“如何奖励我?”

“你说。”

那般贼兮兮的暗示,令她瞬间就胆大包天的道:“要你抚琴我听。而且……”

“讲。”

抚琴不过区区小事,能难到他?

“而且,我不喜欢你抚琴给别人听,特别不能抚琴给其他的女子们听。以这个条件作为奖励,可好?”

她细长的美眸弯成了两道美丽月牙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轻声道。

“哈哈。”

还以为她能提出多过分的条件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埃“准了。”

见帝债主爷豪爽的答应了,季清歌一把将空碗抛入半空,落到了卧房地毯上。“成交1

抛碗的人是开心了,可那上好的晶莹温润如玉的瓷碗,就被她“喀”地一声,给抛成碎片了。俯视着地毯上的瓷碗碎渣,她道:

“碎的好,碎碎平安。”

岁岁平安。

“好。”帝瑾轩欣慰一笑,搂着她道:“只要爱妃能舒服,一切都好。”

“那你快抚琴去啊,不然,我能舒服么?”她撒娇的蹭着他脸颊,坏坏的笑着,问道:“你刚刚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哟。”

“绝无悔意。”

帝瑾轩掏出丝帕,轻轻擦拭着她唇角的药汤汁,温和的道:“爱妃喜欢听哪首曲子,为夫就为爱妃弹奏哪首曲子,可好?”

“必然是好。”

心下一欢喜,也就顾不得她唇齿间还留有的药香气息,就轻轻的勾紧了帝债主爷的脖颈。美美的送他几个虎吻、熊吻,还有好多的花式吻之后,才知足的道:“那你去吧。”

“不好。”

季清歌一听他不乐意了,气的直咬牙,当下就伸手拧住了他耳朵。不悦的道:“你敢耍赖?”

“想多陪陪爱妃,不好?”

头次粘一个女子,他也在心里服了自己。

“也行,那你也休息吧,反正你都沐浴过了。免得你坐在床沿,我躺着,会感觉过意不去。”季清歌婉转悠扬的女声道。

看着卧房地毯上的瓷碗碎渣,他道:“嗯。”

稍后就开了卧房门,命人清扫了碎渣。

待婢女走出卧房后,他才关门回到季清歌身边躺下。他侧身为她揉着腰,问道:“这般,能否使爱妃舒坦一些?”

“嗯。”

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问道:“帝债主爷,我想问你一件事。又怕你生气,不知如何开口。”

本章完

第88章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马卖皮,为夫是很爱生气的人么?”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不耐,道。

“一边儿去,咱都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马卖皮’的。很有些影响你的儒雅气质,你懂不?”

季清歌极委婉的建议道。

帝瑾轩轻哼一声。

如今她知道不中听了?当初动不动就要来句“马卖皮”的人,可是她,而不是他。帝瑾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问道:“怎地,就兴你说,不兴我讲?”

这熙玥江山将来还有可能是他的呢,难道说话还要受人限制不成?

反了她了。

“行,你要讲‘马卖皮’的话,我也拦不住你。话又说回来,我前一世的娘,你不认识。这一世我自打穿越过来后,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没和那娘打过照面。”

他要如何讲,都随意了。

眼神淡淡的扫视他一下,季清歌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额,帝债主爷。你们白天所提到的虢伊王爷,是不是……很骁勇善战的六王叔啊?”

“你还记得他?”

帝瑾轩眼前霍地一亮,忙搂着她问道:“清歌,你连在行营遇到的人,也记起来了?”关于他自己,还有他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是乐意与她分享的。

“我不仅记起了虢伊王爷是六王叔,还记得他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细细的伤痕。”只是关于那道伤痕的故事,她不记得了。

她如实道。

“他的伤痕你都记得?”他眼底划过一丝欣喜,问道。

“嗯。那道伤痕不深,可是看着有些清晰。”季清歌淡淡一笑,道。

“他手腕处的伤痕不深,可是他心上伤,却很深。”

伸手轻扶着她柔顺发丝,帝瑾轩给她讲起了虢伊王爷以及他父皇还有庞妃的故事。

“虢伊王爷生前只爱过一个女子,就是燕王的母妃耶律.琼花,也就是庞妃庞芝钰。他每次战胜后所得到的赏赐,都会优先想到送给庞芝钰。”

后来,虢伊王爷奔赴了北疆的行营练兵。

而那时还不是皇帝的帝宇夏,却走进了庞芝钰的心里。

美艳绝伦的庞芝钰选择了当时已经有了王妃的帝宇夏,而没选择钟情于她的虢伊王爷,是颇令人不解的。

因为……

“父皇和虢伊王爷当时在竟争储君之位,对吧?”季清歌一脸疑惑。

“听母后说,当时的皇祖父,是更看重虢伊王爷的。若非如此,父皇大虢伊王叔好几岁,也该早立他为皇太子了。”

帝瑾轩浅浅一笑,如实道。

“吕易说虢伊王爷对燕王很好,难道他没孩子?”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一切都是新鲜的。她想知道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只好向他打听了。

“虢伊王爷生前未曾纳妃,他视燕王如亲生。在行营,他还舍命护过燕王好几次。”帝瑾轩似笑非笑,道。

“他不纳妃,是不是因为他心中有庞芝钰,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她继续追问。

“明日再谈,早些歇息。”他道。

“说说嘛。”她撒娇的蹭了蹭他脸颊,道:“你家族的故事,都是皇室成员的奇事,我可老有兴趣了。”

“还讲虢伊王爷?”他一脸无奈。

“当然。”

季清歌狡黠一笑,道:“讲你,也可以埃”

“我的事,你不都知道?”帝瑾轩略微思索了下,才道:“这般同你讲吧。虢伊王爷生前曾经立誓,要一生守护着他最爱的女子,以及他最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哇,这么痴情啊?”

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她瞪大了好奇的双眼,看向他,问道:“做到了吧?”

“嗯。”

尽管提到虢伊王爷的各种偏心,会令他心里不舒坦。可他还是将虢伊王爷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季清歌听。

等季清歌听完了虢伊王爷们的故事,才道:“我就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感觉虢伊王爷并不是坏人。

他偏心燕王,是因为爱屋及乌。

他不大喜欢你,可能……是因为母后在有些地方,得罪过庞妃。当然,我只是猜测的。”

是帝瑾轩告诉她的,燕王在儿时因为贪玩,不慎弄丢了庞妃送他的贴身玉佩,结果就连累了好些人受罚。

若不是虢伊王爷帮忙寻到玉佩,那还真是无法帮人澄清有些事实呢。

“所以玉佩对于燕王来说,很重要,你就那样白白的还他了?”季清歌不仅感叹道:“如此,就太便宜他了。”

“那块玉佩于他而言,是很重要。可本王不想以一块破玉佩来要挟人,哪怕是对付他。”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不屑,正色道。

玉佩又不是虎符,于他而言,拿着都是累赘。

他本无意与燕王争。不管是立长,还是立嫡,甚至是立贤。他都会遵从他父皇的意愿,不与任何皇子相争。

可是,那只是他的想法。

他母后说的对,他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因为他母后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的韬光养晦,都是为了他。

所以,他还得好好的护着虎符。

有了虎符,才能调动熙玥皇朝战斗力最强的齐军。有了统领千军万马的权力,才能保证熙玥皇朝边境子民的安宁。

那是为了整个皇朝的利益考虑。

可往狭义的方面想,他若是交出了虎符,就等于他主动放弃了夺嫡的权力。那燕王一当上皇太子,再一登基,还能善待他以及他母后们?

并非他思想狭隘,是燕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为了保护他的母后,还有他心爱的王妃。他也得好好的守着虎符,视它为珍宝。

在他师父季墨辰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说过:

“没有人生来就是好战的,我们齐军所打的每一场战争,都是充满了正义的战争。身为齐军将士,我们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圣上的旨意,做臣子的,只有绝对的服从。

帝瑾轩当时忍不住问了季墨辰一句,“若是错误的决定呢?”

见季墨辰仍然点头,他就不再言语了。

当然,后来他也没再问过任何人。

伴随了他师父季将军多年的虎符,让他起床后找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季清歌手中。

轻抚着手中的金光闪闪的伏虎形状令牌,季清歌的心莫名的就跟针戳了似的,钻心的疼了起来。

这与身体的原主人的记忆有关。因为她也明白,这虎符,是原主季清歌的父亲很在意的物品。它象征着一个齐军将领的至高荣誉,承载着好些齐军将领们的英雄梦……

本章完

第89章 划过心的痕迹

“这虎符在我父亲去世后,就给了我堂舅父颜将军,对吧?”季清歌忍受着心底的疼痛,问帝瑾轩道。

“嗯。但颜将军保管虎符的日子并没多久,就让父皇给了虢伊王爷。”

帝瑾轩无奈的笑笑,道:“齐军中本就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是原来拥护父皇的那些齐军将士们;还一股力量,是原来就拥护虢伊王爷的齐军将士们。”

拥护虢伊王爷的那股力量,在季墨辰带出精锐部队之前,都是主导力量。

季清歌淡淡一笑,道:“如此,还得感谢我爹了。”虽然是原主季清歌的父亲,可她毕竟接受了原主的身体埃

“不是不承认你是芊芊么,怎地又为了认个好爹,改变了主意?”

凝视着她拿在手上的虎符,他调侃她道。

“瞧你这话说的,太不中听了不是?”没原主季清歌那个好爹,那个救过他父皇的好爹,他俩能成么?

若是他俩不能成,那搞不好他现在怀里抱着的人,就是云康之孙女汐瑶郡主了。

一想到汐瑶郡主,她就心里莫名的有点儿小紧张。便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哎,我问你埃如果云康将军的那支精锐部队还在的话,能不能打过我爹训练出的齐军精兵?”

“云康将军当年所率领的精兵,横扫过西凉战常齐军精锐部队,对抗过北檀铁骑。若论实力,齐军精锐部队更胜一筹。”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得意弧度,坦诚的道。

“我特么的算是看出来了。你父皇为你们两兄弟选的王妃,没有谁的家族势力不强。虽然我沦落成一孤女了吧,可我爹生前,还是为熙玥皇朝出了力的埃”

当今圣上为燕王和萧王指腹为婚的王妃,皆是熙玥皇朝权臣们的女儿。

特别是虞可卿,太尉之女。贵不可言。

想到了权臣之女,就不得不又提到云婉凝。

季清歌眼神复杂的掠过帝瑾轩的脸,喃喃的道:“我就纳闷了。我常常在想,若是我爹当初没救皇上的话,那皇上……是不是要将云婉凝指给你做王妃啊?”

“住口1

手中的虎符被帝债主劈手夺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就掖了掖被子,不理她了。

轻叹了一声,她才起床吹灭了四角灯笼,然后回到他身边躺下。

无端的被呛,让季清歌忍不住盯着他的一头青丝怔了怔神儿。好在她心思不是太多,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会周公去了。

翌日下午,他们同坐于暖阁中,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季清歌慵懒的往暖阁处的软榻上一躺,指了指案几上的古筝,道:“来,弹一曲我听。”

“就这样弹?”

斜睨了她一眼,他不悦的道。

“帝债主爷,小女子季清歌恳请你为我抚琴一曲。今日没有赏钱,他日挣到真金白银后,再为帝债主爷双倍奉上,可好?”季清歌双手抱拳,露出玩味的笑意,道。

“看在你态度还不是太恶劣的份儿上,本尊就只好委屈自己弹首你听听。”

看着帝债主爷高大清雅的身影,走到了案几对面。一袭白衣的他,跪坐在古筝前。纤纤十指拨弄琴弦,悠扬乐声便从他指尖流出了。

一瞧那极具男人味儿的白皙手指,季清歌轻轻咽了口唾沫,险些就上前去抓他手了。好在离了点距离,让她虽然在半空抓了几回,还是没对帝债主爷构成实质性的骚i扰。

也就没令他太在意。

聆听他为她弹奏的动听乐声,她很快将其铭记在了心灵深处。那是他用心弹奏给她的曲子,她得牢记一生一世。

若是这一世她死了,死后还能有幸重生的话。那么,她愿意带着有关他的所有记忆,去她所不能预知的世界里。

琴声嘎然而止。

待帝瑾轩回到她身边坐下,为她按摩腰部的时候,她才恍然若梦般的看向他:“就真的只弹一曲?”

抠门!

真没见过这么抠的,都不知如何说他了,简直。

“还弹它作甚?看你都不吃不喝的,不难受?”帝瑾轩责备的语气问她道。

季清歌指了指餐盘里的鸡骨头,道:“你为我烤的鸡翅,可是都被我吃完了的。还嫌我没吃没喝,那我……吃到你破产好了。”

“破产?”

诺大的家业,怎会吃穷他?

“你尽管吃喝,还有钱庄在为你生财,不愁。”帝瑾轩剑眉轻扬,道。

伸手端茶杯饮茶时,她躺在软榻上,糯软的声音道:“我也喝。”看着他回头看她了,她凑近了道:“喝你手中这杯。”

如此,就等于是间接接i吻了。

“孤王可有恶疾,你不怕?”喂茶给她喝时,他吓唬她道。

“不怕,妾身乃俨城名医之后。区区恶疾,能奈吾何?”她拍了拍他肩,道。

晚上,颜风行回到了郊外府邸的暖阁。

身着黑衣的颜风行,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张丝帕。双手恭敬的递给帝瑾轩,道:“君氏不知听了谁挑唆,竟去了衙门报官……”

季清歌一脸惊愕,“她被拢碛Ρü侔!?p> 颜风行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快道来。”帝瑾轩催促道。若是与季清歌无关,那他都不信了。人家君氏选在这种时候报官,还真是害人不浅。

因为不单是他忙,那衙门的衙役们也忙。都要过年了,就不做点让人省心的事。

“君氏去医馆医腿,是立的借据。说是她腿是王妃娘娘指使人给她撞伤的,如今她势单力薄,无法讨回公道。”

“马卖皮!她这是在栽赃陷害,我要告她1季清歌气的抓狂,恨不得抽出帝瑾轩的腰间佩剑,刺死那君氏算了。

特么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把她害的这么惨,她都没去告他们。反而还让君氏他们恶人先告状了,可恨!

实在可恶。

“王妃娘娘息怒。”

颜风行躬身施礼,道。

王妃娘娘是被冤枉的,他作为颜氏后人,能不知晓?可如今要彻底查办此案的人,是衙门的青天大老爷,京兆尹大人。

那京兆尹大人姓虞,据说是燕王妃的亲伯伯,还是亲叔叔。皇城人都称虞大人为“虞青天”,向来秉公办案,无畏权贵。

由于这案件牵扯到了萧王殿下的王妃,那虞大人就写了亲笔信,托颜风行转交于萧王殿下。

帝瑾轩打开丝帕,取出字迹苍劲的亲笔信,瞧将起来。

本章完

第90章 冷王心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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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歌忙凑上前看,却见帝瑾轩刻意背过身去,避开她的视线。

他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紧拧着,星目中闪过一道愤恨,瞬间将书信揉成了一团。

“三公子……”

站在帝瑾轩对面的颜风行见状,忙关切的道。

“哼!”

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帝瑾轩一脸的不屑与鄙夷,猛地抬起右手,一掌击在了案几上。怒道:“大胆君氏,竟敢诬陷本王王妃?”

案几上的玉杯被帝瑾轩狠狠砸落,瞬间化作了碎渣!

“风无影,你回城禀告那虞大人,就说本王要亲自审问君氏,势必追查到底!”

语毕,帝瑾轩扬起手中纸团,狠狠朝火盆处扔去。季清歌犀利的眼神锁住纸团,右手横空探出,截下了他扔向火盆的纸团。

“还不扔掉?”

冷冽的男声自帝瑾轩口中道出,瞬间令整间暖阁都变得冰寒了。

季清歌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想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可她因为生气而颤抖的双肩,以及她打开纸团观看虞大人的亲笔信时,那颤抖的双手,都令帝瑾轩看出了端倪。

“擅自查看本公子书信,是要受罚的。”

见她不听,他就吓唬她。

“受罚也要瞧。”

作为当事人,她想,她是有知情权的。穿越过来就遇到了君馨兰那般恶毒的妇人,以及季清灵那么位刻薄的女子,她也真是受够了。

面对原主季清歌的那家奇葩亲戚,她在心里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出面澄清。

无论对方有多难缠,她都要和他们抗争到底。连累她也就罢了,还浪费她家帝债主爷的时间和精力,那就令她无法容忍了。

犀利目光落在景安京兆尹大人的书信上,只见信上的内容,大约是:

景安有一民妇君氏,上衙门击鼓鸣冤。声称她腿为马车所撞伤,乃其驾马车之小厮收受他人钱财,恶意伤人所为。

君氏言辞诚恳,请京兆尹大人查出肇事者,为君氏作出赔偿……

如此云云。

京兆尹虞大人在信中交代,说虽然君氏一口咬定此案与萧王妃有关。可他深知季将军及将军夫人的为人,以及季家的家风,故不信君氏的一面之词。

因此,才想亲自查办君氏一案。以还萧王妃一个公道,以澄清事实。

虞大人在信中写道:

【“……以上所请之事,还请萧王爷慨允。下官必当查清此案,……

若君氏所告之事,有诬陷王妃娘娘之举,下官自当杖责君氏,严惩不贷!

……不敬之处,还请萧王爷海涵!”】

落款是虞大人龙飞凤舞的字迹书写的大名——虞振翱!

见景安城的最高行i政|长i官在亲自受理君氏的案子了,那她正好抓住时机,和君氏对簿公堂。

这些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公道自在人心。

季清歌麻利的将虞大人的亲笔信藏进衣袖中,淡然一笑,往暖阁的木门处走去。

“偷看本公子信件,还私藏?”帝瑾轩一把攥紧季清歌手腕,用力将她拽住了怀中。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放开我!”

试图挣脱他力大如火钳的手,可她却在努力几次之后,都无济于事。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求他带她出去。

“不准。”

身体有恙,还不爱惜自己身体?他责备的眼神锁住她苍白的面容,命令道:“就在家好好歇着,待本公子归来。”

言罢,他不由分说推开了她,与颜风行一道骑马往衙门赶去了。

当急促的马蹄声传入暖阁时,季清歌气的就差点砸窗逃跑了。

她不明白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特|么的害她的人还恶人先告状,害她惹上了官司。而她这个当事人在家闲坐,却让她家帝债主爷为她忙前忙后的。

难免心痛。

因为她家帝债主爷有更大更重要的事去做,而不应该为君氏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扰。

眼见皇上和燕王都惦记着她家帝债主爷的虎符呢,皇上还暗示他,想让他去西凉练兵。她就算闭上眼睛都能知道,皇帝和燕王在打什么算盘。

征战北檀那般艰苦的事,让帝债主爷做。待战胜归来,有了好事时,就又优先考虑燕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清歌狠狠的咬牙,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小腹,便穿着鹿皮靴往郊外府邸的大门走去。

屋外飞洒着鹅毛般的雪花,西山那边,以及对面的民居,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着。若是心情闲适,可能还会以为是走进了童话般的雪的王国。

可此时的她,已经心力交瘁。哪里还有那闲情逸致去欣赏景安城郊的雪景呢?

季清歌一步步的走下台阶,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以一把匕首挡在他们面前。道:“是放,是留,你们选。”

那两位守卫面面相觑,一时竟无奈的低头,放她前行了。

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她收回闪着森寒光芒的匕首,藏入腰间。随即冲守卫淡淡一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三公子为难你们的。”

语毕,季清歌一阵小跑,往皇城所在的方向跑去。

没有快马,更没有马车。她以脚丈量着她与他的距离,以她能坚持的速度,向他奔去。

雪花飞飞洒洒,道路上的积雪,没过了小腿。她穿着鹿皮靴在雪地奔跑时,因为跑的太急,地面又滑,就不慎摔倒了。

倒在雪地上,她感到了来自脚踝处的钻心疼痛。

身为医者,她很想脱了鞋为自己揉脚。可她来到了熙玥皇朝,就得讲究古人的礼节,那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上,脱鞋给人看到她脚的。

隔着鹿皮靴揉酸疼的脚踝,她每疼痛一下,就要在心里呼唤一次帝债主爷:“哎呦,痛死我了。帝债主爷,你……呜。”

“好想你啊,帝债主爷。”

“帝债主爷……”

身后传来了“吱呀”声响,伴随着“踏、踏”马蹄声,回荡在季清歌耳边。

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令季清歌一回想起马车,不禁胸口猝然一紧。她警觉的循声望去,只见有一白衣男子骑着高大的骏马,行走在一华丽马车右边。

白色骏马稳步前行,似是有意与拉车的两匹骏马,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在。

季清歌揉了揉受伤的脚踝,忍痛在雪地打了个滚,往道路边的树木处避让了。却在此时,她听到骑马的男子道了声:

“停!”

紧接着,骑马的男子伸手叩响马车的车窗,一脸严肃的道:“快下马车,有位姑娘受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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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是谁该醒醒

“唷1

马车夫抖了抖马鞭,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

离马车不足两米之遥的季清歌,眼神疑惑的看向打开的马车车门。只见有位身着浅粉华服的女子,从马车走出。

风姿绰约的女子,步履轻盈的向季清歌走来,细腰柔弱无骨,身材好到令季清歌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女子来到季清歌身边,伸出戴着狐裘手套的手,来搀扶她。

季清歌微微怔了怔,才将右手放在女子手中。

“姑娘,可是伤到了腿脚?”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犹如天籁。

“嗯。”

季清歌被女子扶起后,感激的对她笑笑,答道。

环顾了下四周,女子关切的道:“这附近不见医馆,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女子指了指路边停靠的马车,道:“要不,小女子让车夫护送姑娘回府?”

“多谢姑娘相助。不过就是扭了下脚而已,不碍事的。”

感激的看向女子,季清歌婉言谢绝了对方好意。

谁知女子执意要帮,还对跟在她身后下碌道:“背姑娘上马车。”

“是,小姐。”

婢女蹲下身子,道:“姑娘,请上来。”

“不必了。”

季清歌仍然不肯。

就在季清歌摇头之际,那骑在马背上的男子,一眼就瞥见了她头上的金钗。

金钗折射出的细碎光华,令男子感到了刺眼。

要知道,在整个熙玥皇朝,能像他妹妹一样头戴金钗的年轻女子,本就不多。何况对面那小娘子头上戴的金钗,还是形如展翅摇尾的凤凰,立在云端之上的金钗呢?

小娘子眉目如画,明艳动人。轻启樱桃小口之时,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极了令他妹妹虞可卿恨到骨子里去了的沐师师……

“可儿,哥哥定会为你铲除所有的障碍。会让燕王全心全意的,只对你一个人好。”

男子在心里道。

他星目中的那抹愤恨,一闪而逝。随即薄唇挑起一抹诡异笑意,抖动马鞭,清冷的声音道:“小妹,既然姑娘不肯,你何必强人所难?”

这话传来,让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丝尴尬。她浅淡一笑,道:“并不是公子所说的那样,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姑娘见外了。”

女子扭头看向骑马的男子,轻声道:“他是我兄长,向来说话就直,还请姑娘莫要介意才是。”

说完,婢女上前搀扶着季清歌,扶她坐上马车。

季清歌与女子并肩而坐,只见女子的视线似是停留在她头上,令她微微蹙了蹙眉。

头上的金钗,乃内廷银制局制作的首饰。金钗上呈镂空状的尾翼及凤羽,层层叠叠,斜插i入云髻,愈发将她高贵优雅的气息,尽显无疑了。

她记得,她曾经手拿金钗,打趣过帝瑾轩。

“在熙玥皇朝,能戴上金钗的女子,本就不多。能戴上这种做工精致的金钗的女子,更是寥寥无几。”

“讲重点。”

帝债主爷向来对这类话题,兴趣极少,便不耐烦的催促了句。

“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个人的前程,很多女子奋斗十多年,只为了有缘得到它。我这样理解,对么?”

冲帝瑾轩调皮的眨了眨眼,她问道。

“这话该问你,因为你得到了。”他狡黠一笑,顺手抽走她手中金钗,道。

“不该问我。”她坏坏的笑着,道:“该问虞可卿。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爹不在了,享受不到这等殊荣了,可虞太尉以及他儿子,还健在……”

所以,只有虞可卿知晓。

“蔼—”

凄厉吼叫声自不远处传来,宛如鬼哭狼嚎。

思绪被打断,季清歌刚准备掀开布帘看到了哪儿时,坐在她对面的婢女扑上前来,一把抱紧了她。

婢女愤怒的道:“分明是嫁作人妇之人,还口口声声的自称姑娘,你都不害臊?”

坐上马车之前,季清歌就在心里思索着,上了马车后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输给一个古代女子,哪怕她受伤了。

“你一说话,就出卖了你主子的素质。怎地,你们请本姑娘上马车,就是为了打劫?”季清歌冷哼一声,道。

在上马车之前,这马车是往皇城所在的方向行驶的。可是等她坐进了马车后,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马车在即将过城门之际,拐了弯……

“怎地,你们是打算送本姑娘回郊外?”

“哈哈,贱人,你还想回呢?”坐在季清歌身边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她冷冷的道:“老实告诉你吧,沐师师。”

“……”

虽有误会,可季清歌却不解释。有人能错把她当成了沐师师,这是好事。因为沐师师容颜倾城,才华惊世,在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沐师师是名歌女,但人家洁身自好,并未朝三暮四的。

想到这里,令季清歌脑门儿忽地一亮。

对沐师师恨之入骨的人,不就是燕王妃么?眼前的女子,以及外面的那位骑马男子,眉眼倒是和燕王妃有些像的。

莫非……

“姑娘乃太尉府的二小姐?外面那位,是虞公子?”季清歌试探性的问道。

“是,又如何?”

女子狠狠挑眉,道:“沐师师,莫要怪本姑娘无情。实在是你为人太过分,霸占了燕王殿下这些年就不说了,还害的我姐姐独守……

所以,你自找的。”

看着女子拿在手中的金光闪闪的匕首,季清歌不禁冷笑两声,问道:“你姐姐自己没本事,能怨谁?”

“你住口1

马车调头往郊外赶去的途中,分外颠簸。虽然季清歌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可她却在坚持着。

因为她明白,女子是不敢杀她的。

看着女子拿着匕首的手,颤抖不停。她不禁嘲笑对方道:“没有发狂的本事,就内敛一些。否则,本姑娘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

女子阴冷的笑声回荡在马车内,如同从地狱的某处传出的厉鬼叫声一般,阴冷可怖。

“沐师师,你说大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再是从前那个在锦云阁弹弹曲子,一展歌喉,就能挣上几座府邸的名歌女了。

醒醒吧,沐师师。

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燕王抛弃了的破烂货。一个在跟了他五年后,除了你失去的那三个未成形的孩儿外,便一无所有的可怜风尘女。”

季清歌冷哼一声,伸手扯开了死死抱紧她腰的婢女。还不待对方看清她,便一把攥紧了对方手腕,用力一拧!直到听到“嘎嘣儿”一声脆响后,她才缓缓松手。

清冷的声音问虞家二小姐道:“如今该醒醒的人,是谁?”

本章完

第92章 坑你没商量.反击

“啊!哎呀,哎呦……小姐……”

婢女手腕被拧骨折了,疼的她柳眉紧拧,眼泪飞洒,惨叫道。

“没出息的东西,丢人现眼1

虞家二小姐虞可莹顺手就是一掌,掴在了婢女脸上。怒道:“都怨你多言,一时惹事,竟不自知?”

她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一瞥见季清歌微微蹙起的双眉,便抬脚就往季清歌小腹踹去。

“打狗都得看主人,你竟敢当着本姑娘的面儿,欺负太尉府的婢女。本姑娘势必为她讨回公道1

虞可莹怒道。

“哼1

季清歌冷哼一声,怒目而视。右手横空探出,狠而准的捏紧了虞可莹脚踝,冷冷的道:“虞姑娘,本姑娘不曾招你惹你。奈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李姑娘忍耐力。如此,就休怪本姑娘不留情面了。”

“哎呦……,哥哥,救我1

虞可莹疼的惨叫,拍打着马车车壁,向她兄长虞可天求助。

就在虞可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时,那急促的“踏、踏、踏”马蹄声也传入了季清歌耳际,令她捏紧虞可莹脚踝的力道,不禁又加大了几分。

“公子,禁军……”

随着马车夫的提示声响起,那虞可天冷冽的声音,也传入了马车内。“禁军都能令你抖成这般?别忘了,本公子也是齐军将领。”

季清歌就听那虞可天讲话,都能知道对方极狂妄自大。

不过禁军于她而言,可没甚好怕的。

因为禁军就是齐军,而她在穿越过来之前,就是特工。身体的原主人季清歌,她父亲季墨辰生前可是骠骑大将军,禁军能奈她何?

只是这禁军来了,究竟是帝债主爷的人来追着寻她的呢;还是虞家公子犯了什么事,来追赶他的?

季清歌难免感到疑惑。

虽有不解,可她双手却未闲着,一把将虞可莹狠狠甩倒在马车上后。她才开马车门,忍受住脚踝的疼痛,往雪地上跳。

那婢女手被拧骨折后,没法阻止季清歌跳马车,只得在马车内惨叫:“公子,沐师师跑了。”

“贱女子,你还想逃?”

虞可天手持利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降至倒在雪地上的季清歌眼前。

“嗖1

他话音刚落,便有支利箭破空而来!擦破季清歌的耳际,径直射在了她身后的马车上。

惊的季清歌不禁抬眼:只见身着大红大氅的禁军将士们,齐齐向马车四周奔来,顿时就将季清歌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那阵势,怕是会来场血溅雪地的厮杀啊?

季清歌的脑海里,还有原主在行营的相关记忆。但凡是原主季清歌在儿时见过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见为首的禁军将领,头带兜鍪,身穿大红大氅。骑在高大骏马上的他,面目森冷,右手将闪闪发光的令牌往虞可天面前一亮,声如洪钟的噪音道:

“虞将军。本将军奉旨前来办差,还请虞将军随本将军回城一趟。”

说话的男子,是季清歌父亲生前的一员爱将,花擒虎。他跟着季墨辰屡立战功,杀敌无数,令敌军闻风丧胆。

被人送一外号:“冷面将军。”

花擒虎一直担任着千牛卫将军一职。有这等殊荣,自是职位不同于一般的齐军将领。

要知道,齐军精锐之师里的将领们,要么是很受天子赏识的能将,要么就是皇亲国戚。可没有平庸之辈。

自齐军战胜北檀归来后,留守皇城的重任,便落在了齐军的精锐之师头上。

而齐军的精锐之师,又是她父亲季墨辰一手练出来的。那支军队为熙玥皇朝的统治者所看中,因此也被人私底下称之为“齐军亲军”。

也就意味着,熙玥皇朝的宫廷权力的更迭,其实也在于真正能掌握精锐之师的皇子,是谁。

掌握了精锐之师,赢得了精锐之师将士们的真正效忠。就离入住东宫,再坐上熙玥皇朝天子的宝座不远了。

如今掌握着精锐之师统治权的皇子,是她的夫君帝瑾轩。

所以,皇帝和燕王才会对帝瑾轩手中的虎符,虎视眈眈。

那精锐之师可是她生父毕生的心血。她又怎能忍心看着他们,效忠她夫君的强大夺嫡对手:

燕王。

眸底掠过一丝狡黠,季清歌没打断花擒虎与虞可天的对话。任由齐军中的一员女将,把她扶到了马背上坐好。

女将约莫二十五六岁,是季清歌所不认数被女将拥在怀中,拽紧了缰绳,策马在雪地驰骋,往皇城所在的方向赶去。

寒风吹的花将军的深红大氅在马背上飞舞,那抹深红,看着多少有些令人感到惊悚。

凛冽寒风划过季清歌白皙脸庞,生疼如刀割。可是他们一行人都骑马跟在花将军身后,没谁敢慢半拍。

就连太尉府先前驾拢脖蝗税笊狭寺肀场6靖穆沓担善渲幸晃唤拷邮至恕?p> 季清歌望着四面有挡风设备的马车,在心里问候了花将军不下五次的“真不是好叔叔”之后。才咬了咬牙,冒着严寒继续策马奔腾。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而她身后的女将似是有意要赛出一道靓丽风景线似的。还在猛的一抖马鞭,清脆嘹亮的声音顿时响起:

“驾——”

哎呦!

姐姐可是近几天刚好被亲戚问候了的人,话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的折磨人,真的好么?

就不怕遭雷劈么?

季清歌从王府出来时,只是感到小腹和腰背酸疼难忍。等这一通骑马折腾后,她是全身上下,由身到心,皆感到了疼痛不已!

回想起前世身穿猎装,在m国赛马场参加国际赛马,还能获得奖励的情形,简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

泥玛啊,不疼死都要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当上啥的英雄。

在嫌弃原主人的脆皮身体的时候,心里忽地又在责怪自个儿。人家原主小妹妹才十五岁,却经历了如此多的人生坎坷。自个儿非但没同情原主小妹妹,反而嫌弃人家病弱,是很不对滴!

伴随呼啸的寒风,传来了虞可天的冷冽男声。

“花将军,本将军昨天乘坐马车出城,确实是在午时与未时之间。难不成发生在景宁街的戮细救艘话福卜⑸谀鞘背侥冢俊?p> “正是。”

骑在马背上的花擒虎,应了虞可天一声,却未回头看他。

本章完

第93章 雪地驰骋.真受罪

听见花擒虎承认了,季清歌心里难免咯噔一下。合着君馨兰这下是祖坟冒青烟儿了,还是怎地?

本来都是冤枉她的一堆破事儿,还被君馨兰给一状告到京兆尹衙门了。

告到京兆尹大人虞青天那儿就不说了吧,还怎么听说又惊动了大i理寺卿。

那一惊动大i理寺卿,是少不了拿给一些办案高手们商讨一番的。至于刑部尚书大人是如何会让花擒虎出面寻找虞可天的,季清歌就不是太清楚了。

对于熙玥皇朝的刑法,她不是太了解。

此时的她,只在心里狠狠咒骂着君氏。祝君氏早死早投胎,省的活着祸害了她,还得连累她家的帝债主爷。

虽然君氏摊上了被峦日馐露⒉皇蔷显敢獾模弦彩鞘芎φ摺?p> 可她就是恨君氏无中生有,栽赃陷害。

分明她是没接受过季墨初半文钱的,那君氏还说她暗地里收受了她叔叔钱财,害的君氏母女买不起炭火取暖一类的话。

这种话她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恨不得一剑刺死那长舌妇。

要是早把君氏刺死了,今日还不必在这雪地奔波了。马卖皮,还真是人善了被人欺,马善了被人i骑。

可仅凭君氏那么一点破事儿,是不会引起禁军出动的。季清歌心里分外明了,这期间肯定是有人想借此机会,虚张声势。

至于故意要引起内讧的人,她想,是少不了燕王的。

因为帝瑾轩进京兆尹衙门一事,那燕王应该是知晓的。

平日里,帝瑾轩的密探随时都在监视着燕王;同样,燕王府的密探,也在跟踪帝瑾轩。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了这些年,好多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正如帝瑾轩跟她提起这事时,还自嘲的笑了笑。道:“清歌,你猜燕王在见了你后,是如何评论的么?”

“说我傻呗,还能如何?”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不甘,道。

“非也。”

见帝瑾轩否认了,她忙问道:“不是?那他是如何评论的,快讲。”

“在未见到你之前,他可能是听到过其他人提起你。可是在他郊外府邸见过你之后,他说你有几分傲骨,像季将军。”

季清歌记得的分外清楚,帝瑾轩在同她讲这话时,可是没有一丝玩味的意味,是一本正经的道出的。

据说,燕王甚至感叹道:“三弟,你若不是为兄的三弟,而为兄也不是你王兄的话。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1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问帝瑾轩道:“因为你们有利益之争,所以无法成为知己?”

“并不全是。”

他解释,是燕王认为他俩都太完美。完美到令他们自己,都难得从自己身上找出一点点的瑕疵。所以,他们各自都想战胜对方,成为这世间最完美的人!

当帝瑾轩转告了燕王的观点给她后,她摇头否认了。

“我家帝债主爷如此心善之人,岂能与他为伍?他想坐拥熙玥江山也好,想醉卧曦芸美人之榻上也罢。那只是他的理想罢了。”

季清歌如实道。

耳边响起的男声,让季清歌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只见虞可天唇角挑起了一抹讥讽笑意,冷冷的道:“昨日从景宁街路过的马车,并不在少数。

最近去西山静荫寺上香的人多,还有人为了上香,就住在西山脚下的客栈。

仅昨日一日,只怕出城的马车都有好几十辆。”

上香?

是说虞可莹在马车上呢,原来……是出城求神拜佛了?

季清歌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很快将目光移向马车处,心里道:“莫非坐在马车里的女子,是今年要参加招亲大会的人?”

在没有见到虞可莹之前,季清歌就听宫女慧芸提起过。说是燕王妃的妹妹很是爱慕萧王殿下,还说太尉大人也挺支持他家小女儿的。

思及此,季清歌唇角不经意的就挑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里道:“虞可卿,你在宫中嚣张跋扈,你妹妹在宫外也是如此。难道太尉大人的家教,就这般不堪么?”

今日没把虞可莹给打残,还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好在来日方长,等下还得在刑部衙门相见。还有机会理论。

“昨日回城了的马车,都一一查过,皆不是撞伤君氏的那辆。”花擒虎微微侧脸,告诉虞可天道。

虞可天冷笑两声,说君氏妇人被撞,也怨她自己行路未多加小心,不能全怪他人。景宁街乃皇城至西山的必经之道,身为皇城人,应该能知晓。

君氏还能在自家门口被拢悄芄炙?p> 又能怨谁?

言罢,虞可天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事已至此,难不成虞将军还要责怪君氏不小心?如此,怕是不太妥当。”花擒虎不屑的道。

“在本将军看来,那君氏就是惟恐天下不乱。她既已知晓撞伤她的小厮,是受了萧王妃指使的。那她何不让她男人直奔宫中,找萧王妃理论?”

虞可天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因为区区一六品下阶武官的妻子被撞,就耽误他们这么些齐军高级将领们的功夫。

因为君氏不配!

还说,是萧王妃也好,君氏也罢。那些事,本应该是他们季家的家事,为何要闹的满城风雨,唯恐他人不知?

家丑不可外扬这点子道理,难道他们不明白?

真不知季家人,是如何想的。

听了虞可天含沙射影的话语,季清歌气的狠狠咬牙。凭什么他要瞧不起季家?因为他是出身高贵的太尉之子,就要将俨城季氏一族,看的低人一等么?

难道虞可天没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吗?

势利小人!

“虞将军,这种话,本将军劝你还是少说的好。”花擒虎猛地回头,目光森冷的看向虞可天,道:“别忘了,没有季将军,就不会有齐军的精锐之师。没有齐军的精锐之师,就……”

“唉,花将军。本将军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太当真?”

虞可天眼底划过一丝尴尬,低沉的声音解释道。

行走了没几步,那虞可天看向马车,告诉花擒虎道:“花将军,本将军随你们进一趟刑部衙门自是无碍。可是舍妹并无过错,能否让她回城后就回府歇息?”

走在虞可天前面的花擒虎不再回话,只是猛地一抖马鞭,冷喝一声:

“驾1

本章完

第94章 缠绕指尖的温柔

那一声吆喝声落下后,害的季清歌只得在女将怀中,继续忍受着快马在雪地风驰电掣,冷风刮的脸生疼的煎熬。

哎呦。

又不是上皇城讨债,走那么快干嘛?

若不是看在花擒虎早年是季墨辰爱将的份儿上,她真恨不得扬一把迷幻药粉给他,让他尝尝她厉害的。

弄的她一瞧见花擒虎的深红背影,都感到有些辣眼睛了。

哎呦,帝债主爷啊,可想你了!

季清歌可怜巴巴的往皇城所在的方向看去,心里一次接一次的呼唤着:“帝债主爷,我想你1

念着帝债主爷,从郊外一路奔到了城门。

那城门守卫竟是问都没问一声,直接就开门放行了。

吆喝,进城了,总算是离帝债主爷更近一步了。要早知道她一出门就得遇到这么多挫折的话,还真是不该那么着急的出来的。

不多时,季清歌与女将军骑马跟在花将军们身后,来到了刑部衙门的门前。

女将一把抱住她,自马背上跳下。随后躬身施礼,道:“请。”

看着女将军这一八零度般转变的态度,令季清歌不禁愕然。她寻思着这女将军莫不是识出她身份了,忽地就变客气了?

疑惑的她眼神看向女将军,只见对方的目光正看向了衙门处。

季清歌顺着女将军的视线望去,一下子就瞥见了从衙门走出来的那袭熟悉白影。她眼前霍地一亮,瞬间忘记了腰腹的酸痛,更是不记得脚踝疼痛了。

刚走一步,就疼的柳眉紧牛

那一瘸一拐的样儿,再配上她刚刚那拧紧了眉头的神情。让正向她走来的帝瑾轩一见,心里忽地一沉。

真不知是前世欠了她的,还是今生招惹了她。都讲的够清楚明了的了,让她就在家歇着,偏不听。这下把她自己折腾受伤了,有人比她还要疼!

可他疼,她不知;他因为她疼才疼,她亦不会知晓。

见季清歌拒绝了女将军的搀扶,继续一瘸一拐的向他走近。他狠吸了口凉气,忙挥手示意她暂停。

如他如愿,她自觉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乖乖的站在原地了。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的男子,一步步的向她走近。她脸上的幸福笑意,更浓了。

那笑容,宛如盛开在雪山的圣洁之花,优雅而高贵。

一如她倾城的容颜,清丽的不食人间烟火。让人只敢远远的欣赏她,却是不敢轻易的接近。她的美,是属于那种令人不敢亵i渎的美。

好在他府上的密探吕易提前告诉了他,王妃娘娘在萧王爷回城后,就出了郊外府郏行至半路,摔倒……

只是吕易刚走,那虞可天们就被花擒虎带入了刑部衙门。

还真是走的早,不如走的巧埃

“属下拜见萧王爷。”女将军在帝瑾轩快来到季清歌身边时,上前躬身行礼道。

“起。”

帝瑾轩淡淡的道。

“属下参见……王爷1

季墨初带了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正向刑部衙门的方向走去。中途遇到了帝瑾轩走出衙门,季墨初只好战战兢兢的行礼,问安。

一听到季墨初低沉的男声,季清歌警觉的回头。啊哟,只见站在季墨初身边的女子,和她差不多年龄,一脸稚气!

不过那女子衣着光鲜。无论是头上的发钗,还是手上的玉镯,皆价值不菲。季清歌敢肯定,那女子的一只玉镯,只怕都能顶的上季清灵的所有家当了。

就凭那玉的质地,她都不会看错。

女子见季墨初称呼王爷,她也嘴巴微微的张了几下。忽地一瞥见帝瑾轩眼中的那抹肃杀之气,凌冽逼人。女子双手颤抖剧烈,洁白丝帕从她手心滑落,恰巧掉在了季清歌鹿皮靴上。

大约是女子还想要丝帕,就下意识的伸手指了指季清歌的鹿皮靴。却见季墨初微微摇头,忙拽着女子往衙门走去。

“等等。”

几乎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季清歌俯身拾起了丝帕,双手递给了季墨初身边的女子。浅笑盈盈,道:“这物品就和人一样,得看着点儿,别再弄丢了。”

说话时,她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看向了季墨初。眼底划过的那抹狡黠,令季墨初一时红了脸。

当其余人皆走进了衙门之后,就只留下了她在他眼前。本以为,他会借助她一点力量,扶她一把。

可当她伸手之时,他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落寞的眼神看着他,季清歌心里感到了一阵酸涩。她来,是为了澄清事实。可她没想到,他会介意她的到来。

很想跟他解释,她虽然是与虞可天们一道前来的,可她同他们,真没有任何的交集。

樱桃小唇微微张开,很想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男声:“还疼?”

“嗯。”

鼻子一酸,她险些落泪。好在她及时提醒自己,马上就要进刑部衙门了,一切……都得以严肃为上。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怜惜,本想讲几句关切话语的。却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哼1

让她在家好好歇着,她不听,非得追赶着出来。这下疼的不仅是腰和小腹了,该她受着。

责备归责备,可他还是横不下心扶着她走。两手分外诚实的将她一个公主抱抱起,抱着他心爱的王妃,往充满了森寒气息的刑部衙门走去。

每前行一步,就有站在他周遭的衙门衙役招呼他们一声:“萧王爷,王妃娘娘……”

等招呼了好些声之后,帝瑾轩才抱着季清歌来到大堂的中央。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不舍,轻轻松开了勾住帝债主爷脖颈的双手,被他放在了铺了地毯的地面上。

只见站在她对面的虞可莹,正醋意十足的盯着她,仿佛要吃掉她一般。

季清歌傲娇的抬头,一双细长的凤眸顿时笑的如同两弯美丽的月牙儿,瞬间将虞可莹秒成渣渣。

有个太尉父亲就了不起么?

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有什么好神奇的。

先前还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在进了刑部衙门后,也以花痴般的眼神仰慕着帝瑾轩。看的令季清歌心里极为不悦。

只见帝瑾轩目不斜视,全然没注意站在他对面的两位女子。

他将季清歌放到了雕花木椅上坐好后,才接过刑部尚书大人郭啟敬双手递上的案卷,放在了桌案上。

摆放在桌案上的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都有一字,分别为:“执、法、严、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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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出面.对质

帝瑾轩纤长的手指拿起案卷,冷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季清灵,以及由女仆搀扶着的君氏。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充斥着整间肃静的大堂,道:

“郭大人?”

身着黑色华服的刑部尚书大人来到桌案前,双手抱拳,低眉恭敬的给帝瑾轩施礼道:“卑职郭啟敬参见王爷1

帝瑾轩冷眸中闪过一丝愤恨,纤长手指抽出令签,飞掷在地。随即喝令大堂左右衙差,“……”

升堂!

一见真是由帝债主爷亲自在办案,季清歌心里不禁窃喜。心想这下就得逮住机会,好好的整顿君氏母女一通。

“威——武1

站在大堂的衙差们手执杀威棒,大声喊喝道。

那杀威棒一抖,吓的被女仆搀扶着的君氏,双腿忽地就抖如筛糠。让季清歌一看,就知道君氏胆怯了。

阴鸷目光投向君氏,季清歌在心里合计着,今日势必和君氏母女算一出细帐。顶好……

“报1

正当肃静之时,大堂门口有一捕快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萧王爷,启禀郭大人。属下已带人将昨日经过过景宁街的马车,一一查清。在未时与申时经过杜府的马车为……”

捕快说到这里,就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大堂之上的帝瑾轩,欲言又止了。

“讲。”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瞬间就恢复了平静,道。

他心下自是明白,君氏状告他王妃一事。无论是放到虞振翱那里,还是搁到大理寺卿那儿,都会是棘手的问题。

所以就造成了他刚接到京兆尹虞青天的亲笔信,赶到京兆尹衙门后,就听说君氏一案已上报给大i理寺卿。

最后是大i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大人相互推让,各自都怕因为君氏一案,连累到自己丢了乌纱帽,而分外谨慎。

因为君氏毕竟是状告的战神王爷的王妃,还是季将军的遗孤。无论此事是否属实,都是不好插手的。

那大i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大人,皆是在朝中为官多年的人。洞察人心之术,自是不在话下。

他们定是明白,那肇事的马车,无论最终查出是谁家的,都会得罪当朝的权贵。

朝中的两股强大势力,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像他们皆是年过四旬之大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们是不会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去选择其中任何一方的。

那种铤而走险的事,不是老谋深算的智者做的出的。

只见郭啟敬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给站在大堂之中的捕快递了个眼色。

捕快当差多年,对于老奸巨猾的刑部尚书郭大人的意图,自是也能心领神会了。他右手食指尖轻轻放在了郭啟敬手心,迅速书写了一个字。

待捕快右手停下时,那郭大人已是一脸惊愕了。

看向捕快的眼神,无意就传递了一个消息:“是他?”

或者是:“怎能是他?”

捕快眼神坚毅的看向郭啟敬,点了点头。

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帝瑾轩,目光顿时一凛,冷冷的道:“郭大人。既然刑部已经查出肇事的马车,为何不带嫌犯前来,对簿公堂?”

郭啟敬眸中一片恐慌,欲言又止。他环顾了下大堂的四周,拱手行礼道:“回萧王爷,卑职能否请萧王爷单独一叙?此事,并非卑职先前所判断的那般容易。”

帝瑾轩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淡淡的道:“郭大人,若需本王避嫌,不妨直说。”

郭啟敬伸手捋了捋胡须,摇头道:“萧王爷言重了。”

当初君氏这个案子,让那滑的跟泥鳅似的大i理寺卿一瞧,都能知道它是块儿烫手的山芋。

他郭啟敬在朝为官的时日并不比大i理寺卿短,凭他的火眼金睛,又怎能识不出?只是不便再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脱,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帝瑾轩,亦不是才认识了郭啟敬三两日。他见郭啟敬一双犀利的眼眸滴溜溜的一转,顿时就在心里猜测着郭啟敬将会耍甚计谋来。

还别说刚刚那郭啟敬跟捕快交头接耳之时,帝瑾轩是用心观察了的。

那捕快连嫌犯的名字都不敢道出口,只敢写在郭啟敬手心。仅从这一点来看,他就能知道嫌犯的来路不校

连他问起后,那郭啟敬都不敢道出嫌犯名字,还想约他私底下探讨。如此看来,那嫌犯就只能是燕王,而不会是其他人了。

这种结果,倒也在帝瑾轩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的密探已经打探到消息,颜曦芸已经离开郊外府邸,生死不明。

就在他和季清歌坐着马车赶往叶府的那日,他们就遇到了燕王府的马车夫。据他的密探打探消息之后,才将背后隐情禀告给他。

原来是颜曦芸对于燕王弄丢了玉佩一事,心存愧疚。她将庞妃视为珍宝的玉佩,当成了是燕王的命根子。

认为丢了玉佩,是不吉利的征兆,便想凭着她的记忆,进城四处寻找。

她和马车夫说:“模诵碚艺揖湍芑乩础!?p> 结果,等马车夫真的载着颜曦芸进了皇城,来到了锦云阁附近时。她谎称好久没有逛过西街了,只是随便看看。

那马车夫也就信了,只站在店铺外守候着。

谁知那颜曦芸进了药铺后,就没再回到马车上。马车夫等了大半个时辰,心下也跟着着急起来。

因为他跟了燕王多年,明白那个女子对燕王有多重要。

燕王可以为了那个女子,从北疆行营骑着快马奔回皇城,只为了照顾生病的她。

为了她能顺利康复,燕王可以抛开紧张的战事,将虎符交由虢伊王爷。为了她,燕王能无畏皇帝的指责,以及庞妃的哭诉……

那个让他家主子痴迷到几近疯狂了的女子,就那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于茫茫人海了。

马车夫在第一时间进宫禀告给了燕王,恰巧燕王那日答应了陪同虞可卿,一道回太尉府省亲。结果两辆马车就那样在皇宫的北门外遇上了,虞可卿本就是跋扈的太尉太金,她一听那个歌女总算是走了。

顿时仰天大笑。

若不是站在他们四周的护卫上前劝解,那虞可卿,只怕就死在燕王的利剑之下了。

当日看到了燕王及燕王妃相恨相杀情形的人,就有云婉凝。

她带来的消息,与帝瑾轩密探打探到的消息,完全相吻合。她说:“三哥,我从来都对跋扈的大嫂没甚好感。可是今日一事,让我对她充满了同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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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揭穿谎言

“所以……?”

压根儿就没把燕王妃当作过亲人的帝瑾轩,才不会关心燕王妃的事。

眼看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能使他兄长燕王那种冷酷的男子乱了分寸的颜曦芸,如今身在何处?

云婉凝垂眸看向自己鹿皮靴,低声道:“沐师师如今身在何处,还真无从知道。不过大哥跟马车夫说,去堵将军府……”

燕王在得知沐师师进了西街的明济药铺之后,所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令人堵将军府。

“我当时偷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带人尾随其后。结果……”

“报1

声如洪钟的噪音从刑部衙门的大门口传入,打断了帝瑾轩的思绪。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千牛卫大将军花擒虎道:

“花将军,可是寻找到逃匿的马车夫了?”

“卑职回萧王爷,正是1

花擒虎面露难色,继续道:“只是……由于燕王爷当日就在马车上,卑职去禀告燕王爷此事时,他说……”

“讲1

帝瑾轩冰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心想都已经查出肇事者乃燕王府之人,那正合他意。如今还要感谢君氏,阻止了燕王亲自寻找颜曦芸的步伐。

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颇为得意的看向萧王妃季清歌。只见那女子清澈明净的眼神儿,正充满了期待的看向了花将军。

不禁在心里道:“爱妃,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看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儿,就知道你心里在打甚算盘了。无论如何,为夫都不会让你在大堂之上受任何委屈。”

哪怕是他父皇和庞妃娘娘亲自出面,也不可!

如帝瑾轩所料,花擒虎刚到不久,宫中的总管公公冯公公就带了数位小太监赶到。那冯公公是带着圣旨前来的,所以他的到来,就如同圣上亲临。

公堂之上的所有人等,皆要行跪拜之礼。

端坐在桌案前的帝瑾轩,也只好从容站起身,亲自去扶了他爱妃站起,同她一道领旨谢恩。

听冯公公宣读了圣旨后,季清歌不禁微微蹙起了秀眉。这哪里是什么圣旨啊?这特么的是在偏袒燕王,如此偏心的父亲大人,她也算是见识了。

哪怕帝债主爷的父亲是皇帝,她也还是禁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他父皇一句:

“可恨,又可恶1

皇帝都下圣旨让京兆尹虞青天虞振翱亲自审理此案了,那刑部尚书郭啟敬和大理寺卿裴宥钧,也只好领旨了。

季清歌实在搞不明白,皇帝为何点名要京兆尹大人审理此案。难道因为君氏的身份地位,还未达到让熙玥皇朝的重臣为她审案的程度?

领旨谢恩之后,季清歌们只得又往京兆尹衙门赶去。

她由帝瑾轩抱着,同他一道坐上了他的追影战马。当时心里分外的感觉到了两个字:心疼。

人家追影战马好歹是同战神王爷立过功的宝马,而她……竟要骑着它往一个是非之地赶去。想必那追影若是有心,只怕也会难受吧?

寒风似利刃般划在她白皙的脸上,吹的她不禁抖了抖身子。先前跟女将们骑着骏马,从郊外一路赶来,风驰电掣,难免多有不适。如今从头至脚,竟无一处不疼痛的。

被帝瑾轩紧紧拥在怀中的她,忍不住捂住了小腹,轻轻咬了咬牙。

“你……要紧么?”

低沉的男声响在她耳边,充满了关切,却也透露出几分责备的意味。

“没事。”

事情皆因她自己而起,她……又有何颜面在他面前撒娇呢?本来他都够忙了,还得为了她耽误正事。

“他们可有为难你?”顿了顿,帝瑾轩才补充道:“孤王指的是虞可天两兄妹。”

“还好,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了沐师师,就错误的……”

帝瑾轩冷眸中瞬间迸射出一道欣喜光芒,忙问道:“他们当你是沐师师?如此看来,他们定然是还未寻找到沐师师,还真是天意。”

语毕,帝瑾轩薄唇微微挑起一抹淡笑,压低了声音告诉她道:“爱妃,你那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可有想过后果?”

“想过,大不了等案子审理完毕了,我再跟君氏们掐一架。”

季清歌扭头看向他,一本正经的道。

帝债主爷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迹象。她微微思索了下,试问道:“夫君的意思,可是指君氏要提起她家婢女春草的事?”

失手打死季清灵的贴身丫鬟春草后,季清歌可是没少听杏雨提起,说是君氏们有几次都恐吓杏雨,扬言要报官云云。

如今都因为其他事报官了,那提起春草一事,自是不能幸免的。

“君氏愚不可及,在京兆尹衙门提起婢女一事,也是不无可能的。不过爱妃那是失手而为,虞大人会网开一面的。”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

“若实在不留情面,定要关爱妃入狱的话……”

“那夫君面子上多过意不去?”季清歌狡黠一笑,“就冲这点,夫君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妖魅王爷抽出手轻抚了下她额头,低声道:“所谓天子犯法,当以庶民同罪。爱妃既然不慎惹上这等是非了,那为夫只有尽量多找机会去探视爱妃了。”

语毕,他低了低头,吻了下她额头。

走在帝瑾轩身后的女将看的心里微微一沉,大约是想不到平日在齐军行营都不近女i色的冷酷战神王爷,竟然还有温情的一面。

只可惜啊,她爹没那好运救下皇上,她也就没那好命当上萧王妃了。

眸底掠过一抹暗淡,女将听到花擒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萧王爷,属下有事相告。”

闻言,女将和季清歌皆回头。

坐在季清歌身后的帝瑾轩只是勒了勒缰绳,淡淡的道:“讲。”

他的战马很通人性的停下了脚步,等着花擒虎骑马追上。

“追影还是如此善解人意。”花擒虎追上前来,忍不住夸奖了萧王爷的战马一番。

“那是必然。”帝瑾轩欣慰的道。

“从前在行营,它可是只认萧王爷的。如今,还识得王妃娘娘了。”花擒虎说着,忽地压低了声音道:“禁军是在前往俨城的路上,寻回燕王爷的。”

“嗯。”

帝瑾轩眸底掠过一丝欣喜,道:“那位女子,怕是没寻着?”

“正是。”

花擒虎挥动马鞭,故意提高了嗓门儿道:“如此,甚好。那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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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信口开河.问罪

“本王知晓了,花将军,你着手去办。”

为了掩人耳目,帝瑾轩也讲了句答非所问的话。

怀中的季清歌嘀咕一声儿,“都说一日i夫妻百日恩的,想不到夫君竟然如此绝情。都不说帮我求求情的,才只是愿意去探视我。”

她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歪了歪脑袋,“委屈”的道。

“探视下你都已经很委屈本王了。爱妃,你要学会知足。实在觉得不满足,那本王骑着追影去探视你,可好?”

帝瑾轩怜惜的眼神掠过她苍白病态的容颜,低声和她玩笑道。

“那好吧。”

能带上战马去看她,就证明暂时不会纳个侧妃去看她。能听到他这种暗示性的言语,她也算感到欣慰了。

战马托着她与帝瑾轩,很快来到了京兆尹衙门。

这处衙门设在景安城较中心的位置,虽不及刑部衙门大,可也是处极森严的衙门。让季清歌站在衙门的大门口,都感受到了京兆尹衙门的气氛,阴冷可怖!

她由帝瑾轩抱着,一步步的向大堂中央走去。

手拿杀威棒的衙役们,皆对帝瑾轩们恭敬的行礼,“参见萧王爷,参见王妃娘娘!”

“免礼。”

帝瑾轩抱着季清歌,淡淡的道。

京兆尹衙门的虞青天大人审案,自是没像刑部尚书郭啟敬那般狡猾。他极具威严的掷了令签入地,便升堂。

随着手拿杀威棒的衙役们放声“威——武”,那冷酷的燕王,也被请到了大堂中央。

一通礼节性的言语讲出之后,那虞振翱便道“君氏,抬起头来。”

“民……民妇……还是,还是不告了。”

见君氏要退缩,那季清灵又岂能依?忙扯了扯她母亲袖子,道“娘,这可是虞青天大人审案。他一定会秉公执法,还我们母女一个公道的。”

在季清灵的一通劝说之后,君氏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手指着被帝瑾轩揽在怀中的季清歌,从她的亲爹亲娘如何的忤逆不孝,对不起季氏的祖辈。再说到季墨辰夫妇如何的怠慢弟兄和弟媳一家。

进而又说到在季墨辰夫妇去世之后,她是如何的巴心巴肝的照顾着兄嫂的女儿的。讲她勤俭持家,多有不易。

一文钱当作十文钱花,只为了给侄女季清歌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

“那日王妃娘娘出嫁,皇城万人空巷,十里红妆!老身呕心沥血的照顾她六年多,到头年,却被她嫌弃,没让老身还有老身的女儿去送送她啊……”

君氏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季清歌。

仿佛季清歌真是天下第一恶女,六亲不认,唯利是图。

那京兆尹大人倒是极有耐心,楞是听着君氏哭哭泣泣的把事儿讲清楚了。他才捋了捋胡须,接过衙役递上的,在公堂屏风后听审的师爷起草的供词。道

“念与君氏听,若无遗漏,就让她摁手印儿。”

那君氏一听要摁手印儿,不禁又双手哆嗦起来,说话也不如先前利索了。

但尽管如此,君氏还是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的,把手印儿给摁了。然后手指着季清歌,骂骂咧咧了一通。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虞振翱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惊堂木,“啪。”冷喝一声。

看着一脸正气的虞振翱,以及吓的面如死灰的君氏,让季清歌的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只听到虞振翱平静的道“君氏,你状告萧王妃指使小厮驾马车撞伤你一事,可有证据?”

“启禀大人,刚刚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那些,都是民妇所列出的证据。”君氏求助的目光看向季墨初,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君氏一脸愤恨的看向季清灵,伸手指向她道“你不是要同你叔叔当面对质么?如今他来了,你还有甚狡辩的?

送你的嫁妆,你叔叔背地里拿给你的银钱,都得给我们个说法。”

看着理直气壮耍无赖的君氏,不禁令季清歌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她一脸鄙夷的看向君氏,道“婶婶,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如何照顾我,如何为我省钱置办嫁妆……”

那她的那些丰盛嫁妆,又岂是她那个当了六品下阶武官的叔叔,拿的出的?

几年前,太尉大人嫁千金,都还没讲到那般大的排场呢。

这置办嫁妆的钱财从何而来,怕是也要在公堂之上说道说道。否则,难以说服众人。

季清歌一番言语,惹得公堂内的诸位大人,难免面面相觑。那季墨初一年能拿朝廷多少俸禄,同在一朝为官的其他官员们,自是心中明了。

即便季清歌不讲,他们也能知晓,季墨初没那本事。

如今见季清歌把君氏问到了哑口无言,那些人自是心里窃笑。连花擒虎那般严肃之人,都忍不住微笑着向虞青天建议道

“如此信口开河的妇人,她的供词,怕是不足为信了。还请虞大人明察!”

“花将军所言极是。老夫生前虽与季将军打交道不多,但季将军的行事为人,老夫也是略有所闻的。

圣上赏赐给季将军的古玩字画,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就算季将军战死沙场,将军夫人也为他而去。可季将军生前所挣下的家业,是足够令王妃娘娘花上六年多的。”

虞振翱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冷冷的道“君氏,现在该本官问你季将军所挣下的家业,都被你们散去了何处?”

那一问,就把君氏问的连连磕头,大喊冤枉。

“青天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民妇冤枉啊。民妇不过就一妇道人家,在家做不得主,当不了家啊。

家中老头子所挣下的银钱,他平日里都没给多少民妇来着。”

君氏手指季墨初,以及他身边的如花似玉的年轻“狐狸i精”,怒道“都是给那个贱|蹄子去了。大人啊,你可要为民妇主持公道,替民妇作主啊。”

“肃静!”

虞振翱把惊堂木拍的震天响,怒道“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就信口雌黄的冤枉人。还是诋毁的忠良之后,战神之妃。此等罪责,就是他们能饶你,本官也绝不轻饶!”

随即喝令左右,“来人啦,把君氏拖出去,杖责五十!”

“威……武。”衙役们再次手执杀威棒道。

威武!

季清歌在心里为虞青天点赞了只怕有十个,才在心里道“当真是青天大老爷,确实威武。”

第98章 一语胜千言

“冤枉啊,大人,民女有冤……”

君氏的双手死死护住自家臀部,一脸憋屈的哭诉道“萧王妃杀死了我家婢女,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明察啊,大人。”

一听这话,那虞振翱不得不再次拍响惊堂木

“啪!!”

“君氏,你这回若是再信口开河,本官可就不止命人杖责你五十大板了。”虞振翱一脸严肃的道“会押你入狱。”

“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王妃娘娘打死了民妇女儿的贴身丫鬟,春草。这是我家老爷的贴身随从亲眼所见的……”

君氏还说,春草的爹娘一直在问她和季墨初要人。“当时民妇顾及到萧王妃的前程,就未敢声张,就是私底下散了点钱财,说了说好话。

可是春草的爹娘哪里肯依。这不,他们也跟着来了,就在民妇家中。”

“……”

季清歌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并不是她没有胆量,怕被春草一事受累到入狱。而是原主季清歌的体质本就不好,加上最近忧思过虑,又在雪地驰骋。

多种琐事缠绕,压的她体弱之躯,快要撑不住了。

只感觉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她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的视线变得渐渐的模糊,渐渐的看不清公堂之上的任何人了。

她强撑着,可还是未能扛住,两眼一黑,她当即就昏倒在了帝瑾轩怀中。

耳边依稀能听到帝瑾轩大声的呼喊“清歌!……”

努力的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季清歌终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来。她倒在帝瑾轩怀中,直至在女医为她扎针后,清醒过来。

当她睁开有些酸涩的双眼,看到了坐在她床沿守护着她的帝瑾轩时。她道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还活着?”

“阎王若敢收你,本王就是追到阴曹地府,都得灭了他。”帝瑾轩颤抖的双手为她掖了掖锦被,低声道

“早年在北疆战场,本王可是被人称作‘活阎王’的。爱妃,你有本王护着,至少都得活个九千多岁。”

“听我家帝债主爷这么一讲,我也就放心多了。”

季清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我嘴皮好干,要喝水。”

“还渴?”

妖魅王爷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笑意,右手食指尖轻轻划过她精巧下巴,道“在你昏睡的这几个时辰里,可都是本王在以唇渡水……”

哇哦,要早知道昏睡后能受到这般高规格的待遇的话,那她怎么都不愿意这么早的醒来了。

随即双眼微闭,道“哎呦,我还没醒,快……”

帝瑾轩自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不过他没再以唇渡水喂她喝,而是命婢女端来了汤药。

没能等到帝债主爷的吻,反而还等到了中药,这让季清歌不禁轻轻蹙眉。她道“帝债主爷,我都够可怜了,还要吃药?”

“你若无病无灾,谁还强求你服药?”

病怏怏的,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儿,惹的他一见都烦。“话说,不听劝的人是你。服药,也是你自找的。”

“还是怨你,因为你和风行哥哥去皇城,不带我。要是你带我骑上追影跑,那就不会着凉,不会这么折腾,不会……”

帝瑾轩才没功夫听她啰嗦着道出一连串的“不会”,他把心一横,霸气的喂她服药。

苦如胆汁的汤药被季清歌吞下后,顿时眼角就渗出了泪滴。她摇头道“我不喝了,我服自己的药,可好?”

“你一病中之妃,毫无跟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帝瑾轩手拿银汤匙,毫不客气的又喂了口汤药给季清歌。

看着她咽下中药时的痛苦模样,他斜飞入鬓的剑眉,也不禁跟着拧紧了几分。

在季清歌昏倒后,他就带着她回到星熠殿了。那君氏等人,也被京兆尹衙门的人严加看管起来。在季清歌康复之前,君氏等人是不能离开京兆尹衙门的。

燕王对于京兆尹大人所作出的决定,自是感到了不满。他目光一凛,道“萧王妃昏倒,可让萧王爷代其与君氏对簿公堂。

如此等待下去,绝非上策。”

帝瑾轩不理会燕王,径直抱着季清歌,赶回星熠殿。

女医白语倩亲自为季清歌把脉后,双手抱拳,禀告给帝瑾轩道“王妃娘娘脉沉紧,面色苍白无华……”

经白语倩诊断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王妃娘娘气血两虚,还有宫寒之症。

白语倩道“待王妃娘娘醒来后,可知她舌色黯淡,舌苔白薄而且水滑……”

思及此,帝瑾轩在季清歌服药之后,又给她喝了半盏温水。才道“来,让为夫瞧瞧。”

趁她说话之时,他便用心观察。他让她伸了舌头他瞧,果然同白语倩所讲的那般,舌苔薄白……

见此情形,帝瑾轩的心莫名的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疼痛的紧了。

因为白语倩如实告诉过他,说是宫寒之症,会令王妃娘娘腰膝酸软,畏寒……

甚至还会影响王妃娘娘怀胎,需及时治疗。

了解了宫寒之症的得病原因后,帝瑾轩幽深如潭的眸底,瞬间掠过了一丝阴鸷的光。他在心里冷冷的道“君氏,你们惨虐本王王妃的一切,本王势必加倍替她讨回!”

服下一碗汤药后,季清歌见帝瑾轩的手,仍然拿着精致瓷碗,一动不动。便道“帝债主爷?”说话时,她还拿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帝瑾轩回过神儿来。

薄唇轻启,道“何事?”

“有事的人,应该是你吧?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为你添麻烦的。我只是想到,君馨兰状告我的事,皆是因我而起的,不能连累你……”

季清歌无辜的眼神仰视着他,一脸真诚的道。

“还是不是本王的王妃?”

没好气的瞪了季清歌一眼后,帝瑾轩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只要不休我,那我……肯定就是你的王妃啊。怎么?”她眼底蓦地闪过一丝恐慌,问道。

“休你?”

帝瑾轩连连摇头,忙道“你可是欠着本王几千万两雪i花花的白银的人。那要是休了你,本王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天啦!

这话说的,太伤自尊了啊。

季清歌一脸尴尬,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很有些伤和气么?话说你一个富可敌国的战神王爷,会缺那几千万两白银么?”

就这么不加考虑就讲出来,多伤她的心啦。

哪怕就是撒撒谎,说几句假话,都比这么直白的伤人心好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抹眼角的冰冷泪滴。

第99章 冷王唯一所爱

“很苦?”

帝瑾轩轻|抚着季清歌额头,问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哽咽道“我难受,你走!”从没见过他这种人,分明做的事都是好体贴人的。可是一讲话,就不怎么中听了。

虽然她明白,再完美的男神,也难免有瑕疵。可他,分明是能试着说说好听的话的。

对于他这种人,强取自是不行。

季清歌微微的勾了勾唇,低声道“我说帝债主爷啊,对我这种刚刚逃出鬼门关的人,你能不能在说话时,稍微考虑下我的感受?”

话语刚道出口,她就羞怯的双手捂脸。感觉自己好没节|操样的,竟然求着帝债主爷那种冷酷的男子哄她。

能不能哄她并不知晓,但多少会让他笑话她一场。

超乎她意料的,那帝债主爷竟是命人端走了药碗,还让婢女端了糕点进来,摆放在床前木桌上。

待婢女走出卧房后,帝瑾轩端来了装糕点的餐盘,喂她吃着俨城桂花糕。道“可甜?”

“甜。”

吃的开心了,当然就要拈一块儿送到帝债主爷口中。樱桃小唇勾勒出一抹甜美温馨笑意,道“在这世间,也只有帝债主爷待我最好了。不但人好,还……”

“你是本王唯一心仪的女子。不疼你,爱你,那还能疼爱谁?”

极富磁性的低沉男声响在季清歌耳边,令她不禁放开了捂住双眼的双手,清透的眼神儿看向他俊美无匹的容颜。

刚刚这话,是他说的么?

她家帝债主爷,怎么还会讲情话了?眨巴了下双眼,她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帝债主爷是在她请求了之后,才这么说的。

也就意味着他刚才道出的话语,是隐隐含有一些同情她的成分的。

不过她只要能听到他的情话就好,至于情话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她真就没太在意了。

“谢谢我的帝债主爷。”

季清歌说完,忍不住伸手勾住了帝债主爷的白皙脖颈,像小猫咪一样蹭上了他绝美的薄唇。

帝瑾轩转而由被动变为主动,一把揽过她不盈一握,温软红唇落在了她樱桃小唇上。她口中的中药苦涩味伴随着糕点清甜味,留在了他唇齿间……

经过一番较量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帝债主爷的挑i逗功夫,远是她所不能及的。

娇柔身躯软软的倒在帝债主爷怀中,“要天黑了,你是不是……就在卧房陪我说说话算了?”糯软的话语,带着些请求的意味。

“见爱妃如此诚恳挽留,那为夫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纵使天塌了,地陷了,也不能抛开她不管。可他都抛开一切在照顾她了,她还全然不知,非要问他。

不是逼他么?

见季清歌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意,帝瑾轩忍不住摊开了手心,问道“那本王都放开一切在陪你了,你是不是要给点儿赏钱?”

“赏钱,是必然会给的。”

季清歌面露难色,道“就是我那能让杜府千金变美的偏方,还没有成功的变成银两。要不……我先立个借据,等日后有钱了,再赏给帝债主爷。”

她尴尬的笑笑,试问道“成不?”

说完,季清歌又以额头蹭了蹭帝瑾轩的面颊,再次撒娇道“好不好啊,帝债主爷?”

“看你都这么讲了,我还能说不好么?那你等着,我取笔墨来。”自打认识她后,收到的最多的礼物,就属借据了。

从未想过要把借据换成银两的帝瑾轩,却也是分外的留心,专备了个古雅的小匣子,以用来存放季清歌所立下的借据。

不知不觉间,那些借据都快要凝成“霜”了。

有了这么些凭证,量她也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待她立下了借据之后,他邪魅一笑,道“本王得知了两件事,你要听么?”

看着帝债主爷手中拿了另一张宣纸,她也就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当即就乖乖的接过了宣纸,铺在锦被上,以娟秀的毛笔字立下了借据。

然后双手恭敬的拿起借据,一本正经的道“请帝债主爷过目。”

出乎季清歌预料的是,帝瑾轩没有接借据。他冰眸中掠过一丝暗淡,道“清歌,本王听说……杏雨出事了。她对你的好,本王自是知晓。可是,你那表姐离开了皇城,就连累杏雨被燕王府的人盯上了。”

杏雨?

为何出事的人,会是对原主,也对她一向都不错的杏雨?

季清歌在情急之中,就将杏雨的身世告诉给他了。她说“杏雨亲口跟我讲,她是我堂舅父颜厉将军的亲生女儿。

她母亲,至死都没有名分。

在我嫁入萧王府的前一晚,她告诉我的。”

一脸真诚的看向帝瑾轩,她瞬间热泪奔涌,颤声道“无论是吴婶儿,还是杏雨,都是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人啊。

如今她们都下落不明,让我如何心安啊?”

沉默了片刻,她才试探性的问道“杏雨被燕王府的人盯上一事,王爷应该是早就知晓的吧?”

“嗯。”

但当时在衙门的公堂,他如何同她讲?

“以我的思维来判断,那吴婶儿,定然是惨遭不测了。不过杏雨……应该还在世。”

季清歌深知,当初杏雨在将军府的时候,跟她一样遭受着君氏母女的虐待。可杏雨机警,不仅自己顽强的活了下来,还时常为季清歌帮助。

以杏雨的敏捷才思,想逃出燕王府的人的追捕,应该不难。

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她道“待我康复了,亲自去俨城寻她。”

见季清歌不假思索就道出了“俨城”二字,帝瑾轩禁不住道“爱妃还真是聪慧过人。那燕王就是在带人前去俨城的路上,被禁军给追回来的。”

“哈哈!”

以她的聪明才智,又岂能判断错?

得瑟的大笑两声过后,她拈拈手指道“帝债主爷,要不要给我点儿赏钱,让我说的更有动力?”

“不能。”

哪里兴说她一个女子,动不动就跟他提钱的?多伤感情不是。

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狡黠笑意,他道“爱妃你要明白,从孤王手中借到真金白银,要本事;能在孤王口中留下苦涩药味,就更需要本事了。”

两样,他都成全了她,那她还有甚不满足的?

“听上去好高深的样子。”

季清歌会心一笑,接过帝瑾轩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道。

第100章 心细如发才如斗

“爱妃如此冰雪聪颖,于爱妃而言,杏雨一事,恐怕算不得高深吧?”

帝瑾轩对于自己王妃的才思,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口中所谓的高深,不过就是一种托辞罢了。

凭他对季府一行人的了解,是能知晓杏雨对她的特殊情感的。一个能令杏雨舍命相救的女子,又岂能不知杏雨的种种?

“王爷,你说笑了。”

见帝债主爷的眼眸更加深邃,深如暗夜的星空,令她捉摸不透。便道“我毕竟是穿越后才认识杏雨的,她是否认识颜曦芸,我真的不清楚。

要不这样儿?”

季清歌浅淡一笑,诚恳的建议道“待我脚稍微好点了,我亲自去寻杏雨回来。”

“不必。”

无论是杏雨,还是颜曦芸,都与他关系不太大。

他只明白,颜曦芸出走的日子越长,就越能令燕王心乱如麻。

能令平日里冷酷的燕王心乱如麻的人,还是不要早日回皇城的好。哪怕他知晓,颜曦芸一旦离开皇城,以后能否再回来,都尚不可知。

听到他冷冷的话语后,让她的心禁不住疼痛了下。眼底划过一丝暗淡,她喃喃的道“早还在燕王郊外府邸时,曦芸姐曾与我谈过心。

她说想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回到俨城故里。

因为那儿,是她母亲,也就是我姨生前想去看看,却自认为无颜回去一见的故乡。”

只是她没想到,颜曦芸会提前离开,在这飞雪飘零的时节里。

“你是说,即便燕王亲自出面去挽留,你的曦芸姐都未必会再回来?”帝瑾轩眼底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问道。

“有这意思。”

季清歌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

她想,能令颜曦芸心心念念的人,是燕王。

当初燕王远赴北疆行营作战,都未能将他们分离。如今战事结束了,那又还有什么理由,是能让颜曦芸离开燕王的呢?

除了成全二字,季清歌再也想不出第二个答案了。

其实平心而论,她与颜曦芸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对那位曾为生活所迫,在锦云阁靠展示才艺度日的女子,她还是挺由衷的敬佩对方的。

因为颜曦芸洁身自好,在锦云阁卖艺的那段日子,都没能让颜曦芸沾染上半点的风|尘气息。

颜曦芸妩媚细长的桃花眼,眼神儿分外的清澈,如一泓清水。

眉心的红色痣点,特别的可人儿,愈发将颜曦芸衬托的出尘脱俗,宛若天外飞仙了。

燕王能被颜曦芸迷的找不着北,也在情理之中。

曾经颜曦芸也亲口告诉过她,“妹妹,在这世间,除了我娘,也就只有阿宸待我好了。所以姐姐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回想起颜曦芸说过的那句话,季清歌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愿意为燕王做任何事,是不是也包括离开燕王,让他不再受情感的羁绊?

可是颜曦芸纵使要离开燕王,也不会选在这冰寒时节离开他啊。因为颜曦芸畏寒,她曾经握过颜曦芸的手,冰凉的紧。

思及此,她不禁蹙起了一双秀眉,试问帝瑾轩道

“据说燕王殿下在行营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一封家书。他为了赶回皇城看望家人,骑快马从北疆离开,一路都累死了好几匹快马……”

“那段时日,是庞妃娘娘身体欠恙,燕王才将一切交由虢伊王爷,奔回皇城。”帝瑾轩露出深不可测的笑意,道。

前不久,帝瑾轩才得知,原来燕王当时所收到的家书,并不止有一封。除了有来自庞妃娘娘那边的一封而外,还有一封是来自沐师师处的。

而燕王当初风|尘仆仆的往回赶,是为了沐师师。

在他看来,北疆战事吃紧,绝非儿戏。可燕王能为了沐师师抛开一切而不顾,也足够说明她在燕王心中的分量,是无人能及的。

如今君氏状告季清歌一事,无端的就把燕王给牵扯进去了。

弄的燕王是着急的去追沐师师也不是,留在皇城等京兆尹大人再次请他进衙门更不是。

唇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帝瑾轩不禁得意的道“爱妃,要不要赌上一回,赢点银两买新出的西凉唇脂?”

“算了。”

唇脂再好,都是拿去喂了大灰狼的。任凭她如何会打扮自己,都敌不过帝债主爷的横行霸道。

弄的她每次涂个唇脂,就跟做贼似的,防了又防。可最终,还是防不胜防,让他给吃干抹净了。

“帝债主爷,我不要唇脂,不要银两。不过,我可以和你赌一局。你说,赌什么?”季清歌摊开手心,问道。

“赌今天会有谁来探望你。”

若是猜对了,就重重的赏她;若是猜错,必当重重的罚她。

“还用猜么?”

能来探望她的人,几乎都是宫内的人。因为宫外的人想入宫,并不容易。可如今在宫内的,还急于想知道她身体状况的人,大约就只有燕王他们了。

按理,燕王主动来探望弟媳,是不大可能的。

“可能承祥殿要来人,究竟是谁,我也猜不到。”季清歌微微的蹙了蹙眉,道“想必燕王妃那般要强的女子,是不会来的。”

“有点道理,继续。”

帝瑾轩帮她端来了温水,让她接着讲。

牛饮了半杯水后,她淡淡的道“这案子本就不是我引起的,我也很无辜的,你知道不?君氏能有多大个能耐啊,还因为被撞伤了腿,就闹的个满城风雨的。

这下因为她的事,害的我也成了景安城的名人了。

我寻思着,是不是要问她要点精神损失费?”

“你不说在你们现代,都兴当什么网|络红人么?这不,熙玥皇朝又忒落后,不通电,没联网……

你好不容易当了回景安城红人,不给君氏点儿广告费不说,还反找人家收损失费?”

听帝瑾轩说的一套接一套的,令她忍俊不禁。

“别绕远了,我家杏雨还不见了呢,我找谁说道去?”季清歌一脸痛苦,道“虽说我穿越过来就只和杏雨呆了几天,但她挺好。”

见杏雨有事,她不能坐视不管。

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季清歌道“燕王府的人若是敢动杏雨,我定然除掉他其中一位密探,以儆效尤。说到做到,绝非口出狂言。”

帝瑾轩薄唇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道“等承祥殿的人一来,就能知晓是哪位密探了。”

第101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翌日清晨,季清歌从美梦中醒来,发现盖的锦被上搭了件锦裘。她下意识的朝帝瑾轩那边看去,只见一空空的枕头。

微微蹙了蹙秀眉,她不禁轻声呼唤道“帝债主爷,帝债主爷。”

接连呼唤了两声儿,都没有听到帝瑾轩的回答。她只好起床,叫了璇玑和墨雅为她梳洗打扮。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季清歌亲手为自己描了眉。道“璇玑,本宫若让你出宫寻找刘婶儿,你可敢去?”

站在季清歌身旁的璇玑,露出莞尔的笑意,道

“王妃娘娘,只要您有用的着奴婢的地方,就请尽管开口。别说是让奴婢出宫见刘婶儿,就是让奴婢去面见老爷和颜公子,奴婢也是乐意的啊。”

季清歌狡黠一笑,低声道“放心,本宫也是女子,能明白……”

省略的话语,那璇玑自是明了。在感激季清歌没道出实情的同时,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羞怯的笑意。

是啊,璇玑与她都正当芳华,出落的都不俗。

那颜风行可是熙玥人与北檀人的爱情结晶。用一句非常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颜风行是混血帅哥,轮廓深邃,英气逼人。

而璇玑和墨雅都是自小在颜府长大的,对剑神颜风行有暗恋情结,也不足为奇。

季清歌浅浅一笑,轻声道“墨雅,若是璇玑这次出去办事顺利的话,那下次再换你去。”

“多谢王妃娘娘。”

墨雅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施礼道。

拂了拂华服的衣袖,季清歌精明的眼神儿落在璇玑白皙美丽的脸上,道“见到刘婶儿后,你只需跟她说一件事就好。”

“请王妃娘娘明示。”

璇玑疑惑的眼神看向季清歌,道。

“你让刘婶儿去西街的明济药铺附近,等着本宫便是。”季清歌不想同璇玑多说,只如此道。

主要是颜风行们那些密探都不在星熠殿了,连云婉凝都连夜帮季清歌去寻找杏雨了。她只有让刘婶儿帮帮她,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璇玑出宫之后,季清歌才与帝瑾轩一道离开了星熠殿。

自打她穿越来到了熙玥皇朝,就没怎么过上令人安生的日子了。她由他抱着坐上了马车,再一路往西街奔去的途中,她不禁感叹道

“帝债主爷,我总感觉是自己出卖了曦芸姐。你说,假如将门千金季清歌还活着,她会怎么做?”

“芊芊?”

这话还真把帝瑾轩给问的难住了。对于芊芊会如何去做,他又怎能知晓?

芊芊是季墨辰将军夫妇很疼爱的女儿,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早年季墨辰将军常年征战,无暇回到皇城将军府陪伴妻女。便命人回皇城接了季夫人及芊芊去齐军行营,小聚。

帝瑾轩所提及的事,季清歌的脑海里还有原主的相关记忆,自是知晓的。

只是……

“王爷,臣妾的意思是,芊芊好像对她俨城的所有亲人,印象都不深啊。她脑海中的记忆,大多都是与他父母相关的,然后就是……”

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季清歌忍不住看向了帝瑾轩,喃喃的道“令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人,是永年。”

“正因为如此,爱妃才借机趁本王熟睡时,偷袭本王?”

所谓的偷袭他,便是指季清歌昨晚踢开了锦被。身躯呈“大”字型摆开,强势的摆在了帝债主爷穿了睡衣的温暖身躯之上。

醒来,他只是帮她盖好被子,默默的装睡。

结果他白皙的脖颈就被她纤细的双手给缠绕住了,令他无法翻身。换作是平时,他可能就会突显“狼”的本性,让她知道恶与饿的实质分别。

可面对她那病弱之躯,他又实在狠不下心,也只好由着她偷袭他了。

怕她再踢锦被着了凉,他细心的拿来了锦裘,帮她搭在了锦被上。拥着她入眠,心里道“本王长这么大,也就与你同1i床共i枕过。可你总这样偷袭本王,考验本王的毅力……”

怕是会点火的。

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吻上了她粉i嫩的唇,喃喃道“清歌的唇,不抹唇脂都是香的。”

他刚说完,就见她咂了咂嘴儿。当时心虚的很,赶紧闭上双眼装睡熟了。

其实帝瑾轩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季清歌是有意趁他睡着后,偷袭他的。

因为只有在他熟睡后,才不会刻意的提起她欠着他银两一事。她才敢壮着胆子横行霸道,享受下与男神共处的美好时光。

连坐上马车后,季清歌都还记得帝债主爷吻了她后所说的话。那真是一回想起来就令她有些脸红心跳,有些尴尬的紧。

羞怯的眼神偷偷看向了他绝美的唇,季清歌忍不住在心里道

“帝债主爷,我好希望你下次吻我,也像昨晚一样。你不会介意我的慵懒睡姿,亦不会介意我的凌乱长发,不在乎我苍白无华的容颜,未施粉黛……

我要你接受在你面前毫不掩饰的我,真实而不做作的我。”

将头轻轻靠在了帝瑾轩的肩头,她喃喃的道“若是有一天,我走丢了。你会不会像燕王殿下寻找曦芸姐那样,找遍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也要寻到我?

若是我走远了,你会不会抛开一切,去寻我?哪怕是,走到海角天涯?”

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帝瑾轩耳中。令他狠狠挑起了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猛地一把攥紧了她手腕,冷冷的道

“你敢弃本王而去?!”

就知道帝债主爷讲不了情话,可她怎么就在关键时候,把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呢?

手腕被他力道大如火钳的手,拽的生疼。她忍住疼痛感,求饶道“放……开。”

帝瑾轩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暗淡,低沉的声音道“放开你,你就要弃本王而去?”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他紧握住她手,再也不分离。

他对她那般的体贴,那般的呵护,难道她丝毫没有觉察到吗?

“清歌,你怎能如此狠心?怎可不顾及孤王的感受?”

帝瑾轩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忍不住在心里道。

“不,不是。”

被他拥入怀中的季清歌,只好歉疚的道“我欠着帝债主爷的,不仅有今生都难以还清的银两,还有好几条命呢。”

“明白就好。”

救过她那么些次,就这样放跑她的话,多不值当?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诡异笑意,深情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眼眸,绝美的唇贴上了她唇瓣……

第102章 关系不言自明

在西街,季清歌独自下了马车,在明济药铺附近等待着刘婶儿。她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等到身着一袭黑色棉袍,前来见她的刘婶儿。

刘婶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缓缓的向季清歌走近。

彼此递了个眼色后,季清歌就带着刘婶儿,向帝瑾轩乘坐的那辆马车走去了。

在马车夫为她们打开车门后,刘婶儿一抬头,就迎上了萧王爷锐利的目光,顿时吓的双腿哆嗦着。

其实刘婶儿根本不知晓,帝瑾轩看她时的眼神儿,已经算是较温和的了。常年在外征战的他,生性冷傲的他,又如何能过于温和?

“上去坐。”

季清歌见状,就扶了刘婶儿一把,道。

其实她自己的脚都没怎么好利索呢,扶着刘婶儿,也有些吃力。

目光复杂的再次环顾了下明济药铺的四周,在确定了没有可疑人等的出现后,季清歌才放心的坐上了马车。

若是给燕王府的人盯上,就又要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约刘婶儿出来相见,是因为季清歌考虑到,刘婶儿之前就常常来明济药铺看望杏雨。那若是她们近几天仍有联系的话,想从刘婶儿口中得知杏雨的消息,也不算难事。

眼神儿温和的看着刘婶儿,季清歌露出温馨的笑意,和她拉起了家常。

起初只是聊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待马车走过了古石桥之后,季清歌才噙着一抹温馨的笑意,道

“刘婶儿,本王妃今日让璇玑去请你前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本王妃听萧王爷说,杏雨出事了。请问刘婶儿,最近可有见到过杏雨?”

刘婶儿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很拘谨的模样,答道

“回王妃娘娘话,老身自从得知了杏雨在明济药铺做帮工一事后,就常常去看望她。关于杏雨出事儿了的消息,也是老爷讲的。”

刘婶儿眼底掠过了一丝尴尬,看向季清歌,道“杏雨说,有些事,王妃娘娘是知晓的。那就是杏雨的娘,也就是王妃娘娘的乳娘,跟我家老爷的关系……”

“嗯。”

季清歌羞怯一笑,微微颔首道。

“将军夫人在世时,也有让老爷娶杏雨娘为妻的意思。只是老爷在颜夫人去世后,一时还不能……”

没有讲完的话,季清歌就算不问刘婶儿,也是能明白一二的。

那刘婶儿早年就是颜府的大丫鬟,后来的地位,几乎是颜府的半个主子。

已经年过四旬的刘婶儿,依旧风韵犹存,看着还颇有几分姿i色。她至今都未婚配,又在颜夫人过世之后,一直帮着颜厉当家……

其间的微妙关系,不言自明。

刘婶儿说,璇玑回府找她来见王妃娘娘,是颜厉老爷所知晓的。

颜厉说“连老夫都是最近才知道沐师师就是颜曦芸的,那杏雨常年在季将军府,又如何能知晓?”

不熟悉的人,也就不会冒着风险相助了。

所以,在颜厉看来,助颜曦芸离开皇城的人,并非杏雨。

季清歌微微一笑,表示颜将军的话,很有道理。便道“不管杏雨有没有帮曦芸姐逃走,可她毕竟不在皇城了,得想方设法寻到她才行。

若没有杏雨的相助,我便不能活到如今……”

“就因为我家老爷考虑到了这点,才让老身前来转告王妃娘娘一句话,说他会尽快带人寻找杏雨,给王妃娘娘带回城。”

听了那刘婶儿的话,让季清歌不禁在心里窃笑。

本来杏雨就是颜厉的女儿,什么叫找了杏雨帮她带回来?那分明是颜厉在帮他自己寻找亲生女儿的,好吧?

晕,说的倒是动听极了。

在马车上同刘婶儿聊了一阵后,萧王府的马车就将刘婶儿送回了颜府。

从杜府门口经过的时候,季清歌触景生情的道“唉哟,我那可怜的表姐啊。她这一走,可是给杜雪柔们留下了个好位置了。”

“哼。”

帝瑾轩冷哼一声,问道“燕王能不能看中杜雪柔先不论。单就只说燕王妃虞可卿,她要知道燕王娶杜雪柔的话,还指不定要如何的闹呢。”

“闹?”

任凭虞可卿如何会闹,也不过是颜曦芸的手下败将而已。“其实包办婚姻有个弊端,那就是婚前没有接触,全靠婚后培养感情。婚后若是还没有培养好,就容易出问题。”

“放眼整个熙玥皇朝,上至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不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者,能有几人?”

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帝瑾轩佯装不经意的问道“那在爱妃看来,本王与爱妃婚后的感情算好,还是不好?”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季清歌是在拿燕王与虞可卿的婚姻,暗指他们自己的婚姻。因为他同燕王一样,都是娶的他们父皇为他们指腹为婚的女子为王妃的。

可他活了十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嫌弃他的人。

她这是活腻歪了不是?

幽深如潭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了一道嫉妒的光。他犀利眼神儿锁住季清歌笑的娇俏可人儿的容颜,声音不大却不失威严的道

“来,跟债主爷我说说,爱妃对于父皇的包办婚姻,有何看法?”

那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知晓,季清歌被指腹为婚给三皇子,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她这一穿越就成了将门千金,顺利当上了萧王妃,多美妙的事啊。

在熙玥皇朝,年轻的战神王爷可就只有帝瑾轩一位啊。

尊贵那是自不必说,关键还很稀有啊。多年难得一遇的战神王爷,平日里能瞻仰到他龙章凤姿者,又能有几人啊?

那些齐军将士们,大约也只能在北疆战场上,远远的瞻仰下威风八面的萧王爷。而平日里能进他行营议事者,也就只有那些齐军高级将领了。

她都听颜风行讲过,说帝瑾轩即便不披铠甲,也能在带兵往隘口一出现时,令敌军闻风丧胆!

樱桃小唇微微勾起一抹俏皮笑意,季清歌眉眼含笑,告诉帝瑾轩道“债主爷,若是没有你救我,帮我的话,我就不能顺利的活到今天。所以,我做首打油诗给债主爷听,以示感激。”

“好。”

只要她能做的出来诗就成,至于是不是打油诗,倒不是那般重要了。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伸手轻|抚着她柔柔发丝,道“说。”

第103章 她并非将门千金

“经本姑娘看了古今中外的……”

季清歌调皮的冲帝瑾轩眨了眨眼,道。

“讲重点。”

难得他有这耐性来听她吟诗,却被她这般的绕来绕去,怕是会让他的耐性瞬间消失殆尽的。若到了那般程度,难免让彼此都感到尴尬。

为了不伤和气,他不得不事先提醒她一句。

季清歌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献丑了。”不懂韵律,只好尽量把主题思想表达出来。

抬眼看向眉眼清俊的帝债主爷,她清脆悦耳的声音道“

“行营四面皆森森,千军齐聚守帐门。

北檀铁骑若侵i犯,定要活捉左莫允。”

这首打油诗,自然是没法赢得帝瑾轩的掌声,不过他微微蹙起了剑眉,低沉的声音问她道“爱妃,你还记得他?”

“嗯。”

她明白,他口中的“他”,是指阿史那左莫允。

脑海里还有原主的相关记忆,自然就能记得她生父季墨辰活捉过的北檀将领,阿史那左莫允了。

“他是风行哥哥的舅舅,还是堂舅。他是北檀铁骑的一名中级将领,在熙玥军与北檀军交战之时,下令让北檀军射箭,射死了风行哥哥的生母。”

两军交战之际,北檀军将领左莫允,骑在战马上,喊话颜夫人道

“无论你是以甚身份而来,本将都得提醒你弃暗投明!

你若回到北檀军营,本将可对你从前所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但你若是执迷不悟,仍然跟那些熙玥贼子们守住城池,冥顽抵抗的话,就休怪本将要大义灭亲!”

颜夫人身为熙玥皇朝齐军将领的夫人,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她丈夫颜厉一道抵抗北檀军。

她的选择激起了她兄长的愤怒,从而使她死于北檀军的利箭之下了。

为了给颜夫人报仇,季墨辰活捉了左莫允。

只是左莫允是条很血性的汉子,他不但不降,还拿着陪他征战了多年的马刀,结束了自己宝贵性命。

哪怕在死前,左莫允也没给颜厉们道歉。

“王爷,听说你也活捉过北檀世子。他们北檀人,是不是把亲情都看的较淡?”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疑惑,问道。

“并不全是。”

帝瑾轩拉起她戴着狐裘手套的手,道“婉凝妹妹与北檀国长公主在战场对决时,那边的世子可是分外担忧的。

在不在乎亲情,与地域无关。”

只在于个人。

“额。”

季清歌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低声问道“那你说,我堂舅父会派人去寻找杏雨吗?如果他真想管她,那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颜府遭罪那么些年啊。”

“他这些年,可是几乎都征战在外啊?”

若是颜厉能知道杏雨的处境,“那他自然就能知晓你的苦衷了。可他,并不知情。”

“嗯。”

帝瑾轩的话,不无道理。

她嗯了一声,轻声建议道“王爷,我们还是去京兆尹衙门吧。”

在她看来,虞大人办案还算公道。不仅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还没因为燕王是他侄女的夫君,就如何如何。

那人,称的上虞青天。

在她昏倒后,虞振翱还亲自入宫面见圣上,将案情的相关细节,一一道出。

出了大殿后,虞振翱遇到了萧王。他说请王妃娘娘安心休养,他定会秉公执法,给王妃娘娘一个交待。

面对如此暖心又称职的景安城父母官,季清歌又怎忍心令他为难呢?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道“君馨兰,季清灵。我对你们一再忍让,奈何你们不知悔改,一再触犯我底线。

如此,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想想君氏那么个唯利是图的妇人,做事还真是欠考虑的。

告状是没错,君氏腿被撞伤,是该讨个说法。可是君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她,实在可恶。

这下连炭火都买不起的君氏母女,也在京兆尹衙门享受起美好生活了。

有人供饭,还有炭火取暖。

只怕此时的君氏母女,心里指不定有多乐呵呢。可能会想,她那一状告的,千值万值了。又怎会着急想着出去?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帝瑾轩的声音“爱妃竟能知晓本王心中所想,难得。”

他告诉车夫道“调头,去京兆尹衙门。”

“是,三公子。”

车夫洪亮的嗓音应了声儿,抖了抖马鞭,就驱马车前往京兆尹衙门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衙门大门口,停了下来。

帝瑾轩先季清歌一步下马车,再抱了她下来。他扶着她,一步步的往森严的衙门公堂里走去。

伴随着衙役们手拿杀威棒,呼喊“威……武”的声音落下。那君氏一行人,也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才一日未见,那君氏就换了件五成新的长棉袍,脚穿一双黑色棉靴。比起她先前那件又脏又旧的长袍,还有那双薄薄的黑布鞋,不知要暖和多少倍了。

在京兆尹大人升堂后,君氏接着控诉季清歌。

不过今日可不比之前,不能由着君氏信口开河了。

京兆尹大人在君氏抬起头后,一脸严肃的道“君氏,王妃娘娘昏倒之后。宫中已有女医为王妃娘娘验了伤……

君氏,你可知罪?”

言罢,女医白语倩,以及宫中御医胡太医,皆走进大堂为季清歌作了证。

白语倩说,季清歌身上有多处旧伤痕。有马鞭所抽伤的,也有拿木棍所击伤的……

并且王妃娘娘中过乌翎胆毒药酒的毒,那可是在萧王殿下战胜归来之后,官府下令不许民间出售的毒药粉……

在事实面前,君氏再也无法狡辩,便磕头求饶。

“大人,青天大老爷啊!我一妇道人家,如何拉扯的了两个孩儿啊。我那老头子,常年征战在外,难得在家。

家中大小琐事,皆由民妇一手操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人!民妇并未虐待大侄女啊,实在是她自己不小心,……”

“大胆君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虞振翱猛地一拍惊堂木,喝令左右人等,“来人啦,将君氏拖下去,杖责五十,关入大牢!”

惨虐忠良之后,还强行灌人毒药酒……

如此蛇蝎心肠之妇人,岂能轻饶她?

被马车撞伤了腿的君氏,死乞白赖的求饶,声泪俱下的道“大人,请您明察啊,大人!如今站在公堂之上的王妃娘娘,并非季将军之女季清歌,她是……”

“荒唐,王妃娘娘不是季将军之女,又能是谁?”

虞振翱怒不可遏,质问道。

第104章 一无所知.荒唐

对于君氏的话,季清歌听后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回答对方只字片语。

状可是君氏要告的,如今君氏要受罚,也是君氏咎由自取。

她实在犯不着因为她身世一事,在公堂之上与君氏开撕。那样的话,就会让在场的所有人,认为她失礼了。

原主季清歌的母亲教过原主,纵使得理也让人三分……

那她不妨就让君氏们几分。

谁知君氏非但是没领情,还疯狂的撒泼道“大人,民妇就恳请大人让民妇把话说完,再去受罚可好?”

自来到公堂之上就没道出一字的燕王,竟在此时,开口说话了。

他目光复杂的落在季清歌脸上,转而又看向帝瑾轩,仿佛是能洞悉他们心思似的,道“虞大人!”

“燕王殿下,卑职在。”

虞振翱端坐在桌案前,不卑不亢的道。

“在本王看来,此案仍然存在疑点。杖责君氏一事,可以稍后执行。君氏所言一事,其实也不无道理。”

燕王帝瑾宸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声音冷冽的道

“王妃娘娘能失手将婢女春草打死,那可见她的身手,非同寻常。君氏虐待她就得受到杖责之刑。同理,王妃娘娘失手打死婢女一事,就也该受罚。

所谓天子犯法,当以庶民同罪。

相信虞大人秉公执法,是能得到萧王殿下的理解与支持的。”

过分!

季清歌怒不可遏,细长的美眸里,瞬间闪过了一丝阴鸷,冷冷的道“燕王殿下,你何出此言?正因为虞大人秉公执法,才让……”

“王妃娘娘,难道你不明白,公堂之上,勿要高声喧哗么?”

帝瑾宸眼底掠过一丝愤恨,冷冷的道。

不就是他府上的小厮驱马车前往郊外时,不慎撞伤了人么?别说才撞伤一个,就是撞伤了十个,他也不会怜惜半分。

因为他的心里,他的眼底,从来都只有颜曦芸一个人。

如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离他远去了。

他不但不能出城去寻找她,反而还因为君氏们一些家长里短的破事,耽误他工夫。

这般仇恨,他岂能忍?

再说,那颜曦芸早不离开他,晚不离开他。偏偏在季清歌和她重逢后,就弃他而去了。若说颜曦芸的出走与季清歌无关,那他还不信了。

杏雨那个贱婢,已是被他府上的密探控制了。

这季清歌因为有他三弟护着,他暂时不能拿她如何。可他能借助其他力量,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王爷,你所谓的疑点,是指哪一点?”

帝瑾轩冷着眉目,沉声问他兄长燕王道。

借机提起春草一事,想连累他爱妃受罚?有他在,谁也别想动他爱妃一根发丝。否则,他就是端了京兆尹衙门,也得护着他爱妃。

哪怕挑起事端的人是他兄长燕王,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帝瑾宸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冷的道

“萧王爷,之前萧王妃不是说,她被君氏母女幽禁在废弃柴房六年多么?若她所言属实,那么请问萧王妃又是在何处练习武功的?

先还不问她师承何人。”

“虎父焉有犬女?”

季将军都是武艺超群之人,身为他女儿的萧王妃,又岂能对武功一无所知?

帝瑾轩眼里迸射着冰寒的光芒,冷冷的道。

“公堂之上,难道就以萧王爷一句‘虎父焉有犬女’,而作为供词?”帝瑾宸冰冷的目光,似是在与帝瑾轩较量。

两位皇子向来失和,在行营的时候,花擒虎就知晓了。

如今见燕王和萧王在公堂之上都要吵架了,他也不好再袖手旁观。只好道“燕王爷,萧王爷,还请息怒。君氏将王妃娘娘幽禁在柴房六年一事,有颜府刘婶儿为证。

季将军曾经教过王妃娘娘武功,卑职和颜将军皆可作证。”

见花擒虎都出面帮忙她作证了,她充满了感激的眼神看向他,露出了莞尔的笑意。

“花将军,既然你和颜将军能证明,萧王妃的武功是季将军教的。那么,就请你们蝶隐派的弟子比试几个回合。

若是萧王妃也擅长蝶隐派功夫,那本王便不再追究。”

“燕王爷,臣弟的王妃并未康复,多有不便。你却在这时候让她去比武?恕臣弟无法应允!”

帝瑾轩冷哼一声,强势的道。

“那就等萧王妃康复之后,再来场公正的比试。”

虽然他没与季清歌交过手,但他的密探告诉过他,说是季清歌所使出的招数,并非蝶隐派招式。

仅凭这点,帝瑾宸就料定了,季清歌是不敢去比试的。

谁知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季清歌淡然一笑,眼神坚毅的看向燕王,道“既然燕王爷如此想看到本王妃比武,那本王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右手横空探出,掏出腰间匕首,道“请!”

“清歌?!”

帝瑾轩忙上前抱紧她,心疼的道“哪儿也不许去。”他附在她耳边说道“你要有个什么闪失,让本王如何心安?有本王在,就不能让你委半点委屈。”

她浅浅一笑,轻声告诉他道“放心,臣妾每日抚琴,陪王爷舞剑之时。就将王爷所使出过的所有蝶隐派招式,熟记于心了。”

说完,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那也不许。”

身子不方便,又扭伤了脚没完全康复。他纵使知道她不会输,也不能看着她不爱惜自己身体。所以,他将她抱的更紧了。

公堂之上的所有人,皆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帝瑾轩和季清歌。

一向冷酷的萧王殿下,竟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也让他们多少长了些见识了。不过,王妃娘娘既然夸下了海口,要与朝中的武将比试武功,那就不能让他们希望落了空。

想到这里,身为燕王爷亲信的杜桀,径直走上前来,行礼道“燕王爷,萧王妃。属下愿意受命同王妃娘娘比试武功,以一局定输赢,绝不食言。”

“准!”

燕王用力的抬起右手,霸气的道。

见她父亲的二师兄杜桀竟然在关键时候向她挑战,她唇角不禁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傲娇的道“如此,本王妃就承让了!杜将军,请。”

在她的请求下,帝瑾轩才轻轻放开她,带她一起走出衙门,往景安城的演武厅赶去。

景安演武厅乃齐军高级将领们的练武之地,与京兆尹衙门仅相隔着两条街。他们一行人步行着往景安演武场走去,一路也吸引了不少行人们的目光。

当真正的天下第一美女从宫中走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时,就以自身的魅力辟了季清灵是天下第一美女的谣言。

第105章 邪不压正

刚刚走出衙门大厅的时候,虞振翱是有交待过,要让闲杂人等避让的。

可季清歌却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去演武厅观看好了。”

在比武一事上,季清歌还真是有十足的把握,认为她能赢杜桀。哪怕原主的体质弱,可也没弱到拿不了利剑的地步。

连花擒虎都出面帮过她了,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原主季清歌有没有练过武功,已经不太重要,因为现在的萧王妃是她。为了季墨辰将军的颜面,也为了萧王爷不在燕王爷面前掉价,她必须赢。

只要她能赢的了杜桀,就能让景安城的百姓们,对她刮目相看。

也能让虞振翱等官员们知道,她被君氏幽禁在柴房的那几年,没有出手伤了君氏。是因为她的善良,而并非因为她软弱可欺。

冷冽眼神盯在了君馨兰脸上,挑衅意味分外明显。她在心里道“君馨兰,你敢跟我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

正想着,她唇角就不禁挑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令站的与她有些近的季清灵和杜雪柔看了,皆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从杜雪柔的眼神里,季清歌就得知了一个信息

难以置信。

而从季清灵的眼神里,季清歌看到了两个字不甘!

无论她们两位情敌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她都下定了决心,绝不在她们眼前丢人。

先前原主季清歌还在世的时候,是如何被君氏惨虐的,她就要加倍的帮原主讨要回来。

说她是傻子,将她骂的是一无是处。

那她就让景安城的百姓们看看,谁才是废物。

之前还伸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帝瑾轩,在见到了街道两旁的美男子们,向她投来的欣赏目光后,不觉目光一凛!

他的爱妃,岂能给人这般欣赏?

抛头露面的害处,莫过于此。

一眼就瞥见了帝瑾轩脸上的浓浓醋意,她在心里忍不住窃笑。能吃醋,证明他是心里有她的。

若非如此,那他也就犯不着阴沉着一张脸了。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她家帝债主爷摆啥表情,他都是俊美无匹的。往这大街上一站,瞬间就将街道两旁的美男子们给比下去了。

他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以及吸引着她的逼人霸气,自是一般男子所不具备的。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前一世没有恋爱过,是否因为自己对工作过于执著,对异性过于挑剔了呢?

静下心来一分析,她发现并不是。

是之前她所遇到的人,都不能让她有种怦然心动的感受。

可在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就从帝瑾轩那儿,体会到了那种触电般的酥麻感。也就类似在前世的时候,她闺蜜跟她讲过的什么怦然心动的感受吧。

走了没几步,帝瑾轩就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羞怯一笑,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颈。这个动作,有利于她听清他教给她的要领。关于一会儿走上演武厅之后,战胜强大对手的秘诀。

季清歌乖乖的听着,用心记住。

其实她明白,有时候比武,也得考虑到双方选手的心理优势。那杜桀敢公开说,愿意与她比试。

那意思已再明显不过,他是效忠于燕王的人。

“帝债主爷,我不会输,你放心好了。”

季清歌眼神坚毅的看着帝瑾轩清俊的脸,信誓旦旦的道。

“本王当然明白,爱妃不会输。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被人伤害到。”帝瑾轩宠溺的眼神儿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道。

萧王爷与萧王妃的恩爱之举,让未婚的杜府小姐杜雪柔见了,心里酸的紧。她一双杏眼里,流露出几分落寞,看向了她父亲杜桀。

“爹。”

“柔儿,何事?”

身为杜雪柔的父亲,杜桀自是知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的。她自从萧王爷战胜归来之后,就对萧王爷的好感,与日俱增了。

如今已经有了萧王妃的萧王爷,在杜雪柔看来,不但是他身上的英雄霸气丝毫未减,反而还多了几分温情。

特别是当他抱着他王妃的时候,这就让杜雪柔是羡慕中掺杂着嫉妒,心里百感交集了。

走近了杜桀的杜雪柔,声音极轻的道“爹,女儿觉得萧王妃好可怜的。你……能不能别和她打了?

她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还被君氏母女虐待,真的好可怜。

女儿和她是同年的,爹和季将军,又是同门师兄弟。

异地而处,如果是季将军还活着,要找女儿比武的话,爹你的心里能好受么?”

杜桀的脸色蓦地一沉,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是萧王妃,柔儿。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萧王爷么?你喜欢的,爹都会尽力帮你争取到。

爹若是有生之年不能帮柔儿争取到,那在爹过世后,你哥哥也会拼尽全力为你争取的。”

这样表达,他想,他家柔儿是能明白的。

“爹,如果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为女儿争取幸福的话。那女儿……宁愿不要。”杜雪柔忽闪着长而卷曲的睫毛,颤声道。

能嫁给萧王爷做王妃,是她的梦想。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以伤害他人为代价,来实现她的这一梦想。

一道森寒白光向季清歌袭来,显得格外刺眼。她明白,这飞刀绝不是冲着她来的。因为帝瑾轩抱着她,无法截下飞刀。

她眸中的冰寒光芒,竟是比那飞刀还要森冷。

右手瞬间抽出,她只道一句“小心”。便将手伸到他身后,迅速截下了飞刀。

凭着她对方向的敏感度,任凭那暗中偷袭他们的人,躲到何方。她都能准确无误的将飞刀返还于对方的。

就在离燕王不远的地方,有一袭纤瘦的白影,蒙着面。

季清歌目光犀利的锁住了目标,“嗖”的一声向那白影掷去。只听到女子尖叫一声“啊!”便脑部鲜血迸流,倒在了雪地上。

只一瞬间,花擒虎就带领禁军们,齐齐将倒地而亡的女子围住了。

花擒虎命先前带着季清歌骑马的那位女将军,揭下倒在雪地上的女子面纱。

女将军小心翼翼的揭开,目光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她看向仍然在向演武厅前行的燕王,压低了声音禀告给花擒虎道“回花将军,这女子……是燕王府的冷莘。”

“原来是她。”

是说在见到这女子的时候,感到有几分熟悉呢。原来,敢偷袭萧王殿下的人,竟然是燕王府的女密探?

第106 震撼比试.胜算

(猫扑中文)一日之内,竟能发生如此多的惊心动魄之事,着实也令季清歌感到心力交瘁了。

鹅毛般的飞雪在萧萧寒风中轻扬,落在了帝瑾轩头上,青丝上,以及他的羊脂玉簪上。

愈发将他孤傲清冷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冷冽了几分。季清歌微微勾起一抹俏皮笑意,轻声问道

“我这是去比武,又不是奔赴刑场,看把帝债主爷你给急的。”

“做梦呢,谁为你急?”分明就是为她病弱的身子担忧着的,可他口头上,就是不愿承认。

见她刚刚还噙着的笑意,瞬间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微微锁起的一双秀眉,以及掠过她眼底的一丝丝忧伤……

“爱妃?”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难道他爱妃听不出来?撒娇的女子偶尔较娇柔可人,可是过分的任性,就不够讨人欢喜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

“不许皱眉。”

“嗯,不皱眉。就是挤一挤眉,弄一弄眼。”季清歌说着,就真的挤眉弄眼给他看,问道

“就如这般,如何?”

“欠打。”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轻声告诉季清歌道。她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的他只在心里恨的她牙痒痒。

此次出了衙门就遇刺客一事,也让他陷入了深思之中。在他看来,以燕王那般老谋深算,机警过人之士。

是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指使燕王府的密探来行刺他与季清歌的。哪怕他已经看清,躺在雪地上的被季清歌用飞刀杀死了的女子,确实是燕王府的女密探冷莘。

他只认为,冷莘刺杀他们,很是愚昧,也极鲁莽。燕王停下了脚步,在与京兆尹大人和花擒虎攀谈。

熙玥皇朝的百姓们都知晓,在景安城有个京兆尹大人虞青天。自虞青天虞振翱担任景安京兆尹以来,就将皇城景安治理的政治清平。

令皇城官吏还有百姓们,对其赞不绝口了。深受天子器重的虞振翱,又怎能只以一蒙面女子是燕王府的人,就匆匆断案呢?

只见虞振翱捋了捋胡须,冷冷的挑起剑眉,道

“比武照常进行……”随即喝令左右,命人抬走女尸,以供检验。话音刚落,季清歌就一眼瞥见了燕王。

只见他冰寒似利刃般的眼神,看向了虞可天,而虞可天落在燕王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的复杂。

双方僵持了良久,才各自收回视线……当衙役们将躺在地上的女尸抬走后,飞洒而至的雪花很快就将雪地上的血迹掩埋了。

周遭的喧嚣声,也渐渐的变小。季清歌微微蹙起的秀眉,以及她那张清秀绝俗的被似利刃的寒风辙过的脸,被抱着她前行的帝瑾轩,看了个清楚明了。

“帝债主爷,我感觉是有人在从中挑拨你和燕王的关系。因为刚刚燕王在看到那具女尸时,眼神也稍稍有些疑惑。如果那蒙面女子是受他指使的,那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伸手拍了拍帝瑾轩肩头的雪花,季清歌仰视着他清俊的容颜,轻声道。

认识冷莘,还能差遣她前来搅局之人。在季清歌看来,就只有燕王妃了。

而沐师师的出走,她被君氏诬陷,帝瑾轩与燕王皆被君氏一案所困……那燕王妃若不借此机会发发飙,怕是也不大符合燕王妃昔日的处事风格了。

只见燕王紧绷着一张脸,一路无语。不多时,季清歌便由帝瑾轩抱着,来到了景安演武厅。

由于景安演武厅是齐军高级将领们平日里的练武之地,所以每日都有专人负责打扫场地上的积雪。

等季清歌们一赶到,看到的就只是薄薄的一层雪花,覆盖在场地上。走进场地的禁军,自觉分成两列,站在了场地的左右两边。

演武场……可是珞王云康西征西凉,带领齐军举行誓师大会的地方;是季清歌的生父,也就是熙玥皇朝的骠骑大将军季墨辰在远征北檀之前,领着齐军精锐之师,与景安百姓们挥泪告别的地方;还是战神萧王爷帝瑾轩在临危之际,领旨远赴北疆战场,集结禁军亲军宣誓的地方……能在如此庄严肃穆之所,与蝶隐派高手比武。

在季清歌看来,这是他们对她的格外开恩。若是失手了,岂不是很对不住那些围观的景安百姓们?

她给帝瑾轩使了个眼色,便从他怀中一跃而下,轻灵身姿瞬间落在了场地中央。

旋即接过帝瑾轩抛给她的利剑,执剑浅浅一笑。对站在她对面的杜桀行礼道

“杜将军,承让了。”那清脆嘹亮的嗓音,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给震撼到。

脚受点小伤又如何?她虽为一介女流,可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蓬勃的张力。

冰冷清纯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苍凉而坚毅的笑颜。无论是从她生父的战功来看,还是从她夫君的荣誉来分。

某些人步步紧逼,让她一个负伤的女子前来比武,都是不够人道的行为。

可她忍了。为了所有关心她的人,为了……她爱着的人,她都不在意了。

执剑的手,分外的有力。那一道森寒剑光闪过后,她右脚轻踩,一招挡下了杜桀的

“飞影追”。看上去柔柔的一剑,却是分外有力的挡下了虎将的利剑。杜桀浓密的双眉不禁紧拧成一团,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九岁前学的?”能挡下他飞影追的人,只有季墨辰和颜厉。除了季墨辰能教给她,杜桀再想不出能教会她的第二人。

“杜将军,一局定输赢,可是你自己讲的。”冰眸中的愤恨一闪而逝,季清歌唇角瞬间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道。

杜桀冷哼一声,他集中力量运气,力争反败为胜。

“铛!”清楚季清歌脚已受伤的杜桀,在后退了两步后,蓦地足尖轻点,持剑跃至季清歌眼前!

“承让了。”

“咻。”犀利目光锁住杜桀的利剑,季清歌奋力接招,死死将对方宝剑挡下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杜桀,她反而淡然一笑。在比武之前,帝瑾轩都告诉过她,关于杜桀常用的招式,心理的弱点等等。

她皆铭记在心,故而敢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那些曾困扰着原主季清歌的悲情过往,以及原主所尝尽的世事沧桑。

都在她战胜了杜桀的那一瞬间,变得不再悲情了。猫扑中文

第107章 听雪.悲欢与共

(猫扑中文)呼啸而过的寒风,掀起了季清歌华服的衣角,她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

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她温和目光看向了演武厅四周的围观百姓们。

无论那些面孔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她从他们的脸上,都能看到真诚的笑意。

那笑意令她见了后,心里感到了一阵温暖。耳边依稀能听到有几位妇人骂君氏的声音,还有君氏和季清灵同妇人们的对骂声。

“你个杀千万的!自己看不住你家男人,在外养了小媳妇儿,还诬陷王妃娘娘,说她收受了你家的钱财。啊呸!就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你自个儿都穷的买不起炭生火了,哪里还有钱给人家?”妇人的声音分外尖锐,句句铿锵有力。

季清歌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君氏,只见君氏一双桃花眼儿瞪的溜圆,气的双手叉腰。

君氏右手食指捣向刚刚说话的妇人,怒道

“婢子!你才他|娘的是管不住你男人的女人呢。我家男人在朝为官,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体面就有多体面。岂是你这种小婢子能议论的?”

“哎呦,你当人家眼瞎还是怎地?”身着淡蓝棉袍的妇人,伸手指向不远处正搂着一娇柔女子的季墨初。

故意提高了嗓门儿道

“那女子若不是他找的小媳妇儿,难道是他养的野i伎啊?”

“你欺人太甚!”君氏一口唾沫啐到妇人脸上,双手狠狠揪起了妇人的发髻。

趁此机会,季清灵就一拳挥向妇人,怒骂道

“长舌妇,去死!”正在吵的激烈之时,君氏等人,被衙役们带走了。一句清冷却不失温和的男声,自季清歌身后传来

“还没瞧够?人家都散场了。”她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回头看帝瑾轩。

戏谑的道

“谁瞧他们?”独自站在场地的中央,只为了感受一下她家帝债主爷当日率领精锐之师,誓师时的飒爽英姿。

虽然她没有机会亲眼见到,可她能想象的出,他有多受百姓们的拥护与爱戴。

今日来演武厅观看比武的景安百姓们,皆在议论萧王爷。说萧王爷活捉北檀世子时,有多威风。

还说萧王凯旋归来后,他们出城五百里迎接萧王爷。那日,秋高气爽。

众女子手拿鲜花,列队迎在萧王爷率领齐军将士们回皇城的必经之道上。

好多景安百姓们争相上前观看,只为一睹战神王爷的真面容。谁知,竟是只远远的见到了他的一袭白影。

“咱熙玥皇朝的战神,我只是没有见到过珞王爷。常胜将军季将军,战神王爷萧王爷,我都见到过了。”

“听说萧王妃就是季将军的女儿,她能嫁给萧王爷,是因为季将军生前救过皇上。”有一年青男子,问刚刚说话的长者道。

老者伸手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道

“正是。”

“可是……,萧王爷凯旋归来的那日,景安城好多百姓们都去了。却没见到萧王妃的身影啊?”年青男子一脸疑惑。

“季将军战死沙场的那年,萧王妃才九岁。她在她爹娘过世后,就被她叔叔一家抢占了将军府,还……把她给囚禁到柴房里了。”长者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

“据说她婶婶前不久被一辆马车给撞伤了。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跑到京兆尹衙门,一状把王妃娘娘给告了……”

“世间怎能有如此心肠恶毒的妇人?”年青男子愤怒的道。当季清歌赢了杜桀后,就有几句浑厚的男声。

越过了震耳发聩的击鼓声,以及人们的欢呼声,径直向她传来。有一男子说

“快看,萧王爷笑了!”

“啊,还真是。真没想到,萧王爷……他会笑。”另一男子欣喜的道。

“他是对萧王妃笑的。”男子解释道。听到景安百姓们议论萧王爷的话语,令季清歌忍俊不禁。

她早就见到过冰山冷男的笑容,所以不觉得有甚好奇的。可她没想到,萧王爷只是露出一点点的笑意,就能令景安百姓们那么的欣喜若狂。

心想好在帝债主爷不是女儿身,也没遇到周幽王那种荒唐主儿。若是那样的话,就不敢保证她家帝债主爷能不能成为第二个褒姒了。

谁让他平日里总那么冷傲的。娇柔身躯被帝瑾轩一个公主抱抱在了怀中,她还来不及勾住他脖颈,就被他抱着在雪地旋转起来。

瞬间惹的她一阵炫晕,只感觉快要分不清天与地的分界线了。她连声求饶道

“放我下去。”

“帝债主爷,放……”直到她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微弱,完全令他听不清之时,他才发了善心似的,道

“你晕?”

“……”视力模糊的连他都快要看不清了,还能不晕?委屈巴巴的眼神儿仰视着帝瑾轩,她娇柔的问一声儿

“帝债主爷,我又没比输,你干嘛还要罚我?你知不知道,虐待未成i年女子,是要遭雷劈的。”

“那你又是否知晓?虐待亲夫,不顾亲夫的感受而私自应战,是要遭谴责的。”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他反击道。

“萧王爷,王妃娘娘。”听到了洪亮男声传来,帝瑾轩和季清歌皆回头看。

她只见演武厅北门,站了位一脸严肃的禁军,在向帝瑾轩行礼。

“所为何事?”帝瑾轩犀利的眼神锁住那说话的禁军的脸,声音清冷的道。

不与那行人一道回衙门,是因为在他看来,所有该做的事皆已有了结果。

他就没必要带着他生病了的王妃,再回那京兆尹衙门了。站在演武厅北门的禁军走上前来,恭敬的行礼,道

“启禀萧王爷,是花将军让小的前来,请王爷前去京兆尹衙门商议君氏一案的。”

“花将军言下之意,是……?”帝瑾轩揽着季清歌纤细腰肢,试问道。如今时值寒冬,难免有大的祭祀活动要举行,自是不得奏决死刑。

可不处死君氏,又难以告慰季将军和季夫人的在天之灵。不处死君氏,就难解他王妃的心头之恨啦!

沉默了半晌,那禁军居然低声答道

“虞大人的意思,是杖责君氏五十大板,再关入大牢……”

“听你意思,是有人要为君氏求情?”见那禁军欲言又止,帝瑾轩便挑明了道。

“正是,为君氏说情的人,是燕王殿下。花将军也感到了左右为难,便让小的来奏请萧王爷,还请王爷定夺。”那位禁军低头道,仿佛缺少了抬头仰视战神王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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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杖责.追债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虞大人不是有虞青天的美誉么?如此,又怎能随意偏袒任何一方?”

“小的……这就回禀花将军,说王爷……”

那禁军战战兢兢的道。

帝瑾轩不再回话,只是冷冷的扫视那位禁军一眼,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道“相信花将军还没忘记,萧王妃是季将军的女儿。”

言罢,他伸手抱起了季清歌,迎着风雪,一步步的往演武厅北门走去。

刚一出北门,季清歌便见到了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了北门的正门口。

驱着马车的马车夫,面孔较陌生。但是立在马车旁的高大身影,却是令季清歌感到亲切与熟悉的颜风行。

见颜风行来了,季清歌眼底瞬间掠过了一丝欣喜。

她以为颜风行寻找杏雨的事,有结果了。

环顾了下马车的四周,颜风行走上前来,行礼道“三公子,季姑娘。属下带人几乎寻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没能寻找到杏雨。

不知她是离开了皇城,还是遭遇了不测。”

一听他话,难免让季清歌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紧张起来了。这几日,燕王也被限制了,不能出城。

若是杏雨真在燕王府那些人的手上,那么,也就会在皇城之内。

可是颜风行带人寻找了一通,竟然没有寻着杏雨。这就让季清歌感到纠结了。

她不知善良而单纯的杏雨,此时究竟身在何处,又能藏身于何处?

按理说,杏雨在西街做帮工的那家明济药铺的老板娘,是不敢收留杏雨的。因为在熙玥皇朝,敢同燕王作对的寻常商贾,还真没有。

而且,颜曦芸是以逛明济药铺为名,离开皇城的。

种种迹象表明,颜曦芸离开皇城一事,与燕王有最直接的关系。

一抹愤恨瞬间掠过季清歌的眸底,她冷冷的道“行哥哥,既然你找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寻找到杏雨的身影。那么,你不妨试试,找杜雪柔打听一下。

兴许,她能帮忙。”

以杜雪柔父亲和燕王的关系,她想,杜雪柔多半会知晓杏雨们的事。再者,就以她的眼光来看,杜雪柔算是比较正直的女子,应该能帮上他们的忙。

“上马车。”

在颜风行打开了马车门后,帝瑾轩将季清歌抱上马车,道。

颜风行自觉的退到一旁,退至他战马边,拱手道“一个时辰后见。”

“好。”

在帝瑾轩也坐上了马车后,那马车夫抖了抖马鞭,“驾。”骏马撒开马蹄,拉着马车在雪地驰骋,带出了两道白白的雪雾。

坐着马车路过京兆尹衙门的时候,季清歌听到了一阵尖锐凄厉的哀嚎声

“哎呦……”

“啊哟,哟,哟……疼啊……”

那杀猪似的尖叫声传来,令她不禁噗嗤一笑了。不用问,都能知道是君馨兰在受罚时发出的惨叫声。

见她偷笑,帝瑾轩便道“想看?”

“嗯。”

这不关幸灾乐祸甚事,是她作为受害者,须知晓祸害她的君馨兰,会受到什么责罚。

帝瑾轩狡黠一笑,告诉马车夫,道“往北幽门去。”

“是,三公子。”

随着马车在雪地的疾驰,季清歌们坐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北幽门的城墙边。

站在城墙附近,透过敞开的朱漆大门,就能眺望到不远处的京兆尹衙门里的一切。

只见场地上站着身着深红长袍的男子,手拿杀威棍。喝斥道“大胆君氏,你竟然惨虐忠良之后,天理难容。”

“啪。”

重重的一棍落下,打的君馨兰本就血肉模糊的臀部,更是惨不忍睹了。

“啪啪啪……”

执刑者不顾君馨兰的惨叫,仍然持杀威棍杖责君馨兰。一通噼里啪啦的抽i打声过后,那君氏已经昏厥在地了。

昏厥在地的君氏,很快被衙役们抬走。

而君氏的女儿季清灵,则是披头散发的被人带到了场地上。季清灵一脸愤恨,怒道“燕王爷都说恕我无罪了,你们却苦苦相逼,为何?”

言罢,季清灵冷笑两声,道“难不成,你们连燕王殿下的话,也不听?”

“季姑娘,本将只负责伺候你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其余琐事,皆与本将无关。再者,燕王殿下只说恕季姑娘无罪,可他并未明说,让虞大人免了季姑娘的杖责之刑。

还请季姑娘莫要令本将为难。”

手持杀威棍的女将话音刚落,就一棍重重的打在了季清灵臀部。在“啪”的一声沉闷声响过后,季清灵臀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沁了出来……

可令季清歌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她没有听到季清灵杀猪似的尖叫声。

这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君氏那么能哭,那么会喊。季清灵身为君氏的女儿,怎么就这般沉默了呢?不科学啊,这!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不由得在心里默数着“五、六、七……二十七、二十八……”

都能坚持到第二八棍还不哭,也确实让季清歌心里不痛快了。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儿,轻轻的咬了咬牙,心里道

“二十九。”

依然没听到季清灵的痛哭声。

充满了期盼的眼神看向季清灵,她在心里冷冷的道“快哭!三十……”

唉哟!

直至数到最后一下,都看到那女将把杀威棒递给走上前来的衙役了,她还是没听到季清灵的哭声。

这观摩的,有啥意思?

季清歌在心里骂道“季清灵,无论你哭与不哭,你都是自找的。”

“啊——”

在两位女子上前去抬季清灵时,那季清灵才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声。虽然不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尖锐,却也没白让季清歌冒着严寒观望这么久。

心里顿觉平衡了许多,她唇角微微的勾勒出一抹浅笑,对帝瑾轩说道“帝债主爷,没啥事了,我们回吧?”

“不看了?”

帝瑾轩剑眉轻扬,露出邪魅的笑意,道“那女子也忒没用了,换作爱妃上场。不出五棍,定将君氏母女打到断气。”

“这,这帝债主爷,你也太看的起我了啊。”那季清灵乃习武之人,岂能同春草一般脆皮,不经打呢?

五棍都能打死季清灵的话,那原主季清歌也就不用被幽禁在柴房六年多了。

眼底掠过一抹尴尬,季清歌轻声问帝瑾轩道“帝债主爷,在我看来的话,能五棍让季清灵毙命者,非女侠杜雪柔莫属……”

第109章 胜于世间一切美景

“住口。”

帝瑾轩都不待季清歌讲完,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语。

本就只是同帝债主爷开开玩笑的,谁成想把他惹生气了呢。

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向他,低声道“不要这么凶嘛。本来挺帅的一个人,凶巴巴的,弄的多吓人啊。”

帅?

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他伸手轻轻扣住了季清歌下巴。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道“那你说说,本王有多帅?”

第一次听到她提“帅哥”二字时,他就当面问过她,“帅哥”是否指貌若潘安?

季清歌一脸尴尬,道“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帅哥’,其实就是一个招呼语。当然啦,有时候说谁谁是帅哥。那就是说人家长的确实俊美,好看。”

她贼兮兮的眼神儿仰视着他,一脸真诚的道

“像帝债主爷这般龙章凤姿之士,自是当之无愧的熙玥帅哥,古代美男啦。”

“那是现代美男更帅,还是古代美男更帅?”

他想了解下。

季清歌伸手轻|抚着额头,诚恳的道“像王爷这种俊美无匹的男子,长相宜古宜今。无论在春秋战国时期,还是隋唐时期,甚至是唐宋时期,或者是大明朝。都是帅哥。”

虽然他爱妃的话语里所提到的朝代,有几个确实是他所没有听到过的。可他还是淡然一笑,试问道

“爱妃言下之意,是指本王若去了现代,就算不得帅哥了?”

“绝无此意,王爷。”

季清歌情急之中,慌忙找了张熙玥币的样币来。她手持熙玥样币,对着幽幽烛光立誓,道“苍天在上,烛光可鉴我心。在我心中,只有我家帝债主爷面容俊美无双,宜古宜今……”

把他哄的心里美翻了之后,她道

“在现代呢,有时候会独自旅行。有时候在景区坐旅游观光车,遇到邻座恰巧是占着的靠窗的位置,想拍摄到大坝的话,就会招呼身边的年青小男生道‘帅哥,帮我拍一张……’”

那一通解释过后,让帝瑾轩对“帅哥”二字的期待值,瞬间降低。

他薄唇挑起一抹得瑟的笑意,学着她教过他的招呼方式,道“美女。今日本王有些累了,不回郊外了。”

“啊?”

不回郊外,她如何去寻找杏雨?

本想着和他坐马车,去燕王郊外的府邸蹲守的呢。这么好的计划,看来都要因为她的不小心,给弄泡汤了。

一脸无辜的看向帝瑾轩,她喃喃道“就送我去郊外好不?权当是我战胜了他们后,你给我的赏赐,成不?”

“不行。”

帝瑾轩幽深如潭的眸子凝视着她,回答的毅然决然。

看来哄的还不怎么到位,得更甜,更美一些。

清了清嗓子,季清歌伸手接了几片飞落在她手心的雪花,像是在对雪花表白似的。道

“在我心里,在我眼里,在我的脑海里。在我肝胆脾肺,以及肾里。只有我家帝债主爷最威武霸气,是这世间最美的,最令我留恋的风景。”

就一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儿,他都能知道她那绝对是没事献殷勤,根本不是在由衷的夸他。

眼底掠过一抹不耐,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怎地,还想回郊外救杏雨?”

“是。”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杏雨在郊外的机率并不大。可她仍然不想回宫,因为回宫了,就出宫不方便了。

这对寻找杏雨,是不利的。

帝瑾轩的一双冰眸,变得更加幽深。深如暗夜的星空,又如深不见底的深潭。从他幽深的眸子里,她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帝债主爷,你就当是要过年了,你给我的赏赐呗。就只出去这几晚,找到杏雨了,我就安心的跟你呆在星熠殿。”

说完,她情不自禁的嘀咕了一句

“从前你不是都不爱回宫的吗?怎么如今都变了?”

一瞥见季清歌那委屈巴巴的可怜相,帝瑾轩右手轻|抚着她鬓角青丝,温和的道“赏赐,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在如此冰寒的天气里,他抱着她进i进|出i出的,不该给他赏赐么?

拈拈手指,他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眸子,理直气壮的道“来,赏赐。”

“这……”

她哪儿有钱啦?

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季清歌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便将袖袋、腰间荷包,但凡是能装钱的装备,都取出来给帝瑾轩看了。

里面除了装的有药粉,还是药粉,根本就再也找不出一个子儿来。

“都在这儿了,帝债主爷,你看上哪一包,就拿走当赏赐好了。”双手捧着几包小小的药粉,季清歌豪爽的道。

无论她手中的那些药粉,是毒药粉,还是解药粉。都不是他此刻所想得到的。

他此刻想要的,是她眼里有他,心里永远都只有他。

可她似乎不明白他的暗示,或者是明明知道,却不接受他的一片情意。如此,他还掏心掏肺的对她,不是……唉!

找虐啊。

可见到她一脸焦急的模样,站在凛冽寒风中。望着他郊外府邸所在的方向,陷入深思的模样。他不禁又心疼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马车,道

“走,回郊外府邸。”

季清歌一听带她回郊外府邸,顿时乐呵的如同个得到了糖果的孩童,顿时将所有小包装的药粉丢进衣袖中。一把勾住了帝瑾轩脖颈,都不看周围有没有人,樱桃小唇直接就贴上了他绝美的唇。

温热唇瓣,软软的,香香的。把季清歌给迷的一阵阵的炫晕,啊,果真她家帝债主爷才是这世间最美,最令她留恋的风景啊。

一吻,都吻的舍不得离开了。

只是北幽门附近,处处有重兵把守。每隔一两个时辰,都有禁军轮值。一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就让季清歌吓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但是她家帝债主爷确实太令她留恋了,一时半会儿的,也确实舍不得分开。

她忘情的吻着,开始是她太主动的。结果吻至了一定阶段,就变成了她被冷男索吻了。画风忽地一变,就让她蓦地又感到了另一种别样的快乐。

心里默默的道“帝债主爷,你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上吻我的啊。最好吻的时间长一些,这样,就让暗恋你的那些个名门闺秀们,都顿悟吧!

哈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令他们这对儿吻的难舍难分的冤家,不得已停了下来。

第110章 云景成钱庄

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男子,威风凛凛,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凌冽的肃杀之气。跟在男子身后的禁军,足有二三十位。

季清歌只看清了为首的男子是燕王,都还来不及去辨认其余人,那行人就骑着快马往西山疾驰而去了。

望着雪地上留下的马蹄印痕,她脑海里瞬间就浮现起了两个词语“追魂”、“索命”。

据说燕王的武功乃虢伊王爷所授,他们那派最厉害的招式,就数“追魂”和“索命”了。刚刚燕王那冷傲的样儿,活脱脱就是去追魂索命的。

她眼底瞬间掠过一丝疑惑,心想都说女子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如今见到一向冷静理智的燕王竟带人前往西山了,那他……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颜曦芸的出走,看来对燕王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用戴着狐裘手套的手揉了揉巴掌大小的脸,她轻轻的哈了口气,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帝瑾轩。只见他一双剑眉轻轻拧着,似是在考虑甚问题。

莫非她家帝债主爷也要不按常理出牌了?

不能吧?!

“爱妃?”

帝瑾轩望着西山所在的方向,轻声道“陪本王回郊外府邸。”他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回到了马车上坐好。

听着“吱呀、吱呀”的马车轱辘碾压雪地的声响,季清歌总感觉心里不怎么踏实。她轻轻叹息一声,掀起马车车窗处厚厚的布帘,眺望景安城的雪景。

皇城银装素裹,为皑皑白雪所覆盖。

威严的宫殿,气派的城楼,以及宽阔的街道,皆显露出冬日的素寒和清莹。目光看向将军府所在的位置,她不禁感叹道

“五年前的那场雪,比今年这场下的更大。那时候连君馨兰们都没有火烤,就更别说被幽禁在柴房的人了。”

在原主季清歌被幽禁在柴房的六年岁月中,君馨兰们没有给她穿过一件完好的衣物。至于棉衣,就更不敢奢望了。

棉被……只有在季清歌睡着了后,才会偶尔梦到。

可在冰寒如冰窖的废弃柴房中,冷的都要冻成冰棍了,又如何能入睡?

想起原主季清歌的各种辛酸与不易,再一回想起刚刚君馨兰母女受到杖责之刑时的惨景。就让季清歌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认为她总算是帮原主妹妹报仇了。

可是君氏母女所犯下的罪行,又岂是杖责她们几十大板就能解气的?

在季清歌看来,须得将君氏处死,才够解气,才够解恨。

“有心事?”

帝瑾轩见她笑的诡异,便拍了拍她肩头,问道“讲给本王听听。”

他爱妃曾经告诉过他,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好的事,要学会与人分享。可她刚刚是笑了,在他看来,却不见得是在想美好的事。

今日她与杜桀的比武,她大获全胜。

当时场地上的人们高声欢呼,都说季将军乃抗击强敌的英雄,身为季将军女儿的萧王妃,也是武艺超群、天资聪颖之人。

可当时就有位妇人提出疑问了。

“听说在季将军和季夫人去世后的这六年中,萧王妃就被她婶婶幽禁在了废弃柴房里。那将军府的柴房得有多宽敞,才够萧王妃练武功?”

可很快就有位年长的老翁打断了妇人的话,道“好生看比武就好,何须多言?”

场地上的习武之人,并不在少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明白,萧王妃虽然使出的是蝶隐派招式,可在她被幽禁的六年里,实在疑点太多……

也不怪皇城百姓们要议论。

“云景成钱庄?”

季清歌的一声惊叹,让帝瑾轩的思绪,无端被打断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才发现?”都不知从西街路过几次了,她竟然才发现?

“哪有?”

她在前些时日就听他说过,“燕王也开了家钱庄,在西街。有些王公贵族们为了不得罪本王,也不得罪燕王。就将钱财分为两份,一份存到景悦丰钱庄,还一份存到燕王的钱庄里。”

“本来开钱庄就不算是垄断的产业。我们能开,燕王也能开。但我们制作熙玥币的防伪技术,他一时半会儿,还未必琢磨的出来。”

说到这里,季清歌就自信的对帝瑾轩笑笑,等他夸她聪明。

看着两家钱庄都有顾客在排队,她弯了弯狭长的凤眼,道“燕王的钱庄叫云景成。是不是有什么暗示?芸与云同音。景,又是良辰美景的景。景成,竟成。”

是想向燕王妃表明态度,要把颜曦芸转正么?

帝瑾轩淡淡一笑,道“本王只听说燕王的钱庄是为你表姐开的。其余琐事,你只有当面去问那燕王了。”

“才不要问他。”

季清歌斜了斜嘴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燕王要开钱庄送与谁,又与她有甚关系?她只知道,她得指着钱庄分利息,指着钱庄发财成为熙玥皇朝的富婆呢。

被君氏一案连累的受了束缚的她,终于透过敞开着的马车车窗,看到了城门处的守卫。

“总算要出城了。”

马车在雪地上走的并不快,一切以安全为重。好不容易来到了城门,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守卫问过了马车夫之后,恭敬的打开了城门,道一句“走好。”便再次将城门关上。

如果杏雨已经离开了皇城,那她,又是何时通过的那道城门的呢?季清歌不知情,也不知跟谁去打听消息。

在这几日,燕王府的人也被禁足,不能出皇城。

而今日燕王等人,是直接从衙门奔赴西山的。由此可见,杏雨并不在郊外。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季清歌眺望着车窗外飞速而逝的风景。只见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还有宁静的田园,却不见任何的行人。

在如此冰寒的天气里,陪伴她的人,只有她家的帝债主爷。

哪怕她戴着狐裘手套,可他还是担心她不够暖和,用他纤长的手温暖着她双手。

好多时候,她家帝债主爷都比冬日暖阳还要暖,可他……就是不讲情话。她抿了抿樱桃小口,唇齿间依稀还留有他的清香气息。

她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甜蜜而温馨的笑意,是那种自我沉醉般的浅笑。

看上去有些花痴,而她本人,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依旧忘我的笑着。

坐在她身边的妖媚王爷看了后,只淡淡的一笑,低沉的声音问她“爱妃笑的如此明i艳动人,可是想到了帅哥?”

“……”

美的呢,他。小女孩子的心思,岂能轻易说与他听?

季清歌只尴尬的睨了他一眼,将头往马车的车窗边儿侧了侧,继续欣赏古代的城郊雪景。

“哗哗。”

有他坐在她身边都不看,还探头探脑的往外瞧,挑战他的忍耐力还是怎地?帝瑾轩霸气的拉下了布帘,还关上了马车的车窗。

第111章 相知.拈花一笑

听到关马车车窗的声音,季清歌蓦地回头,一下子就瞥见了帝瑾轩脸上的阴云。她不禁撇了撇嘴,道“又怎么啦?”

帝瑾轩阴沉着一张脸,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薄唇紧闭着。

他温暖的右手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她那张病态的脸,冰凉的令他心疼。女医都说过,王妃娘娘在这段日子里,要忌生冷。

可她……何曾听过劝?

身为医者的她,应该是明白其中道理的。可她,非但不好好照顾自己,也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这难免让他心,倍受煎熬。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啊,大地一片银白的世界,正适合出去走走看看。”可惜熙玥皇朝没有滑雪场,不能让她尽情撒欢尽情疯。

不过好在帝债主爷的郊外府邸,后花园足够大足够宽敞。

只是那女医白语倩特别凶,又脾气古里古怪的,很有点儿赶客。

季清歌噙着一抹俏皮笑意,看向帝瑾轩道“你在北疆的时候,堆过雪人没?找人打过雪仗没?”

“……”

就丢给她一记“真幼稚”的眼神儿,他连开口回答她的话语,都省了。

跟个冰山冷男聊天,就是使人犯愁。因为她也不知他此时的想法,怕招惹他生气,会再也不带她出宫了。

沉默了半晌,她又在试图找话题同他聊天。

“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次跟同事出差,也是下了场很大的雪。我们忙完了正事后,就在雪地上美美的打了三个多小时的雪仗。

那滋味儿啊,倍儿爽。”

见帝瑾轩唇角挑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歪了歪脑袋,一脸诚恳的看向他,道“要不,等回到郊外府邸了。我堆雪人你看,和你一起打雪仗吧?”

“你敢!”

“我怎么……”怎么就不敢了?

见帝瑾轩狠挑起了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猛地一把将她娇柔身躯给拽起了。她只好辩解道“虽然你府上的女医白姑娘凶了点儿,可我,也不至于畏惧她啊。”

轻灵身姿已被帝瑾轩给按的趴在了他腿i上,耳边传来了帝债主爷极威武霸气的男声“让你不听?”

“不许打我。”

她忙伸出右手去护住自家臀部,以免被他打疼。

所幸的是,帝瑾轩没怎么用力,几掌落下去,她丝毫都未感觉到疼痛。

这种趴在他腿i上的姿势,就像极了君氏和季清灵挨板子时的姿势,让她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尴尬。

伸出右手轻|抚了下微微发烫的脸颊,她道

“如果想玩sy就早说,我绝无怨言。只是这样让我趴着,多难受不是?”他分明是知道的,她亲戚到访,身体不适。

“阔斯扑累?”

经帝瑾轩一重复那词语,就令季清歌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

“跟本王讲讲,何为阔斯扑累?”他双手为她揉着腰肢,一本正经的道。

季清歌偷笑着,为他详细的作了解答,随后露出俏皮的笑意,问道“那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要放我下来了?”

见他不应允,亦不反对。她只好伸手抱紧了他双|腿,调侃他道“我要牢牢抱紧战神的双腿,求着战神带我飞。”

“就你能想。”

不过带着她飞,也并非不无可能的。

帝瑾轩右手食指轻轻戳上她小酒窝,“不过,在本王心情闲适之时,倒是可以考虑的。”

心里一乐呵,她忙扭过头去瞧他。在她看向他时,她头上的凤钗以及步摇都随着摇晃起来。其曼妙之态,渐渐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给吸引住了。

“爱妃喜欢抱战神的大i腿,本王就成全你,让你抱个够。”话语刚落,他右手已是落在她臀部,给了她轻柔的一掌。

“哎呦。”

虽然不痛,可她还是撒娇似的叹了声儿,以引起他的注意。

怜惜的目光落在季清歌白皙脸颊上,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扶着她坐了起来。她面朝他,坐在他怀中,同他闲谈着。

两人从震天雷和虎蹲炮的威力,聊到了熙玥皇朝各类武器的利与弊。

帝瑾轩如实说道“若不是爱妃为本王了未来时代的武器图,那颜风行他们也不能拿着武器图,去造出震天雷,以及虎蹲炮。”

“所以,王爷得赏赐我?”

其实她早就说过,她欠他的,会用其他的方式偿还。如此看来,她的才华,已经在一点点的被他认同。

“想要赏赐,就先改掉你不服管教的恶习i1。”

帝瑾轩以额头蹭着她额头,低沉喑哑的男声回答她道。

这话一传入她耳中,就让她理解为了他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她的,除了她偶尔有些不服管教,令他不大舒服而外。

“等我改?”

季清歌斜了斜嘴角,一脸不屑的道“除非帝债主爷你嘴巴放乖一些,像你一点都不乖,就别指望我变乖了。”

“……”

还没听清帝瑾轩的回答,就有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马车内了。季清歌迅速打开了车窗,犀利目光看向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以及骑在马背上的那位白衣男子。

那骑马的男子追赶着马车,身影像极了颜风行。

马车夫“唷”了一声,停下了马车,道“三公子,是颜公子来了。”

颜府的马车夫很快就识出了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是他家公子颜风行,便禀报给帝瑾轩。

“等。”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便关上了马车的车窗。

“他来了,就不必担心杏雨了。”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看了看表情严肃的帝瑾轩,她轻声问道

“帝债主爷,你说颜风行会不会知道,杏雨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帝瑾轩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虽然他与颜风行无话不谈,可是过于隐私的话题,那颜风行不讲,他也不便去问。

思索了片刻,他告诉季清歌道“颜厉将军在他夫人阿史那蝶梦去世之后,就对颜风行心存愧疚。所以这些年来,他没再纳任何的妾室。”

更不可能续弦。

所以,在帝瑾轩看来,颜风行知道杏雨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事,可能性并不大。

“我明白了。”

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季清歌会意的道。

马车外传来了颜风行的清冷男声,“三公子。”

帝瑾轩打开了马车的车门,接过颜风行递上来的信件。他迅速拆开来看,只见苍劲的字迹分外熟悉,似是颜厉的笔迹。

第112章 俨城雪灾.带她

书信所表达的意思,是位于俨江边的南方古城俨城受了雪灾。俨州刺史颜牧潜大人体恤民情,便上书朝廷,请求赈济灾民。

此事引起了熙玥天子的分外重视,于是天子下了圣旨,召集虞太尉、郭啟敬、唐蒙鸿以及裴宥钧等大臣,商议赈灾一事。

虞太尉等人趁机向皇上推荐了萧王爷,说是萧王爷在北疆征战后,都不忘带着齐军将士们帮助北疆百姓战后重建家园。

还亲自捐款修建了北疆的几座古城,深受北疆百姓们的爱戴。

如今北疆的好几座古城里,都还建造的有萧王爷的雕像。由此可见,萧王爷在北疆受欢迎的程度,绝非一般皇子可比。

以民风彪悍闻名于世的北疆人,都能由衷的对萧王爷好。更何况南方俨城人,大多都是儒雅之士呢?

总之几位大臣的意思一致

萧王爷才华出众,颇受百姓们爱戴,是领军南下赈灾的不二人选。

皇上本就无意派皇长子燕王前去赈灾,如今借着虞太尉等人的提议,正好就准奏了此事。不过有了南方俨城等古城受灾一事的发生,今年即将到来的招亲大会,便只好推迟举行了。

毕竟燕王和萧王都是皇帝的亲儿子,他总不能趁三皇子不在皇城,就悄悄的把招亲大会给举办了。

本来让他家三皇子娶了季墨辰家的遗孤,就已经够让他的皇后感到憋屈了。

对于太上皇生前为他指腹为妃的女子姒梦菲,他本就对她毫无爱情可言。熙玥皇室需要稳固大好的江山,需要借助姒家的势力。

姒家要更好的壮大他们的家族势力,也愿意与皇室成员联姻。

在这点上,皇帝并不认为他欠了他的皇后姒梦菲什么。

只是毕竟无妻一场,姒梦菲的儿子帝瑾轩,在军中的势力已经远在皇长子帝瑾宸之上了。这并不是皇帝愿意见到的局面……

最近,皇后总向他提议,让他为云婉凝和帝瑾轩赐婚。

云婉凝,那可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巾帼女英雄啊。有如此出色的女子,为何不留给他的皇长子宸儿,而优先考虑他的三儿子轩儿呢?

所以此次派帝瑾轩前往俨城赈灾,是上天赐予燕王帝瑾宸的大好时机。

颜厉写信给萧王的意思,是希望他寻个借口推辞,好为他夺嫡赢得更多的时间。

谁知帝瑾轩在看了颜厉的亲笔信后,竟露出了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意,告诉颜风行道“俨城受雪灾一事,你定然是知晓了?”

“嗯。”

颜风行一脸真诚的看向帝瑾轩,拽紧缰绳,道“属下是留在皇城,还是随三公子前往俨城,就等三公子一句话了。”

“以你这么些年来对本公子的了解,是能猜出本公子会如何行事的。”

在北疆征战时,他的好多决定,颜风行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次,他相信颜风行也一定能拿捏准。

“我们三公子肯定是会去俨城的。”颜风行唇角挑起了一抹有些玩味的笑意,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季清歌,道

“不过如今三公子有了季姑娘,能不能轻装上阵的往俨城赶,就不好说喽。”

“你,胡说。”

季清歌羞怯的瞪了颜风行一眼,佯装生气的道“三公子只怕还巴不得去俨城了。要知道,俨城可是盛产美女之地啊。

要不怎么说‘景安佳丽俏,俨城女多娇呢’。”

见有人打翻醋坛子了,帝瑾轩唇角情不自禁的就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季清歌,淡淡的道

“就因为俨城女多娇,本王才纳了颜门女子为妃啊。”

“……”

单是从帝瑾轩那诡异的笑意来看,季清歌都能知道他刚刚所讲的话是假的。还什么因为她是俨城女子,才娶她来着。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起码她自己都不信。

那若是有心想娶原主季清歌,也不至于等人家被惨虐至死后,他才在看到原主留的血书时,眼底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内疚。

这种男子讲的话,谁信谁上当。

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了郊外府邸。帝瑾轩和颜风行在暖阁谈事,也不避开季清歌。

他怜惜的眼神看着她,道“爱妃不爱呆在星熠殿,那就在这边吧。不过,本王要前往俨城了。

你若有甚事,可让他们找颜将军,或者找四弟。”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心想帝债主爷刚刚提到的人,都是男子。他不说让她有事找云婉凝,难道……是要带云婉凝走?

“王爷,你这次南下赈灾,是要带上汐瑶郡主的?”

眼底掠过了一丝落寞,却又充满了期待的看着帝瑾轩,她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阵疼痛。

“在北疆帮人战后重建古城,都带上了婉凝妹妹。这次去俨城赈灾,自然是少不了带她的。”

帝瑾轩明确的告诉季清歌,他是要带云婉凝走的。

在他看来,他已经解释过他同云婉凝之间的兄妹关系,就没有必要再解释一番了。那样不仅了破坏了彼此的信任度,还影响了和气。

沉默了良久,季清歌才认真的道“我不反对王爷带汐瑶郡主去。可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爷带上我。”

至于赈灾一事,她虽没多少经验。可她却有足够的自信,他若带上她去,绝对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明智之举。

本以为她的请求,能得到帝瑾轩的应允。

可出乎她意料的,竟是惨遭到了他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赈灾不是游山玩水,不是寻亲访友。是担负着一分责任,是要将事情办妥,给他自己,也给他父皇一个交代的。

“三公子,你是不是对我心存偏见了?”

季清歌落寞的眼神仰视着帝瑾轩,一本正经的道“我是曾经说过,我想游遍熙玥皇朝的大好河山,我想尝遍天下美食。做一个快乐的人。

可我也说过,我有许多熙玥女子所不具备的本领。

我敢保证,你带上我去,我决不会给你们扯后腿。”

大约因为颜氏出了个颜曦芸的缘故,弄的颜门一族的女子,多多少少就有了些红颜祸水的意味。

曾经吕易就和帝瑾曦说过,“真是没想到啊,颜氏一门的女子,还真是了不得啊。连燕王殿下那么个冷酷无情的人,都被颜氏女子给迷的晕头转向了。”

“还真是那么回事。”

帝瑾曦桃花眼里掠过一丝诡异的光,道“当年在行营的时候,燕王曾经收到了封家书,说是庞妃病重,须得回皇城瞧瞧。

可谁会想到,他当时收到的家书,竟是两封。”

一封是庞妃写给燕王的,还一封,是颜曦芸的婢女写给燕王的,说是颜曦芸病重。

就那么的,燕王为了心仪的女子,便马不停蹄的从北疆往皇城赶。等他赶到郊外府邸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面色惨白的颜曦芸……

问过了御医之后,燕王才知道,他与颜曦芸的第一个孩儿没了。

第113章 心有不舍

“三公子,燕王殿下带着三十位禁军,也是赶往俨城去的。”颜风行端着紫砂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道。

帝瑾轩冰眸中掠过一丝欣喜,心想他兄长燕王都带着禁军往俨城赶去了。那他父皇若是趁早下圣旨,只怕他领旨后再往南方赶,还能赶上燕王他们呢。

只是平日里都不忘记去给皇上和庞妃娘娘请安的燕王,忽然就带着禁军往南方赶去了。这事,皇上又怎能不知晓?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能猜到,他父皇是不会舍得让燕王去南方赈灾的。

“看来,本王得早些回星熠殿了。”

总不好等着冯公公们一行人,跑来郊外府邸寻他吧?

他在郊外有府邸一事,他父皇自是知晓的。只是一向将郊外府邸当作秘境的他,是不愿意宫中的某些人,前来打扰的。

一听帝瑾轩说要回星熠殿,季清歌就再也坐不稳了。

她忙戴上狐裘手套,道“我也回。”

“……”

平日里不是嚷嚷着要追求自由么?那一跟着他回宫,还如何自由?

“本王此次回宫,是为了前往南方赈灾一事。爱妃,你就好好留在这边,待本王归来后接你。”

帝瑾轩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温和的光,看着他身边的季清歌,道。

“不。”

刚刚都听颜风行说了,俨城那边的雪灾颇为严重。仅十天内,就饿死冻死了六百多人。还不算冻死冻伤的牛羊,以及因雪灾而受损的桑梓等物。

俨城的丝织品畅销熙玥皇朝各地,甚至通过海上之路,陆上之路,远销到了琉原、奉栖、琦夏等邻国。

“俨城刺绣”,不仅是俨城女子们勤劳与智慧的结晶。还是熙玥皇朝的天子在接见国外使臣时,所赠送的厚礼。

眼看俨城受灾了,季清歌也在心里担忧,那些俨城女子们,明年可如何度日?

因为好多俨城女子,都是以刺绣为业,谋生活的。

季清歌执意要同帝瑾轩回城,却遭受到了他的反对。

“为何不能带我去?”季清歌就不明白了,她是哪里不如云婉凝,还是他此次南下赈灾,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王妃娘娘,”颜风行眼神请示着帝瑾轩,待帝瑾轩点头了之后,才道“皇城距离俨城,路途遥远,冰天雪地,路上多有不便。

景河流域都有部分结了冰,那俨河纵使未结冰,也无法通航了。

还请王妃娘娘就留在皇城吧。”

颜风行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我会帮着王妃娘娘,把三公子照顾好的。”

“……”

欠揍呢,这是?

季清歌没好气的瞪了颜风行一眼,在心里责备他不该开这种不严肃的玩笑。虽然她是有些吃云婉凝的醋吧,可赈灾一事,毕竟是很严肃的事情啊。

在季清歌沉默了之后,坐在暖阁里的另外两位男子,也都默默的品茶,不再言语了。

片刻之后,颜风行才道“对了,王妃娘娘。”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双手递给了季清歌之后,又道

“这是孙婶儿交给我的。她说,杏雨在杜府的地下密室中,由杜雪锵亲自监管着。不过今日杜雪锵同燕王一起离开皇城了,我想,吕易应该是能救出杏雨的。”

一抹欣喜瞬间掠过季清歌眸底,她忙问道

“行哥哥,你怎么没去找杜雪柔帮忙?你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老朋友了……”

“这不,你家行哥哥也怕孙婶儿她们惦记着你的美容偏方么?言而无信者,谁能轻饶?”帝瑾轩坏坏的笑着,眼神复杂的看向季清歌,道。

“那只是随口说说的话,孙婶儿怎能当真呢?再说,杜雪柔都够美了,再一美,就会让人误以为是仙的。”季清歌尴尬的笑笑,辩解道。

“孙婶儿可是去演武厅观看过王妃娘娘和杜桀将军比武的人,她当场就和刘婶儿议论了的。说那天在古石桥的桥头,说能为她家小姐养颜偏方的人,是萧王妃。”

颜风行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告诉季清歌道。

“瘦身不能急于求成,这一点,希望她能明白。”季清歌端着茶杯浅浅的品了口茶,道。

不多时,暖阁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位随从道”三公子。吕公子带了位受伤的女子回来,目前正在大厅。

女医对女子所中的毒,感到了束手无策,就让小的来请王妃娘娘相助。”

闻言,季清歌不禁目光微微一沉,问道“吕易带回来的女子,可是本王妃的义妹,杏雨?”

站在门外的随从答道“是季将军府的人。”

季清歌蹭地站起,径直往郊外府邸的奢华大厅赶去。只见骨瘦如柴的杏雨倒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的不忍直视。

杏雨!

都怪她,没有早些去营救杏雨;都怨她,没有早些觉察到,燕王府的人竟是那般的歹毒。

季清歌俯身抱起了杏雨,往闲置的一处里间走去。里间生了盆炭火,还较暖和。

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洗脸帕,季清歌细心的为杏雨擦拭着脸部,颈部,手背上的抓痕。她在心里骂道

“帝瑾宸,你个混i蛋!”

帝瑾轩在门外默默的等待着,等着他的王妃为杏雨扎针解毒之后,他就放心的带着密探回星熠殿了。

他与她自相识以来,还真就没怎么分离过。

可如今俨城发生了罕见的雪灾,令他不得不与她暂时分别一段时日了。他很是不舍的离开她,所以……

好不容易等到了季清歌出来,看到她额头渗出的细细汗珠儿,他忙拿着丝帕为她擦拭着。轻声道“爱妃,苦了你了。”

季清歌连连摇头,一脸委屈的道“不苦。”

想着她家帝债主爷就要离开皇城了,她的心啊,就如同被利刃剜了样,疼的在滴血啊。本来想了好几句话,要交待一下的。

可是在帝债主爷拿着丝帕为她拭泪时,她竟然就只顾着哭了。

本来她认为自己还是挺坚强的,可今天这是怎么了,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见他爱妃都哭成了泪人儿,帝瑾轩不由得一阵心疼,忙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道“爱妃,别怕,有本王在。”

“谁怕啊?”

季清歌往他胸膛蹭,蹭的眼泪儿也飞洒在了他华服领子上。她知道她家帝债主爷是有些洁癖的人,八成儿出门就得换衣服去。

“哇,眼睛有点不舒服,把你衣服弄脏了。”

虽然知道解释很多余,可季清歌还是极力的辩解着。“爷,你不是还要回宫,再去南方么?那你把这件华服换下,我亲自为你洗了吧?”

第114章 心碎离别语

“你是本王的王妃。洗衣之事,又怎能劳烦爱妃动手?”帝瑾轩说着,就抓起了她右手手腕,让她冰冷的手轻轻放在他脸颊。

刚刚她额头还在渗着细汗,可她的手,却是无比的冰凉。

如此,他又怎能忍心离开她而奔赴南方呢?

右手轻|抚着她额头,见她光洁的额头没再淌汗了,他才温和的道“回房歇着,照顾杏雨的事,交给白姑娘。”

季清歌噙着热泪的眼眸仰视着他,摇了摇头。

等她一回屋,他就得着急忙慌的往皇城赶了。他这一走,能不能在年前归来,都是未知数了。

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坚毅的光,她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喃喃的道

“等我闭上眼睛,你再走……”

她实在没法闭上双眼,只好用颤抖的双手挡住自己朦胧泪眼。可她不敢转身,生怕她一转身,他就真的开门离去了。

泪似珍珠断了线,晶莹的泪滴,一颗颗的滑落在她衣襟上。她在他眼前哭,哭的双肩抖动,为了不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她只好用贝齿咬住了自己下唇。

“我宁愿你就留在皇城,天天变着法子的欺负我,讹我。也不要你长途跋涉,赶往千里之外的俨城。”

季清歌在心里道。

她被他紧紧拥在了怀中,耳边响起了他低沉性|感的男声“好了,别哭了。爱妃,本王是去南方赈灾,又不会逗留多久。”

待他忙完,自会归来与她团聚的。

心尖上似是插|了把锋利的匕首,令他痛的无法呼吸了。良久,他才低声呼唤了她一句“爱妃?”

平日里相处,不是他在绞尽脑汁的讹她,就是她在可怜兮兮的求他。如今分别在即,反而倒令他们很有些难舍难分了。

帝瑾轩牢牢的抱紧她,一时半会儿都舍不得松开。

早就守候在郊外府邸大门外的颜风行和吕易们,也不好进王府催促。

好在季清歌还算是识大体的女子,她自己请求道“帝债主爷,我也想明白了。”

“嗯?”

他低低的问一声儿,透露着淡淡的忧伤意味。

“我,呜……”

怎地又哭了?

心里轻叹了声儿,帝瑾轩松开拥抱住她的双手,捧起她脸颊,薄唇轻轻吻在了她眼角。她的泪在他唇齿间,留下了一丝丝苦涩的味道。

一如他知她此时的心情,酸涩而无奈。

他王妃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她却在他面前,无声落泪了。

季清歌努力的牵扯着唇角,想挤出一抹笑意,送他离开。可她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未能笑出来。只好低声道

“帝债主爷,赈灾不是儿戏,我也不能再扯你后腿了。”

她牵着他手,低声道“我送你到大门口,看着你骑马离开。你早些出发,去帮助那些灾民们吧。”

望着她心仪的男神,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一刻,她不禁又是鼻子一酸……

可这次,她忍住了眼泪。

清了清嗓子,她望着他刚刚走到门口的身影,大声道“哎呀,你给我站住,还有几句话没讲。”

帝瑾轩只得回头,压抑住心中某些不太友好的情绪,问道

“又有甚事?”

单听他的话语,她都能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可她并不介意,走上前去扯住他袖子,撒娇道“这次,我大大方方的把你放走了,还是让你跟你青梅竹马的义妹一起走的。”

“还有其他事么?”

无趣!

虽然帝瑾轩眼底流露出了明显的不耐,可她还是大胆的继续道“你可要答应我几件事。”

“嗯。”

都不待她开口,他就大方的点头了。

“第一你去了俨城后,不管何时用膳,都不许你单独跟女子用膳。否则,我就视你为出i轨。”

季清歌撇了撇嘴,道。

“亏你想的出。”

除了单独与她用膳过,还有哪位女子能像她这般有福气?简直是没话找话讲。帝瑾轩尴尬的瞪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

“哼。”

季清歌轻哼了一声,说道“听说熙玥皇朝的有些地方官很热情,喜欢为皇城过去的官员们,安排些赏心悦目的活动。

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啊,不管是刺史大人安排的,还是……”

“讲重点!”

虽然舍不得她,可也不能容忍她如此任性啊。

季清歌蓦地松开他衣袖,喃喃的道“走吧,不讲了。”

“讲。”

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学着她的语气道“咱这熙玥皇朝,又不是你们现代。出门有手机,进门就能连ifi。没事刷刷微博,>

顿了顿,他问道“妹纸莫要耗费哥哥的耐性,因为哥哥还要前去南方赈灾。”

一连串的现代感十足的话语,逗的季清歌忍俊不禁。

她指了指站在大门外的颜风行,还有吕易等人,轻声告诉帝债主爷道“我忘记说了,你不但不能单独的同美女用膳,也不能单独和美男子用膳。

听说齐军里有好南风的,我怕他们把你一个好好的直|男,给带弯了。

人家是gay,我不介意,可你……绝对不行。”

帝瑾轩自然是不明白gay的意思,不过他隐约能听明白,是龙i阳|之好的意思。在他身边,应该不乏有断i1袖之癖者。可他,绝不在其列。

“弯了,当如何?”

他试问道。

“王爷你若是弯了,我就不要你了。”季清歌一脸严肃的答道。

帝瑾轩忍住笑,往王府门外走去。季清歌追上他,轻声说道“那边美女如云,你少招些桃花,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回卧房歇着。”

他挡在大门口,不许她再送他。说道“你这种病弱女子,三天两头让本王不省心的,也很惹人烦。”

言罢,帝瑾轩用力的挥动右手,喝令左右“关门。”

看着他孤傲清雅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直至被朱漆大门隔开,她再也无法追上他脚步时,她才一掌重重的击在了门背上

“嘭!”

一句铿锵而清冷的女声自季清歌身后传来,“王妃娘娘,杏雨醒了。她说有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季清歌暂时控制住了自己悲观的情绪,回头告诉白语倩道“知道了。”

回到里间,她便见到了面色惨白的杏雨。她坐在沉香木床的床沿,帮杏雨掖了掖被子,道“杏雨……”

第115章 相思泪成河

“小姐,……王妃娘娘。”

杏雨眼里噙着泪,用她微弱的声音,招呼着季清歌。

她说,都怪她没有好好听季清歌的话,自己又识人不明。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告诉给他人了。

如此,就间接造成了吴婶儿的悲剧。

季清歌听后,不禁面色蓦地一沉,忙问道“杏雨,听你的意思,是吴婶儿……出事了?”

“嗯。”

被季清歌一追问,杏雨泣不成声了。她的泪水很快将枕头浸湿,惹的季清歌心里充满了自责。

她安慰杏雨,“没事,都过去了。”

“可是小姐,吴婶儿……她回不来了。”

杏雨苦笑,狠狠的摇头道“吴婶儿太忠心,她在燕王郊外的府邸,遇到了夫人的外甥女颜曦芸。

也就是我上次跟小姐提到过的,锦云阁的名歌女沐师师。

是她跟燕王求情,让燕王放走了吴婶儿。”

听杏雨如此一解释,季清歌的心里,才没那么疑惑了。忙道“我听萧王殿下说,吴婶儿都离开了皇城的。可怎么……就出事了呢?”

拿着丝帕轻轻为杏雨拭泪时,她又瞥见了杏雨颈部的抓痕,心里为之一酸。“杏雨,你……这是被谁弄的?”

“小姐,那杜家的公子,简直不是人!他,他……,小姐!”杏雨羞怯的捂脸,语无伦次的道。

关于杜雪锵的事,季清歌早就有所耳闻。

那是皇城较有名气的纨绔子弟,也是采花高手。但凡是皇城有点名气的大家闺秀,他都会想办法约上一约。

只是造化总有些弄人,杜雪锵每次看中的女子,都名花有主。

季清歌听颜风行和帝瑾曦说过,说杜雪锵最早心仪的女子,是如今的燕王妃虞可卿。可他明白,她是皇帝给燕王指腹为妃的燕王妃,也就只敢悄悄的喜欢着。

不敢有任何的逾越行为。

在虞可卿十六岁那年,入宫与燕王成婚了。

而杜雪锵,就跟着他父亲,以及他兄长征战沙场。有次从战场归来,他进了锦云阁,观看歌舞表演。

当时一眼就瞧见了弹古筝的沐师师,那一眼,就把杜雪锵的魂儿给勾跑了。自那日起,杜雪锵就对沐师师害了相思之症。

回家就跟杜桀讲,说他此生,非沐师师不娶。

人家杜桀可是有追求,有作为的熙玥皇朝的武将。他怎能容许亲生儿子娶个风i尘女子过门儿?

那样的话,还不得把杜家祖宗的颜面儿,给丢尽啊?

他气的拿着利剑威胁杜雪锵,“死了这条心吧,混小子!你若要娶她,就休怪为父狠心,逐你出家门。”

话是这样讲了,可杜雪锵该相思的还是相思,该托沐妈妈转交定情信物的,还托。

结果沐师师非但不收受他钱财,还蒙着面不肯相见。

这就激怒了杜雪锵,人家是拿真金白银,外加他的一颗真心,去对待那沐师师的。从来没有动过真情的他,哪里能受的住这个打击?

身为燕王身边的红人儿,他受了委屈,自是要找燕王相助。

就这么的,杜雪锵约了燕王进锦云阁,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把沐师师追到。

季清歌听他们讲的时候,还特意的从侧面打听了下萧王的情况。毕竟都是皇子啊,四皇子和颜风行去过锦云阁,那燕王也同杜雪锵去过锦云阁。

依此类推,只怕萧王帝瑾轩也去过锦云阁了。

可颜风行和帝瑾曦都向她保证,说是帝瑾轩向来不去那种场所,还请她莫要猜忌。

在和帝瑾轩相处后,她也觉察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便不再胡乱猜忌了。

据说燕王在进了锦云阁后,一眼就识出了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是他在十二岁时遇到过的曦芸。

两人都有五六年未见了,只一记熟悉的眼神,便让他们彼此都识出了对方。

杜雪锵追求沐师师的事,非但没得到燕王的支持,还险些害的他丢了性命。

杏雨说,就在燕王寻找到沐师师后,就把沐妈妈送上路了。

据说那沐妈妈早年是红遍了皇城的歌女,在年长色衰之时,下嫁给了某位刺史大人。

结果嫁去了好几年,也没给刺史大人添个子嗣,便被休了。

无奈之下,沐妈妈回了皇城,拿着早年自个儿存的私房钱,在郊外买了处院落度日。适逢外出时遇到了昏倒在泥地上的女童。

九岁的女童,容貌绝佳,让沐妈妈看着有些喜欢。

年近四旬都没有子嗣的沐妈妈,就收养了颜曦芸,教她技艺。

颜曦芸极有天赋,一点就通。

等她长大了,就成了沐妈妈的摇钱树。

可是帝瑾宸认为沐妈妈对颜曦芸只是利用,就杀死了沐妈妈。只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那燕王杀死沐妈妈,只是因为他不愿意他心仪的女子,抛头露面太多。

再者,当歌女过于辛苦,需要察言观色。

凡是让颜曦芸受过委屈的人,燕王都没有轻饶过他们。

除了沐妈妈是死在燕王手中之外,还有颜曦芸同父异母的弟弟,叶忆扬。

其实叶忆扬是熙玥皇朝比较有名气的才子,绘画、诗词,都是没的挑剔的。他人也长的极出众。

他与颜曦芸,并无多少交集。

燕王以一枚毒针结束了叶忆扬年轻的性命,只是因为叶忆扬是叶夫人的亲生儿子。而叶夫人,就是惨虐过颜曦芸的夜叉婆子。

所以,在季清歌看来,叶忆扬是死的有些冤的。

吴婶儿被杀,也是因为吴婶儿讲了不该讲的话。

杏雨说,“吴婶儿认出了颜曦芸,就劝她离开燕王爷。她说夫人的姐姐早年没有名分,过的那么辛苦。后来有了名分,还被叶家大夫人欺负成那样儿,多可怜啊。

找男人,不必一定是成王成侯的。

只要心好,对她好,就行了……”

结果吴婶儿劝颜曦芸的话,全给燕王府的密探冷莘给偷听到了。她一字不落的禀报给了燕王,所以吴婶儿前脚被放走,后脚……就中了利箭。

“你听杜雪锵说的?”

季清歌忍住内心的悲痛,问道。

“是,我在杜府听到的消息。”

杏雨如实回答。

“那他,还说了什么?”季清歌心想,为何燕王当时没把杜雪锵给杀了?留着他,终究也是个祸害。

“不敢说。”杏雨眼底掠过一丝惶恐,尴尬的道。

“讲。”

又不能吃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杜雪锵讲话特难听。

他说,‘当初是谁瞎了狗眼,说季清灵是天下第一美女的?如今一见季清歌,那季清灵给她提鞋都不配。

只可惜啊,老i子喜欢的女人,不是被燕王那个混蛋糟践了,就是给萧王那个活阎王祸害了……’

小姐,你不要生气。”

杏雨声音极轻,可还是能让季清歌听明白。

第116章 如玉剑穗.不回头

雪夜,寒风怒号,吹的后院儿的大树呼呼作响。

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季清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战心惊。因为她家帝债主爷今日领着齐军的精锐之师,冒着严寒,前往南方俨城赈灾去了。

下午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吱呀”的马车行走时发出来的声响后,她从里间迅速冲到大厅,以至于跑的太急,给栽倒在大堂中央了。

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的杏雨见状,忙上前扶起了她。

问道“小姐……?”

“他,快跑,他就要走了。”

在望见了为首的骑马的白衣男子后,季清歌一下子就识出了,那人是帝瑾轩。因为他的追影战马很靓,很威风。

黄里透白的,又比一般的骏马高大,就显得分外的与众不同。

能驾驭的了那种战马的男子,自是有别于其他的齐军将领们的战神王爷了。

季清歌站在郊外府邸的朱漆大门前,手拿着她先前从帝瑾轩随身佩剑上取下来的如意剑穗,边摇晃边道

“夫君……”

一声儿贼响亮的“夫君”道出后,帝瑾轩的追影战马像是听懂了似的,忽地就收住了马蹄,停了下来。

可骑在马背上的战神王爷,却是连眼皮都没抬,根本就没往季清歌这边瞧。

不过他拽住缰绳的右手蓦地颤抖了下,却是被季清歌瞧的清楚明了了的。她想,他不看她,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他要赶路,还有成千上万的灾民,等着他带领齐军去支援呢。

据说他这次带领齐军精锐之师前去赈灾,是皇帝点头应允了的。跟着他运送粮食以及棉衣前往南方俨城的齐军将士们,足有上千。

季清歌看清了,有千牛卫大将军花擒虎,也有颜厉等将军。

由于无影战马停下了,那些拉着马车运送粮食的骏马,也都停了下来。

跟在帝瑾轩身后的花擒虎,以及颜厉纷纷下马,拱手施礼道“萧王爷……”

马背上的战神王爷只是冷冷的应了声“何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他口中传出,径直传入了季清歌耳中。从话语里,她未听出他有半分不耐烦的意味,倒像是隐含了一种道不出的沧桑感了。

跟在帝瑾轩们身后的齐军,也在花擒虎和颜厉等将领们下马后,齐齐整整的下了马,为季清歌行礼。

季清歌忽地鼻子一酸,也还了一礼。

她知道,皇城至俨城,要越过万水千山。其间的艰辛,唯有他们知晓。今日她能看到她父亲生前练出来的齐军亲军,随着帝瑾轩一道往南方赈灾。

他日还能不能见到那些将士们随他一道归来,真就难以预料了。

看着好多和帝瑾轩同龄的齐军将士们,站在积雪没过小腿的雪地上,为她行礼。她心里有种道不出的酸涩滋味……

只在心里祈祷着,祝他们此行一路平安,一切安好。

她默默的等,直到等的那些齐军将士们纷纷回到马上,也没见帝瑾轩回头。

帝瑾轩右手高高举起马鞭,猛地抽打着追影战马,大呼一声“驾!”

黄里透白的追影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后,撒开马蹄,大步流星的在雪地飞奔,往南前行了。

跟在帝瑾轩身后的骏马,齐齐撒开了马蹄子,跟上追影战马前行的步伐……

王者从门前经过,都不舍得让她看他一眼,连他的战马都不如。季清歌在心里为自己愤愤不平的同时,也不忘嘀咕一句

“绝情!”

说话时,季清歌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如意剑穗上。

剑穗上晶莹剔透的圆形玉吊坠,据说还是帝瑾轩外祖父的家传宝物。玉是上好的古玉,好像还是熙玥皇朝的某位皇帝,赏赐给姒家的厚礼之一。

轻|抚着玉吊坠,季清歌心想,好在她还机灵,在他离开前把他剑穗骗跑了。要不,等那个冷男一跑,她连剑穗都没的看了。

帝瑾轩外祖母用红色丝线编织成的剑穗,在他离开他母后,跟着他父皇前往齐军行营的那天,被他外祖父亲手为他系在了腰间佩剑上。

算起来,这剑穗也陪伴他快十年有余了。

“小姐,回屋吧。”

杏雨上前拉住季清歌的手,轻声说道。

“嗯。”

她倒是无碍,可杏雨是中过毒,又受到过惊吓的人。她不得不为杏雨考虑,只好陪着杏雨回到了温暖的里间。

见杏雨来到床前的木桌旁坐下了,季清歌才道“还不回被窝里去,别着凉。”

“小姐,你都闷闷不乐的,让我看了难受。都是我不好,连累小姐了。”杏雨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低沉的声音说道。

若不是她被燕王府的人带走了,那她家小姐,也就能跟着萧王爷一道去俨城了。

在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后,就有位婢女的声音传来“王妃娘娘,杏雨姑娘的药,煎好了。”

“送来。”

季清歌言罢,就起身打开了房门。

她接过婢女端来的中药,端到木桌上放好,让杏雨服下。

其实杏雨中的毒,是墨檀汁毒。好在发现的及时,没留下什么后患。

这已经是季清歌在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二次见到有人中墨檀汁毒了。知道了毒药粉是从杜府的杜雪锵手中出来的,这事就好办了。

季清歌心想,上次她家帝债主爷中的那枚毒针,仇都没报呢。

如今她家杏雨又被燕王府的人所伤了,她若再忍气吞声,就不是她的一贯作风了。

她得报仇去。

“咚、咚。”

听到敲门声,季清歌问道“何事?”

“王妃娘娘,你说早些用膳后再歇息的,奴婢们就端来了晚膳。”婢女站在门外答道。

“嗯。”

连战功赫赫的帝债主爷都前往南方赈灾了,走的时候,她可是连个充饥的馒头都没来得及帮他准备一个的。

更别提为他备一件御寒的狐裘了。

如今她家帝债主爷还在雪地上奔波呢,她却留在温暖的里间,享受着珍馐佳肴。这般境况,她又如何能说服自己,安心的用晚膳呢?

在婢女们端着托盘,将美味佳肴摆放到木桌上后,她无力的抬起右手,道“都下去吧。”

以往都是帝瑾轩陪她用餐的,如今他不在她身边了,她如何吃的下?

杏雨见季清歌不吃,也不好动筷子,就一直默默的为季清歌夹菜。

可无论杏雨为季清歌夹的是牛肉,还是鱼丸,她都未品尝。可尽管如此,她还在极力的劝杏雨吃,说有利于她身体康复。

第117章 此情可待

杏雨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关切道“小姐,你多少吃点儿吧。不吃饱啊,可就没力气追赶上萧王殿下了。”

她家小姐的心思,真是令她越来越猜不透了。

先前还被幽禁在季府的废弃柴房时吧,她家小姐是时常悄悄的跟她念叨着萧王爷乳名的。可等她家小姐嫁进萧王府,成了萧王妃后,就又称呼萧王爷为“帝债主爷”了。

跟她提起萧王爷时,总说他爱欺负人之类的话。

如今,萧王爷前脚刚带着齐军们离开皇城,她家小姐很快就不思饮食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小姐。你要是饿坏了,可让萧王爷如何在南方安心赈灾啊?”

杏雨帮季清歌盛了鱼汤,劝季清歌喝下。

“他都懒得看我一眼,才不会关心我。”季清歌斜了斜嘴角,告诉杏雨道。

她拿着汤匙品鱼汤,不禁感叹道“也不知帝债主爷他们走到哪儿了,是否一路都还顺利?”

“小姐……”

再不喝,只怕鱼汤都凉了。

“按理,南方应该更暖和才对啊。也不对,南方是湿冷湿冷的。帝债主爷都穿的那样少,会不会冻着……”

季清歌喃喃自语,直到碗中的鱼汤变凉,她也没能喝到三口。

看着婢女们进来收拾餐盘,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告诉婢女们道“从明日起,不得再铺张浪费,要省下口粮捐给南方的灾民。

糕点之类,一日只一次。

除了轮值的守卫们,其余人不得再宵夜。”

婢女们面面相觑,只得乖乖的答应。她们家萧王爷可是积极捐了粮食和布匹的皇子,这事可是景安城的百姓们都知晓的。

哪怕她们这种呆在郊外府邸的女子,也是听女医白姑娘提过了的。

可眼前的萧王妃,还在盘算着让他们省下口粮,捐给灾区。难不成是因为王妃娘娘的故乡在俨城,就对家乡人有种特殊的情怀?

一个时辰后,季清歌与杏雨沐浴了回到卧房。

两人躺在里间舒适的床|上,商议着如何找到马匹,前往南方寻找帝瑾轩一事。

幽幽烛光映照在杏雨惨白的脸上,她一抬头,就让季清歌看到了她白皙脖颈处的抓痕。血红的口子,分外的刺眼。

杏雨虽然没说,她也能从指甲的抓痕看出,杜雪锵对杏雨造成过多严重的伤害。

大约是杏雨看出了季清歌眼神中流露出的诧异,便低声告诉她道“小姐。虽然杜公子让人给我灌了药,可他……没对我……,所以请小姐别担心。”

“我会给你报仇的,杏雨。”

季清歌帮杏雨掖了掖被子,道。

此次去南方,她并不打算带上杏雨一同前往。因为杏雨中过毒,身子骨还有些虚弱,未必能经的起在雪地的长途跋涉。

如此,就只能将杏雨托付给白语倩帮忙照顾了。

“小姐,你怎么还不歇着?是不是……又想萧王爷了?”杏雨侧着身子,一双清透的眸子注视着季清歌苍白的容颜,问道。

“胡说。”

季清歌拒不承认。

心想杏雨这不是讲废话么?她除了想她家帝债主爷,又还能想谁呢?虽然他都懒得看她一眼,可他……毕竟是有要事在身啊。

其实季清歌牵挂着的帝瑾轩,已经率领上千齐军,抵达了几百里之外的安沧驿站。

帝瑾轩在他的随从刘玉镜端水来,伺候他洗了脚后,打算歇息。

偏巧在此时,颜风行来到了门外,道“萧王爷,属下有一事禀告。”

“进。”

帝瑾轩打了个哈欠,道。

在随从开门后,颜风行走进了萧王爷房间。

看着随从的身影离开之后,帝瑾轩才问道“说,甚事?”

“萧王爷,今日下了这么大雪,怕是明日要晚些出发才行。要不,道路结冰,多有不便。”颜风行诚恳的建议道。

“嗯。”

帝瑾轩眼神严肃的看向颜风行,道。

两人聊了些关于南下赈灾的话题后,不约而同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儿女情长上。帝瑾轩听到颜风行说他绝情,不禁挑眉问道

“那你认为,本王该如何?下马抱她,还是留下陪她?”

无论他如何去做,终究还是要踏上征程,奔赴俨城的。与其那般,倒不如只留给她一袭孤冷的背影,让她自己保重。

颜风行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起身开门离开,道“王爷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赶路。”

“好。”

从来没有失眠过的帝瑾轩,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好在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就给他自己调整好了。他望着油灯的灯光,看向景安城所在的方向,喃喃的道

“清歌,你歇息没?今日并非孤王绝情,是因为……孤王落泪了。”

正说着,他眼角的泪滴无声就滑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药枕上。

此次去俨城的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能不能赶在年前归来,他也不敢保证了。若不能在年前归来,就意味着刚刚嫁入他府上的王妃,要独自过年了。

他又怎能舍得让她独自过年?

门外传来的对话声,扰乱了帝瑾轩的思绪。虽然站在门外轮守的那些人,谈话声音极轻,可还是让他听清了,是刘玉镜与紫欣的声音。

刘玉镜说

“皇后娘娘不是让你们来照顾萧王爷的么?怎么,打水给萧王爷洗脚的事,你们都不会?”

“你不就是看我们被萧王爷赶了出来,幸灾乐祸么?”

紫欣低沉的声音道。

“瞧紫欣姐姐说的。咱们爷是好伺候的人么?不要说你们被赶出来了,有时候他脾气可怪着呢。连我们这些经常伺候他的人,也赶。”

刘玉镜劝紫欣,不要往心里去。

“可萧王爷脾气再怪,再冷,还是有好多景安女子喜欢他啊。远的不说,就说汐瑶郡主吧……”

“哎呦,紫欣姐姐。我伺候了萧王爷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他么?他啊,可对汐瑶郡主没那方面的心思。

这些年来,我只见到萧王爷对萧王妃动了情。你没看他今天……都思念王妃娘娘,不思饮食了么?”

背着他竟敢议论他的私事?

虽然他赶了紫欣出去一事是真,在行营也不要婢女为他洗脚,也是真。可他不愿意那些婢女和随从们,在深夜探讨着他的事。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帝瑾轩故意咳嗽了一声儿。

门外的聊天声,嘎然而止了。

第118章 偏方.气到她撞墙

翌日清晨,季清歌让白语倩帮忙照顾病中的杏雨,她自己则拿着所谓的养颜偏方,去会孙婶儿。

等她如约出现在古石桥的桥头,与孙婶儿好不容易相见的时候,对方才告诉她,说杜雪柔也去了南方。

不仅杜雪柔去了南方,连季清灵也在听说了萧王爷去南方的消息后。都抛下她生母君馨兰不照顾了,骑马往南而行了。

“君氏本就是受过杖责之刑的人,那五十大板都没挨完呢,就昏厥过去了。

那几十大板险些要了她的命,还能活着,都很不错了。”

孙婶儿伸手拍了拍长袍上的雪花,轻声告诉季清歌道“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她家男人,自从她受罚后,就再没看过她一眼,和那小媳妇儿单独过去了。

她女儿呢,又一向心高气傲的,非萧王爷不嫁。

这不,君氏还下不得床呢,她女儿就骑马跑了。”

听孙婶儿那意思,季清灵找萧王爷是心高气傲,合着那杜雪柔找他,就是天经地义了?什么逻辑。

在季清歌看来,那两位女子都是没事找事,无聊透顶之人。

孙婶儿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其实君氏还是蛮可怜的。我家夫人平日里嫌她话多,又不怎么爱整洁,就不大喜欢与她来往。”

可君氏在京兆尹衙门受了杖责之刑后,整个人被抬回去时,臀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在那种情况下,季墨初都还是没回家看望君氏,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

季清灵见状,拿了利剑要杀季墨初的小媳妇儿,骂那女子是狐狸|精。可把季墨初气坏了,他警告季清灵道

“休得胡言,她是你二娘。”

季清灵“呸”了一声,啐了那女子一口唾沫。

没从季墨初处要到为君氏寻医求药的银两,也就只好求助杜府的夫人了。那杜夫人极好说话,便给了银两让孙婶儿帮君氏抓药,还让她去照顾君氏。

“那此次南下赈灾的齐军将领,可有杜将军和季……,我叔叔?”

季清歌对君氏的事没多少兴趣,便问了其他事。

孙婶儿似是有所警觉似的,环顾了下四周后,才谨慎的道“我家老爷,还有季老爷,都得留守皇城呢。”

“原来如此。”

据说齐军亲军都没去到一半的人数,看来,皇帝还是有比较重的私心的。

“好像虞太尉府上的大公子,也没去呢。清早,还见他在太尉府门口上了马车,往郊外去了。”

孙婶儿道。

“皇城也确实需要人把守,不管在南方,还是在皇城,都重要。”季清歌尴尬的笑笑,道。

“姑娘,杏雨……,唉!”

孙婶儿长长的叹息一声儿,道“要不,我找个机会给夫人说说,让我们家大公子纳杏雨为妾吧。

你看杏雨一个大姑娘,跟我们公子单独呆了大半晚的,又是衣衫不整的出去的。

这要让人传出去啊,也对杏雨姑娘不利。

所以……”

听着孙婶儿这种伪善的话语,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丝狡黠。她在来见孙婶儿之前,就已经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都在脑海里做了些设想。

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

这点子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上次孙婶儿跟她提到了吴婶儿,结果吴婶儿就出事儿了。听杏雨说,吴婶儿死的可惨了。

尸体直接被杜雪锵们抛入了景河……

不过回到郊外之后,季清歌听那西山脚下的村民说,有人帮忙把吴婶儿的尸体捞了上来,给安葬了。她也给吴婶儿烧了纸钱,磕了头。

如今孙婶儿提起了杏雨,就让季清歌心里蓦地一沉。

可她却佯装云淡风轻的道“我说孙婶儿啊,你家公子和我家杏雨的事,你倒是安排的挺好啊?”

“那是啊,王妃娘娘,谁让老身心善呢?”

孙婶儿眯了眯她那双布满了细纹儿的双眼,露出了虚假的笑意,道。

她说杏雨再怎么漂亮,也不过是季将军府的一个婢女而已。在整座皇城,像她家公子一样武艺高强,面如冠玉的富家公子,并不多。

“何况,就算老身不说,王妃娘娘也知晓。我们公子是燕王殿下较为信任的齐军将领,而燕王……又是皇上较为器重的皇子。”

孙婶儿露出了自信且自大的笑意,道“王妃娘娘,你说杏雨要是跟了我家公子做妾,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话,将来不就能母凭子贵了么?”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自己是个大善人似的。

季清歌犀利的眼神锁住孙婶儿虚伪的老脸,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问道“如此,本王妃还要感谢你,帮杏雨安排了个好的归宿喽?”

“那是……”

还不待孙婶儿讲完,季清歌就右手横空探出,一掌打在孙婶儿脸上。

“啪!”

一声清脆响声过后,孙婶儿的脸上,落下了重重的指印。

看着满面通红的孙婶儿,季清歌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慌忙擦拭着嘴角血迹的孙婶儿,一脸疑惑的看向季清歌,问道“果然如君氏所言,你是被狐妖附体了的,不是……不再是季将军的遗孤……”

季清歌看向孙婶儿的狭长的凤眸里,冒着逼人的杀气。她冷冷的道“老东西,你别倚老卖老,忒不尊重人。”

以为在她面前装做一副好人样儿,就能让她在心中为她那个老婆子发一张好人卡么?

休想!

当初在颜曦芸出走后,带人堵住季将军府的人,以及在明济药铺带走杏雨的人,全是燕王府的人。

而那些人中,多半又是杜桀父子跟前的人。

她若为杏雨一事报了官,到时追查下来,吃亏的绝对不是她。

可孙婶儿这个老婆子也忒厚颜无耻了,竟然还想以此作为要挟,让杏雨委身于杜雪锵做妾。

哼。

简直是找死。

先还别说杜雪锵人品很渣,在皇城是出了名的心术不正的纨绔公子。就算他一切都好,可他也是燕王府的人。

她可不想以后因为夫家的关系,而与杏雨成为敌人。

一脸鄙夷的看向孙婶儿,季清歌不屑的道“老东西,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好好管教她儿子。否则,别怪本王妃没手下留情。”

“狐妖女,你……今天打了老身,你会后悔的!”

孙婶儿捂着她红肿的脸,愤恨的眼神剜在季清歌阴沉的脸上,道“老身也如实告诉你吧。此次萧王爷南下赈灾,是带了其他女子一道前往的。

他若对你有情,又岂能抛开你而不顾?

就你这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真的有多爱你呢。”

眼看着迎面走来了几位打着竹伞的女子,季清歌不想在古石桥跟孙婶儿纠缠太久。否则的话,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第119章 万福金安.赠丸药

凛冽寒风袭来,吹的季清歌微微抖动了下身子。尽管已经穿了狐裘出来,可身子骨毕竟还是虚弱了些,离了炭火就感到冷。

皇城的寒风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那前往俨城赈灾的帝债主爷,得有多难受啊?

入宫后,他几乎每晚都躺在她身旁。搂着她入睡,在她踢了锦被后,无声的帮她盖好被子。

有时她分外享受这种被他关心的感觉,就故意装睡,踢一踢被子。不管她夜晚反复踢被子几回,他都能默默的帮她盖好。

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入睡,安心而舒适。

哪怕就是偶尔做几回噩梦,只要醒来后能见到身边的他,就能令她瞬间告别噩梦的困扰,转而享受温馨甜蜜的时光了。

不知出门在外的帝债主爷,是否会在夜晚独对烛光时,如她思念他一般的,想她呢?

季清歌眼底闪过了一丝忧伤,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马车上还备有她为皇后娘娘亲自制作的丸药。她有好几天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并不是她不愿。

而是帝瑾轩见她病弱之态,不忍心她再被寒风侵袭。他说,只要她心里有他母后就好,无须拘于繁琐的礼节。

念及他对她的各种体贴,各种关怀,她就恨不得坐飞机飞到俨城,等他。

可是这个时空里,并没有飞机和高铁,连大巴车和火车都没有。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进宫找帝瑾曦帮忙,为她寻一匹良马。有事就找四弟,这可是帝瑾轩出门前,交代过她的话。

季清歌抬眼望着前方不远处,只见送她进城的马车,依旧停留在原地。而先前站在她身边的孙婶儿,已经拎着菜篮子,向着西街对面的东街赶去了。

有位年轻的女子来到孙婶儿身边,停下脚步跟她攀谈起来。

孙婶儿的脸上,依旧是挂着那副伪善的慈祥笑意。

看着孙婶儿的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季清歌就能猜出,从孙婶儿口中,是讲不出什么好话的。

送她进城的那辆马车,就停在了孙婶儿们站着的地方附近。她缓缓前行,往马车处走去。

待她快靠近时,那孙婶儿和年轻女子,已是避让开了。

坐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季清歌听到坐在车内的婢女说道“王妃娘娘,刚刚那个妇人,在说你……”

“她一天闲的慌,除了道些个家长里短,她还能做甚?”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鄙夷,道“她就是杜府的女仆,听说还是杜家小姐的乳娘。今天她说,她家小姐也去俨城了。”

婢女一脸错愕的看向季清歌,道“如此,杜府小姐也是前去南方找……萧王爷了?”说出口后,婢女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之色。

皇城之内,但凡是见过萧王爷本人的年轻女子,又有几人不仰慕他呢?

见王妃娘娘秀眉深锁,婢女只好赔礼道“是奴婢多嘴了,还请王妃娘娘海涵。”

“……”

季清歌抬眼看向婢女,依旧沉默。

“王妃娘娘,那妇人也没说别的。就说你答应给她养颜偏方的,却食言了。害的她一把年纪了,在风雪中等了那么久。”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婢女解释道。

“养颜偏方,岂能轻易送人?”季清歌冷着眉目,沉声道。

“杜府的女仆说,她也不信这世间有那稀罕之物。只是不知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信了狐妖女……”

信了狐妖女的话了。

“若本王妃是狐妖女就好了,便可以吸她血了。”季清歌忍住笑,告诉婢女道。

在孙婶儿提出让杏雨给杜雪锵做妾时,她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孙婶儿,“就你家公子长的那副尖嘴猴腮的样儿,还想得到我家杏雨?”

就他也配?

孙婶儿闻言大惊,看向季清歌的愤恨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你还说你家公子是如何的万里挑一,是如何的气宇轩昂,无人能及。讲这种话,你就不怕被景宁街的街坊邻居们听了,笑掉大牙啊?

就他那种货色,给我们杏雨驾马车,都嫌他磕碜!”

“你……”

被激怒的孙婶儿,狠狠的捏紧了拳头,道“像你这种被狐妖附体了的女子,早晚让老道给收了去。别以为你入宫后的那些事儿,老身不知晓。”

孙婶儿露出讥讽的笑意,冷冷的道“老身都听老爷讲过了,说皇后娘娘早还在你没入宫时,就派人在暗中查探你的情况了。

你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给皇后娘娘请安,都遭她嫌弃呢。

别以为萧王爷在演武厅对你好,就是真的宠着你。

其实啊,他宠的不是你,只是齐军的精锐之师都在场呢。他宠的啊,是他们已故的季将军的嫡女,季、清、歌!”

杜府的一个女仆,都敢挑拨她与皇后之间的婆媳关系?忒胆大了不是?

在她被君馨兰们幽禁在废弃柴房的六年中,从未出过将军府。别说皇后暗中派人调查她身世是情有可原的,就算没有任何原因,她亦是不会怨恨皇后的了。

没有不为自己皇儿着想的母后,何况……帝瑾轩还是皇后唯一的孩儿。

母子情深,这道理,她自是知晓的。

说她是狐妖女也好,说她不是季将军的嫡女也罢。只要她家帝债主爷没有厌她嫌她半分,她就不会放在心上。

吱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在一声沉重的开门声响起后,马车停在了北门外。

婢女抱着装丸药的木匣子,先季清歌一步,下了马车。

季清歌下车后,告诉驾马车的随从道“就在北门外候着,本王妃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属下遵命。”

随从应了声儿,自觉的将马车停到了北门附近的一棵大树边儿,恭敬的守候在那里。

自北门到碧瑶宫的路上,季清歌遇到了好几位面熟的小太监。其中一位,像是在碧瑶宫见到过的。

那小太监道“还真就奇怪了,昨儿个萧王爷南下赈灾,晚上……皇后娘娘就病倒了。她一晚上都在叫萧王爷的乳名,唉!”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萧王爷还是皇后娘娘唯一的皇儿啊。”

另一小太监道。

听说皇后病了,季清歌抱着木匣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颤。尽管心里知晓,皇后娘娘并不待见她,可她还是大步流星的朝碧瑶宫赶去了。

有几日没来碧瑶宫请安了,刚站在碧瑶宫的大门外,就让她有了种莫名的愧疚感。

抛开繁琐的礼节不谈。她想,身为儿媳,还是应该在闲暇之余,关心一下婆婆。

透过敞开的大门,她瞧见了两位迎面向她走来的宫女。

身着浅粉华服的宫女们,上前给季清歌恭敬的行礼,道“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只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卧床静养……”

第120章 婆媳谈心.芊芊

“大胆,还不请萧王妃进来?”

郭姑姑的呵斥声,令刚刚正在说话的宫女,蓦地住口了。

季清歌抬眼,只见身着深紫长袍的郭姑姑,正领了六位宫女。噙着一抹难得的笑意,向她走来了。

连郭姑姑今日见了她,都一改往日的冷若冰霜之态了。季清歌不由得在心里生疑,感觉皇后的病……怕是不轻啊。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吉利,可她,还是禁不住往坏处想了。

进了奢华大厅,季清歌下意识的往屏风后的软榻上看去。只见有件锦裘斜斜的搭在了扶手处,而未见到皇后本人。

往日里,季清歌过来碧瑶宫给皇后请安,也会遇到其他的后宫嫔妃们。

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精致的茶杯,浅浅的品一口后,就拿给宫女搁置在案几上。然后一身慵懒闲适的姿态,噙着一抹浅淡笑意,看向在座的嫔妃们。

同嫔妃们闲谈的时候,皇后偶尔也用她右手食指,轻叩着软榻的扶手。

就那样动一动指尖,也能尽显出皇后雍容华贵的母仪天下之态。

仪态无双的皇后,为何没能得到皇帝的心呢?

按理,皇后病了。皇上该放下繁忙的朝中事务,前来瞧瞧皇后才是啊。可季清歌跟着郭姑姑一路从大厅来到皇后的寝宫,都未见到皇帝的身影。

如果皇帝在皇后的寝宫里,那她只怕也得回避了。

季清歌站在门外,只听到郭姑姑在门外道了声儿“皇后娘娘,萧王妃来了。”

“快,让她进来。”

皇后有气无力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紧接着,紧闭的大门被宫女打开。在宫女掀起珠帘后,才将季清歌们迎进了弥漫着药香气息的内室。

从那药香气息里,季清歌嗅的出来,全是安神的药物。

她放下木匣子,站在皇后的沉香木床前,恭敬的行礼,“民女为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不喜欢她这个儿媳,此时自称“儿臣”,无疑是给皇后添堵。

“说什么民女,难道你不是本宫的儿媳?”

皇后这么一问,倒让季清歌面色尴尬了。

自打她入宫,都没受到过皇后的待见。不是嫌她这呢,就是厌她那。这会儿她倒是自觉的不叫“母后”了吧,那皇后又不乐意了。

“母后。”

“这就对了,芊芊。”

怎么皇后叫的是原主季清歌的乳名?她听后不禁微微一怔,道“母后还记得儿臣乳名,真让儿臣有些受宠若惊啊。”

“别站着了,芊芊,坐这儿来。”皇后纤长的手轻拍着床沿,示意季清歌坐过去。

在郭姑姑带着左右人等退下后,皇后才让季清歌喂她服药,给她扎针。

皇后见季清歌额头也渗出细细汗珠儿了,便递了丝帕给季清歌,道“芊芊,来,先擦擦汗。”

“额,谢谢母后。”

其实皇后就是忧思过虑了,心病。真正的大毛病,还真没有。季清歌像劝叶夫人那样,劝皇后有机会时,还是多活动一下筋骨,对身子骨好。

又取了粒她为皇后自制的丸药,照顾皇后服下了。

她说,这丸药一起是六十粒,一个月的量。

皇后其实早就听帝瑾曦和云婉凝说了,是季清歌帮她配制的丸药,而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如今季清歌都一次给她配制了一个月的丸药,可见是有所暗示的。

“芊芊,你都为母后备下一个月的丸药了。莫不是,你想离开皇宫?还是……”

虽说季清歌家族的势力,已经弱到不值一提。不能为永年的夺嫡,起到任何的作用。

可在皇后得知了季清歌被惨虐一事后,她还是在心里感到了深深的自责。毕竟季清歌的生父,生前还冒着生命危险,救过她夫君。

那位抗击了强敌的英勇之将,战死在了沙场。

同一年,芊芊痛失了父母,沦为了受人欺凌的孤女。

当郭姑姑和云婉凝把她们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讲给皇后听后。皇后的心里,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皇后猛地一拍案几,怒道“就发生在皇城之内的事,为何君氏能隐瞒这么些年?她多行不义,才责罚她五十大板,也太轻了。”

“母后,她都没挨过五十大板,就昏过去了……”

接过郭姑姑递上来的茶水后,云婉凝告诉皇后道。

“昏死了才好,君氏那种蛇蝎心肠的妇人,就不配为人。”在皇后看来,君氏一家强行霸占了季将军府,就是不道德的。

还惨虐忠良之后,就更不人道了。

一个九岁的女童,又能如何把君氏那个婶婶给招惹到了?以至于君氏要对季清歌下那般的毒手呢?

皇后眼底掠过一丝歉疚,看着面容憔悴的季清歌,问道“芊芊,你看上去像有心事?”眼睛都是肿的,可能是哭过。

同样身为女人,皇后能明白季清歌的心情。

在她年轻时,入宫做了帝宇夏的王妃。那时的帝宇夏也是经常在行营,与她聚少离多。他们的相处,不像是夫妻间的相处,更像是因为一种利益的结合。

而她的皇儿永年,却是亲口告诉过她,说他今生只爱季清歌的。

他们两代人,同样都是指腹为婚的,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儿臣哪儿能有心事啊,母后。”

季清歌羞怯的笑了笑,告诉皇后道。

“别捏了,看你也累的流汗了,歇歇吧。”皇后指了指床沿,噙着一抹优雅笑意,告诉季清歌道。

淡紫的纱幔重新垂下,皇后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她微微闭上双眼,道“你不说,证明你还没把本宫当成你婆婆。

不过本宫看的出,你是想外出。”

见隐瞒不过,季清歌只好如实说道“不瞒母后说,俨城是儿臣的故乡。在那儿,还有儿臣的亲人。

如今俨城受灾了,儿臣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不道出她想念帝瑾轩,是因为她明白在皇后的心中,萧王妃的不二人选,永远都是云婉凝。

她犯不着在临行前把皇后激怒,徒增烦恼。

“芊芊,你想永年,母后看的出来。”

从前是她不清楚季清歌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在季清歌入宫之后,还没给过好脸色季清歌看。那样,就让季清歌认为她这个皇后,有失母仪天下的气度了。

可如今不同了,她知晓季清歌不仅有精湛的医术,还有能胜过杜桀的武艺。如此,她出门去寻帝瑾轩,她这个做母后的,是不会反对的。

第121章 挑选.运气不错

(猫扑中文)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皇后似是有所暗示的说道

“你去南方也好,可以和婉凝,还有永年,好好的相处一下。”皇后的话,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如鲠在喉。

这种暗示意味极强的话语,何苦在她临走之前,当她面讲出来呢?虽然她能做到与云婉凝好好相处,可那种好,绝不是皇后话语里所表达的那种好。

所以,她傲娇的抬头,告诉皇后道

“母后,我一定会对婉凝妹妹好,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去关爱。”皇后脸上的浅淡笑意,瞬间消失。

她牵扯了下唇角,缓缓的道

“永年昨日刚回星熠殿,就接到了圣旨,进宫面见皇上。”临行前,帝瑾轩还特意来到碧瑶宫,向他母后辞行。

当时皇后端坐在大厅的软榻上,一见是永年急匆匆的赶来了,忙把她事先就准备好的狐裘、手炉等,拿给了他。

帝瑾轩双手接过后,将狐裘等物,放入了他随从们的手中。随后跪倒在皇后面前,行礼。

见帝瑾轩的头磕在了地毯上,发出了沉闷声响。皇后顿觉心如针扎,忙俯身抱紧了帝瑾轩,颤声道

“永年,我的儿……”宫中皇子,何止就永年一人?单就那燕王,都比永年年长五岁。

可她那狠心的夫君,却偏偏舍不得让皇长子燕王去南方赈灾。还在她当面提出了疑问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道

“贤后。并非朕总在熙玥皇朝面临艰难险阻时,就首先想到了永年,而是永年有为朕分忧的智谋与胆识。命他前去南方赈济灾民,救灾民于水火之中,朕很放心。”皇后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是吗?那臣妾怎么听说,陛下要问永年要回虎符啊?”皇帝的面色微微一沉,提醒皇后道

“军中事务,也是朝中政务。还请贤后自重,莫要干预。”

“陛下,自臣妾入宫以来,何曾干预过朝中政务?”皇后眼底掠过一丝幽怨及不甘,道

“陛下不止永年一个皇儿,可臣妾……却只有他一个孩儿!在陛下i下旨让永年前去征战,去赈灾之时,可有考虑过臣妾的感受?”连这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及,又令她如何心安?

这些话,皇后没对永年讲,可她告诉了季清歌。

“南方俨城的雪灾,已经造成了七百多人的死亡。永年临危受命,领军前往俨城赈济灾民。起初母后是不理解你们父皇的决定,可此刻,母后也想明白了许多。无论如何,永年都是熙玥皇室的皇子。为他父皇分忧,造福黎民百姓,是他应尽的职责。”

“母后母仪天下,不仅有过人的智慧与胆识,还有宽大的胸怀,是儿臣们学习的典范。”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嘴巴像抹了蜜样的,把皇后赞美了一番。

皇后听了后,眉开眼笑了。

“芊芊还真懂事,知道母后是为永年的事,睡不安稳。不过你去寻她,母后也放心不下了。”嘴上是这样讲,可皇后很快就叫来了郭姑姑。

让郭姑姑为季清歌找来了狐裘斗篷,手套,还有双红色的新鹿皮靴。郭姑姑将皇后赠送给季清歌的物品,装进了一口大的黑木箱中,命太监抬到北门外的马车上去。

没在碧瑶宫见到帝瑾曦,只好与皇后告别,回郊外府邸了。有了皇后的准许,还拿了皇后的亲笔信,季清歌就放心的驰骋天涯了。

虽说不会诗词歌赋,可她懂得欣赏美景,会点子医术,早晚都不会饿死。

所谓饿不死手艺人,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回到郊外府邸后,她把自己做好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丸,以及养颜丹等等,全都装进了木匣子中。

寻思着怕帝瑾轩冷,她又翻箱倒柜的,给他找了几件儿上好的狐裘,装在了包裹里。

惹的杏雨和另一位婢女偷笑道

“王妃娘娘,你莫不是要把半个萧王府,都搬到南方去啊?”

“搬南方去了,他吃甚啊?”足足装了两大包裹后,她试着拎了下,还怪沉的。

心想这上哪儿找匹宝马好呢?说来也都怪她自己,来郊外府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尽顾着和那个帝债主爷瞎扯淡了呢?

要是有点子超前意识,只怕也不必像此刻这般着急了。要说也奇怪了,平日里那个帝瑾曦都是天天去给皇后请安了的。

可今日,她都去的够早了,还是没能遇着帝瑾曦。难不成是老天爷在给她出难题?

季清歌忽地脑门儿一亮,想到了帝债主爷的另一个密探,吕易!吕易那密探,据说和颜风行一样,也是一齐军武官的儿子。

他武功不如颜风行高,可他分外的实诚。处事的优点是实诚,美中不足的啊,便是过于实诚。

这事,还是帝瑾轩从前讲给她听的。帝瑾轩说

“有次本王命吕易前去锦云阁打探消息,他去了。花了多少工夫听曲儿,与几位姑娘搭讪过,回来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讲。”

“那挺好啊,不撒谎。”这样的密探,才是值得信赖的好密探呢。

“好是挺好。”妖魅王爷噙着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说道

“他连从唐府门前经过,看到了唐大人的女儿下马车时,容貌清丽出尘,也禀告给本王……”季清歌脸色忽地一沉,酸溜溜的道

“你故意的吧?”说点啥不好啊,非得聊到哪家的姑娘漂亮,多影响和气,他难道没发现?

人与人之间,怎能连这点最基本的印象分都不给呢?当着美女的面儿,提人家的女儿漂亮,多不合适不是?

想到这里,季清歌猛地一拍脑袋,心里道

“哎呀!尽顾着想那帝债主爷了,差点耽误了去选马。”她慌忙披了斗篷走出卧房,往马厩走去。

领着她前行的守卫,分外细心的跟她介绍着,

“王妃娘娘,这匹枣红大马,是西凉那边儿的刺史大人,送给萧王爷的战马。”

“他不是有追影战马吗?”季清歌疑惑。一个人要那么多战马,骑的过来么,他?

“这,老是骑一匹战马,它也累啊。所以,得多带上几匹,以备不时之需。”守卫讨好的笑了笑,给王妃娘娘解释道。

在21世纪,流行要有备i胎。在熙玥皇朝,不备i胎了,直接备马。

围着诺大的马厩转了足有五六圈儿,季清歌直到挑花眼,都没有挑到心仪的宝马。

最后,她在心里做了个特别无奈的决定遵从天意。所谓的天意,就是抛铜钱决定。

字面儿朝上,就牵走西凉的那匹枣红战马;若是花面儿朝上,就牵帝瑾轩从北疆带回来的那匹白色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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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白马的主人.情敌

季清歌微微闭上双眼,将铜钱抛至了半空。

耳边瞬间传来了马的嘶鸣,季清歌抬眼,只见她抛出去的铜钱,正不偏不倚的砸落在了白色骏马的头上。

那马嘶鸣,不知是感到荣幸,还是在表示抗议。

马是如何想的,她是管不着。不过她瞧着那高大的白色骏马,还是在心里感到挺满意的。虽说它看上去不如帝债主爷的追影战马高大威猛吧,可它比一般的骏马,又要看着顺眼的多。

“就它了。”

季清歌走上前去捡铜钱,拍了拍白色骏马的头,告诉守卫道“瞧见没?这就是天意。本王妃明日就带它去俨城了。”

说话时,她亮出了铜钱给守卫瞧。

“果然是天意,花面儿朝上。”

守卫瞧了铜钱后,感叹道。他轻叹一声,右手轻|抚了下白色骏马的鬃毛,低沉的声音道

“这匹骏马,是一位北疆男子献给萧王爷的。”

近些年,北檀军时常骚i扰熙玥皇朝北疆的子民们。他们轻则抢牛羊马匹,重则杀人越货,甚至还烧铺子……

白色骏马的主人,是北疆的一名小武官。

那武官和萧王爷年纪相仿,血气方刚,常常随萧王爷一道夜袭敌营。由于男子是当地人,又与萧王爷有着很深的情谊,就将他妹妹献给了萧王爷。

萧王爷与季墨辰将军的女儿有婚约,几乎是天下人皆知的美事。可那男子,以及男子的妹妹皆表示不介意,说宁愿当侧妃。

季清歌面色忽地一沉,看着白色骏马,真有种想撕了它的感受。

她怒视着白色骏马的双眼,心里很不客气的把它主人问候了好几次。

都什么人啦?

真是……

又不是不知道萧王爷有婚约,还着急忙慌的把他妹妹送给萧王爷当妾。那是愁他妹子太差了嫁不出去呢,还是看着萧王爷位高权重,想巴结他啊?

听着就冒火。

守卫刘鲜兴的记忆闸门被打开后,往事就分外清晰的浮现在了他脑海中。他暂时没去注意萧王妃阴沉的脸,就又继续着他的话题。

“白马的主人叫左伊潜,他妹子是北疆草原的第一美女,名叫左伊塔。”守卫刘鲜兴看了眼季清歌,道。

季清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问道“她多大?”

“差不多十五六岁吧,个儿还比较高。”

刘鲜兴丢了把枯草给白马,回答道。

“那汐瑶郡主知道这事么?”她想,如果汐瑶郡主知晓了此事的话,会不会也打左伊塔一耳光?

“汐瑶郡主当时就在行营,怎能不知晓?”

季清歌拿着铜钱在手里把玩,在心里劝自己道“左伊塔的事,发生在我认识帝瑾轩之前。那时的将门千金季清歌还活着,他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三皇子永年。

所以……不能吃醋。”

如果这匹战马不是和萧王爷有很深的渊源,她想,守卫是犯不着给她说这个故事的。心平气和的听着守卫说故事,她偶尔也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萧王爷说北檀强敌未灭,何以为家?故而拒绝了左伊潜的好意。”

被萧王爷拒绝了的北疆草原第一美女左伊塔,在离开齐军行营回去的当晚,就离家出走了。

次日,左伊潜来行营找萧王爷,说他妹子不见了。

那时正值两军交战,双方军营中,都难免会有混迹于其中的敌国密探。而齐军潜|伏在北檀军行营的密探就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左伊塔被一北檀小头目给抢走了。

“这不……”不是给齐军添乱么?

在战火纷飞的年月,怎能因一时之气,就做出糊涂的决定呢?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无奈,道“之前本王妃听人讲过,说是汐瑶郡主在北疆解救过一位美女。莫非被她救下的美女,是左伊塔?”

刘鲜兴摸了摸鼻子,连连点头,道“原来王妃娘娘听人讲过啊。”差点就被她骗了,以为她真不知晓。

季清歌狡黠一笑,点了点头。

“北疆美女连夜骑着骏马入行营,感谢齐军的将领。她兄长将骏马‘追|月’献给了萧王爷,追|月就被萧王爷带回了皇城。”

取名追|月,是因为萧王爷得到白色骏马,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季清歌亲自给骏马加了草料,嘱咐它道“追|月,你可得吃饱,喝足。”

转身离开之际,她听到刘鲜兴喃喃自语道“追|月,我给你放了三倍的草料,明天还为你添一些。

外面儿冰天雪地的,你可得稳点儿。”

季清歌回头,那刘鲜兴就一脸诚恳的告诉她道“王妃娘娘请放心,我会把它喂的饱饱的,再备一些干粮和水让它路上用。”

“嗯。”

低低的应了声儿,季清歌打开门,离开了马厩。

翌日清晨,季清歌骑着追|月战马,带上了两个大包袱,迎着风雪往南前行了。

骏马来自北疆,耐寒能力自是不在话下的。它的主人是在征战北檀时,中利箭而亡的。至于那主人的妹妹……

季清歌倒真没问。

不过在她心里,倒觉得左伊塔挺可怜的。好好的一家人,在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后,到头来就只剩左伊塔一人了。

一个女子独自生活,其间的辛酸,可想而知。

像左伊塔那样独自生活的女子,又岂止只有她一位?

远的不说,就季清歌知道的,都有两三位。其中一位,是哭着求她带她去俨城的杏雨。还一位,是下落不明的颜曦芸。

昨晚季清歌是和杏雨在里间歇息的。

在被淡淡烛光照亮了的房间里,她与杏雨各自都有好多的心事憋在心间,令她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注视着幽幽烛光,她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不知此时的帝瑾轩,是在哪儿歇息的?驿站,还是哪儿?

若是帝瑾轩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太快的话,那她骑着骏马奋起直追,说不定能追上i他们。

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赶在他们之前,抵达俨城。

到那时,她就走出俨城去接他。浅笑盈盈的冲他挥一挥手,只怕就要给他带去好多的惊喜呢。

就在季清歌露出了花痴般的笑意时,躺在她身边的杏雨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

“小姐,白天你入宫后,白姑娘来为我扎针。她说,你可能要去南方找萧王爷了,让我以后就呆在萧王府。”

“嗯。”

让杏雨在萧王爷的郊外府邸呆着,总好过让她回到将军府。不然再出什么乱子了,又找谁帮?

“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小姐,你就带我回俨城吧。虽然我从小是在皇城长大的,可我……毕竟是俨城人。”

杏雨眼底掠过一丝愤恨,道“我要去找我哥哥,我要将一切……跟他说明。”

第123章 深信义妹以及男神

“你……”

曾经帝瑾轩就说过,颜风行未必知道杏雨的身世。

可杏雨却想去俨城认哥哥,还要对颜风行说明一切情况。在季清歌看来,这样做的风险是比较大的。

颜风行纵使再大度,应该也是不能接受在他生母过世后,他生父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了个女儿的事吧?

虽说在熙玥皇朝,男人可以纳妾。可颜夫人,毕竟是战死的啊。

季清歌劝杏雨不要着急,她说“等我在俨城见到颜风行后,找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若是他没什么反对意见的话,那就帮你告诉他。”

“反之呢?”

见杏雨一脸焦急的模样,季清歌只好安慰她道“怎会有反之那种情况发生呢?要知道,你的风行哥哥,是在北疆战场立下过战功的男子。

包容这么一点小事,于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的。”

“但愿吧。”

杏雨忧心忡忡的道。

在见到了皇后送给季清歌的狐裘斗篷的时候,杏雨不禁好奇的问道“小姐,不是听说皇后娘娘为萧王爷物色的王妃,是汐瑶郡主么?怎么会送礼物于你?”

“……”

这又不冲突。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杏雨一眼,心里窃笑。

“听说萧王爷此次前去南方赈灾,是带的汐瑶郡主一起去的。那他们会不会……”杏雨眼底掠过一丝惶恐,低沉的声音道。

季清歌噗嗤一笑,伸手拍打了下杏雨的头,道“你个杏雨啊,让我如何说你好呢?真是该你关心的你不管,不必多想的吧,你又钻牛角尖。”

顿了顿,季清歌一脸真诚的道“其实对汐瑶郡主,我还是挺放心的。她武艺超群,又聪慧过人,还很热心。

就你被劫持后,她还带人去寻找过你。

人家一个郡主,可以为了季府的一个女子,在雪夜里奔波。仅凭这点,她就是好样儿的。”

所以,人家如何怀疑汐瑶郡主,季清歌不管。

“但你是我的妹妹杏雨,我就不允许你背后怀疑汐瑶郡主。她绝对不会和萧王爷有什么的,他的义妹,我的夫君,我对他们深信不疑。”

季清歌眼神坚毅的看向杏雨,对着幽幽烛光,一本正经的道。

在此之前,她是为帝瑾轩带汐瑶郡主去俨城一事,吃醋过。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与他家帝债主爷相处时间最长的女子,差不多就是汐瑶郡主了。

如果他对汐瑶郡主,有爱情的成分在里面儿的话。那应该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帝瑾轩不是帝瑾宸。他除了不会讲甜言蜜语哄人,其他方面,还真让季清歌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踏、踏、踏……”

骑在马背上的季清歌,忽地听到了有阵急促马蹄声,自她身后传来了。

她身着浅灰的斗篷,头戴斗笠,以挡风雪。用白纱蒙面,只留了眼、鼻在外。因为易容过于浪费工夫,她就图了个简单。

身后的那阵儿马蹄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道路两边皆是高大的树木,她甚至能看到树上结了长长的冰凌。虽未处深山之中,却也在人迹罕至之地。

季清歌不由得心里一沉。心想熙玥皇朝太平盛世,难不成是有人活腻歪了,大冬天的跑出来打劫了?

好在她出门的时候,把帝瑾轩找人专门为她制作的利剑,带在了身上。

剑柄上还刻有一“永”字,那还是帝债主爷亲自刻上去的呢。永年毕竟是他的乳名,不好把“年”字也刻上去。

“救命——”

刚准备回头的时候,她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隐隐透露出了女子的无助与挣扎。

“荒郊野外,任凭你吼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冷冽的男声,透露出几分邪气。声音倒像是季清歌在哪儿听过的,只是让她听后就莫名的排斥,莫名的厌恶。

“虞公子,本姑娘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苦苦相逼?”

女子颤声道。

听到颜曦芸熟悉的声音,季清歌再也无法装做路人甲,只好放慢去追赶她家帝债主爷的速度,先救人了。

头戴斗笠的蒙面女季清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英姿飒爽的落在了虞可天眼前。

“铛。”

见一蒙面女落在了自己眼前。虞可天来不及多想,“咻”地抽出腰间佩剑,向女子刺去。

季清歌衣袂飘飘,散落在背部的一头青丝,无风而动。凌厉的眼神锁住了虞可天冷傲的俊脸,一抹鄙夷瞬间就掠过了她眼底。

一声冷哼落下后,她右脚猛地抬起,踹向了虞可天持剑的右手手腕。

虞可天剑眉紧拧,握住利剑的手,却是未松懈半分。他没想到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险些没给他踢成骨折。

站在虞可天身后的黑衣男子们,足有十多人。

从一行黑衣人中,走出了一位留着一口络腮胡子的壮汉。那壮汉身材健硕,灼灼目光盯着颜曦芸的清丽面容,口水都自他嘴角流出了,他也不自知。

只见壮汉一把上前抓住虞可天持剑的手,咧嘴一笑,道

“虞将军,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虞将军成全。”

“顾老九,瞅瞅你那副嘴脸。盯着谁看不好,盯一锦云阁的歌i1伎瞧。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她那张臭脸,有多少男子摸i过?

虞可天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及不屑,道“就这种女子,本尊看着都嫌脏,你还……”

“呵。”

顾老九捋了捋他的一口络腮胡子,讨好的笑笑,道

“想当年,沐姑娘还在锦云阁卖艺的时候,属下半年的俸禄,都不够去听她抚琴一曲呢。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沐姑娘本人了,就……,就请虞将军成全了属下吧。”

虞可天冷哼一声,狡黠目光锁住了季清歌脸部。虽然她以面纱蒙面了,可她那凌厉的眼神,却让虞可天感到了分外的熟悉。

寻常女子,谁敢以这种眼神,来怒视他这位尊贵的太尉之子、齐军大将?

敢如此藐视他的人,只有季清歌!

他移开持利剑的手,冷冷的看着季清歌。轻启薄唇,告诉顾老九道

“你若杀了她,那个沐姑娘,就送你了。”

“真……,真的?”

顾老九喜出望外,忙问道“可我见这位姑娘虽然蒙着面,却也是生的国色天香的。不如……都给我玩玩吧?”

第124章 刺痛.对决

季清歌冷哼一声,冰寒如利刃般的眼神,射|在了壮汉似醉非醉的脸上。

像壮汉这种恬不知耻的男子,两世为人她,还真算是长见识了。那张脸都够可怖到令人生厌了,偏偏还心术也不正。

心术不正,只要不动她的心思,也还是不关她事。

可他居然动起了她的歪心思,若她还不反击,就太令虞可天们小瞧她了。

右手掏出事先藏好的飞针,即将发出之际,季清歌见到两位黑衣男子押着颜曦芸,来到了虞可天面前。

虞可天仰天大笑,“哈哈。”他手中的利剑,寒光闪闪,径直向颜曦芸清秀绝俗的脸上指去。

一抹肃杀凌厉的光,自虞可天星目中喷出,他怒如狂狮般咆哮道

“贱i裱紫,人尽可i夫的歌1i妓。你引诱了燕王,害的本尊的胞妹这些年来都如同深宫弃妃。这般深仇大恨,还能算与本尊无冤?

往日i汝欠下燕王妃的,今日就好好的让本尊替她索要回来!”

季清歌就知道颜曦芸离开燕王一事,绝非只因一块半月玉佩的丢失那般简单。因为相对于两个相爱的人能相守而言,那块儿失去的玉佩,就显得不是太重要了。

何况,她家帝债主爷心还算善良,又让人把半月玉佩还给了燕王的。

这些,不知颜曦芸是否知晓。

壮汉顾老九看着风姿绰约的沐师师,不禁狠狠咽了几口唾沫。他手持利剑,指向季清歌,问虞可天道

“虞将军,刚刚那话,当真?”

“本将军何曾有过戏言?顾老九,本将军把沐师师送与你。至于那位蒙面女子,估计就要性烈一些。

能不能降服他,就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

虞可天唇角挑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意,对一行黑衣人说道“你们中,还有谁是想尝尝皇城第一歌女的滋味的,就尽管站出来。

本将军今日心情大好,特许你们放纵一回。”

语毕,他用利剑拍打着沐师师的脸。冷冷的道“不过在你们尝鲜之前,本将军要先给她划上两刀。”

沐师师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昂首道

“禽1兽不如的东西,你倒是下手啊?

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姑娘引诱了燕王。可你有没有想过,燕王在有王妃的情况下,还找了本姑娘。是怪谁?

不该怪你妹子太跋扈,不能挽留住燕王的心吗?”

沐师师眼底掠过一丝鄙夷,讥讽的道“本姑娘这一生,活的堂堂正正。哪怕是锦云阁卖艺的日子,也是只献出了技艺,而没玷i污清i白的名声。”

“但凡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就没个正经货。沐师师,你与舍妹素不相识,为何指责她跋扈?”

虞可天冷哼一声,问道“她可是太尉府的千金,你算什么东西?别说叶侍郎根本就没认过你这个女儿。就算他认你,你那个侍郎爹又如何同本尊的父亲太尉大人相提并论?

识趣点,本尊就只毁你的容,还是放你一条生路。

若是你执迷不悟的话……

那么,你今日就同你表妹,一道上路。”

季清歌扬起手中的飞针,射i在了虞可天持剑的右手手背上。利剑“铛”的一声,滑落在地。

颜曦芸咬着她有些发白的嘴唇,气的双肩颤抖,良久,才道

“表妹?”

“姐姐,是我。”

在如此冰寒的天气里重逢,还是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下对话。季清歌忍不住发出了自嘲的笑声,清冷的笑声回荡在飞雪漫天的古道边。

令那些齐军将士们听了后,是不敢前进一步,亦不敢松懈半分。

他们保持着原地站立的姿势,似是在等待着虞可天的命令,又像是在等待一个什么时机。

只见壮汉顾老九眯起他那双充满了欲ian的双眼,来到沐师师面前,抹了把唇角的口水,道

“沐姑娘……,今儿个,就从了……从了爷吧。”

话是对沐师师说的,可壮汉的手,却向季清歌这边伸来了。这种声东击西的做法,还真只有他那种下三i滥的男子才做的出的。

“妹妹,小心!”

见壮汉手里握着一只白色药瓶,那沐师师可是在锦云阁谋生过的人,又岂能不知其间利害?她惊呼一声,让季清歌快逃。

“虞可天,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连累到我妹妹。放了她!”颜曦芸凌厉的眼神锁住虞可天虚伪的脸,冷冷的道。

虞可天手都被季清歌的飞针所伤到了,此刻滴着血,生疼的紧。他都恨不得把季清歌活埋了,岂会放了她?

异想天开!

“贱女,滚!”

毫不留情的一句谩骂,气的颜曦芸忍不住抬起了右手,向虞可天甩去。

“啪。”

清脆的声音落下后,虞可天一把狠狠的掐住了颜曦芸的脖子,“掐死你!贱i人!”

看着颜曦芸白皙的脖颈被掐的充血了,整张脸狰狞的可怖,分外的令人胆颤。

季清歌冷喝一声

“住手!”

“既然你不从了爷,就吃爷一剑。”

就在季清歌欲去救颜曦芸之时,就见到了持剑向她刺来的顾老九。

她狭长的凤眼浅浅一眯,唇角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道“你想本姑娘从了你,也要有让本姑娘从了你的本事。”

语毕,她“咻”的抽出腰间佩剑,与顾老九展开了激烈的对决。

鹅毛般的飞雪无法阻挡季清歌与贼人对决的步伐,道道森寒剑光,亦不能让她心中的怨恨,减少半分。

贼人若不犯她,她也不用反击。

“喀!”

利剑瞬间刺穿了顾老九喉咙,顿时鲜血自他伤处汩汩流出,喷洒在了季清歌洁白面纱上。刺鼻的血腥味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用了毒?”

虞可天问话时,不禁又加大了掐颜曦芸脖颈的力道。

这一掐,就差点将颜曦芸给掐断气。

就在顾老九倒地而亡的那刻,虞可天气的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咆哮道“季清歌!你竟然杀了本尊的一员爱将,本尊……势必为他讨回公道。”

他眼里冒着杀气,喝令左右,“来人啦,将她拿下!”

“不!”

虽然被虞可天掐着脖子,令颜曦芸快要无法呼吸了,可她还是拼尽了全力的,道出了一个字。

“用毒算什么?”

季清歌告诉虞可天道“本姑娘做事,一向都是公平的。不但是利剑上抹了毒,连飞针上……也抹了迷幻药。

不过,虞公子大可放心。

那药啊,于你没多大害处,就是让你歇几个时辰而已。”

以虞可天能与北檀铁骑的精兵厮杀的武艺,又岂能连个颜曦芸都掐不死?他越用力,越感到困乏。

这一下,他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他被季清歌那个“狐妖女”,给下了毒。

第125章 护花.抉择

(猫扑中文)虞可天愤恨的眼神射i在季清歌清丽的面容上,他发现她的脸渐渐的变得模糊,以至于令他无法看清了。

趁他不注意时就下毒,这种奸诈的女子,怎能令他不生恨?头部愈来愈疼,虞可天无力的松开了掐住颜曦芸的双手,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了句

“解……药。”

“哈哈!”见虞可天还在挣扎着想从她手中得到解药,季清歌禁不住发出了冷笑声。

她眼底掠过一丝鄙夷,道

“虞可天,你想的真美。别说迷幻药粉的解药,比较珍贵。就是廉价之物,那也不能赠送给你啊。你是什么人?是连飞禽走兽都不如的东西,本姑娘为何要给你解药?”

“休得无礼!”虞可天双手捂住昏沉沉的头,咆哮道。

“哼。”季清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心想杜雪锵们连墨檀汁毒都弄的到,又怎会寻不着迷幻药粉的解药呢?

她虽然手头上就有解药粉,可此去俨城的路,分外漫长。把解药粉送人了,她自己若遇到了突发状况,又该如何是好?

“出门在外,本姑娘也爱莫能助。”季清歌怒视着虞可天,冷冷的道。

眼看着虞可天的高大身影,在左右摇晃了。趁此机会,季清歌就上前去抱住了颜曦芸。

她掏出药酒为她擦拭着脖颈处的红肿印记,轻声问道

“姐姐,好些了没?”有季清歌搂着,让颜曦芸的心里,很快就升起了一股暖流。

她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暖阳般的笑意,朝季清歌点了点头。本来可以不用如此狼狈的重逢的,本来不必浪费季清歌的工夫,为她停下脚步的。

但已经连累到季清歌了,颜曦芸也只好歉疚的道

“都是姐姐不好,连累了妹妹。”她凑近了季清歌耳边,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妹妹,你趁早离开吧。这里,有我。”季清歌摇头,

“不。”虽然与颜曦芸仅有两面之缘,可季清歌却对她有种特殊的情感。

大约是因为颜曦芸与原主季清歌的身世比较相似,难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吧。

上次还在燕王郊外府邸的时候,颜曦芸就和她说过。

“在这世间,姐姐唯一的牵挂,就是阿宸……”如今颜曦芸被虞可天追杀,大雪天儿的,连匹马都没有。

甚至她还能看清颜曦芸脸上的锅底灰……为了躲避恶人,也真够难为颜曦芸的了。

“听话,快走。”颜曦芸眼底掠过一丝忧伤,看向季清歌,哽咽的道

“能在这般生死紧要的关头遇到妹妹,还得到妹妹的帮助,已经算是姐姐三生有幸了。也感谢老天爷对姐姐的分外开恩。唯一的遗憾,就是……姐姐有好几天都没有听到过阿宸的消息了。不知他,是否穿的暖,有没有用膳……”悲凉的女声回荡在季清歌耳际,令她听后,心里为之一沉。

她要如何跟颜曦芸讲呢?是说自从颜曦芸离开后,就连累了好几个人跟着她受罪。

还是说,她很讨厌燕王,过于冷酷无情?

“芊芊。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和姨母说,你是富贵之命。将门千金,又生的美,还深得姨父姨母的宠爱,多令人羡慕啊。”颜曦芸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

“可是……我命哪里好?”若是原主季清歌的命好,那她就是能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也不会占用将门千金季清歌的身躯了。

她的话,让颜曦芸听后,不禁微微的摇头了。

“阿宸说我比妹妹长的还像姨母,妹妹有几分英气,更像姨父。”

“……”季清歌浅浅一笑,嗯了一声。其实长的像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过的幸福。

可是原主季清歌,以及眼前的颜曦芸,都过的并不幸福。在颜曦芸九岁的那年,被叶侍郎夫人逐出了家门。

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昏倒在了郊外的一棵古树边。恰巧被沐妈妈遇到,那个半老徐娘见颜曦芸生的姿态无双,便收了她为义女。

所谓的给沐妈妈做义女,是承担着给沐妈妈打扫庭院,以及洗衣做饭的义务。

除此之外,还得每日勤于学习琴棋书画,以及练习礼仪。用颜曦芸自己的话说,就是她那几年,只比季清歌吃的好,穿的暖。

可她所受到过的白眼,所遭受过的欺凌,一点也不比季清歌少。正因为此,颜曦芸才说她和季清歌是一对儿难姐难妹。

那话,还真是不假的。怜惜的目光落在季清歌脸上,颜曦芸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妹妹,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只怕更多的禁军,该追上来了。到那时,就算季清歌有点功夫,只怕也走不成了。

颜曦芸本就畏寒,还被人逼的在冰寒的天气里,四处流浪。如此下去,她都担心她这副病弱的身子骨,会撑不到与阿宸重逢的那天了。

若说死前真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那就是没能和她心心念念的阿宸见上一面。

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酸涩的笑意,颜曦芸仰望着漫天的飞雪,看那飞雪很快将地面上的血迹掩埋。

将那壮汉的尸体,也给粉饰成了纯洁的白色。她不禁感叹,

“雪,真是神奇啊。”

“雪、雨,甚至是风,都是神奇的。”听到了颜曦芸的感叹声,季清歌也情不自禁的附和了一声。

抿了抿唇,她道

“姐姐,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好。”她凑近了颜曦芸耳边,道

“……”

“真的?”颜曦芸一脸惊愕的看向季清歌,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欣喜。

“嗯。”哄着颜曦芸离开了就好,其他的事,季清歌还真就没多少闲功夫考虑了。

虞可天被一位高大的齐军将士搀扶着,来到了他的战马边。他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杀……”身着黑衣的齐军将士,将虞可天扶上了马背坐好后,才示意另一男子上马扶着虞可天。



“虞将军,恕属下斗胆问一句‘萧王妃所犯何罪,以至于要被杀?’且不说萧王妃乃季将军之后,杀了她,势必会引起其他齐军将士们的愤怒。就单说她是萧王爷的王妃,我们也不好轻易的动她啊。上次杜将军在演武厅与萧王妃比武一事,就已经让齐军中的好多将领们,对杜将军有看法了。连花将军那种平日里较寡言少语者,也当面与杜将军理论过。虞将军又何苦……”黑衣男子的话,季清歌估计虞可天是无福听到了。

因为他中了迷幻药粉的毒后,在抱着他的黑衣男子怀中,昏睡过去了。

说话的男子用力的挥动右臂,声如洪钟的嗓音道

“抬走顾老九尸体,回城!”猫扑中文

第126章 老弟.好样儿的

齐军们议论了一阵儿后,只得照办。临走时,那黑衣男子转身,看向季清歌,道“萧王妃,一路走好。”

见黑衣男子一脸真诚的在祝福她,她只好浅浅的笑着,友好的回了对方一句

“多谢。”

站在雪地上,看着黑衣男子领着那行人往皇城所在的方向赶去了。直至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那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季清歌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她穿着鹿皮靴在没过小腿的积雪上轻踩,一步步的走进古道边的树林里。去寻找苦命的曦芸姐,还得想法子安顿她。

树林里人迹罕至,她没看到脚印儿,一时也无法知晓颜曦芸在哪处。

季清歌停下脚步,犀利的眼神儿四处搜寻着。终于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下,她看到了蜷曲着身子冻的瑟瑟发抖的妇人,以及衣衫单薄的颜曦芸。

那妇人长的慈眉善目的,倒是让季清歌感到了几分熟悉。仔细一想,似是在燕王郊外的府邸见过的,当时妇人在扫雪。

季清歌望着俨城所在的方位,心里不禁叫苦。

当初不带杏雨出来,就是担心有个拖油瓶,影响她赶往俨城的前进速度。如今这杏雨是放到郊外府邸了,可是……路上又增添了新的烦恼。

哎呦。

可如何是好?

颜曦芸们没有马匹,她大不了把马让给她们骑,她自个儿牵着马。等到了驿站后,再想办法。

可这一带上颜曦芸,就难免要招惹上是非。

但留下颜曦芸吧,就等于是看着人家自生自灭,又很不人道。

季清歌狠狠的一咬牙,牵强的扯出了一抹淡笑,向颜曦芸们走了过去。

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了细碎的响声。季清歌在快要靠近颜曦芸时,只听到那妇人惊叫一声“血……”

晕哦,一点血就给吓成这样儿,还怎么带到俨城去?

季清歌轻轻叹息了一声。俯身抓了把松雪,将鹿皮靴上的血迹擦拭的干干净净了,才道“别怕,那人是该死的。”

死的就是一渣男,还把妇人给吓成了那般?

“妹妹,这几日被禁军追赶的,就把莫婶儿给吓着了。你莫要放在心上。”颜曦芸扶着莫婶儿,微笑着给季清歌解释道。

“姐姐多虑了。”

季清歌上前去接莫婶儿手中的两个包袱,感觉分量很轻,想必包袱里也没装冬季的衣物。便脱下了身上的深红长袍,拿给了颜曦芸穿。

狐裘斗篷是皇后送她的,不便送人。

她们三人来到了骏马身边后,季清歌牵着马,让颜曦芸和莫婶儿坐在了马背上。

颜曦芸拽着缰绳,问季清歌道“俨城正遭受着雪灾,妹妹怎会在这种时候,前去俨城?”

“他……赈灾去了。”

若不是为了和帝瑾轩团聚,她何苦要在雪地奔波来着?

“帝债主爷,我这样走着,都不知在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落脚的地儿呢?”季清歌眼底划过了一丝忧伤,在心里道。

“既然如此,那姐姐还是下马吧。”

颜曦芸眼神歉疚的看着季清歌,道“我在哪儿,都一样,反正是无家可归的人。但妹妹不同,妹妹是萧王妃。”

“姐姐这是何苦呢?”

若要丢下她不管,她何必救颜曦芸,还带着她们离开呢?

“在姐姐走后,可是让燕王爷一通好找啊。他身边的杜雪锵带人围住了季将军府,还险些……祸害了杏雨。

我家杏雨好好儿的一个小女子,被他抓伤了……”

清晨季清歌离开郊外府邸的时候,杏雨哭成了泪人儿。都不知此时的杏雨,有没有感到好受一些?

那种生离死别的情形,她想起来都揪心。

“杜雪锵是杜雪锵,阿宸是阿宸。还请妹妹区别对待,莫要因为阿宸是萧王爷夺嫡的对手,就对他有偏见。”

颜曦芸眼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颤声告诉季清歌道。

“……”

这哪儿跟哪儿啊?

季清歌一脸苦笑,拍了拍肩头的雪花,道“不知燕王爷是如何说的,总之,我没对他有任何的偏见。”

“阿宸跟我提起过萧王爷,也提到过妹妹。甚至也讲过姨父生前有多爱姨母,有多疼i妹妹。”

对于原主季清歌的事,她刚好也想知道,就问道

“那燕王有没有跟姐姐提到过庞妃娘娘?”

“怎能不提到?姐姐生病的时候,是他照顾的姐姐。那时候,姐姐失去了第一个孩儿,还是庞妃娘娘亲自带着补药去看望的姐姐呢。”

听的出,颜曦芸对庞妃娘娘,是充满了感激的。

“庞妃娘娘见过姐姐,想必皇上也见过姐姐了?”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问道。

“父皇和母妃,姐姐不仅都见过,还在郊外府邸给他们奉过茶,得到过他们的赏赐呢。”颜曦芸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意,道。

季清歌心想,这就怪不得燕王妃吃醋了,也怨不得虞可天要对颜曦芸赶尽杀绝了。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就决定了处事的不同。季清歌虽然厌恶虞可天的为人,但在她心中,感觉虞可天还是比杜雪锵好点。

起码虞可天没打颜曦芸的主意。

季清歌跟着追|月骏马,在雪地上行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才听到了有阵儿马蹄声传来。

“踏、踏……”

一听到马蹄声,那坐在骏马上莫婶儿,吓的险些给栽倒在了雪地上。

看看莫婶儿那副惊悚的样儿,都让季清歌不知说啥才好了。

又不是只有禁军才骑马的,搞的慌里慌张的,像是躲瘟神样的。其实就算遇到禁军又能如何呢?

怎么不用她们的脑子想想,万一来者是燕王呢?

那她们……

她们那两位倒是好过了,她就完蛋了。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季清歌禁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行骑马的人,一共是五位。四男一女!

为首的男子身着黑色长袍,骑马在雪地驰骋的模样,分外的英姿飒爽。寒风掀起他长袍的衣角,他拽紧了缰绳,朝行走在雪地上的季清歌问了句

“姑娘?”

这声儿姑娘叫的,好像怪熟悉的?

季清歌待那男子走近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帝瑾曦。果真是缘分啊,来的早就不如来的巧。

如此,正好把身边的两个拖油瓶,打包送给帝瑾曦算了。

“公子。”

谁让他不叫她三嫂的,她也就不称呼他为四弟了。

帝瑾曦一双桃花眼儿浅浅一眯,俊美无匹的脸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问道“三哥不在家,姑娘就到处跑,怕是有些不妥?”

“哎。你三哥都跑了,姑娘我再不跑,怕是更不妥。”

什么逻辑?就兴他三哥跑啊?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看向了骑在高大骏马上的桃花眼美男帝瑾曦。

第127章 盛靖驿站.久别重逢

“早就知道,三嫂是去找三哥的。”

帝瑾曦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轻扬剑眉,伸出纤长的手指掸了掸肩头雪花。注视着季清歌纤瘦的身影,戏谑的道

“三嫂心诚至此,连四弟我见了,都替三哥感动了。”

季清歌莞尔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帝瑾曦的话语。她用心观察着骑马的女子,细眉小眼,容貌清丽……

“杏雨?”

心里正惦记着她呢,帝瑾曦就把她带来了。

“小姐,”骑在高大骏马上的杏雨,露出了羞怯的笑意,道“怕小姐不许我跟着去俨城了,就没敢讲话。”

“……”

季清歌微微摇头,表示不会。此刻的她,也看开了。既然上苍不给她机会当独行女侠,那就只好与他们结伴而行喽。

在杏雨拽紧缰绳后,季清歌跃上了马背,抱紧了杏雨,同她一起骑马在雪地驰骋了。

快天黑的时候,季清歌们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安沧驿站。

在那儿,她听到了两个消息

“燕王爷带着一行人刚走,萧王爷领着齐军就赶到了驿站……”

“这副画像,是燕王爷临走时留下的。他让属下留意路过安沧驿站的女子,看到有长相酷似画像上的女子的,就留在驿站。”

负责安沧驿站的驿长,拿出了颜曦芸的画像,告诉帝瑾曦道。

其实就只看画像的话,季清歌也长的有些像画像上的女子。那驿长说的也是分外搞笑,“宁可错留一女,也不可放走一女。否则被燕王殿下怪罪的话,属下就算长三颗人头,都……”

“那你要是扣下了萧王爷的王妃,怕是长十颗人头,也不够那个‘活阎王’砍的。”

帝瑾曦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端着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告诉驿长道。

见驿长还楞在原地,他凑近了对方,道“你要实在想留着,本王也不拦你。只是萧王妃武艺高强,又很性烈……”

“琦王殿下,属下不敢留,还是烦请王爷带她们一道离开吧。”

驿长无奈的伸手捋了捋胡须,不但是没留下任何的女子,还亲自赠送了两匹枣红马,给他们骑着。

一路上,季清歌就没少夸帝瑾曦。

什么四弟英明,四弟威武啊,四弟是个大好人啦。直到夸的没力气夸了,才住口。

离开了安沧驿站后,他们历经八天的雪地驰骋,才赶到盛靖驿站。

到达盛靖驿站时,已经要天黑了。

季清歌刚下马,就见到了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在清扫道路上的积雪。男子握着长扫帚的手,长了冻疮,血迹自他手上的裂口处渗出,看的令季清歌心里一酸。

虽然素不相识,她还是掏出了包治冻疮的药粉儿给他,道“洗手后,烫暖和些,再用药粉敷在患处。”

“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如果跟那男子说消毒之类的专业术语的话,季清歌怕把对方弄懵了,只能选择简单的表达方式与男子交流。

见到驿站外场地上的积雪极浅,她忍不住问道“今日有人来过?”

“姑娘果然好眼力啊。”

扫地的男子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可疑的人,才道“我告诉姑娘,可千万不要讲出去啊。今日来的军爷,可都是咱惹不起的。”

季清歌忍住笑,问道“看来,是位高权重的将军?”

“他们不仅是将军,还是……当朝的皇子啊。”扫地的小厮轻轻皱眉,伸手指向驿站二楼的一间亮灯的客房,道

“那儿住的,是大皇子燕王爷。”

燕王在这儿?

这是好事,让颜曦芸自个儿找去,省得拖累他们。

“嗯。”

季清歌凤眼浅浅一眯,极淡定的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他们’,看来,除了燕王爷,还有位王爷或者是将军喽?”

扫地的小厮摸了摸鼻子,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惶恐,道“那位爷,……我就不敢说了。说了,怕……”

“怕他吃了你?”

“咳。”

熟悉的轻咳声,自季清歌身后传来。

她蓦地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一棵高大树木下,站了两位衣袂飘飘的男子。

帝瑾曦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用他的那双桃花眼儿,给站在他身边的帝瑾轩递了个眼色。

哎呦!

刚刚尽顾着闲扯着,竟然没留意到身后有人来了。季清歌懊恼不已,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如此毫无准备的相见,真让她感到了有些措手不及。

轻|抚了下额头后,她便大步流星的朝帝瑾轩走去。

久未相见,他们在盛靖驿站总算是重逢了。可就在她与他的脚尖即将碰撞上的那一刻,她抬眼,竟然看到的是他毫无悦色的冷脸!

双手轻捂着胸口,她感觉胸口堵的慌。

怎么着,也该欢迎下她吧?

“四弟,我说……”看向帝瑾曦的眼神,流露出求助的意味。因为她说愿意当他是亲弟弟,他也说能将她当作亲嫂嫂。

结果,帝瑾曦伸手指了指前方,道“今晚驿站没有空余客房了,四弟我还得进城入住,就不与三哥共处一室了。”

他桃花眼儿浅浅一眯,看着季清歌,道“三嫂,告辞。好好待我三哥!”

季清歌听了他这暗示意味极浓的话语,不禁羞怯的脸颊绯红了。不过她这个月被亲戚到访的日子已经结束,如果真要在驿站发生点浪漫的事,她也是乐意的。

关键……就看她家帝债主爷的了。

只见帝瑾轩眸色变深,朝帝瑾曦挥了挥手,并未挽留。

可是,帝瑾轩也没邀请她。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望着帝瑾轩孤傲而清冷的背影,心里怒骂道“我去年买了i个|包!姐姐这么千里迢迢的赶来看你,出来都快十天了,你却对我这样冷冰冰的。

不怕遭雷劈啊?”

长的帅了不起啊?

气的季清歌险些咬碎了一地的银牙。正琢磨着是把她带来的狐裘给他捐了呢,还是拿到城里换点银子使使得了。

都什么人啦,真是。

早知道见面会是这般情景的话,倒还不如就在郊外的府邸住着,起码还不必受那奔波之苦。

可是……包袱在吕易牵走骏马的时候,就帮她拿走了。

她得寻到吕易,找他要包袱去。不然身无分文,如何进城住店?

刚抬起右脚,还没落到雪地上呢,那帝债主爷清冷的男声就传来了。“怎地,这是离了马匹就寸步难行了?”

“嘭!”

季清歌狠狠的一跺脚,一脸不悦的瞪了帝瑾轩一眼,往亮如白昼的大厅走去了。

可是刚走到大厅的正门口,那帝债主爷的清雅之躯,就横行霸道的挡在了她眼前。

“姑娘,本将军例行检查,还请姑娘出示鱼符。”

帝瑾轩一脸严肃,看她的眼神儿,就跟看路人甲一个样儿。错了,是比看路人甲要凶多了。

完全是打消了她想主动跟他搭讪的积极性。

狭长的凤眼里,有点点泪光在闪烁。双手颤抖的将鱼符拿给了帝瑾轩后,她哽咽的道“我就知道,你讨厌我。你看我来了,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

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

那她就识趣一些,不打扰他,便是了。

低头看着鹿皮靴的脚尖,这双靴,还是他母后送给她的。这一路走来,除了在雪地上步行的那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骑马前行的。

第128章 相逢契阔

雪地驰骋的各种不易,季清歌一路走来,深有体会。

可无论有多苦,她都咬牙坚持着。哪怕前行的路上一连三个多时辰,都喝不上一口热水。

哪怕她脱了件长袍给颜曦芸后,她自己都在凛冽的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可她还是噙着一抹暖如春风般的笑意,告诉同行的人,她没事。

因为她不想为了一点琐事,就停下来耽误工夫。

她只想与帝债主爷越来越近,而不想与他有半点的距离。哪怕人们都说,距离能产生美。

骑马往南而行的日子里,她最怕面对漫长的黑夜。

每当杏雨都躺在她身边,美美的去会周公了的时候。她却微闭着双眼,在心里默默念着帝瑾轩的名字。

想知道他有没有入睡,有没有吃饱穿暖?

一路行走的是否还顺利?

白天见到的马车轱辘碾压过雪地的印痕,会不会是掉了队的齐军的马车留下的?

尽管知道那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可季清歌还是忍不住去猜测。

困乏的她,总会找出好多的理由安慰自己。在心里道“好好歇着,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有精力去寻他。

休息也能养颜,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

季清歌哄着自己歇息,次日,她还是能早早的睁开双眼。告诉杏雨道“哇,终于天亮了,就可以赶路了。”

“小姐,你又有大半晚没睡吧?这样下去的话,你得瘦成什么样儿啊?那让萧王爷见了,还不得心疼的紧啊。”

杏雨眼底掠过一丝怜惜,道。

结果这见是见了,心疼……却是并不存在的。

盛靖驿站离皇城,至少有八百到一千里的样子。季清歌在此之前,是看过熙玥皇朝的地图的,不过没太留意过多的细节。

但按照她们骑马的速度,感觉盛靖驿站离皇城,应该是有一千里远的。

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她这千里送问候,难道情义还不够重么?怎么就没打动帝债主爷的心呢?她不怕面对寂静的漫长黑夜,因为黎i明总会来临。

可她怕面对他的冷漠,因为她纵使再坚强,也会有心灵不堪一击的脆弱时刻。

帝瑾轩往大门口一站,尊贵如神祇。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挑起,一双深如古井的眼眸,冷冷的落在季清歌脸上。

季清歌看了看他脸,又下意识的望了眼驿站房屋屋檐下吊的长长冰凌。经过了比对之后,发现冷傲战神的脸,比那冰凌都还要冰冷。

见此情形,她的心……也就如同被冰水浇过了一般,凉透了!

她娇柔的身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心里情不自禁的问了自个儿一句“怪了,也就近十天未见而已,怎会有些惧怕他了?”

只见帝瑾轩纤长的手指拿着鱼符,以资深人士鉴赏假冒伪劣产品般挑剔的眼光,把鱼符来回的看。

那鱼符在油灯的亮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有些刺眼的光芒。

她眯了眯眼,再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鱼符。却发现那冷傲战神的目光,已经从鱼符处收回,落在她脸上了。

刚刚看鱼符的眼神,是分外的犀利,看的她生怕他目光能把鱼符给刺穿个洞似的。

但她家帝债主爷看她的眼神儿,却又变的温和了些许。先前紧抿的唇,也微微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帝瑾轩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迷人的光芒,带着些玩味的,有些暧i昧的意味。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像欣赏一件无价的稀世珍宝。

季清歌被他看的心里直打鼓。

因为她也无从知晓,他下一瞬是会对她说好听的话,还是会跟她讲不客气的话。

跟他相处,不斗嘴的时候,特别少。

所以连颜风行们都调侃过她,说她与萧王爷的八字很合。连大婚的日子,都是选的大吉大利的日子……

怎么会老遇到她与萧王爷争论不休?

问是否被大师们给算错了?

季清歌是从来不迷i信的,她既不信什么八字合与不合,也不管什么缘分浅与不浅。她只知道,要心灵相通,要情投意合。

她与帝债主爷虽然经常争论不休,但在她看来,他们还是能心灵相通的。

“季清歌!”

一听帝债主爷低沉性|感的男声传来,还是叫的她名字,她就禁不住抬头看向他。狭长的凤眼里流露着诧异的光,柔柔的问了声儿

“叫我啊?”

刚刚他这一声儿,还真是把她的心都给叫的酥麻麻的了。心里如同有只小鹿在乱撞的感受,瞬间又回来了。

哎呀,帝债主爷,你可总算是不面瘫脸了。

那么冷冰冰的,多赶客不是?

帝瑾轩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眸色渐渐变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怜惜,几分忧伤,声音低沉的道

“清歌!”

这次没叫出她的姓氏,她狭长的凤眼里,瞬间掠过了一丝欣喜。因为他呼唤她名字,让她倍感亲切。

季清歌的清丽的面容上,不经意的就流露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如同绽放在她脸上的纯美花朵。

她看着他,眼底少了那抹幽怨,多了些期许。

“是我,帝债主爷。”

婉转低沉的女声,夹杂了些撒娇的意味。她仰视着他盛世的容颜,被他幽深的眼眸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好些天没听到她叫他“帝债主爷”了,倒是令他有些想念的。

眼前的她,清瘦的令他心疼。他怜惜的眼神锁住她面颊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禁不住伸手去轻|抚了下她脸庞。

她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看的出,她有些羞怯了。

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接到了他四弟派人送给他的家书。信中交代

“三嫂为母后配制了丸药并亲自送入宫中,她启程往俨城了。”

当时见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在心里责备她冒失,也怪过她自私。可是等他怪过怨过了之后,他还得提笔为他四弟写了回信。

结果,他四弟就很信守承诺的,帮他把她安全的送到了盛靖驿站。

两兄弟多日未见,帝瑾曦刚一见到他,就和他诉苦道“三哥。你丢给我一个包袱,你的包袱又在路上捡了两个包袱。我路过你郊外府邸的时候,白姑娘就扔给我一个包袱……”

得知了实情后,帝瑾轩狡黠一笑,道

“为兄的包袱,为兄收下便是。她的包袱,你该问你大哥燕王去要保护费。至于白姑娘让你带的包袱,等为兄到了俨城,再好好犒劳四弟便是。”

帝瑾曦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道“三哥都如此说了,我这当弟弟的,也就只好照办了。”

“她呢?”

帝瑾轩匆忙的从楼上跑下来,无非就是为了迎接她。结果,只见到了帝瑾曦们。

第129章 有恃无恐

(猫扑中文)

“她自然陪她表姐一道……”大庭广众之上,叔嫂怎能同行?帝瑾曦眼底掠过一丝尴尬,伸手指向大厅外,在雪地上同小厮讲话的季清歌。



“那不就是三嫂么?”顺着帝瑾曦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了同小厮攀谈的季清歌的身影。

帝瑾轩面色蓦地一沉,

“她那性格,是得改改了。”怎么着,也应该先来见他吧?把工夫浪费在与外人闲扯上,多给他添堵。

“为何要改?”帝瑾曦连连摇头,伸手轻|抚着大厅雕花木椅的靠背,微笑着道

“在四弟我看来,三嫂能文能武,又为人豪爽,很好。”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女儿。”帝瑾轩自豪的道

“为兄的师父季将军的女儿,能不会武?”

“就因为三嫂会武,这一路上才没给谁添过麻烦。”帝瑾曦浅浅的眯了下桃花眼儿,凑近帝瑾轩耳边,轻声说道

“不比她表姐颜曦芸,只会唱唱小曲儿抚抚琴,弱不禁风的。带着颜曦芸赶路,无疑就是带了个累赘。”

“既然颜曦芸也来了,就把这消息告诉燕王。”如此,便可少个累赘。

“行,听三哥的。”帝瑾曦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轻声告诉帝瑾轩道

“还有件事得跟三哥说下。杜雪柔听说南下赈灾的人是三哥你,就追着跑出来了。她一出来,那住在她家对面的季清灵,也跑出来了。季清灵一出来……”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冷冷的催促道

“讲重点!”

“杜雪柔一出来,杜雪锵就带着杜府的人出来寻他妹子了。而燕王自那日从京兆尹衙门离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宫。”燕王不回宫,就让燕王妃和庞妃等人,很着急了。

为了宽庞妃的心,也为了燕王的前程。皇帝派了大内高手,前来寻找燕王了。

“嗯。”帝瑾轩沉声应了声儿。他对于他父皇偏心的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可如今正值南方俨城雪灾,他父皇竟然还有闲工夫寻燕王,他心里百感交集。

“虞可卿因为玉佩一事受了燕王的冷落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便将她所受的委屈,都怪罪在了那个颜曦芸头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尴尬的笑意,帝瑾曦自嘲的纠正道

“说怪罪于沐师师,似乎更贴切些。毕竟皇城里知道颜曦芸的人不多,可不知沐师师的人,却极少。”

“嗯。”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应着他四弟。

“因为颜曦芸被太尉府的人盯上了,才面临重重艰难险阻。”

“嗯。”帝瑾轩点了点头,

“颜曦芸一路遇到了多少困难,那是该大哥关心的事。跟三哥我讲话,只需讲你三嫂吃过哪些苦就好。”他急于要知晓的事,为何他四弟不懂?

帝瑾曦面色尴尬,欲言又止。见状,帝瑾轩不禁沉声问道

“看来,你三嫂这一路南下,很是吃了些苦头?”

“这……是,是吃了些苦头。不过,三嫂并未吃亏,还把动了她心思的顾老九给杀了。”说话时,帝瑾曦不敢抬头看他三哥的脸。

以他对他三哥的了解,别说受委屈的人是他三嫂了。就算是一路人,他三哥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帝瑾曦随他三哥行军作战多年,就没见过他三哥身边的齐军将士,去招惹谁家的姑娘。

倒是有几个与当地姑娘情投意合的,在战事结束后,带了那边的姑娘回皇城。

“顾老九不是虞可天的人么?怎地,他会识不得本王的王妃?”先前季清歌在景安演武厅同杜桀比武时,那虞可天身边的人,可都是在场的。

帝瑾轩分明记得,他那日是瞧见了顾老九的。虞可天的人,竟然敢趁他不在时,动起了他王妃的歪心思?

是可忍孰不可忍!帝瑾轩冷哼一声,道

“本王的王妃,果然身手不凡。别说她只杀了个顾老九,就算她把虞可天也一并解决了,本王也不觉为过。”只要他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发丝……

“帝债主爷,你都检查过了。是不是该把鱼符还我了?”季清歌柔和的声音传来,令帝瑾轩听后,微微怔了怔。

他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将她摆放在他眼前的右手移开,挑眉道

“来取。”帝瑾轩高高举起拿着鱼符的右手,道。以季清歌的身高,纵使高举着双手,也无法够到帝瑾轩拿着鱼符的右手。

她只好踮起脚尖去取,却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够不着他手。她一脸焦急的看向他,却瞥见了他脸上的那抹玩味的笑意。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别得意太早。”环顾了下被灯笼和油灯的光,照的亮如白昼的大厅四周,未发现闲杂人等。

季清歌狭长的美眸不禁滴溜溜一转,蹭地跳将起来,展开双臂环抱在了他腰间。

不得不说,他腰比之前更细了。

“瘦猴,还我。”紧紧的缠绕住他腰后,她盯着他道。正在得意的季清歌,却被帝瑾轩像抓只狸猫样的,轻轻松松的将她拽起,扛在了肩上。

季清歌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忙伸手拍打着他背,叫道

“放我下去。”

“别叫。”

“哎呀,这可是在驿站,被人瞧见多难为情不是?快放我下去啊,夫君。”季清歌被帝瑾轩扛着,一步步的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她双脚根本不敢动弹,怕弄脏他华服。虽说出门在外不好讲究太多吧,可是她听颜风行们说过,萧王爷在北疆之时,也是勤换衣物的。

若是她鹿皮靴不慎弄脏了他华服的领子,那说不定他就会把华服扔掉。

她可不忍心他冻着。在心里默默数着通往二楼的楼梯的步数,数到第五步时,她一下子就瞥见了身着狐裘的燕王,怀里抱着她的曦芸表姐,走进了大厅。

那情深意浓的模样,看的她只好闭上了双眼,免得感到尴尬。耳边传来了颜曦芸的声音

“阿宸,这一路可是多亏了萧王妃照顾我。要不,我们简单备一些饭菜,请他们一起用膳?”

“好,爱妃。”燕王帝瑾宸回答的很大方干脆。驿站里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味,从一楼的大厅至二楼的客房,皆是布置的古朴而雅致的。

季清歌由帝瑾轩扛着,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古朴的客房中。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馨香味儿,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锦幽蝶香味。

坐在紫檀木案几边,她接过帝瑾轩递给她的手炉。目光落在案几上的两只餐盘处,只见白色的餐盘里,有一些腌制的萝卜干;蓝色餐盘中,仅有一个白白的馒头……季清歌伸手指了指馒头,哽咽的道

“这……你吃的?”猫扑中文

第130章 人见犹怜

(猫扑中文)自季清歌认识帝瑾轩以来,无论是陪他在星熠殿用膳,还是在郊外府邸。

甚至是宫外的景湖怡园酒楼,都没有见他吃过如此简单的食物。哪怕他陪她回季府用膳的那次,杏雨做饭,也是有荤菜的。

可眼前的餐盘里,根本没有肉。

“刚到驿站,就食用的简单了些。”帝瑾轩右手轻放在季清歌肩头,轻声道

“如今爱妃来了,本王就同爱妃一起用膳。”季清歌扬眉道

“好啊,我还是三个多时辰前,在路上吃了干粮的。”她吃的简单,是条件不允许她讲究。

可他,又是何苦要为难他自个儿呢?帝瑾轩站起身,道

“本王这就让人送晚膳来,同爱妃在房间里用膳。”

“好。”这么远赶过来,不就是为了同他在一起么?只要能同她的帝债主爷在一块儿,粗茶淡饭的吃着,她也不会觉得苦。

拿着火钳往火盆里加了块木炭,看着燃烧的旺旺的炭火,她感叹道

“说不定到了俨城,就没炭火烤了。”

“本王走的时候,备下了木炭的。爱妃放心,不会冻着你。”帝瑾轩轻|抚了下她额头,轻声道。

此间房屋,是驿站的驿长特意为他准备的。不仅有会客的雅间,还有奢华的内室,以及雅致的书房。

他开门走了出去,告诉守卫道

“通知厨房备晚膳,要清淡一些。”

“是,萧王爷。”站在门外的守卫听后,匆匆的下楼去了。帝瑾轩刚转身,准备回房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

住在他那客房旁边的燕王,走了出来。

“三弟。”帝瑾宸搂着颜曦芸站在房屋门口,噙着一抹淡笑,招呼帝瑾轩道。

“大哥。”虽然不大想搭理燕王,可人家先招呼他了,他也不好装做未听到。

“为兄已吩咐厨房备下了晚膳,都是按你大嫂……说的萧王妃喜欢的口味,备的饭菜。一会儿就要端上来了,要不,三弟和三弟妹先过来坐坐?”帝瑾宸深邃的眼眸看向帝瑾轩,低沉的声音道。

“如此,臣弟就代臣弟的王妃,多谢大哥大嫂了。”反正虞可卿不在场,叫颜曦芸一声

“大嫂”,也无碍。随即吩咐另一守卫,让他通知厨房,不必再备晚膳了。

帝瑾轩刚一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后,就将燕王要请客的事跟季清歌讲了。

他说

“分明他是先于本王出发的,结果却和本王在盛靖驿站遇上了。”

“证明他走的也不顺利。”若非如此,就是燕王有意在等帝瑾轩。当帝瑾轩和季清歌关上了房门在谈论燕王们时,住在他们隔壁房间的燕王,恰巧也在同颜曦芸讨论季清歌们。

“曦芸,我的心肝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跟为夫说说,那季清歌是如何哄骗你的?”燕王将颜曦芸抱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声问道。

“哄骗?”颜曦芸一脸错愕,问燕王帝瑾宸道

“阿宸,你和萧王爷之间的恩怨,我与清歌妹妹自是不好过问。但你说她哄骗我,却不是我爱听的。”若没有她清歌妹妹的相助,那她此生还能不能与阿宸重逢,都未可知呢。

还如何能与他静坐在盛靖驿站的客房,互诉衷肠呢?不过颜曦芸也知晓,她的阿宸极少在她面前道人家的不是。

特别是不大会谈论其他的女子,所以他不喜欢季清歌,应该是还有其他原因的。

出于夫妻间的关心,颜曦芸噙着一抹温馨笑意,轻声道

“夫君,都是妾身不好,心直口快了些。”她浅笑盈盈,抱拳施礼道

“还请夫君多多海涵。”帝瑾宸一把抱起她,径直走进了内室。将颜曦芸娇柔的身躯往黄花梨雕花木床|上一放,帝瑾宸被她长袍上的馨香气息一吸引,双手就情不自禁的解开了她长袍。

“真香。这世间的女子,纵使再貌美如花,都不及本王的曦芸分毫。”

“何以见得?”颜曦芸半遮半掩,轻声道

“不可。阿宸你不是请萧王爷们用膳么?这要是……他们来敲门了,多不合适。”凝视着掩盖住她水密桃的一抹粉红,帝瑾宸伸手将抹i胸撕成了碎片。

都有十来天没能抱上他的曦芸了,此刻的他,只恨不得将她吃掉。如此,他便再也不用担心她离开他了。

“本王饿。”帝瑾宸低沉喑|哑的声音说着,就吻上了颜曦芸精致的脚丫子。

那是他永远都看不够的一双玉足啊,这世间,也只有他有福分欣赏到。

玉足上还有他之前为她泡过脚的中药香味,是他的曦芸经常服用的墨霖草香。

只是在燕王帝瑾宸吻颜曦芸玉足时,她足底的多处血泡,就清晰映入了他眼帘。

令他的心蓦地感到了一阵刺痛,险些没能换过气来。当她还在他身边时,他可是连她梳头时落下的一根儿发丝,都舍不得扔掉的。

可在她被人从明济药铺劫走后,再回到他身边,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幽深的目光不禁一凛,沉声问道

“说,当日在明济药铺劫走你的人,是谁?”颜曦芸闻言,连连摇头,道

“过去了,阿宸。咱不提过去的事了,行不?”

“哼。”伸手指向帝瑾轩入住的客房所在的方向,帝瑾宸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除了他府上的人,还能有谁?本王从未动过他的女人,他却敢动本王心爱的曦芸。如此,就休怪本王不顾手足之情了。”

“阿宸,不可!”在明济药铺劫走她的人,分明是虞太尉府的人。可她又深知虞太尉是皇帝器重的大臣,位高权重。

而太尉家的千金,又是阿宸的王妃。虽然她与燕王妃素不相识,可她们共同拥有着同一个男人,一共,就是五六年。

她介意太尉千金是他的结发之妻,而太尉千金又嫉妒她夺走了他人及他心。

她分外低调的往在郊外府邸,可太尉千金,还是要找人将她赶尽杀绝。

这些话,颜曦芸只同季清歌讲过。她将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与苦痛,都道给了季清歌听。

还说

“妹妹,如果萧王爷问起,还请妹妹代姐姐保密。”季清歌听了颜曦芸的话后,眼底掠过了一丝无奈。

问道

“姐姐的心思,妹妹当真看不太明白。你是被太尉府的人劫走的,可你却要隐瞒真相。”这种事情,能隐瞒的了一时,还能隐瞒的了一世?

先不说燕王府的密探神通广大,想查探出发生在明济药铺的事,易如反掌。

单就从燕王身边的人来看,也没几个不认识虞可天的吧?友人相聚时,哪有不相互透透底的?

猫扑中文

第131章 是非对错

季清歌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问颜曦芸道“在姐姐看来,只要你隐忍了,那虞太尉就一定能帮燕王夺嫡?”

“不然呢?”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颜曦芸轻声问季清歌道。

“姐姐要清楚,虞太尉是在朝中为官多年的老臣。他能深得天子器重,可见他精于洞察人心之术。不但会做官,还会做人。”

像虞太尉那样的老臣,兴许能一门心思的帮燕王,也许……

“听妹妹话里的意思,是虞太尉还有可能支持其他人?但妹妹有没有想过,燕王才是他女婿啊。”颜曦芸诧异的眼神落在季清歌绝美面容上,问道

“哪有岳父不帮着女婿,反而向着旁人的道理?”

颜曦芸说,太尉大人与皇室结亲,无非就是想靠燕王,壮大虞氏家族的势力。虞太尉与燕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虞太尉不支持燕王夺嫡,……燕王妃又当如何自处?

季清歌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四角灯笼的灯光,照亮着盛靖驿站的客房。季清歌拿着火钳,把餐盘里的冷馒头放在炭火上烤。

隔壁房间的浅吟低语声传来,此起彼伏的,令她听后好生的尴尬。因为就在前一刻,她家帝债主爷还跟她探讨了某方面的问题的。

关于《西凉心经之风月篇》,chaeter4里记载的,亲戚到访之事。

“清歌,再不喝,茶就凉了。”

帝瑾轩接过婢女奉上的热茶,请她品茶。

她专注的看着他,并不接过他递上来的茶杯。多久未见,真是挺想念他的。眼前的他,依然还是剑眉英挺,眼神儿清亮,轮廓深邃如刀刻般俊美。

不管她是从正面看,还是从侧面看,都找不出他面容上的缺点。

真是长的好看。

对于她这种颜狗来说,眼前有位盛世美男欣赏着,就能令她忘却奔波之苦;能给她疲惫的心,带来难以言说的愉悦感。

帝瑾轩将茶杯端到了她唇边,哄她道“快喝,乖。”

“等下。”

“你要忌生冷。”

帝瑾轩微微挑起剑眉,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本王之前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几分。

“忌什么啊?”季清歌尴尬的睨了他一眼,支吾的道“亲戚到访的日子……结束了。”

妖魅王爷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欣喜,忙放下茶杯,蹭地站起。他来到坐在他对面季清歌面前,不声不响的把她抱了起来。

等抱进了内室后,他才将她轻放在舒适的黄花梨木雕花大床|上。

由于客房的内室与帝瑾宸们那间客房,仅只相隔着一堵墙。那边的缠|绵悱i恻的浅语,此起彼伏的轻吟声,就能让季清歌们听的清楚明了。

“曦芸,啊……”

仅听燕王的声音,季清歌都能猜出他此刻有多销i魂。

“啊,阿宸,别……我会死的。”

“让本王陪你欲仙i欲|死。”

季清歌本不想听的,可是那边儿的动静确实太大了。她眼神尴尬的往身旁的帝瑾轩看去,发现他正在瞧小画儿书,那眼神儿……

如果他主动一些,她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可问题是,他只是看着小画儿书出神儿,并未明确的跟她表示。

这就让季清歌感到尴尬了。

她禁不住轻声问了句“帝债主爷,你出来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啊?”

“嗯。”

“除了带了小画儿书,你还带了啥啊?”说话时,她目光就在奢华内室搜寻着,想看看他还带了些什么宝贝出来。

结果……她看到了古雅的小匣子,上着锁。

“你把借据带出来了?”

这才是让她刷新三观了。出来这么些天,他带什么不好啊,要带借据。最不济,也该带上她送他的礼物啊。

可是,她好像没送过他礼物来着。

“那可是本王讨媳妇儿的本钱,大意不得。”

帝瑾轩一脸严肃,像是在声明那是他的私有财产样的。

“我说,你当着我这个媳妇儿的面,提那是你讨媳妇儿本钱,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些?”季清歌右手食指尖直指她自个儿的鼻尖,欲哭无泪的道

“就算我没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可我也没丑到令你不待见的地步啊。你看着小画儿书,都不看我。

你出门带借据,都不说给我写封情书来着……”

刚一说出口,她赶紧伸手捂上了自个儿嘴巴。心里也怪起自个儿嘴欠来,是怎么要说出口呢?

不嫌磕碜啦?

帝瑾轩星目中掠过了一丝疑惑,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好了。让他写情书,就如同让他讲情话,那就是在强人所难。

他喜欢她,疼她,她知道就行了。

何必还要表达出来,还得通过笔尖落到纸上呢?

见帝瑾轩沉默了半晌,季清歌心里的热乎劲儿也跟着减退了大半。便无力的挥了挥手,道“我去泡个脚了来歇着,困乏了。”

“好,等着。”

帝瑾轩叫来了婢女,伺候季清歌沐浴,他则进了另一房间沐浴。

泡在木质浴缸里的季清歌,一见前来伺候她沐浴的人,正是郭姑姑先前派到星熠殿的宫女——紫欣,还有鸢离。便问道

“是你们?”

“萧王妃,没想到你也来了。”紫欣为季清歌加水,说道。

“嗯,我出来快十天了。”季清歌浅浅一笑,道。

木质浴缸比不得星熠殿的温泉大浴池,随时都不必担心水会变凉。可在这驿站,想泡个热水澡,就全靠紫欣她们帮忙加水。

从前不让紫欣们靠近,就是担心她们看到她身上的伤痕。那时需要遮掩的伤痕,如今她也不介意给她们见到了。

因为在京兆尹衙门的时候,她身上有伤痕一事,就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

耳边仍然能听到燕王和颜曦芸或欢快或痛苦的浅语,她一已婚女子都没议论,可紫欣们那些未婚宫女,倒是议论开了。

“是说燕王妃婚后多年,未留子嗣呢,原来……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燕王爷的恩宠啊。”鸢离噙着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幸灾乐祸的道。

紫欣低低的嗯了声儿,继续为季清歌加洗澡水。

“听说那个女人是锦云阁卖唱的,功夫可好着呢。”

见紫欣未回答,鸢离又补充了一句。

紫欣忙给鸢离使眼色,可鸢离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听说那个女人长的很漂亮,跟年轻时的庞妃娘娘,有得一比。”

“那又如何,庞妃再美,也只是皇上的妾。同理,隔壁房屋里的那沐师师再美,也同样当不了燕王正妃!”紫欣冷冷的道。

听着隔壁房屋的动静越来越小了,季清歌也在心里疑惑起来。感觉这房屋的隔音效果不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容易泄露个人隐|私都不说了,还可能会招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第132章 情网恢恢.关爱不漏

半个时辰后,帝瑾轩身着一件白色长袍,回到了温馨内室里。他关切的眼神看向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季清歌,轻声问了句

“本王让人为你备下的熟鸡腿和糕点,怎地都没动?还是要端进里间来?”

季清歌伸出右手食指靠近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极轻的道“不是有人请我们用膳么?这会儿吃了,一会儿如何吃的下?”

“他们还有心思记得请我们用膳?”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伸手戳了下季清歌的浅浅小酒窝,“饭就不必了,吃你。”

“不是吧?”

她又不好吃?

还不待季清歌反应过来,那帝瑾轩已是轻轻扯开腰间的蟒纹腰带。纤长而白皙的手指,迅速褪去了沐浴后仅用来遮1i羞的白色长袍。

四角灯笼的灯光,将帝瑾轩壁垒分明的腹i肌,照的清晰而诱|人。

随着他抛开长袍至锦被上的动作落下,躺在锦被里的季清歌,就被他从被窝里抱了出来。他未着锦衣,将自己坦诚的展现在了她眼前。

不顾内室仍然弥漫着的寒气,无畏隔壁房屋传来的浅吟低语。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清歌,我想你,想静静的拥抱着你。”

季清歌的右手忍不住去抓锦被,想为他盖上,怕他着凉。因为窗外呼啸的寒风,分外的凄厉。而取暖的炭火搁在外间,里间却是比较寒冷的。

着了件短棉衣的季清歌,都冻的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被帝瑾轩抓了回来,用他纤长的男人手指轻轻揉着,捏着。他不说话,微微闭着双眼。

这般半醉半醒的模样,还是她与他相识以来,头一次见到的。

听着他不太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有些加速了的心跳。她既紧张,又羞怯。她牵扯了下唇角,想问他……是不是想和她深i入的了解一下彼此?

可这种话,又如何能从一个女子口中问的出来?

但若不问,她只怕不会有第二次如此美妙的机会问了。她是具有现代思想的女子,如果她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了他,那就意味着,他以后不许再有其他的任何女人。

否则,以她这种自私的女子,是会和他闹成生死仇敌的。

闹成生死仇敌了的话,想再做回普通的朋友,都是不可能的了。他如此才华横溢,武艺超群,俊美无双……

如果和他形同陌路了,那将会是多可惜的事。

当帝瑾轩微闭着双眼,将她身上的衣物,如数褪去的时候。她猛地一把攥紧了他肆无忌惮在她娇柔之躯处游走的双手,颤声问道

“帝债主爷,你爱我吗?”

“嗯,爱。”

答了这句后,他温热的唇就去吸着她较诱人的傲娇处了。季清歌这种两世都未与男子坦诚至此的女子,面对此情此景,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了……

内室的浅唱,像是在与隔壁房屋传来的低语声一争高下。凛冽的风声不时入耳,季清歌眼角渗着泪滴,忍受着撕i裂之痛的甜蜜折磨。

“啊哟……”

经受不住帝瑾轩的近一步进攻,她咬牙都未能坚持住,便放声叫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惊呼声,让帝瑾轩醉生梦死的行为,忽地停下。他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无尽的怜惜与歉疚,沉声道

“爱妃?”

“……”疼!

泪滴顺着眼角蔓延,她前世和今生,受伤不止一两次。可此刻的伤,才是疼入了她骨髓的。

曾经还在21世纪的时候,她已婚的闺蜜和她说过。说是女人只为与她相爱的男人疼一次,而那个他,却会疼爱女人一生一世。

她想,她可是为她心心念念的帝债主爷疼过了。疼的把唇角都快要咬出血了,这种疼,应该是能换来帝债主爷疼她一生一世的吧?

眼角的泪滴,被帝瑾轩轻轻的吸了去。季清歌被他搂在怀中,体内的温度在不断的上升,她下意识的将他抱的更紧了。

“我也疼。”

紧紧相拥了良久之后,季清歌听到了帝债主爷这么一句雷人的话语。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

“那你还……”还能如此淡定。

一脸真诚的看向帝瑾轩,眼神里流露出怜惜的色彩。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彼此都羞怯了。

季清歌没料到有些特殊的感受能同步,不觉轻轻咬了咬牙。

这一点,季清歌前一世的闺蜜,并没和她细说过。

想起包袱里还备的有止痛药粉,季清歌就轻声安慰帝瑾轩道“等着,我为你找药粉去。”顺便也给她自己找些。

右手猛地被帝瑾轩攥紧,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的道“清歌,别走。你一走,本王更疼。”

“我说帝债主爷,你讲的是真心话么?我怎么听着,全像是敷衍之词啊。还有,你从郊外府邸门口经过,为何不看我?”

虽说当面问他,难免会让他认为她不够含蓄。可她都把自己毫不保留的给他了,还要那矜持干嘛啊?

“在你亲戚到访的日子,本王如果多看你一眼,临别时再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话,就会……不如飞禽走兽。”

帝瑾轩用她手轻|抚着自个儿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一鼓作气的道“清歌,其实当你在迷谷亲手褪去了本王衣物后。本王就在心里期盼着,有天你能对本王负责。”

“那是为了解毒疗伤……”

一脸无辜的看着帝瑾轩,她几近要抓狂。他的节|操都去了哪里啊?说的委屈巴巴的,好像就是她祸害了熙玥皇朝的美好花朵儿样的。

其实……她差点给他折磨的疼晕死过去了,她都没他矫情。

“看来,帝债主爷你是觉得自个儿亏了?可你知不知道,本姑娘这是……头一回。”打这以后,她就不再是季府姑娘,而是真正的萧王妃了。

“难道本王这是第二回?”

谁让她在迷谷时,强行扒了他衣物的?话说就算她未对他做任何事,看着她,也怪惹人怜爱的。

都这种时候了,不得乖乖的尽她分内之职么?

前些日子是她亲戚到访,多有不便。这段日子,不得好好的补偿他么?

帝瑾轩剑眉微微挑起,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季清歌清秀绝俗的脸,唇角挑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意。低声道

“本王饿,也恶。”

恶狼的本性,令帝瑾轩欺i身向前,与季清歌相爱相斗到了天明。

甜蜜的疼痛感受,渗入了季清歌精神肌理。令她在天亮后面对帝瑾轩时,脸上不禁绽放出了如花般纯美的笑意。

一如他与她的唯美初恋,初婚,初1i夜。初心美似雪,不为尘埃所染!

第133章 第一次爱的人

(猫扑中文)翌日午后,季清歌缓缓睁眼,看到了一缕亮光自雕花木窗的缝隙处照进来,落在了温馨内室的白色衣衫上。

那件衣衫,是躺在她身边的城府极深的帝瑾轩,在事前就备下的。他说,那是她欠他的鲜血,就以那朵血红的

“花儿”,偿还他先前为她而作弊的喜帕吧。有些时候,在她的帝债主爷面前,道理再多都不够讲。

因为他只认他的理,凡是与他作对的理,他都不认。

“你醒了?”帝瑾轩将她枕在头下的他右臂,缓缓抽了回来,轻声问道。

“呵。”共同经历了某些浪漫的事之后,她再面对他,就不似从前那般的小心翼翼了。

因为她明白,他心里有她。伸手帮他揉着他右臂,季清歌浅笑盈盈,露出了浅浅的小梨涡。

轻声问着他

“还麻不?”

“麻。”帝瑾轩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轻声告诉她道。

“那你还给我枕着?”分明是精明的男子,脑子里竟还有股傻傻的勇气。

“若是本王抽开右手,会弄醒你。这床不比星熠殿和郊外府邸的床宽大,担心会挤着爱妃。”见他说的极云淡风轻,可怎么让她听了后,心里莫名的就疼痛了下。

数日的奔波,都够令他身心疲惫了。他搂着她共i赴云|端,付出汗水最多的人,仍然是他。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像从前一样帮她盖着锦被……生怕她会冻着。

“清歌,本王领着齐军前往俨城,接连数日在雪地奔波,还真是让将士们和那些马匹受了累。今日本王给他们时间歇着,就哪儿也不去了。”帝瑾轩看向季清歌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却又透露着坚毅的光芒。



“明日,你也回吧。”

“什么?”刚刚见到,就要别离?何时轮到他为她作主了?尽管她如今还欠着他的债,可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债务,是扯不清的。

眼底闪过了一丝忧伤,季清歌沉声问道

“你为何赶我走?皇城距离盛靖驿站,至少有千里之遥。我这一路匆匆的赶过来,难道只为了天亮与你道一声‘后会有期’?”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伸手指了指帝瑾宸房屋所在的方向。

凑近了她耳边,说道

“本王此次南下赈灾,兴许是去一个月,抑或是去一年半载。”出发前,他父皇在大玥宫接见他,所说的那一番用心良苦的话。

直至此刻,都还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轩儿,你和宸儿都是父皇最器重的皇儿。此次令你南下赈灾,是给机会你历练。早年朕去西凉微服私访,就带了宸儿,也是在寒冬时节过去的。”皇帝依依不舍的拥抱了下帝瑾轩,提醒他道

“到了俨城,不必太着急回京。”帝瑾轩面色微微一沉,心下自是明白了他父皇话语里的意思。

那哪里是让他不要着急回京啊?那分明就是让他好好的呆在俨城,免得影响了他父皇册封燕王为皇太子。

这些年来,但凡是燕王想要的,他父皇都会不遗余力的满足燕王。而能让燕王入住东宫,又是他父皇在与庞妃相识之初,就作出过的承诺。

这个承诺,他父皇不止一次的跟他,也跟帝瑾曦们讲过。心系着俨城灾民的帝瑾轩,自是乐意前去俨城的。

可是平心而论,他身为皇子,又何尝不愿意入住东宫呢?换作是孩童之时,那他可以无忧无虑的与燕王相处,不在乎燕王得到的比他多。

可如今,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彼此都有了自己打算,有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他们除了要保护好各自的母亲,还要护着各自宠爱着的女子……若是失去了一切,他拿什么去护人周全?

临近未时,坐在雅间里烤着炭火的季清歌,才听到了敲门声。她淡淡的应了声儿

“进来。”门外传来了颜曦芸的声音

“妹妹,过来用膳啦。”季清歌唇角弯起一抹滑稽的笑意,对着关上的木门道,

“就来。”当她打开门,跟着颜曦芸一道走进燕王所在的那间客房时,就看到了正在与燕王品茗的帝瑾轩。

“爱妃,过来坐。”帝瑾轩伸手指了指他身边空着的雕花木椅,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爱妃,道。

他的爱妃,眉目如画,眼神清澈。虽然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子英气,可那也只能在她舞剑时见到。

平日里,他的爱妃还是极温婉可人的。刚刚燕王还说季清歌的凤眼,不如颜曦芸的桃花眼柔情似水,不够妩媚。

可帝瑾轩却反驳道

“凤眼才是风情无限的。”在婢女们将满桌的美味佳肴端上桌后,燕王才喝令守候在雅间的随从,

“退下。”

“是,王爷。”看着两位身着黑衣的随从,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间门后。

帝瑾宸才端起酒杯,露出难得的莞尔的笑意,捋了捋宽大的华服衣袖,道

“三弟,三弟妹,大哥代替你们大嫂敬你们一杯。感谢三弟妹一路对她的照顾,饮!”帝瑾轩勾了勾唇角,眼底掠过了一丝怜惜,右手端着酒杯,问燕王道

“大哥能代替大嫂饮酒,那臣弟可否也代替臣弟的王妃,将这杯酒饮下?”听上去是相商的话语,可帝瑾轩的语气里,却是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像是他在跟燕王宣布一个成熟的决定,而容不得燕王有半分的反对之意。

两兄弟碰杯,也是非得要一决高低。清脆的碰杯声响过后,各自将空酒杯亮给对方看。

举手投足间,将他们与生俱来的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尽显无疑了。

“妹妹,尝尝。”在颜曦芸为季清歌夹了块儿浅粉糕点后,那燕王便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说道

“三弟妹,这可是你大嫂亲自进厨房为你准备的糕点。它不仅能令你缓解疼痛,还有安神之功效……”季清歌听后一脸尴尬,面色有青也有白,心里有怒也有苦。

世人皆知,她嫁入萧王府为萧王妃,已一月有余了。可她昨日的不够矜持,道出来的那个

“疼”字,却是不慎被住在他们隔壁房间的燕王听到了。如今特意借糕点讽刺她,其心计之深,令她深感厌恶。

也难怪颜曦芸在前行的路上,总间接的跟她打听浪漫之事呢。原来,是颜曦芸在同情她,认为她没有得宠。

“清歌多谢大哥和大嫂的好意了。”季清歌噙着一抹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意,声音婉转的道

“大嫂体弱,才该多补补。我一习武之人,身子骨可够硬朗的。睡眠也极佳,就无需安神的糕点了。”猫扑中文

第134章 清者自清.心戚戚

(猫扑中文)

“咚、咚、咚。”三声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传入了雅间,帝瑾宸端着酒杯,冷冷的道

“谁?”

“大哥,是我,云婉凝。”汐瑶郡主的悦耳女声,传入了季清歌耳中,令她的眼底瞬间掠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不知为何,她自从与帝瑾轩有了初次的体验后,她就变得比之前还要自私了。

哪怕是之前端着菜进来的婢女,多看了帝瑾轩一眼,季清歌也会在心里感到不悦。

她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不到大度。汐瑶郡主来了,还选在他们赴宴时来,难道是有要事相告?

“是婉凝啊,快请进。”燕王帝瑾宸深邃眼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阴鸷的光,道。

放下了酒杯后,帝瑾宸薄唇挑起一抹带有三分邪气的笑意,告诉季清歌道

“三弟妹。从前在北疆,可都是婉凝妹妹陪伴在三弟左右的。”

“吱呀。”帝瑾宸的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婢女推开了。

“大哥,别趁婉凝不在,就挑拨婉凝与三嫂的关系啊。”云婉凝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上,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告诉帝瑾宸道。

“瞧瞧婉凝妹妹这张小嘴,还是那么厉害。你啊,再不改改,看哪位男子敢当你驸马爷?”帝瑾宸说话时,特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帝瑾轩。

季清歌拿着筷子的手,不受她控制的颤了颤。这一颤抖,就让帝瑾轩放下了酒杯,关切的道

“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季清歌微微摇头,表示她没事。季清歌抬眼,只见云婉凝的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眸,正看向了她,以及颜曦芸。

那眼神里流露出的诧异,分外明显。很快,她听到云婉凝感叹了一声

“今日四哥约我去他入住的客栈品茗,说他在前行的路上,遇到了大哥所爱的女子。还说她长的像极了三嫂……”

“是说婉凝妹妹会来为兄的房中呢,原来……是瞧美人儿来了?”帝瑾宸唇角挑起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坐在他身边的颜曦芸,调侃云婉凝道。

“阿宸,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不就是你妹妹汐瑶郡主吗?早年妾身都听人说过,说汐瑶郡主仪态不可方物,纵使万千繁星,都不及她眉眼半分。”颜曦芸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欣喜,看着娇俏可人儿的云婉凝道

“在婉凝妹妹面前,没人再敢称美。”此语一道出,令云婉凝羞怯的面颊绯红。

“婉凝妹妹,难得听到你大嫂夸谁,就听她夸了你。”帝瑾宸指了指颜曦芸身边的空位,道

“坐。”

“四哥也来了。”云婉凝来到颜曦芸身边坐下后,浅浅一笑,道

“不过,他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虞可天和杜雪锵……”此语一出,端坐在餐桌边的众宾客,皆沉默了。

季清歌抬眼,只见坐在她对面的帝瑾宸的目光里,掠过了一丝阴鸷。那本就冰冷的脸,此刻更是被一种肃杀之气笼罩了。

“嘭。”黑釉酒杯自帝瑾宸手中飞出,碰撞在墙壁上,瞬间碎渣四溅。

下一瞬,帝瑾宸蹭地站起,推开雅间的木窗,一道黑影自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阿宸!”见颜曦芸也去跳窗,季清歌慌忙上前去抱紧了她。但颜曦芸在她怀中挣扎的厉害,惊叫道

“阿宸,不要!”

“姐姐,你去了,只会令燕王束手束脚。”季清歌只是不便告诉颜曦芸,有些事,只适合燕王和虞可天单独的聊。

还在来盛靖的路上时,季清歌就明确告诉过颜曦芸,说虞可天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还真没想到,虞可天们前行的步伐,能如此之快。

“婉凝,你留着陪你三嫂和大嫂,为兄先出去一趟。”帝瑾轩看了眼季清歌碗中只吃了一半的饭,不禁摇了摇头。

“好的,三哥。”云婉凝唇角挑起一抹酸涩的弧度,极艰难的应了声儿。

看着帝瑾轩高大清雅的身影离开了房间,季清歌清透的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落寞。

本来在前行的路上,相聚的日子就极短暂。如今让虞可天们一破坏兴致,还真是窝火。

“阿、宸!”颜曦芸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的,呼唤出了燕王的名字,便倒在了季清歌怀中。

她抱着颜曦芸往内室走,云婉凝端了碗热水,尾随着她们走了进去。刚一推开内室的门,就差点把季清歌吓的退了出去。

那凌乱的啊,跟动物的窝没啥区别了。地毯上的衣物,有男装,也有女装。

浅粉、淡紫的衣物散落了一地,雪白的绣了山水图的丝帕上,有欢愉过的痕迹……

“婉凝妹妹,这里有我就好,你去那边歇息吧。”为了不使未婚的汐瑶郡主尴尬,季清歌道了句。

“嗯。”看着云婉凝退出了内室后,季清歌才将颜曦芸放到床|上,为她把脉。

想看看颜曦芸究竟是什么病,竟然常年要服墨霖草。为颜曦芸切脉时,可感受到她脉跳流利,如盘走珠。

细细切脉,直觉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种回旋前进的感觉。为喜脉!可季清歌同时也诊断出,颜曦芸同她一样,有宫寒之症。

如此,是不利于胎儿的生长的。为颜曦芸扎针之后,她便清醒了过来。

醒来后就是拽紧了季清歌的手腕,问道

“妹妹,我近日困乏的紧。昨日和阿宸……,又是彻夜未眠。他在哪儿?快帮姐姐寻他回来,姐姐……有话要跟他讲。”季清歌勾了勾唇,面露难色的道

“姐姐,你有喜了。”这种时候发现颜曦芸有喜了,季清歌不知是该恭喜对方,还是该为对方担忧。

虽然颜曦芸见过皇帝和皇后,可她毕竟没有入宫,没有名分。如果燕王接颜曦芸回去,那就意味着……她们母子都难平安了。

“姐姐知晓。这是姐姐同燕王的第四个孩儿了,但愿他外祖母的在天之灵保佑他,别像他的三个可怜的哥哥姐姐一样,离我和他父王而去!”悲凉的女声充斥着整间寒冷的内室,让季清歌听后,心里为之一酸了。

其实颜曦芸的体质极虚弱,是不宜劳累奔波的。可颜曦芸不仅跟着他们来了,还有了孩子。

无论是身为朋友,还是身为表妹,季清歌都诚恳的劝了颜曦芸一句

“姐姐,你如果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就得有个心理准备。”

“他是燕王和姐姐的孩儿,不管是儿是女,姐姐都得要!”颜曦芸眼角渗着泪,毅然决然的道。

“可姐姐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孩儿生下来,那个燕王妃能让你们好过?假如姐姐不能给你的孩儿一个安稳的家,那你的孩儿不就要成为第二个……你么?”猫扑中文

第135章 为曦芸姐道喜

(猫扑中文)季清歌诚恳的劝颜曦芸的话,恰巧传入了坐在隔壁房间的帝瑾轩耳中。

他冷冷一笑,对坐在他对面的帝瑾曦说道

“去寻你大哥回来。”昨晚季清歌还说是来寻他的,可她这来是来了,却去陪伴她表姐了。

如此无端被冷落的感受,还真是令他感到了不舒坦。

“三哥……”还没来到驿站的时候,帝瑾曦就见燕王同虞可天持剑相向了。

他要再去一观望观望,只怕就是跳进景河也洗不清了。本来杜雪锵在路上遇到他时,还说道

“琦王爷,在下不知何日才有你那种福分,能与两位绝代佳人相伴而行啊?话说,在下怎地就没位貌美如花的三嫂,也没位才艺双绝的大嫂呢?”虞可天听后,目光蓦地一凛,冷冷的道

“他大嫂?你找死!”

“口误,绝对的口误。”杜雪锵忙赔笑道

“他大哥的外室,不是他大嫂。他大嫂,是咱虞哥的亲妹子。”杜雪锵说帝瑾曦艳i福不浅,这一路都护着花儿,挺好。

“风无影,颜仁心可还在世?”坐在盛靖驿站客房的火盆边时,帝瑾轩问了颜风行一句。

“前辈退隐多年,属下并不知他行踪。不过萧王妃的外祖父母,仍然健在。”颜风行缓缓放下茶杯,如实回话。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心想盛靖驿站离俨城,还有几百里呢。他明日就又要领军南下了,可他心里惦记着的她,还在隔壁的客房中……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明显的不悦,帝瑾轩沉声对颜风行说道

“你那两个妹子,可是够情义深厚的。”

“……”亲戚也不好插手萧王爷的家务事,颜风行除了能抱歉的笑笑,也不好作答。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才回到帝瑾轩身边来。他紧绷着一张脸,对着累的满头大汗的季清歌,不禁沉声问了句

“人家有喜了,把你累到了这般?”又与她有甚关系?

“夫君,她是咱姐姐啊。姐姐有了孩子,做妹妹的又岂能不关心啊?”季清歌也明白,她在照顾颜曦芸的时候,冷落了她家帝债主爷,令他心里不痛快了。

毕竟都是分别了这么久才重逢的,有些吃醋的心理,她还是不怪他的。

证明他想念她啊。

“照顾她,并不是不可。但你为何不好好用膳?本王为你夹的排骨,盛靖火腿……你都未尝。”听她自个儿说,她都还是昨日中午吃了干粮充饥的。

不好好用膳的她,怎么不考虑下他的感受?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欣喜,拿着案几上摆放的干净筷子,夹了块儿小糕点送入了帝瑾轩口中。

俏皮的笑了笑,道

“陪我吃。”堵住他嘴,看他还如何抱怨。为颜曦芸扎针又煎药,可把她累坏了。

走进里间,吩咐婢女们为她掺了水,用木质浴缸沐浴之后,她才回到雅间同帝瑾轩用晚膳。

“爱妃今日都够累了,早些用膳了歇着。”帝瑾轩为季清歌盛了碗鱼汤,道

“这鱼汤不错,爱妃尝尝。”出门在外,自是比不得在宫中的生活。尽管受到了条件的限制,可他还是尽量让她吃饱。

“你都才吃馒头的,却给我吃鱼吃肉,多让我难为情啊。”季清歌夹了块儿鱼放在帝瑾轩碗中,浅浅的笑着,说道

“我会网鱼。”

“本王不仅会网,还会捉。”帝瑾轩细心的用筷子帮季清歌去除鱼刺,夹着鱼块儿放入了她碗中,道。

“真的?那太好了。”如此,等到了俨城后,她就可以与他网鱼了。俨城所在的位置,正好与她在21世纪时的故乡所在的位置相同。

不仅是所处的位置相同,甚至连讲的地方话的口音,都一样。因为她和颜府的刘婶儿对话时,就是讲的她在21世纪时所说的家乡话。

如同唱歌般的语调,好听极了。除此之外,就是两地的美食口味都差不多。

像什么俨城桂花糕啦,俨城鱼膏啦,都是她在21世纪时食用过的。

“好?”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轻声问她道

“若是本王在俨城要停留数月之久,爱妃还会不会说好?”若真留她在皇城,就会让他们彼此都饱尝分居两地的痛苦。

可留她在俨城,他又于心不忍。俨城今年夏季发生过洪涝灾害,冬季又下了场罕见的大雪……环境也过于恶劣了些。

“只要你不丢下我独自过活儿,就比什么都好。”她看中他的,并不是他尊贵的身份,而是他心里有她。

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子,才值得她托付终身。

“爱妃,本王再也不抛下你了。”帝瑾轩放下碗筷,哽咽的道。其实他何曾想过要抛下她?

那只是临危受命,迫不得已的离开了她而已。就像他四弟说的那样,她能文能武,又待人好,他又怎能舍得抛下她呢?

没与她相处的时候,他四弟还怨他辜负了婉凝妹妹的一片痴情。可等他四弟这一路同她相处了些时日过后,就态度大有转变了。

就在她回房之前,帝瑾曦还和颜风行说过,

“今日约婉凝品茗,只是想劝她宽心。三哥没选择她,是她的遗憾。”可是换个角度去考虑问题的话,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因为三哥在娶了三嫂后,并未减少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的关怀之情。反而是他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能得到三嫂的关照。

这一路南行,他们一行人都舟车劳顿。虽没谁抱怨,可都感到了精疲力竭。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的三嫂还乐此不疲的帮忙照顾着病号,颜曦芸。一路有谁身体不适的,也都是他们的三嫂为他们备药。

不但是他四弟当着他面儿夸他爱妃了,还把他母后的话,也转达给他了。

皇后说,萧王妃并非擅自离开皇宫,而是在请示了她之后,才启程去寻萧王的。

先前她不知萧王妃的悲惨遭遇,为难过萧王妃。可萧王妃不仅未记恨她,反而还为她配制丸药,亲自给她送入了宫中。

如此孝顺的儿媳,皇后自是放心让萧王妃呆在萧王身边的。

“夫君,你们讲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回到雕花木床|上歇息的时候,季清歌一脸真诚的告诉帝瑾轩,道。

“关于婉凝的?”在她回房之前,他四弟和颜风行,确实是在议论云婉凝。

“是啊。”季清歌露出酸涩的笑意,伸手掖了掖被子,道

“对于汐瑶郡主,我感到有些抱歉。她很好,真的好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可我……”纵使认为汐瑶郡主很好,也无法与她分享同一个男子的爱。

“你知道的,夫君。”猫扑中文

第136章 誓言也敢听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带有三分邪气的笑意,对搂在怀中的季清歌摇头道“说过的,未必能记得。”

“你……”

怎么能有如此无赖之人?

季清歌气的柳眉倒竖,一把扯开了帝瑾轩衣衫的领子,对准他白皙的肩头就咬下去。不记得,就帮他加深下记忆。

贝齿刚要用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帝瑾轩极富磁性的男声

“本王帝瑾轩,今日于盛靖驿站立誓

无论本王今后是贵为九五至尊,还是赴北疆当一位守卫边境的齐军将领。本王都不会抛下爱妃清歌,亦不会再纳任何的女子为侧妃。”

“清歌愿与萧王爷生同裘,死同穴。无论富贵繁华,还是吃糠咽菜,都会陪伴在帝债主爷左右。”

季清歌听后鼻子一酸,刚刚挨着帝瑾轩肩头的贝齿,便再也舍不得用力半分了。庆幸与欢喜之余,那“帝债主爷”四字,便脱口而出了。

“不咬了?”

右耳垂被帝瑾轩轻轻一拧,他微微挑起剑眉,问道。

“算了,你身上又没肉,咬的我牙疼。”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他肩头,未见她贝齿留下的印痕,方才轻松的开了句玩笑。

“清歌。”

帝瑾轩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暗淡,轻声问道“你昨晚不是问本王,婚后为何不主动让你侍i1寝么?”

还曾疑心他有断i袖之癖……

“本王并无龙i阳之好。”怜惜的眼神落在季清歌清丽可人儿的脸上,帝瑾轩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下她小梨涡,轻声道

“是面对清歌那伤痕累累的身子,下不去狠心。”

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道“看来,帝债主爷不仅是位有耐心的狼,还挺有爱心。”她清透的眸子凝视着他清俊的脸,问道

“那你和我说说,你以前在北疆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让人侍i1寝?在现代的时候,我可是听说过,古代男子成婚都蛮早的。”

“燕王十六岁成婚,可他……十八岁才与你表姐相好。这与成婚早晚有甚必然的联系?”帝瑾轩凑近了她耳边,轻声告诉她道。

不知脑海里想了些什么,季清歌竟然口不择言的问了句

“那你说说,他为何不碰燕王妃呢?虽说燕王妃虞可卿不如颜曦芸漂亮吧,但她容貌和气质都算上乘了。

若不是燕王那些年是弯的,那就是燕王那些年还有别的女子。”

“他绝无其他女子。”

帝瑾轩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父皇喜欢燕王,不仅因为燕王是父皇最爱的女人生的皇子,还因为燕王是最像父皇的皇子。”

“像父皇的皇子,难道不是帝债主爷你么?”

在此之前,她虽未留意过此等皇室内部之事。但在她看来,帝瑾轩杀伐决断,文治武功一样都不输于其他皇子们,才该是最像他父皇那般有作为的人啦。

“谁更像,等清歌多观察一些时日,不就清楚了?”

帝瑾轩云淡风轻的道。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身着深红长袍的汐瑶郡主,与帝瑾曦来到了帝瑾轩们所住的客房门外。

站在门口的守卫低声招呼了句“琦王爷,汐瑶郡主……”

云婉凝把右手食指轻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站在门外都未听到屋内的任何动静,心想她三哥们多半是歇息了。

这些天来,为了早日将赈灾物资运至俨城,她三哥领着齐军一路南下。其间所受的磨难,她与那些齐军将士们,自是都看在眼里的。

难得见她三哥回屋如此之早,就让他多歇歇吧。

哪怕她心心念念的三哥此刻搂着的女子,并不是她。可她愿意静静的守候在他身边,远远的看着她三哥平安无忧,如此就知足。

眼底的忧伤,不经意的便蔓延至了她整张俏丽可人儿的脸。

很多人说,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子。难以想象她这种俏丽的女子,是如何在北疆战场与北檀长公主厮杀的。

云婉凝笑笑,道

“人活着,总有一个美好愿望。为了那个愿望,她就会竭尽全力的去争取实现。”

“婉凝妹妹……”

观察了云婉凝良久的帝瑾曦,见她低头落泪,便轻声呼唤了她一句。

“四哥。”

云婉凝微微张了张口,细若蚊吟的声音,应了帝瑾曦一句。她跟着她四哥,沿着二楼的过道往前行。

刚走了不到两步,云婉凝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嘭!”

燕王入住的那间客房,此时只有颜曦芸一人。她在季清歌为她扎针之后,身子骨略微感到舒适了些,可她心里惦记着她的阿宸,便难以入眠。

可是已有身孕的她,也困乏的紧。

一场噩梦之后,她便从软榻上摔落在地了。

屋内传来了婢女的惊叫声“啊……血!”

此次前往俨城,是带了御医的,他是位年过五旬的长者。

云婉凝停下脚步,对帝瑾曦说道“四哥,请御医来为大嫂瞧瞧吧。虽然与她并不熟悉,可她……毕竟和大哥好过这么些年。”

帝瑾曦微微蹙了蹙眉心,轻声道“那御医的医术,还未必有三嫂的医术精湛呢。你看母后那般挑剔御医的人,不也没挑剔三嫂配制的丸药么?”

目光复杂的看向帝瑾轩们客房的大门,帝瑾曦面露难色的道“只是夜晚去打搅三哥和三嫂,怕是也不合适。”

片刻之后,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传入了云婉凝耳际。

她抬眼,便见到了身着一袭冰蓝长袍,长发有些凌乱的季清歌。“三嫂?”

“婉凝妹妹,四弟?”

根本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云婉凝们的季清歌,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尴尬,忙亲手打开了客房门,道

“外面冷,进屋坐吧。”

“三嫂,这么晚了,就……”云婉凝在见到了季清歌后,才忍住了不断涌出的热泪,道。

“并不晚,你们三哥这时候还在雅间烤炭火呢,进去陪他坐坐吧。”季清歌莞尔一笑,告诉云婉凝和帝瑾曦道。

目送着他们两位进了客房后,季清歌才轻轻的舒了口气,来到隔壁客房的门前敲门了。

三声敲门声响过后,季清歌自报家门,道“姐姐,开开门,我是清歌。”

话音刚落,客房的门就被婢女打开了。在季清歌看到了婢女因为受了惊吓而面色变得惨白的脸时,不禁猛地狠吸了两口凉气。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是该听听帝瑾轩劝的。

“爱妃,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这些,为夫自是知晓的。可你那曦芸姐并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带着她,就难免会被太尉府的人盯上。”

这些年来,燕王对颜曦芸有多宠,那燕王妃对颜曦芸的恨,就有多深。

第137章 生死相依.信赖

季清歌走进颜曦芸入住的客房,站在外间,看着双腿直打哆嗦的婢女问道“还不开门?”

“萧王妃……”

婢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道“并非奴婢要冒犯王妃娘娘,实在是燕王殿下昨日就吩咐过奴婢。在王妃娘娘就寝后,就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既然如此,你还为本王妃开门?”

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哄三岁的孩童去吧。

婢女的一双美目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惶恐,咬了咬牙,道“王妃娘娘在萧王妃为她扎针之后,就歇息了。

当时王妃娘娘是躺在木床|上歇着的。可等奴婢们听到了响声,再进内室瞧的时候,她就倒在软榻前的地上了……”

季清歌顾不得听婢女解释,径直往内室的大门处走去。

“别使奴婢为难,萧王妃。”

婢女百般阻挠,挡在季清歌面前。

“让开!”

柳眉狠狠一挑,季清歌伸出右手就将婢女推倒在地,抬起右脚猛地踹向了内室的木门。

“嘭!”

门被踹开后,季清歌一眼就瞥见了倒在内室地毯上的颜曦芸。

她眼底掠过一丝暗淡,走上前去抱起了颜曦芸,沉声问道“姐姐?”刚刚分明听到婢女尖叫了一声的,好像说了血字。

结果等季清歌来了内室后才知晓,原来婢女说的是“雪”。

内室的雕花木窗敞开着,飞雪自敞开的窗户飘进了房屋,令整间屋子都变得寒冷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季清歌将颜曦芸抱回了木床|上放好,为她盖好锦被后,关切道。

先前在她为颜曦芸扎针后离开房屋时,是关好了门窗才走的。可见窗户是颜曦芸自己打开的,至于原因,她不想问。

“阿宸是为我才去雪地受冻的,他不回来,我就不关窗。”

如此任性的话语,倒真不像是一位二十岁的女子讲出来的。季清歌噙着一抹滑稽的笑意,指了指颜曦芸的小腹,道“如果姐姐不担心腹中的胎儿,倒是大可以吹冷风的。”

言罢,季清歌转身往内室的木门处走去。

“等等。”

颜曦芸下了床,一步步走近了季清歌,轻声道“姐姐有话要问你。”说完,她走上前去,关上了窗户。

吩咐婢女端了炭火进内室,说道

“如此,妹妹就不必担心冷了。”

“……”

冷与暖,她又能在这间屋子里呆多久呢?她家帝债主爷的千秋大梦,都被颜曦芸这边的婢女给吵醒了。

等她跑了过来,才发现她先前的担忧,显得有些多余。

唇角勾了勾,季清歌忍不住催促道“姐姐有什么事就快快道来吧。明日一早,妹妹就要跟萧王殿下继续南行了。”

“不,你别去!”

颜曦芸柳眉微微蹙起,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在四角灯笼的灯光照射下,更多了份潋滟的波光。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

“昨日阿宸跟我讲了。你义妹杏雨被劫持一事,并非是他指使杜雪锵去做的,而是……杜雪锵想置妹妹于死地。

因为杜雪锵的妹子,只中意萧王爷,而妹妹才是如今的萧王妃。”

季清歌伸手拢了拢冰蓝长袍的领子,沉声问道“姐姐,你的燕王说什么,你都信吗?”如果杜雪锵没受燕王指使,那才怪。

凭杜雪锵一个五品还是几品的武官,又如何敢去招惹萧王爷身边的人?

“同理,萧王爷讲的话,妹妹会不信吗?”

颜曦芸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坚毅的光芒,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阿宸为敌了,我颜曦芸,也是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与他生死相依的。”

低沉的女声,透露出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见颜曦芸连“姐姐”二字都省略了,季清歌瞬间也明白了许多。

其实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特别重情义的人。

穿越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她看着颜曦芸同原主的经历有些相似,便跟颜曦芸挺聊的来。可是现实中的某些原因,又不得不让她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哪怕做出这种选择会让她感到艰难,可颜曦芸都表明立场了,她又能如何?

她与颜曦芸,各自都有自己的心中所爱,且都爱的坚定不移。她唇角挑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佯装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你不让我去俨城,是担心杜雪锵会做出于我不利的事?”

“是。”

颜曦芸伸手抓起了季清歌的手,说道“阿宸说会带姐姐回去,妹妹,你跟姐姐们一起走么?”

“姐姐,一路走好。”

之前她劝颜曦芸的话,可见都是白劝了。既然不好沟通,就再见吧。

季清歌回到隔壁房屋的时候,见到帝瑾轩还坐在火盆边的雕花木椅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还不睡?”

分明知道明日还得赶路的,这么不爱惜他自个儿身体。

“等你。”

言罢,帝瑾轩合上书本,放回了木桌上的小匣子里。他站起身,一把将季清歌抱在了怀中,轻声道“本王这就陪爱妃去歇息。”

狭长的凤眼浅浅一眯,她冲他点了点头。

先前暖和的被窝,在她离开了内室后,就变得不再暖和了。她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都怪你,连被窝都不帮我暖,要你何用?”

季清歌撇了撇嘴,伸手帮他盖着被子。

躺在他温暖怀抱中的王妃,竟然责怪他不帮着暖被窝,天理何在?他剑眉微挑,低声问道“要不你搂着本王,你来暖?”

这么冷的天儿,她才不暖呢。给帝瑾轩抛了个极暧i昧的眼神儿,她声音极轻的道“燕王要带她回宫了,或许……于你我而言,是有利的。”

既然燕王决定了带颜曦芸回宫,势必就不会让她再住在郊外府邸。而燕王妃又没犯下什么过错,这下,承祥殿怕是要热闹一阵子了。

“带她?”

帝瑾轩不禁轻哼一声,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诡异之色。试问道“你敢押上一千两黄金,同本王打赌么?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燕王不会带她回宫。”

“啊?”

不是吧?

皇帝是为了燕王好,才派萧王南下俨城赈灾的啊。难道在燕王的心里,还有其他打算?

见季清歌一脸疑惑,帝瑾轩才轻声解释道“燕王不会带她回宫,但会带她前往俨城。”

第138章 雪地策马奔腾

(猫扑中文)翌日清晨,季清歌用过了早膳之后,就坐在木桌边,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外看。

只看通往俨城的古道上,两旁都站满了身着喜庆服饰的百姓们。他们在飞雪中搓手,哈气,却不交头接耳。

她伸手指向站在一棵大树下的身着朝服,面色冷峻的男子,问帝瑾轩道

“那是盛靖州的刺史大人?”

“正是。”

“他们是专程来瞻仰王爷的威仪的。”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轻声说道

“据风行哥哥说,当地的百姓还备下了厚礼,被王爷拒绝了?”

“起。”要赶路,谁有工夫跟她闲扯?齐军中,本就有好些来自盛靖的将士们。

帝瑾轩让他们在驿站歇息一日,也是念及那些齐军精兵,一年难得有多少日子同他们家人相聚。

虽然不能让他们赶回家探望家人,但多在故乡停留一日,也可以缓解下他们的思乡之情。

走出驿站的大门,季清歌从一齐军将士的手中,接过了追月战马的缰绳。

她轻灵的身姿轻轻一跃,便上了马。骑在马背上,她又下意识的将追月战马与追影战马相比较,不觉摇了摇头。

昨晚他就和她商量,说是今早与她共乘马车往俨城,可她说

“如果想坐马车,臣妾就不必骑着追月战马出来了。虽然它不比追影拉风,可比一般的战马要强啊。”

“但骑马驰骋,却不如马车能挡寒风……”帝瑾轩剑眉微微挑起,好心提醒她道。

“婉凝妹妹去北疆,都是骑马前行的。臣妾和婉凝妹妹同年,又岂能那般弱不禁风?”虽然季清歌一脸自信,可帝瑾轩还是没法接受她的观点。

毕竟在他的心中,是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她的。离开驿站后,追影马和追月马依然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往南前行着。

坐在白色追影马上的蒙面女子,宛若来自天外的飞仙。站在古道两边的盛靖州的百姓们,在见到了战神王爷的真实面容后,竟有人感叹了句

“萧王爷竟然还如此年轻。”季清歌听后,难免在心里窃笑。她疑惑的眼神向身边的帝瑾轩看去,发现他依然淡定而从容,仿佛没听到一般。

“那位白衣女子,是萧王妃么?”人群中有位妇人,指着季清歌,问她身边的一年轻男子道。

”应该是。听大伯说,萧王爷今年迎娶了季将军的女儿。如果那位女子真是萧王妃的话,就是忠良之后了。”年轻男子仰慕的眼神看向蒙着面的季清歌,道。

凛冽寒风袭来,卷起高大树木上的雪花,往北吹去。站在古道边行礼的人们,高呼着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类的话语,热情丝毫没减退半分。白色骏马上的蒙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尤为吸引年轻男子们的目光。

虽说她与身着一袭淡紫长袍,同样骑着骏马的汐瑶郡主,离的并不远吧。

但大多数人们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了她身上。说她是仙气飘飘,惊为天人之类的话,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人们目送着那行齐军将士们,骑马往南而去。马车前行时发出的

“吱呀”响声,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哪怕在这种情形下,那些站在古道边的百姓们,还在乐此不疲的议论着他们的战神王爷,有多威风凛凛。

在那行人跟着刺史大人的马车,步行着回城的时候,年轻的男子很热心的问了刺史大人句

“大伯,堂妹不是收到了参加招亲大会的请柬么?如今萧王爷都南下去俨城了,那招亲大会是否要延迟举行?”坐在马车中的刺史大人,透过打开的马车车窗,告诉他侄子道

“你对招亲大会一事如此上心,还不如将这心思,放在好好儿的为你自个儿寻门亲事上。”骑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欣然一笑,心里道

“今日一见那白衣女子,只觉天下再美的女子,都不及她眉眼半分了。”若是那女子真是萧王妃,那萧王爷又如何还能接受其他女子?

年轻男子露出了带有几分嫉妒意味的笑意,骑马跟在刺史大人马车旁,继续往盛靖城赶去了。

领着齐军出了盛靖城的城门后,帝瑾轩拽了拽缰绳,对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季清歌说道

“坐马车。”

“……”鹅毛般的飞雪纷纷扬扬,骑在马背上,确实冷的慌。可是一想到身后的齐军将士们皆是骑马前行的,她就倔强的摇了摇头。

表示不用。骏马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她见帝瑾轩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眉眼尽是笑意。

季清歌拽着缰绳,扬眉对帝瑾轩浅浅一笑,

“夫君。”轻柔的身躯被帝瑾轩趁势从马背上拽走,稳稳的落在了他怀中。

刚刚坐稳,他就为她换了个侧身坐的姿势。轻声道

“走。”不得不说,侧身坐着,是要比正面坐在马背上暖和许多。

“多谢夫君。”季清歌伸手抱着帝瑾轩细腰,娇滴滴的道了声谢。看着追月骏马在她离开它后,仍然乖乖的跟在追影骏马的身旁,她情不自禁的调侃了他一句

“可惜了追月那么好一匹战马,只能空着跑。”

“空着跑能追上追影的战马,也不多。”帝瑾轩傲娇的道。那姿态,仿佛就是除了他家追影,其余战马皆是渣渣样的。

“可这是长途跋涉啊,若是多了我一份儿力量,把追影累出个好歹来,可就麻烦了。”

“去,怎地要讲不吉利的话?”他家追影可是跟随了他多年的战马,是经的起残酷现实考验的战马。

“都在帝债主爷怀中了,再去,就只能跑你心里了。”季清歌抬眼看向他,柔柔的道。

帝瑾轩只道了句,

“别动。”便猛地一抖缰绳,

“驾!”追影战马瞬间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在雪地撒欢的跑了起来。看着帝瑾轩搂着季清歌策马奔腾的身影,云婉凝忍不住对帝瑾曦嘀咕了句

“四哥,你还是劝三哥他们坐马车吧。”

“……”乘坐马车与骑马,又岂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能帮他三哥三嫂做的了主的?

帝瑾曦薄唇微微勾了勾,道

“婉凝,你说大哥走的比我们还早,他也是往南而行的?”

“嗯。”云婉凝拽紧缰绳,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跟上来,才道

“大哥和三哥一样,也带了女子。”猫扑中文

第139章 共享烤鸡.合卺酒

(猫扑中文)雪地的疾驰,让季清歌在

“踏、踏、踏”的马蹄声,以及

“吱呀吱呀”的响声中,领略到了听雪的美妙。扭头看了眼聊的正欢快的云婉凝和帝瑾曦,她浅笑盈盈,轻声问帝瑾轩道

“夫君。其实跟你在一起后,我还是挺担心婉凝妹妹的。毕竟……”

“就你心思多。”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道

“婉凝妹妹是本王的义妹,也是爱妃的义妹。”哪有妹妹不盼着哥哥和嫂子在一起的?

季清歌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搂在了怀中,有他挡着风,她丝毫都感受不到凉意。

轻轻的舒了口气,她抬眼看着如柳絮轻飘的飞雪,伸出戴着狐裘手套的手,接下了几片晶莹雪花。

感叹道

“雪下的不似先前大了,看样子,我们是能在三日之内赶到锦华驿站的。”到了锦华驿站,就离俨州驿站只有两三百里之遥了。

眼前的盛靖平原,为一片茫茫白雪所覆盖。位于盛河流域两岸的古朴民居,在追影战马快步流星的向前奔跑时,飞速后退。

头一次与帝瑾轩共骑追影战马奔赴远方,她多希望追影战马能放慢前行的步伐,让她在他怀中感受这份专属于她的温暖以及温馨。

可只要一想到饱受着雪灾折磨的俨城百姓们,季清歌浪漫的想法,就瞬间被她自个儿给制止住了。

在救灾民的大事面前,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了。唇角翘起一抹酸涩的弧度,季清歌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等赶到俨城赈灾之后,就能好好的同帝债主爷在一起了。路上吃点子苦头,又算什么?”之前在盛靖驿站,当他们彼此将自己都毫不保留的交给对方后,她家帝债主爷说

“爱妃,有你相伴,真好。”

“王爷好,臣妾才好。”季清歌浅笑盈盈,喃喃的道

“我要和帝债主爷好好儿的,度过人生中的每一天。”微微一仰头,她额头正好就蹭着他下巴了。

双手环抱住他腰,她好奇的问道

“王爷连狐裘都未穿,竟然还如此暖和。在北疆的时候,王爷也穿的这般单薄么?”帝瑾轩诡异的眼神凝视着她,并不作答。

从前在北疆行营,曾发生过冻死人的惨景。不过他身着单薄衣衫,领着颜风行们夜袭敌营,却是能经受的住凄厉北风考验的。

他想,她应该不是随口一问的,而多半是她受冻了。低头蹭了蹭她冰冷的脸颊,帝瑾轩低声道

“把手放到为夫怀里来,别冻着。”

“放开了,怕坠下马去。”季清歌尴尬的睨了他一眼,心想他是真不明白啊,还是装做糊涂呢?

有他可以抱,干嘛要松手啊?临近午时的一刻,花擒虎喝令左右先停下歇息半个时辰。

该进食的进食,该喂马的喂马。几位驾着马车运输木炭和粮食的将士们,一听说能歇息了,便上马车取粮草喂马。

还有几位将士,在拿着小扫帚清扫马车上的积雪。季清歌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

“他们对马,竟比对他们自己还要上心。”

“那是,这些马都是跟着本王去过北疆的战马,岂能怠慢它们?”一瞥见帝债主爷傲娇的模样,她不禁撇了撇嘴,道

“可他们也曾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理应先待好他们啊。”帝瑾轩打开了瓷制的饭盒,邀请季清歌进马车内用膳。

坐上马车后,季清歌只感觉马车内冷如冰窖,一点都不暖和。便道

“王爷还说请臣妾坐马车呢,这么冷……”

“若没有本王抱着你,你能暖?”帝瑾轩拿锋利的匕首切着烤鸡,将外焦里嫩的鸡腿拿给了季清歌,道

“虽然是凉的,可这烤鸡,却是四弟和婉凝妹妹连夜烤出来的。”他四弟同婉凝妹妹的心意,却是温暖的。

一只烤鸡统共才两只鸡腿,帝瑾轩却都为她盛在了餐盘中。她微微皱眉,问道

“你呢?”

“本王不饿。”此次南下,她家帝债主爷并未给他自个儿开小灶。而是与齐军精锐之师里的部分将士们,领着相同的干粮,一人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

晚上食用正餐时,才会加点荤菜。季清歌眼里氤氲着一层水雾,看着坐在她身边,将鸡腿喂到了她唇边的帝瑾轩说道

“你先替我尝尝,味道如何。”一路奔波劳累的他只吃馒头和咸菜的话,她又如何独自贪婪的享受美食?

论个头,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都不止。论岁数,他比她年长三岁。论功劳,她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见帝瑾轩还不尝,她就佯装生气的背过脸去,不悦的道

“用膳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这可是你们几位齐军将领商量了定的。到时,别磨蹭的影响了行程。”

“那也得怨你,谁让你无论如何都不听本王劝的?”帝瑾轩掀起厚厚的黑色布帘,看着站在雪地上吃冷馒头的齐军将士们,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心。

要知道,此次南下,可是花擒虎和颜厉们自愿领军随他前行的。虽然带走的齐军精锐之师不足两千人,但都是誓死愿意效忠他的将士们。

哪怕在皇帝挽留花擒虎留守皇城时,花擒虎也委婉的表明了他自个儿的态度。

皇帝只好应允了花擒虎的请求,让他与颜厉一道,随萧王爷南下赈灾。

坐在马车内,能听到站在雪地上畅谈的将士们的欢笑声。

“俨城好啊,美女如云。你要实在想在俨城找媳妇儿,就请颜将军帮忙牵线,他祖籍俨城。”

“这话讲的,你敢去找他么?那季将军也是俨城人,你是不是请萧王妃帮你牵牵线啊?”一男子道。

季清歌听后噗嗤一笑,感觉那些将士们还真是够胆大的。连她这种坐在马车里的女子都能听到,那站在雪地上的颜厉,又岂能听不见?

“快吃。”看着她饿,他于心不忍。季清歌微微扬眉,一把接过了帝瑾轩递上来的烤鸡腿,一口就咬下了鸡腿三分之一的肉来。

她大快朵颐的吃肉,畅快淋i漓的饮着羊奶。其豪爽之态,令帝瑾轩一见,眉眼便轻轻舒展开来。

他将皮制水壶里的羊奶倒出,分别装在了两只黑釉瓷杯中,端给她一杯,道

“饮。”季清歌吞了口羊奶,有些不解的道

“出门在外,还讲这么多排场?”就用水壶喝得了,免得浪费时间。见帝瑾轩举杯,她也只好举杯,饮下了一半羊奶。

彼此的温馨目光,都落在了对方手中的酒杯上。会意一笑之后,便饮下了合卺酒。

直到杯中的羊奶都饮尽了,季清歌与帝瑾轩紧紧缠绕的手臂,也未松开。

这杯合卺酒,是令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了。良久,她才问道

“新婚的那晚,臣妾不是同王爷举行过合卺之礼么?”猫扑中文

第140章 识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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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想什么。”女子的小心思,怎能轻易的道出?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宠爱的才会有恃无恐。

她同其他的女子们一样,只愿一生一世被她心仪的他宠着爱着。

“啊——”凄厉女声划破苍穹,惊叫一声

“救命!”那声音犹如是来自地狱的女鬼惨叫声,若是胆小的人听了,只怕夜晚会噩梦。

季清歌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拴了三匹黑色骏马。

却不见人影儿。帝瑾轩拽紧缰绳,道

“待本公子上前去一瞧究竟。”

“不,”季清歌沉声道

“何须三公子亲自出面儿?这种事情,仅用本姑娘一把药粉,都能解决。”言罢,季清歌一袭白影自马背上跃下,落在了雪地上。

蒙着面纱的季清歌,仙气飘飘,令在树林中偷i窥的男子们见了,不禁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要早知道路上会遇着那么美若天仙的小娘子的话,本公子就不该带这贱|女子回乡的。”

“不带,公子的那十两银子,不就白给了她爹么?”

“就她这种货色,还让本公子花了十两银子,想想就憋屈的慌。”男子冷哼一声,道

“有那闲钱,还不如拿去给小娘子买点儿胭脂水粉呢。”来自树林处的浑厚男声传来,令骑在马背上的帝瑾轩听后,狠狠的蹙起了眉心。

他飞速掏出三把飞刀,

“嗖、嗖、嗖”三声过后,拴在古道边大树下的马匹,皆被刺死了。敢动他的女人?

今日若不让他们变残,他都不叫

“活阎王”了。

“谁?”

“公子,惨了。八成儿是我们遇到盗马贼了。哎呀,早知如此,还不如听老爷和夫人的劝,不要买这种回去的。”

“晦气。”男子冷哼一声,道

“她爹欠下了本公子十两白银的赌债,没银子还,就拿她抵债了。本公子也就是带回去验验货。是完好的,就留着她在老家侍奉下老爷和太太;若是真如他人所言,她是跟什么秀才有染的话,那本公子就只好……”

“牛达才,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对我爹进行威逼利诱,才迫使他签下了卖女儿的契i约的。为了带走小女子,你还……还厚颜无耻的给小女子下药……”季清歌再也听不下去,快步流星的赶到了那女子身后。

只见女子身着单薄的浅粉衣衫,双手紧紧护着自个儿傲娇的曲线处,冻的直打哆嗦。

“呀,哎呀!仙女……小娘子,你来了。”牛达才一见到蒙着面纱的季清歌,就结巴的险些不会讲话了。

他连口水都来不及吞,那副痴迷的狼狈样儿,让季清歌看了就恶心。可牛达才却浑然不知。

“放了她。”雪地上的女子被铁链束缚住了双脚,无助的眼神仰视着季清歌,双手捧头道

“女侠,大侠,大好人!求你救救小女子吧,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季清歌右手伸进藏了药粉小包的衣袖中,迅速掏出一包迷幻药粉,往站在女子对面的三位男子脸上撒去。

药粉的香味很快从空气中弥漫开来,令站在女子对面的三位男子闻过之后,便无力的倒在雪地上了。

“他们……死了?”雪地上的女子一脸惊愕,吓的面色惨白。她连连摇头,道

“这可如何是好?牛达才可是在衙门当差的,他家有钱有势,官府还占着人。他若是出事了,我们就别想离开锦华城了。”已经来到了季清歌身边的帝瑾轩听后,微微的挑了挑眉,掏出飞刀丢向女子脚部的铁链。

“咔”地一声响过后,铁链断开了。他冷冷的道

“走。”女子一听这冷冽如寒冰的男声,吓的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帝瑾轩。

可是一想到他才是她救命恩人,便胆怯的抬眼,迅速看了帝瑾轩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女子看的完全离不开眼了。在遇到眼前的男子之前,女子所见到过的最美的男子,就数他们村子里的庄秀才了。

就因为庄秀才生的俊美,她才隔三差五的跑人家家里,问庄大娘借丝线啥的。

可不管她一天跑两回还是三回,几年下来,她也只远远儿的看到过一回庄秀才的身影。

那确实是白白净净的,是个斯文的美男。只是那庄秀才躲着她,根本不允许她靠近。

就这么的,她的名声才不好听了,导致她都过了及笄之年,也没哪家媒婆愿意为她提亲。

偏巧她爹好赌又贪杯,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还不走?”季清歌见女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帝瑾轩的身影,看的出神儿,顿时不悦的问道。

楞是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女子都还不收敛点儿?这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还是怎地?

“回姑娘话,小女子双脚被铁链拴的久了,挨不得地。”女子挣扎着从雪地上站起,两次都无力的跌倒在了雪地上。

“姑娘贵姓?家住何方?缘何来此地?”季清歌伸手指向倒在雪地上的三位男子,道

“你与他们,是甚关系?”女子一脸尴尬。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帝瑾轩,想向他求助,让他帮帮她。

可女子这次迎上的,是帝瑾轩带着凌冽肃杀之气的眼神。那眼神径直朝她脸上刺来,惊的她手心直冒冷汗,顿时打了个寒噤!

女子颤声道

“小女子姓……龚名巧翠,为俨州府俨城人氏。家住俨城郊外玉衡村,龚家。”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厉声道

“他是牛达才?你为何会跟他来到锦华?”

“姑娘,呜……”女子哭泣的道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龚巧翠说,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因为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就没有媒婆愿意为她说媒。

眼看都满十六了,还是没有婆家。可她是家里的长女,她爹娘还指着嫁她出去后,换点彩礼钱贴补家用的。

“附近十里八村儿的年轻男子,皆不愿娶小女子。就这么的,村子里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大爷,才跟我爹提到了牛达才。”

“嗯。”季清歌点点头,示意龚巧翠继续。若不弄清龚巧翠的身世,那她是断然不能轻易带对方走的。

“那位大爷说,牛达才的爹,是锦华这边儿有名的财主爷,多的就是田地和银子了。我爹好赌又酗酒,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

“欠了多少?”季清歌问。

“十两白银!”龚巧翠伸出双手,一脸痛苦的道。虽说都是欠债的人吧,但一看龚巧翠这副惨景,再一回想她自个儿。

她感觉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可比龚巧翠幸福多了。若是欠下十两白银就得卖|儿卖|女的话,那她……可就偿还不清了。

“因为十两银子,你就跟了牛达才?当……妾?”季清歌看着直打哆嗦的龚巧翠,忍不住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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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逆光而来的美男

燕王和虞可天的事,被萧王府的密探吕易知晓后,迅速赶回去禀告给了帝瑾轩。

帝瑾轩剑眉微锁,问吕易道“杜雪锵劫走了杏雨,虞可天伤害过清歌,燕王为季墨初乌翎胆毒药酒……”他冷哼一声,道

“他们不仁在先,休怪本王不义。”

等吕易一离开驿站的客房,帝瑾轩就告诉季清歌道“虞可天和杜雪锵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可这一路走来,都未见他们入住城中的客栈。

更不用说沿途的驿站。”

帝瑾轩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们对本王避而不见,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听了帝瑾轩的话,季清歌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可能是虞公子和杜公子皆是妹控,而他们的妹子,又是同时喜欢的……夫君你。

特别是杜公子,他是为了劝他妹子回去,才领着一行人南下的。若是让杜雪柔见到了王爷你,那杜公子又如何能将他妹子劝回家去?”

话音刚落,季清歌的耳朵就被帝瑾轩给轻轻拧着了。尽管不疼,她也佯装痛苦的“哎呦”了一声,问道“干嘛欺负人?”

“何为魅空?既然魅力为空,又如何要将她们与本王相提并论?”

帝瑾轩清俊的面容上,微微有些不悦。因为她讲出来的新鲜词,他并不理解。好在经过季清歌的耐心解释后,他秒懂了,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认为本王是妹控?”

疑惑的眼神看向季清歌,他的表情,流露出难以置信。

“当然是啊,你和四弟都是妹控。”

季清歌莞尔一笑,“婉凝妹妹如此善解人意,当然很讨哥哥喜欢。”

话语刚落,她被帝瑾轩轻轻揽入了怀中。他低沉的声音道“本王才不要当妹控。”他坏坏的笑着,道“本王要当清歌控。”

“……”

一阵犬吠声传来,打断了季清歌的思绪。

她拽紧缰绳,往传来犬吠声的村落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座古朴的寨子,沿着盛河而建。

寨子里的房屋,多为较有江南水乡韵味的栏杆式木楼。那片寨子为茫茫白雪所点缀,显得宁静而美好。

位于寨子的中心位置,有处建造较奢华大气的四层木楼,明显比其他房屋高出许多。那座房屋的后院儿,有一大片竹林……

刚刚的犬吠声,正是从那座四层木楼处传来的。

季清歌抬眼,望着木楼屋顶处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屋后的竹林。很快就想到了苏轼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放眼诺大的寨子,有竹林还有炊烟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

她想,若不是寨子里的人都去那家吃饭了,就是他们因为受雪灾一事,没米下锅了。在她的心里,还是希望村民们不要受冻挨饿的。

就在季清歌用力的一抖缰绳,打算骑马离开时,有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她身后传来了。

“驾!”

极富磁性的冷冽男声传来,令她的追月马听了后,不禁发出了嘶鸣。

“唷。”

若不是追月战马遇到了熟悉的伙伴,定然就是见到了它先前的主人了。一想到这里,季清歌眉眼都笑开了。她忙回头,看向了身后骑马追来的白衣男子。

“三公子。”

若不是在户外,她就会大方的称呼他为“夫君”的。

“清歌。”

骑在追影战马上的帝瑾轩微微扬眉,轻声道“可算追着你了,幸好你没走远。”他骑着的追影战马靠近了追月骏马,让他刚刚一伸手,就能轻松的拽起季清歌。

白色骏马上的美人儿微微一怔,待她娇柔的身i躯落在了追影战马的马背上后,才问道“不对啊。三公子你不是一大早就领着他们往锦华驿站赶去了么?怎地,还落在我后面了?”

狭长的美眸滴溜溜的一转,她猜测道

“哦,让我猜猜。是三公子你声东击西,说去锦华驿站,实则是潜伏在城中,或者是城门附近……”

“还有?”

见她分析的有些道理,就给她继续表现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

“领着他们往锦华驿站前行的人,是四弟?”同帝瑾轩长的像,又在齐军中同样有影响力的人,就只有他四弟了。

燕王这一路有颜曦芸陪着,根本就不可能抽出工夫来管理其他事情。

季清歌展开双臂环抱住帝瑾轩的细腰,眼底掠过一丝疑惑,问道“对不?”

帝瑾轩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细长的美眸,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在她耳边提醒她道“别抱,把手放到本公子怀中来。”

“不行,就得抱。”

搂着帝瑾轩细腰的手,较之前更用力了。季清歌看向追月战马,道“它还记得你,听到声音就会叫。”

“它在北疆陪伴过我数月,岂能不识得我?”

季清歌心里微微一沉,低声问道“究竟是它的主人陪伴了夫君数月,还是它陪伴了夫君数月?”

有些幽怨的眼神儿看向了白色的骏马,季清歌的脑海里,瞬间就回想起了刘鲜兴说过的话。左伊潜是白马的主人,他曾经将自个儿的妹子左伊塔献给萧王爷,被萧王爷拒绝了……

“它和它的主人,都曾陪伴过本公子。”

帝瑾轩一脸诚恳的道。

“听说它主人的妹子,是北疆草原的第一美人儿,左伊塔。”季清歌狭长的凤眼里,掠过了一丝暗淡,道。

帝瑾轩完全听的出,他怀中的美人儿季清歌吃醋了。若非如此,她干嘛要和一个已故的北疆将领较劲儿呢?

其实左伊塔长什么样儿,他都有些记不起了。

所谓的草原第一美女左伊塔,他们哪怕见过几次面,可他毕竟没有用心的看过对方。又如何能印象深刻呢?

何况,他从北疆回来,已有些时日了。

“世间所有的美女,都不及本公子的清歌半分笑颜。”帝瑾轩浅浅一笑,哄季清歌道“有了爱妃,本公子哪里还记得其他女子?”

“但愿你讲的都是真话。”

季清歌酸酸的睨了他一眼,发现他清俊的脸上,并无半分玩味的意味,这才略微的松了口气。

心想她家帝债主爷在北疆之时,都有当地的将领为他献上i美女。如今他去美女如云的俨州,那边的刺史大人,还能不效仿北疆的左伊潜么?

据说俨州的刺史大人姓颜,她也不知刺史大人是否和原主的母亲同族。

季清歌撇了撇嘴,在心里道“不管是谁,都不许给我家帝债主爷献i美女。否则,我就找他理论,闹的他不得安生。”

“在想甚?说来听听。”

帝瑾轩低头吻了下她发际线处的美人尖,轻声说道。

第142章 倚楼怜月影

“也没想什么。”

女子的小心思,怎能轻易的道出?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宠爱的才会有恃无恐。她同其他的女子们一样,只愿一生一世被她心仪的他宠着爱着。

“啊——”

凄厉女声划破苍穹,惊叫一声“救命!”

那声音犹如是来自地狱的女鬼惨叫声,若是胆小的人听了,只怕夜晚会噩梦。季清歌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拴了三匹黑色骏马。

却不见人影儿。

帝瑾轩拽紧缰绳,道“待本公子上前去一瞧究竟。”

“不,”季清歌沉声道“何须三公子亲自出面儿?这种事情,仅用本姑娘一把药粉,都能解决。”

言罢,季清歌一袭白影自马背上跃下,落在了雪地上。

蒙着面纱的季清歌,仙气飘飘,令在树林中偷i窥的男子们见了,不禁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要早知道路上会遇着那么美若天仙的小娘子的话,本公子就不该带这贱|女子回乡的。”

“不带,公子的那十两银子,不就白给了她爹么?”

“就她这种货色,还让本公子花了十两银子,想想就憋屈的慌。”男子冷哼一声,道“有那闲钱,还不如拿去给小娘子买点儿胭脂水粉呢。”

来自树林处的浑厚男声传来,令骑在马背上的帝瑾轩听后,狠狠的蹙起了眉心。他飞速掏出三把飞刀,“嗖、嗖、嗖”三声过后,拴在古道边大树下的马匹,皆被刺死了。

敢动他的女人?

今日若不让他们变残,他都不叫“活阎王”了。

“谁?”

“公子,惨了。八成儿是我们遇到盗马贼了。哎呀,早知如此,还不如听老爷和夫人的劝,不要买这种回去的。”

“晦气。”

男子冷哼一声,道“她爹欠下了本公子十两白银的赌债,没银子还,就拿她抵债了。

本公子也就是带回去验验货。是完好的,就留着她在老家侍奉下老爷和太太;若是真如他人所言,她是跟什么秀才有染的话,那本公子就只好……”

“牛达才,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对我爹进行威逼利诱,才迫使他签下了卖女儿的契i约的。为了带走小女子,你还……还厚颜无耻的给小女子下药……”

季清歌再也听不下去,快步流星的赶到了那女子身后。

只见女子身着单薄的浅粉衣衫,双手紧紧护着自个儿傲娇的曲线处,冻的直打哆嗦。

“呀,哎呀!仙女……小娘子,你来了。”

牛达才一见到蒙着面纱的季清歌,就结巴的险些不会讲话了。他连口水都来不及吞,那副痴迷的狼狈样儿,让季清歌看了就恶心。

可牛达才却浑然不知。

“放了她。”

雪地上的女子被铁链束缚住了双脚,无助的眼神仰视着季清歌,双手捧头道“女侠,大侠,大好人!求你救救小女子吧,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季清歌右手伸进藏了药粉小包的衣袖中,迅速掏出一包迷幻药粉,往站在女子对面的三位男子脸上撒去。

药粉的香味很快从空气中弥漫开来,令站在女子对面的三位男子闻过之后,便无力的倒在雪地上了。

“他们……死了?”

雪地上的女子一脸惊愕,吓的面色惨白。她连连摇头,道

“这可如何是好?牛达才可是在衙门当差的,他家有钱有势,官府还占着人。他若是出事了,我们就别想离开锦华城了。”

已经来到了季清歌身边的帝瑾轩听后,微微的挑了挑眉,掏出飞刀丢向女子脚部的铁链。“咔”地一声响过后,铁链断开了。

他冷冷的道“走。”

女子一听这冷冽如寒冰的男声,吓的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帝瑾轩。可是一想到他才是她救命恩人,便胆怯的抬眼,迅速看了帝瑾轩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女子看的完全离不开眼了。

在遇到眼前的男子之前,女子所见到过的最美的男子,就数他们村子里的庄秀才了。就因为庄秀才生的俊美,她才隔三差五的跑人家家里,问庄大娘借丝线啥的。

可不管她一天跑两回还是三回,几年下来,她也只远远儿的看到过一回庄秀才的身影。那确实是白白净净的,是个斯文的美男。

只是那庄秀才躲着她,根本不允许她靠近。

就这么的,她的名声才不好听了,导致她都过了及笄之年,也没哪家媒婆愿意为她提亲。偏巧她爹好赌又贪杯,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还不走?”

季清歌见女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帝瑾轩的身影,看的出神儿,顿时不悦的问道。

楞是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女子都还不收敛点儿?这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还是怎地?

“回姑娘话,小女子双脚被铁链拴的久了,挨不得地。”女子挣扎着从雪地上站起,两次都无力的跌倒在了雪地上。

“姑娘贵姓?家住何方?缘何来此地?”季清歌伸手指向倒在雪地上的三位男子,道“你与他们,是甚关系?”

女子一脸尴尬。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帝瑾轩,想向他求助,让他帮帮她。

可女子这次迎上的,是帝瑾轩带着凌冽肃杀之气的眼神。那眼神径直朝她脸上刺来,惊的她手心直冒冷汗,顿时打了个寒噤!

女子颤声道“小女子姓……龚名巧翠,为俨州府俨城人氏。家住俨城郊外玉衡村,龚家。”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厉声道“他是牛达才?你为何会跟他来到锦华?”

“姑娘,呜……”女子哭泣的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龚巧翠说,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因为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就没有媒婆愿意为她说媒。眼看都满十六了,还是没有婆家。

可她是家里的长女,她爹娘还指着嫁她出去后,换点彩礼钱贴补家用的。

“附近十里八村儿的年轻男子,皆不愿娶小女子。就这么的,村子里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大爷,才跟我爹提到了牛达才。”

“嗯。”

季清歌点点头,示意龚巧翠继续。

若不弄清龚巧翠的身世,那她是断然不能轻易带对方走的。

“那位大爷说,牛达才的爹,是锦华这边儿有名的财主爷,多的就是田地和银子了。我爹好赌又酗酒,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

“欠了多少?”

季清歌问。

“十两白银!”龚巧翠伸出双手,一脸痛苦的道。

虽说都是欠债的人吧,但一看龚巧翠这副惨景,再一回想她自个儿。她感觉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可比龚巧翠幸福多了。

若是欠下十两白银就得卖|儿卖|女的话,那她……可就偿还不清了。

“因为十两银子,你就跟了牛达才?当……妾?”季清歌看着直打哆嗦的龚巧翠,忍不住问了句。

第143章 让我亲自教教你

(猫扑中文)

“十两啊。我种桑养蚕纺线织布,累死累活的挣上一年,也挣不来啊。”季清歌一听,就联想到了在皇城古石桥桥头遇到的卖炭翁。

那人的一背篓炭,可是就要卖三两白银的啊。怎么这熙玥皇朝的物价,南北不统一?

略微思索了下,季清歌试问道

“你是帮人种桑养蚕,纺线织布的?”若是给人做帮工,那龚巧翠一年也挣不到十两银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得看龚巧翠做帮工的那家东家,够不够慷慨。

“正是。家里的几分薄地,早被我爹卖掉,拿着银钱去换酒换肉吃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全靠我和我娘帮人做些零碎活儿,换点子小钱去支撑呢。”龚巧翠抹了把眼泪,哭诉道

“若是俨城没遭遇天灾的话,我爹也是舍不得为了十两银子,把我嫁给那牛达才的。牛达才家有钱是有钱吧,可他命硬。四五年之内,就把他家里的妻妾们,全给克死了。但凡是知道他底细的,谁愿意把自个儿闺女嫁给他啊?”龚巧翠朝雪地上啐了一口,咬牙骂牛达才道

“你个遭天杀的牛达才,什么东西!”季清歌微微摇头,道

“半个时辰之内,他不会醒来。”她伸出纤纤玉手给龚巧翠,道

“你与他有婚约,自是不好带你走了。”此次南行的首要任务,是赈灾。

她不能因为救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耽误了其他人的正事。见季清歌欲转身离去,那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好心人而获救的龚巧翠,又岂能舍得她走?

龚巧翠落寞的眼神看向季清歌纤瘦身影,苦苦哀求道

“女侠,公子,就帮帮小女子吧。在这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可让小女子如何是好啊?”季清歌微微摇头,只得告诉帝瑾轩道

“要不三公子先走?”她已是决定了要救龚巧翠,便不好耽误他前行的时间了。

“给本公子一个救她的理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帝瑾轩这时候总算是理解了帝瑾曦抱怨过的话了。

一路尽给人添麻烦,还不自知。那颜曦芸好不容易被燕王带着往皇城赶去了,他爱妃季清歌这会子又在路上捡了个拖油瓶,完全令他扫兴。

季清歌轻轻放下勾住了他脖颈的双手,浅笑盈盈的道

“多谢三公子理解。”旋即轻灵的身姿从他怀中一跃而下,跑上前去,一把拉起了倒在雪地上的龚巧翠,道

“起来。”搀扶着龚巧翠走到追月骏马边,她一把抱起对方,放上了追月战马。

只听到龚巧翠问道

“要不换乘那匹吧,更高大。”季清歌冷冷挑眉,怒道

“你再多嘴,可别怪本姑娘铁石心肠了。”她家帝债主爷的战马,岂能让给其他女子骑?

清冷的女声透露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让龚巧翠听后,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路再也不敢多言,直至抵达锦华驿站。在锦华驿站,没怎么出过远门的龚巧翠,一下子就瞥见了站在驿站外的黑压压的人群,便颤声问了季清歌一句

“我们……怎地就招惹上官府的人了?这么一来,怕是就回不到俨城了。”季清歌噗嗤一笑,道

“牛达才若是能有这般神通,怕是也不会只在衙门当一个衙役了。”早就列队守候在外的齐军将士们,在帝瑾轩下了战马后,便恭敬的上前行礼。

帝瑾轩眼神较冷的看了看龚巧翠,附在颜厉耳边说了几句后,就抱着季清歌下马,回驿站歇息了。

锦华驿站为帝瑾轩安排的客房,在一楼。推门走进客房,就能见到古色古香的家具。

季清歌被帝瑾轩抱着,放到了软榻上。他轻轻的叹息一声,道

“今日没与爱妃共骑一匹快马,当同爱妃一道洗去身上的尘土。”他坏坏的笑着,轻声道

“本王这就命人送水来。”

“不是吧?”这毕竟不是在星熠殿,没有大的温泉浴池。木质浴缸就算不太小,可两个人一同享用,怕是会嫌挤啊?

在婢女们送来了洗澡水后,帝瑾轩冷冷的道一声

“都退下。”看着婢女们的身影全都离开了里间,帝瑾轩才拿起一包馨香的药粉,倒在了木质浴缸里。

他对着站在浴缸旁的白衣女子季清歌说道

“爱妃,请。”眼神尴尬的看向了木质浴缸,季清歌很是担心两个人共享,会挤坏浴缸。

便轻声建议道

“还是请王爷先沐浴吧,臣妾……为王爷搓背。”

“来。”正说着,季清歌腰间的丝质腰带,就被帝瑾轩纤长的手指给她抽出了。

薄薄的衣衫忽地敞开,她刚要伸手按紧衣衫的领子,却不曾想还是让他抢先了。

薄薄的白色衣衫,被帝瑾轩给她轻轻褪去,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弧线后,便散落在了浴缸后面的雕花木椅上。

娇柔的身躯被他抱着放进了木质浴缸中,他右手食指轻轻掠过她身上每一道伤痕,哽咽的道

“疼吗?”既然是伤痕,总是会疼的。不管那道伤痕有多深,留下伤痕的时日有多久。

只要有感知,就能感觉的到疼痛。她在穿越来到这个时空,接受了原主季清歌的身|体之后,就对此深有体会。

起初的那几日,她在温泉浴池沐浴,伤口处都令她疼的隐隐咬牙。仿佛是心尖上插i了把极锋利的匕首,剜的她心生生的疼!

刺骨疼痛的感受,她想,她大约是永世都不会忘记了。连接十来日的雪地驰骋,令她吹了些寒风,身子骨又感到有些疼痛了。

她明白,这是原主的风湿疼痛病,又犯了。也难怪了,那么小的将门千金,在季将军夫妇死后,遭了那么多罪。

能咬牙活到十五岁,已经都相当不易了。无病无灾,真不敢奢求了。帝瑾轩拿着浴巾的右手,在为她擦拭背部的时候,她明显感到了他手指在抖动。

扭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星目中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浴缸里的热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般渗入他眼眸中的,这一点,她自是明了。

长长的睫毛在四角灯笼的照射下,有种不明的色彩在她拉下眼帘时,被巧妙遮挡了。

放在浴缸内的双手,忽地抬起撑在了浴缸上。纤纤玉手上的水珠儿,不慎滴落了几颗在他眉心。

“清歌!”听到了帝瑾轩的低沉男声,那富有磁性的男声,不经意的就令她心跳加速了。

她站在了木质浴缸里,以极撩i人的眼神儿斜睨着他,伸手拍了拍浴缸壁,轻声道

“来,让本王妃好好的教教你,搓背的正确姿势。”言罢,她扬眉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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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引以为豪

沐浴后,帝瑾轩为季清歌擦拭着长发上的水珠儿。一下子瞥见了白色浴巾上的几根发丝,心想他这都够小心翼翼的了,为何还是见她掉了头发。

“别磨蹭了,明早还得赶路呢。”

季清歌撇了撇嘴,催促道。

“就好。”

见她家帝债主爷的脾气忽地变好了许多,她唇角不禁就勾勒出了一抹欣慰笑意。其实她并不是担心他磨蹭了,是因为他沐浴后头发也是湿的,她担心他冷。

帝瑾轩细心的为她擦拭了头发后,纤长手指轻轻穿过她柔顺的发丝。令人舒心的清爽感,自他指尖传来,他轻轻的舒了口气。

忙活了半个时辰,可算是为她擦干i头发了。

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季清歌警觉的听着,感觉是有人站在了客房的门前。便轻声问道“会是谁?”

有“活阎王”在,又有谁吃了豹子胆,敢敲这间客房的房门?

“刘玉镜?”

帝瑾轩声音冷冽的问道“都来了谁?”

“回萧王爷,是……是驿长派人为王爷送炭火来了。说是天冷,担心王爷和王妃娘娘不够暖和。”

刘玉镜答道。

“送来。”

随着帝瑾轩话音的落下,客房的门被刘玉镜轻轻打开了。两位身穿黑衣的守卫抬了盆燃烧的很旺的炭火,给帝瑾轩们摆放在了雅间。

雅间内多了盆炭火,也就变暖和了许多。

在守卫们开门离开后,季清歌听着窗外似鬼魅低语的风声,不禁感叹道

“我白天骑马来到锦华驿站的路上,也大致看了下四周的树木。那让冰雪给冻的,全成了冰树,就连种植在田园的桑梓亦不例外。”

帝瑾轩端起新沏好的俨城云雾茶,浅浅的尝了口后。学着季清歌以往的语气,说道“以你这个从未来世界过来的人的眼光看,南方那些靠养蚕度日的人家,明年该如何自救?”

今年夏季的洪涝灾害,致使南方的水稻减产不少。谁知冬季又遭受了雪灾,还真是让那些百姓们的生活,有些苦不堪言啊。

“自救?”

季清歌狭长的美眸里,闪过了一丝欣喜。“没想到,臣妾竟然能跟上王爷的节拍,和王爷想到一块儿去了。”

“如此,才叫夫唱妇随嘛。”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浅浅一眯,调侃她道。

“以前,咱不是常常斗嘴么?”季清歌尴尬的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南方俨城和锦华一带,本就出富商。这一点,哪怕就是在一千年之后的现代,亦是如此。”

“讲重点。”

夜已深,再有耐性的男子,也会有犯困的时候。

“熙玥皇朝如今是一片盛世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人丁也很兴旺,国库的粮仓也充盈……自是有条件接济南方的。

但是,以锦华人和俨城人的上进,他们却是未必会领情的。”

在这点上,季清歌是充满了自信的。她说“听风行哥哥说,在王爷领军抗击北檀强敌之前,南方的俨城及锦华等地区的富商,就为朝廷捐了四千多万两白银。”

北疆战后重建,熙玥皇朝各地的富商们,皆贡献出了一分力量。

所以,在她看来,此次前去俨城赈灾,应该先拟定出一套详细的计划书。

说完,季清歌就起身来到屏风后的案几边,铺开了宣纸。帝瑾轩很快来到她身边,捋起了宽大的衣袖,为她磨墨。

她曾经告诉过他,说她不介意使用毛笔,因为练习书法可以修身养性。只是磨墨这活儿太考验人,她总会在这方面,浪费不少的工夫。

若是闲暇之余,倒也无碍,但若是赶时间,就难免让人着急了。

季清歌提笔,以娟秀的字迹写下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后,才与帝瑾轩相对而坐,讲起了实施的细节来。

“白天听龚巧翠说,雪灾让有些人的房屋倒塌了,还有人冻死了……”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暗淡,道

“到了俨城之后,不妨让当地的父母官收拾几间房屋,以供灾民求医问药。伤情严重者,可住到痊愈后回去。”

“这不难办。”

帝瑾轩淡淡的道“其实在为夫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为灾民找安置他们的房屋,而是为他们求医。

俨城向来就是良医云集之地,最为有名的,当属俨城的颜氏一族。”

特别是颜氏两兄弟,毒医颜仁心,以及将门千金季清歌的外祖父——颜仁术。毒医已经退隐多年,如今去寻,还真未必能寻的着。

而那差不多也年过六旬了的颜仁术,在冰寒的天气里去请人家,似乎也不怎么方便开口。

帝瑾轩记得季清歌曾经给他讲过,说是她脑子里,并没多少关于俨城亲人的记忆。她说“可能是与原主的记忆有关吧,她能记得的人和事,多半都发生在皇城和行营里。”

如此,他又怎能让他爱妃去请颜家二老爷帮忙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季清歌轻启樱桃小口,道“听杏雨说,芊芊的外祖父,”她忽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改口道

“据说我的外祖父在俨城极有影响力,是位很善良的郎中。他救死扶伤,有时候都不收穷人的诊金。”

“颜风行和吕易也是这般讲的。”

帝瑾轩微微挑眉,凝视着季清歌清澈的眼神,说道“不过吕易也说,颜家老爷很忌讳人家提起他女儿女婿。”

“为何?”

本来还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俨城后,跟原主季清歌的外祖父,好好探讨下颜氏医书残卷的事的。结果一听帝瑾轩这话,倒让她有些望而却步了。

“这……不太清楚。”

虽然吕易是讲过原因,可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等到了俨城后,季清歌才在为一妇人医治了冻伤的腿后,听说了颜仁术郎中的事。那妇人说“在咱俨城啊,颜氏一族算的上是名门望族了。远的不说,颜将军就是咱俨城人。”

“那是。”

蒙着面纱的季清歌微微点头,道。

“常胜将军季将军的夫人,就是颜郎中的女儿。听说生的美若天仙,只是……唉!好人命不长啊。”

妇人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清茶,喝了半杯热茶后,继续说道

“姑娘,老身听你口音,也是俨城人吧?”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妇人不禁挑眉问道“可老身怎么看着姑娘,感觉姑娘长的很像一个人呢?虽然都过去好几年了,老身仍然记得她的模样。”

第145章 痴情无悔

季清歌心想,眼前的妇人,该不会是将她当成了颜馨莹吧?

因为还在景安城的时候,就有好多人说她长的像她生母季夫人,连她家帝债主爷都这样说过。

右手拿着棉球,轻轻为妇人擦拭了伤口处的血迹。

见妇人皱眉,季清歌只好安慰妇人道“等伤口一愈合,就会很快康复的。我一会儿给你开剂药,你回去熬了服用。”

“多谢姑娘。”

妇人双手抱拳施礼,道“姑娘待人细心,又知书达理。若是哪家公子将来有幸能得到姑娘相助,必将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说完,妇人朝正在开药方的俨城郎中笑了笑,问道“吴郎中。老身的话,你认为是在理,还是不在理啊?”

“这,自然……是在理的。”

吴郎中放下开药方的毛笔,撑了撑眼镜的镜架,看向了季清歌。他感叹道“你认为这位姑娘长的像刺史大人的小女儿,其实那位千金,老夫倒是见过的。

她们只有几分相似。

并不是太像。”

“啊哟,又不是两姐妹,怎能特别的像呢?要说长的像啊,老身年轻时见过季夫人和她姐姐,那才是真的长的一模一样的。

老身还跟颜郎中说笑过,说总把她们当成了一个人。”

季清歌听到妇人提到了颜馨莹,难免就偷听了起来。

身为穿越而来的女子,她对于颜氏一门的事,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因为她还想借此机会,跟颜老爷子套套近乎,学点颜氏的独门绝学呢。

不过很不巧的是,齐军一到俨城,那刺史大人就回了萧王爷的话。说是颜郎中前几日去城郊给人瞧病去了,可能要明天还是后天才会回来。

帝瑾轩淡淡的道“最近天冷,道路结冰,多有不便。让他老人家不必着急回城,一切以安全为重。”

“王爷考虑的周全,下官就代前辈感谢王爷大恩了。”

颜牧潜躬身行礼,道。

说完,颜牧潜命司马大人带着众齐军将士,为他们安排食宿去了。他自个儿则骑着高大的骏马,带着萧王爷,萧王妃,还有那些齐军将领们,前往俨城的锦俨客栈了。

锦俨客栈,顾名思义,就是取自锦华的锦,俨城的俨。意为位于南方的两座相邻之城,互通有无,睦邻友好。

在客栈歇息了一晚,季清歌就来到了颜氏药铺里,蒙着面纱为前来求医的伤员们疗伤。

当然,帝瑾轩有规定,只许她接待女患者。否则一经他发现……

“帝债主爷,你不会发现的。”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忙解释道“虽说在医生面前,病人的性别不是太重要。但在我眼里,还是最先要考虑我家帝债主爷的感受的。”

“明白就好。”

其实帝瑾轩能带她出来,她都很感激他了。毕竟熙玥皇朝是古代,一般的已婚女子,是比较忌讳抛头露面的,何况她还是萧王妃。

“姑娘?”

季清歌听到了妇人的声音,赶紧抬眼看向了对方,问道“夫人?”

“老身说的,你倒是上点心啊。这吴郎中啊,可是在咱们俨城很有名气的郎中了。”妇人扬起吴郎中开的药方,道

“早年他还是中过进士的人,一心只想行医,就未做官。”

瞧着药方上的字迹,确实很苍劲有力的。季清歌也能看的出,吴郎中的书法功底不错。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妇人不但是提到了吴郎中,还说吴郎中有位中了进士的公子。生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江南一带远近闻名的大才子。

吴公子年方十九,尚未婚配。

季清歌隐隐也听出妇人的意思了,却佯装糊涂,不发一言。耐心的等妇人讲完后,她才站起身,收拾着银针等物品,欲往客栈赶去。

虽说颜氏药铺就离颜府很近,可她得回去陪她的帝债主爷啊。

眼看就要天黑了,她若回去晚了,那他该来接她了。她并不想让他劳累,所以想早些离开。

见吴郎中一脸谦和的笑着,看着她,问道“姑娘,你这是……打算回去?”

“今日天色已晚,怕是不会有伤员来了。小女子还是早些回去,明日再过来吧。吴前辈,明日见。”

对于吴郎中这种临时的同事,她也还是在尽量的与他处好关系,以便于以后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姑娘,可识得回去的路?”

吴郎中脸上的笑意,有些让季清歌捉摸不透。

她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路,自然是识得的。”外地人听她会讲俨城话,会认为她是俨城人。

可在吴郎中这种土生土长的俨城人面前,她却是无法撒谎的。

她是萧王妃的真实身份,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对她有利。

吴郎中伸手捋了捋胡须,望着季清歌的纤瘦身影,感叹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啊。姑娘不仅有她的神韵,还得到了她的医学真传……”

“她?”

怎么听着吴郎中这话,像是在说原主季清歌的母亲颜馨莹啊?

他提到“她”时,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难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一抹惶恐自她眼底闪过,但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又使她很快的心如止水了。她心想既然吴郎中提起了,不妨就同他聊聊。多了解一些关于原主的事,总是好的。

“吴前辈口中所提到的她,可是……”

“不瞒姑娘说。她,还有她姐姐。都曾是老夫年轻时,倾尽了所有追求过的女子。”吴郎中苦笑,那一笑,他脸上的法令纹就更加清晰了。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有些显而易见。可留在他心上的伤,却是通过他眼角的泪滴,表现出的。

看着吴郎中手拿丝帕,取下眼镜拭泪。季清歌本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是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便沉默了。

“老夫家,与颜家同住一条街,做了多年的邻居。她,还有她姐姐,都是同老夫一起长大的人。”

季清歌很想打断对方一下,问问对方究竟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的“她姐姐”。可是感觉人家喜欢谁并不关她甚事,便未问出口。

“由于颜前辈的兄长常年制作毒药粉。养的些毒物,还有些奇花异草,都是对人的伤害极大的,所以他夫人终身未孕。”吴郎中无奈的道

“如此,她姐姐就被颜前辈过继给了他兄长。”

这故事,季清歌是知晓的,便点了点头,“嗯。”

“就因为那些毒物于女人是不利的,所以颜前辈的兄长,便不许她们两姐妹碰他的药物。甚至未教过她姐姐行医,可她……却是极度痴迷于制作毒药粉。”

第146章 妙舞清歌

(猫扑中文)对于吴郎中所说的事,季清歌自是知晓的。之前在季将军府的花园及后院,她就曾挖出过毒药草的根。

询问杏雨之后,才知是颜馨莹为制作毒药粉而种下的。若说吴郎中所言属实,那原主季清歌又从何而来呢?

可见制作毒药粉能影响到女子的生育问题,并不可信。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淡淡的点头,

“嗯。”吴郎中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发深不可测了。他端着茶杯,注视着季清歌细长的眸子,道

“她的女儿,据说和刺史大人的女儿同年,名为清歌。”季清歌收拾银针的右手,微微的一颤,不明白吴郎中究竟要和她说甚。

“据说刺史大人的小妾,冰雪聪颖,貌美如花。她擅音律,弹得一手好琵琶。舞艺惊人,才华惊世……”顿了顿,吴郎中颇有些遗憾的道

“只可惜,颜刺史大人的那位如夫人,先前是在皇城做歌女的。所以,如夫人为她的两位女儿,分别取名为清歌与妙舞。”如此,刺史大人的女儿,就该叫妙舞了?

季清歌压抑住心中的好奇,并未道出半个字。难道是巧合吗?在她与帝瑾轩相识之初,她就从他口中听说了妙舞的名字。

她本以为那只是他无心开的一句玩笑。可令她自己也没曾想到的是,世间真有位女子,名妙舞……妙舞?

特|么的都到俨城来了,不妨就找个时机,好好的会会那所谓的妙舞姑娘。

陌生的妇人都说了她与妙舞长的像,吴郎中又说颜馨莹制作毒药,会对受孕有影响。

那分明就是暗示她原主季清歌的生母,很可能另有其人啊。对于制作毒药粉能引起女子不孕一事,她是持怀疑态度的。

前一世,她就有同行接触过毒药粉,却是有个健康孩儿的。吴郎中复杂的眼神看向季清歌,见她眼神疑惑,便流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随即清了清嗓子,道

“姑娘,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吴前辈,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季清歌言罢,拎着她的木质药箱,就走出了颜氏药铺。

站在门外,她一眼就望见了停靠在药铺对面的华丽马车。有位身着银色狐裘的高大男子,立在了马车前。

男子身材健硕,身影颀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本身就是一道充满了魅惑力的风景线。

更何况那男子还是她家的帝债主爷呢?南方的俨城位于俨江之畔,城中店铺林立,繁华无比。

哪怕在大雪纷飞的寒冬,在受了雪灾的情况下,她依然能见到撑着竹伞,前去茶楼酒肆慢饮轻谈的俨城雅士们。

当那些文人雅士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就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是她自个儿穿越到了盛唐,或者是北宋。

除了熙玥皇朝的版图稍微大一些,其他方面,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不同。

季清歌浅浅的笑着,直到帝瑾轩撑着竹伞走近她身边,再举过她头顶时。

她才有些错愕的抬眼,看向他,眉眼里皆是能融化冰雪的笑意。

“三公子。”只有在面对她家帝债主爷时,她才会出神儿。才会……让他见到她花痴的模样。

“拿着。”举着伞,仍然无法阻挡飞落的雪花穿插i进她云髻中,他便让她举着伞。

伸手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了温暖的怀中,低声道

“饿了?”

“嗯。”自从早上随他一起用了早膳,就没再进食了。中午忙着为患者疗伤,也就没来的及用午膳。

这不,刚刚被她家帝债主爷一抱入怀中,她肠胃就造反的发生了响声。

坐上马车之后,帝瑾轩才轻声告诉她道

“颜刺史大人宴请齐军将领,以及本王的王妃。清歌,你要去吗?”

“请问刺史大人是在哪家酒楼请客啊?离锦俨客栈,近么?”季清歌自从听说了刺史大人有个女儿叫妙舞后,便对那位颜大人的家事,颇有些兴趣了。

“颜大人请客,是在刺史府。”帝瑾轩伸手为季清歌拍打着肩头的雪花,关切道

“都说了俨城寒冷,让你早些回去,你非不听。”

“瞧你,我都说我自己会回去的,你非得来接?”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道。

帝瑾轩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目光中的怜惜分外明显。他来接她,并不是因为他担心她不识路,亦不是担心她在雪地摔倒。

只因颜氏药铺离锦俨客栈,尚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如今冰天雪地的,街头又没多少送客人的马车。

就算有,他也不想她独自坐马车回去,他怕她感到孤单。他的爱妃曾经跟他讲过,

“人孤单,并不是因为孤单本身。而是因为心里有了思念的人,在见不着对方时,那孤单的滋味儿,就涌上心头了。”

“累么?”

“嗯。”微微点了点头,季清歌应了一声儿。心下也难免疑惑了。这平日里都是她嫌弃帝债主爷过于寡言少语,同他相处有压力的。

可今日,他从一接到她就在跟她对话,不厌其烦的寻找着话题。难道是他在努力改变自己?

对于不爱说话的原因,她没问过,他亦未主动的解释过。不过她从帝瑾曦口中得知,帝瑾轩寡言少语,是因为他谨言慎行。

季清歌柳眉轻扬,看着帝瑾轩,轻声说道

“不过一见到你,我就感觉不到累了。”调侃他道

“也不饿了。”

“为何?看了本王就反胃,饱了?”

“不,绝无此意。”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婉转的女声回答道

“虽说男子的美,不能用秀色可餐来讲。不过我家帝债主爷美的,确实让我很饱了些眼福。”

“哈哈。”帝瑾轩开怀一笑,低头吻了下她樱桃小唇,意味深长的道

“可是一见到爱妃,本王就饿。偏偏刺史大人要请本王用膳,今晚所耽误的工夫,只有明早偿还给爱妃了。”

“你……”陪伴他,随时都如同在伴着一头饿狼。季清歌含嗔带媚的眼神儿睨了帝瑾轩一眼,倒在他怀中撒起娇来。

不多时,季清歌就听到了马车夫的声音

“三公子,再过一条街,就到刺史府了。”

“颜将军会在门口迎接,放心去便是。”帝瑾轩微微挑眉,道。

“是,三公子。”马车继续前行,速度却是放慢了不少。季清歌拉扯了下帝瑾轩的衣袖,轻声问道

“刺史大人姓颜,应该也是颜氏一族的亲人吧?那我就这样空着手去,怕是……会招人笑话的。”当初独自离开郊外府邸出来寻他时,本就没带多少盘缠来着。

这包袱都搁在客栈呢,可不得又找她家帝债主爷借点银两买份厚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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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长歌一曲倾城舞

(猫扑中文)可转念一想,她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萧王妃了,还用的着跟帝债主爷借银子么?

“夫君,就这么去?”季清歌轻轻扬起了柳眉,试问帝瑾轩道。只见他伸手掀起了厚厚的布帘,云淡风轻的回答

“那如何去?”透过敞开的马车车窗,季清歌欣赏着俨城的夜景。美若人间天堂的江南古城,一片灯火通明。

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行,传入耳际的丝竹之音,就变得更加清晰了。古琴的叮咚之声伴随着低沉萧声,以及前方豪华府邸处传来的欢笑声,让季清歌听后,轻轻蹙了蹙眉。

她定睛一看,只见那座豪华府邸门口的匾额上,有闪闪发光的两个大字

“颜府”苍劲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伸手指向豪华府邸处,问帝瑾轩道

“王爷,那儿就是刺史府?”

“嗯。”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他见颜厉和颜牧潜都站在朱漆大门的门外,在马车停下后,便向马车走来。

臣子见了萧王爷及萧王妃,难免要行君臣之礼。哪怕颜厉和颜牧潜都算的上是季清歌的长辈,是她的远房堂舅,亦是不能例外。

礼貌的寒暄过后,颜牧潜亲自将季清歌们一行人,迎进了刺史府。走进刺史府宽敞而别致的大院里,季清歌只一抬眼,就望见了端坐在奢华大厅里的花擒虎等齐军将领们。

满座宾客的谈笑声,在萧王爷们一行人到来之后,便嘎然而止了。诺大的奢华大厅内,顿时就只有古琴声了。

季清歌心下难免纳闷儿,眼神疑惑的看向了屏风后抚琴的蒙面女子。只见女子梳着美丽的发髻,眉眼有几分像颜曦芸。

也有些像季清歌自己。她跟帝瑾轩被迎到了最尊贵的位置坐下后,便听到了其他几位齐军将领的议论声。

“刺史大人家的九小姐精晓音律,聪慧过人啊。”

“哪里哪里……”颜牧潜眼底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嘴上却是分外谦虚的客套了一番。

说什么多谢花大人抬爱,还说他家小女妙舞只是初学,受不得那么高的赞赏的。

“老兄,如果小弟我没记错的话,贵府的妙舞,是只比萧王妃小一天的吧?”颜厉接过一婢女递上来的茶杯,道。

“正是。”待一曲终了,颜牧潜让颜妙舞前来,为在座的诸位齐军将领们行礼问好。

“小女子颜妙舞,在此给各位大人请安了。”颜妙舞恭敬的行礼,她妩媚的桃花眼浅浅一眯,迅速掠过了帝瑾轩清俊的面容。

眼底顿时流露出一抹羞怯,她微微的低下头去。在颜妙舞转身离开大厅时,还不忘回头看了帝瑾轩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疏离感,反而像是颜妙舞在看她的一位久别重逢后的情郎。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都说古代的女子够矜持的,可眼前的颜妙舞,却敢当着她这位萧王妃的面,给萧王爷抛暧i昧的眼神。

欺人太甚!刚刚有人还说了,说是颜妙舞的名字,是季夫人颜馨莹取的。

起初季清歌还有些疑惑,可是在见到了颜牧潜点头承认后,她也不再怀疑了。

原来颜妙舞的生母祝季月,是季夫人颜馨莹义结金兰的妹妹。季夫人婚后回俨城省亲,接了祝季月进颜仁术家中做客。

她抚琴,祝季月献舞,两姐妹相谈甚欢。当时欢欢喜喜的一商量,就将她们未来孩儿的名字给取好了。

颜馨莹说

“给男娃娃取名字,我并不擅长。不过我家墨辰说过,他想有个长的像我的女儿。”

“妹妹想有个儿子,毕竟妹妹……在颜府没什么地位。不过女儿也挺好,心好。”祝季月眼底闪过一丝忧伤,道。

“如果是女儿的话,姐姐倒是有两个好听名字。妹妹,你看清歌和妙舞……如何?”颜馨莹只一提议,就得到了祝季月的支持。

后来,她们的女儿来到了这世间。于是将门千金取名为季清歌,刺史家的九小姐,就叫颜妙舞了。

说到这里,颜牧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伸手捋了捋胡须,沧桑的声音道

“老夫也不知季月的离世,是不是天意。一想到妙舞那么早就没了娘亲,老夫这心里啊……”对于颜牧潜的良苦用心,季清歌自是猜出了一二的。

若不是他想让他家九女儿在萧王爷面前露露面,他又何苦费尽心机的举办这么一场奢华的盛宴?

若不是他想与皇室联姻,又何苦让他亲生的女儿,为在座的齐军将领们献舞?

晚宴结束后,季清歌与帝瑾轩离开了刺史府,回到了位于俨江边的锦俨客栈。

虽说客栈的客房中,摆放了几盆炭火,可季清歌还是感觉有些寒冷。听着窗外的凄厉风声,她不禁感叹道

“屋里有炭火都冷,那些没有炭火的人家,该如何过冬啊?”从京城带来的木炭,毕竟十分有限。

虽说已经将赈灾的物资,陆续发放到俨城灾民们手中了,可仍然没能解决多少实际的问题。

特别是房屋倒塌了的贫苦百姓,在齐军帮他们建造好新的房屋之前,他们只好暂时借住在俨城的一处旧客栈里。

一日三餐,全由官府派人给他们送去……

“清歌,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沐浴了歇着。”帝瑾轩为她找来了件短的棉衣,道。

待季清歌沐浴后出来,见她家帝债主爷已经把被窝暖的热热乎乎的了。

欣喜之余,她不禁感叹道

“在我沐浴的时候,紫欣她们说,俨城比皇城还要冷。”

“然后?”怎么着,俨城都是南方古城,也不至于比北方的皇城还冷。

“紫欣她们说,萧王爷这一路走来,都只穿了件长袍。却不曾想一到俨城,就把狐裘都穿上了。可不就是俨城比皇城还要冷么?”没事议论他作甚?

帝瑾轩没好气的瞪了季清歌一眼,道

“成天听她们胡扯,你不嫌烦?”

“哪儿会烦啦?”季清歌抿了抿唇,斜睨了帝瑾轩一眼,学着紫欣的语气说道

“听说咱们萧王爷在北疆那会儿,冬天都敢去泅水。可今日一见俨江啊,萧王爷没再让人退下了。”右耳垂被帝瑾轩轻轻拧着,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问道

“本王不去俨江泅水,是因为没那闲工夫。若是爱妃不信,大可以去江边候着,看本王如何泅水顺便捕鱼。”

“别。”大冬天的,泅什么水啊?季清歌一把移开了帝瑾轩扯住她右耳垂的手,伸手掖了掖锦被,尴尬的道

“听王爷一说,我都冷的慌。王爷要是实在想捕鱼啊,就挑个暖和的日子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此刻。”烛光被帝瑾轩起床吹灭后,他道。猫扑中文

第148章 巧梳妆.悦己悦人

翌日清晨,季清歌身着一袭淡紫的长袍,与帝瑾轩并肩走进了客房外的雅间里。

雅间的木桌上,摆放着两碗银耳粥,还有几只煮熟的鸡蛋。

帝瑾轩来到她身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磕了鸡蛋,为她剥好后放进了她眼前的餐盘里。“趁热吃。”

说完,他站起身,又吩咐随从打了水他洗手。

季清歌吃着鸡蛋,待随从走出雅间后,才道“夫君。你看你剥只鸡蛋吧,前后要用多少水啊?剥之前洗手三次,这刚剥了一只吧,又洗手。”

熙玥皇朝又没有自来水,不是加重了客栈的供水难度吗?

大冬天的,走哪儿都不方便。

“不管在哪儿,洗手都是头等大事。”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为夫的手,可是沾过鲜血的。”

虽然帝瑾轩说的云淡风轻,可季清歌也明白,他并非只是简单的提提。

缕缕薰香的白烟,自雅间的香炉处弥漫开来,将整间客房都熏的馨香无比。熙玥皇朝的人爱薰香,南北皆一样。

只是南方俨城人所用的香料,味道更淡一些罢了。

“琦王爷,萧王爷和萧王妃正在雅间用膳……”

雅间门外,传来了婢女紫欣的声音。

帝瑾轩听后,缓缓放下碗筷,道“四弟?进来。”

“谢三哥。”

帝瑾曦的声音刚落下,客房的门就被他纤长白皙的手推开了。他桃花眼浅浅一眯,道

“当初入住三哥隔壁的客房,无非就是想得到三哥三嫂的关照。可眼看四弟我都饿的头昏眼花了,也没见三哥三嫂请我用膳。”

“谁让你不来?”

淡淡的问了帝瑾曦一句,帝瑾轩让婢女备了副干净的碗筷,并亲自为他四弟盛了银耳粥。递给他四弟后,道

“今日,还去玉衡村?”

“我才不去。”帝瑾曦喝了口银耳粥后,告诉帝瑾轩道“都说俨城美女如云,可三哥不让我留在城中看美女,却把我往乡野赶。”

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帝瑾曦道“臣弟走的时候还跟母后讲,说是会带个俨城媳妇儿回宫的。让三哥这么一安排,还如何带?”

季清歌抿唇偷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帝瑾轩。只见他一本正经的道“听四弟这意思,是为兄让你去郊外村庄,还耽误你娶亲了?”

“不然呢?”

“这些年来,四弟随为兄自皇城至行营,塞北江南的跑。可也没见四弟寻门亲事来着?”帝瑾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道。

用过早膳之后,季清歌与他们两兄弟坐在火盆边闲谈。只听到帝瑾轩说道“要不你今日扮成郎中,随你家三嫂去为女子诊治。如此,瞧美女与选媳妇,两不误。”

季清歌噗嗤一笑。

很想告诉她家帝债主爷,前去颜氏药铺寻医求药的妇人,年龄最小的只怕都是年近四旬的人了。

不是美女的娘,就是美女的婆婆了。哪儿还有符合帝瑾曦标准的美女,供他挑选?

只见帝瑾曦一双妖媚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他浅浅一笑,道“三哥,我听说颜牧潜大人想把他家九小姐颜妙舞,送进宫去?”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忽地就变得淡定了。

那颜妙舞只比她小一天,也是过了及笄之年的人了,明年开年就是十六。在古代,也是时候可以寻门称心如意的亲事了。

加上颜牧潜自己也提过,说是妙舞的娘亲去世的早。虽然他并不是只有祝季月一位如夫人,但在祝季月离世之后,他后来所纳的妾室,便几乎都是皇城名歌女了。

这些,还是颜牧潜昨晚在大厅观看歌舞时,自己提起的。

季清歌站起身,离开火盆,往里间走去。

刚走进里间整理着药箱,她就听到了帝瑾轩的声音“爱妃,回来烤火。”

“夫君,我先去药铺帮帮忙,一会儿再回来。”

昨日前去药铺寻医求药的患者,几乎都是冻伤的,摔伤的。只有一位妇人是肠胃不适的,让季清歌为她开了药。

若是她不去,让吴郎中一人在那边忙活,怕是也会累的够呛的。

“就在客栈。”

帝瑾轩的话语,透露着不可抗拒的王者威严。让她纵使有千百种理由反驳,也瞬间没有了反驳的勇气。

刚刚将两包治疗冻疮的药粉装进小木箱,就见帝瑾轩颀长的身影立在了里间的房门口。他尊贵如神祇般的身影,渐渐的向她靠近了。

她被帝瑾轩轻轻拥入怀中,耳边响起了他低沉又略带忧伤的话语“清歌,你可是生四弟的气了?”

这些年来,他四弟都是有话就如实讲,并不会在他面前顾虑太多的。

也正因为他们两兄弟无话不谈,他四弟才会在他面前提颜妙舞的事。他知道她介意颜妙舞的存在,可他四弟却是不知晓的。

她曾经说过,“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不但真有个姑娘叫妙舞。她还是风行哥哥的同族亲人……”

“颜妙舞看王爷的眼神,根本都没有生疏感。”

季清歌一张俏丽可人儿的脸,被醋意尽染。讲出来的酸溜溜的话语,让整间客房都充斥着不太友好的气息了。

木质药箱被帝瑾轩帮她合上,他轻声说道“爱妃,雪一直在下,没有停过。”

帝瑾轩环抱住季清歌纤细腰肢的双手,变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道“为夫也在想,如果不带你来俨城,该有多好?”

在此之前,他也随他父皇,以及燕王等人,来过俨城。

还不止来过俨城一两次。

脑海拼命回忆着与俨城的相关细节,帝瑾轩搂着季清歌,耐心的将他从前的故事,讲给她听。

“那时候父皇乘坐龙舟,带着庞妃,燕王,以及本王,还有四弟。同颜将军,师父季将军他们,一同乘坐龙舟,前往俨城游玩。”

与其说是游玩,不如说是熙玥天子为了巩固南方的政权,时常出宫巡视而已。

“父皇没带母后?”

季清歌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似是被针猛地刺疼了下。看不见血,却也疼痛的紧。她咬了咬牙,轻声告诉帝瑾轩道

“夫君,都怪我任性。只知道吃醋,却不曾想,让你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既然都是往事了,又有甚好痛苦的?”

帝瑾轩纤长的食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一缕青丝,道“爱妃今日不必去药铺,就不必戴那么多头饰了。”

仍然记得他爱妃说过的话,古代的女子好难做。单就是那些头饰,都够让人头皮发麻了,还别说其他的琐事。

帝瑾轩伸手轻轻的将季清歌头上的玉钗、金钗等一一取下,为她装进了首饰盒中。

第149章 他贱自有她收

内室门外,传来了紫欣的声音“琦王爷……”

“紫欣,你如此慌忙,所为何事?”帝瑾曦问道。

“回琦王爷,奴婢让鸢离前去杏雨姑娘房间送银耳粥。结果,鸢离去了之后,发现杏雨姑娘……不见了。”

“什么?”

季清歌一听说杏雨不见了,便跟帝瑾轩匆忙回到雅间。只见紫欣神色慌张,往日的优雅从容之态,已经荡然无存。

只见紫欣抱拳施礼,道

“萧王爷,王妃娘娘,都怪奴婢一时疏忽,没能照顾好杏雨姑娘。”

“莫要自责。”

季清歌微微挑眉,沉声道。

“王妃娘娘,这是鸢离去给杏雨姑娘送银耳粥之时,在她房间的木桌上找到的。”言罢,紫欣将一张留言的字条,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季清歌。

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季清歌右手接过留言字条,目光迅速往字条上瞧去。只见巴掌大小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娟秀的毛笔字。

用手轻|抚上去,还能在未干的纸张上,准确找出泪痕的位置。

都说见字识人品,杏雨的字迹娟秀,中规中矩。这与杏雨平日里的处事态度,是一致的。

杏雨的笔迹,季清歌自是见过多次,基本的真伪,她还是识得出的。留言字条上写着

“小姐保重,我走了。”

拿着留言字条的手,微微的颤了颤,季清歌对紫欣说道“本王妃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王妃娘娘。”

看着紫欣的身影离开了雅间。季清歌不禁在心里道“就凭这字条上未干的泪痕,本王妃也能知晓,杏雨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话说杏雨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紫欣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是紫欣们太过于疏忽了,还是杏雨一直在寻找逃走的机会?

说到逃字,可能有些夸张。

但杏雨的心思不在客栈,季清歌自是明白的。

若没有发生杜雪锵劫持走杏雨的事,那杏雨也许还在明济药铺安心的学艺。可就因为在杏雨身上发生了那么件羞于启齿的事,才让杏雨沉默了许多。

“清歌?”

帝瑾轩右手轻放在季清歌肩头,道“别急。”

他抬眼看向帝瑾曦,道“四弟,你骑马去玉衡村,让风无影和吕易去寻找杏雨。”

“好。”

帝瑾曦应了声儿,快步流星的往房门处走去。右手打开了客房门之后,帝瑾曦回头,道“我也去找。”

暖暖的一句话,虽然是帝瑾曦讲给他三哥听的。却让季清歌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季清歌将留言字条收拾好之后,便同帝瑾轩一道去了杏雨入住的那间客房。

客房里收拾的干净而整洁,雅间的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料。她走进里间,只见雕花木床|边的木桌上,放着了个包袱。

她想,杏雨说她走了,却还留着包袱。是为何?

走近木桌边,季清歌拿起包袱打开一瞧只见包袱内包了几件杏雨的衣物,却不见她早些时赠送给杏雨的小木匣子了。

那小木匣子里,可是装了好几包解药粉,以及毒药粉的。

其中,也包括季清歌亲自制作的墨檀汁毒药粉……

季清歌双手无力的放下包袱,喃喃的道“她定是见到了他,去找他报仇了。这一路走来,她就从未打开过心结。我都说要为她报仇的,可她……还是没能沉住气。”

像杏雨那种熙玥皇朝的古代女子,肯定是将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杏雨曾经说过,“女子的贞i洁,比命都重要。”

当时让季清歌一听,直接吓的狠吸了两口凉气。她问杏雨道“你说杜雪锵没把你怎么样,那你就还是原来的你啊。

你这样为难自己,又是何苦呢?”

“他把我关在杜府的地下密室里,孙婶儿自是知晓的,啊呸!是孙婆子。”杏雨一脸愤恨,道

“凭孙婆子那么张讨人嫌的嘴,还愁她不添油加醋的乱说啊?再说,孙婆子如今在照顾季二老爷的君夫人。她们一串通,只怕不出三日,我的事……就要被传遍到皇城的大街小巷了。”

“唉哟。”

季清歌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心想嘴长在人家身上,管人家讲与不讲呢?所谓身正无畏影子斜,正是此理。

可杏雨就认她自己的死理儿了,无论季清歌如何好心劝说,她都不听了。

话说杏雨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人家孙婶儿的那张嘴,本就够招人厌恶了,何况孙婶儿如今和君馨兰成了一伙儿的呢?

之前季墨初在外面养了小媳妇儿的事,是孙婶儿讲的。

比那件事更早的,比如什么杜府的公子喜欢虞太尉府的大小姐啦,还什么杜将军府的千金中意萧王爷啦。全是孙婶儿帮忙传的。

但凡是景宁街的大小事情,几乎就没有孙婶儿不知晓的。

诸如谁家的闺女嫁人后不足两月,就被夫家一纸休书退回了娘家。还什么哪位达官贵人嫌弃他家姑爷出身贫寒,来登门拜访之时,让姑爷吃了闭门羹。

杏雨之前在药铺当帮工的时候,听说了,还会讲给季清歌听。

可等杏雨看清了孙婶儿的真面目后,就信誓旦旦的告诉季清歌道“我就是与杜雪锵同归于尽,也不让他好过。”

看着一脸愤恨的杏雨,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杏雨,季清歌只好给了杏雨一个友情的拥抱。

“爱妃?”

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客房的沉寂。季清歌怔了几秒,才抬眼看向帝瑾轩,轻声道“夫君。”

“听四弟说,你走的时候,是没带杏雨的?”

“嗯。”

季清歌点了点头。

她本是将杏雨交给了白姑娘照顾的。可是杏雨不服药,不言语,还不思饮食……

白姑娘担心杏雨出了什么事,她担待不起。便只好请求琦王爷,让他去俨城的时候,带上杏雨。

这一路上,季清歌与帝瑾轩重逢后,就只专注于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对于杏雨的关心,也确实忽略了许多。

可谁成想,这就出事了呢?

季清歌走近窗边,关好了木窗后,才同帝瑾轩一道离开了房间。

虽说前一世在21世纪时的故乡,就与俨城的地理位置相同。如此,她便不必担心出去寻找杏雨的话,会迷路。

可在诺大的俨城,又该上哪儿去寻找杏雨呢?

忽地,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道精芒,她扬眉道“有了。”杏雨并不是行事鲁莽的人,带了毒药粉出去。只能说明一点,杏雨见到了杜雪锵。

这一路走来,季清歌只听说了虞可天等人的消息,却没怎么听人提起过杜雪锵两兄妹。她想,身为妹控的杜雪锵,出门儿的时候,应该是会带上那位胖女子的。

第150章 清水出芙蓉

(猫扑中文)关于杜将军府千金杜雪柔的事,季清歌也是从孙婶儿那儿,了解过一些的。

据说杜雪柔分外爱美,无论去哪儿,都要描眉画眼,精心的把自个儿打扮一番后才会出门。

根本不似她,时常素颜出镜,就像是专门来这个皇朝,跟大多数皇城的名门闺秀们作对似的。

有时候她那么做,是为了防止她家帝债主爷偷吃她的唇脂。可有时候,却是因为她想得到他的赞美。

因为帝瑾轩曾感叹道

“就那唇脂,不涂也罢。”最初令他动心的,是她宛若桃花般粉i嫩的唇,以及隐藏在她潋滟波光里的那份淡然。

在他眼里,她是精致的,无需去精心修饰。季清歌听了后,就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打趣他道

“我一直以为,在此之前,是我在……”在自作多情呢。以她的智慧,又如何能领略到帝债主爷那种纯古代男子的心思?

无论是帝债主爷,还是那些在朝为官的年轻官员们,都有着较高深的洞察人心之术。

在她看来,就叫腹黑。不过身处在特殊的环境下,她是并不排斥腹黑的。

若不是她家帝债主爷太腹黑不好哄骗,若不是她介意他的俊美面容被其他女子们瞻仰……那她说不定就会下下狠心,把他带出去,以美男计引i诱杜雪柔那女子出来的。

只要引出了杜雪柔,还愁她兄长杜雪锵不露面?能将那祸害人的杜雪锵引出来,那多半就能寻找到她家杏雨了。

右手被帝瑾轩轻轻握在了手中,她弯了弯狭长的眸子,刚要说话,就听到他说道

“回屋。”

“嗯。”两人回到雅间后,刘玉镜同另一位随从便端了盆火,放在了雅间里。

有了两盆火,就让雅间变得更温暖了。季清歌找出她从药铺带回来的短药材,一把丢进了燃烧的正旺的炭火里。

瞬间便有一股清新的药香味,在雅间内弥漫开了。烧的是一种提神醒脑的药材,她道

“多闻闻这香味儿,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帝瑾轩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才这点礼物?”也好意思讲出口?

“啊……”唇角挑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她反问他道

“那你说说,我去药铺除了能带这点子礼物,还能带啥?”季清歌委屈巴巴的眼神儿看着他,低声问道。

“……”于他而言,他最在意的,都在她那儿了。只要她每日都能平平安安的,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带什么,都好。用过午膳之后,季清歌就找来了餐盘等用品,帮皇后制作丸药。

她听说皇后给汐瑶郡主写了家书,让汐瑶郡主回宫。当初让汐瑶郡主随萧王爷来俨城的人,是皇后。

如今写信让汐瑶郡主回去的人,还是皇后。季清歌心想,她制作六十粒丸药,应该差不多了。

不能赶在年前回皇城,应该能赶在二月回去吧?抬眼看向坐在火盆边看书的帝瑾轩,她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夫君,你以前在齐军行营的时候,母后是不是经常写信给你?”听到他爱妃的声音,他轻轻合上书本。

看着她,点了点头。其实在帝瑾轩的印象中,他母后并不怎么经常给他写信。

曾经是有那么段日子,他在行营里是能经常收到他母后写的家书的。可是当他拿着家书,于深夜在烛光下拜读时,暗自落泪之时,便会受到他父皇的严厉指责。

信件里的内容,几乎都只表达了两层意思要听父皇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父皇。

那一年,是他头一次离开他母后那么长时间,跟着他父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他父皇不管他有如何思念他母后,只说

“轩儿,父王同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就已经随着你皇祖父到行营生活了。在那段岁月中,你皇祖父可是不许你皇祖母给父王写家书的。”帝瑾轩隐隐明白了他父王的意思,便将家书收好,放回了木匣子里。

他父皇说,带他出来,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强大。一个男子,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你大哥宸儿都能明白的道理,父王相信,你也能明白。”帝宇夏严肃的眼神看了看帝瑾轩,道。

关于家书的事,他母后很少主动跟他提。直到有一次,他进碧瑶宫请安,佯装不经意的提了提家书的事后,他母后才笑着说道

“是母后知道永年还有好多事去做,不想永年回信分心。”

“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帝瑾轩的思绪给打断了。他微微挑眉,问道

“谁?”

“三哥,三嫂。是我,婉凝。”正在洗手的季清歌,一听到是汐瑶郡主的声音,便慌忙拿了张干净的帕子擦手。

对着大门所在的方向说道

“婉凝妹妹来了啊。”季清歌亲自为云婉凝开了门,却见云婉凝身后,站着泪流满面的杏雨。

“小姐!”悲凉的声音刚落下,杏雨就将头埋在季清歌肩头,痛哭了起来。

门外还站着紫欣们那些婢女,以及刘玉镜等随从们。季清歌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杏雨的事,就只好哄着杏雨进了屋。

她知道,杏雨一向是惧怕帝瑾轩的,便只好带着杏雨进内室。站在内室的门前,季清歌指了指木桌上的木匣子,告诉云婉凝道

“婉凝妹妹,给母后的丸药,全在那个木匣子里了。”云婉凝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俏皮的笑意。

可她清澈的眼神里,却有隐藏不住的暗淡之色。只见云婉凝勾了勾唇,抬眼看向季清歌,轻声道

“三哥能娶到三嫂如此贤淑的王妃,还真是福气不小。三嫂放心,这丸药,我一定会尽早的带给母后。”皇后的睡眠不佳,气血两虚。

在服用了季清歌为她配制的丸药后,情况变得好多了。所以皇后在私底下,还是对萧王妃这个儿媳,充满了感激之情的。

身为儿媳的萧王妃为她婆婆皇后制作丸药,在云婉凝看来,她是不必替她的皇后义母道谢的。

“好的,婉凝妹妹。”季清歌隐隐的感觉到,皇后在年前让云婉凝回宫,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跟她讲的。

若非如此,就是皇后将云婉凝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因为如今正值腊月初,皇后让云婉凝回去,无非就是想让汐瑶郡主陪她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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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羁绊.心中的他

季清歌让杏雨坐在内室的木桌前,走出雅间接过紫欣手中的姜茶,端去给了杏雨。

只见杏雨的脖颈上,有被勒过的血痕……

杏雨脸上的旧抓痕前不久痊愈了,又增添了新的血口子。

季清歌抓起杏雨的手,凑近鼻尖嗅了嗅,不觉目光中掠过一道冰寒的光。低声问道“原来……你出门没带毒药粉?”

“小姐,我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的。可是……木匣子……落在他手上了。”

伸手轻轻按在杏雨气的颤抖的双肩上,季清歌心平气和的劝了杏雨一句“没事,他拿走就拿走了。”

虽然那是她花了心血制作的药粉,无论是解药粉还是毒药粉,都有着它的作用。她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她制作的解药粉,将被杜雪锵们拿去解救人|渣了。

与其那般,倒不如直接扔掉。

雅间内的案几上,摆放了两盘俨城桂花糕。紫欣进来沏茶时,将其中的一盘糕点往一边挪了下位置,轻声说道“汐瑶郡主,请用茶。”

“多谢。”

云婉凝轻扬柳眉,淡淡的道。

听着内室传出来的杏雨的哭声,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才好了。进去劝,显得冒昧;置之不理吧,会让人感觉她过于冷漠。

刚刚舒展开的弯弯柳眉,在云婉凝看向里间的木门时,便又轻拧着了。这一拧,就让她原本清秀俏丽的面容,看上去多了几分愁容。

“婉凝妹妹?”

帝瑾轩缓缓放下茶杯,深邃的眸子中掠过一丝疑惑,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云婉凝。问道“听四弟说,你一大早就去逛江边的绣品街了。可是在那儿遇到杏雨的?”

俨城刺绣名满天下,乃是熙玥皇朝有名的“刺绣”之乡。

皇城景安城的西街,就有专门出售俨城绣品的手工艺品店。据说俨城人一般不爱外出谋生,所以皇城宫外的女子需要购置俨城手工绣品时,须得交预付押金。

如此,店铺老板才会将类似于订单的订货清单,交给往返于景安城和俨城的商船老板。再让商船老板带给俨城绣品街的各店铺老板,从中赚取一些差价。

云婉凝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俨城的刺绣有多喜爱,他是清楚的。

“嗯。”云婉凝俏皮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绣有兰蝶图的丝帕。在帝瑾轩眼前轻轻展开,道“以前我仿着绣过一回,远不如俨城人绣的。”

“都好。”

在北疆的时候,云婉凝曾经送他丝帕,图案和她手中拿的这张,极为相似。她只是问帝瑾轩好不好看,他后来才听他四弟说,是云婉凝想送给他。

“这次走了,不知下次来俨城,会是什么时候。”

云婉凝的言语里,流露出一些落寞。她清透的眼神看向帝瑾轩,对他无限眷恋的深情,令他一览无余。

偏巧在这时,里间的门打开了。

云婉凝一听到“吱呀”的声响,蓦地抬眼。只见季清歌手中拿着几包药粉向她走来,脸上的笑意暖如春风,仿佛能融化掉屋外的冰雪。

一时间,云婉凝的清澈眼眸中,便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白皙的娃娃脸上,微微露出了两抹羞怯的粉i晕。

“婉凝妹妹,你刚来就要回皇城,还真是够难为你了。临行前,我祝你们一路平安,一切顺利。回宫了,给我们写信报个平安。”

拿在手中的药粉,是一些解药。季清歌念及云婉凝带在身边的人,多半是女子,就拿给她们防身用。

云婉凝双手接过药粉,浅笑盈盈,道“多谢三嫂。”

见云婉凝将药粉装入了衣袖中,季清歌才来到帝瑾轩身边坐下,轻声问云婉凝道“婉凝妹妹,你是在哪儿遇到杏雨的?她脸上的伤……”

“三嫂。”

云婉凝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并不是她不敢讲,是一个女子,实在是不便讲。救杏雨的地方,并不在绣品街。

而在绣品街附近的一处小巷子里。

当时云婉凝带着几位婢女,从绣品店铺中走出,往马车边走去。只见有位妇人神色慌张,用俨城方言跟她身边的一妇人说道

“啊哟,又抓又咬的,真是可怜了。也不知是谁家小娘子,长的还挺眉清目秀的,眼看就要让那么个遭天杀的男子给祸害了。”

“大姐,你也是女人,还有女儿。怎么不说帮帮那小娘子,帮忙叫几个人救救她,也是好的。”另一妇人一脸焦急的看向刚刚说话的妇人,道。

“啊哟,你是不晓得哎。那男子腰间有把宝剑,剑柄上还有块闪闪发光的玉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我一妇道人家,如何招惹的起?”

妇人吓的面色惨白,颤声道。

“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许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见不得i人的勾当。老身这就去俨州府衙门报官!”

“哎呦,那公子又不傻。等你报官了再去,人家早还溜的没影儿了。”面色惨白的妇人扯了扯那妇人的衣袖,劝道。

从两位妇人的谈话声中,云婉凝得知了男子是讲的皇城景安话。还说就在绣品街后面的俨绣小巷里。

等云婉凝带了几位婢女走到小巷口时,就见到了有处庭院儿前,站了两位令她感到有几分熟悉的守卫。

仔细一想,是她在北疆行营见到过的杜雪锵的守卫。

云婉凝清澈的大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坚毅光芒。她走上前去,一把狠狠掐住了其中一位守卫的脖子,冷冷的道

“杜雪锵呢?”

“汐瑶郡主?!”

守卫面如死灰,伸手指了指大门处。

杜雪锵阴冷的笑声,自大门处一阵阵的传来。让云婉凝一听,目光顿时一凛。她蓦地放开守卫,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她身后的那位婢女,迅速上前踹开了宅院儿的门。

“嘭。”

并不算厚重的大门刚一被踹开,云婉凝就见到了被杜雪锵压在i身i下的女子,杜雪锵满脸是被抓过的血口子……

女子的樱桃小口被丝帕堵住,一双清澈的眸子噙满了热泪,看上去极为无助和可怜。

云婉凝将她解救杏雨的事,跟季清歌一一道来。双手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装糕点的盒子,她浅笑盈盈,道了谢。

“三哥,三嫂,多谢你们的厚礼。婉凝得在天黑前赶到锦华驿站,就先告辞了。“

“婉凝妹妹,我送送你。”

季清歌明白云婉凝对帝瑾轩的情意,这一别,可能要过好几个月才能相见。她右手轻轻放在帝瑾轩肩头,道“走吧。”

“三哥三嫂请止步,婉凝的包袱已经收拾妥当,他们都在客栈外候着呢。”云婉凝伸手拢了拢狐裘长袍的领子,唇角微微勾了勾,瞬间低下头去。

在云婉凝开门离去之时,季清歌才见到了一向坚强的汐瑶郡主,此刻已泪流满面……

第152章 傲雪红梅独自开

季清歌注视着云婉凝纤瘦的身影,只见云婉凝纤巧的十指拉开了客房门,望着走道所在的方向,道了声“珍重。”

云婉凝前脚刚刚离开,客房的门,就被紫欣轻轻关上了。

季清歌落寞的眼神看向帝瑾轩,有些自责的说道“我不该出来的。”如果她不来到雅间,或许云婉凝就不会那么快的离开。

虽然她不知皇后写给云婉凝的家书的内容,但在她看来,那绝非是一封简单的家书。若非如此,云婉凝也不会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无论是出于一个嫂嫂对小姑子的关心,还是出于对云婉凝出手救了杏雨的感激之情。季清歌心想,她都得去送送汐瑶郡主。

尽管她知道,令汐瑶郡主心中放不下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家的帝债主爷。

青梅竹马,本就让人割舍不下。更何况汐瑶郡主和萧王爷还并肩战斗了好几年。

季清歌明白,汐瑶郡主对萧王爷的喜欢,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产生的情感。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对人太过于苛责,要求人家瞬间就能放下心中所爱。

温暖的手轻|抚在她脸颊上,她冰凉的右手放在他温暖手上,轻声问道“夫君?”

“爱妃,你吃醋了?”

若她没吃醋,那他怎能瞧出她眼底的落寞?

“没,才没有。”

季清歌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尴尬的辩解道“我要是吃醋了,还会赠送解药粉给婉凝妹妹么?”

在整座皇宫,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三皇子物色的王妃,是汐瑶郡主啊?

汐瑶郡主喜欢帝瑾轩,又不是什么秘密了。

季清歌心想,就算她控制不住心里的醋意,表现在脸上了,也该是情有可原的吧?

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轻轻拥入怀中,他绝美的唇轻轻贴上她樱桃小口,深深的吻了上去。他的唇较软,带着绿茶的清香气息。

伸手触碰了下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她轻声道“那……我去瞧瞧她了。”说话时,她伸手指向了里间的房门。

“嗯。”

见帝瑾轩点头答应了,季清歌才微笑着转身,往里间走去。

她进了里间,就径直抓起杏雨的手,道“跟我去找汐瑶郡主。”

杏雨一脸错愕的看向季清歌,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问道“这会儿?”

“嗯,快。”

季清歌将杏雨拽起,拉着她快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径直向汐瑶郡主入住的客房走去。

汐瑶郡主入住的客房,离帝瑾曦的房间极近。待季清歌们赶过去的时候,见到客房的木门敞开着,室内的古色古香的家具,洁净如新。

可是整间屋子里,空无一人。

走进雅间,季清歌嗅着自香炉处弥漫开来的馨香气息,告诉杏雨道“她今日启程回宫,所以带你来。”

杏雨低头看向自个儿脚尖,难为情的道“我……还没来的及跟她道谢。”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季清歌的目光,渐渐被摆放在墙角木桌上的花瓶吸引了去。那只淡紫色的花瓶,似是她在碧瑶宫见过的。

花瓶中插i了几枝开的正艳的红梅,有了它,就令雅间多了些温馨氛围。

季清歌小心翼翼的取走了插有梅花的花瓶,带着杏雨回到了萧王入住的客房里。

当帝瑾轩见到她手中的花瓶后,星目中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即就极从容的问道“走了?”

“嗯。”

汐瑶郡主走了,连她带着杏雨去道谢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暗淡,低低的应了声儿。

若是其他的情敌,人家走,她可能还要放鞭炮庆祝一下。可对婉凝妹妹那个情敌,她非但对其没有半点的恨意,反而还挺佩服对方的。

“无需见外,那是婉凝妹妹应该做的。”

之前在北疆的时候,云婉凝就带人解救过被北檀军抢走的北疆女子们。向来嫉恶如仇的汐瑶郡主,怎会对杏雨一事,坐视不管呢?

帝瑾轩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告诉季清歌道。

用心的瞧了瞧她家帝债主爷的眼睛,只见他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眸底,未流露出任何的波澜。可见云婉凝的离开,之于他,并未多少特殊的感受。

面对此情此景,就又让季清歌想到了她与他在盛靖驿站的重逢。

他那时看她的眼神,也是冰冷的,没有多少暖意的。当时还让她产生过误会,以为是他不欢迎她来。

可是接触的多了后,她才明白,他的冷,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

而很多时候他的暖,却是只有她才有福消受的。

刚要抬脚往里间走去,就见帝瑾轩将她冰凉的右手放在他肩头。清俊的面容上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道“这儿,多捏捏。”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伸手指向里间的木门,轻声说道“杏雨一个人在里面儿,多孤独啊?我还要……”还要关心下杏雨的。

可是一瞥见帝瑾轩眼中的那抹冰寒光芒,季清歌瞬间就住了口。

她知道,她家帝债主爷若不是为了多陪伴下她,就去郊外的玉衡村督促齐军建造房屋了。玉衡村有些村民的土木结构的低矮房屋,没能经受的住风雪的考验。

伸手为帝瑾轩捏着肩,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轻声说道“夫君,杏雨都回来了。是不是派人去找下四弟他们?”

外面还下着好大的雪呢,让帝瑾曦和颜风行受冻,多令她感到过意不去。

“不用,他们会回。”

帝瑾轩侧脸看向季清歌,指了指里间的大门,轻声说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但愿她以后谨慎行事,多留个心眼。”

“嗯。”

季清歌接过帝瑾轩递给她的丝帕,转身往里间走去。

走进里间,季清歌将手中的绣着牡丹图的丝帕,放在了床前的木桌上。问坐在她对面的杏雨道“这是杜雪锵的?”

“嗯。”

杏雨点头。

丝帕并没多少特别之处,季清歌拿起丝帕凑近了鼻尖一嗅,才嗅出了丝帕上的一股浓浓的腥味……

那是墨檀汁毒药粉留下的味道,好在杏雨先前中毒之后,她就喂杏雨服用过解药粉。丝帕上留下的墨檀汁毒药粉的味道,不会令杏雨受到多少伤害。

“杏雨,你想寻杜雪锵报仇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今日没有遇到汐瑶郡主的话,你会如何?”

目光严肃的看向杏雨,季清歌试问道。

正因为拿杏雨当她的亲人,她才不愿意见到杏雨往死胡同里钻。吃亏上当一次,就该吸引下教训了。

可杏雨这种没有计划的前去寻杜雪锵报仇,她是不赞成的。

第153章 醉春风

“为了寻你,萧王爷让琦王爷去寻找颜风行了。颜风行在郊外的玉衡村负责督促齐军,帮那些房屋倒塌了的村民们建房子。”

季清歌唇角翘起一抹温馨的笑意,伸手将杏雨冰凉的手握在手中,道。

“小姐,颜公子……去寻我了?”

杏雨的一双小而清澈的眸子里,微微流露出一抹欣喜。她喃喃的道“若是萧王爷没让琦王爷去寻他,那他会不会在得知了我的事情后,寻我啊?”

“还寻呢?”

看着杏雨这傻样儿,季清歌忍不住拿右手食指戳了戳杏雨额头,责备的语气说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杏雨。”

本来是挺明白的一个姑娘,平日里行事也较谨慎的。可怎么就在遇到了杜雪锵之后,就全变了呢?

“你不会功夫,又在人生地不熟的俨城,就不能好好的在客栈呆着啊?”

季清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顶多呆个一两个月,你就能跟我们一道回皇城了。”

“还回去?”

杏雨连连摇头,道“小姐。我记得我娘临死前就说过,她没回俨城故里,是因为舍不得我爹。可我好不容易回了俨城,我就不想离开了。”

季清歌一脸疑惑的看向杏雨,“你没说笑吧?咱在俨城一没房屋,二没店铺,三没田产。你留在俨城,如何度日?”

“小姐以前留给我的金银,我都带来了。”

言罢,杏雨伸手指了指她入住的客房所在的方向。

真有些雷人。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

无奈的笑声自里间传入雅间,让正在看书的帝瑾轩一听,就赶紧抬眼看向里间的木门。盯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季清歌出来,便又继续看书。

“杏雨,你真是这样想的?”

季清歌微微摇头,表示她并不相信。

一是杏雨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季府收拾金银,二是这一路走来,在她见到帝瑾轩之前,她都是同杏雨住的同一间客房。

都住同一间客房了,还能不清楚杏雨有多少行李,有多少银两么?

“你包袱里的衣物,我看了。”季清歌淡淡一笑,道“你有那时间回季府拿金银的话,怎么不带身儿衣物出来?”

包袱里装的衣物,几乎都是白色的。

萧王府里除了女医白语倩,还会有谁能那般钟爱白色呢?

杏雨不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她并不责怪杏雨。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后,她道“好了,我送你回房吧。”

“不必。”

只见杏雨缓缓站起身,有些胆怯的眼神看着她,道“小姐,你还是好好陪萧王爷,我先回去洗洗了歇着。”

“嗯。”

季清歌从木匣子中拿出一包药粉,招呼鸢离进屋,道“拿这药粉为杏雨姑娘沐浴去,别用太烫的水。”

“是,王妃娘娘。”

鸢离恭敬的行礼,乖巧的应了声儿后,就跟着杏雨走出客房了。

在杏雨离开之后,整间客房,就只有她和她家帝债主爷了。季清歌伸手捂住了帝瑾轩双眼,道“别看了。”

“嗯?”

帝瑾轩拿着书本的右手,微微松动了些,淡淡的问了他爱妃一句。

见帝瑾轩还未放下书本,季清歌有些失望的移开了双手,嘀咕了句“又不是要考状元,这么用功干嘛?”

“用功就为考状元。”

某冰山王爷不服气的瞪了季清歌一眼,理直气壮的道。

“哟,你还考状元呢?”季清歌劈手夺过他的《俨城奇闻录》,道

“考状元会考这些?别以为我没考过,就想忽悠我。我可告诉你啊,我高考那会儿,不但要考语、数、外,还得考理科的综合卷儿……”

“都那般能考了,怎地还是吟不出诗,作不出画?”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道“就这点子功底,还敢嫌弃本王?”

“谁说我不会吟诗的?我三岁那年,我妈就拿着《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等书籍,让我听她读了。

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我能不会?”

季清歌拿右手食指敲击着帝瑾轩的书本,道“想当年,姐姐不管是考作文,还是考阅读理解。甚至是大学那会儿写论文,都是得到了老师的夸奖的。”

“如此看来,爱妃在现代,至少也是个进士喽?”

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帝瑾轩打趣季清歌道。

“在我们现代,上高中那会儿吧,有文科状元,也有理科状元。不过我进了大学后,就很少说什么状元不状元的了。

想当年,我和学霸同窗的那会儿……”

还不待季清歌讲完,帝瑾轩的深邃眼眸里,就迸射出了道森寒的光。他一把揪起季清歌衣领,冷冽如寒冰般的声音问道

“季清歌,你和他们……同床?你好大的胆子!”

天啦!

“窗户的窗啊,哥,不是雕花木床的床。别说我前世至死都没跟人同过i床,大学那会儿,还没穿越过来。

就算我在前世跟人同过吧,那会儿……也不认识你啊。”

她衣领被帝瑾轩猛地松开,娇柔的身躯却被他像猫抓耗儿般的给拽起了。他举着她身躯扛到肩头,走进里间,狠狠的扔在了木床|上。

清冷的声音道

“做了本王的王妃,就不许想着男神和男学霸。否则,本王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到那时,你可别后悔。”

幽幽烛光,被帝瑾轩强势吹灭。

无论来自躯体的痛苦有多剧烈,季清歌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欺压在她之上的冰山冷王,低低的问了她一声

“清歌?”

门窗都已关上,烛光也被他吹灭。她看不清她家帝债主爷的脸,可从他变得温和了的声音里,她微微感到了一丝欣慰。

或许令他动怒的,是她不该救颜曦芸,也不该救杏雨。

前一位女子,是他对手的羁绊;后一位,则是他眼中的愚不可及之人。

精巧的下巴被帝瑾轩轻轻扣住,他深情的吻落在了她温软唇瓣上。搂紧她,似是解释,又似是在喃喃自语的道

“本王从未像在乎你这般,去在乎过其他的任何女子。”

“夫君,我知道。”

季清歌双手轻轻环抱住帝瑾轩的腰,以额头蹭着他脸颊,轻声道

“在臣妾的心中,也一直只有夫君你一个男子。臣妾生是夫君的人,死了,也是夫君的死人……”

第154章 并非吝啬

(猫扑中文)快天黑时,季清歌沐浴后来到雅间。只见婢女紫欣和鸢离端了丰盛的饭菜过来,摆放在了餐桌上。

面对白色大瓷碗里的烤鸡,季清歌不禁轻轻咽了口唾沫。烤鸡外焦里嫩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虽然体验过酣i畅淋i漓的快i感后,有些饥肠辘辘,可她却乐意等她家帝债主爷一起吃。

顷刻,身着一袭冰蓝长袍的帝瑾轩回到雅间。对垂手立在餐桌边的紫欣道

“请琦王爷和颜公子用膳。”

“是,萧王爷。”紫欣福了一礼,带着鸢离退出了雅间。季清歌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帝瑾轩,道

“你先前怪我耳朵不好使,原来都是在敷衍我。”之前还在里间小憩时,她就听到了开门声。

轻声告诉帝瑾轩

“门响了,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爱妃,你耳朵不好使了。”帝瑾轩微微摇头,道

“若是四弟回来了,那他怎么着也会先过来看我。”当时的情况下,她是分外想与帝债主爷同步的,所以就没介意太多。

等紫欣将帝瑾曦和颜风行带到雅间时,季清歌才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刚刚四弟和风行哥哥的话,我可是都偷听到了。帝债主爷,看你还如何狡辩?”在帝瑾曦们进门之前,她听到颜风行说

“四公子,我早说三公子起床了,你不信。看吧,这会儿让他请了再去,多失礼。”

“风无影,本公子失礼,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舍不得那温暖的炭火,只怕我还把事儿跟三哥讲了。”帝瑾曦道。

待帝瑾曦和颜风行坐到她对面的空位上后,她才拎着金色的酒壶,亲自为他们斟酒。

虽然杏雨是颜风行的妹妹,可如今的颜风行,却不知此事。四只黑釉酒杯中,皆斟了美酒。

季清歌端起酒杯,浅笑盈盈。她扬眉道

“四弟,这杯酒,是三嫂代替杏雨敬你的。多谢你带她来到俨城,多谢你对她的关照。”

“三嫂,四弟我累心又累力的,你就一杯酒把我打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帝瑾曦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看向帝瑾轩道

“当初在盛靖驿站,三哥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说等到了俨城,亲自设宴款待我。如今……”如今已是他们来俨城的第三日,若不是遇到寻找杏雨一事。

那他三哥和三嫂能不能抽出闲工夫请客,他还不知晓呢。帝瑾轩指了指瓷碗里的烤鸡,道

“这可是为兄特意让御厨们准备的,你俩好好品尝。”

“还是三哥体贴周到。”右手拿着竹筷,帝瑾曦浅浅的眯了眯桃花眼,一抹诡异的光自他妖媚的眼中闪过。

他轻声问坐在他身边的颜风行道

“风无影,烤鸡仅有一只。还是你帮忙问下我三哥,这烤鸡究竟是归你,还是归我?”颜风行幽深似古井般的眼眸看向帝瑾曦,轻声道

“四公子,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在我看来,这烤鸡无论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都一样。”就在颜风行和帝瑾曦争论之时,那帝瑾轩已是从容拿起搁置在他眼前的锋利小刀。

手起刀落,烤鸡的鸡腿瞬间被切下!犀利的刀法赢得了对面的帝瑾曦和颜风行的连声赞美。

帝瑾曦甚至还说

“三哥待人之体贴,自是无人能及。”帝瑾轩颇为得意的扬起剑眉,拿竹筷夹起鸡腿,放在了季清歌碗中。

“趁热吃。”这烤鸡都是她家帝债主爷当面承诺,送给了颜风行们的。

结果他却把鸡腿割下了给她,唉!真是收下也不是,不收更不是。

“王爷?”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季清歌很快打住了自个儿想谦让一番的心思,道了声

“多谢。”感激的眼神看向帝瑾轩,她将其中一只鸡腿夹在了他碗中。轻声道

“你也吃。”美食就该共享。这般抠门儿的待客之道,倒也没招来帝瑾曦和颜风行的不满。

几乎是四人分食一只烤鸡,还挺其乐融融的。在欢笑声中,帝瑾曦放下酒杯,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下雅间的四周。

在看到了屏风后案几上的天蓝色瓷瓶时,他的眸光忽地就暗淡了。帝瑾曦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从最初的轻斟浅饮,到后来的豪饮。

他在喝的有些高兴的时候,才问颜风行道

“风无影,你知道婉凝为何会回宫吗?”

“同她一起在玉衡村的时候,她说是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家书。想回去看望皇后娘娘,陪……”颜风行一瞥见坐在他对面的季清歌,忽地就住口了。

若说汐瑶郡主想在年前赶回去陪皇后娘娘过年,那身为萧王妃的季清歌若是听了,难免会感到失落。

无论如今的季清歌是谁,都还是他友人的妻,是他的挚友。所以,颜风行不愿道出不中听的话。

“皇后娘娘在信中提到,宫中最近喜事连连。汐瑶郡主清楚,有些事不便在书信中提到,就回宫了。”帝瑾曦伸手轻|抚了下额头,道。

木桌上的天蓝色花瓶,同他母后碧瑶宫里的那只,分外的相似。有人说是珞王云康的赏赐品之一;还有人说是花瓶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云婉凝的。

瓶中的红梅在墙角处绽放,缕缕清香,在雅间里弥漫开来。以云婉凝的心思之细腻,他想,她是不会在临行前将花瓶遗留在客房的。

大约是云婉凝不便当面送礼物给她三哥,才刻意将花瓶落在房间的。

“喜事?”季清歌微微一怔,问道。自她入宫之后,还真没听说过其他的王爷或者公主有喜事。

怎地她这刚刚一来俨城,宫中就有喜事了呢?近些年,并未听说后宫的哪位嫔妃添了皇子,或者是公主。

亦未听闻皇帝纳新的嫔妃……如此,又喜从何来啊?季清歌狭长的眼眸浅浅一眯,道

“哦,明白了。”既然皇帝没多少喜事发生,那么就该是哪位皇子有喜事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皆出门在外,留在宫中的皇长子燕王,不就正好有件喜事么?

“明白了甚?”见季清歌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帝瑾轩剑眉轻轻扬了扬,道。

“办喜事的人,应该是承祥殿的主儿。”当初为颜曦芸号脉时,她就发现颜曦芸有喜了。

虽说那女子已经是第四次有喜了,可燕王都二十三了,又如何会忍心看着他孩儿的母妃住在郊外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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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睥睨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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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果真厉害,竟也想到是燕王要办喜事了。”帝瑾曦眸中闪过一抹欣喜,道。

一个

“也”字,让季清歌瞬间就明白原来在她之前,已经有其他人表明了正确观点。

而那个人,便是汐瑶郡主云婉凝了。

“若是父皇办喜事,那必然是要普天同庆的。最近都没传出父皇要纳妃的消息,而四弟和萧王爷又都远在俨城。如此,就只有留在宫中的燕王,有办喜事的可能了。”见帝瑾曦微微眯了眯桃花眼,有些期待她讲下去的模样,便继续说道

“之前发生在盛靖驿站的事,我们都知道。以燕王对沐师师的专宠,有了沐师师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比拾回他那块儿失而复得的半月玉佩,要重要的多。”

“三嫂分析的有理。”帝瑾曦妖媚的桃花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道

“其实母后在家书中所提到的喜事,也未必真是件喜事呢。”

“燕王要办喜事,势必会引起虞太尉的不满。而沐师师又是被虞可天逼走的,以燕王的个性,又岂能轻饶虞可天?”在帝瑾轩看来,能让燕王乱了分寸的人,只有沐师师。

那燕王敢带沐师师回城,肯定就不会再将她放在郊外的府邸。为了沐师师,燕王是有可能与虞太尉府的人抗衡的。

不过身在千里之外的帝瑾轩,他也无法及时知晓发生在宫中的事。仅只在心中作了些猜想,唇角随即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是喜是悲,就看燕王的了。”

“我入宫后就听说了,燕王早还在未娶燕王妃之时,就知道她生性跋扈了。”并且还知道虞可卿的跋扈,是与虞太尉夫妇对他们长女的过分溺爱不无关系的。

可尽管如此,燕王还是在皇帝面前表了态,愿意娶虞太尉的女儿。若是燕王敢与虞太尉抗衡,那他当初何苦要娶虞可卿呢?

他父皇为他指腹为婚的王妃,又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从样貌到性格,几乎都是被燕王挑剔的。

燕王喜欢的女子,是颜曦芸那种温婉可人的,还跟他有点感情基础的。

如今好不容易将颜曦芸带回宫,承祥殿还是有可能办场喜宴的。甚至极有可能是办两场喜宴!

看着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帝瑾曦狡黠一笑,道

“三嫂,三哥。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四弟我酒足饭饱了,也该回去拾掇拾掇,瞧美女去了。”回去瞧美女?

难道……在隔壁房间?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心想这帝瑾曦还真是够浪漫的。

自打来了俨城后,就被他三哥派往郊外的玉衡村,督促齐军们施工去了。

可在那种繁忙的情况下,帝瑾曦还能结识俨城美女。吆喝,这般闪电的速度,就不得不令她膜拜了。

“唉,天天被三哥往郊外赶。我连根儿美女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帝瑾曦一脸痛苦状,伸手轻轻捶胸道。

“当初让你留皇城,你不依。如今来了俨城,你又不安心呆着。”帝瑾轩缓缓放下茶杯,眼神复杂的看向帝瑾曦,问出的话语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

他深知,他四弟并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不仅吃苦耐劳,还较任劳任怨。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放心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四弟去办。只是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估摸着自个儿是无法回去陪他母后共度年关了。

所以想寻个理由,让帝瑾曦回去。

“四公子,想瞧美女还不容易?多往绣品街逛逛,包你看到满意。”颜风行和帝瑾曦是多年的好友,说笑之时,也就顾不得太多繁琐的礼节了。

有时候他们开心了,还会彼此称呼对方的大名,甚至小名。

“就只是瞧瞧,那便也好办。可本公子见大哥和三哥都寻着了佳偶,难免也想遇到意中人啦。”右手轻|抚了下额头,帝瑾曦勾了勾唇,道。

“这也不难。”听颜风行说不难,帝瑾曦眼前霍地一亮,忙问道

“就知道颜兄有办法。说吧,你们俨城颜氏一族的美女那么多,打算介绍谁给本公子认识?”清了清嗓子,颜风行眼神尴尬的看向了季清歌,试问帝瑾曦道

“一定要是颜氏女子么?”

“得是美女。”

“你让我帮你寻找的女子杏雨,不就正是位极具韵味的江南美女么?”颜风行凑近了些,用几乎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杏雨姑娘是萧王妃的义妹,你若是喜欢,倒可以请萧王妃帮忙。”

“她?”帝瑾曦连连摇头,连拒绝的话语都省略了。

“不行的话,还有两位。”见颜风行还有美女要介绍,帝瑾曦忙问

“在哪儿?”

“也在俨城。”颜风行尴尬一笑,看向了对面的季清歌,道

“是萧王妃的堂姐,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美女的季清灵。今日,恰巧在城中遇到了她。”

“季清灵?”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沉声问道

“她在哪儿?”只听说季墨初在成家之后,就将他母亲季家老太太接进了俨城。

不仅为那老太太在城中购置了房屋,还雇了位粗使丫头伺候着那老太太,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假如季清灵是住在季老太太家的话,差不多也就在城中了。

“在绣品街后面的俨绣小巷子里。若是王妃娘娘想去,……”季清歌摆了摆手,告诉颜风行道

“看了她就添堵,才不要寻她去。”她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问道

“你刚说什么,俨绣小巷?”

“嗯,也在江边,离客栈不远。”颜风行伸手指向俨绣小巷所在的方向,跟季清歌解释道。

“如此巧合?”季清歌轻哼一声,道

“今日,汐瑶郡主就是在俨绣小巷,从杜雪锵手中将杏雨救回来的。”

“是说这一路都没有关于杜雪锵的消息呢,原来……是躲在角落里寻找美女了。”帝瑾曦露出鄙夷的笑意,道

“不过早还在皇城之时,他就是经常出入锦云阁的人。只是没想到他还敢动三嫂的义妹,真是活腻歪了,他。”

“是我当初没考虑周全,只想让杏雨找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药铺,学习经营之道。可根本没想到,明济药铺里的人,从当家的到掌柜的等等,就没一位不是燕王府的人……

“季清歌眼底掠过一道暗淡的光,道。猫扑中文

第156章 狭路相逢.探听

翌日清晨,季清歌在帝瑾轩离开客栈后,才拎着木质药箱出门,坐马车赶到了颜氏药铺。

刚下马车,季清歌就见到了药铺外排着长队等着领药的患者们。男子们与妇人们分开排队,并没有谁争抢。

季清歌从容走进药铺中,跟正忙的不亦乐乎的吴郎中,还有药铺的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后。便站在柜台前接过顾客递上来的药方,开始抓药。

人参、紫苏叶……

几乎只是淡淡的扫视一下药方上的字迹,她就能瞬间记下。在对药物名称的熟悉度上,她也对自个儿感到挺满意的。

只见一位妇人站在掌柜的眼前,对正伸手撑着眼镜儿的药铺掌柜的说道“老身听说药铺来了位女郎中,扎针的手法极为娴熟,就特意来……”

掌柜的抬眼看向季清歌,轻声告诉妇人道

“你昨儿个来的时候,季姑娘不在。今儿个运气不错,她来了。你有甚事,不妨同她讲。”

妇人感激的朝药铺掌柜的点了点头,对蒙着白色面纱的季清歌说道“季姑娘……”

季清歌拿纸包了药后,又拿了根细丝线捆绑好,才将其交付给顾客。

随即看向妇人,温和的道“大娘?”

“季姑娘,是这样的。”妇人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面露难色,道

“我有个远房亲戚,她家的一位老太太在院子里,不慎摔伤了脚。听说颜氏药铺新来了个女郎中,扎针手法好娴熟的。就想劳烦姑娘帮忙去瞧瞧。”

给诊治下。

正在一旁开药方的吴郎中听了后,告诉季清歌道“若是季姑娘不大方便,那老夫就前去老太太家中,为她瞧瞧。”

这冰天雪地的,她如何能让一个年过四旬的人,代替她去呢?

眼底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季清歌抬眼看向吴郎中,道“多谢吴前辈关心,我去就是了。”

季清歌将妇人递上来的一锭银子还给了妇人,轻声道“大娘。这是义诊,不收诊金的。”

言罢,季清歌问了妇人地址后,就拎着药箱走出了药铺的大门。

屋外芦花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刺骨寒风直往季清歌领子里钻。她伸手将狐狸风雪帽往下拉了拉,轻轻一咬牙,就往城北古巷走去了。

她想,与其焦急的在风雪中等候着马车,倒不如雪中漫步,权当健身了。

其实也不是那样,是因为她从药铺出来后,就根本没看到任何拉乘客的马车。步行,也是无奈之举。

季清歌拎着药箱,一路踩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城北的一处弯弯曲曲的古巷附近。

走到古巷的入口处,季清歌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前方看去。想寻找妇人所说的老槐树,因为患者的家,就在老槐树附近。

很快,季清歌就见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的老槐树,被白雪装饰成了玉树。

穿着鹿皮靴踩在铺了厚厚雪毯的青古板路上,季清歌连其他行人的脚印儿,也没发现多少。心想这块儿的人还真是畏寒,天儿一冷就不怎么出门了。

所以她每路过一处房屋,看到的都是为皑皑白雪所覆盖的青砖黛瓦的房屋,以及紧闭的朱漆大门……

季清歌轻灵的身姿在古巷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老槐树边的低矮小宅院外。

一阵震耳欲聋的犬吠声,从门内传出,令季清歌微微挑了挑眉。心想古代又不兴打狂犬疫苗,得拿样儿东西唬一唬那狗才行。

若是放养的,就得好生防备。

假如是拴了铁链的,那它也暂时不好伤人,倒也不必考虑了。

她站在门外,抬手敲门三声。

“咚、咚、咚。”

只听到屋内有位妇人应了声儿,“就来了。”

紧闭的朱漆大门被打开,季清歌拎着药箱,对开门的妇人行礼道“大娘。我是颜氏药铺的季姑娘,听一位大娘说,这一块儿有位婆婆不慎扭伤了脚,特来瞧瞧她老人家。”

妇人看着蒙了白色面纱的季清歌,怔了半晌,才自觉有些失礼的道“姑娘,季姑娘!这么冷的天儿,也真是够难为你的了,还劳烦姑娘亲自跑这么一趟。”

言罢,妇人拱手施礼,一脸笑意的道“请进。”

季清歌拎着药箱,优雅的走进了小宅院中。只见核桃树下有个木制的棚子,里面关了条大黑犬,凶神恶煞的,像极了饿狼。

跟在妇人身后,季清歌走进了大厅里。

只见妇人沏茶后,递了她一杯。随即看向半掩着的一间房门,问道“汐明,一会儿把我炒好的瓜子端来,还有你茶桌上的核桃,也拿出来放木桌上。

我这会子领着姑娘去给你祖母瞧病,你一会儿记得出来加点木炭在火盆里。”

“是,伯母。”

虽然只道了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让季清歌听了后,令她的五脏六腑都舒坦了。那声音极富磁性,还透露着一股儒雅的气息,自是与她家帝债主爷的声音不太一样的。

是典型的温和暖男的声音。

季清歌拎着药箱,跟妇人走进了一处卧房里。

卧房大约只有大厅的四分之一大,房内只有张两条板凳支起的木板床。床|上躺了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眼角流着泪……

季清歌见老太太蜷曲着身子,冻的直打哆嗦。

便伸手帮老太太掖了掖被子,只觉棉被冰冷的紧,仿佛能拧的出水来。季清歌不觉皱眉,问道“老太太本就生病了,还盖着湿的被褥,会患风湿的。”

“哎呦,姑娘。”

妇人斜睨了季清歌一眼,在她为老太太扎针时,就一眼瞥见了她手上的玉镯子。心下也寻思着,眼前这姑娘虽然蒙着面儿吧,可也是看着眉清目秀的,很是标致。

真真儿的一个美人儿坯子。

若说寻郎中呢,她还真未必要请个姑娘来。其实妇人就是听她的远房亲戚说了,颜氏药铺去了位女郎中,本事了得。

扎针的手法好娴熟都不说了,关键说话也轻言细语的,很是知书达理。

看上去,应该是位富家千金。

季清歌拿着丝帕,为老太太擦拭着眼角的泪滴,道“您放宽心,扎两针就好了。”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和煦春风般的笑意。感觉这姑娘的双手冰冷,言语却令人感到了温暖。

“坐。”老太太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床沿。

第157章 翩翩公子.庄秀才

季清歌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关切的眼神看向老太太,道“多谢了。”随即伸手打开药箱,取出了一只装有药酒的白色小瓷瓶来。

伸手将老太太的脚踝从冰冷的被窝中拿出,捏在手中。对站在床前的妇人说道“大娘,还劳烦你打盆热水来,给婆婆烫下脚。”

站在床前的妇人马绮莲微微一笑,道“好嘞。”

不一会儿,马绮莲就端了盆热水来到了卧房里。季清歌将泡脚的药粉倒进木盆中,伸手试了试水温后,才帮老太太把一双脚放进去。

看着马绮莲蹲下了身子,细心的在为老太太洗脚。季清歌心里为之一暖,因为她很少见到婆媳关系能如此和谐的。

即便是逢场作戏,能把戏作真,也还是需要演技的。

泡脚之后,季清歌倒了些药酒在患处,为老太太按摩起来。她见老太太的眉头拧的够紧,便尴尬的道“我双手冰凉,让您感到不适了,抱歉。”

“还好。”

老太太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轻声问道“这药酒,可是颜氏药铺卖的?话说老身来俨城也住了十来年了,却没怎么过去逛过呢。”

“要逛的话,还是尽量等天晴了去逛。”

季清歌为老太太擦了药酒后,马绮莲刚好倒了洗脚水,回到了卧房。她嗅着卧房里的药酒香味儿,问道“我去颜氏药铺的时候,没见到有药酒卖。”

“大娘,这药酒不是颜氏药铺的,是我自个儿酿制的。”

马绮莲微微一笑,道

“在我们俨城,女郎中虽不多见,却也不算少见。但像姑娘一般有本事的女郎中,老身倒还是头一次见到。”

“大娘谬赞了,我哪里有大娘说的那般好。”

面对妇人的夸奖,季清歌自谦了一番。她说自己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受不得妇人那般夸奖的。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的,医术就这般了得了。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马绮莲面露难色,请示道。

“大娘,但说无妨。”

季清歌眼底微微有些疑惑,告诉妇人道。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一抬眼,就迎上了季清歌温馨的目光。虽说女郎中蒙着面纱吧,可老太太就看着她那双弯弯的柳眉,灵动的狭长凤眼……

就能感觉的出,女郎中是位美人儿。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有位生的极标致的小女儿,名叫庄巧秀。

在庄巧秀很年轻的时候,就是玉衡村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了。

“季姑娘,老身看着你,就好欢喜的。你这眉眼清秀的啊,就跟我家巧秀一个样儿。不是老身自个儿恭维自个儿,我那巧秀啊,可也是个美人坯子啊。”

季清歌羞怯的低了低头,没有言语。

只见马绮莲尴尬的睨了老太太一眼,打趣她道“娘,讲甚呢?实话实说,咱家的巧秀很好看,可还是没这位姑娘生的美啊。

这姑娘要是取下面纱,只怕比俨城选秀选进宫的那些美女们,还要漂亮呢。”

“哟,绮莲,你还真别说。”老太太浅浅的眯了眯眼,笑着说道“这姑娘眉眼生的好看,是福相。说不定以后能入宫享受荣华富贵呢。”

“嗯,嗯。我看也是,娘。”

马绮莲接连“嗯”了两声,道。

季清歌极力的忍住笑,没表态。心想人和人的思维还真就不一样,她向往着自由生活,可眼前的妇人和老太太,却认为宫中的女子享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围城”?

没进宫的人,想进去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身居深宫的女子们,却会在独自面对烛光时,默默垂泪……

“娘,儿媳这些年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妇人尴尬的睨了老太太一眼,伸手帮她掖了掖棉被,道

“你说季大哥要是不被他那个可恶的后娘打断腿,再把他赶出门的话。那秀儿……和他会不会成啊?

娘啊,你自从季大哥的亲娘过世后,就在帮忙照顾着季大哥。那年听说了季大哥战死沙场的消息,你还哭昏过去了……”

妇人的话,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如鲠在喉。她怎么感觉妇人口中的“季大哥”,像是在说原主季清歌的生父季墨辰呢?

姓季,还是战死了沙场的。这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啊。

这些年,名气能盖过季墨辰的季姓将军,当真还没出现。

“你季大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被打断了腿后,是颜郎中救的他。去皇城跟着颜郎中的亲戚学武艺后,就从了军。

他在皇城的气派将军府,他捐给玉衡村修建学堂的那些银两,都是他拿着刀剑去战场上挣来的。

可惜,走了!”

老太太泣不成声,右手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腿,捶的床铺“嘭嘭”作响。良久,才道“若是你季大哥没有遇到颜郎中,怕是也不会去参军。

那样儿,或许就会在玉衡村种地,和秀儿过日子了。”

季清歌拿着丝帕为老太太拭泪,只听到老太太又说道“这宅院儿,还是你季大哥买来送给老身的呢。”

原来,眼前的老太太秦氏,正是当年帮忙季家照顾过季墨辰的人。

在季墨辰的生母去世之后,是这位季家的邻居秦氏,让季墨辰享受到了温暖的关怀。

为了报答秦氏,季墨辰后来就在俨城的城北古巷买了处宅院,又在玉衡村购置了几亩田产,一并送给了秦氏。

秦氏在得到了宅院和田产后,就将已经结婚的两个儿子分了家。

她跟着长子来到俨城过活儿,住进了城北古巷的宅院里。

次子庄游周和他媳妇儿马氏,带着他们的孩儿,留在玉衡村养牛,养猪,种桑梓……

闲暇之余,庄游周也会用牛车拉些瓜果蔬菜,送来孝顺给他老母亲吃。

没过几年,秦氏的长子得了场病,卖了些田产,也没给拯救回来。自那时起,秦氏就与她长儿媳马绮莲相依为命了。

马绮莲伸手抹了把泪,福了一礼,对季清歌说道

“季姑娘,我去为我娘端碗粥来,还烦请季姑娘帮忙照看一会儿。”

“好。”

得知秦氏是季墨辰的恩人后,季清歌更不好推辞了。

看着马绮莲纤瘦的身影走出了狭小卧房,将薄而旧的木门关上后,季清歌才同秦氏拉起了家常。

其实马绮莲也根本不是去端粥给秦氏的。

她只是念及季姑娘在冰雪天儿里,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刚巧她夫家的侄子庄汐明拿了些咸菜和猪肉过来,想去煮饭招待季姑娘罢了。

本在卧房里静心看书的庄汐明,在听到了厨房处传来的响声后。便放下了书本,进了厨房帮他伯母的忙。

第158章 怎会是你.巧合

(猫扑中文)

“唉,汐明侄儿啊。伯母都跟你说多少回了。这洗衣煮饭的杂活儿,哪是你这等读书之人做的?”马绮莲连连摇头,告诉庄汐明道。

“伯母,读书人为何就不能洗衣煮饭啊?”庄汐明莞尔一笑,伸手捋了捋衣袖,道。

“猪排我一大早就剁好了,咸菜切起来快。”马绮莲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我这会儿把猪肉和咸菜倒锅里煮着,你帮忙看着点儿火候。”

“好。”庄汐明淡淡一笑,伸手拂了拂白色长袍的下摆,坐在灶前的矮板凳上往灶里加柴禾。

只见他大伯母拎着铜水壶往木盆里倒热水,便站起身,道

“我来。”

“别。”马绮莲浅浅的笑了笑,道

“等我给姑娘倒水洗手后,就去你房里找找笔和纸,让她把药酒的偏方开给我。这样的话,就算她离开俨城了,我也能自个儿配到药酒。”

“行医之人,偏方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就这样问姑娘要药方,会不会不太妥当?”庄汐明委婉的劝着他大伯母道。

“哎呦,我说汐明侄子啊。你这可就是读书给读迂腐了,人家既然是行医的,肯定就不止有一个偏方。我才问她要一个偏方,还能堵她财路不成?”马绮莲说的理直气壮,就像她自个儿还是个精明人似的,一副说教之态。

她见庄汐明又回到小矮板凳处加柴禾了,才无奈的笑笑,端水去给季姑娘洗手。

刚刚走进大厅,马绮莲就听到了老太太的欢笑声,自薄而旧的木门处传来了。

只听到秦氏问道

“那些参加招亲大会的姑娘们,都是皇城的大家闺秀么?还是各州府都有?”

“这个……应该是都有吧。”季姑娘回答的话语,不是太肯定。

“早年,我们玉衡村也有位女子被选进了宫。她唱歌儿唱的动听,让我们俨州府的司马大人听到后,就留意她了。”马绮莲端着热水进了卧房,招呼季清歌洗手。

笑着说道

“娘,你说的被选进宫了的那女子,当了皇后没?”

“那我就没问了。我也就是十月在玉衡村,去帮汐明的爹娘收豆子时,听那个季墨初讲的。”一听到季墨初的名字,季清歌心里就不禁咯噔了下。

总感觉季墨初那种六亲不认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季墨初说什么先帝爷早年乘坐龙舟游江南俨城之时,身边未带任何的嫔妃。

俨州司马大人见状,就为先帝爷献上了一玉衡村的美女。结果美女一展歌喉,就赢得了先帝爷的赞美之声。

从此麻雀变凤凰,一路跟着先帝爷北上……当然,季墨初也跟玉衡村的人夸下了海口。

说道

“当年我在玉衡村宰猪的时候,附近十里八村儿的姑娘,可是没少找媒婆来跟我提亲。可我能随便答应?”季墨初连连摇头,大手一挥,道

“我大哥娶的是俨州府有名的美人儿,那可是在皇城都有点小名气的。我身为他二弟,又岂甘落后于人?”有些村民比较有好奇心,就问季墨初道

“季二哥,听说你嫂子模样儿蛮齐整的,家世也不错。你该不会是暗地里相中了你家大嫂吧?”

“说甚呢?”虽然季墨初矢口否认,可他脸上的诡异之色,却是被站在他身边的玉衡村i村民们,看了个一清二楚的。

秦氏就悄声告诉季清歌道

“当年老身就住在季家隔壁,那季墨初虽说入过学,读过几年私塾。可他除了能打架惹事,还能作甚?”

“……”季清歌也不知季墨初还能作甚。

“一般的小叔子讲话,是要避开嫂嫂不谈的。他倒好,暗地里欢喜他嫂子也就算了,还生怕人家不知晓,给讲出来。都不知他那几年私塾是怎么念的,一点廉耻之心都没。”秦氏一脸的鄙夷,连季墨初的亲娘都问候了几句。

马绮莲在季清歌洗手时,就问秦氏道

“娘,他们都说季大哥的媳妇儿长的水灵,你见过没?她跟季大哥回过玉衡村么?”

“没。”眼神坚毅的看向马绮莲,秦氏有些遗憾的道

“老身记得的非常清楚,他是一个人回的玉衡村。”当时秦氏也问过季墨辰,为何没带他媳妇儿回来?

季墨辰温和的笑笑,道

“有劳大娘记挂着,我代她多谢大娘了。她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啊,那可是大喜事啊。”秦氏笑的合不拢嘴,忙道

“要是她信的过,老身去照顾她坐月子。”

“好啊,大娘。”季墨辰眉眼含笑的道

“有大娘帮着照顾馨莹和清歌,我很放心。”秦氏说到这里,眼底划过了一丝暗淡。

她低沉的声音道

“墨辰走的时候,并未跟老身告别。大约是他顾及老身家中有个三岁的孙儿,需要老身照顾。也许是他有甚紧急之事,提前回皇城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绮莲将季清歌请到了大厅的火盆边坐下。

指了指木桌上的笔和宣纸,道

“季姑娘,那药方……”

“嗯。”季清歌优雅一笑,执笔落下娟秀而飘逸的小楷,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的配方,写给了马绮莲。

用过午膳后,季清歌起身告辞,步行着回客栈。拎着木质药箱步行了没几步,季清歌就听到了哒、哒、哒的响声,自身后传来。

她警觉的回头,只见有条黑色的恶犬,正凶神恶煞的向她扑来。恶犬通身的黑i毛都跟跟立起,一双血红的眼里喷出了冰寒的光,摇头摇的口诞四溅……竟然没吱声儿就窜出来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光,瞬间又流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就在她欲用毒针伤恶犬之时,只见一块儿石子飞来,恰巧击中了恶犬头部……恶犬挣扎着摇头,鲜血自它头部渗出,滴落在了雪地上。

受伤之后,那恶犬才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汪、汪……”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寻思着这恶犬的主人若是闻声赶出来的话,就得提醒提醒人家,看管好那狗。

谁知恶犬的主人没出来吧,一道白影自老槐树上跃下,来到她眼前了。

男子身影颀长,五官精致而俊美无双。面如冠玉,眉若刀裁。一双狭长妖媚的桃花眼注视着季清歌,眸中闪烁着令她看不透的光芒。

若只看男子的高大身影,倒是有几分像帝瑾轩,亦有几分似帝瑾宸。可眼前男子的面相,生的颇有些风i流雅致,气质较为复杂。

他勾唇浅笑之时,俨然是斯文儒雅的才子。等他的目光从她面容上收回时,她分明见到了掠过他眼底的那抹森寒光芒。

先前的才子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他久经沙场的冷冽之气。

“怎会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道。猫扑中文

第159章 司空幽怜.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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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王妃,别来无恙?”听到司空幽怜磁性而冷冽的男声,季清歌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清冷的声音问道

“司空幽怜,别来无恙啊?”本以为直呼其名的招呼,会让眼前的贵州公子颇为不悦。

可季清歌以眼角的余光淡淡向他扫去,只见他性|感薄唇挑起了一抹知足笑意,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很好,萧王妃能记得本座的大名。”是该令人感到欣喜,还是该感到遗憾呢?

“早还在碧瑶宫外遇到司空将军的时候,本姑娘就说过,不会忘记你。怎地,司空将军这会儿,该不会再怀疑本姑娘的记性了吧?”季清歌露出莞尔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药箱上的雪花,打算转身离去。

“萧王妃,这么急要走?”看着季清歌在风雪中纤瘦而单薄的身影,司空幽怜的狭长桃花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怜惜的光芒。



“怎会来这儿?”

“来做好事。”毕竟是吃了人家一餐饭的,就不大合适叫

“义诊”了。季清歌说的云淡风轻,倒令司空幽怜俊美面容上的笑意,倒显得有点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压低了声音道

“但愿你是做的好事。”这话让季清歌一听,感觉分外的别扭。她来这儿,不是做好事,难道还能是做坏事的?

她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的道

“司空将军,恕本姑娘愚笨,不是太能听的明白司空将军的话,还请司空将军明示。”眼前的司空幽怜,约莫二十岁左右,是与燕王爷帝瑾宸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

燕王的母妃庞妃的养父庞将军,生前就是熙玥皇朝的辅国大将军。他在收养耶律琼花之前,本就还有其他的亲生儿女的。

司空幽怜的母亲,便就是耶律琼花的姐姐。只记得郊外府邸的一个婢女,跟她提到过司空幽怜的家事。

说庞妃们几姐妹都嫁的不错,因为庞家的家世,本就很显赫。一般的男子,也没那个自信去庞将军府提亲。

为皇后送了丸药,出城回郊外府邸的时候,季清歌又在城门处遇到了司空幽怜。

两人透过敞开的马车车窗,不方便隔空喊话,却也是谁也没招呼谁。只是等季清歌乘坐的马车缓缓前行后,那司空幽怜乘坐的马车,才离去。

这一路,她根本就没听任何人提到过有关于司空幽怜的消息,怎会在俨城遇到他?

还偏偏是在她出诊的城北古巷处遇到的。犀利的目光锁住了倒地而亡的黑色恶犬,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股狠劲儿的道

“这狗,是你们的?”

“当然。”见司空幽怜答应的有些不以为然,她沉声问道

“它是中毒而亡的,并不是你打死的。”看着狗流出的毒血,以及毒血散发出来的刺鼻腥味儿,季清歌就能知晓了。

“接着讲。”司空幽怜狠狠的挑起了他那双剑眉,桃花眼里迸射着寒芒,冷冷的道

“萧王妃,你怎么不问,毒i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不该问司空将军自己么?”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道。

身为燕王的表弟,他会没有毒药粉?据说燕王爷有处郊外的秘境,在那儿,有燕王府的毒药库。

当然,这一切只是季清歌听人讲的。至于燕王府的毒药库,萧王府的密探从郊外的燕王府邸一直追寻到西山的迷谷,都没有见到。

没见到,不是代表那毒药库就不存在。而是……极可能是燕王听到了什么风声,让人给转移了。

司空幽怜边走边问她话,在快要走出城北古巷的巷口时,她道

“告辞。”眼前的这条街,可是玉衡村通往俨城街市区的必经之道。她家帝债主爷可是一大早就去玉衡村了,她可不想离他近了,让她家帝债主爷误会。

“就这样回?”司空幽怜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高大骏马,道

“你骑马走,不必回药铺,快走。”他的目光坚毅,透露着分外的凌厉。

可是在看着她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眼底又掠过了一抹怜惜的光芒。声音忽地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道

“以后,尽量别来这儿,更不要去俨绣小巷。”

“为何?”在见到司空幽怜高大身影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听说司空幽怜是燕王的表弟,可也没听谁直接说,司空幽怜就是燕王府的人。

在她和帝瑾轩大婚的那天,连庞妃娘娘都没在碧瑶宫露出,就更别提送贺礼这些的了。

可是司空幽怜们一家人,却是大方的前去碧瑶宫,送上了厚礼的。也就是随了分子钱的。

“寒冬腊月的,雪又下的这么大。你纵使串门儿,也不必来这些地方。”司空幽怜转身,留下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眼神复杂的看向司空幽怜孤傲清冷的背影,季清歌扬了扬眉,问道

“那匹白马,是你的?”

“嗯。”司空幽怜云淡风轻的应了声儿,就像那匹马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似的。

本就只有一匹马,她若是骑走了,他呢?季清歌微微摇头,

“不必了,我漫步回去,不远。”

“带它走,一会儿自有马车来接本公子。”司空幽怜回头,眉眼含笑的看向了蒙着白色面纱的季清歌。

只见城北古巷处,有一男两女正向他们走来。他勾了勾唇,却还是没道出只字片语。

只是眼神暗示着季清歌,看身后。见司空幽怜时不时的向她身后看,季清歌微微有些疑惑。

先前还是自称

“本座”的他,这会儿也是自称

“本公子”了。难道他和帝瑾轩一样,在外不愿意跟人透露自个儿的身份?

“如此,就多谢司空公子了。”季清歌刚刚抬起右手,打算往骏马处走去时,就听到了有阵儿

“吱呀吱呀”的声响传入了耳际。那声音有些杂乱,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警觉的回头瞧,季清歌一下子就瞥见了为首的黑衣男子杜雪锵的身影。

他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位女子,分别是杜雪柔和季清灵。季清歌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心想是说司空幽怜要问她,毒药粉自从而来呢?

原来,是他知道了其中有蹊跷啊。还在他愿意借她马时,把他当成了好人。

唇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她在心里道

“杜雪锵,你把杏雨带走的毒药粉,拿去祸害生灵了。今天,我也让你尝尝难受的滋味。”猫扑中文

第160章 流言.别去信

杜雪锵高大的身影,带着股凌然的肃杀之气,径直向季清歌奔来。他鹰眼里迸射着寒芒,冷冷剜在了季清歌蒙了白色面纱的脸上。道

“哟,这不是……季姑娘么?怎地,以为蒙块儿面纱,本公子就不能识出你了?打扮的如此怪异,可是有甚不得已的苦衷啊?”

季清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傲娇的抬起下巴,冷冷的道

“本姑娘蒙面与否,又与你杜公子有甚关系?”

“这话本公子就不爱听了。季姑娘虽然是来俨城了,可季姑娘别忘了自个儿的萧王妃身份。一个王妃,不好好在宫中呆着,却跑来俨城晃悠,多不合适?”

杜雪锵冷哼一声,阴冷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意,道。

“莫非杜公子眼瞎了?”

没见到她拎了个药箱么?

“想不到季姑娘长着一张可人儿的脸,却生了一张i令人生厌的嘴。若不好好管住你那张破嘴,怕是会惹祸上|身的。”

季清歌冷哼一声,抬手重重的一拍药箱的面儿,“嘭”。

唇角不禁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怒视着杜雪锵,道

“据我所知,但凡是拿着朝廷俸禄的齐军将领们,不是留在皇城把守着,就是在镇守边关。

跟着萧王爷来俨城的齐军将领们,也都去玉衡村赈济灾民了。

像杜将军这种悠闲的齐军将领,还真不多见。”

见杜雪锵气的剑眉倒竖起来,鹰眼都快要瞪的溜圆了。她才得瑟的扬了扬眉,道

“只领朝廷俸禄,却不为天子分忧的齐军将领。怕是除了杜将军而外,就难得再找出第二人了吧?”

“你个……泼妇!”

杜雪锵终是没能忍住,被季清歌的话,给激的发飙了。

别说他是燕王府的人,做甚事都与季清歌这女流之辈无关。就算他过于悠闲,也犯不着去玉衡村遭那罪,督促齐军们建房屋去。

南方的俨城,凛冽凉风吹的人脸上生疼,如利刃划过一般。放眼城北古巷的各家宅院儿,谁家屋檐下没挂着长长的冰凌?

谁家庭院儿里的积雪,不是晚上扫好了歇着,隔一晚就结了冰?

就他这种在皇城经常光顾锦云阁的男子,来了俨城后,也因为夜晚出行多有不便,只好自个儿拿了本小画儿书解解馋了。

若不是当初想着他妹子来俨城了,他是怎么着都不会往俨城跑的。

就算要来,也得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来。

可遭罪了!

坐在屋里烤炭火都嫌一盆不够暖和,谁吃饱了撑的慌去玉衡村赈i灾?

要说受冻呢,他也受的住。毕竟在北疆抗击北檀军的时候,可比这俨城冷多了。但此时不比彼时,那时的他积极表现,是为了赢战功。

不能给他爹杜桀不长脸。

毕竟杜桀的师兄颜厉的儿子颜风行,也在齐军为官呢。

为了跟颜风行能平起平坐,他好不容易挣到了个壮武将军的职位。再往前,就该赶上燕王爷的大舅子虞可天了。

最近收到了他爹写来的家书,说是燕王爷要在承祥殿办喜事了,纳燕王妃。

他估摸着,搞不好这会儿他运气不错的话,是可以把虞可天的忠武将军一职,给弄到手的。

杜雪锵鹰眼里掠过一丝狡黠,伸手摸了摸高而挺i直的鼻子。心想他要有那闲心去玉衡村在萧王爷面前刷好感的话,还不如想个办法把他妹子带回皇城,去给燕王爷们送点子贺礼来的实在。

只一抬眼,就瞧见了他妹子的身后,站了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好生眼熟,虽然脸上还抹了些锅灰,但还是看的出,面容有些妖媚。

杜雪锵鹰眼浅浅一眯,正打算就近找个你情我愿的女子,回宅院儿共赴云i1雨之1欢的。可真凑巧,老天爷就给他安排了一位。

虽说眼前的女子,气质上远远不如虞可卿那位太尉千金,相貌上也比不了蒙着脸的萧王妃吧。但基本也还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杜雪锵轻轻咽了口唾沫,轻扬了下剑眉,看着季清灵道

“姑娘,你看着好眼熟啊?”

见杜雪锵在大庭广众之上调1i戏季清灵,就让季清歌心里窃笑。都什么眼神儿啊,分明那女子都住过杜府对面的府邸,杜雪锵竟然没认出来。

果然是眼力大有问题。

不过杜雪锵不挡着她道,她也犯不着为了季清灵这种人,给浪费工夫。便傲娇的笑了笑,抬脚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杜雪锵充满了鄙夷的话语,自身后传来

“哟,原来是你?!”

“杜公子,你不会……连我都识不出了吧?”

季清灵的语气,流露出了难以置信。

“怎地,你像是对本公子没有识出你,表现的有点失望?”杜雪锵冷笑两声,道“别以为你是天下公认的第一美人儿,就能在本公子的眼里是美女。”

“你……,杜哥哥。本姑娘忍你,让你,是念及我父亲与杜伯父是挚友。谁成想,你却出口伤人,全然不顾季、杜两家的交情。

若继续如此,本姑娘可就不再忍让了。”

季清灵冷冷的道。

“啊呸!”

杜雪柔注视着季清歌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才一脸鄙夷的看向季清灵,嘲讽的道

“季、杜两家的交情?哈哈!当年季伯父还在世之时,家父同他是师兄弟关系,他在军中也对家父多有关照之情。

如此,是有交情的。”

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鄙夷,杜雪柔冷冷的问季清灵道“可你那爹娘除了能为我爹娘添乱,还能做甚?这种交情,还好意思拿出来讲?”

“胖女子,你莫把本姑娘逼急了。”

仗着自个儿有位当了齐军高级将领的爹,就能出口伤人么?四书五经都读到猫儿肚里去了?

还是还给啃书的耗儿了?

睦邻友好这个理儿,难道不懂么?

“谁给谁添麻烦,还不一定呢。杜雪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爹能得到如今的一切,全是靠利用人,出卖友人得来的!”

季清灵猛地一跺脚,怒斥道。

若不是为了替她娘教训下那个小贱i女子的娘家人,她也犯不着冒着严寒,一路从皇城奔波到俨城。

谁成想到了俨城后,她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之前离开皇城的时候,还是她娘找杜府的夫人借的二十来两白银。她娘疼她,全给了她。还说

“你路上吃好,尽量找城中的客栈住,不然你一个女子家家的,不安全。”

“嗯。”

季清灵泪流满面,哽咽的道“娘,是灵儿没本事,连累娘受罪了。不过娘放心,这次去俨城,灵儿势必要见到萧王爷,大不了灵儿也找他借钱……再把自己还他。”

第161章 处处有陷阱

“傻丫头,”君馨兰趴在病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娘年轻时嫁人,没看对人。”

“是爹……太对不住娘了。”

季清灵帮君馨兰往臀部的伤口处敷药,颤声道。

“对不住娘的人,可多了去了。你那个远在俨城的祖父和祖母,可是连句问候的话,都没让你爹给我带过啊。”

“……”

俨城的祖父母思想比较固执,不大容易变通。况且,她也听人讲过,说她祖母还想有个孙儿。

但她母亲君馨兰这些年来,都没能再有孩子,就更别说有个儿子了。

季清灵轻叹一声,劝慰她娘道“娘,别伤心了,都过去了。往后,灵儿会好好的孝顺娘,让娘过上好日子的。”

结果等她历经重重艰难赶到了俨城,才发现身上的白银已经所剩无几。路上找客栈入住,那是迫不得已。

可来了俨城,她有个祖母就住在城中,还用的着进城住客栈么?

只是自她出生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她俨城的任何亲人。只知道她祖母的名字叫常碧翠……

她听说俨城人几乎都爱逛绣品街,便只好去那儿碰碰运气。她几乎是看到老太太就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常碧翠的老人家。

不知是老太太们对她有点防范心理,还是根本就不知晓,所以她并未问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晚上,她只好住在客栈里。

翌日清晨,季清灵拎着包袱,继续在绣品街找人打听她祖母的家。好不容易有位年过四旬的妇人说知道,还说愿意带她去。

季清灵一脸欣喜,没多加考虑,就跟着妇人去了城北古巷。

妇人并未真的带她去寻找她祖母,而是将她留在了家中,还在给她的茶水里掺了药。好在她品了口茶后,隐隐感觉不对劲,就没喝了。

但还是吞了口入肚,头晕的紧。

靠在妇人家里的软榻上打盹儿时,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男子的狂笑声。季清灵在那阵令人感到惊悚的笑声里,好不容易强打起精神,睁开了双眼。

只见有位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浓浓酒味儿,向她伸出了魔爪。

当时没多少力气和男子斗,她就用言语敷衍着男子。待媚1i药的效力渐渐退去之时,她一把抄起火盆上的火钳,朝醉酒了的男子打去。

正在此时,那妇人不知怎地又回大厅了。

她大怒,“住手。你这妖精,敢伤我儿的话,老身就去报官。”

“哼,报官?”

季清灵抄起火钳朝妇人砸去,险些就砸到了妇人的脚。怒道“你个祸害人的妇人,为何骗我?”

“骗?”

妇人冷笑两声,道“老身不知给伊翠楼介绍过多少生意呢。要不是见你生的还水灵,才不会让我家五郎验货呢。”

季清灵惊的打了个激灵!

都说江湖凶险,令人防不胜防吧。如今俨城的凶险,才是让她长见识了。还想拿她换钱呢,她今天就送妇人见阎王。

“老|子去报官,让你这个妖妇坐牢。”

“报官?你闯入老身的家中,勾搭我们五郎,你还报官?”妇人露出鄙夷的笑意,击掌两声,便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走进了大厅里。

“好生的伺候着五公子,嗯?”

“是,夫人。”

在那个男人被两女子扶走后,妇人就叫来一黑衣男,让他把季清灵关入后院的杂屋去。季清灵掏出早就藏在腰间的匕首,向妇人刺去!

忽地,屋外传来了犬吠声,以及慌乱的脚步声。

趁妇人和黑衣人疑惑之际,季清灵端起茶杯就往妇人脸上泼去,惊呼道

“救命……”

妇人闪避,但茶水还是泼了些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疼的秀眉紧拧,对黑衣男子冷冷的道“杀了她!”

“敢伤老娘,反了她了。”妇人眼里迸射着寒芒,怒视着季清灵。

见状,季清灵抢先一步,抬脚就踹向了黑衣男子的要害部位。黑衣男子被踢的眼泪飞洒,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气。

季清灵趁机逃跑,迅速来到了大门口。

她刚一开门,就见到了前方有一男一女。于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直至走到城北古巷的出口处。

等走出了巷口之后,她才蓦地发现原来先前走在她前面的人,是杜氏两兄妹。

一个时辰后……

季清歌骑着司空幽怜的骏马,回到了客栈。她下马走进大厅,在楼道处遇到了刘玉镜,在对方给她行礼后,她道

“刘玉镜,你替本王妃把马还给司空将军去。他在他伯父家,城北古巷一处离老槐树不远的宅院儿里。”

“好嘞,王妃娘娘。”

爽快的应了声儿,刘玉镜转身,快步流星走出了大厅。

季清歌拎着药箱上楼,回到了客栈的客房里。不多时,她听到了马蹄声,以及帝瑾曦们的谈笑声。

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自从大清早的跟帝瑾轩分别后,他就去了玉衡村。连她在城北古巷给秦氏医治后出来,都还在脑海里幻想着,能在路上遇到帝瑾轩呢。

结果,没遇到他,却遇到了司空幽怜。

她今日其实是没打算骑司空幽怜的马回客栈的,可是……他却告诉她道“我在我大伯家,出行很方便。”

“不知该称呼你司空公子,还是司空将军?”

就只知道司空幽怜的父亲是辅国大将军,而他的官职,她真不甚清楚。

“只要王妃娘娘叫着顺口,怎么都好。”

司空幽怜妖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他捋了捋衣袖,低低的道了声儿“听说,王妃娘娘经常称呼萧王爷为帝债主爷?”

“啊?”

貌似她在公众场合,极少以“帝债主爷”来称呼萧王爷吧。莫非……是萧王爷讲的?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道“司空公子,我叫萧王爷为‘帝债主爷’一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一瞥见她眼中的那抹羞怯的光芒,司空幽怜不禁薄唇轻启,戏谑的道“本公子耳听八方,偷听到的。”

“不会吧?”

这种话,她才不会信。

季清歌狭长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了一抹狡黠,回道“既然司空公子的听力如此之好,那就该去玉衡村帮着忙活忙活的。”

“好。”

司空幽怜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不假思索的道。

骑上马之后,季清歌拽紧缰绳,对站在雪地上与她对视的司空幽怜道“我回去后就让人还马于你。”

“不急。”

“可我急啊。”季清歌淡淡一笑,道“不还来,我还得亏了粮草喂它,多不划算。”

“那你还。”

司空幽怜伸手指了指老槐树处,道“我大伯在俨城的宅院,就离那棵树不远。司空府。”

第162章 精妙世无双

季清歌微微颔首,“不出一个半时辰,定给司空公子还马来。”

言罢,她扬手一挥马鞭,就策马往锦俨客栈赶去了。司空幽怜的骏马是纯正的西凉宝马,一路稳步前行,还比较乖巧。

在街市区,她也不敢让马行走的太快,因为她总在留意着过往的骑马的男子。生怕一个不留意,就与她家的帝债主爷擦肩而过了。

结果等她回了客栈,到快用晚膳的时候,帝瑾轩们才回。

季清歌开门站在客房外的走廊处,看着楼道所在的方向,等帝瑾轩的身影出现。紫欣浅浅的笑着,进雅间拿了手炉给季清歌,道

“王妃娘娘,别凉着手。”

“多谢。”

季清歌接过手炉,对紫欣浅浅一笑。

在紫欣跟随齐军南下的这段日子里,她早在暗地里观察出了,传说中冷漠且不近女1i色的萧王爷,其实是很自律的。

因为在萧王妃没赶到盛靖驿站之前,萧王爷是不许任何女子进屋子里伺候他的。所以不管是打洗澡水,还是侍奉萧王爷用膳,几乎都是刘玉镜他们一些随从们在做。

平日里能进出萧王爷屋子里的人,要么是风无影和吕易那种密探,要么就是颜厉和花擒虎们那些齐军将领。

连汐瑶郡主,紫欣们都未见到过她单独进帝瑾轩的房间。

“哈哈,待本王晚上去会会他。”

一听到琦王爷欢快的笑声,紫欣不禁微微一怔。她下意识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季清歌,只见季清歌绝美的脸上有抹暖阳般的笑意,如同绽放的美丽花朵。

萧王爷站在琦王爷客房的门前,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欣喜。道“准备下,过来用膳。”

“好。”

琦王帝瑾曦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应了声儿。

帝瑾轩轻轻推开季清歌递给他的手炉,剑眉轻扬,轻声道“马上就到火盆边儿了,谁稀罕你这手炉?”

“你……”

不识好人心!

脸上的温暖笑意,瞬间僵住。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低声道“手炉这东西,冬日里稀罕它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稀罕,自会有人稀罕。”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走进了雅间。

只见室内摆放着两盆炭火,火盆边的木桌上,还有两盘俨城的糕点。他抱着她来到雕花木椅上坐下,只见紫欣端了盆热水来,道

“萧王爷,……”

“刘玉镜呢?”

平日里做这些细活儿的人,不都是刘玉镜么?

紫欣胆怯的看了眼季清歌,没敢言语。

“夫君,是臣妾让刘玉镜帮忙还马去了。”季清歌不想令紫欣为难,就主动的说了出来。虽然她知道,帝瑾轩一向讨厌他说话时,有人插嘴。

“哦。”

他挥了挥手,让紫欣退下。

季清歌打开药箱,找了包药粉,撒进了盆中热水里。她双手紧握着帝瑾轩的手,道“来,一起烫烫。”

俨城城内的风都是这般的寒冷刺骨,那郊外的寒风,怕是会更凉。

他去郊外,一去就是一整天。别说他还要走走看看,关心下齐军修建房屋的进度,去了解下民间的疾苦。就算他什么都不必去做,只吹一整天的冷风,也会令她心痛。

怜惜的目光落在帝瑾轩白皙纤长的男人手指上,她纤纤十指贴上去,不禁感叹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偏偏长在帝债主爷这种男子身上。”

令她嫉妒到抓狂了。

帝瑾轩深邃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忙把手从她手底下抽出。道“你看上为夫的手了?”

先是打着送手炉的旗号,在大庭广众之上就拉住他手不放。这会儿借着帮他烫手的时机,索性就揉搓他手快把他给揉麻了。

他若不说,还真当他看不出来?

“若没看上,就不嫁你了。”

季清歌起身拿了条干i巾帕,为帝瑾轩擦着手。只见帝瑾轩微微蹙了蹙眉,催促道“快些,一会儿还得画图。”

“画房屋图?”

“嗯。”

帝瑾轩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清歌,若是我这阵子不能回宫了。就只能屈着你跟我在俨城过年了?”

“不屈。”

其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比她独自一人在皇城好。她这一路追赶过来,相信他是能明白她心意的。

“多谢,多谢爱妃。”

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隐隐透露出一种沧桑感。

那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直至他听到了敲门声,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双手。

“进。”

紫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王爷,司空将军求见。”

一听是司空将军来了,季清歌便笑着告诉她家帝债主爷道“夫君,我今天去城北古巷出诊后出来,就在巷口遇到了司空将军,他借了马给我……”

“嗯。”

帝瑾轩伸手轻|抚着季清歌柔顺发丝,轻声说道“他知道是你?”

他的王妃不是蒙了面纱才出门吗?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被人识出,那就足见对方的眼力,非同寻常了。

“知道。”

若非相识,谁愿意借马给他人?更何况,那匹马还是司空幽怜的战马呢。

帝瑾轩淡淡的“嗯”了一声儿,便去开门。

趁着帝瑾轩开门的工夫,季清歌就迅速拿了面纱,蒙着面了。

等司空幽怜来到火盆边,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就依然只能见到蒙着面纱的她了。

紫欣端着托盘,进来为司空幽怜上了茶。恭敬的道“司空将军,请用茶。”

司空幽怜微微颔首,“多谢。”

轻轻端起紫砂茶杯,司空幽怜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后,浅浅的品尝了口。道“不错,果然是上好的俨城云雾茶。只是明年还能不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就难说了。”

帝瑾轩微微蹙起了眉心,道

“明年减产的,又岂止是俨城的茶叶?”

司空幽怜抬眼一笑,缓缓放下茶杯。道“属下的伯父听闻了萧王爷领军南下俨城赈灾的消息后,对萧王爷以及随行的齐军将领们,由衷的敬佩。

故而让属下前来,敬请萧王爷和王妃娘娘,以及众齐军将领们进司空府一聚。”

“还请萧王爷和王妃娘娘赏光。”

司空幽怜轻扬剑眉,莞尔一笑,道。

“司空大人的美意,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帝瑾轩言罢,从容站起身,开门告诉站在门外的刘玉镜道

“你去转告颜大人和花大人他们,说是司空老爷请客。让他们都在客栈外候着,本王随后就到。”

虽然刘玉镜刚刚跟着司空幽怜才回客栈,却也是乐呵的答应了声儿,“好嘞。”随即一溜烟儿的跑开,下了楼。

第163章 听说她挨打了

(猫扑中文)季清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想住在隔壁房间的帝瑾曦也是齐军将领啊。

为何刚刚帝瑾轩没跟刘玉镜提到呢?更奇怪的是,帝瑾曦应该能听到这边来了客人,怎么没过来瞧瞧?

司空幽怜锐利的目光迅速掠过季清歌的脸,站起身说道

“萧王爷,王妃娘娘,司空府前来接你们的马车就停在客栈门口。属下先告退了。”

“好。”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在司空幽怜走出客房后,他才轻声问季清歌道

“你白天去城北古巷时,也有遇到司空大人?”

“没。”别说司空大人了,就是司空幽怜的随从之类的人,她也没见到。

眸光微微沉了沉,季清歌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我白天在遇到司空幽怜的时候,也见到了杜雪锵两兄妹,以及季清灵。”

“自从过了盛靖驿站,就极少听到有关杜雪锵们两兄妹的消息了。怎地,他昨日还在俨绣小巷,今日就跑城北古巷去了?”帝瑾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伸手拍了下季清歌的肩膀,道

“有他们两兄妹在,今日就够热闹了。你去给杏雨好好的化个妆,带走。”

“啊?”那杏雨自从被杜雪锵骚i扰后,就对杜雪锵恨之入骨了。若不是她耐心的劝着杏雨,只怕这会儿又去俨绣小巷找杜雪锵拼命了。

这会子分明知道杜雪锵在司空府,还要带着杏雨去与他相见……

“你成心的?想看着他们斗?”季清歌连连摇头,道

“绝对不行。”这样做太冒险了,不但会让杏雨精神受到刺激,还会给请客的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躲避并非权宜之计,要想解决矛盾,就只有当面问明白。”帝瑾轩冰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冷冷的道

“纵使那杜雪锵再胆大,在本王面前,他也不敢如何。”

“好。”轻轻的叹了口气,季清歌微微蹙了蹙眉,道

“今日从病者家中走出来,就遇到了一条大黑犬。它发疯了样的朝我扑去,却不出声儿。司空幽怜往它头上扔了颗石子……”帝瑾轩听后微微一怔,沉声问道

“狗中毒而亡的?”

“是。”对于她自己的判断力,她是深信不疑的。

“就算那狗是司空大人的,他也不会提起。”帝瑾轩淡淡一笑,道

“快去准备,本王在这儿等你。”

“嗯。”季清歌浅浅一笑,应了一声,就抱着化妆的匣子走出了房间。片刻之后,季清歌带着杏雨回到雅间,见到了帝瑾曦和颜风行的身影。

只听到帝瑾曦说道

“司空家族就是盛产美人儿,男子也生的俊美,还骁勇善战。所以父皇的皇姑姑宁晗公主,才嫁给了司空幽怜的祖父。”季清歌淡淡一笑。

心想熙玥皇朝的那些权臣们,果然大多数都是皇亲国戚。如此看来,原主季清歌的生父季墨辰,还有他师兄颜厉,就较特别了。

那两位没与皇室成员联姻。既然司空幽怜是帝瑾轩的表哥,那他能借马给她,倒也没甚好奇怪的了。

她带着杏雨,跟在帝瑾轩们身后,往楼下走去。只见司空幽怜高大清雅的身影,立于客栈的奢华大厅中,正在同花擒虎闲谈。

“有劳花将军惦记着,他一切都好。只是他年轻时在俨州府任过刺史,对江南地区的俨城和锦华城,有着一种难舍的情怀,才常常过来小住一些时日。”

“……”司空幽怜在见到了帝瑾轩的身影后,便与花擒虎自觉靠后,让帝瑾轩们先行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司空府的华丽马车来到了城北古巷,在一处雅致的庭院儿前,停了下来。

季清歌在帝瑾轩之后走下马车,跟在司空幽怜的身后,走进了司空府。

单就只站在门外看的话,司空府同她先前去的秦氏家里,并无二致。匾额上并未留下

“司空府”三字,院儿内除了些冻死了的花花草草,也见不到多少有价值的物品了。

走进大厅之后,季清歌就被身材丰盈,眉慈目善的司空夫人迎进了雅间。

掀开珠帘的一刻,她就听到了一女子的问话声

“姨母,萧王爷来了?我都听到他声音了。”季清歌虽然对杜雪柔的不够矜持不大满意,可对于杜雪柔这样的情敌,她也犯不着恨人家。

别说人家只是惦记着,没偷。就算人家想偷,也未必有机会啊。

“柔儿,你……”司空夫人对于她这位亲外甥女,也是感到了头痛。说两句吧,怕伤了柔儿的自尊心。

何况柔儿并非她亲生女儿,是她妹妹的女儿,不能说重了。不然就会得罪了亲戚。

平日里,她的妹妹和妹夫有多溺爱孩儿们,她自是知晓的。在处理亲戚关系这事儿上,司空夫人也想拿捏好一个度。

她在婢女给季清歌上茶之后,走近杜雪柔身边,轻声说道

“柔儿,去找你芥翎姐姐玩会儿。姨母陪萧王妃喝喝茶,啊。”

“哎呦,姨母,你可饶了我吧。”杜雪柔一脸尴尬的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芥翎姐姐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儿去。我爱舞刀弄枪,她爱吟诗、弹筝、作画、对弈、刺绣……跟她在一块儿,说话都要注意措辞,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出错样的。”司空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其实芥翎姐姐还是很欢喜咱们柔儿的,只是柔儿多心了而已。”司空夫人来到季清歌身边坐下,同她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但是从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话语中,季清歌却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今日有位长相酷似萧王妃的女子,在俨城古巷被人追着打伤了,这时候……只怕还在颜氏药铺里躺着呢。

“姨母,你就说受伤的人是季墨初的女儿嘛。季清灵白天跟在我们身后跑出去之时,萧王妃可是就在巷口的啊。”杜雪柔尴尬的睨了她姨母一眼,道。

关于季清灵挨打一事,季清歌根本都没多少闲心打听。就以她穿越过来之后对季清灵的了解,也没感觉对方是什么好人。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季清灵挨打,也是活该。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回季清灵挨打,是很冤的。

“季墨初的女儿?听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司空夫人道。

“哎呦,姨母。你听着耳熟,是因为他的名字就和季伯父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他们是两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杜雪柔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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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初冬恋歌

夜晚,季清歌回到了客栈,沐浴后躺在雕花木床|上。凝视着幽幽烛光,告诉身边的帝瑾轩道

“帝债主爷,我跟你说个好有意思的事啊。”

“讲。”

冰冷的话语,差点让她的热情度给降低了。她斜睨了他一眼,凑近了他耳边,道“是妖女季清灵被人打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高兴呢?”

“高兴。”

帝瑾轩淡淡的道。

“就是,我当时一听说被打的人是季清灵,心里甭提有多舒服了。”

只恨她自个儿离开的早了些,没能亲眼见到季清灵挨打时的惨样儿,不能不说是她人生的一大憾事。

“舒服?”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滑稽的笑意,伸手戳了戳季清歌面上的小梨涡,半开玩笑的道“那是杜雪柔没跟你提,季清灵找杜雪锵借银两时,都是如何立的借据。”

季清歌听后微微一怔,把她在司空府的雅间同杜雪柔们聊天时的情景,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分明记得杜雪柔是提到了借银两一事的,只是那会儿刚好有婢女送点心去,司空夫人一招呼她吃点心,就把话题绕开了。

抬眼看了看一脸坏笑着的帝瑾轩,她忽地就看出了端倪,便试探性的问道

“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爱妃果真聪慧,猜对了。”帝瑾轩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她下巴,道“季清灵立下的借据,杜雪锵已经拿给我了。”

帝瑾轩正说着,就起床将他压在木匣子底下的借据,给季清歌找来了。

“嗯?”

接过帝瑾轩递上来的借据,季清歌面色蓦地一沉。只见雪白纸张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

“今日欠下杜雪锵白银五两,于年前还清。

——季清歌。”

落款不写季清灵自己的名字,却写的她名字。

难道是感觉她已经欠下帝瑾轩的债了,再以她的名义打欠条,就债多不压身啦?

她今日虽说与季清灵见了面,可她并未招惹对方啊。这般的黑化她,也忒过分了!

手中的纸条被她揉成一团,扬手打算扔火盆里的时候,手腕被帝瑾轩攥紧了。他道“留着,回京城了给人瞧瞧。”

“也是。”

若不是这借据有点儿用,他何必拿回来给她瞧呢?

季清歌狡黠一笑,轻声道“帝债主爷,你可是拧疼我了。”

在他松手后,她抽出手,把刚刚揉皱了的纸团,又乖乖的给拉开来。随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大大方方的把借据往帝瑾轩手中一放,道

“来,这宝贵的借据,就送给咱家酷爱收藏借据的萧王爷了。”

“你这么讲,我可就撕了啊。”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冷冷的道“就这不堪入目的字迹,拿去当引火纸都嫌碍眼,还有收藏的价值?”

再说,他哪儿是收藏的借据,分明是……

可惜他的王妃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气着他。

心中的怒火伴随着身体里某种熄灭不了的欲i念,令他将他王妃紧紧抱在了怀中。她眼神清澈,看着他,不解的道“你……怎么了?”

看着滑落在锦被上的借据,她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已经是真正的萧王妃了,可她在有些特定的时候,还是无法猜透帝债主爷的心思。就比如此刻,她完全不知她错在哪儿,就又把他得罪了。

凝视着他幽深如古井的眸子,只见他的眼底,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低沉喑哑的声音道“清歌,你真不明白?”

不明白他的心里,从来都没住过其他的女子;

不明白她立下的借据,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我明白,我都明白。”

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她渐渐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禁微闭着双眼,伸出双手轻轻勾住了他脖颈。以温软的唇吻着他绝美的唇,吻到彼此都忘却了时间,抛开了烦恼……

一番甜蜜的痴与缠过后,她好不容易待到了呼吸均匀,才去沐浴。

待她回到卧房,已是深夜。

烛光将卧室照的很温馨,虽然远不如皇城的卧房宽敞,却能让她有种归属感。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向摆放在里间的木匣子,心里道“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缺衣少食,还中了毒……”

若不是他为她解毒,那她也就无法活到今日i了。

若没有他借银两与她,帮她要回将军府的话。那她纵使能嫁进皇宫,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在熙玥皇朝,一个女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好只收下丰厚的聘礼,而不带嫁妆,空手的嫁进夫家的。

那样的话,纵使丈夫不介意,甚至是公婆也不介意。自己也不会心安的。

木匣子里装着的借据,几乎成了他的私人珍藏品。钥匙也只有他自个儿才有,他不在的情况下,她无法偷看。

她走近木匣子,伸手轻|抚着它,露出了知足的笑意。

虽说她打下过不少的借据吧,可她从来都没还过他一文钱。他富可敌国,并不缺少她所借下的那几千万两白银。

静心一想,她这穿越后的生活,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刚一穿越过来,她就遇到了他。他是谁?那是熙玥皇朝最年轻的战神王爷,是富可敌国的三皇子。

他拥有一张俊美的不似凡间男子的脸,若不是他气场过于高冷,只怕一出门,就能引起人们的围观。

引起西街的交通拥堵等问题,那是在所难免的。

她自认为她并不是肤浅的人,看人主要看才华,看人品。可等她一穿越过来,从前的节i操给她扔掉了,三观也被她自个儿刷新了。

面对他那张时而邪媚,时而冷酷的俊脸,再配合他那极富磁性的男声。她的自制力,就直线下降了……

季清歌双手托腮,注视着幽幽烛光。回想着她与帝瑾轩相识的点滴往事,想着想着,她就又想到了挣钱的事。

话说还在皇城的时候,她还能隔天儿的核对下帐本,跟她家帝债主爷开开玩笑。如今的她,只能凭借脑海中仍然记得的数据,来猜测景悦丰钱庄如今的盈利情况了。

那时候刚开张,钱庄的利润非常可观。

几天的盈利,都快有十万两白银了。

她细心的算着,越算越乐呵。唇角挑起的那抹胜券在握的笑意,被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给见着了。

“见了钱,比见到本王还乐呵?”

“王爷,你是不知道这赚钱速度有多快啊。照这么下去,不出三年,你就能赚回开钱庄的本钱了。”

“那又如何?”

他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传来,令她忽地住了口。她一脸错愕的看向他,只见他冷着眉目,冰眸中的落寞,分外明显。

第165章 琵琶弦上诉相思

(猫扑中文)那时的季清歌还只是名义上的萧王妃,与帝瑾轩之间,还有点不能突破的距离。

“那样儿,我就能早些还你钱了。”等到她不欠他债了,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跟他讲,

“我不是讹人钱财的人,我是真的……喜欢你。”可她都还没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口呢,就被他一声冷喝给吓的楞在了原地。

“休想!”柔弱的手腕被他力道大如火钳的手,紧紧的攥住。他颤声道

“季清歌!本王早就跟你说过,借给你的钱,是本王讨媳妇儿的本钱。”

“我,我知道啊。”尽管帝瑾轩的话语,令她听了后,只感觉心如针扎。

可她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一脸真诚的承诺道

“放心,我真不是讹人的人。我会还钱给你,不会耽误……”欠的钱,她是要努力还他的。

可不耽误他找媳妇儿的话,她是不会讲的。眼底闪过一抹愤恨与不甘,她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他。

只见他清俊的面容,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情绪,而变得扭曲可怖。那双冰眸中,迸射着令人不敢接近的寒光。

攥紧她手腕的手,蓦地松开了。

“你也会痛?”季清歌微微摇头。她是一个诚实的女子,不愿意在他面前撒谎。

虽然他攥紧了她手腕,可她并未感到疼痛。想知道他为何生气,却不敢问的过于直白。

忽闪了下长而卷曲的睫毛,她颤声道

“如果没其他事,我就……”还不待她表达清楚,他右手就横空探出,一把扣紧了她白皙而精巧的下巴。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

“要还,你就得连本带利的还!”虽然不清楚他所谓的利,是如何计算的。

可为了不让他难受,为了不违背她自个儿的信守承诺的原则。她把心一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仰视着他,右手半握成拳状,在半空比划了良久,才捶在自个儿胸口。

虽然没捶出个好歹来吧,可总算是激发了她心底的那一丝丝勇气,大胆的跟他说了个字

“好!”她一个连死都经历过的人,还怕活着?还债不可怕,怕的就是借不到钱。

季清歌满意的咂了咂嘴儿,冲他俏皮一笑。她有勤劳的双手,不太愚笨的大脑,不愁在物质资源得天独厚的熙玥皇朝无法立足。

何况熙玥天子一向注重各州府的经济发展,颁布了一些惠民的政策。好好的利用下,放手搏一回,是能经商发财的。

只要发财了,成了熙玥皇朝富婆了。那眼前的这个……季清歌清透的眼神儿看着她的帝债主爷,眼里带着三分挑衅两分玩味,斜了斜嘴角,道

“怎地,还不满意?”帝瑾轩落寞的眼神凝视着她,轻轻放开扣紧她下巴的手。

他退后一步,冰冷的眸子里,怜惜、不甘、难舍以及霸道等异色显而易见。

目光对视的时候,她心中复杂的情绪,也在轮番上演着。它们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利刃,全都刺在了她心尖儿上。

微微闭眼,便有冰冷的泪滴自她眼角渗出了。帝瑾轩注视了她良久,停留在半空的右手,终是没能落在她额头。

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他的高冷之态。哪怕她与他近在咫尺,却也不敢轻易的跨出那一步。

哪怕她清楚,她只需主动的跨出一步,他便不会离开。可她没有。他仰了仰头,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悲凉而酸涩的笑意。

都未对她讲出只字片语呢,他就拂袖而去了。望着他高大清雅的背影,带着些隔世绝尘的孤寂感的背影,在她的朦胧泪眼中,渐行渐远……她在心里道

“回来!”可她没勇气讲出口,便抹了抹眼泪,回雅间去了。季清歌坐在雅间的火盆边,烤暖和了双手后,才起身走到案几前。

只见案几上有铺开了的宣纸,她磨了墨,提起毛笔就在纸张上练书法了。

静静心,先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再说。来到熙玥皇朝之后,她也见到过叶忆扬那种才子的画,拜读过司空太傅那种文人雅士的精典诗词。

可那些高深的作品,于她这种古文功底有些薄弱的女子而言,想过目不忘还是有些难的。

若是帝瑾轩在,还可以当面跟他请教请教。只是……一想到他,她就自责起来。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当不了宰相,却可以试着让自己胸怀放宽广一些啊。

人家帝债主爷若是真的在乎钱,那还会容忍她一文钱不还,在他的府上白吃白喝到如今?

她懊恼的伸出右手食指,不禁用力戳了戳自个儿的太阳穴。分明是明白人,干嘛要做糊涂事呢?

这下把帝债主爷给气跑了,往后想找个人谈心,都难了。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她寻思着,要不要主动的去给他道个歉呢?

在自个儿心理有些脆弱的情况下,她还是有那么点儿担心,怕她家帝债主爷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又提到银两的事。提到钱,难免又要伤感情。

季清歌轻轻一咬牙,提起毛笔就写下了几个大字

“蝶恋花……”把苏轼的《蝶恋花》写下之后,她感觉意犹未尽。便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落在宣纸上的娟秀小楷,让季清歌看的颇为得意的露出了欣慰笑意。恰巧在此时,她感到右肩被人拍了下。

她就闭上双眼,都能猜出是帝债主爷来了,可她压抑住心中的欢喜,淡淡的道

“不气了?”

“为你,犯不着。”帝瑾轩眼皮都不抬,一脸不屑的道。他劈手夺过季清歌手中的诗词,读道

“……琵琶弦上诉相思……”听着他那极富磁性的男声读宋词,那是一种醉美的享受。

她就只在心里责怪自个儿写的少了,应该多写几首古人的宋词给他念的。

“这般优美的文字,都是谁的大作啊?”被他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尴尬的笑了笑,道

“这是北宋词人宴几道的。”

“就知道不是你的。”帝瑾轩露出玩味的笑意,戏谑的道

“看在你写的字勉强还能认清的份儿上,本王也就不跟你计较笔、墨、纸、砚的消耗了。”季清歌右手紧握成拳,重重捶在了他肩头。

嗔怪的道

“帝债主爷,不是我说你啊。你说你这多亏是遇到的穿越过来的我,而不是遇到的从前的将门千金季清歌。不然的话,还不得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啊?”帝瑾轩邪魅一笑,伸手将她手移开。

不以为然的道

“她若被气出个好歹了,又能关你甚事?”猫扑中文

第166章 梦里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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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薄情之人!怎么着,原主季清歌还是他师父的女儿啊。

“本王只气你。气她,本王还不屑。”帝瑾轩眼里涌动着令她难以猜透的异色,低沉的声音道。

“也是,就我这般穷、矮、挫的女子,才会被帝债主爷这般高大上i的王爷所欺负。”她狭长的凤眼含嗔带媚的睨了他一眼,撒娇的道。

沉浸在往事里的季清歌,没留意到开门走进了内室的帝瑾轩。等他关上门来到她身后,将右手轻轻放在肩头时,她才错愕的回头。

“你……”都不吱声,故意吓人。

“深更半夜的,不好好歇着,跑桌边儿楞什么神儿?”帝瑾轩伸手捏了捏她高而秀气的鼻子,责怪道。

“你不也没好好的歇着?”季清歌站起身,对面色有些疲惫的他说道

“快去躺着,我吹蜡烛。”之前都是他等她歇着了,他才吹蜡烛。今晚,她破例一次。

“不必。”话音刚落,她娇柔的身躯就被帝瑾轩轻松的抱起,一下子就将她放在了木床|上。

脚上的绣花鞋被他轻轻为她褪下,他眉心微微蹙起,沉声道

“这么冰凉?”有棉靴都不穿,不是成心折磨她自个儿么?伸手拉了锦被为她盖上后,帝瑾轩起身走出了内室。

片刻之后,他端来了热水,亲自为她泡脚。凝视着盆中的一双精致玉足,帝瑾轩唇角翘起了一抹知足的笑意。

他右手像是轻|抚一件稀世珍宝般的,为她按摩着脚背。

“好了,困了。别泡了。”季清歌都有些坐不住了,便催促道。

“不好好歇着,困也是自找的。”帝瑾轩斜睨了她一眼,道。他起身取来了i巾帕,为季清歌擦脚,却被她足底的紫黑血泡,给看的心里为之一沉了。

“从明儿开始,不许再去药铺。”

“不行啊。”季清歌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刚要解释,却见他面色阴沉,便自觉住了口。

夜晚,她躺在帝瑾轩温暖的怀抱中入睡。不多时,她便美美的会周公去了。

梦中,她身着一袭单薄而破烂的衣衫,站在一条涨了水的河流边。虽然大雨停了,可地上却是处处稀泥,每前行一步,都分外的艰难。

她想过桥,去追上领军前去俨城的帝瑾轩。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了桥边,那桥却被洪水冲垮了。

她取下包袱,刚要扔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的高亢嘶鸣。她警觉的回头,只见有位身影高大的白衣男子,正牵了匹白色i西凉战马向她赶来。

男子的一双妖媚桃花眼里,流露出几分难舍。他轻轻拍了下马背,那娇小的白马就径直向季清歌奔来了。

娇小的马驮着她飞快过了河,沿着河边的古道一路狂奔。总算在一处驿站附近,见到了帝瑾轩。

季清歌一脸欣喜的叫着他,

“夫君!”她被帝瑾轩紧紧拥在了怀中,她也下意识的环抱住了他腰,道

“夫君……”本就没怎么入睡的帝瑾轩,在听到了季清歌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后,便彻底清醒了。

他伸手帮她掖了掖锦被,道

“爱妃,别怕。”次日天明,帝瑾轩用过早膳之后,才问季清歌道

“爱妃,你昨晚做噩梦了?”据说噩梦与心境有关,他可不愿意她过的不快乐。

季清歌浅浅一笑,道

“开始是噩梦,后来就是美梦了。我梦见夫君领军南下,刚过了河,桥就被冲垮了……”只是没跟帝瑾轩讲,在她面临艰难险阻之时,是司空幽怜牵着马,为她解决了难题。

尽管那匹马是缩小版的西凉战马,可她还记得它模样啊。

“还真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帝瑾轩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异色,道

“若是本王没猜错,驮着爱妃过河的马,该是匹白色骏马,名叫‘风翼’吧?”

“风翼?”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如实的道

“是白色骏马不假,但不知道它是不是叫‘风翼’。”话说帝瑾轩提到的风翼马,该不会是……

“司空将军的战马,就叫‘风翼’。”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道

“怎地,你都骑着它逛了俨城大半圈儿了,还不知它的名儿?”

“除了追影,还有追月。其他马叫啥名儿,我没兴趣知道。”刚刚听他的问话,还隐隐感到有股酸味儿。

可就在她回答了他后,就见他喜笑颜开了。她也拿手戳了戳他脸颊,道

“不许笑,严肃点儿。跟我说说,你怎地就记住了风翼二字?”

“情敌的马,能不记忆深刻?”情敌?季清歌惊愕不已。

“那是发生在啥时候的事?”她伸手摸了摸鼻子,心想昨天和杜雪柔也聊过几句的。

对于司空幽怜的情事么,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只听说有位邻国的公主随她父王来皇城之时,对俊美妖媚的年轻将军司空幽怜很有些动心。

但那也就是动动心而已,人家司空幽怜不可能去邻国当i上门的驸马爷。

“怎地,你想倒i插门i入户?”她眨了眨眼,露出滑稽的笑意,戏谑的道

“额,不对。你是熙玥皇朝的三皇子,人家是邻国的公主。你若是娶她,不必入赘,该她嫁过来。”帝瑾轩毫不客气的敲击了下她额头,打的她秀眉紧蹙,

“哎呦”了一声儿后。他才沉声儿问道

“谁入赘,说清楚。”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啊?肯定是司空幽怜娶邻国公主的话,多半只能入赘;你娶邻国公主的话,就只需等人家嫁来做王妃就好啊。”伤自尊心了简直,再逼i她讲,只怕要伤和气了的。

帝瑾轩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诡异之色,道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本王已有王妃,犯不着为了再娶个王妃,破了财。”

“你咋就知道是破财呢?”季清歌贱兮兮的笑了笑,道

“好像熙玥皇朝的几个邻国,都不穷吧?就算穷,也不会穷了公主的嫁妆啊。你要是迎娶邻国的公主,还能亏了你?”

“能不亏?”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鄙夷,挑了挑眉,道

“就算她带着一个邻国嫁给本王,1本王也不稀罕。”这话狂傲的,直接打住了季清歌想继续探讨下去的勇气。

她无力的挥了挥手,道

“下一话题!”像她这种负债的负婆,还是关心下如何发财比较实在。

“好。”帝瑾轩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星目凝视着她,问道

“司空将军的‘风翼’战马,可是匹难得的良驹。它,可听爱妃的使唤?”

“……”除了追影战马,其他的马,不都差不多吗?季清歌拍了拍他肩头,轻声道

“我还是去药铺吧。”今天这气氛太诡异了,再在客栈呆下去,她不敢保证不和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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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口蜜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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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低声道

“你就这般不愿见到本王?”他熬夜画出建造房屋的图纸,不就为了白天有空陪伴她么?

为何他的良苦用心,她总不能明白呢?

“不是。”季清歌连连摇头,歉疚的眼神看向帝瑾轩,解释道

“是我怕自己又和王爷斗嘴。”他胳膊肘轻轻搭在她肩头,剑眉轻扬,道

“若是你我之间连斗嘴的乐趣都没了,留你在俨城,又有何用?”

“行,行。”既然斗嘴是乐趣,那她就跟他好好的斗斗。端着茶杯饮了口茶后,她道

“你干嘛说司空幽怜是你情敌?总不能因为我借了他的马,就让你误会吧?”

“你想多了。”司空家族是熙玥皇朝有名的书香门第世家,司空幽怜身为辅国大将军的长公子,人品与才学自是一般男子所不能及的。

尽管他私底下与司空幽怜那位远房表哥,交往不多。但对于司空幽怜的人品,他还是清楚的。

帝瑾轩淡淡一笑,伸手接过季清歌递给他的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



“你若真想去药铺,那本王就送你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骑马过去就好。”季清歌莞尔一笑,道。

“本王高兴,就送送你,暂时不收跑路的银两。”他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凝视着她,戏谑的道。

“这可不是钱的事儿。”季清歌站起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去去就回,很快的。”言罢,季清歌拎着药箱,开门后告诉刘玉镜道

“去,把追月马牵出去。”

“是,王妃娘娘。”刘玉镜微笑着应了声儿,下楼直奔马厩。她几乎是和帝瑾轩同时离开客栈的,只是她去了药铺,他骑马往玉衡村赶去了。

在绣品街分别的时候,他说

“记得早些回去,别累着。”

“好。”季清歌微微点头,应了声儿。她骑马赶到药铺的时候,只见掌柜的正在跟一位老夫人解释,

“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并不是天天都在的。”

“老身是听秦大娘说了,才来找她的。怎地,当个郎中,还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她真没在……”正说着,掌柜的就瞧见了身着银色狐裘,拎着个药箱走了进来的季清歌。

便招呼道

“季姑娘,这位大娘是专程来找你的,让你去为她亲人瞧瞧。”眼前的妇人,看上去约莫六十来岁。

身着一件淡紫色长棉袍,右手拿着药方,对季清歌说道

“姑娘,抓药。”季清歌接过药方一瞧,只见那药方上的字迹苍劲有力。

只是所开出的药物,几乎全是照着她开给马绮莲的药方抄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道

“这位大娘,自药铺无偿为病者医治以来,三七就一直比较紧缺。你看是去附近的其他药铺瞧瞧,还是等过两天再来?”

“什么?”老妇人气的右手抬起,一掌重重的拍击在柜台上,骂道

“颜氏药铺免费为俨城的老百姓医治,这可是官府贴了告示的。怎地,你区区一个郎中,还要和官府做对不成?”还不待季清歌解释,那妇人就挥动右手,愤恨的道

“俨城的街坊们啦,你们可是要为老身评评理啊。老身这腰啊,变天儿就疼。前些时日都疼的没法入睡,这才找人要了个偏方,来药铺抓药。结果这女郎中她不答应,她让老身走……”季清歌面对这无赖的老婆子,优雅的笑了笑,道

“这位大娘,您刚刚要抓药时,我是这样讲的么?我说三七没了,让你过两天再来。如果急需,就去其他的药铺看看。我说这话,我错在哪儿了?”

“老奶1奶,这位姑娘说的也在理。颜氏药铺自免费帮病者医治以来,每天都要面对上百的顾客,药物紧缺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大家伙儿都不易,彼此相互理解一下吧。”一位年轻的男子劝老妇人道。

老妇人冷哼一声,瞪了季清歌一眼,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后,才愤然离去。

妇人走后,季清歌忍住心中的不快,蒙着面纱帮患者抓药。只听到人群中传出来一句声音,道

“刚刚那妇人,看着好生面熟啊?”

“能不面熟吗?两个月前把她家的丫鬟送她儿子房里去的,不就是那个老太太么?这事儿在咱俨绣小巷可传的热闹啦。”

“大姐,你说的可是玉衡村那牛家的事儿?”

“正是。”

“哦,那件事儿啊,老身也清楚。好像就是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事。”一位身着淡紫华服的妇人,伸手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药后。

旁若无人的拍了拍刚刚说话的妇人,问道

“大姐,听说玉衡村的那个丫鬟姓牛,才十五六岁?”

“是。那丫鬟生的眉清目秀,可惜了。”身着紫衣的妇人连连摇头,道

“有甚可惜的?她当初跟那个老男人在一起,是被老太太灌酒把她害了的。但后来,却是她自愿跟着老太太的儿子跑了的。”

“哟,跑了?”大约是在俨城这种地方,还没怎么遇到过那种不自爱的男子与女子,便议论开了。

季清歌偷听后才知道,老太太的丫鬟叫牛娇杏,是玉衡村一贫苦人家的女儿。

为了帮家里分担家计,那牛娇杏从十一岁还是十二岁的时候,就在城里为老太太当粗使丫头了。

一年忙到头,除了能在老太太家吃两餐饭,也就顶多能挣到六七文钱。

尽管工钱少,牛娇杏也没因此而对老太太不好。今年十月,老太太的儿子从皇城来俨城办公差,住在老太太家中。

见到了年轻貌美的牛娇杏,就让他母亲帮忙传话。他母亲一部就帮到位,直接把牛娇杏灌醉后,拼了老命的给她儿子送进房间了。

那牛家的丫头可是伺候了老太太好几年的,不但是长的还水灵,关键……还没给人碰过。

老太太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她还没有孙子。若是这会儿能让她儿子和牛娇杏,把生米煮成熟饭。

那她就是被人戳脊梁骨,她都是愿意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住在老太太家附近的街坊们,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顿时就有好心的邻居去敲门,结果老太太不开。有位胆大的邻居踹开了门,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大厅把风的老太太。

邻居听到有小女子的求救声

“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杏儿,你为爷弥补了人生中的最大遗憾,爷必然要好好的宠你,疼i你。爷要跟你生儿育女,好好儿的过。”

“你比我爹还大一岁多,却想和我……,我是在乡里许了人家的。这事儿,常婆婆是知道的。可我的身子都……,你还让我怎么活啊?我只有上吊算了。呜……”猫扑中文

第168章 隔岸观火

好心的邻居站在常碧翠的庭院中,听着屋里传来的哭声后,也不好进去劝解。毕竟常碧翠那个老婆子的家事,街坊们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

常碧翠的儿子就在皇城当将军,不好招惹。

那好心的邻居摇了摇头,退出了常碧翠的大院儿。他回家就将他偷听到的话,跟他媳妇儿讲了。

他媳妇儿劝他道“当个武官就了不得了?就能欺负人家小女子了?当年虢伊王爷陪伴天子南下俨城,俨州刺史大人往他们跟前儿送美女,他们都没要。”

就更别说碰她们了。

那常婆子的儿子,还能大过虢伊王爷,能大过天子?

好心的邻居一听这话,吓的赶紧伸手去捂住妇人的嘴巴,道“你深更半夜的瞎嚷嚷啥?不知隔墙有耳?”

常婆子的跋扈,可是在俨城小巷出了名儿的。

那好心的邻居不想让他媳妇儿招惹麻烦。可他媳妇儿偏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妇人。她在男子拿开了手后,便扯着嗓子大叫道

“他个遭天杀的,都胡子拉碴的了,还要祸害别个的闺女……”

男子尴尬的摇头,轻声告诉他媳妇儿道“你替那娇杏担忧,她却未必觉得她亏呢。那常婆子的儿子也跟她承诺了,说会带她回家。”

“常婆子的儿子,不在皇城是有家室的么?之前听人说,常婆子不满意她的儿媳妇生了个女娃娃,这些年都没和她的儿媳、孙女见过面。”

男子的媳妇儿怔了怔神儿,才道

“说说看,常婆子的儿子都如何承诺的?”

男子贱兮兮的笑了笑,学着常婆子的儿子的语气,把他之前在人家庭院儿偷听到的话,说给他媳妇儿听了。

“杏儿,是你弥补了爷人生中的最大缺憾;是你让爷真正儿的做了回新郎。”

“杏儿,爷的心肝儿。爷不是随便的男人,爷既然睡i了你,就得把你带回家去。今后都宠着你,爱着你,一心一意的跟你过。”

男子伸手指了指床前木桌上的茶杯,道“渴了。”

“给。”

他媳妇儿想听,就乖乖的给他端茶水。

喝了半杯茶后,男子接过妇人递上来的丝帕,擦拭了下唇角的水渍后。才又学着牛娇杏当时的口吻,说道

“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顿了顿,男子说道

“爷跟你立誓……”

“别,杏儿信你。打今儿起,杏儿生是你季家的人。死,也是你季家的死人。你若不娶小女子,小女子就搓根麻绳儿上吊去……

若是爷愿意娶小女子,那就不管是做三房还是五房,小女子都不为难爷。”

“杏儿如此貌美如花儿的女子,哪儿能屈了杏儿当偏房?放心,等爷回去就休了那夜叉婆,接你入住将军府……”

听到这里,男子的媳妇儿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好奇心极强的问道“大郎,你说的将军府,是常婆子的儿子的?

奴家可是听人说了,那将军府可是皇上赐给常婆子的继子,季墨辰将军的。据说大门的匾额上,还有圣上留下的御墨呢。”

男子淡淡一笑,道“我也听人说过,皇城的季将军府很大,很气派。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季将军活着时,他弟弟觊觎着他的宅子,还惦记着他的女人。

但那时季将军毕竟还在,他弟弟纵使再胆大,也只敢偷偷的惦记着。

可他一走……”

常婆子的儿子收了她屋里粗使丫鬟的事儿,很快就被常婆子的邻居给传开了。哪怕那件事都过去了几个月,也没被那些俨绣小巷的街坊们给遗忘掉。

站在颜氏药铺的有位妇人听了后,说道

“上回儿老身在绣品街,遇到了一位讲景安官方话的女子。她拎着个包袱,问我常碧翠住哪儿。”

“竟有这般巧合的事?”

另一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道“我在绣品街也遇到过那位姑娘,她说找常碧翠,又不说她是人家什么人。谁敢帮她找?我就说,没听过常碧翠的名儿。”

之前说话的妇人听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伸手拍了拍她肩头,道“就得这样儿。先还别说那女子长的还水灵,去常婆子家不安全。

就算那女子长的丑,也是不好往常婆子家带的。”

顾客们的谈论声,自是能让拿着药秤抓药的季清歌,听的一清二楚。她没想到刚刚来抓药的妇人,竟然是季清灵的亲祖母。

一抹愤恨自她狭长的凤眼中闪过,她心里道“常婆子,你怎么还有脸来颜氏药铺抓药?”

不管是出于常婆子虐待过季墨辰的原因,还是出于君馨兰两母女惨虐过季清歌的原因。那常婆子都是欠下了颜家血债的人!

还厚颜无耻的跑来抓药,可恨。

季清歌放下药秤,用牛皮纸包好了药后。拿在手中,看着药方上的名字,念道

“罗嵘铠……”

站在药铺柜台前的人们只顾谈笑着,谁也没留意季清歌在叫谁。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压抑住心中的烦闷情绪,比之前更大了声儿的道“罗嵘铠,来取药。”

话音落下后,总算有位身着黑长袍的男子,来到了柜台前。

男子伸手指了指自个儿鼻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问蒙着面纱的季清歌道“叫我?”

季清歌将药方上的名字亮给男子看,“是也不是?”

“是,是。”男子一脸尴尬的看向季清歌,双手接过中药,道谢后匆忙离开了。

她拿了药秤,继续抓药。

只听到掌柜的说,“他还放了锭银子在柜台上……”

季清歌听后,慌忙放下药秤,抓取柜台上的一锭银子,迅速走出了药铺。

屋外依然纷飞着雪花,她大步流星的追上前去,将银子还给了罗嵘铠。道“凡是去颜氏药铺求医者,皆为免费。这银子,还请你收回。”

罗嵘铠眼底闪过一抹尴尬,支吾着道“姑娘你就收下吧,哪儿能医病不收诊金呢?”

“本姑娘身为医者,理应以救死扶伤为已任。之前为病者扎针,疗伤,都未收取分文。今日才为您抓了副药,又岂能有收诊金之理?”

双手将银两还给了罗嵘铠后,她福了一礼,转身回药铺。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句尖锐而沧桑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令她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哟,这不是老罗头家的大郎吗?”

季清歌回头一看,只见问话的老妇人,正是先前在药铺跟她起过争执的常碧翠。

只见罗嵘铠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道“常大娘,是我。”

“你哪儿不适了,抓的甚药?”常碧翠一双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欣喜,道“可有三七?”

第169章 知礼仪.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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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罗嵘铠看向常碧翠的眼神,带着几分疏离,道。

“有就有,没就没。老身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必紧张。”常碧翠眼底闪过一丝诡异之色,看向了不远处的身着狐裘的蒙着白纱的女子,轻声道

“颜氏药铺里挤满了人,那女郎中还有闲工夫出来……为你送药。啊哟,怪不得老身以前就听说,你媳妇儿对你有些放心不下。如今瞧来,却是有些道理的。”常碧翠那张i长了细纹儿的老脸上,露出了带有几分讥讽的笑意,道

“正所谓‘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你这才出门几步啊,就有女子主动搭讪。让你媳妇儿如何能放心……”

“常大娘,我敬你年长,才不与你计较。可你……也不能为老不尊啊。”罗嵘铠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光,冷冷的丢给常碧翠这么一句后,便愤然离去。

望着罗嵘铠离去的身影,常碧翠狠狠朝雪地上啐了口唾沫。怒骂道

“啊呸!勾i搭了人家女子,却不敢认账,什么东西?”叉着腰骂了阵儿后,常碧翠才快步往颜氏药铺走去。

药铺里的顾客们仍然在谈论常老婆子那话题,丝毫没注意到,引起他们关注的人,竟然又折了回来。

季清歌站在柜台前,把药递给一妇人后,说道

“服药期间,忌食辛辣。”

“好。”妇人应了声儿,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伸手接过中药后,道了谢。

她刚一转身,就见到了叉着腰堵在药铺门口的常碧翠,便道

“常大姐,你怎地……又来了?”

“药铺又不是你家开的,老身来不得?”常碧翠长了细纹儿的一张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可怖。

她伸手指向正拿着药秤在抓药的季清歌,一脸鄙夷的道

“她看不起老身,不给老身抓药。却在见了你后,笑脸相迎。今日i老身就守到亲家公回来,让他给说道说道。”药物都不齐全,还开个什么药铺?

别说颜氏药铺还是俨城的百年老字号药铺了,就算是新开的,也不能缺药啊。

季清歌听后,缓缓放下药秤。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一脸和气的看向撒泼的常碧翠,大度的道

“这位婆婆……”

“哟,怎地老身这才离开好一会儿的功夫,就长高了一辈儿?先那会儿你还是称老身为‘大娘’的,这会子就成了你口中的‘婆婆’了?”若不是念及常碧翠是季清灵的奶奶,她才懒得称呼对方一声

“婆婆”呢。季清歌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心想既然常老婆子是原主季清歌的亲戚。

那就早认,晚认,早晚都得认。如今既然遇到了,她就不妨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把话给说开了。

清了清嗓子,她恭敬的道

“晚辈季清歌,给婆婆赔不是了。”话音刚落,就把那常碧翠给惊的楞了半晌。

常碧翠虽然年近六旬,可她头不昏,眼也不花。但凡是她所听说过的事,几乎都还是有些印象的。

十多年前,她跪在她家老头子眼前。求他帮忙给继子季墨辰说情,为她的亲生儿子季墨初谋份差事时,她家老头子就问她

“你还有脸求他……”

“脸,脸,脸。那脸能当饭吃啊?如果能,我就亲自给他下跪,求他帮帮咱家的初儿。当年是我这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晓的你原来的儿子会这般有出息的。”可错都错了,她又能如何?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她就是倾家荡产,也去买几副回来服用。可问题是,世上并没后悔药卖。

若是她能料事如神,可早些知道季墨辰能当上骠骑大将军的话。那她当时那几棍子就算打她自个儿的腿i上,也不会落到季墨辰的腿i上去的。

可打都打了,赶都赶了。事情也过去那么些年了,还去计较个什么劲呢?

季墨辰的爹不知是听的厌烦了,还是不想他们的小儿子季墨初,就那么在集镇杀猪宰i肉谋生,给埋汰了。

他狠狠的捶了捶胸口,把手中的簸箕往地上一扔,便换了双新的布鞋,进城了。

快天黑的时候,季墨辰的爹回到了玉衡村的家中,还是坐的高大骏马回去的。

不过她也只见到过季墨辰的随从,并未见到他本人。自从她把季墨辰的腿打断,把他赶出家门之后。

她的那位继子季墨辰,就再也没同她见过面了。在季墨辰离开俨城的时候,信守了他对他父亲的承诺,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季墨初,带回了皇城。

季墨辰为她儿子谋了份差事,起初是让季墨初住在季将军府的。后来,季墨初趁季墨辰不在,对他那位美的如同天外飞仙的嫂嫂,动起了心思。

那季墨辰本就是常年在外行军作战之人,难得在家呆着。季墨初在衙门当差,倒也方便天天回去。

起初,季墨初只敢多看颜馨莹几眼,而不敢有太多过分的举动。但随着时间的变长,季墨初的野心也就随之膨胀了。

有那么一回,季墨初收了工,同衙门的一个同行去了酒馆饮酒。三杯两盏下肚后,他就跟那男子诉苦了。

不过他嘱咐道

“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跟人家讲。我这也苦恼啊,见不着她吧,我想的慌;一见她呢,我又怕把持不住我自个儿……”同在衙门当差的那男子听后,一脸鄙夷的看向他,道

“蠢。”

“不蠢,我会讲你听啊?”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那男子凑近了季墨辰耳边,道

“我老家那块儿,有个说法叫‘兄死,弟娶其嫂’……”这些话,是季墨初酒后对他的同行讲的。

而季墨初暗恋颜馨莹的事,却是常碧翠在锦俨客栈附近的一家酒楼里,喝醉后亲口跟季清歌讲的。

常碧翠紧握着季清歌的手,摇头道

“我的大孙女啊,这事儿呢,还真不能怪你叔叔。你叔叔也是个大老爷们儿,看着好事、美事,尽让你爹给占尽了。你让他……可如何受的了哇?”季清歌眸光沉了沉,低低的问了声儿

“在婆婆看来,小叔子在没醉酒的情况下。深夜去踹开了嫂嫂的卧房门,欲行逾越i规矩之事,也是值得被原谅的?”今日在药铺当着那么多顾客的面儿,她不仅低三下四的,认了常碧翠这个蛇蝎老太太为

“婆婆”。还亲自去另一家药铺里,为常碧翠配齐了药。猫扑中文

第170章 将计就计.试探

(猫扑中文)为常碧翠抓药的郎中,在听到季清歌称呼常碧翠为

“婆婆”时。便道

“姑娘,你不是皇城过来的女郎中,在颜氏药铺帮忙的么?怎地,认了个亲戚?”常碧翠一脸尴尬的看向郎中,不吱声儿。

见常碧翠那老婆子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季清歌心里窃喜。她伸手扶着常碧翠,对郎中说道

“她本就是我祖母。”

“前几个月,你爹回俨城那会儿,还在我药铺里买过墨霖草的。看你爹多疼你,那么远回来一趟,还为你买药……”季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哽咽的道

“我爹……,他已经战死沙场了。若是他和我娘能魂归故里的话,我这做女儿的,也会为他们感到欣慰的。”郎中一脸错愕,看向眼里噙着泪的女郎中,再看看面色尴尬的常碧翠。

长长的叹息了声儿,道

“唉,真没料到……”出了药铺大门后,季清歌佯装关切的道

“婆婆,雪下的好大啊。你要不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借匹马就来。”常碧翠的一双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诧异的光。

眼前这丫头季清歌,是如何会知道她身份的?

“大孙女啊,你等等。”她拍了下季清歌的肩头,一脸疑惑的道

“今日,可是你我祖孙二人的初次相见。你来俨城,就为了帮你外祖父?”见常碧翠这老婆子在试探她,她低低的嗯了声儿。

“来了也好,你外祖父在俨城有这么大的铺子,还有处大宅子。你又没个舅舅的,将来颜家的这些,还不都是你的。”季清歌虽对这话极为反感,可也极为勉强自己的点了点头。

“听你叔叔说,皇上赏赐给你爹的将军府,比俨州的刺史府都还大?”常碧翠活到这把岁数了,都还没去皇城见识过。

并不是季墨初不愿接她去,而是她自个儿对她的儿媳不满意,不想去。

季墨初读过私塾,还是在皇城当差的人。有那么好的条件,竟然找了位寡妇成婚。

想想那些事,常碧翠就来气。所以无论季墨初如何接她去皇城,她都拒绝。

她的理由很简单,除非季墨初的媳妇儿给季家添个胖小子。季墨初一脸苦笑,

“娘,她都比孩儿还大。结婚后能有个娃儿都不错了,还挑啥……”

“那你咋要娶她呢?嗯,你说。你未必还不如你哥季墨辰?他娶媳妇儿,就讨的黄i花1大i闺女,还是真正儿的名门闺秀。你哪门儿不如他啊,竟然娶个寡妇?”常碧翠气的捶胸,怒道

“她从前的事,娘就不和她计较了。但她若想为娘认她这个儿媳,就得为季家添个胖小子。否则,为娘就是宁愿在俨城老死,都不可能去皇城跟你们过。”今年十月,季墨初回到俨城。

对他母亲说道

“娘,齐军凯旋了。等到下个月,灵儿……就能进宫当王妃了。娘,你这回就跟着儿子进皇城,住将军府享福去吧。”常碧翠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道

“要说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啊,一转眼,灵儿都十五岁了。”

“娘,是十六岁。”季墨初纠正道。

“哦。”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常碧翠的话语里,流露出一些惋惜的意味。



“灵儿十六,那个季墨辰的丫头,十五?”

“十四。”季墨初尴尬的笑笑,道

“那个丫头,还记得她作甚?往后,就只要记得……灵儿就是季清歌。”思及此,常碧翠眼中的惶恐更加明显。

她不明白,眼前的季清歌究竟是她的孙女灵儿,还是季墨辰那个女儿。

只记得很早以前,她听季墨初说过,

“灵儿随她娘,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很灵动。见过她的人啦,都说她好看。”常碧翠一听说灵儿长的好看,眼中便闪现了一道精芒。

她轻声问道

“灵儿本就是生在皇城的女子,你说她长的好看,那就趁早帮她寻门好亲事呗。可不是娘偏心啦,这灵儿再好看,也不能留家里招女婿上i门。你得为她寻一门当户对的亲事,争取多得些聘礼,攒起来将来纳妾室。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常碧翠劝季墨初道。

季墨初面露难色。虽说他女儿灵儿还小吧,可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她的亲事。

就在他所认识的那些齐军将军们中,他个人认为,颜厉将军的儿子颜风行最为出众。

不仅是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吧,还生的一表人才。关键是颜厉家的家境好。

能住到景宁街的人,都是皇城排的上号的豪门富户。人才出众,家境殷实,还年龄相当。

这些条件,颜风行都具备。只是……不知颜厉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在季墨初把他的困惑跟常碧翠说了后,她伸手戳了戳季墨初额头,道

“亏你还在皇城住着呢,一点都不精明。你哥不是救过皇上吗?”

“嗯。”

“皇上许的亲,那还能差?”常碧翠弯了弯精明的眼眸,压低了声音,道

“按说呢,这话不该我讲。但你是我儿子,我也盼着你过的好。你回去后用心瞧瞧,若是你哥家的季清歌,跟咱家灵儿长的还比较像的话。不如……”

“……”季墨初恍然大悟,会意的点了点头。好些年过后了,常碧翠终于等到了她孙女要嫁进皇宫的消息。

只是季墨初提醒她道

“从此以后,就只有季清歌,而没有季清灵了。娘,你要切忌,莫跟他人讲。”

“晓得了。”常碧翠轻拍了下季墨初颤抖个不停的肩膀,道

“娘会死守住这个秘密,直到娘死。”谁知她这一晃悠出来,竟在药铺遇到了季清歌呢?

常碧翠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蒙着面的季清歌道

“老身听说皇城派了齐军来赈灾,你嫁的那个王爷,就是……”萧王爷?

季清歌点了点头,

“正是,婆婆。”

“你……”既然不敢承认她是季墨初的女儿,那就权当她是颜馨莹和季墨辰的女儿吧。

反正那个

“灵儿”,是不会来俨城的了。季清歌牵了马来,扶着常碧翠上马后,同她一道进酒楼用膳。

祖孙两人走进酒楼的雅间,叫来了店小二,道

“先来壶俨城佳酿,给我婆婆暖暖身子。再来个鱼火锅,炒盘青菜,煎个鸡蛋……”

“还要碟花生米,炒的。”常碧翠接过店小二递上来的茶水后,道。

“好嘞。”还不待店小二转身,常碧翠又道

“别走,你们酒楼……茅房在哪儿?”

“……”季清歌就趁着常碧翠进茅房之机,将能使人精神极佳的药粉儿,撒了些在常碧翠的酒杯里。

等那常婆子回到雅间,面对香喷喷的饭菜,都没闻酒味儿,就仰头将一杯酒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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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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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丫头哎。你这一杯接一杯的给老身斟酒,你不嫌累,老身都等的着急。”常碧翠索性将酒杯搁置一旁,视线瞬间就移到了季清歌面前搁放着的空碗处。

眼珠子那么飞速的一转,笑了笑,道

“丫头,你这碗反正是空的,老身先拿去喝酒了。”

“嗯。”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看向雅间门所在的方向,道

“我去让店小二拿个碗来盛饭,婆婆,你先喝着。”一有美酒喝,那常碧翠哪儿还有工夫理会季清歌?

她听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季清歌去忙活就是了。见常婆子眼皮也不抬的在贪杯,季清歌心中反而窃喜。

她缓缓站起身,打开了雅间门。只见门外站了位店小二,正噙着一抹笑意看向她,问道

“姑娘……”季清歌关上门,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轻声问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店小二i点了点头,道

“姑娘请讲。”

“……”将托付给店小二的事交代详细之后,季清歌从钱袋中掏出五两银子,在店小二摊开手心后,轻轻往他手心一丢,

“给。”店小二拿了银两,笑嘻嘻的答应了。道

“姑娘你放心,别说让我去锦俨客栈寻人这么点小事了。那就是你那婆婆,甚至连姑娘你都喝醉了,让我把你们背回去,我都是乐得相助的……”季清歌噗嗤一笑,摆手道

“快去。”看着店小二的身影一溜烟儿的离开了酒楼,她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狡黠。

听到了雅间内传出的咳嗽声后,她才开门进去。只见常碧翠喝的红i光满面,刚放下装酒的碗,就用手在餐盘里抓炒熟的花生米。

那个吃相啊……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季清歌坐回到了常碧翠的对面。只见常碧翠浅浅的一眯眼儿,伸手指向她,问道

“丫头,你究竟是谁?”先那阵子是在屋外,她蒙个面纱,那可能是身为一个王妃不好抛头露面。

但这会子就她们祖孙二人在场了,她还不揭下面纱,怕是心里藏着事儿呢。

季清歌微微一笑,伸手揭下了面纱。她一双弯如新月的柳眉轻扬着,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了一抹令常碧翠感到熟悉的光芒。

即便这女子眉眼含着笑,那微微往上挑的眼角,也令人不容小觑。那双清透的眸子,如一泓清水。

当时只看她这双眼睛,这对儿柳叶眉,常碧翠都感觉熟悉。至于究竟是哪儿熟悉,她在那女子揭下面纱时,总算是给弄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可也迟了。等常碧翠顺着季清歌的思路,一点点的打开话匣子的时候。

也就在无意中将季墨初们的错事,丑i事,全都向季清歌和盘托出了。

一个多时辰后,季清歌重新蒙上了面纱,将喝的烂醉如泥的常碧翠背出了酒楼。

她面对酒楼中遇到的其他客人的询问,就笑着答道

“不必帮,我这好不容易来陪陪祖母。背她,是我应当做的。”常婆子身材虽算不得丰盈,却也有些高大。

季清歌把她从雅间背到酒楼外的马车上,还是很消耗了些体i力的。在她走近了马车时,马车夫才谨慎的为她打开了车门。

她拒绝了马车夫的帮助,自个儿将背后的常婆子放下,再抱起常婆子,走进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面的卧榻上的帝瑾轩,一瞥见季清歌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还抱着个比她都壮实的老婆子,心里就憋了股闷气。

他右脚往卧榻上一伸直,冷冷的道

“本公子的马车,不许她坐。”

“不许她坐,就让她睡。”季清歌说着,就把常婆子往铺了层绒毯的车厢地板上一丢,

“嘭!”都摔出一声闷响了,那常婆子也没醒来。唯美i药粉的效力,令季清歌满意的咂了咂嘴。

她面对着帝瑾轩,刚刚展开双臂,就被他轻轻抱在了温暖怀抱里。马车往城北古巷走去,一路还算平稳。

分别的日子于相爱的两个人而言,哪怕才分别大半日,也似度日如年。

她赖在帝瑾轩怀里撒娇,说她有多想他,多念着他。趁着他拿香气四溢的丝帕,为她擦拭额头细汗的工夫,她双手就不乖的勾住了他白皙脖颈。

樱桃小口贴着他绝美的唇瓣,忘情的吻着他。贴的很近的时候,她听到了他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不禁坏坏的眨了眨眼,道

“都说了男子是经不住诱惑的。你看,若是我不来俨城寻你的话,看你被他人诱惑走了,该如何是好?”

“除了本王的坏王妃清歌,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帝瑾轩剑眉微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道。

“哈哈。”伸手轻|抚着他英挺的剑眉,高而挺直的鼻子,再以鼻尖蹭着他鼻尖。

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声儿

“不给她们展示自个儿本事的机会,我多的就是毒药粉。”

“省着点儿,制作毒药粉也得花钱。”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搂着她问道

“如今为夫被流放在外,倒贴着银两在为人解忧呢。”

“好。”季清歌调皮的笑了笑,微微颔首,道。嗅着弥漫在马车车厢里的浓浓酒味儿,帝瑾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勾了勾唇。

他唇齿间只留有她的清香气息,而没有一丝一毫的酒味。

“你陪她用膳,却让她独自饮酒?”季清歌微微一怔,

“嗯?”只见躺在车厢地板上的老妇人,睡的极沉,全然不似正常的醉酒后的模样。

他不禁微微挑眉,问道

“你对她用了药?”

“嗯。”他爱妃就有这么点好处,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不遮遮掩掩的。给人用了药,又亲自背着人家|离开……眼前的老妇人,莫非是跟她有些很深渊源的人?

“她是季家人?”

“你如何知晓?”季清歌狭长的美眸中,有一抹冰寒的光芒一闪而逝。但很快的,她就恢复了平静,露出了莞尔的笑意,道

“真厉害,帝债主爷这么快就猜对了。”

“对别人,你犯不着当面拥抱,背后捅刀……”一瞥见帝债主爷眼中的那抹狡黠,季清歌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低声道

“哪儿有帝债主爷说的那么坏?我那就是心疼她,给点儿药粉让她多睡会儿。放心,她顶多睡两个多时辰,就会自个儿醒来的。”虽说以常婆子欠下的血债,就算她把常婆子毒死,都不为过。

可她没法儿下那狠心,不能像君馨兰们对她一样,下无药可解的乌翎胆毒。

但是……之前在她穿越过来,接受了原主季清歌的躯体后,她就在心里立誓过凡是欺负过原主小妹妹的人,她都得帮她报仇。

如今遇到了,怨不得别人。猫扑中文

第172章 蝴蝶玉钗.血债

“她酒量如何?”

伸手指了指躺在车厢地板上的老妇人,帝瑾轩问道。

“可大了,一斤白酒,给她喝的一滴没留。”季清歌轻轻叹息一声,如实答道。

“你就没喝?”

哪儿有同i人一起用膳,却只顾自个儿饮酒的?若不是太过于轻信他人,就是太不识大体了。

季清歌委屈巴巴的眼神儿仰视着帝瑾轩,低声道“我吃饭的碗都贡献给她饮酒了。你说,让我如何饮?”

“空饮。”

帝瑾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今后请客,须得跟为夫请示。你这都挣不来一文钱的人,还倒贴钱请人饮酒,总是不好的。”

“额,那我明白了。”

“明白甚?”

“打明儿起,我给人i号脉,收一两白银;开个药方,至少收三两白银;包扎伤口……”

还不待季清歌讲完,帝瑾轩就沉声道“说好的义诊,又要收费?你出尔反尔,当心为夫对你用家法。”

语毕,他伸手戳了戳她小梨涡,道。

“家法?”

婚前是她跟他借钱,他让她立下借据。这婚后想用家法惩治她,那就……

季清歌狡黠一笑,试问道“天底下哪儿能有这般好事?婚前你做主,婚后还是你做主?我可告诉你,帝债主爷。

别说现在没家法,不能这样儿待我。

就算有,我也给你废除喽。”

她斜睨了帝瑾轩一眼,咂了咂嘴,道“不过对于你这种容易招桃花的男子。我是该琢磨琢磨,为你量身订制一套家法了。”

“……”

这话从何谈起?他何曾招过桃花,基本都是桃花在招惹他。

不多时,马车来到城北古巷附近,停了下来。

季清歌刚下马车,就见到了早就守候在路边的杏雨。她附在杏雨耳边,轻声说道

“她喝醉了都没跟我透露她住哪处宅院儿。不过老槐树附近的那女主人,是我祖父们以前在玉衡村时的邻居。

老太太姓秦,她儿媳妇姓马。

她们的事,我都跟你讲过的。”

“小姐,我还记得呢。”杏雨抿了抿唇,道。

在杏雨走近马车边时,那马车夫已经帮忙把常婆子抱了出来。杏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妇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妇人头上的玉钗处。

那支玉钗,可是季将军的夫人在世时,最爱的一样儿首饰了。

杏雨的娘还在世时,就跟她提过季夫人的那支蝴蝶玉钗,是季墨辰将军用他自个儿攒了大半年的军饷,为季夫人买的礼物。

那时的季墨辰,一无所有,跟着颜厉的父亲在皇城习武。

学成之后,就通过了严格的考试,入了齐军。

季墨辰和颜馨莹的年龄,好像是相差不了几岁的。

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便有好多的江南雅士,甚至还有皇城的王孙公子们,前去颜府提亲。

因为颜馨莹是天下闻名的江南颜氏美人儿。颜氏一门的女子,几乎都嫁入i了熙玥皇朝的名门望族。

可那些前去提亲的人,都遭到了颜馨莹的拒绝。她在家里的药铺,帮她父亲打理着铺子,等待着季墨辰归来。

后来,他如约回到了俨城,却只送了她一支玉钗。

季墨辰说“馨莹,我在西凉那边看到了这支钗,就想着你戴上它,一定会很好看。我没为女子选过礼物,但愿……别嫌我不识货。”

蝴蝶玉钗在他手中,栩栩如生,泛着晶莹的光泽。

颜馨莹毕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一眼就能识别的出,玉钗的价值不菲。可她并不能询问价钱,只好道谢。

见她没有拒绝,季墨辰就为她戴在了头上。

从那时起,她就将玉钗视作了定情信物,便每日都插i在头上了。

结果,杏雨却在常婆子的头上,见到了颜馨莹生前戴过的玉钗。她眼底闪过一抹愤恨,从那婆子的头上,一把将玉钗给取了下来。

“小姐,这玉钗是夫人的。”

季清歌微微一笑,道“给她戴上,待她醒后,咱在慢慢同她理论。”

“小姐……”

杏雨拿着玉钗的手颤了颤,还是又给常婆子插回去了。她狠狠的瞪了常婆子一眼,咬了咬牙,背着常婆子往秦氏所在的宅院儿走去了。

望着雪地上留下的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儿,季清歌都不忍心去看瘦弱的杏雨,背着比她还要高大的常婆子的身影。

即使闭上眼睛,季清歌都能知道此刻的杏雨,内心在承受着一种怎样的煎熬。可她又不得不让杏雨去送常婆子,因为原主家里的好些物件儿,她还没杏雨清楚。

原主季清歌留给她的记忆,十分有限……

回到马车上,季清歌刚坐到帝瑾轩身边,就听到他沉声儿问道“哭了?”

“没……”

刚刚在听到杏雨说,那是夫人的玉钗时,她双眼里顿时就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种痛,仿佛是她从前所没有体会过的。

直到她将头埋在帝瑾轩肩头时,她也没能忍住自己冰冷的泪滴,顺着眼角蔓延……

帝瑾轩抱着她,让她面对他,坐在了他腿i上。轻轻拍着她背,道“说,为夫给你作主。”

“刚刚那老婆子头上戴的玉钗,是你岳母的?”

“……”

别说老婆子倒在地上的那会儿,他根本没怎么留意。那就是留意了,他也没必要记得一支发钗啊?

所以他一脸尴尬,只好说下次留意看看。

“你岳母在世时,常常戴着那支发钗么?”

尽管从帝瑾轩那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她也没法儿问别人,只好同他讲。

本以为他会继续沉默,谁知他道“是,从前师娘去行营看望师父时,头上是有支玉钗。”

只是没告诉季清歌,具体是什么样儿的玉钗,没太多印象了。

“薄、情、郎!”

换作平时,季清歌大约也就忍了。可今天不知怎地,就感觉心口疼的紧。还感觉胸口也憋了股闷气,烦的慌。

没忍住火气,就对她家的帝债主爷发飙了。

帝瑾轩拿丝帕为她拭泪,也不辩解。

面对太有涵养的男子,天生就具有雍容华贵气质的男子。她想激怒他,跟他吵架斗嘴,都不容易了。

“你说话啊?”

难道他承认他是薄情郎,他就不知道喊冤么?

哎……

“清歌,我听你说。”

虽然之前在酒肆发生的事,她没讲太多。但他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有多苦。他伸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喃喃的道

“为夫不怕被你骂作薄情郎,只担心你把自个儿气出个好歹了……”

他会比她更难受。

所谓往事,又有多少是值得人去追忆的呢?那时的芊芊才九岁,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173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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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帝债主爷。”听到帝瑾轩一说他自个儿薄情的话,季清歌惊的胸口猝然一紧。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他,低沉的声音道

“你干嘛不斗嘴了?”帝瑾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

“那个老婆子都跟你说了些甚?你要明白,她所知道的事,也许是从季墨初口中得知的。若要还原真相,就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嗯,嗯。”季清歌连连点头,由衷的夸奖他道

“还是我家帝债主爷讲的有理。”其实常碧翠在酒肆雅间里同她闲谈时,提到的往事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她也一时半会儿不好去问。

不过她明白,季墨初暗恋颜馨莹,绝对假不了。季墨初把常婆子的贴身婢女弄出

“成绩”来了,才带到皇城的,这也不会错。疑惑的就是……

“我往她的酒杯里下过毒,那药粉能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所以,她叫过我‘灵儿’,也问过我是谁。”季清歌无奈的叹息了声儿,道

“她说季墨初曾经趁季墨辰不在时,半夜踹开了季夫人卧房的门。”

“……”这事,其实在行营的时候,帝瑾轩也听人提到过。说是季墨初有次喝多了,在行营跟杜桀闲谈时,说道

“杜哥,我哪儿看的上那个寡妇?我就是想找个漂亮的女人,像我嫂嫂那么漂亮的女人……睡i觉,让她为我生儿育女……”好像那件事,是被杜雪锵偷听到后,跟颜风行讲的。

结果颜风行跟颜厉一说,那季墨初险些被颜厉给打死。颜厉那嗓门儿本就大,加上脾气特别的火爆,打起人就停不下来。

最后劝解的人,还是季墨辰。帝瑾轩就听到颜厉骂季墨辰

“活该你……”季清歌听了这些事后,不禁感叹道

“颜厉肯定没说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打的季墨初。所以,季墨辰应该是不知道的。”如此,那常婆子说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了。

“说了什么?”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问道。

“她说,季墨初踹颜馨莹的房门,是见她屋子里烛光灭了,以为她深夜熟睡了。可谁成想,颜馨莹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女人。”那人,就是将门千金季清歌的乳娘,也就是杏雨的娘,刘姒媛。

可能是她们感觉季墨初不怎么像老实人,才轮流着值班。若是颜馨莹上半夜休息,那刘姒媛就守在房门后,防色1ng季墨初。

等下半夜时,颜馨莹看守,再让刘姒媛歇息。结果那天是颜馨莹自己轮守,就在季墨初进门后,一把剪刀直插i进他胸膛。

所以常碧翠恨颜馨莹,就说那个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心肠太歹毒了。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还差点要了人家的命。那季墨初是她常碧翠的独苗苗啊,把季墨初一捅死,他家不就绝了后么?

“这容易,找颜厉将军打听打听,不就知道季墨初的胸口,是否有伤么?”帝瑾轩剑眉微挑,道。

季清歌轻轻的舒了口气,点头

“嗯”了一声。之后两人都沉默着,马车的车厢内,仅能听到马车轱辘碾压雪地时发出的

“吱呀吱呀”的声响,以及不远处传来的燃放爆竹的噼里啪啦声了。她掀开布帘一瞧,只见不远处有支出殡的队伍……

“唉,本以为是有人办喜事,却不成想,看到了抬棺材的。”

“所谓见棺升官,看材得财。爱妃财运大好,为夫不日就将回京,这就是好的预兆啊。”哪怕颜厉和花擒虎们等齐军将领,都要回皇城过年去了。

可他有她留在俨城陪伴他,就并不孤单。

“也是啊。”季清歌浅浅一笑,道

“我穿越后的人生奋斗目标,就是努力成为熙玥皇朝的富婆。成功包i养熙玥皇朝最有钱的帅哥,帝债主爷你啊。”

“……”一个男子,哪儿用的着被她养着?帝瑾轩听了是又好气,又想笑。

他掀起布帘一看,提醒她道

“马上就到客栈。”

“唉,可算是要到了。我这狐裘上沾染的常婆子的市侩之气,污i秽之气,也是该除i除了。”季清歌一回到客房,都顾不得烤烤火,就进了浴室沐浴。

嗅着花瓣的馨香气息,她心情感觉舒畅了些许。手拿巾帕细心的擦拭着身子,特别是因为背过常婆子而流过汗的背,她仔仔细细的擦了好些次……直至擦的感觉到浴缸的水在变凉,完全没有一丝余温的时候,她才离开了木质浴缸。

待她擦干头发,穿上了睡衣开门时,就见到了守候在浴室外的帝瑾轩。

见他仅穿了件白色i中衣,便责怪道

“谁让你来的?穿这么少,不是找冻?”本来是想好好儿说话的,一想到他平时都是这么凶巴巴的对她的,也就没介意太多了。

帝瑾轩同她凝目对视,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数落他的模样,他不禁露出了莞尔的笑意。

轻声问道

“渴不?要我给你送杯水么?”

“去。”季清歌撇了撇嘴,道。

“好。”伸手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了卧房后,帝瑾轩把锦被拉开,让她钻进被窝去。



“今晚,让本王为你侍i寝。”季清歌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的光,问道

“不都一样么?”可转念一想,主动侍i寝的,应该是皇后和贵妃娘娘等后宫女子为皇帝侍i寝啊。

哪儿有像帝瑾轩这种皇子,自个儿提出的?他又不是公主或者女皇养的面i首。

“你先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包i养为夫么?怎地,不用侍i寝?”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问道。

“呵,这……”还不待她讲完,她本就不太暖和的身子,就被帝瑾轩给她放进了没多少温度的被窝中。

冷的她的娇i躯一颤,赶紧掀开锦被,打算去火盆边烤火。直到此刻,她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帝债主爷口中的侍i寝二字的含义。

那就是他以前说过的,

“她侍i寝,他暖i床。”季清歌尴尬的笑笑,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那啥,我说帝债主爷啊,咱能不能别这样儿?你侍寝,其实你这么暖和的人,完全是可以夏天再侍i寝的。这大冬天儿的,我都要冻成哈根达斯了,能不能还是让我侍i寝算了?”

“管你哈跟大死,还是哈跟小死。你把婢女们都赶到外面儿,为夫敲门你不开,叫你你不应。你自找的,冻死活该。”帝瑾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责怪道。

目光回避着帝瑾轩,季清歌下意识的往他枕头处瞧去。只感觉平日里有他暖i床的日子,有他胳膊做枕头的岁月,是人生里多美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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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腊八节.发放救济粮

(猫扑中文)季清歌往手心儿哈了口气,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之态,回到了被窝里。

让她这种有严重宫寒之症的女子暖i床,是件多残忍的事。她刚躺下,就对着正端着紫砂茶杯在品茗的帝瑾轩说道

“帝瑾轩,过来。”直呼他名讳的同时,还拿右手拍了拍床沿。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欣喜,道

“好。”迅速放下茶杯后,他走到床边,紧握着她冰凉的右手,放在他脸颊。

轻声说道

“清歌,你看你也不小了。自个儿都不能疼自个儿,将来……”还如何疼他们的孩儿呢?

之前还在皇城的时候,女医白语倩就说过,萧王妃的宫寒之症,会影响到她生儿育女。

思及此,他才没把话讲完。帝瑾轩轻轻放下她手,道

“我让紫欣她们送吃的来。”都听到季清歌的肚子在

“咕噜噜”的叫了,她也不吱一声儿。待紫欣拎了盦盒进来后,帝瑾轩才拿了锦裘给季清歌披上。

亲自端着饭碗,拿银勺喂给她吃。吃了几口苜蓿饭,她道

“我还喝鸡汤。”

“嗯。”帝瑾轩好脾气的应着,放下饭碗,又去为她端鸡汤来。看着她大口喝汤的模样,不禁轻声提醒她道

“慢些,别噎着。”她心里窃喜,很快就将一碗鸡汤饮尽。然后看着他手中的空碗,调皮的笑笑,问道

“帝债主爷,我都吃了一碗饭,还喝了碗汤。该如何奖励我?”

“还奖励?”拿着空碗放回盦盒后,帝瑾轩佯装不悦的道

“如今还有好些滞留在俨城的异乡客,天天靠吃救济粮度日呢。你这么能吃,让他们吃甚?”

“还这么严重啊?”来了这么几天,她只在药铺和城北古巷那边晃悠过。

对于帝瑾轩所说的异乡客的疾苦,她真不知晓。只听帝瑾轩说,那些异乡客如今都住在莘绣客栈中。

“莘绣客栈在哪儿?”

“在城北古巷与绣品街之间。”帝瑾轩淡淡一笑,道

“怎地,你想去瞧瞧?”

“嗯。”翌日,恰巧是腊八节。季清歌用过早膳之后,换了身儿浅粉长袍,未施粉黛便骑马往莘绣客栈赶去了。

与她同去的,还有杏雨。到了莘绣客栈,季清歌就见到了排着长队,身着单薄衣衫的人们,在等着领粥吃。

那些人中,有年轻的男子,也有孕妇,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们。时值寒冬,天气本就冷,加上那些人的衣衫本就穿的单薄。

就让有些人在领到粥之后,手都还在颤抖……端着热粥的老妇人手一抖,粥就从碗中溢出,溅了些在她身旁的年轻女子肩头。

那女子一脸愤恨的骂道

“老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把本姑娘的衣裳都弄脏了,你赔啊?”老妇人慌忙道歉,并用手去擦拭女子的肩头。

只见女子猛地抬起右手,一掌甩在老妇人脸上,怒道

“就你这双脏兮兮的手,还碰本姑娘的衣裳?”季清歌正打算上前瞧瞧,如此跋扈不讲理的女子,是何来路时。

那正在为异乡客们盛粥的中年妇人,一把放下了勺子。对排队的人们歉疚的笑笑,道

“稍等,我去看看再来。”随即告诉身旁站着的老妇人,

“娘,你先盛着。”

“好嘞。”老妇人爽快答应着,继续为人们盛粥。刚刚盛粥的妇人来到年轻女子眼前,指着她鼻子说道

“奴家这客栈本就狭小,拥挤,是再所难免的。这位大娘不慎将粥洒在了你衣裳上,那不是她刻意为之的。但你出手打了她,是极为不敬的。”妇人严肃的眼神掠过年轻女子的脸,正色道

“你须得给老人家道歉。”

“哼,休想。”年轻女子冷冷的道

“让我道歉也行。除非,你让我泼一锅粥在你身上,看你走出去不冻死你。”

“啪!”妇人面不改色的抬起右手,一掌甩在了年轻女子脸上。

“记住,谁都会有老去的那天。你今日嫌弃人,将来,必遭人嫌。这一掌,是我替老大娘还的。”年轻女子捂着脸,刚要还手,就被周围的谴责声给包围了。

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好提高了嗓门儿道

“我走!”看着女子垂头丧气的离开,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丝欣喜。刚刚身着淡紫华服,脸上抹了些锅底灰的年轻女子,不正是季清灵么?

如此看来,那季清灵以她的名义在杜雪锵处借的银两,又没了?要不,怎会来莘绣客栈领粥吃呢?

季清歌淡淡一笑,对杏雨轻声说道

“去,跟上i她。”

“是,小姐。”杏雨答应一声儿,将风雪帽拉低了些,就转身离开了莘绣客栈。

不多时,帝瑾轩派人用马车拉来的柴禾和粮食,也到了莘绣客栈的大门外。

刘玉镜站在门口吆喝一声

“莘大娘,劳烦你出来指个位置,我好给你们搬进去。”身着黑色衣衫忙着的莘绣,听后便放下勺子,应了声儿

“就来。”便匆匆离开了大厅,去为刘玉镜们开杂屋的门了。在齐军们放置好粮食和柴禾后,莘绣按了手印儿。

随后福了一礼,道

“奴家多谢萧王爷的一片好意了,还请军爷代奴家感谢萧王爷。”

“哪里,该我们感谢你才是啊,莘大娘。”刘玉镜摸了摸鼻子,道。莘绣刚一抬眼,就见到了站在刘玉镜身后的季清歌,便问道

“这位小娘子……好生面熟啊?”

“大娘,我是季墨辰的女儿,季清歌。”季清歌微微一笑,福了一礼,道。

“季……清歌?”一抹欣喜瞬间掠过莘绣清透的眸底,她慌忙拉过季清歌的右手,问道

“芊芊,真的是你啊?你小的时候,跟着夫人回俨城,还在我家住过呢。”

“……”季清歌一脸欣喜,心想她家帝债主爷果然有眼力。他说莘绣肯定知道一些季墨辰家的事,这不,就真给他说中了。

她感激的对莘绣笑笑,说是多亏大娘还记得她母亲。

“能不记得么?你娘啊,她人可好啦。我家婆婆的肠胃病,多少年了都。还不是你娘给医好的。”莘绣说着,就告诉季清歌道

“芊芊,我知道你是皇上为当朝的萧王爷指腹为婚的王妃。你……嫁了么?”季清歌羞怯的点头,

“有劳大娘关心了,我于今年……出阁了。”

“也是,那帮北檀贼子们,都被萧王爷领着的齐军,把他们赶回老i巢了。萧王爷凯旋归朝,可不得娶亲嘛。”语毕,莘绣欣然一笑,请季清歌进暖阁一聚。

“王妃娘娘,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刘玉镜说完,就领着另外四位齐军,坐马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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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叫她作孽

(猫扑中文)季清歌在莘绣的盛情邀请下,跟着她进了客栈的暖阁里。

莘绣伸手指了指火盆边的雕花木椅,道

“请坐。我这几天忙的,都没来暖阁坐过了。这火,还是店小二早上为我婆婆生的。”拿着火钳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后,莘绣就为季清歌端来了糕点和炒瓜子,亲自为她沏了壶上好的俨城云雾茶。

季清歌浅浅的品尝着,对眼前这位年过四旬,却依然风韵犹存的莘绣的好客,不禁由衷的夸奖了一番。

莘绣的杏眼里,闪过了一丝羞怯,低声道

“哪儿有芊芊说的那般好。”顿了顿,她道

“我们都有好几年没见面了,真没想到如今还能在俨城见到芊芊。见到你,真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季清歌微微一怔,关切道

“莘大娘?”

“这几年,我度日如年。”莘绣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的道

“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还要替那个冤家活着,为他的老娘,也就是我婆婆养老送终。”刚刚在大厅,季清歌是听到莘绣叫了那老妇人一声

“娘”的。

“就是为客人们盛粥的婆婆?”她问。

“正是。”莘绣微微颔首,应了声儿。眼前的妇人莘绣,是一位名叫侯潇虎的齐军将领的遗孀。

据帝瑾轩说,侯潇虎生前是昭武副尉,同季墨辰一样,战死沙场了。他也是来俨城之后,才得知愿意救济灾民的客栈老板娘,原来是侯潇虎的遗孀……对于莘绣这位古代的客栈老板娘,季清歌是打心底敬佩对方的。

莘绣客栈本就不算宽敞,上|下两层楼的客房加一起,都才不过二十来间。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莘绣还是慷慨的将屋子腾出来,都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异乡客们。

起初人少的时候,莘绣还能为人家一两餐饭。可收留了几家大半个月后,渐渐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们,都来蹭饭了。

这样一来,就让莘绣犯了难,因为她也要揭不开锅了。冬季的俨城分外严寒,加上受雪灾还冻死了人。

俨城大小的客栈,生意都有点儿冷清。像莘绣客栈这种条件的,官府来办差的人们,不屑于入住;跑商船的商贾们,住她这种离码头不怎么近的客栈,也不方便。

加上冬季港口封航,也没生意。客栈没收入,还要救济他人,莘绣也不好赶人走。

她去锦俨客栈找颜厉的时候,就说

“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呢?我只是想请颜将军帮帮我,看看能不能帮我跟萧王爷说说,领几袋救济粮。等天儿一晴,他们就会走的。”颜厉伸手捋了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弟妹如此深明大义,倒令老夫由衷的敬佩。放心好了,这事,老夫自会帮弟妹考虑周全。”莘绣谢过,离开了锦俨客栈。

也就是在颜厉跟帝瑾轩提到了莘绣后,帝瑾轩才在夜晚,跟季清歌提议道

“那莘绣从前也在行营呆过,对师父的家事,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你不如去会会她,兴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二来。”如此,季清歌才抽空来拜访莘绣。

两人在莘绣客栈的暖阁品茗,闲谈之时,莘绣感叹道

“早年我家那个冤家啊,好不容易升到了昭武副尉的位置,结果他福分浅啦……”如今的昭武副尉,是季清灵的父亲季墨初。

这点,季清歌是知道的。

“那朝廷……就没发放抚恤金给你们?”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

因为如果是纪录在册的齐军将士阵亡了,朝廷是会给他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特殊情况下,也会帮他们安置的。

侯潇虎都是昭武副尉了,一个齐军将领,会没抚恤金?莘绣眼中闪过一丝苦楚,低声道

“领了。朝廷哪儿能少了……那冤家的钱?只是那两百多两白银,都拿去给公公医病了。本来那冤家在世时,公公还好好儿的。他一走,公公就病倒了。花了两百多两银子,又跟人借了二十多两银子,还是没能把公公从鬼门关救回来。最后连冤家的大哥大嫂都不管了,我只好变卖了乡里的老宅子,还债。”季清歌一脸尴尬,若知道莘绣这些年过的如此不易,她还真不该问的。

“我那时怀着那个冤家的孩儿,还真是走投无路。”莘绣泣不成声。

“……”该如何说呢?季清歌唇角翘起了一抹酸涩的弧度,低沉的声音道

“侯叔叔走后的这几年,也真是苦了莘大娘了。”她拍着莘绣的背,轻声说道。

良久,莘绣才抬起头,朦胧的泪眼看向清丽可人的季清歌,道

“在我最孤苦无依之时,我身怀六甲之时,那冤家的大哥大嫂将婆婆赶了出来。说是婆婆归么房养活。我那时怀着孩子,带着婆婆。来俨城为人洗衣做饭,想当个厨娘。人家都嫌弃,都不要。”

“人心……”季清歌听后,心里为之一酸,哽咽的道。

“哈哈,哈哈……”莘绣无力的抬起右手,指了指季清歌,冷笑两声,道

“我肚子里的孩儿不在了,还是……拜你那祖母所赐呢!”眼底闪过一抹愤恨的光,莘绣随后纠正道

“不对,是你的继祖母。她的儿子,叫季墨初。原来不过是在俨城的集镇上宰猪卖i肉的,如今,竟然还当上了武官了。哈哈!”一听到又是那常老婆子作孽了,季清歌心里的火气也蹭蹭地真往上冒。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莘大娘,你跟我说说。那老婆子,都如何待你了?”

“她,她……”莘绣狠狠的咬牙,道

“我讲不出口!”季清歌见她不说,便道

“我那继祖母,本就是位不太受人欢迎的主儿。莘大娘若是信的过我,就同我讲;若不,我也不好勉强。”

“不是这意思,芊芊。”气的糊涂了的时候,只想起了常碧翠那个老东西是季家的人。

可待莘绣冷静下来之后,才在心里提醒自己

“季将军也是被常碧翠那老婆子虐待过的苦命人啊。怎么……能在他女儿芊芊面前,提这些呢?”莘绣思及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季清歌解释了一番。

对于这些,季清歌倒没介意。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对儿成色极好的玉镯,双手拿给了莘绣。



“早就说回俨城后来拜访下莘大娘的,结果我今年出阁前才得以从柴房逃脱……”莘绣一脸惊愕,嘴巴张的老大。

看向季清歌的表情,露出了满满的难以置信。良久,才道

“芊芊!”

“今日腊八,i特来拜访下你。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莘大娘笑纳!”季清歌被莘绣拥在怀中,哽咽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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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恩怨分明

“芊芊,”莘绣忽地意识到自个儿讲错了,忙尴尬的道“看我先前在行营的时候,叫你芊芊叫习惯了,没改过来口。”

季清歌浅浅一笑,“这样才亲切啊。”

“能在俨城见到王妃娘娘,都已让我倍感荣幸了。还让王妃娘娘破费带礼物,让莘绣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今日腊八,不如就留在这儿用午膳吧。”

莘绣盛情相邀。

早年还在齐军行营的时候,莘绣就帮颜馨莹抱过季清歌。几年后重逢,她想和季清歌叙旧。

虽说有些事情在季清歌这种晚辈面前,难以启齿。但若不讲,恐怕以后也没多少机会说出了。

如今的芊芊已经是嫁作i1人妇的萧王妃,而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女童了。

莘绣勾了勾唇,一脸尴尬的看向季清歌,低声道“我的那个孩儿,是被你继祖母下药打掉的。那时候,我在她家做粗活儿,洗衣、做饭,还挨她打……”

“她为何要打你?”

季清歌眸光变得更深,问道。

“我在你继祖母家做帮工时,是被下令不许带我婆婆去的。所以我婆婆白天就在绣品街闲逛,到了晚上,我才接她去你继祖母的杂屋里歇着。

谁成想,那晚,你叔叔醉酒后回来了。”

莘绣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是你叔叔不规矩,先跑到杂屋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婆婆才帮我打他。

谁知被你继祖母听到后,她反而还血口喷人,倒说我……勾i搭你叔叔。还把我打伤……”

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季清歌问道“你的孩儿,就被她给打没了?”

“嗯。呜……”

莘绣悲痛不已,解释道“当初我怀着孩儿,还带着一个婆婆,人家都不愿雇我干活儿。

所以当别人介绍了你继祖母时,哪怕我知道她的为人,也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去了。

结果……,唉!”

听着莘绣长长的叹息了声儿,季清歌眼中掠过一抹尴尬。低声道

“莘大娘,这屋里也没别人。有些话不该我这种晚辈过问,可我是真想给你一个交代。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要问。”

“无碍的,王妃娘娘。”

有人给她作主,她感激都来不及呢。

“好。”

季清歌深知,侯潇虎怎么说都还是熙玥皇朝的忠良之将。他的遗腹子没了,还是常碧翠害的没了的。

那就不管常碧翠的儿子是季墨辰,还是季墨初,常碧翠都是要受到责罚的。

至于如何受罚,那就不是她此刻该关心的事儿了。

她只想知道,……

“那日,可有其他证人?”

“有。”莘绣坚毅的眼神看向季清歌,道“常碧翠的邻居,老罗头和他儿子,还踹门过来帮我了。”

“嗯。”

有人证,这事儿就好办了。

莘绣缓缓的吐了口气,道“王妃娘娘,有些话,本来也不该我说。但我们既然遇到了,我也告诉你吧。

季墨初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肋下有条陈年老疤。不长,却很深。

据说是季夫人戳的。

就因为他不本分,才被季将军把他逐出季将军府,让他单独过活儿。”

季清歌狠吸了两口凉气,咬了咬牙,道“三日之内,我定给你一个交待。”

回到客栈,季清歌同帝瑾轩去找了颜厉,说明了情况。

颜厉当即表态“侯将军也是老夫的同乡,莘大妹子一个妇道人家,还能那般深明大义。老夫既然知晓了此事,又岂会坐视不理?

明日,老夫就让颜刺史大人受理此案。”

翌日清晨,莘绣带着她婆婆,以及证人罗嵘铠父子,在俨州府衙门击鼓鸣冤。

罗嵘铠,就是季清歌在颜氏药铺抓药时,他给银两,又被她退回的那人。

俨州府的刺史大人颜牧潜,亲自审理了此案。

常碧翠在事实面前,对其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年近六旬的常碧翠,多行不义,总算是受到了惩罚。

看着衙役们押了常婆子入大牢,季清歌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那么个人品和情商都不正常的常婆子,可算是恶有恶报了。关她一段时日也好,省得她出来又祸害人。

腊月初十的那天,帝瑾轩让他四弟帝瑾曦。领着颜厉和花擒虎等齐军将领,以及近千名齐军精兵,提前回皇城。

帝瑾轩与季清歌共乘一匹快马,将他们送到了锦华驿站,挥手作别。

回来的路上,帝瑾轩一直都很沉默。呼啸的寒风拂过季清歌脸颊,她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颤。

“冷?”

帝瑾轩低沉的声音问道。

见沉默了那么久的帝债主爷总算是开口讲话了,季清歌眼底掠过了一丝欣喜。道“夫君,有你在,不冷。”

他以下巴蹭了蹭她脸,道“等等,看你冻的,脸都红了。”

“那是羞的。”

季清歌噗嗤一笑,狡辩道。

“才怪。”

谁会信她?

帝瑾轩拽紧缰绳,道“都腊月初十了,总不能让他们都跟我在俨城过年。当初在北疆浴|血i奋战,还不是为了能回皇城同家人团聚?”

“那是。”

季清歌点了点头,道。

“如今从皇城带来的粮草和木炭,已经消耗了近半。不过玉衡村的房屋,也建的差不多了。等为他们盖上瓦,差不多就能让他们住进新屋子过年了。”

“那我们也能回皇城过年?”

她家帝债主爷的弦外之音,她还是听的出的。

“嗯。”

淡淡的应了声儿,帝瑾轩扬起马鞭,“驾!”追影战马驮着他们在雪地风驰电掣,往俨城赶去。

回到客栈,季清歌就跟帝瑾轩商量道“明日去玉衡村,也带上我吧。难得来俨城一趟,去采些药,以后用的着。”

泡个澡都能埋怨成哈根大死和哈根小死的人,还去那么冷的地儿采药?那不是成心折磨他么?

帝瑾轩面色一沉,冷冷的道“皇城还有买不到的药?非得你自个儿去采,冻成冰了,就来本王这儿取暖?”

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道

“这会儿,冰不了。顶多冻成半个dq……”

“嗯?”

尽讲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听了就惹人烦。帝瑾轩眼中闪过一抹不耐,“别挑战本王的耐性。”

“别这样儿嘛,帝债主爷。我穿暖和些,同你一块儿吹吹风,多浪漫。”想抱团取暖,就得哄着他高兴。

这点子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第177章 守财奴.半斤八两

腊月初十,未时,俨城锦俨客栈。

紫欣和鸢离走进暖阁,站在用长竹竿做成的支架旁。紫欣站在这头,鸢离站在另一头,将支架上的长竹竿取下。

伸手触碰了下竹竿上晾着的冰蓝长袍,一种酥麻的感觉自她指尖传出,瞬间就蔓延至全身了。一看到萧王爷的衣物,就情不自禁的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的样子了。

那高大的身影,如刀刻的立体而俊美的轮廓……

都让紫欣心跳不已了。

小心翼翼的取下冰蓝长袍,紫欣喃喃的道“这件,我去烫。”语毕,她取了衣物拿到身后的木桌上铺开,细心的烫着。

鸢离拿了件萧王妃的浅粉华服,来到了紫欣旁边,道“要说咱们王府的萧王爷讲究,那是他生在皇室,有那条件讲究。

可那个女人,她又是凭什么跟萧王爷学?

自打我们来了俨城,都没出过一个太阳。她也一天换个两三套的,非得把人累死。”

虽说萧王爷和萧王妃都不在客栈了,但紫欣还是有些顾虑,便轻声提醒鸢离道“为主子做事,是我们分内之职。”

“好,分内的。”

鸢离铺开华服后,不禁嘀咕道

“紫欣姐,我就闹不明白了。萧王爷拿了那么些粮食和木炭南下赈灾。这会儿又把颜将军和花将军他们送走。

人手一少啊,你我说不定就真要在俨城过年了。”

“那又如何?萧王爷贵为皇子,都能在俨城过年,你过不得?”紫欣斜睨了鸢离一眼,道。

“我才没那意思。我只是感觉,萧王爷应该听皇后娘娘的话,娶汐瑶郡主的。若是娶了汐瑶郡主,这会儿……只怕也和燕王爷一样,坐在宫中享福了。”

论文治武功,萧王爷才是众多皇子中的佼佼者啊。可皇上偏心,谁也没有办法。

鸢离在心里为萧王爷叫屈。

“未必如今留在宫中的,才是将来的东宫之主。”紫欣微微摇头,道“从前皇上只疼爱庞妃娘娘生的燕王爷,可后来,还不是照样把皇后娘娘生的萧王爷带在身边?”

“也是。”

趁着萧王爷们去锦华驿站送人了,婢女们也在私底下议论着她们感兴趣的事。鸢离跟紫欣讲,说是萧王妃在墨湖与萧王爷相见之时,很狼狈。

“你如何知晓?”

同样身处深宫,鸢离又听谁说的?

“刘玉镜他们说的。”

鸢离淡淡的道“他们说,也许萧王爷最初对她的情,是同情。”而不是爱情。

“管他对她是同情,还是甚呢?人家汐瑶郡主那般貌美的巾帼女子都没得到的,你我……又能得逞?”

紫欣唇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道“想得到萧王爷那种世间少有的男子,只有来世重新投胎了。”

这话是讲给她自己听的,也是间接告诉鸢离的。

偏偏鸢离不怎么服气,道“历史上宫女当贵妃娘娘的,又不是没有?”

“……”

紫欣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提醒鸢离道“好了,好了。萧王妃平日里待你我也不薄,何苦这般不待见她?”

“哟,紫欣姐?你从前不是看咱家爷对她好,也不满意她的么?怎地,这会子一来俨城,被她收买了人心?”

鸢离将叠放整齐的衣物抱在手中,埋怨了紫欣一句后,开门走出了暖阁。

刚一出暖阁,鸢离就见到了站在门口打盹儿的刘玉镜,她把衣物往他怀中一放。道“拿着,放衣柜去。”

“这是……”

王妃娘娘的衣物,怎地也给他放?

又不是萧王爷的衣物。

刘玉镜斜了斜嘴唇,摊开手心儿往鸢离面前一摆,一本正经的道“给钱。”

人生在世,没有甚比银子更好使。刘玉镜虽说快二十了,可就是改不了两字儿贪财。

鸢离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道“还钱呢?刚刚有人叫你刘半斤,让你帮忙跟萧王爷说说,把常婆婆给保出来。

这话,我如果跟萧王爷和萧王妃讲了……”

刘玉镜惊的楞了半晌,才道“鸢离姐,你就是我亲姐。姐弟之间,哪儿有这么多客套话?需要我帮忙的,你吱个声儿就好。”

“刚刚请你帮忙的人,是你玉衡村的老乡?干啥的?”鸢离好奇。

刘玉镜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道“他啊,是季墨初找的那个小媳妇儿的三哥,叫牛楚熤。

原来在玉衡村当佃农,今年他妹子跟季墨初好上了,才给他在俨州府的衙门,谋了个差事。”

当初季墨初走的时候,就是将他母亲托付给了牛楚熤的。如今牛楚熤不过是去外边办了趟差,回来就听说常婆子入狱了。

那是颜州府的刺史大人下令关的,他也只好过来求求刘玉镜这个发小,帮忙给萧王爷说说,把人给放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萧王爷带着萧王妃,以及颜风行和吕易等人,回到了锦俨客栈。

刘玉镜是端茶又递水,点头又哈腰。从前到后,由里而外的将萧王爷赞美了一番。

那帝瑾轩平日里没事时,也爱戏弄戏弄刘玉镜。用句十分现代的话语来讲,那就是帝瑾轩那种严肃之人,偶尔也会卖卖萌。

“借用本王的王妃的一句话,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i奸i即i盗’。刘玉镜,你该不会是收了谁家的好处,想求本王帮你吧?”

刘玉镜一脸尴尬,因为他拿过的好处并不少。可他从来都没有求帝瑾轩的胆量,所以就没提过。

本以为他背后做的事,他家主子爷萧王爷都不知道。

可谁知,竟给对方发现了。

“萧王爷,其实……”

看着双腿吓的直打哆嗦的刘玉镜,以及噙着一抹邪魅笑意逗刘玉镜的帝瑾轩,就让季清歌在心里窃笑了。

好在她强忍住,没给笑出声儿。

只见帝瑾轩的目光缓缓的移到了她脸上,凑近了她耳边,道“想笑就笑,别憋坏了。一憋坏,就麻烦了。”

语毕,他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看我如何讹他。”

关上雅间的大门后,帝瑾轩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浅浅的品一口,看向刘玉镜,道

“说吧,甚事?”

刘玉镜有些喜出望外的看向帝瑾轩,刚要开口,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算了,小的不敢。”

“本王恕你无罪。”

瞅着刘玉镜那胆小怕事的样儿,他都跟着急。

“萧王爷,是这样的。季将军,哦,不。是王妃娘娘的叔叔那个季将军,他的三舅子。”

刘玉镜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瓜子,懊恼的道“是他的小媳妇儿的三哥,我的发小,牛楚熤。他为常碧翠的……”

把常婆子的名讳刚一道出口,刘玉镜吓的脸色大变,赶紧认错道

“小的该死,小的知罪,是常婆婆……”

第178章 心有灵犀

季清歌狭长的凤眼浅浅一眯,道“看来,我得回避一下。”其实常碧翠只是原主季清歌的继祖母,又与她何干?

只是这话,她不方便讲给刘玉镜听罢了。

“不讲,便出去。”

帝瑾轩以右手食指尖,轻轻的叩击着雕花木椅的扶手。深邃的眼眸淡淡的扫视了刘玉镜一眼,冷冷的道。

萧王爷的性情,侍奉了他多年的刘玉镜,岂能不知道?

他见主子爷怒了,便慌忙抱拳施礼,道“是这样儿的,萧王爷。牛楚熤说,虽然把常婆婆关进大牢的人,是刺史大人。

可是为莘绣作主的人,却是颜将军。”

“嗯。”

帝瑾轩微微颔首,道“还有……?”

“牛楚熤说,王爷如今就在俨城。若是颜将军没得到王爷的应允,怕是也不好跟刺史大人提及王妃娘娘继祖母的事。

所以……想请我跟王爷说说情,帮忙把常婆婆给保出来。”

刘玉镜一脸诚恳的道。

“他给了你什么?”

对于自个儿的随从刘玉镜,他是明白的。那不下点血本的话,想从刘玉镜身上得到点好处,就只有靠交情了。

刘玉镜战战兢兢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对儿玉耳环,双手恭敬的放在了帝瑾轩手中。道“这对儿耳环,是他给我的。”

凝视着手中的金玉耳环,泛着赤金色光芒的两个金圈,以及那晶莹剔透的玉坠,倒让季清歌隐隐的感到了有些熟悉。

从帝瑾轩手中接过耳环后,原主的记忆也就涌现在了她脑海里。

记忆中,一位身着淡紫华服的妇人,端坐在季将军府的大厅屏风后的软榻上。妇人眉如新月,桃花眼狭长而妩媚。细一看,与颜曦芸并无二致。

远远的观望,倒有些像季清歌自个儿。

幽幽烛光映照着妇人惨白的面容,她瘦弱的身躯离开软榻,拂了拂华服的下摆,往窗边走去。

在听到厚重的朱漆大门开启的声音后,妇人几乎是一阵小跑的往大门跑去的。

刚一出大门,妇人脚下一滑,便摔倒在了雪地上。

身着铠甲的男子,赶紧上前抱起了妇人,关切道“馨莹?”

“夫君……”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季墨辰英挺的剑眉微锁着,凤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惜的光。

这时,季清歌才明白,原主季清歌长的更像她父亲季墨辰。特别是那双狭长的凤眼,极为灵动。

季墨辰看向颜馨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无限的宠溺与温馨。

他抱着颜馨莹,一直往季府的大厅走去。

屏风后的木桌上,还摆放着满桌的珍馐佳肴。赤金色的酒壶里,有他妻子为他备下的药酒……

本已在景湖怡园酒楼聚过聚了,可他仍然信守承诺,在临行前同他妻子共用晚膳。

颜馨莹纤长的右手端起黑釉酒杯,将酒杯放到了季墨辰嘴边,喂他饮下。

“夫君,祝你早日凯旋。”

“馨莹,辛苦你了。等赶走了北檀贼子,为夫就卸甲归田,带着你和芊芊回俨城,侍奉双亲。”身着铠甲的男子伸手拥抱着颜馨莹,低沉的声音道。

而颜馨莹头上戴着的玉钗,正好就是上次常婆子插i在头上的蝴蝶发钗。戴着的耳环,正好就是她手上拿着的这对儿金玉耳环。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季清歌唇角勾了勾,道“这对儿耳环,本就是我母亲的遗物。理应归我所有。”

“退下。”

帝瑾轩见刘玉镜一脸尴尬,便挥了挥手,道。

见刘玉镜的身影退出雅间之后,季清歌才轻声说道“夫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母亲当年用过的玉钗,耳环,全在俨城。

而不是在皇城。

这说明什么?”

“这还用问?”说明季墨初对他嫂子有想法。帝瑾轩想到了,却没说完整。只是淡淡的道“常婆子是不会被判i死i刑的,但让她在大牢中历练历练,是对她有好处的。”

“那是。”

别的不说,起码不用她自个儿烧火煮饭了。都惹人嫌弃的请不到粗使丫头了的老婆子,在哪儿不都一样?

季清歌拿着耳环细细的注视了良久,才道“那季墨初为了娶个小媳妇儿生儿子,也是舍得下血本啊。如此……”

将金玉耳环收好后,她起身向浴室走去了。

没她在场,她家帝债主爷才方便与刘玉镜探讨,如何处置常婆子。

呆在木质浴缸里,还能听到帝瑾轩们谈话的声音。她拿着浴巾,小心的擦拭着身子。今日在雪地驰骋,让她真的见到了雪地上的死尸。

据说,那些人是活活被冻死的。

她骑在马背上,被帝瑾轩抱在怀中的时候,就轻声告诉帝瑾轩道“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过一本。里面说古代的某某年,发生雪灾后,路上能见到死尸。”

“嗯。”

“书里还写了,某地区发生过食人的惨剧……”

帝瑾轩听后,不以为然的道“你学的历史也好,看的也罢,都是与熙玥皇朝完全无关的。由此可见,那些食人的惨剧,绝不会是发生在熙玥皇朝的事。”

故而与他无关。

季清歌尴尬的笑笑,只好道“那是,那是。”

回到客栈的路有些漫长,想找个话题解解闷,也如此之难。

翌日清晨,季清歌用过早膳之后。就同帝瑾轩一道骑着追影战马,前往玉衡村了。

玉衡村位于俨城北部,是俨州府受雪灾最严重的一个村子。前往玉衡村的途中,季清歌见到了好些运输木料,以及运输瓦片的牛车。

那些驾着牛车的人,有年轻的男子,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叟。

他们在见到了骑马驰骋的萧王爷后,会停下牛车,恭敬的行礼问好。而身着男装,扮成了帝瑾轩友人的季清歌,只是淡淡一笑,以示友好。

帝瑾轩嘱咐行礼的老人道

“天冷路滑,多注意安全。”

“多谢萧王爷关心,老朽定当谨记。”

老人恭敬的让道,看着帝瑾轩们骑马离开后,才继续驾着牛车赶路。

见到这般情景,季清歌不禁感叹道“你这会儿一出现,反而还耽误他们的工夫了。刚刚那老人,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来岁了。”

“你说少了。”

那老人,是玉衡村老村长的父亲,八十一岁了。

帝瑾轩如实说道“玉衡村的村民都比较团结,齐军帮他们建房子,材料之类的物品,全是他们自个儿包揽了。”

“八十一岁?”

都八十一岁了,还出来为玉衡村的村民们服务。那样善良的长者,让季清歌打心底敬佩。她不禁感叹道

“世间若是多一些像刚刚那位老爹爹那样的好人,少一些像常婆子那样的恶毒妇人,不就要太平许多么?”

第179章 倾听箫声

“能不能管好你的嘴?”

眼看都要到玉衡村了,谁不知道季墨辰是常碧翠的养子?她还开口闭口就是“常婆子”,“恶毒妇人”什么的。

显得多没涵养?

“额。”

季清歌乖乖的应了声儿。若不是她家帝债主爷提醒的话,她真还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不过她微微垂眸,伸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领子,道

“我穿着男装呢,怕甚?”

于是又“常婆子”,“常婆子”的说着,帝瑾轩都懒得提醒她了。

帝瑾轩用力一挥马鞭,“驾!”追影战马撒开马蹄子,一路往玉衡山所在的方向奔去了。

其实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去,玉衡村一马平川,根本都没有山。所谓的玉衡山,不过就是一点小山丘而已。

骑马在俨江平原驰骋,沿着俨江行走。帝瑾轩生怕凛冽的江风吹伤了她,以衣袖为她遮挡着。

一路上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燃放爆竹的声音,以及玉衡村人们的欢笑声。

季清歌好奇,便问道“他们住进了齐军为他们建造的新房子后,还请客?请的村民?”

“嗯。”

玉衡村的民风较淳朴,哪怕受了灾,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宴请村民。因为帮受灾的村民建房子的人,是村民,还有齐军。

而齐军是有严格的军中纪律的,不能进村民家作客。

这规矩可是训练出齐军精锐之师的季墨辰亲自订下的。所以哪怕他都死了好几年,也没谁违背这规定。

连帝瑾轩也不例外。

他领军南下,几乎每日都来玉衡村,可从来没谁见他扰民过。

骑着追影战马一路往北,很快就到达了玉衡山。据说是因为小山丘地处玉衡村,才被命名为“玉衡山”的。

季清歌是听莘绣说过,季夫人从前带着芊芊回俨城省亲时,去玉衡山采药过。还说玉衡山上就有墨霖草,只是冬天了,不好寻找。

帝瑾轩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她轻灵的身躯被他放在雪地上,稳稳的站直了身子之后,她接过他手中的缰绳,牵走了追影战马。

走了没多远,季清歌就找到了一棵古树。她伸手轻|抚着追影战马的鬃毛,见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便道

“追影,只好先委屈你一会儿了。我去采点药再回来找你。”

说话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帝债主爷。只见他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牵了牵唇角,随后道

“过河就拆桥?”

刚到玉衡村,就打发他走?

帝瑾轩声音较低沉,看向她的目光,也分外的复杂。有难舍,也有不甘。

“只要你不怕追影马给人偷了,你就跟我走。”采药这事儿,她是不敢指望他的。

帝瑾轩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它被偷了,本王可以寻它回来。但若是爱妃被……”

“你,太过分了!”

都不知该如何跟她家帝债主爷理论了。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偷走?有这么笨么?

忽地又意识到他这话不对啊,仿佛是在怀疑她某些方面不够检点啊?

没好气的瞪了帝瑾轩一眼后,她将药篓背上,左手拿起小锄头,上山。

帝瑾轩见她主动伸出了右手,便拉着她手,问道“其实你都长成这样儿了,是鬼都能给你吓跑,谁还偷你?

我跟着你去,不过是怕无辜的人被你吓死,提醒他们注意安全罢了。”

“你……”

肺都要被他的话给气炸了!

季清歌用力的跺了跺脚,踩在没过小腿的山中积雪上,道“讨厌。”

帝瑾轩薄唇紧抿,不再同她理论。

这一沉默,就让他们只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响了。这种单调的声音,让季清歌又忍不住想和他聊天了,便问道

“帝债主爷,累不啊?”

“不。”

帝瑾轩握着她右手,低声道。

“渴么?”

“不渴,你呢?”

对于这种一问一答式的交流方式,季清歌感觉有些烦闷。她噙着一抹俏皮笑意,扬起左手的小锄头,往身旁结满了冰凌的树上敲去……

看着枝头的雪花扑籁籁落下,瞬间洒落在他的青丝上,让他成了“白头翁”的时候,她就放声大笑了。

“哈哈!”

正得意之时,一块儿足有半臂长的冰凌,险些砸落在了她头上。

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她看向帝瑾轩接在手中的长长冰凌,不禁责怪道“还不丢了,不冷?”

又没戴双手套,还要逞强?

帝瑾轩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不辩解,亦不懊恼。

面对如此好脾气的他,让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她将锄头放下,用衣袖拂去他青丝上的雪花。

低声道“每个夜晚,你都生怕我会冻着。可我……却让你挨了冻。”

看着他白皙脖颈上都有未融化的雪花,她鼻子一酸,冰凉的泪滴便顺着眼角蔓延了。

“我身子热乎,不碍事。”帝瑾轩伸手拥抱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道。

他曾经在雅间见到过一张i玉衡村的地图,虽然他没问,她也没主动讲。但他明白,那是她在求了颜风行后,颜风行画给她的。

在颜风行告诉了这个好消息给他后,他不禁感叹道

“真难为她了。”

早还在她未入宫之时,他母后就曾让人暗中打听过关于她的一切。得知她有六年未露面过,还因此怀疑过她的身世。

如今的她,是否还是从前的将门千金季清歌?

后来她入宫了,他母后还当着她的面,说过她的不是。

之前的种种,她都未曾与他母后计较过,更未在他面前提及过。她都如此孝顺的待他母后了,又怎能不令他感动呢?

看着季清歌在雪地里,挥动小锄头挖药草的根,他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箫i吹奏起来。

寒风拂过季清歌白皙美丽的脸,她伸手擦拭了下额头的细汗,刚俯身去捡药草根时,就听到了悠扬的箫声。

每一声,都似他的低沉男声所道出的话语。

每一言,每一语,皆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它们仿佛能穿越白雪茫茫的玉衡山,穿越俨江,一直向北方的皇城飘去。

那儿,有一座繁华无比的古城,也有一座冷如人间地狱的宫殿。

宫殿中有他冷酷无情的大哥,还有他那位偏心的父皇,以及他那幽居在碧瑶宫的母后。

箫声凄美,悲凉,夹杂着冬日的肃杀之气。

她本来因为采药还忙的汗流i浃背的,这一听,就让她心底顿生凉意了。

季清歌放下了手中的锄头,小心翼翼的把采集的药草收好。装入药篓后,才背着药篓靠近他。

见他忘情的吹奏,她不忍打断他思绪。

第180章 谁与共舞

聆听着悠扬的乐声,季清歌缓缓取下药篓,搁置在一旁的大树下。她伸手解开系在腰间的腰带,将男装长袍褪去,丢在了药篓上。

凛冽寒风划过她白皙的瓜子脸,她扬起右手,取下头上的羊脂玉簪。及腰的如瀑青丝瞬间一倾而下,在寒风中凌乱飞舞。

季清歌踩着箫曲的音乐节拍,轻灵的身姿在雪地翩飞,一袭白衣与黑发相得益彰,如同展翅欲飞的欢快鸟儿。

即使寒风刺骨,也未能影响到身着单薄衣衫的她分毫。

帝瑾轩望着雪地上划出的一道道优美弧度,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眼底,瞬间掠过了一抹不易为人觉察的欣喜。

注视着他爱妃在雪地轻舞的那袭白影,他眸光变得更深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他从西山狩猎归来,在墨湖之畔遇到她时的情景。

箫声穿越了静谧时光,响在季清歌耳际,如和煦春风般拂过了她心田。听着这阵儿节奏变欢快了的乐声,她先前紧抿着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弧度。

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梅花馨香气息,季清歌向帝瑾轩伸出了右手。他会意的收好玉箫,拥她入怀中。

在熙玥皇朝,也流行一种古代的交谊舞——“以舞相属”。指一人舞过一曲之后,再邀请另一人共舞。

这些在宫廷中盛行的贵族交谊舞,季清歌也只是听人提起过。在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其实也没有亲眼见到过。

有时想想,还感觉有些遗憾。

相传有那么一回,熙玥天子在大玥宫宴请朝中重臣。天子帝宇夏先舞,进而就由参加盛宴的虞太尉等大臣们,起舞回报。

大臣们都是身穿的朝服,迈着小舞步,跳舞时还得踩着乐声的节拍。

须得旋转时,还得旋转……

据说颜厉将军就有这么点好处,那就是喝的再醉,都不会忘记跳舞时需要旋转。

这些事被季清歌知晓了之后,就跟帝瑾轩感叹道“夫君,我还得庆幸我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没变成男子。”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惶恐,“爱妃何出此言?”

她噗嗤一笑,轻声道“你想啊,我酒量不够好,又不会跳舞。那样儿的话,不是只能被挨罚么?”

“哈哈。”帝瑾轩微微耸肩,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道“没事,我教你。”

之前开过的玩笑,她记得,他也没有忘记。

揽着季清歌的不盈一握在雪地共舞之时,帝瑾轩轻声说道“以为夫的舞艺,教爱妃,如何?”

“这还用问?”

季清歌的眉眼间皆是笑意,低低的道了声儿“我家帝债主爷,那可是迷死人都不偿命的主儿。区区舞蹈,能奈你何?”

“贫嘴。”

语毕,帝瑾轩一个公主抱,将他爱妃柔弱无骨的身躯抱在了怀中。他抱着她在雪地旋转,忘情的道

“清歌,我爱你!”

极富磁性的男声萦绕在季清歌耳际,回荡在空寂的树林里。

玉衡山的山脚下,有四位骑马的路人经过。领头的骑着风翼战马的男子,锐利的目光锁住了拴在古树边儿的战马。

黄里透白的战马,比他的风翼宝马都还要高大。除了萧王爷的追影战马,还上哪儿去找出比他的战马还威风的马来?

司空幽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心想萧王爷怎能如此大意?将战马拴在显眼的位置。

难道萧王爷并不知晓,燕王府的密探冷风和冷言,近来几乎是每日都躲在暗处观察他们么?

“哥,哥哥。萧王爷的马,……是萧王爷在这儿啊?”骑马跟在杜雪锵身边的杜雪柔,在见到了追影战马后,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而下,落在了追影战马的眼前。

在杜雪柔伸手去轻|抚追影战马的鬃毛之际,追影战马发出了抗拒意味极强的嘶鸣。

“嘶——”

叫声响彻玉衡山,自是把正抱着季清歌在雪地畅谈的帝瑾轩,也给惊扰到了。

季清歌娇柔的身躯自他怀中跃下,还不待他发号施令,就飞速赶到了追影战马身旁。尽管她速度够快,还是比会轻功的帝瑾轩慢了半拍。

待季清歌赶到的时候,那杜雪柔已经被追影战马给踢伤了。倒在雪地上的胖女子揉着肚子,哭天喊地的道

“娘啊,爹,哎呦……”

一位身材瘦削的女子蹲在雪地上,伸手帮杜雪柔i揉着肚子,轻声劝道“柔儿妹妹,快别哭了。雪地冷,听话,起来。”

好听的女声,自瘦削女子的花瓣似的红唇中传出。悠扬婉转,犹如天籁。让季清歌一听,就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只见……

只见那瘦削女子的目光,正落在她家的帝债主爷脸上。虽说没有杜雪柔看的那么正大光明吧,可还是被她逮着了。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季清歌刚要回山上去取药篓时,就听到杜雪锵说话了。

“启禀萧王爷,舍妹只是没怎么见到过如此高大的战马。一时好奇,就想走近瞧瞧,谁知这战马性烈无比,就将舍妹踹伤了。

如今在这荒郊野外,不见医馆。

属下自皇城远道而来,又人生地不熟的,不好请郎中。

不如……”

杜雪锵一脸尴尬的看向身着一袭白色华服的季清歌,伸手摸了下他的鹰鼻,请求道“不如请萧王妃帮忙舍妹瞧瞧,她肚子被马踢伤,无法站立起来了。”

帝瑾轩冰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冷冷的问道“她只是走近了瞧瞧,都能被本王的战马踢伤?”

那追影战马跟了他多年,它什么性情,他这个做主人的岂能不知?想撒谎糊弄他,那杜雪锵还嫩。

杜雪柔双手捂着肚子,在雪地上打滚,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哎呦,哎呦呦……”等滚到帝瑾轩身边时,她下意识的伸出右手,道

“哎呦!”

看的季清歌柳眉倒竖,又不好发飙。她就不信杜雪柔一习武之人,还能被战马给踹的站不起来。

那雪地反正是供人踩的,杜雪柔愿意在雪地打滚,就让她多滚会儿好了。

季清歌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往山上走。

耳边传来了帝瑾轩的声音“在这儿候着,本王去取。”

只见帝瑾轩足尖轻点,一道白影瞬间掠过她头顶,隐没于树林中了。

萧王爷一离开,杜雪柔的惨叫声,也就嘎然而止了。她怔怔的望着萧王爷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哼,他还会回来的。”

言罢,她从雪地上抓起一把松雪,捏了个雪球就朝杜雪锵砸去。责怪道“让你废话,多管闲事。”

骑在高大白色骏马上的司空幽怜听后,唇角不禁勾勒出了讥讽的笑意。道“柔大妹子,你哥也是一片好意,你怎能这般待他?”

第181章 才女司空芥翎

“还好意?”

杜雪柔躺在雪地上,右手重重的拍了下自个儿的腿,一脸不屑的道“若是好意,就该帮我拦住萧王爷,别让他又溜了。”

一听杜雪柔是提到的“又”字,那就难免让季清歌产生怀疑了。心想眼前这胖子杜雪柔,究竟自始至终都追过帝瑾轩多少次?

为何她家帝债主爷每次都能那么幸运,从杜雪柔的眼皮子底下给溜掉了?

季清歌想到这儿,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感觉这事比较滑稽了。

唇角微微翘起的那一抹得意的弧度,偏偏给骑在风翼战马上的司空幽怜给瞧见了。他见她笑的诡异,不禁打趣杜雪柔道

“柔大妹子,纵观熙玥皇朝的女子,也就数你最知礼数了。知情的呢,是见你被战马踢了,不能起来。

若是不知情的路人见了,还当是柔大妹子对谁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匍匐朝拜……”

还不待司空幽怜说完,那杜雪柔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她伸出白皙的胖胖的手指,指向骑在战马上的司空幽怜,道

“你下来,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还匍匐朝拜呢,怕你承受不起。”

司空幽怜抿唇偷笑。

杜雪柔伸手抓起树上的一把松雪,捏成小球状后,狠狠向司空幽怜砸去。

瘦削的女子伸手为杜雪柔拍着披风上的雪花,轻声劝慰道“好了,柔儿妹妹。哥哥不过就是同你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有他这么玩笑的?”

杜雪柔一脸的不服气,跺了跺脚,道。

“他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若是换作旁人,他才不理呢。”瘦削的女子温和的笑笑,继续劝慰。

“芥翎姐姐,就知道你会向着你堂哥。刚刚分明是他讽刺我在先的,你却劝我……”

杜雪柔伸手揉了揉额头,跃上了马背。她对着仍然站在雪地上的司空芥翎说道

“还不上马?一会儿姨母该等急了。也真是的,那个季清灵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我们有事吧,她跑去了。”

“妹妹!”

杜雪锵尴尬的眼神看向了季清歌,沉声提醒杜雪柔道。

“有什么不能提的?她在皇城的时候,白吃白喝咱杜家的都不说了,还白住。后来她娘受了杖责之刑,连寻医求药的诊金,还是娘给她的。

真不知季清灵那家人,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言罢,杜雪柔还朝雪地上啐了口唾沫,道“呸,什么东西!”

司空芥翎一脸尴尬,低声道“柔儿妹妹,少说两句吧。”

说话时,司空芥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离她很近的季清歌。一抹尴尬掠过司空芥翎清透的眸底,但在她将视线移向帝瑾轩先前离去的方位时,便又一切如初了。

由于离的近,季清歌就能将司空芥翎眼底的那抹尴尬、期盼,以及在她收回目光时的那抹落寞,都给她瞧了个仔细明白了。

在跟着帝瑾轩骑马回客栈的路上,她没提司空芥翎。

但在回到客栈之后,她趁着帝瑾轩沐浴之际,向颜风行打听了司空芥翎的事。

只听到颜风行说,司空芥翎出生于熙玥皇朝的书香门第之家,是皇城有名的才女。也有人说,司空芥翎是天下第一才女。

“嗯。”

季清歌微微颔首,道。

身材婀娜,容貌清丽绝俗的司空芥翎,连季清歌自个儿跟她站在一块儿时,也感到气场不如人。

司空芥翎身上的浓郁书香气息,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她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股轻灵之气,一颦一笑,皆是那般的摄人心魄。

往雪地上一站,就如同是一朵盛开在凡尘的圣洁花朵。

让人一见,顿觉自惭形秽。是不敢,亦不忍亵i渎。

“王妃娘娘,你夸司空芥翎这话,可千万别让萧王爷听到。”颜风行诡异一笑,道

“令萧王爷唯一动心过的女子,是你。不管那个司空芥翎是才女,还是美女。只要萧王爷没对她动心思,你就不必介意。”

“不介意?”

说着倒是容易,但谁能真正做到对情敌不介意?起码,她是做不到。

沉默了片刻,季清歌道“风行哥哥,他们今天好像是去玉隐寺了。”

玉隐寺位于玉衡山的北面,为熙玥皇朝的名刹古寺之一。

据说,在一千多年前,就有玉隐寺了。

玉隐寺与位于皇城郊外的西山静荫寺,以及盛靖的盛洛寺,还有西凉州的纳朴楞寺一样,皆为熙玥皇朝有名的佛寺。

还在皇城的时候,季清歌就听人说过。说俨州府的名门闺秀若是接到了参加招亲大会的请柬,便会在出发到皇城之前,先去玉隐寺上香,许愿。

只是不知……

“今年的招亲大会,还举行么?”

尽管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还不足三个月。可她明白,熙玥皇朝的招亲大会,是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而且非常的隆重。

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暗淡,低沉的声音道“王妃娘娘。你都是萧王妃了,就没必要对招亲大会的事上心了啊。”

是如实跟萧王妃说,今年的招亲大会,于腊月二十日在盛靖城举行呢?还是继续隐瞒着……

颜风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只记得萧王爷说过,“无论皇上为燕王爷选多少侧妃,本王都是会信守承诺,不再纳任何侧妃了的。

举办招亲大会一事,也不必告诉清歌。”

帝瑾轩淡淡一笑,道“清歌在入宫之前,过了六年苦不堪言的日子。刚嫁给本王,就又要跟着本王在俨城吃苦。”

“王妃娘娘自愿来寻王爷,可见在她看来,这一切,并不算是吃苦。”

见萧王爷眼神暗淡,颜风行由衷的劝慰道。

“话虽如此说。可今年是她嫁给本王的第一年,本王又怎能忍心看着她随本王在俨城奔波?”

帝瑾轩轻轻的叹了口气,告诉颜风行道“风无影,齐军帮着玉衡村村民建造的房屋,都已经完工。

本王也是时候提前回宫,带着她回星熠殿过一个安稳年了。”

“王爷,那皇上的意思……?”

当初花擒虎等将领接到皇上密旨的时候,是没见萧王爷接到密旨的啊。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的异色,担忧的道。

帝瑾轩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皇上也曾亲口跟我讲,等我迎娶了季府的嫡女,就可以前去招亲大会选侧妃了。”

“……”

颜风行一脸尴尬。

“早还在北疆之时,本王也曾接到过皇上的密旨,让本王在北疆的古城多停留一些时日……”后来,他还不照样提前回到皇城了?

他父皇,不也一样领着群臣,出城五百里迎接么?

第182章 皇城招亲大会(除夕爆更万)

腊月十三日清晨,俨城,锦俨客栈。

帝瑾轩身着一袭冰蓝长袍立于客栈的雅间,他看着季清歌将装丸药的匣子拿给刘玉镜们之后,才抱着她下楼。

他们刚走出客栈的大厅,就见到了前来送他们的俨城百姓们。无论百姓们送什么礼物,帝瑾轩都统统未收。

骑马出城时,季清歌都还能见到站在古道边的,那些百姓们的身影。

季清歌伸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问道“夫君,你这么着急回宫,是不是……”

“粮食和木炭都已送到,房屋也帮他们建好了。看着村民住进了宽敞的新家里,能在家中过年了。本王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帝瑾轩拽紧缰绳,以下巴蹭了蹭他怀中的萧王妃的额头,温和的道。

“那倒也是。”

蒙着面纱的季清歌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以及跟在马车之后的齐军将士们。不禁感叹道

“当初王爷和颜将军他们,是领了近两千名齐军南下的。他们带走了一批后,跟着王爷回去的齐军,也就近千人了。”

“嗯。”

帝瑾轩微微颔首,道“那些拉着马车的马匹,没了粮食和木炭的拖累,一身轻装。跑的倒是飞快了。

照这速度,十三天之内,定然能回到皇城。”

“不上进。”

季清歌轻哼一声,道“你该把时间再说的少一些,比如十二天,十一天!”

“你给它们插i上翅膀?真是。”

毕竟是地上跑的骏马,又不是天上飞的信鸽,能那么猴急吗?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帝瑾轩淡淡的道“若是熙玥皇朝有你上次画给本王看的飞机的话,那本王带你回家,就方便多了。”

“高铁也方便。”

季清歌微微一怔,将他刚刚说的“带你回家”四个字,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瞬间便有股暖流自心底升起,很快就蔓延至全身了。

哪怕呼啸的寒风吹的两旁的树木呜呜作响,她也没感觉到冷。

家,他是带她回家的。

她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喃喃的道“我跟夫君回家,过个团圆年。”

历经十三天的雪地驰骋,季清歌们终于抵达了皇城。

刚过了城门,季清歌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声。整座皇城为一片喜庆的节日气氛所笼罩着,处处张灯结彩。

却在骑马路过西街的时候,都未见到多少行人。

季清歌心里难免疑惑都要过年了,怎地都没人来西街闲逛了?若说平日里冷,那也就罢了。可今日,是大好的晴天啊。

虽然有寒风拂面,却也能享受到冬日的暖阳。骑马路过西街,经过钱庄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店铺瞧去。

只见店铺的大门紧闭着,便轻声抱怨了句“本以为……”

“财迷。”

帝瑾轩不仅淡淡一笑,道“要过年了,不该给他们歇息几天?”

“是,那是。”

只是有好些日子没核对帐本了,想知道钱庄的盈利情况而已。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怎能那么抠呢?”

追影战马稳步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景湖怡园酒楼。

只见酒楼外挂了好些红红的灯笼,还有专门的禁军,在门口轮守。

见此情景,季清歌不禁好奇的问帝瑾轩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酒楼都有禁军把守了?”

“是燕王选侧妃的大好日子。”

帝瑾轩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你姐姐能不能成为卫子夫,就在此一举了。”

“怎地,她都怀了燕王的孩子了,还跟人家公平竟争不成?”季清歌“啧、啧”了两声,微微摇头,表示不太理解。

“之前的招亲大会,是订在盛靖城举行的。可是燕王担心颜曦芸不能长途奔波,就请求父皇,将招亲大会的地点,还是放在了皇城。”

“嗯。”

季清歌微微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父皇介意我姐姐当过歌女?举办这场招亲大会,是为了告诉世人……”

可这番良苦用心,颜曦芸能接受么?

燕王能允许么?

“自然是不能。”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但虞可卿毕竟是太尉之女,在她未犯错的情况下,燕王就要立其他女子为正妃。

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不是?”

怀着好奇的心情,季清歌在进碧瑶宫给皇后娘娘送了丸药之后。就易了容,换了身儿男装往景湖怡园酒楼走去了。

由于酒楼外有禁军把守着,她只得在外围观看。

只见不远处站了两位貌美的女子,像是刚从酒楼中走出来的。

“从家里出来的那会儿,我父亲还让我弹琴时,不要有私心杂念。因为燕王爷的意中人精晓音律,若是露馅了,就没希望了。”

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有些沮丧的道。

“可不嘛?我母亲也这样讲,说只有弹奏舒缓的曲子,才能为燕王爷所接受。结果我是这样做的吧,他还是看都没看我一眼。”

走在紫衣女子身边的粉衣女子,眼底掠过了一丝忧伤,道。

“别难过了。这次没被燕王爷选中,其实也未必是件坏事。”紫衣女子唇角弯起了一抹酸涩的弧度,道

“听说燕王妃都入宫六七年了,还没有子嗣。反而是燕王爷的那位相好,已经有了身孕。”

“啊?”

粉衣女子一脸错愕的看向紫衣女子,嘴巴张的老大,问道“不是吧?”

“亏你还住在景宁街呢,竟连这事都不知道。”紫衣女子凑近了粉衣女子耳边,只说“……”

声音有些轻,就让季清歌无法听清了。

只见粉衣女子问道“听你的意思,就是燕王爷如今的相好,是萧王妃的亲戚?”

“正是。”

紫衣女子点了点头,道“听说燕王妃之前就不怎么待见萧王妃,这下再有了这么层关系,她俩是铁定没法相处和谐了的。”

“她俩斗的越厉害,于你我越有利。”

粉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欣喜,道。

“此话怎进?”紫衣女子疑惑。

“这还用问?”

粉衣女子轻哼一声,看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一脸自信的道“在咱们景安城,能参加招亲大会的女子,几乎都是名门闺秀。”

“那是。”

“今日来参加招亲大会的女子,又有几人,是没见过萧王爷的?”

“我想……除了那个被关在柴房的萧王妃,应该再没多少傻子了。”

一听紫衣女子那话语,就让季清歌气的狠狠捏紧了拳头。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还成了两个落选女子背后攻击的对象。

“可是萧王爷就喜欢那个傻子,连汐瑶郡主那么个无可挑剔的巾帼女子,也输给傻子了。”

粉衣女子长长的叹息了声儿,道。

“所以,我才希望燕王妃和萧王妃狠狠的斗。无论她们谁死谁伤,于你我而言,都是人生幸事。”紫衣女子幸灾乐祸的道。

第183章 画舫船.恩怨两清

季清歌狭长的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瞪了那紫衣女子一眼。很想过去撕了对方,告诉她“当萧王妃,你不配。”

可她还是忍住了。

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她傲娇的抬头,抬脚往景湖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平日里,位于皇城附近的景湖,几乎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相聚言欢的乐园。景湖的风景,四季各异。

每一个时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

冬日暖阳柔柔的洒在碧绿景湖水上,以及湖中的那些画舫船上。

季清歌漫步在湖边,听着画舫船内传出的悠扬乐声,以及王孙公子们的欢笑声。禁不住抬眼向画舫船上看去,只见船头站了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怀抱琵琶在弹奏曲子。

虽然蒙着面纱,也能让季清歌看清怀抱琵琶的女子,是颜曦芸。

刚刚那粉衣女子和紫衣女子,还因为燕王没有选她们,而垂头丧气的离开。还在落选之后,盼望着燕王妃和萧王妃狠狠的斗一回。

可她们哪里知道,真正的燕王爷,根本都没出现在招亲大会的现场。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心想她自从上次离开皇城去了俨城后,就没再享受过冬日阳光的温暖了。

不如趁着今日还比较清静,去画舫船上坐坐。

季清歌来到停靠在景湖的画舫船上,从钱袋里掏出了一些银两。对船上掌柜的说道“四楼最右边的那间雅间,可还空着?”

“这位爷,”掌柜的眼底掠过了一丝歉疚,微笑着建议道“今儿个不巧,这船上四楼的雅间,都被一位爷包下了。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倒可以为公子安排三楼的雅间。”

“哦?”

坐在四楼,能将景湖怡园酒楼的一切,一览无余。是谁比她还要眼明手快,竟然都抢先一步了?

季清歌一脸疑惑的看向船上的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面露难色,低声道“公子,你是否考虑考虑三楼?”

“包下四楼雅间的爷,可是位……”季清歌伸手指向皇宫所在的方向,低低的问了声儿“那儿的?”

“正是。”

如此,也难怪令掌柜的为难了。

季清歌淡淡的道“那本公子就要三楼的雅间,最靠右的。”

“好嘞。”

掌柜的一脸笑意,招呼店小二道“带这位公子进揽月阁品茗,安排凤墨姑娘为公子抚琴。”

“是,爷。”

店小二躬身给季清歌施了一礼,伸出右手,恭敬的道“公子,请。”

在店小二看来,眼前的这位公子面容清俊是清俊吧,可毕竟还是有些陌生。待进了三楼的雅间,为季清歌沏茶了之后,店小二才试探性的问道

“请问公子是听古琴曲,还是古筝曲,还是琵琶?”

季清歌浅浅一笑,憋粗了嗓音说道“本公子只爱美女,你去请个美女来抚琴就好。至于是用何种乐器,本公子倒不怎么介意了。”

店小二“呵”了一声,伸手轻|抚了下自个儿额头,轻声问道“不知公子口中的美女,是何标准?”

美女也分是什么类型的,他总不好随意给人安排一个,等人掀了桌子时再来后悔吧?

季清歌缓缓站起身,来到画舫船的窗户边,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看向了燕王和颜曦芸的身影。

伸手指向身着一袭白色长裙的颜曦芸,告诉店小二道“像她一样漂亮,就好了。”

店小二听后,给惊吓的打了个激灵。这哪里是让他帮着找美女抚琴?那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啊,简直。

对面画舫船上的白衣女子,他就算识不得。可是站在女子身边的男子,却是店小二闭上双眼,仅听声音都不会认错的人。

那男子,可是冷酷无情的燕王爷啊。

燕王爷身边的女子,又岂是他一个做店小二的,请的来的?

见店小二一脸苦笑,季清歌心里窃喜。她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掏出几个金元宝,放在靠窗的木桌上。

“拿着。”

店小二微微有些迟疑,刚伸出去的左手,蓦地又收了回来。

“放心,吃不了你。”

季清歌拿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头,低声问道“不过就是想同你讲几句话而已,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的。”

“好……好。”

见店小二收好了金元宝后,季清歌才轻声问道“他们经常来?”

“是。”

店小二妥善的将金元宝装好后,才道“小的也只是听当家的他们讲的。说是那女子先前是锦云阁卖艺为生的,却在后来跟了燕王爷,如今……有了燕王爷的孩儿。”

“嗯。”

季清歌微微颔首,“然后呢?”

“然后,燕王爷跟皇上提出,要将燕王妃逐出宫殿,迎娶那女子为燕王妃。这事……皇上没恩准。”

店小二伸手拭了拭额头的冷汗,颤声道“小的说的,还请,还请……公子不要外传。”

“你放心,本公子的嘴,严实的紧。不会跟外人道出半个字的。”季清歌眼神坚毅的看向店小二,信誓旦旦的道。

“额。”

抬眼看向面孔很陌生的季清歌,店小二轻声道“燕王爷想纳歌女为燕王妃的事,被他的岳父大人,也就是虞太尉知道了。”

前不久,虞太尉家的大公子,约了友人一起到画舫船上饮酒。

恰巧为虞可天们那间雅间服务的店小二,就是眼前的这位。

他进雅间为虞可天们斟酒时,只见喝的满面红光的虞可天,对坐在他对面的佑王爷,皇帝的十七弟帝宇昊说道

“佑王爷,你说的对,其实也不对。我是不能招惹他,因为我为臣,他为王。他随时可以取走我性命,而我……却不能奈他何。”

看着燕王爷有意提拔杜雪锵,以达到气他的目的。

他父亲虞太尉让他忍,他只能忍。

看着他大妹虞可卿在宫中受欺凌,那么一个从小在太尉府,都被他们双亲捧在手心里的太尉千金。却在嫁进了承祥殿之后,就过了六七年的冷宫弃妃的生活。

他身为她的兄长,难道也该看着自个儿的大妹子被人欺负着,默不作声么?

不!

憋着一口恶气,虞可天去找燕王爷摊了牌。可是燕王爷给他的答案,也令他的心彻底的感到寒凉了。

“你那太尉府的千金妹子嫁给本王,得到了她应有的尊贵身份。你们虞家也因为她,获得了应有的殊荣。

这些年来,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谁也没亏欠谁的。”

第184章 谁能甘心认输

虞可天握在手中的玉质酒杯,被他狠狠的扔在了墙角。“嘭”的一声脆响过后,碎渣飞了一地。

凌厉的眼神扫向地上的碎渣,虞可天不禁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哈哈!”

“贤侄,你没事吧?”

见虞可天i星目中迸射着嗜血的寒芒,坐在他对面的佑王爷帝宇昊忙关切道。

身为燕王爷的王叔,以及虞太尉的好友,帝宇昊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是该向着侄子那边儿呢,还是该帮帮朋友的儿子?

无论向着谁,都会得罪另一方。

身为长辈,他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行事,才能做到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正要开口,佑王爷帝宇昊就听到了虞可天冷冷问话“当初他还没娶可卿的时候,我念及他是未来的妹夫。在北疆战场那般凶险的地方,我都处处为他着想。

这些,佑王爷是知道的。”

“嗯。”

帝宇昊微微点头,劝慰虞可天道“贤侄,看在本王的份儿上,你也退一步,可好?他冷落了燕王妃,是让她受委屈了。”

身为燕王爷的叔叔,帝宇昊当然知道,已经年满二十三岁的燕王爷,更需要什么。那歌女纵使有万般的不是,可她毕竟有了燕王爷的孩儿。

这些年来,他的侄儿燕王帝瑾宸,都没和燕王妃有过任何的子嗣。如今好不容易听说了燕王爷即将为人父的喜事,他又岂能容忍虞可天去破坏燕王爷的好事呢?

“若是早知道她会回来祸害舍妹,当初就算我不杀她,也该把她送给顾老九。给了他,也算是不枉我跟他主仆一场了。”

虞可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道。

佑王爷端着酒杯,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冰寒的光。劝慰道“可天贤侄,本王倒有个建议,你看如何?”

“请讲?”

店小二告诉季清歌,说虞可天当时看向那佑王爷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那……佑王爷都是如何跟虞将军提议的?”季清歌一脸疑惑的看向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声音有点小,我没有听清。”

“……”

都没听清,那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季清歌难免失望。

“不过,我听到虞将军说,‘那可不行。我亲眼目睹了大妹可卿的不幸,就不能再为了虞家的前程,葬送了小妹可莹的幸福。’

他们聊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雅间。不过……”

店小二精明的眼神看向季清歌,捻了捻手指,道“之后的事,不是太能记得起了。”

一瞥见店小二那副贪婪的嘴脸,季清歌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她淡淡的道“你这记性,是该吃点药汤补一补了。”

言罢,季清歌开门离开了雅间,走出了画舫船。

她抬眼,下意识的向颜曦芸们所在的那艘画舫船看去。只见船头所站着的女子,红衣飘飘,一眼就能识出,那女子不是颜曦芸。

也未见到燕王爷的身影。

出了画舫船,就连阳光照在身上,也没让季清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了穿着鹿皮靴的脚,往铺了鹅卵石的景湖边小道走去。路上行人稀少。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她在路上所遇到的行人,用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伸手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季清歌抬眼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气派威严的古建筑群。那处宏伟的建筑群,承载了许多熙玥女子们的梦,也粉碎了好些熙玥皇子们的梦。

看着那建筑群,就让季清歌的心,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

平心而论,她并不希望帝瑾轩入住东宫,进而成为熙玥皇朝的天子。并非她不求上进,而是她更向往同他红尘策马,共享人生繁华的平淡生活。

但她心里也分外的明了,因为他是三皇子,还是嫡皇子。所以她那微不足道的愿望,既不能让他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如今的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他背后默默的支持他,帮他夺嫡。

走到拐角处一处凉亭的时候,季清歌见到了一袭熟悉的白影。那人剑眉深锁,眸中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冰寒,视线所停留的方向,正是景湖怡园酒楼所在的方向。

身着冰蓝长袍的季清歌来到颜风行眼前,低声道

“行哥哥,你也在这儿?”

听到季清歌熟悉的女声,颜风行淡淡的“嗯”了一声儿。道“是你?”没想到会在景湖边遇到萧王妃,更没想到她还穿着男装。

“你有心事?”

季清歌关切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虽说景湖边的小道上,行人稀少,可以颜风行的谨慎,还是不想在路边谈论要紧的事。

“好。”

季清歌微微一笑,道。

伸手指向右前方的一处茶楼,颜风行提议道“去品茶,聊天,可好?”

“行。”

季清歌跟在颜风行身后,随他一道来到了颜氏茶楼中,往三楼的雅间走去。

待店小二进雅间沏茶,送上了糕点之后,颜风行淡淡的道“退下。”

“是,公子。”

等雅间只有他和季清歌之时,他才低声道“这茶楼是我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就开下的。据说……”

颜风行跟季清歌提到了杏雨的事,责怪道“既然王妃娘娘早就知道她是我妹妹,为何不跟我讲?”

“怕你接受不了。”

这绝对是实话,并非她有意要隐瞒颜风行什么。

“可你又不是我,怎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若是我完全不关心她,我怎会在萧王爷的郊外府邸遇到她后,她所求我办的事,我都尽力办到?”

颜风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我早知道她是我亲妹妹,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的。”

抬眼看向季清歌,他低低的说了声儿,“你对她的好,她打算用生命来报。”

听着颜风行悲凉的话语,季清歌一脸惊愕的看向他,沉声道“什么意思?”

“燕王纳侧妃,今日在景湖怡园酒楼举办招亲大会。”

颜风行眼底闪过一抹鄙夷,道“可他选妃,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因为他自从带着颜曦芸回到了皇城后,就极少关心其他的事。”

“嗯。”

如此形影不离的,将来就是当了熙玥天子,也不敢保证燕王会不会荒废朝堂政|务。

季清歌i清了清嗓子,淡淡的应了声儿。

第185章 天从人愿.贱渣的宣言

(猫扑中文)

“皇上和庞妃由着燕王爷的性子来,完全是看在他那未出世的孩儿份儿上。毕竟他都二十多了。”颜风行如实的道。

“嗯。”季清歌点了点头,疑惑的眼神掠过颜风行紧绷着的脸,问道

“说说杏雨。”

“我爹认了杏雨这个女儿,她……也去参加招亲大会了。”颜风行噙着一抹酸涩的笑意,道

“都进去了半个多时辰,我才知晓。”

“没有皇子在现场的招亲大会,就算杏雨去了,又能如何?”季清歌难免疑惑。

“我刚刚都说了,这次的招亲大会,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颜风行透过敞开着的雕花木窗,看向景湖怡园酒楼所在的方向,淡淡的道。

“你在景湖边,是为了监视燕王爷?”

“是。”颜风行如实回答。

“实不相瞒,我今日也去了景湖怡园酒楼观看,只是禁军没让我进去。门口把守的那些禁军,几乎都是司空幽怜父子手下的人。他们……还是算燕王府的人吧?”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问颜风行道。

其实司空家族的人究竟算哪一派的,还真是不好定论。

“不全是。”颜风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司空将军和当年的庞将军一样,不偏不倚。听说,先皇之所以让庞将军抚养西凉王室的亡国公主耶律琼花,就是看中了庞将军的人品。”那司空幽怜的父亲,是庞将军一手提拔的辅国大将军,人品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你要知道,司空老将军的妻子,也就是司空幽怜的生母庞雪沁,才是庞将军的亲生女儿。庞将军把掌上明珠都交给了司空老将军,可见他对司空老将军有多器重。”季清歌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

趁颜风行还在茶楼静坐之时,她道

“行哥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宫去了。萧王爷在碧瑶宫陪他母后,应该会在那边用膳,我不好让他们等太久。”

“去吧。”颜风行淡淡一笑,抬起右手,道。从颜氏茶楼出来,季清歌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季清灵。

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头一次见到季清灵穿那么美丽的华服,戴那么贵重的头饰……以及画那么精致的妆容了。

还不待她开口,那季清灵就冷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挡在了她眼前。讥讽的道

“傻子,我们又见面了。今天你是萧王妃,我是你堂姐。待过了今晚,你就得称呼我……‘王嫂’了。”语毕,季清灵笑的花枝乱颤,就差没插i1上翅膀,往承祥殿飞去了。

季清歌一掌推开季清灵,推的对方险些没能站稳。她鄙夷的眼神剜在季清灵妖媚的脸上,讥讽的道

“别说如今的燕王妃还健在,你暂时还没机会转正。就算你能如愿嫁进承祥殿吧,可你……顶多也就是个燕王的侧妃。那让我称呼你为‘王嫂’,你受用的起?”

“你,你别欺人太甚!”季清灵怒不可遏。其实今日能来参加招亲大会的机会,都是季清灵跪在她生父季墨初的面前,哭着求来的。

她哭泣着说道

“爹,我不该去俨城那么一趟,给你丢人。”季墨初冷哼一声,道

“你岂止是丢人?你还害了人!若说为父娶了妾室,是有愧于你母亲的话。可你的祖母,她又是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还以她的名义到处借钱……”言罢,季墨初扬起右手,就甩了季清灵一记响亮的耳光。

“若不是你杜伯父提起,为父都还不会知道,你在俨城都做了哪些好事。怎地,你这一路跟着萧王爷追赶过去,也没能打动人家的铁石心肠?连个傻子都不如,你不嫌给爹丢脸?”数落了季清灵一通后,季墨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灵儿。不是爹偏心,见你牛姨娘有了身孕后,就对你这个女儿关心的少了。”实在是他的女儿季清灵,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也是时候该寻门合适的亲事,担负起养家的重担了。

如今的季墨初,也是年过四旬的人,不再年轻了。

“我和你娘养了你十七年,就算爹不要你养老,可你……也得为你娘想想啊。都十七了,还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你让你娘,以后可如何度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季墨初沉声问他女儿道。

季清灵看着牛娇杏那双妖媚的眼睛,心里就来了气。她强忍着,道

“牛姨娘,能否请你回避一下,我和我爹说点事。”牛娇杏伸手轻|抚着她较平坦的小腹,娇滴滴的道了声儿

“孩儿,你姐姐不待见咱娘儿俩。咱走啊,把这块儿宝地啊,给她腾出来。”阴阳怪气的话语,惹的季清灵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可她除了强求自个儿给忍住,也别无他法。看着身材瘦弱的牛娇杏摇摆着身躯,走出了季墨初租住的宅院儿的大厅大门后。

季清灵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父亲面前,请求道

“爹,灵儿求你跟我回去,看看娘。”

“你牛姨娘怀着孩子,爹请不起粗使丫头,得照顾着她呢。”季墨初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冷冷的道。

说话时,季墨初又抬眼往靠右的里间瞧了瞧,随后甩了甩袖子,问道

“还有其他事么?”

“爹,娘上次受了杖责之刑后,求医寻药的诊金都是我找杜伯母借的。还请爹……”还不待季清灵说完,季墨初就冷喝一声

“钱,钱,钱!”

“爹!”季清灵泪流满面,仰头看向她爹那张紧绷的脸,委屈的道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娘都跟你过了十多年……”

“啊呸!”季墨初一脸鄙夷,往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心里道

“要不是当初我被季墨辰那个王i八i蛋赶出了将军府,看到刚刚死了丈夫的君馨兰可怜,两人相互安慰了那么一回的份儿上。我才不娶她。”尽管君馨兰这些年来,都待他不错。

可她毕竟不是颜馨莹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让他一回家,就能嗅到君馨兰身上的咸菜味儿,酸的恶心人。

哪怕君馨兰是皇城长大的女子,可在他季墨初眼里,都还远远不如牛娇杏这种在玉衡村走出来的乡野村姑。

起码牛娇杏是他的人,除了他之外,再没被其他男子碰过的女子。君馨兰在跟着他的这十多年里,除了给他生了个赔钱货女儿,两母女花了他这么些年的银两,还对他做过甚贡献?

再就是眼前这个季清灵,都是十七岁的人,过年就是十八岁的人了。也不说好好的考虑下找个婆家嫁了算了,就天天守着她娘,还挑三拣四的非要嫁什么萧王爷。

猫扑中文

第186章 划船不用桨.靠浪

(猫扑中文)季墨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压低了声音道

“灵儿,以萧王爷那般龙章凤姿之士,天底下想成为他王妃的女子,何止千千万?从前为父是念及着你和傻子还有几分相像,本以为你能顺利取代她,嫁进萧王府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谁知……你没那个运,也没那个命。”

“不!”季清灵连连摇头。若是旁人说她命运不如那傻子季清歌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掌,给那胡言乱语之人一耳光。

可刚刚这话,却是从她父亲口中道出的。她愤怒,她懊恼,却只能耐心的跟她父亲讲理,而不能失礼。

季清灵伸手指着自个儿鼻尖,一脸傲娇的道

“我会不如那个傻子?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谁会信,傻子嫁给萧王爷,是命运的安排?

谁会信,萧王爷在纳了侧妃后,还能待傻子像从前那般好?反正,她是不信。

死都不会信。将季清歌狠狠堵在了半路的季清灵,目光复杂的掠过她身上的冰蓝长袍,唇角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长成你这副嘴脸,穿女装都能扮作女鬼,让人一见,都能退避三舍。可你偏偏还不自知,又换身儿男装出来吓唬人。傻子,你得是有多令人讨厌,才让萧王爷一回宫就丢下你?”季清灵以一种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季清歌。

虽然对方易容了,可还是能让她轻易的认出。她就不明白了,傻子哪里漂亮了?

身材干瘪的跟螳螂似的,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论相貌,她也感觉傻子不如她眉眼半分。

论才学,一个被关在废弃柴房,虚度了六年大好青春年华的傻子,又如何跟她比?

只是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傻子不但没被关傻,还处处比她强。不仅会抚琴,还会武功,甚至敢在演武厅当着那么些景安百姓和禁军的面儿,与杜桀比试。

季清灵凌厉的眼神射在季清歌脸上,心里道

“傻子,你究竟是谁?你的那么些本事,都是跟谁学的?难道……你真如我娘所言,是被狐妖附体了的女子么?”季清歌伸手捋了捋冰蓝长袍的袖子,眼中迸射着嗜血的寒芒,冷冷的道

“你胆敢再讲一次?”说她是傻子,简直就是找死。当她还是原来的将门千金季清歌么?

哼。别说如今的她,只是占用了将门千金季清歌的躯体,而不是原来的将门千金了。

就算那将门千金能有幸活到今日,只怕也不会在当了王妃后,还甘于被人骂作傻子吧?

“傻子!”狭路相逢,谁能怕谁?季清灵一脸不屑,提高了嗓门儿,又叫了季清歌一句

“傻子”。

“啪!”清脆的掌掴声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季清歌的冷笑声,传入了季清灵耳际。

她唇角渗出的血渍,让她平生头一次,尝到了被人羞i辱后的滋味。唇齿间残留的咸味以及血腥i味儿,很快就蔓延至了她五脏六腑。

愤恨,不甘,嫉妒等异色,自她迸射着寒芒的桃花眼里闪过。她狠狠的抬起右手,想反击一掌。

想让被她欺凌了六年的傻子明白,她就要成为她大嫂了。别说才只是叫她几声

“傻子”,就是遇到了,她让傻子行礼,都是应当的。但凡是个人都知晓,今后入住东宫的主儿,非燕王爷莫属。

哪怕传说中的燕王爷,是冷酷无情的人。可用她爹告诉她的话来讲,那就是她已经十七岁了,再也经不起等待了。

无论那萧王爷有多好,她都不能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她爹说,有把握让她入选为燕王侧妃。

那她就安心的参加招亲大会,等待着入宫当燕王侧妃吧。相信以她的健康之躯,是能战胜那常年药不离口的病秧子颜曦芸的。

“你可知错?”季清灵刚刚抬起的右手,被身着冰蓝长袍的季清歌紧紧攥住,道。

“放开!”知错?她何错之有?季清灵发出了几声阴冷笑声,一脸不屑的道

“傻子,松手!你可看清楚了,我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季府千金,不似你这个傻子,竟然在废弃柴房中虚度了六年的大好青春年华。”

“给我道歉。”季清歌攥紧了季清灵的手腕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几分,冷冷的道。

只见季清灵狠狠咬牙,眼泪在她眼眶打转,压低了声音道

“别以为你做了萧王妃,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哪儿都不如我,只是运气比我稍好而已。”两声冷笑声过后,季清灵伸手指向季墨辰坟墓所在的方向,一脸愤怒的道

“若不是你爹救过皇上,那你能不能入宫,都未必呢。”

“就算我爹没救过皇上,那萧王妃的位置,也不可能留给你。季清灵,你醒醒吧。别以为今日来到了招亲大会的现场,就能成功入选为燕王妃,或者是萧王妃。你应该清楚,他们……都不在景湖怡园酒楼。”言罢,季清歌冷冽一笑,狠狠将季清灵甩倒在身旁的古树边。

“哈哈!”她仰天大笑两声,拂袖而去。望着季清歌的身影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走去,季清灵不禁跺脚道

“回来,给我讲清楚。”见季清歌都未回头,她便一阵小跑的去追。想让季清歌对她刚才所说的话,作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她却在关键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并非她不敢问,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傻子向来与她失和。

她凭什么信她?今日听她抚琴的男子,虽然戴着蝴蝶面具。可那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王者之气,又岂是一般人能及的?

若说那男子不是燕王爷,那她还真不信了。虽然她与戴面具的男子,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可她明白,他在留意着她的一言一行。在一曲终了之际,跪坐在古筝前的她,缓缓的站起身。

她用眼光的余光看向戴着面具的男子,只见他那双冰眸的视线,恰巧就落在她的脸上。

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啊。假如燕王爷都不多看她一眼的话,那他……还算是个正常的男子么?

思及此,季清灵唇角翘起了一抹诡异的、得瑟的笑意。为了争取到前来参加招亲大会的机会,她在她爹租住的湖边宅院中,跪了约莫有半个时辰。

在她被她爹从冰冷的地板上拽起来后,她纤瘦的身姿被他推的磕在了木桌一角。

那钻心的疼痛,比傻子打的她嘴角渗血时的疼痛,更甚。因为那是她自小到大,头一次挨她父亲的拳头。

在那之前,都别说她爹会动手打她了。那可是连一句重话,狠话,都舍不得讲给她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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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腹黑王爷(春节加更)

季清灵右手轻|抚着自个儿纤瘦的腰肢,咬了咬牙,沉声问她父亲季墨初道

“爹。女儿在俨城的那些时日,险些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为了回来,回到皇城照顾尚未康复的母亲,以及……爹。女儿才找杜公子借钱。

可是爹,你竟然打我了。”

俨城至皇城的路,千里迢迢。她那么着急忙慌的往回赶,是为了跟家人团聚的,却不是为了回家挨打的。

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季清灵凌厉的眼神投向大厅右侧的内室。只见牛娇杏一手叉腰,一手掀开珠帘,挑衅的眼神正剜在她脸上。

季清灵气的眼冒金星,咬牙指向躲在内室偷听的牛娇杏,问季墨初道“爹。是否在你眼中,连女儿也成了你的累赘?”

“灵儿……”

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那个他说甚,她就听甚的小女子了。

季墨初伸手轻轻拍了拍季清灵肩头,低沉的声音道了句“灵儿先坐会儿,爹去去就来。”

正说着,季墨初就将木桌边的雕花木椅挪了挪位子,示意季清灵坐着等。

看着季墨初高大的身影往内室走去,那牛娇杏脸上的笑意,就愈发得瑟起来。她先前只是一手叉腰,这会子,干脆将双手抱于前胸了。

就等着季墨初的身影一靠近,那牛娇杏就娇滴滴的伸手勾住了季墨初脖颈。柔柔的唤一声“老爷!”

听的季清灵只感觉身上的鸡i皮疙i瘩,顿时就抖落了一地。她很想奔跑过去,将牛娇杏撕碎。

内室的门被虚掩上。

很快,内室就传出了季墨初和牛娇杏打|情骂俏的言语。

季清灵冷哼一声,心想那牛娇杏年纪轻轻的,嫁谁不好,非得嫁给她爹做妾?当个妾,有什么好神气的?

待她入宫当了王妃,别说收拾牛娇杏了。就是把牛娇杏的娘家人都给赶回玉衡村当佃农,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季清灵坐在雕花木椅上等了良久,直到等的口干舌燥了,坐在冰冷的如同冰窖的大厅里,打喷嚏了。她爹季墨初才缓缓开门,从内室走出来。

“灵儿,呵。”

季墨初捋了捋袖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来了这么久,还没跟爹说,你是为何要去俨城的呢?

是因为萧王爷前去俨城赈灾了,你才去的么?”

“不全是。”

为何要去俨城这个问题,其实连季清灵自个儿都答不好。

她只知道,她去俨城的主要目的,是想多在萧王爷面前露脸。次要目的,就是去俨城教训下那个牛娇杏贱女的娘家人。

谁知等她历经千辛万苦的赶到俨城,她才意识到了自个儿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以她的能力,非但是教训不了他人,还害的她自个儿险些流落街头了。

在俨城之时,她所遭遇的各种不公平之事。趁着她爹问起,她都如实跟她爹讲了。连她险些被城北古巷的一妇人给拐骗的事,她也讲了。

“女儿若不是遇到了杜家两兄妹,只怕就被那恶毒的妇人拐进伊翠楼了。”

“你既然到了俨城,为何不去投奔你祖母?”

季墨初剑眉倒竖,怒道“为父与你杜伯父同在朝中为官,你和你娘,却动不动就跟他和他家人借钱。

你们可曾考虑过,那般行事的后果?”

“……”

前前后后,季清灵与她娘跟杜家人借的银两,差不多也有八十来两了。

八十来两银子于杜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儿,可于她和她娘而言,那就真的是一笔不小的帐了。

可谁愿意低三下四的跟人借钱呢?但凡有一点办法可想,她也不至于低头跟杜雪锵借钱啦。

虽然第一次立借据是写的季清歌的名字,还被人发现了。之后被要求重立借据,还得还利息。

“爹,若是灵儿能寻到祖母。那又何至于去问外人借钱?”

季清灵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我都是在绣品街闲逛时,才听说了祖母入狱的事。”

“什么?”

她的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在了季墨初耳边。令他险些没能站稳,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才沉声道

“何人如此大胆?又是……傻子?”

“哈哈。”

季清灵冷笑两声,目光复杂的掠过她爹那张因为生气,而变得狰狞可怖的脸。讥讽的道

“祖母入狱的事,应该与傻子和萧王爷都有关。可也有爹的一份功劳。”

“放肆!”

季墨初狠狠挑眉,怒不可遏。

“爹,并非灵儿忤逆不孝,要在言语上冒犯爹。实在是因为爹早年做过的一些事,被俨城的一个叫莘绣的妇人,给讲的好些人都知道了。

因为莘绣是忠良之将的遗孀,那颜厉将军,才要为她讨回公道。

所以,祖母才获罪入狱。”

季清灵话音刚落,那季墨初的拳头,就重重的击在了木桌上。将桌上的一只小瓷碗,给震的险些滚落在地。

好在季墨初及时发现,在小瓷碗即将掉下去时,把它给接住了。

“莘绣,坏了爹好事的人,竟然是她?”

“哈哈,爹。她也未必是在坏您的好事。她不讲那些陈年往事的话,俨城人提到爹,顶多只会说,季墨初是季将军的弟弟……”

“你个多嘴的丫头!”季墨初气的抬手。

“好了,爹。事情都过去了,你这会儿气,又有何用?”

季清灵如实的道

“祖母已经离开大牢,安全回家。只是可惜了爹的那些个宝物,全被牛楚熤那老忘i1八拿去孝敬颜牧潜了。”

“你祖母一把年纪了,那颜牧潜竟然忍心让她蹲牢狱?宝物?”季墨初一脸惊愕,低声问道

“都给了?”

“嗯。”

季清灵微微点头,道“爹存放在祖母处的宝物,都让祖母……拿去给了颜牧潜,换回人身自由了。”

“颜牧潜能消受的起?”

季墨初冷笑两声,讥讽的道“肯定是那个傻子又给萧王爷吹了什么枕头风,借颜牧潜之名,收回你大伯母的遗物了。”

“果真如爹所料。”

眼底闪过一丝暗淡,季清灵如实道“据说颜厉为了答谢颜牧潜,是承诺的让颜刺史府的九小姐,成功入选为王妃的。”

季墨初所存下的宝物,那也不过就是颜刺史大人,送给萧王爷的一份薄礼罢了。

想想她当初求她爹给银子她娘治病时,她爹那个吝啬劲啊,就跟拿了把刀子在他心尖剜i肉样的。

可等那些宝物被她祖母拿去送人了,他不也只敢怒而不敢言么?

他辛苦攒下的那么些宝贝,为了遮人耳目,从皇城专门找马车运往俨城。到头来,还不是都进了萧王爷的王府?

第188章 逢宠必争

(猫扑中文)季清灵明白,她父亲所珍藏的宝物一回到萧王府,其实也就等于进了傻子季清歌的将军府了。

那个傻子究竟给萧王爷灌了什么迷i魂汤,才让他为她痴迷到那般?季清灵不懂,却也不想问。

这些年来,她娘为了帮她实现心中所愿,让她嫁给自个儿心仪的萧王爷稳操胜券,费尽心机地筹划着。

到头年,皆在傻子穿上嫁衣嫁进萧王府的那一刻,全付诸东流了。一个女子,是要付出多少美好的年华,才能得到她心仪男子的爱?

季清灵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自嘲的笑了

“哈哈哈哈!”她唇角的那抹酸涩弧度,以及眼中的落寞,让季墨初看的有些错愕。

他不禁沉声问道

“灵儿?”

“爹?”季清灵讥讽的道

“这些年,你和祖母担惊受怕的护着那些宝物。舍不得给我,更不愿给娘。到头来,还不是都只为傻子保管了一场?”一听这话,季墨初剑眉倒竖,伸出右手猛地抓起摆放在木桌上的白色瓷茶壶。

狠狠一咬牙,右手扬起,茶壶顿时被摔的七零八落。

“砰”的清脆声响刚过,季墨初忽地抬起右脚,踹倒了桌边的雕花木椅。

怒如狂狮般咆哮道

“颜厉小儿,颜牧潜那个老忘1i八,老夫跟你们没完。敢算计老夫的宝物?!老夫……势必跟你们讨回!”季墨初一气之下,把颜厉和颜牧潜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遍了之后。

才眼神疑惑的看向季清灵,沉声问道

“颜牧潜的女儿都进京参加招亲大会了,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哈哈哈哈!”宛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打断了季清灵的回忆。

“小姐。你穿身男装,还跑来拉我手,怪吓人的。”季清灵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女声,蓦地抬眼,只见有位身着淡紫华服的女子,正依偎在身着冰蓝长袍的季清歌身旁。

那亲i热劲儿啊,看的令人恶心。可那个细眉小眼的死丫头,究竟是谁呢?

季清灵定睛一瞧,才发现站在季清歌身旁的人,竟然是……杏雨!看到那个死丫头,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是说怎么没瞧出来呢,原来是刘姒媛那个贱婢的女儿杏雨。哼,话说她未能如愿以偿的入宫当上萧王妃,也是与那杏雨不无关系的。

季清灵看着杏雨和季清歌,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直往上窜。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步流星的朝季清歌们走去。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杏雨那个死贱婢啊。”听到充满了讥讽意味的话语,季清歌狭长的美眸浅浅一眯,得意的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心想当燕王妃的姐姐啊。”季清歌伸手指了指景湖怡园酒楼所在的方向,一脸鄙夷的看向季清灵,嘲讽的道

“姐姐,你看看那边,还有谁?”先前守候在景湖怡园酒楼的禁军们,都列队离开了。

前去参加了招亲大会的名门闺秀们,也都各自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家了。

季清灵这时候还守候在酒楼附近,是想表现出她的执著呢,还是……别有用心?

“别叫我姐姐。”季清灵一双桃花眼里,迸射出了嗜血的寒芒,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道

“傻子,你不配当我妹妹。别以为你今日当上了萧王妃,就能踩在我头上。今日之羞辱,他日i,吾势必加倍跟你讨回。”季清歌心里窃笑。

在大庭广众之上,她不称呼季清灵为姐姐,会显得不够礼数。可季清灵既然都如此表态了,那她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她一瞥见燕王爷揽着颜曦芸的不盈一握,正往一辆华丽马车处走去的身影。

便还是禁不住的叫了声儿

“姐姐,你心心念念的燕王爷,来了。”言罢,季清歌伸手指了指燕王爷的背影。

恰巧就见到了燕王帝瑾宸,在伸手轻|抚着颜曦芸的柔顺长发……季清灵顺着季清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一身着黄袍的高大男子。

虽然那背影看上去挺像萧王爷,可他并不是萧王爷。为何她爱的人,她得不到。

她不爱的人,想嫁的人,却也不是她的。眸中迸射着冰寒的光,季清灵看着一脸得瑟的季清歌。

对方的笑容,仿佛就是一把无形的却很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正插i在了她心尖上。

看不见血迹渗出,却是令她感到了疼痛难忍!季清灵气的咬碎了一地的银牙,狠狠的跺了跺脚后,跑开了。

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灵转身离去的身影,季清歌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她不知季清灵是否认识颜曦芸,但她能想象的到,季清灵的心情,此时有多痛。

“小姐?”杏雨等季清灵的身影远去之后,才轻声问季清歌道

“她是不是挨过打啊?我刚刚看到她的嘴角是肿的,袖口上还有血渍。”

“嗯?”难不成在杏雨看来,季清灵那种人是不该挨打的?

“该不会……是小姐动的手吧?”杏雨诧异的眼神看向季清歌,急切的道。

季清歌冷冷的道

“是。妹妹,你要知道,我从不主动伤人。打她,是她自找的。”杏雨轻轻的叹了口气,等燕王爷和颜曦芸坐上马车离去之后,才低声说道

“我听说,季家二老爷跟燕王爷的关系,可好啦。”

“能有多好,还不是为了利益,各取所需?”虽然她刚回宫不久,可她在俨城的那段时日,就将季墨初所做过的事,打听清楚了。

但凡是没利可图的事,她才不信季墨初会去给燕王爷卖力呢。

“小姐说的对。季家二老爷是从燕王爷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过,燕王爷也给了个大好处他。”杏雨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

“景宁街的人都知道,季清灵能来参加招亲大会,完全是靠的她爹。因为她爹求了燕王爷,才给她争取了一次参加招亲大会的机会。”

“哦。”这些事,季清歌没多少兴趣,便只淡淡的应了声儿。

“不过我今日可是听人说了,燕王侧妃的人选,其实已经内定。”杏雨低声道。

“嗯。”不管有没有内定,在她看来,那季清灵都是没多少机会入选的。

杏雨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轻声说道

“那些事,都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唐大人的长女,告诉我的。”吏部尚书唐默誉有个长女,名唐语茉,今年十五岁。

据说是和司空芥翎一样的才女,在皇城较有名气。这些,季清歌是听帝瑾曦们讲过的。

“燕王侧妃的人选,莫非是内定的唐语茉?”季清歌一脸疑惑,问杏雨道。

“她,是……内定的萧王侧妃人选。”猫扑中文

第189章 冬日暖阳不及你

(猫扑中文)杏雨的话,如同在季清歌的耳边炸了个惊雷。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古柳,渐渐的变得模糊不清,变得……可怖。

这一带的风景,都是她端坐在星熠殿顶楼雅间的时候,能眺望的到的。

如同她曾经跟帝瑾轩感叹过的那般,

“我与你的距离,其实很近。从皇宫到将军府,哪怕就是步行,也要不了一个时辰。”当初戴上华丽而厚重的头饰,顶着红盖头,坐上马车嫁进了皇宫,成为了萧王妃。

他在新婚的当晚,是说过只娶她一位王妃,再不会纳任何侧妃的。可如今,她的义妹杏雨。

竟然当面跟她讲,当朝吏部尚书唐大人的长女,是内定的萧王侧妃的人选。

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星熠殿所在的位置。心里道

“帝债主爷,就算我死,也不能容忍你纳侧妃。”不管是谁给他施加的压力,她都不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

“小姐?”杏雨低低的唤了声儿,一脸惊愕的看向季清歌,不无担忧的道

“你怎么了,小姐?都是我不好,为何要跟小姐讲这些?小姐你千万别生气,小姐……”见杏雨都抬手要往自个儿脸上打了,季清歌右手横空探出,制止了杏雨。

她轻声道

“傻妹妹,这哪儿能怪你呢?萧王爷虽贵为皇子,却也有些事,是他自己所做不了主的。好妹妹,多谢你告诉我。”目光温和的掠过杏雨温婉可人的脸庞,季清歌忍不住赞美了句

“妹妹,你真好看。”伸手帮杏雨理了理淡紫华服的领子,她轻声道

“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叫我‘小姐’。我是季将军的女儿,你是颜将军的女儿。咱都是将门千金,在地位上是平等的。”

“可是……我都叫习惯了啊。”杏雨的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她低声说道

“小姐,我很想同你聊聊的。哪怕你在被季清灵们下毒之后,再次醒来,就变了好多。可在我眼里,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小姐。”眼底掠过一丝坚毅的光,杏雨噙着一抹酸涩的笑意,颤声告诉季清歌道

“我娘在世的时候,都让我要尽力照顾好小姐。如今的我,却还要小姐照顾着。”季清歌微微一怔,不明白杏雨为何会突然讲出如此悲凉的话语。

声音低沉的问道

“杏雨,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

“颜将军,哦,不。是我爹在我回到皇城后,就亲自接我回家,认了我这个女儿。可是我并不知道风行哥哥的想法。”

“怎么会?他疼你,都来不及呢。”季清歌微笑着告诉杏雨道

“放心吧,行哥哥不是那种人。”她浅浅一笑,道

“你都回到了颜将军府,是堂堂正正的颜府将门千金了。”跟那杜雪柔算是能平起平坐了。

“至于季清灵,她是没资格叫你‘贱婢’的。因为她不再是季府的大小姐,你亦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迫在季府当粗使丫头的杏雨。下次她若再敢冒犯你,你就拿出你身为一个颜府千金应有的态度,反击!”太软弱的话,不但是自个儿容易被人欺,还会让杏雨的父亲颜厉没面子。

“好,小姐。”听杏雨又叫了声

“小姐”,季清歌不禁苦笑。她轻声说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亲妹子。既然你一时改不了口,那就学着适应吧。”

“嗯,小姐。”季清歌无奈摇头,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劝慰杏雨好了。凛冽寒风袭来,划在她白皙脸上,生生的疼。

她抬眼看向停靠在景湖边的画舫船,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下船往她们这边走来了。

她对颜风行笑了笑,右手轻放在杏雨肩头,低声说道

“看,谁来了?”杏雨一听,赶紧回头看。只见是她的哥哥,颜风行来了。

当时心下一喜,便也顾不得太多的矜持,穿着淡紫华服就一路奔跑,径直向颜风行身边跑去。

季清歌莞尔一笑,挥了挥手,便转身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走去。在快要到达皇宫北门的时候,季清歌见到了身着一袭深红长袍,立在北门边守候着她的帝瑾轩。

她噗哧一笑,不禁责怪他道

“妖媚王爷,你怎地穿了身儿这么喜庆的衣裳出来逛了?不是留在宫中陪伴母后的么?”

“你都不陪本王了,还让本王如何陪母后?”右手被帝瑾轩轻轻握在手中,季清歌仰头看了看蓝天,微笑着说道

“你也快有一个月没晒过太阳了,是该出来暖和暖和了。”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紧紧拥在怀中,他声音有了种少有的喑哑。

低低的说了句,

“若没有爱妃的相伴,那冬日的阳光,又如何能令本王感到温暖?”言罢,他绝美的唇贴在了她粉i嫩红唇上,右手轻|抚着她柔顺发丝。

轻声问道

“本王见你一出宫殿,就出来寻你。可你……怎地就跑不见了?”若不是他遇到了吕易,便不会知晓她与颜风行去了画舫船的雅间。

若不是他躲在不远处偷听。也不会知道,他父皇背后安排的让他纳侧妃的事,会给她知道。

尽管季清歌身着男装,他也还是牵着她的手,将她从北门一直带进了星熠殿。

用过晚膳之后,他一把取下她的羊脂玉簪,随后抱起她,走进了星熠殿寝宫的温泉大浴室。

先前还在南方俨城的时候,他只能站在木质浴缸外,照顾她沐浴。如今条件不再受限了,他终于能与她享受浴池里的狂欢时刻了。

季清歌陪伴了帝瑾轩一个多时辰,累的感到有些乏力了。便依偎在他怀中,轻声说道

“要不,明天再继续吧?”

“还明天?”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受条件限制了,怎能等到明天?

帝瑾轩狡黠一笑,搂着她,轻声问道

“记得爱妃初见本王之时,曾为本王解释过你的名字。以冰清玉洁之清,高歌猛进之歌为名,是寄语了岳父母大人对你的美好祝福的。”

“啊?”难道要不要继续,还得先探讨她名字一番么?季清歌一脸疑惑的看着帝瑾轩,颇为尴尬。

疑惑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怀疑,她家帝债主爷是不是要借此机会,再次的跟她探讨妙舞姑娘?

虽说那妙舞姑娘能来皇城参加招亲大会,是缘于她有个当刺史大人的父亲。

可那颜妙舞愿来皇城,全是因为她想当萧王侧妃。猫扑中文

第190章 一决高下

(猫扑中文)帝瑾轩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感叹道

“让本王挨饿的王妃,还好意思以高歌猛进的歌为名?”

“你……”都这般污了,季清歌也不好跟帝瑾轩理论了。只是尴尬的睨了他一眼,问道

“咱说事就好好的说事,能不能别拿名字开玩笑?”再说了,名字又不是她取的。

帝瑾轩注视着季清歌白皙美丽的锁骨线条,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她下巴。

她清丽出尘的面容,被他墨玉般的眸子,尽收于眼底了。波光潋滟的狭长美眸浅浅一眯,就能让他心情无限愉悦。

季清歌伸手轻|抚着帝瑾轩凸起的喉结,凝视着他清俊轮廓,轻声道

“就因为我没让你吃饱,你父皇还是你母后,就要张罗着为你纳侧妃么?”

“他们张罗,是他们的事。”又与他何干?之前立下的誓言,他一直铭记在心。

“别说本王今日已经明确回绝了父皇,说了今生只与清歌相守相伴。就算没表态,明日也不会迎娶侧妃。”

“那等她们来了,集体放星熠殿外?”季清歌撇了撇嘴,酸溜溜的问道。

“留下她们的嫁妆和头颅,便好。”帝瑾轩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眼底,迸射出了一道嗜血的寒芒,冷冷的道。

季清歌屏声息气,再也不敢跟他提及侧妃二字。温泉浴室内,四角灯笼的灯光,映照在了帝瑾轩清俊面容上。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带有三分邪气的笑意,问道

“为夫都如此待你了,难道还让为夫饿着?”他清冷却不失磁性的性|感男声,带着充满了魅惑力的喑哑,萦绕在季清歌耳际。

星目中流露出来的异色,有着令她一眼就能看透的欲i望。充满了原始的力量。

季清歌只一垂眸,樱桃小唇就被他温热的唇贴上。她微微闭上狭长的美眸,在他或高亢或压抑的喘i息声里,浅吟轻唱。

不太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空旷温泉浴室的流水声,回荡在帝瑾轩耳边。

他不由得睁眼,只见他怀中的爱妃如出水的芙蓉,妖媚百态,楚楚动人。

有了拥抱在怀中的这朵娇柔可人儿的花,他哪儿还有余力去纳什么侧妃?

心里对她恼怒的同时,便不由得的加大了几分力量。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纤细腰肢,折腾的浴池中清洌之水溢出,渗在了大理石铺成的浴室地板上。

溢出的水顺着大理石的地板,流向了白玉石阶。层层而下,最后注入了一处低矮的水池里。

幽幽烛光,将潮湿宽敞的浴室,照的多了几分温馨之色。季清歌在帝瑾轩终于停下来歇息时,才缓缓的睁眼。

只见帝瑾轩健硕的身影,正映照在了她对面的墙壁处。温泉浴室的四面墙壁,皆为打磨的光滑的大理石所装修,置身其中,宛如走进了一副美丽画卷。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了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伸手轻|抚着她家帝债主爷背部的流畅线条,轻声问道

“夫君,你可饱了?”前前后后都折腾了她两个多时辰,也是时候该放她去歇息了吧?

“远远不够。”一语道出,吓的季清歌直接瘫软在了他怀中,无力的问道

“不是吧?”

“本王只要见到爱妃,就会饿。你喂,就得喂本王一辈子。”低沉喑哑的男声萦绕在她耳际,她娇柔的身躯,被他紧紧的拥在了温暖怀抱里。

为她擦干i了秀发后,他抱着她,回到了温馨卧房中。都快有一个月没在星熠殿入住了,季清歌只感觉身子一挨着舒适的床铺,就想闭目养神,会周公去。

可帝瑾轩却不紧不慢的躺在她身边,搂着她,为她盖好锦被。道

“爱妃,本王为了你,可是浪费了……好多的孩儿啊。”

“啊?”不是,这话从何说起?季清歌不禁愕然。虽不太明白,可也能从他诡异的笑容里,得知他话里有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便佯装不关心,微微闭上了双眼。谁知妖媚王爷以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挠她腋下,挠痒痒都挠到她求饶了。

他才问道

“那书上不都写了么,女子的亲戚,一个月一次。可你……为何是一个月两次?”在她不方便的日子,他不就浪费了许多的子子孙孙么?

“腊月确实不正常,两次了。”大约是在南方俨城的那段日子太累,太冻。

才连累的她被亲戚问候的日子,也变得不规律起来。帝瑾轩伸手轻|抚着季清歌小腹,轻声问道

“还疼吗?”

“不了。”

“好像还有些冰凉。”帝瑾轩微微蹙眉。今日在碧瑶宫,他母后可是明确的问过他关于他王妃季清歌的宫寒之症,能否在半年之内治愈?

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永年,你爱清歌,对她专情。这点,随你父皇。你父皇也是专情的男子,只是那份情,没用在母后这儿。让你纳侧妃,是你父皇的意思。皇室要与权臣联姻,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正因为此,母后我才嫁进皇宫,才与你父皇……有了你。”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暗淡,沉声说道

“儿臣自娶清歌的那日,就立下过誓言,不再纳任何的侧妃……”

“可有些过场,是必须要走的。”皇后淡淡的扫视了左右的宫女及太监们一眼,沉声道

“都退下!”

“是,皇后娘娘。”看着那些闲杂人员,皆离开了碧瑶宫的雅间后,皇后才告诉郭姑姑道

“姑姑。你去吩咐御膳房备晚膳。请皇上……”郭姑姑面露难色,尴尬的道

“回禀娘娘,要不明晚请皇上吧。”皇后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不无自责的道

“瞧本宫这记性。他都有多少年,没给过本宫陪他用膳的机会了。可本宫……却总会在用膳前,想到他。”帝瑾轩听了他母后伤感的话语,不禁低下头去。

耳边响起了他母后的问话声,

“永年。本宫也与清歌促膝谈心过,她看着温婉,实则较性烈。这不比婉凝。若是你爱着婉凝,再娶清歌。我想,婉凝能接受。可你爱的是清歌,就注定了,你再也不能拥有其他的女子。”皇后自嘲的笑了笑,道

“其实每一个女子都是自私的。清歌敢承认,本宫却不敢承认。当年你父皇要娶庞妃之时,本宫为了做到那个‘贤’字,就强颜欢笑,答应了下来。可是本宫身为一介女流之辈,不答应,又能如何?”猫扑中文

第191章 截胡

景安城景宁街,杜府对面的另一处杜府内。

季清灵步行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才算是回到了家中。刚一进门,就见到了躺在大厅软榻上的君馨兰。

由于君馨兰受了杖责之刑后,没有痊愈,故而每日还是需要杜府的孙婶儿前来帮她敷药。免得孙婶儿跑远路,君馨兰就抱了床薄被,在大厅的软榻处躺下了。

“灵儿……”

只见季清灵低着头,进门也不跟她打招呼。她不禁颤声道“怎地了?灵儿。”

“娘!”

在季清歌面前,她嘴角渗血,眼中冒着嗜血的寒光。可她,却不会在季清歌面前掉半滴眼泪。

但一回到家,季清灵就卸下了全身的武装。心里抑制不住的悲愤、委屈等等复杂的情绪,令她在她亲娘面前,忽地就泪如泉涌了。

“娘,娘啊!”

“灵儿。”

君馨兰伸手为季清灵擦拭着泪滴,心如刀割。她的女儿,她都舍不得说半个字的重话。可谁还如此大胆,伤了她女儿?

“我听孙婶儿说,你杜伯父家的女儿,早就回家了。我盼着你坐辆马车回来,早些吃饭的。可是我盼啊,盼啊,……你是咋地了?灵儿。”

颤抖的右手轻轻划过季清灵红肿的嘴角,君馨兰找出孙婶儿留下的药酒,为季清灵轻轻擦拭着。

只听到季清灵“嘶”的一声儿,她就泪奔了。

“灵儿啊,我的……女儿啊,我的心肝儿啊!”君馨兰哭诉道“都是娘命苦,就带着你来到这个世上,随娘一道吃苦。”

“没有,是女儿没用,给娘丢人了。”

季清灵自嘲的笑笑,伸手指向季墨辰坟墓所在的方向。冷冷的道“祖母说的对,她当年不该嫌弃傻子的爹,更不该……”

“不该甚?”

对于那个素不相识的婆婆,君馨兰不愿多提。但事关她女儿的事,她必须要知道。

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君馨兰咬牙道“灵儿,莫非你这伤……是傻子打的?”

“嗯。”

除了傻子,谁还能对她有那般的深仇大恨?

季清灵艰难的点了点头,默认了。

“灵儿,好些话,为娘不好跟你提。但你已经去俨城见过你那祖母了,还去你爹的小家,跟他们也见过面了。

如此,娘也不打算再瞒着你什么了。”

季清灵早就猜到,她娘向来不待见傻子,以及杏雨母女。不会仅因为傻子是季府千金那般简单。

应该还与傻子的父母有关。

难得听她母亲提及,她想,就好好的听听。如今的她,已经有了自个儿辨别是非的能力。只要不是太离奇的事,她都能接受。

“灵儿,为娘也是听杜府的孙婶儿说的。你爹心仪的人,一直是你的大伯母颜馨莹,也就是傻子的亲娘。”

君馨兰伸手指了指墙角木桌上的一个小木匣子,低沉的声音道“去,给娘拿来,娘给你看样儿东西。”

“娘?”

那个小木匣子,据说是颜馨莹生前留下的。她爹季墨初为了它,都回家搜了好几趟了。她帮着找,也未寻着。

如今,却见那小木匣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木桌上。

“娘,你就不怕他再回来找?”

“这么晚了,他不陪他小媳妇儿啊?”君馨兰自嘲的笑笑,道“好些事,娘也看透了。不再争,不再抢,不再斗了。”

季清灵站起身,走到木桌前,犹豫了良久,才将小木匣子搬在了她母亲眼前。轻声道“给。”

君馨兰颤抖的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钥匙,打开了小木匣子。

只见匣子里有张洁白的丝帕,叠的四四方方的,似是存放了些日子了。

季清灵一脸疑惑的看着丝帕,刚要问话,就听到她母亲说道“打开它。”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丝帕,铺开来看,只见是丝帕里包裹着一张画像。

那画像中的女子,清丽出尘,宛若天外的飞仙。

季清歌的容貌,像极了画像中女子的容貌。

记得她祖母说过,季清歌长的像她娘。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季清灵轻声问君馨兰道“娘,这画像上的女子,就是季清歌的亲娘颜馨莹?”

“嗯。”

君馨兰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傻子没她i娘温婉,据说景宁街叶侍郎大人的女儿,长的更像颜馨莹。”

“……”

那不就是沐师师么?

季清灵心中疑惑。

只见君馨兰对画像上的颜馨莹,怒目而视。她眼中的诡异之色,分外复杂。带着一分凄楚,两分无奈,三分不甘,四分嫉妒……

君馨兰破口大骂道

“颜馨莹,你个狗i娘养的恶毒婆i娘。当初我家老头子中意你,在衙门当差那会儿,人家送他半只烤鸡,他都要悄悄的带回将军府,捎给你。”

可身为名门闺秀的颜馨莹,是不会稀罕一只烤鸡的。所以季墨初对她的情,她亦是丝毫不为所动。

反倒是君馨兰自个儿,她在婚后的这些年,别说是吃只烤鸡了。就算是同季墨初一道用膳,她眼馋着美酒,那季墨初也不会给她喝一口。

君馨兰为了持家,勤俭节约。平日里都不舍得吃肉,一年四季,她吃的最多的,就是咸菜。

到头来,还被她家老头子嫌弃。说她身上除了寒酸味,就是铜臭儿。

“你爹说,他当初娶我,是为了传宗接代。因为你大伯在得知了他中意傻子她娘后,就毫不客气的把你爹赶了。

那会儿,你爹在衙门当差,都没有自己的宅子。

而我呢,在年少时中意一个书生。他模样儿俊俏,长的白白净净的,那双眼睛啦,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君馨兰提起她亡夫之时,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苦涩的弧度。感叹道“他会写诗,作画。

冬日里下雪,他为了给我买件儿棉袍,拿着他的画在景安城卖。那会子路过的人多,看的也多,可是舍得花真金白银买的啊,并没有。

待我寻到他时,他……就冻晕在了雪地上。”

提到那陈年往事,便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吞噬着君馨兰本就没痊愈的躯体。

那个连桶水都担不起的病弱书生,却愿意为了让她穿的更暖一些,拖着病弱之躯在景安城低三下四的卖画……

虽然没能卖出画,没能换回一件棉衣,但君馨兰还是知足了。

“寻着他后,我背着他往回走。他太瘦啊,我都背的动。平日里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甚至是下雪,我都是不舍得让他担水的。

洗衣煮饭之类的杂活儿,就更不舍得让他做了。

他给娘画过像,写过诗,还读情诗给娘听。

除了他运气不好没考取功名啊,他……是无可挑剔的人啦。”

第192章 丝帕.藏宝图

深夜,皇宫内星熠殿。

季清歌躺在舒适的雕花木床|上,美美的会周公去了。缕缕馨香的白烟,自奢华卧房的香炉处弥漫开来,为卧房更增添了几分浪漫气息。

一场美梦过后,季清歌缓缓睁眼。醒来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偷偷的瞧着躺在她身边的帝瑾轩。

熟睡中的他,睡姿颇有些慵懒,却仍然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高贵之气。

英挺的剑眉微微舒展开,幽幽烛光将他长而浓密的睫毛照亮,看的季清歌禁不住以樱桃小唇去吻了下。

帝瑾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径直给吻醒了。但他仍然微闭着双眼,以免破坏了他爱妃的雅兴。

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锦被也被他爱妃给抖落在地了。可她还浑然不知,仍然忘情的投入,极尽欢乐的挑1i逗着他。

在季清歌的动作终于停下之时,帝瑾轩才闭着眼问道“爱妃,你可是又梦游了?”

帝瑾轩的话语,令她听不出是梦话,还是实话。她不禁以右手食指轻轻挑起他鬓角的一缕发丝,道

“夫君?”

这会子醒来,吓她一跳。本来还沉醉在撩i拨他的乐趣中的,中途他醒了,就给他抓了个现形。

帝瑾轩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伸手轻|抚着季清歌背部,低声道“爱妃,你可别着凉。”

“夫君。”

看向帝瑾轩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明显的歉疚。季清歌轻声说道“我吵醒你,还让你受冻了。”

“知道就好。”

帝瑾轩噙着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告诉她道。

只见他迅速下床,拾起了滑落在地毯上的锦被。打了个哈欠,抱着锦被回到了床|上。

季清歌会意的笑笑,伸手同她的帝债主爷一道,耐心的铺开锦被。在他为她掖锦被之时,她原本放在锦被中的右手,缓缓抽出了。

趁他不备,她一把握住他手腕。唇角翘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打趣他道“夫君。你熟睡后的样子,好迷人啊。”

“……”

无事献殷勤,他一眼就能识破。

精明的眼神儿淡淡的扫视季清歌一眼,正与她清澈的眼神碰撞上了。心里瞬间就升起了一股暖流,他勾了勾唇角,道

“歇着。”

“不,陪我说说话。”

之前所做的美梦,依然还清晰的浮现在季清歌脑海中。她轻声道“趁着我还记得,就都告诉夫君吧。

或许,这和将门千金季清歌的某些记忆有关。”

“与本王何干?”

深更半夜的醒来,他本来都够困乏了。身边的王妃还要跟他探讨将门千金,要考验他耐性,还是怎地?

“我梦见有位长的很像颜曦芸,也很像我的女子。被一位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拥在怀中,他叫她‘馨莹’。”

“嗯。然后……?”

帝瑾轩别过脸去,打了个哈欠,问道。

“她说将他得到的赏赐,埋了好些在俨城的故居。还说藏宝的图,就被她绣在了丝帕上。”

“丝帕?”

帝瑾轩冷静的深邃眼眸里,隐隐流露出了一丝诡异之色。然而他那冰冷的面容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令人看不透他神情的。

先前还在俨城的时候,颜风行跟帝瑾轩在雅间谈事时,就提到过颜馨莹的贴身物品——丝帕。

据说颜馨莹生前在俨城颜郎中府的地下密室,埋藏过一些珍贵的解药粉,以及她自己所立下的医学书籍。

为了防止解药粉和医学书籍落入小人之手。颜馨莹在埋藏它们后,将地下密室的地图绣在了丝帕上,并以特殊丝线标记了埋藏的具体位置。

这件事,除了颜馨莹自个儿,也就只有季墨辰知晓了。

帝瑾轩在俨城玉衡村赈灾之时,那颜仁术还在私底下见过他。见面的地点,恰巧就是玉衡山附近的梅林里。

寒风拂过,送来了阵阵红梅的馨香气息。

帝瑾轩注视着站在他眼前的头发苍白的医者,眸光微微变得有些温和起来。他称呼对方为“外祖父”,可对方却对他拱手施礼,道

“老朽颜仁术不知萧王爷前来俨城,有失……”

“外祖父,你我之间,何须拘于礼节?清歌也随本王来了俨城,如今就在颜氏药铺为患者诊治。”

帝瑾轩话音刚落,就听到颜仁术略微有些沧桑的声音问道

“清歌?”

抬眼看向了俨城所在的方向,颜仁术的锐利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暗淡。“她……还好吗?”

听颜仁术如此问,帝瑾轩只好如实道“听颜将军说,外祖父在这六年中,都向他打听过季府人的消息。

只是……”

“清歌所受的苦,颜将军在信中,都跟老朽提到过。如今清歌好不容易回到了俨城,老朽本该回城宴请王爷跟清歌,以及颜将军的。

只是老朽在为一村民扎针之后,听说了一件事,事情紧急。老朽就待处理好此事后,再回城宴请王爷。”

颜仁术面色有些尴尬的道。

帝瑾轩唇角弯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向颜仁术的眼神里,涌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外祖父,您老人家托颜将军转告本王,说有事跟本王禀告。请问……所为何事啊?“

闻言,颜仁术忽地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帝瑾轩眼前。磕头恳求道“实不相瞒,老朽的女儿馨莹还在世时。就曾制作过一些解药粉,埋藏在家中密室……”

后来齐军与北檀军作战之时,颜馨莹将解药粉全部挖出,赠送给了齐军。

“嗯。在行营的那些时日,还多亏了师娘的解药。”帝瑾轩仍然记得颜馨莹为齐军所做出的贡献,由衷的夸奖道。

“装在密封瓷瓶中的解药粉,是寻到了。可小女早年埋藏在地下密室的医学书籍,却不翼而飞了。”

因为颜馨莹还在世时,她那藏了丝帕的小木匣子,就被盗了。

为此,颜厉才让颜风行们,悄悄的在常碧翠宅子内查探。结果他们连堆放杂物的墙角都瞧仔细了,也未找到颜仁术所提及过的小木匣子。

再后来,常碧翠因为她早年残害过忠良之将的遗孀,而获罪入狱。

季墨初当时不在俨城,负责照顾着常碧翠的牛楚熤就表示,愿花钱消灾。待他进了牢狱探望那常碧翠时,她道

“老身都活到了这把岁数,除了没能见上那未出世的孙儿一面,便再无其他遗憾了。”

“常婶儿,有句话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金银财宝再好,也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只有好好的活着,才有那好命享受到啊。”

牛楚熤苦口婆心的劝着常碧翠,劝了好几次之后,那常碧翠才答应交出宝物。

可在那堆宝物中,帝瑾轩并未发现所谓的小木匣子。对此,他颇有些感到失望。如今都离开俨城回皇城了,季清歌却提到了丝帕……

第193章 绝不亏待她

“夫君?”

季清歌低沉的声音,响在了帝瑾轩耳边。他抬眼看向她,轻声道“清歌?”

“今日在画舫船的雅间里,风行哥哥跟我讲,杏雨参加招亲大会了。”季清歌眼底掠过一丝暗淡,轻声说道

“她是为了帮我,才请求她爹,也就是颜将军为她要到招亲大会的请柬的。”

“此事,颜风行已经如实跟本王禀报过。他说只可惜在他知晓此事时,为时已晚。若是杏雨早些跟他商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让杏雨去参加的。”

帝瑾轩沉声道。

“唉!”

目光复杂的掠过帝瑾轩轮廓深邃的清俊面容,季清歌不禁感叹道“杏雨是我穿越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善良的女子。

我曾经说过,会好好照顾她。

可我,还是没做到。”

今日在画舫船的雅间,当她听颜风行说了杏雨的事情之后。便对他承诺道

“行哥哥,你大可放心。无论杏雨以后是在宫中,还是在宫外。我都会尽一个姐姐的责任,好好照顾她的。”

“如此,为兄就代替杏雨妹妹,好好的感谢下你这位表姐了。”颜风行唇角弯起一抹欣慰的笑意,轻声道。

“我都还没照顾呢,行哥哥是否谢的为时过早了些?”

季清歌打趣颜风行道。

“王妃娘娘何出此言?杏雨在此之前,不是一直都在享受着你的照顾么?”颜风行的笑容,渐渐变得酸涩起来。

顿了顿,他感叹道“就算家父不讲,我也深知杏雨与你姐妹情深。她这次参加招亲大会,是说……如果选了她为萧王侧妃,她就出家。”

季清歌抿唇一笑,心想杏雨还真是可爱。

“你笑甚?”

颜风行的俊美面容上,微微流露出了一抹不悦之色,问季清歌道。

“没笑甚,只是认为杏雨妹妹好直爽。”

“嗯。”颜风行微微颔首,道“她是冲着嫁燕王为侧妃去的,因为她要帮你。”

杏雨要帮她?

季清歌的目光,蓦地一凛。帮,这字的分量太重。尽管在此之前,杏雨已经帮过她不少,可她……还是感到了心情沉重!

眼神坚毅的看向颜风行,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我、绝、不、亏、待、她。”

见颜风行又双手抱拳,季清歌慌忙打住,道“别这般……”太见外。

帝瑾轩穿好衣物起床,为季清歌拿来了狐裘,找出了狐裘手套。轻声道“爱妃出行,为夫自要相伴。”

“还是夫君好。”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击掌了一声。

季清歌穿上华服之后,还是帝瑾轩亲自帮她系上的腰带。他道“你这瘦的,我真担心景宁街风大,把你吹跑了。”

“那不正好?”

狭长的眼眸滴溜溜的一转,她坏坏的笑了笑,道“若是大风能把我刮回现代,我就把你也带回去。我带你游遍c国的大好河山,去浮梦山景区,坐索道,缆车,也试试电梯。”

“好。”

尽管帝瑾轩只看过季清歌画给他的图画,而对她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并不了解。但他尽量的顺着她的意思,去应着,以免她不乐意。

“到时我带上单反相机,你为我拍照,我也给你拍。”

“为何不能同拍?”

帝瑾轩面色一沉,问道。

“咱同框。”季清歌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告诉他道。

犀利的目光扫向了床前木桌处的景悦丰钱庄帐本上。只见封面的几个毛笔字,极为苍劲有力。

“熙玥三十五年,景悦丰钱庄,收贷帐目……”

帐本是她在回到皇城后,从浴室出来,就细心核对过的。只记得帝瑾轩取笑她道“爱妃,你那灵巧的双手,为何要输给算盘?”

见她拨打算盘较费劲,他便接过算盘,细心的教她。

其实她会打算盘,也记得口诀。只是不太习惯用这用品,才在他面前显得笨拙罢了。待他教过之后,还不忘调侃她道

“它没电脑和计算器好使,但在熙玥皇朝,没它就不行。”

季清歌一脸尴尬的看向帝瑾轩,故意把算盘打的“啪嗒”作响。道“总有一天,我也能带着它走南闯北。”

“不许。”

帝瑾轩强势的夺走算盘,凝视着她清澈明净的眸子,正色道“爱妃走南闯北,只许带上本王。”

在即将离开卧房之时,帝瑾轩右手食指尖,不经意的又触碰了下算盘。随后轻轻为季清歌戴上狐狸风雪帽,蹲下身来,道

“上来。”

“夫君,不用了。”自个儿够利索的,怎能忍心加重他的负担?她拒绝了。

谁知帝瑾轩竟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了怀中,不由分说的走出了卧房。离开星熠殿后,快步流星的朝北门赶去了。

不多时,帝瑾轩就抱着她来到了皇宫的北门。

前方不远处的大树边儿,停靠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北门处灯笼灯光的照射下,镶金嵌玉的马车,折射出了诱人的光华。

季清歌识得站在马车边的小厮,也就能轻易的知道,那辆马车是萧王府的。

身着黑色衣衫的小厮恭敬的上前,行礼道“小的给三公子和夫人请安,请……”

“去景宁街路口。”

在小厮打开了马车车门之后,帝瑾轩将季清歌抱上了马车,同她一道往景宁街赶去。

透过敞开的马车车窗,季清歌在路过西街之时,还能听到较喧嚣的欢笑声,自茶楼和酒肆处传出。

熙玥皇朝无论是地处北边的皇城景安,还是地处江南的俨城。在夜i生活的多姿多彩方面,难分胜负。

季清歌还在俨城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商船的图纸。

她将自己的想法同帝瑾轩讲了,他欣然应允。并让颜风行在俨城找到了上好的工匠,令他们着手打造顶级的豪华商船,以及奢华游船。

到时只须皇城的王孙公子们,多往俨城去晃悠几回。那她在一年之内,赚回本金是不成问题的了。

皇城这边,她在西街收购了两家绣品商铺。用于接收皇城的名门闺秀们,以及官家太太们的订单。

到时就拿着她们的订单,交给她商船上的差役,让他们再从俨城带回绣品。

皇城这边有钱庄和商铺为她挣钱,俨城那边,她在码头附近收购了一间生意并不景气的客栈。

就在她收购客栈的第二日,那俨城的司马大人,就间接的在跟她探讨征税的相关事实了。令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俨城风景如画,漫步在俨江边,可谓是一步一景,令人流连忘返。只是关卡重重,难免令人望而却步啊。”

第194章 放荷灯许愿

季清歌乘坐着马车过了西街,在经过古石桥之时,那噼里啪啦的燃放爆竹的声响,便盖过丝竹之音了。

绽放在皇城上空的绚烂烟火,伴随着孩童们欢声笑语,传入了她耳际。她右手轻|抚着马车上的布帘,向景宁街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位于景河对岸的景宁街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虽然在马车上无法眺望到颜将军府,但季清歌也能想象的出,此时的杏雨,内心该有多纠结。

帝瑾轩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歌,到了。”

“没。”

都还未到景宁街呢,想糊弄她。

季清歌一脸疑惑的看向帝瑾轩,只见他一脸严肃,并没开玩笑的迹象。她低声问道“好吧,下车。”

“嗯。”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对驱车的小厮道“在桥头停下。”

“遵命,三公子。”

小厮“唷”了一声,将马车稳稳的停靠在了古石桥的桥头。

在小厮打开马车门后,帝瑾轩先季清歌一步下车,抱着她往景湖所在的方向走去。

“放我下去。”

季清歌伸手勾住帝瑾轩的脖颈,轻声说道。

在俨城的那些时日,因为天寒地冻的。她就算想出门闲逛,他也不会应允。她就问他,“不出去瞧瞧,怎能领略的到俨城的古城文化?”

“你要如何领略?”

帝瑾轩噙着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低声问道“是要进伊翠楼买醉,还是……”

季清歌坏坏的笑着,道“买醉之事,纯属纨绔公子所为。你我皆非俗人,缘何行庸俗之事?”

唇角翘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季清歌调侃帝瑾轩道“夫君,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皇子买醉,都能买到沐师师的芳心的。

若我是男子,便不会去买醉。”

“本王又不买醉,芳心不芳心的,又与本王何干?”帝瑾轩一脸不屑的道“要不,待回到皇城后,本王带你去景湖边放荷灯,许愿去。”

“哇?”

季清歌有些喜出望外,忙道“好啊。”虽然那时不知回皇城的具体日子,但她还是被帝瑾轩的真诚所打动了。

如今帝瑾轩一回到皇城,就深夜带她往景湖边跑。她以额头轻轻蹭了蹭他下巴,轻声问道“夫君,多谢你如此有心。”

“嗯?”

帝瑾轩略微低了低头,轻声道“本王的财迷爱妃,能记得与钱财无关的事,还真是难为你了。”

“瞧夫君这话讲的。”季清歌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道“其实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并不是钱财,而是……”

而是帝债主爷你啊。

先前还在俨城之时,帝瑾轩是在未接到皇上的旨意时,就擅自作主,领着近千名齐军回宫了。

季清歌为帝瑾轩担忧,他反而劝慰她道“临近年关,父皇不也盼望全家人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一餐团年饭么?”

后来回宫之后,她才从颜风行口里得知帝瑾轩擅自作主,提前回宫,只为了带她回家过年。

今年,可是她嫁给帝瑾轩的第一年。

坐在画舫船雅间的时候,颜风行轻声告诉她道“皇上在大玥宫设宴,犒劳了齐军精兵,也将丰厚的赏赐给了萧王爷。

不过在盛宴结束之后,萧王爷就被总管公公冯公公,请进了御书房。皇上隐约跟萧王爷透露了他的想法

庞妃的身体每况愈下,皇上在为庞妃担忧的同时,也在筹划立皇太子一事了。

毕竟皇上在娶庞妃之前,就对她作出过承诺……”

颜风行的话,让季清歌听后,只感觉如鲠在喉。平心而论,她是不愿意她家帝债主爷当皇太子的。

可是碧瑶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又怎能吞的下这口恶气?

庞妃再如何受宠,那不过只是皇帝的妾啊。皇贵妃生的皇子燕王爷,能当上熙玥皇朝的储君。反而将皇后姒梦菲的儿子,给派去驻守边关……

帝瑾轩才是嫡皇子啊!

就如同皇后娘娘在碧瑶宫同云婉凝,以及季清歌所说的那样,“本宫的正宫娘娘的地位,不容动摇。只要本宫还有口气在,就不许永年以外的任何皇子,入住东宫!”

言罢,皇后拿在右手的古董花瓶,被她重重砸落在地。

在“砰”的一声响过后,顿时被摔的七零八落。

瓷花瓶的碎片散落在奢华的宫廷地毯上,皇后清冷的话语,也被季清歌记在了心里。

出了碧瑶宫之后,她就在思索一个问题

该如何帮帝瑾轩夺嫡。

假如原主季清歌死了,她穿越过来还是将门千金,而她生父季墨辰还活着的话。那夺嫡一事,就较容易。

因为季墨辰如果还在世的话,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就还是骠骑大将军。

那样,帝瑾轩也就不必亲自挂帅。

等征战北檀一结束,她风风光光的往萧王府一嫁,顺理成章的就帮帝瑾轩把储君之位争了。

因为齐军将士们,最服的将军,还是季墨辰。

只是在季墨辰死后,齐军就没那么强的凝聚力了。云康生前所带领的那部分齐军,后来服从佑王帝宇昊,以及汐瑶郡主云婉凝了。

庞将军生前所带出来的那支齐军,如今臣服于司空大将军,也就是司空幽怜的生父——司空俊峰了。

而季墨辰生前所带出来的那批精兵,部分服从颜厉,还有一部分服从花擒虎。

除此之外,齐军中还有一部分人是臣服于杜桀,以及虞可天的。

季清歌在画舫船雅间的时候,还问过颜风行“虞可天敢带着他的人跟燕王爷的密探交锋,可真够胆大了。”

“杜雪锵不也一样?”

颜风行唇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道“当年在北疆战场之时,季将军、本公子的家父。还有燕王爷,以及萧王爷,都是亲自挂过帅的将军。

所以家父在杏雨回皇城后,跟皇上提到了招亲大会一事。皇上当即让礼部的人写了请柬,给了家父。”

那些只有权臣的女儿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季清歌并不羡慕。

她想,即使季墨辰不在了。她一样要帮着帝瑾轩夺嫡成功!

要让皇后也瞧瞧,并不是只有权臣的女儿,才能当的了萧王妃,才能当的了未来的皇后。

帝瑾轩抱着季清歌来到了景湖边,放下她后,才接过早就守候在湖边的吕易,递上来的纸做的荷灯。

也为“合灯”,有和和美美之意。

他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问季清歌道“要哪一盏?”

“男左女右,我要你右手这盏。”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接过他右手递上来的荷灯。道“真好看,我先去放盏灯。”

第195章 愿以江山为聘

今日并非中秋佳节,来景湖边放灯许愿的女子,大多为参加招亲大会的那些女子们。

季清歌不想自个儿的荷灯,离她们的荷灯太近。便与她们保持了约莫有七八步之遥的距离,才双手托着荷灯,微微闭眼,许愿。

能在穿越后遇到帝瑾轩,并有幸得他相助。

她想,只要他一世安稳,事事如愿。她便能知足了。

虔诚的许愿后,季清歌才缓缓睁眼,小心翼翼的将荷灯放入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着荷灯顺水飘去,与其他女子们所放的荷灯,并未聚在一起。

季清歌唇角挑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欲转身离去。刚一回头,她就瞥见了身后不远处的一袭白影。

身着白衣的男子,剑眉星日,衣袂飘飘。五官如刀刻般立体俊美,寒风吹过,他额前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瞧着帝瑾轩的清雅高大的身影,季清歌心里为之一酸。

前些天在俨城玉衡村赈灾,他事必躬亲,风雪无阻。

听颜风行说,帝瑾轩在玉衡村同他探讨图纸之时,都顾不上用午膳。好在他肠胃不太娇气,即使饮食不规律,也未出现甚问题。

只是帝瑾轩又瘦了……

季清歌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身边,看着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只见他将系着荷灯的丝线缠绕在右手的食指上,待他放了荷灯进景湖之后,才好奇的问他道

“是担心荷灯被风吹走?”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道“你连这都瞧出来了?”

“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甚眼力。”季清歌得瑟的笑了笑,任由他牵着她右手,在景湖边漫步。

穿着鹿皮靴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哪怕彼此都沉默着,也让季清歌感到很温馨。心里一暖,便也就无畏寒风的侵袭了。

走了不足十步,帝瑾轩蹲下身子,轻声道“上来。”

“不。”

他都瘦成那般了,她怎能忍心让他背着她?

季清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声说道“今后的路还很漫长,我要与你并肩,而不能总让你背着我。”

“少墨迹,上来。”

帝瑾轩的言语,隐隐透露出一些不耐烦。见季清歌仍然站在原地,便直起身子,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

在熙玥皇朝,民风不算太开放。

哪怕是在晚间,也难得见到在景湖边热情相拥的男i1男i女i女们。帝瑾轩竟然学了现代男子的示爱方式,与季清歌在大庭广众之上,秀起了恩爱。

心头一热,季清歌禁不住踮起脚尖,花瓣似的红唇,贴上了帝瑾轩绝美的唇。她忘情的吻着,全然不顾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反正是合法夫妻了,吻一吻又不违法。

再说,画舫船处的灯光再亮,不也还有身旁的古树挡一挡么?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未必就能识出他们,她无所畏惧。

激i情的吻了一个来回后,帝瑾轩只感觉身体里涌出了一股强大的暖流,热的他有些难耐了。他凝视着季清歌清丽出尘的面容,伸手戳了戳她有些绯红的面颊,低声道

“羞。”

“你……”

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上,偷袭了他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季清歌理直气壮的道“你是我的,又没偷没抢人家的。何来羞一说?”

这般一解释,那帝瑾轩只好伸手指了指前方的画舫船,轻声问道“看,矗立在船头观望你我之人,都有谁?”

船上?

季清歌都只是瞧见了湖边的那些女子,用极不友善的眼光打量着她,还低声议论着她。可她根本没料到,船上还有观望者。

抬眼向前方停靠着的船上一瞧,只见船头站着一男一女。就着船上灯笼的灯光,她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只见男子轮廓深邃的五官,犹如斧凿刀削过一般。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配上他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在他薄唇轻启时,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力。

而站在男子对面的女子,简直如同他的女装扮相。

不过男子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比他对面的女子的美眸,更加摄人心魄。

“司空芥翎?”

季清歌只听杏雨说,萧王侧妃的内定人选,是吏部尚书唐默誉的女儿,唐语茉。可她偏偏就忘记问了,司空芥翎那种权臣的千金,是哪位王爷内定的侧妃?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她伸手轻|抚着帝瑾轩脸颊,看向司空芥翎所在的方向,娇滴滴的叫了声儿“夫君。跟我说说,父皇为你内定的侧妃,都有谁啊?”

“……”

大煞风景。

帝瑾轩还在御书房之时,都跟他父皇明确表态了,不纳任何的侧妃。至于内定的谁,他何须过问?

“有没有司空芥翎?”

等不到帝瑾轩的回答,季清歌心里就很是没底。因为不管是唐语茉,还是司空芥翎,都是熙玥皇朝权臣的女儿。

若是帝瑾轩拒绝的是她们,那就等于拒绝了熙玥皇朝的两位权臣的相助。

“她?”

“啊?”

季清歌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帝瑾轩唇角上扬的弧度,令她辨别不了是讥讽,还是优雅。他冰眸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压低了声音问她道

“以她的心性,能心甘情愿的入宫当侧妃?”

是了。

季清歌微微点头,恍然大悟的道“她若是有那心思,怕是也会同其他女子一样,来湖边放荷灯了。可她直到此时,都还是站在船头同她堂哥闲谈……”

可见对于招亲大会一事,司空芥翎是未必上心的。

立于画舫船船头的司空芥翎,自然是听不到季清歌与帝瑾轩谈论的话语。不过她在瞥见了萧王爷的身影后,心里最初的那抹悸动,很快就又浮上心头了。

以至于大脑一被那特殊的情感侵袭,就令她不甚在意她堂哥的问话了。

“芥翎妹妹?”

司空幽怜接连呼唤了两次他堂妹的名字,也不见她点头应一声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瞬间掠过了一抹无奈,叹道

“随缘吧。”

“嗯?”

好不容易回过神儿来的司空芥翎,在见到司空幽怜摇头之时,才尴尬的问了句“嗯,哥哥。要不,我们回雅间品茶?”

之前的话,她没听清。只好道了句寻常的话语,来掩饰她此刻的尴尬。

“同哥哥品茶,还是……?”司空幽怜伸手指了指站在古树边的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道“同他喝?”

“哥哥!”

司空芥翎慌忙拿丝帕掩面,羞怯的道“待回府后,我定要禀告给叔父,说你欺负我。”

第196章 许你一世安好

“是谁成天都在画萧王爷画像的?是谁一听说萧王爷要迎娶王妃了,就讲呆在皇城郁闷,让伯父伯母陪她去江南的?”

司空幽怜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打趣他堂妹道。

见司空芥翎拿着丝帕的双手,仍然不移开。便继续说道

“是谁在俨城受了雪灾后,就写信给为兄,让为兄前去接她的?”

“是我。”

司空芥翎羞怯的应了声,才缓缓放开拿着丝帕的双手,问道“能否回雅间品茶,再谈?”

“不。”

司空幽怜噙着一抹得瑟的笑意,道“又是谁,在为兄赶到俨城之后,又请求为兄帮她宴请萧王爷的?

为了掩人耳目,还说要宴请所有齐军将领的?”

“哥哥,你……”

司空芥翎撒娇的道“别说了。”她轻叹一声,道“都过去了。”

在没有对帝瑾轩萌生出某些情愫之时,司空芥翎都还是个十分自信的女子。她每天的日子,是同大多数景安城的名门闺秀们一样,读书、作文、绘画。

闲暇之余弹筝,对弈,品品茗而已。

可就在今年,在她十六岁之时。她以精湛的技艺,在景湖怡园的四楼雅间中,奏出了美妙动听的乐曲。

她的琴声,使她从众多参赛的女子中,脱颖而出,被誉为了“皇城第一才女”。

不过也有人说,是司空芥翎较幸运,那日未能遇到唐语茉。若是让皇城的两大才女遇到,公平竟争一场的话,谁胜谁负都不一定呢。

可唐语茉毕竟因为肠胃不适未去……

那日,就让司空芥翎入选了。于是她才带着她的古筝,坐上装饰华丽的马车。跟在皇帝以及百官们的身后,出城五百里迎接战神王爷萧王爷。

司空芥翎坐在马车上,屏声息气,连车上的布帘都不敢掀开瞧。

虽说她儿时也与帝瑾轩在司空府见过面,她的琴声,他早就听过。可毕竟过去了多年,她不知对方是否还能记得她。

马车缓缓前行,出了城门后,锣鼓的喧嚣声,令她听的手心都开始冒细汗了。在这种情形下,她还是不敢掀开布帘瞧。

好不容易待到马车停下,蒙着面纱的她,是被一宫中女子,将她搀扶到搭在城郊的高台之上的。

司空芥翎在宫女将她的古筝摆放好后,便跪坐在古筝前,静心弹奏。

纤纤十指拨弄琴弦,奏出的舒缓曲子,仍是她多年前弹给帝瑾轩听过的《景佳谣》。

《景佳谣》乃她父亲所作,每逢皇帝在宫中设宴时,都是会让宫廷乐师们弹奏《景佳谣》的。

司空芥翎在没见到成年后的帝瑾轩时,本是只想着,弹奏一曲欢迎他归来就好。谁知……在见到了十八岁的帝瑾轩,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男童时,她改变主意了。

彼时的帝瑾轩,只是比她高,比她大两岁,比她沉默而已。

此时的帝瑾轩,已然成了熙玥皇朝最俊美的男子。只是他深邃的犹如暗夜星空的眼眸里,增添了几分凌厉。

有了那抹凌厉之色存在,就让一般人不敢轻易的接近他。

连司空芥翎,也不例外。

她跪坐在古筝前,好不容易将《景佳谣》献给了萧王爷,以及凯旋归来的齐军将士们。

刚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就听到坐在台下的汐瑶郡主,问了帝瑾轩一句话“三哥,你觉得她弹奏的如何?”

“较之前更好了。”

听帝瑾轩一语,便能让司空芥翎的心,如同被和煦春风拂过了一般。

“果然还是三哥记性好,都还记得她从前弹的。”

“儿时随父皇他们去司空府,就听司空大人的千金,弹过。”

令司空芥翎心动的战神王爷,竟然还记得她是司空府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令她不感动?

儿时的她,与萧王爷,燕王爷,琦王爷。以及汐瑶郡主等人,都是在司空府见过面的。

只是令司空芥翎没有想到的是,长大之后,她会与儿时好友汐瑶郡主,中意同一位男子,帝瑾轩。

更不会想到,她与汐瑶郡主都输给了季清歌。

思及此,司空芥翎的眼底,不经意的就闪过了一丝落寞。她站在船头,当寒风再次划过她白皙脸庞时,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司空芥翎轻声催促道“哥哥,回雅间吧。”

沉默了良久,司空芥翎也未听到她堂兄的回答。疑惑之际,她抬眼看向了司空幽怜。只见他灼灼的目光,正投向了不远处古树边,那对紧紧相拥着的男女的身影处。

偷i窥到了她堂兄的心事,却未令她有半分的欣喜之情。她唇角挑起一抹酸涩的笑意,诚恳的劝她堂兄道

“忘了她吧,虽然……她很好。”

“嗯?”

司空幽怜的声音,带着些似梦境般的不真实感。他的心事,竟然会被他堂妹发现。还当着他面讲了出来,这令他面颊微微有些发烫。

灯笼的灯光映照在司空幽怜俊美妖媚的脸上,他脸上微微泛起的诡异之色,眸中惊起的那一丝丝波澜,让司空芥翎给瞧见了。

她抬眼看向站在古树边的季清歌,轻声感叹道“她是令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也嫉妒不已的萧王妃。

是熙玥皇朝常胜将军生前的掌上明珠,是能以一己之力,与蝶隐派高手单打独斗的侠女。

还是医术精湛,能冒着风雪,亲自登门为俨城老妇人诊治的医者……”

还不待司空芥翎讲完,那司空幽怜就挑眉问道“她跟蝶隐派高手对决一事,莫非是你听杜雪柔讲的?”

“嗯。”

司空芥翎如实的道“在俨城,家父设宴款待萧王爷等齐军将领之时。我静坐在雅间,并未下楼。”

是杜雪柔在宴会结束之后,回雅间跟她说的。

“芥翎姐姐,今日萧王爷来司空府做客了。”

“姐姐知道。”

司空芥翎淡淡的道。

“可是芥翎姐姐并不知道,萧王妃也来了。”杜雪柔双手托腮,告诉司空芥翎道“若说萧王爷那般龙章凤姿之士,娶其他女子的话,我是势必要与人决战到底的。

但他娶的是季清歌,我打心底服她。”

与杜雪柔同年的季清歌,在她双亲去世之后,历经了太多的磨难。杜雪柔由衷的感叹道“因为她文武双全,医术精湛,还……救过萧王爷。”

之前在从景安京兆尹衙门前去演武厅的路上,有刺客躲在暗处放飞刀,是季清歌身手敏捷,给截下的。

这一切,皆是当时就在现场的杜雪柔,亲眼所见的。

听了司空芥翎的话后,司空幽怜眸底掠过一抹暗淡。沉声道“季清歌救萧王爷的次数,怕不止一回吧?”

远的不讲,单就说季清歌在西山迷谷,为萧王爷扎针解毒的那一次。就是司空幽怜躲在暗处亲眼见到过的。

第197章 良辰

曾几何时,司空幽怜也在心底为自己打算过。若是他年娶妻,他定然要娶像季清歌那般文武双全的女子,有精湛的医术,还善解人意……

可在这世间,司空幽怜也仅遇到过季清歌那么一位奇女子。还是在他一遇到她时,她就是未过门的萧王妃了。

十一月,司空幽怜接到皇上密旨,领大内密探前去西山迷谷,查探叶忆扬一案。

在那期间,他暗中观察过燕王爷,也跟踪过萧王爷。就在他跟踪萧王爷之时,才见到了身着黑色长袍,为萧王爷扎针解毒的季清歌。

回忆往事,就令司空幽怜的唇角,不经意的挑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妖媚狭长的桃花眼里,瞬间掠过了一抹暗淡。

“哥哥?”

站在他身边的司空芥翎,一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关切道“你有心事?”

司空幽怜微微摇头,不回答。他的目光,仍然落在不远处的古树边。只见季清歌纤瘦的身影,被帝瑾轩一个公主抱|抱起,顿时心里为之一沉。

萧王爷抱着季清歌,往古石桥所在的方向走去。寒风拂过,她如瀑的青丝,在风中凌乱飞舞……

司空幽怜多希望他自个儿的脸颊,被季清歌的长发蹭上那么一回,哪怕仅一回。可他……却不及萧王爷,有那般的福气。

只见湖边放灯许愿的女子们,在渐渐离去。司空幽怜沉声问道

“芥翎妹妹,今日去湖边放灯许愿的女子,你可都识得?”

“有些识得,有些不识得。哥哥,你要寻谁?”司空芥翎莞尔一笑,道“若是芥翎没猜错的话,想必那萧王爷和萧王妃许愿,是为了夺嫡一事吧?”

“他们的心思,哥哥怎能猜到。”

司空幽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低声道“明日,宫中该派人送帖子了。走,跟哥哥回府。”

“哥哥……”

司空芥翎喉咙上下翻动了几次,凝视着自个儿脚尖,尴尬的道“其实,芥翎我……我只是入了招亲大会的雅间,而并未抚琴吟诗。”

虽然她已经十六岁,明年就十七了。可她不愿像其他女子们那般,为了争一个萧王侧妃,或者是燕王侧妃的头衔,而伤的头破血流。

而且她心里也是分外的明了,她若进宫,便会陷于令她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胡闹!”

亏他还在景湖的画舫船上,默默等待了司空芥翎那么几个时辰。亏他还信誓旦旦的跟燕王爷表示,芥翎妹妹定不会令他们失望……

然而,他还是太高估了他自己,亦太高估了司空芥翎。

司空幽怜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暗淡。低声道“芥翎妹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在俨城可是求着哥哥,让哥哥为你请萧王爷进司空府用膳。

哥哥应允了,如你所愿了。

萧王爷只是去赴了一场家宴,都能让你开心好些天。因此,伯父才去宫中,跟皇上说……”

说此次参加招亲大会的司空家族的女子们,可以进燕王府,也可进萧王府。

皇上会意的笑笑,道“如此,就让芥翎进萧王府。”

司空幽怜自嘲的笑笑,道“你们进雅间之前,不是要拿请柬换绿头i牌吗?执事女官在收了请柬后,才会放你们进雅间。

考与不考,只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

芥翎,你是内定的萧王侧妃人选,就好好的珍惜吧。”

司空芥翎一脸惊愕的看向司空幽怜,良久,才道“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将这机会让与柔儿妹妹。”

站在船头的司空芥翎,不禁抬眼向景宁街司空府所在的方向瞧去。只见那边的豪华府邸上空,依然有绽放的绚烂烟火,璀璨如白昼。

她想,今晚注定无眠。不但她是,她堂兄是,甚至其他参加了招亲大会的女子们,亦是。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燃放爆竹的声响,司空芥翎反而感到了孤独寂寥。一抹落寞瞬间掠过她清透的眸底,勾了勾唇,她道

“哥哥,多谢你包下画舫船,陪芥翎谈心。今后,无论芥翎是做了萧王侧妃,还是燕王侧妃。心都是会和家父、伯父,以及哥哥在一起的。”

悲凉的话语,让司空幽怜听后,心里为之一沉。他目光怜惜的看着司空芥翎,只见她眼里噙着泪,哭泣的双肩都在颤抖了。

司空幽怜无奈叹息一声,沉声问道“芥翎,为兄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些年来,为兄一直当你是亲妹妹,而不是堂妹。

没有哪个做兄长的,是不盼着自个儿妹子过的幸福的。”

“哥哥!”

司空芥翎鼻子一酸,哽咽的道“你们所选择的那位主子,是他的皇长兄。芥翎那么敬他,仰慕他,又如何会忍心……见其他人伤害他?”

“坏丫头,就知道你不舍得伤害他,亦不舍得与家族的人为敌。算了,你不愿,为兄也不勉强了。”

司空幽怜将司空芥翎带下了画舫船,走近了早就守候在湖边的司空府的马车。对驱车的小厮说道“送小姐回府。”

“公子?”

小厮只一抬眼,便瞥见了司空幽怜眸中的那抹阴鸷,便赶紧住口了。

看着司空府的马车往景宁街所在的方向驶去,直到彻底消失在站在湖边的司空幽怜的视线之外时,他才伸手将狐狸风雪帽拉低了些许,往皇宫北门去了。

他得趁天亮之前,将司空芥翎的想法,告诉给庞妃的人。

就在司空幽怜骑马过景河古石桥时,在桥头遇到了与一瘦弱美女共骑一匹骏马的颜风行。

司空幽怜定睛一看,只见颜风行怀中拥着的细眉小眼的女子,恰巧是先前被杜雪锵劫持过的女子,杏雨。

唇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司空幽怜心想,他何时对季清歌能那般上心了?竟然连她娘家的婢女的名字,都给铭记在心了。

“司空兄,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遇到你。”颜风行莞尔一笑,招呼司空幽怜道。

“颜兄,并不算晚。”司空幽怜没空跟颜风行闲扯,敷衍了几句后,便策马往皇宫北门赶去。

看着司空幽怜的身影离去之后,颜风行才道“听说他堂妹司空芥翎那才女,今日也参加了招亲大会。看他骑马往北门赶,怕是有变数啊。”

“哥哥,他堂妹,不就是在俨城请客的那司空大人的女儿么?长的很美,抚琴也好听。不过她的美,跟小姐的美不大相同。”

颜风行不禁轻声提醒道“杏雨,你都要入宫为妃了。以后在宫中遇到了萧王妃,你要么叫她姐姐,要么就叫萧王妃,可千万别再叫‘小姐’了。

爹是怀化将军,你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该是刘婶儿她们称呼你为‘小姐’的,而不该你叫季清歌为‘小姐’。明白么?”

第198章 偷梁换柱.吃醋

景安城景宁街路口,季清歌与帝瑾轩所乘坐的马车,在离叶府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小木匣子,告诉帝瑾轩道

“夫君,那我先去了。”

虽然景安城未飘雪,不似俨城寒冷。可看着她家帝债主爷在外守候,都不进马车等她,又让她不忍往前移动脚步了。

眼底掠过一丝怜惜的光,季清歌轻轻抱着小木匣子,站在了帝瑾轩眼前。他会意的低了低头,将她揽入怀中。

“不都跟你说过吗?吕易在颜府,你拿给他就好。”

“别。”

季清歌连连摇头。

去寻吕易,不就……会惊扰到颜牧潜吗?”

先前还在俨城之时,颜厉为了哄着颜牧潜帮忙讹常碧翠那老婆子。可是亲口承诺过,愿意帮助颜牧潜的九女儿颜妙舞,实现心中所愿的啊。

加上季清歌画好了商船,以及游船的设计图后。颜风行拿着她的图纸,前去请顶级工匠之时,那颜牧潜也是从中为他了诸多便利的。

到时那商船和游船往返于景安与俨城之间,是少不了要与颜牧潜打交道的。在真正的结果揭晓之前,她并不愿意她家帝债主爷见到颜厉和颜牧潜。

偏巧杏雨跟她提过,颜牧潜亲自带着颜妙舞来皇城参加招亲大会,就住在颜厉府上。

季清歌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道“夫君,以我的犀利身手,进那君馨兰房间换个小木匣子出来。不过就是易如砍瓜切菜的事。”

言罢,她浅浅一笑,花瓣似的红唇向他绝美的唇靠近……

噼里啪啦的燃放烟花爆竹的声响,依旧在她耳边回荡。她明白,此刻站在阳台上观望绚烂烟火的人,肯定能眺望到她与帝瑾轩的身影。

唉,世道啊。

不就是吻了下她自个儿的男人么?弄的就跟做了亏心事样的,总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她,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受。

季清歌浅浅的吻了帝瑾轩一回,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夫君,你先回。”让一个美男子在路边等她,只能令她分心。

刚前行了没几步,季清歌就听到了轻微的“踏、踏”马蹄声。

回眸一瞧,只见是颜风行与杏雨共骑一匹骏马,向帝瑾轩身边走去了。

颜风行的战马停下脚步后,杏雨一个侧身,很快下了马。道“哥哥,我看到……萧王妃了,去寻她。”

“好,请她一道回府用茶。”

很想提醒杏雨,季清歌是有要事在身的。但仔细一想,杏雨都是即将入宫的女子了,有些事,也是该跟季清歌学学。

帝瑾轩思及此,就未提醒。

看着杏雨的身影向季清歌走近,两人一道往杜桀豪华府邸对面的府邸走去了。帝瑾轩才问颜风行道

“风无影,你也带杏雨放灯许愿了?”

“是,这也让三公子瞧出来了?”颜风行淡淡一笑,道。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道“有些事,我不好跟清歌提。”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驱车的小厮,挥手道

“你先回,不必在此守候了。”

“遵命,三公子。”

小厮双手抱拳,恭敬的行礼后,才跳上马,驾着马车离去了。

燃放爆竹的声响,盖过了马车行走时发出的吱呀吱呀之声。帝瑾轩在马车离开之后,才问颜风行道

“风无影,我今日在景湖边,又见到了司空幽怜……”

“属下今日也遇到了司空将军,不过是在景河古石桥遇到的。”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道“他骑着风翼战马,往皇宫的北门赶去了。”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心想都这么晚了,那司空幽怜还往皇宫跑。若不是为了司空芥翎参加招亲大会一事,还能为了甚事?

之前帝瑾轩在被冯公公请进御书房之时,他父皇就问过他

“轩儿,朕曾听你母后提起,说她有让你纳汐瑶郡主为侧妃的意愿。不知轩儿你,意下如何啊?”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道“婚姻大事,儿臣愿请父皇与母后为儿臣作主。”

皇帝星目中的诧异一闪而逝,试问道“在朕看来,司空大人的女儿,司空芥翎。以及唐大人的女儿,唐语茉,都与轩儿很般配。”

“如此,是婉凝她……”

与他不般配喽?

帝瑾轩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父皇,问道。

“若是轩儿对婉凝有意,那只怕早就应允了。”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轻扬剑眉,道“可是父皇听说,轩儿在俨城,是去司空府见过司空大人的?”

“确有此事。”

帝瑾轩如实回答。

“那轩儿对司空芥翎,印象可好?”皇帝莞尔一笑,佯装轻松的问道。

“实不相瞒,儿臣前去司空府做客,是带了儿臣的王妃一道前往的。至于司空府的那位小姐,儿臣并未见到。”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道。

“那在你凯旋归朝的那日,可有注意到在高台之上抚琴的司空芥翎?”皇帝的笑容,愈发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略有印象。不过,”帝瑾轩眼底闪过一抹暗淡,道“儿臣也记得父皇说过,只要儿臣纳了季府的嫡女为妃。之后纳谁为侧妃,纳几位侧妃,父皇都不再……”

不再强求了。

只是至关重要的那几个字,让帝瑾轩不好如实道出罢了。

片刻之后,季清歌回到了他身边,手中抱着一小木匣子。她得意一笑,道“夫君,我寻着了。回家。”

颜风行安排了辆马车,将季清歌们送回宫去。

待季清歌回到星熠殿,沐浴后再回到床上歇息时,都快寅时了。她躺在帝瑾轩怀中,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道

“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话是没说错的。”

“比如?”

虽然帝瑾轩都感到困乏了,可一听到季清歌的声音,便只好强打起精神问道。

“夫君,你还记得第一次进季府的情形吗?”那处处充满了咸菜酸味儿的府邸,怕是不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难。

“嗯。”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道“君氏住进杜桀另一处府邸后,还是那样儿?”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君氏都那样儿了,她女儿季清灵又能好到哪儿去?

“肯定她还是那样儿啊。她如今在家中养伤,估计是怕弄脏了床吧,就在大厅的软榻上躺着。

我潜进去时,还能听到她跟季清灵的谈话声。”

季清歌伸手掖了掖锦被,如实告诉帝瑾轩道。

第199章 锦囊妙计

帝瑾轩狡黠一笑,道“都深夜了,你堂姐还是惦记着招亲大会一事,难以入眠?如此,你换给她的礼物,便派上用场了。”

“那是。”

季清歌“呵”了一声,道“她们娘俩儿可激动了。人都还没入住燕王府呢,她娘都在教她如何取悦男子,早些有个……”

如今的季清歌虽已婚,却也在提及房中之乐事时,倍感羞于启齿。所以在关键的字眼上,打住了。

一眼瞥见了季清歌脸颊上的那抹粉晕,帝瑾轩心里窃喜。坏坏的笑着,问道“据说爱妃在嫁进萧王府之前,颜府的刘婶儿还特地去教过爱妃,如何与本王相处。

那相处之道,可也包括床i闱之事?”

“去你的。”

季清歌羞的钻进锦被里,娇i嗔的道“讨厌!”

“再对为夫言语不敬,那为夫可就君子也动手了。”帝瑾轩一脸坏笑,威胁季清歌道。

“以为谁都能像你们那些皇子们?刚到十四岁,都有专门的宫女为你们传授床1i闱之事。你看你,哪回儿出门没带着小画儿书?

一看都不是正经人。”

帝瑾轩邪魅一笑,一把掀开了锦被,伸手扣住季清歌精巧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问道“本王十四岁那年,可是在齐军行营中历练的。

请问爱妃,你所谓的那位为皇子们专门传授秘事的宫女,又是如何离开皇宫,去行营为本王传授的呢?”

连他自个儿都不知晓的事,她又是听谁讲的?

季清歌被他稍有力道的手,强势拽入怀中。他为她盖好锦被,轻抚着她柔顺发丝,道“为本王传授秘事的女子,是爱妃你。”

“胡说。”

分明某妖媚王爷是先拿小画儿书引诱她的,连南下俨城赈灾时,都是将小画儿书随身携带的。如今还算到她头上了,无辜死了。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让你一打岔,我都不知从何讲起了。”

“从君氏传授季清灵床i闱之事谈起。”本来先前还有些困乏的帝瑾轩,在和季清歌闲谈之后,反而丝毫没有困倦之意了。便搂着她愉快的聊起天来。

季清歌伸手指了指床前木桌上的茶杯,撒娇的道“夫君,口渴了。放点蜂蜜,要甜的。”

“好。”

帝瑾轩好脾气的笑笑,赶紧起身为季清歌泡蜂蜜花茶。调侃她道“瞧为夫多大方?郊外府邸的锦幽蝶的花儿,几乎都贡献给爱妃享用了。

白姑娘几年的劳动果实,你独自消受。

却在为夫要吃你唇脂时,还躲躲闪闪的,丝毫不如为夫慷慨。”

季清歌浅笑盈盈,坐起身,接过帝瑾轩递给她的蜂蜜花茶,一口气喝了半杯。才道

“貌似我都有好些天没施过粉黛了。趁着明日燕王纳侧妃,本宫也是该好好打扮打扮,过去翠薇殿还份大礼。”

当初她嫁给帝瑾轩时,人家庞妃娘娘和燕王等人都未到场,是虞可卿拿着贺礼前去碧瑶宫祝贺的。

那份大礼,还是上好的古玉玉器。

为此,季清歌也为季清灵备了份大礼。那礼物,便是一仅有巴掌大小的玉镜。

那玉镜乃上好的古玉所磨成,为西凉王室的宝物之一。当初皇帝将其赏赐给了战功赫赫的季墨辰,深爱妻子的季墨辰,又将其送给了颜馨莹。

最后颜馨莹去世,那玉镜就被季墨初那个混帐,给用马车运到了俨城的常碧翠家。几经流转,最后又回到了季清歌手中。

心下对她家帝债主爷感激之余,也不忘寻思着,该如何报仇。

依那季清灵母女如今的境况,即便季清灵能顺利入选为燕王侧妃,在入宫后也未必有礼物赠送给长辈。

她拿着装有玉镜的木匣子,去换回了颜馨莹留下的木匣子,委实也没让季清灵吃亏。本来两个木匣子,都是属于她季清歌的。

亲自起床为帝瑾轩沏了热茶后,她喂给他喝。看着他吞下茶水时,那突出的喉结上下翻动着,便俏皮的笑了笑。

许多极平常的琐事,让他一演绎,就能令她对他充满无尽的想象。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季清歌在心里道“帝债主爷,你哪儿知道。君馨兰们为我灌下的那乌翎胆毒药酒,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你哪知道,我畏寒,我身体中的诸多不适,皆拜君氏与季清灵所赐。

我更不会告诉你,也许……在我有生之年,都无法给你一个孩儿了。”

思及此,季清歌的心忽地就似针扎了一般,疼的她眼角渗出了泪滴。

“你哭了,清歌?”

帝瑾轩端在手中的精致瓷茶杯,滑落在地。跌落在地毯上,在发出了一声沉闷声响后,被摔的七零八落……

听到瓷杯碎掉的声响,季清歌蓦地抬眼,沉声问道“夫君?”

她并不是爱哭的女子,亦没有在他面前扮可怜之意。只是腊月的被亲戚到访的日子,多了一回,让她不能不担忧。

不错,她家帝债主爷可以为了她,拒绝纳侧妃。

可她不能连累到他,连他自个儿的孩儿都没有。

每当她饮下治疗宫寒之症的苦涩药物汤时,心里对君氏母女的恨意,不禁就又加大了几分。

她很想往利剑上抹毒,然后刺进君馨兰的心脏。看看她那么恶毒的妇人,在死前会如何的垂死挣扎。

更想给季清灵灌一杯墨檀汁毒药酒。看着季清灵那么爱美的女子,在面对她中毒后,面部以及全身的紫黑皮肤时,该会被惊吓成哪般?

想听到季清灵对她说一句“我错了,求你放了我。”

假如季清灵真求了她,她想,她也是不会放过季清灵的。因为季清灵在她穿越过来之后,也是没对她仁慈过半分的。

一个女子,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嫁作i人妇。最重要的,是有健康的身体,能得到家人的关心。

可她,并不健康。

令她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是君馨兰和季清灵。

这仇恨,她岂能跟她们不计较?

帝瑾轩将季清歌牢牢抱紧,像哄一个孩童一般的,轻声安慰她道“为夫知道爱妃不愿与那边的人打交道。那边,不必过去。

他纳侧妃的贺礼,本王让人代送就好。”

“不。”

季清歌连连摇头,眸中的得意之色,尽情流露。她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咬牙道“我必须亲自去。若不去,我怎能见到季清灵跟庞妃的初见大礼?”

第200章 稳赚不赔.君氏窃喜

“咚——咚!咚!咚!咚……”

当打更的声响传入君馨兰耳际时,她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问坐在软榻前陪同她谈心的季清灵道“灵儿,可是卯时了?”

“正是,娘。”

伸手揉了揉额头,季清灵站起身,说道“娘,你可是要喝水?”

“灵儿,把灯点上吧。”

为了节省,君馨兰都舍不得点油灯,更不舍得买蜡烛来照明。以至于一到夜晚,她们所借住的杜桀的另一处府邸,便被一种诡异氛围所笼罩了。

以至于那孙婶儿都不敢在晚间过来,会同君馨兰抱怨。

“若说你平日里节省,倒也罢了。关键这都要过年了,你还舍不得点亮一盏灯,弄的整座宅子都黑灯瞎火的。

知道的人,会夸你会过日子,懂得精打细算。那不知道的人见了啊,还会怪这宅子里的女主人,太懒。”

在景宁街,人家那些豪门富户们的烟火,是绽放了整整一宿。那些女子们的欢笑声,是从街头传到了街尾,可她家灵儿……

君馨兰一想到自个儿辛苦拉扯大的女儿,就要嫁人了。那个心啦,就似被刀子剜了般的痛。

可是让她的灵儿一辈子守着她吧,只会让她的灵儿跟她吃苦。大冬天儿的,没件新的衣裳穿。棉衣破了,也没钱订做件儿新的棉衣。

连去参加招亲大会时穿的华服啊,都还是季清灵跪在季墨初那儿,给求来的。

如今不必从前了啊。从前她家老爷季墨初纵使给的银两少吧,可多少都还是给点子银两她,让她当家。

自从季墨初迷上了那个玉衡村过来的乡野村姑啊,就不把她和灵儿放在心上了。

躺在软榻上的君馨兰,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灵儿啊,你嘴角还疼不疼啊?这一到天亮,怕是宫中的人就要过来传圣旨了。

你说让娘要给赏钱的,娘已经跟杜夫人借了二十两银子了。

就搁在你卧房的小台子上,昨天让你收好的……”

“娘,我记着呢,忘不了。”

季清灵伸手为她娘捏着肩,轻声问道“娘,如厕么?过了今日,……灵儿就不能……守在家照顾您啦。

往后啊,灵儿会找机会回家看望娘,给娘送好吃的。”

“灵儿……”

君馨兰泣不成声,良久,才语重心长的道“为娘只要见到灵儿入宫享福就好。你别把心思放到娘这儿,嫁出去了,就少顾娘家。

灵儿啊,你这参加招亲大会的请柬,可是你爹厚着一张老脸跟燕王爷求来的啊。

入了宫,当给你爹长脸,切莫输给那傻子喽。”

话说自从季清歌成功嫁入萧王府,令君馨兰企图让季清灵代其出嫁的美梦破碎之后,她就没有哪日没在心里诅咒季清楚的。

何况在前不久,那季清歌又还在京兆尹衙门,害的她跟她的灵儿都受了杖责之刑。

那傻子越是过的舒坦,她心里就越是憋闷的慌。

这下好不容易盼到她家灵儿能入宫了,君馨兰终于扬眉吐气的道

“傻子有甚好神奇的?她嫁的是萧王爷,如今是王妃娘娘;我家灵儿马上就要嫁给燕王爷了,也是王妃娘娘。”

等她家灵儿一入宫,早晚就给她报仇了。

“哈哈。”

季清灵听后,难免就得瑟的笑了。道“娘,这你就不懂了。虽说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是萧王爷。

可我听爹讲啊,皇上器重的皇子,还是燕王爷。

这虽说萧王爷和燕王爷都是王爷吧,可将来的地位,就大不相同了。”

说到这里,季清灵就轻哼了一声,道“娘,别看灵儿如今嫁过去,只是燕王的侧妃。可等燕王爷一被册封为皇太子,将来一登基,灵儿就至少也是位贵妃娘娘了。

你说,傻子一个萧王妃,又如何能与贵妃娘娘相提并论?

到时候,灵儿势必加倍向她讨回血债!”

之前她跟她娘挨板子时所受的皮肉之苦,她都得让季清歌以血泪偿还!

“灵儿?”

君馨兰一脸惊愕,疑惑的道“不是听你爹说,那萧王爷才是皇后娘娘生的皇子么?怎地,皇上不大器重他?”

“娘,皇上所爱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庞妃娘娘啊。”季清灵伸手指向了庞将军府所在的位置,诡异一笑,道

“是那边嫁过去的娘娘呢。”

“哦,是说那家的宅子好奢华呢。原来如此。”听季清灵如此一讲,君馨兰的心里,也就没先前窝火了。

管甚正妃侧妃呢?

能嫁给未来的东宫之主,才是真正好命的女子。

君馨兰在季清灵伺候她如厕后,回到软榻上躺着,道“昨晚上放那么大声的爆竹,娘还听到大堂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了。

这大厅里都耗子这么猖狂了,怕是搁放在厨房的咸菜坛子,也有点危险了。“

“哎呦,娘。”

等天一亮,她就是宫中的王妃了。还在意那么一坛子咸菜做甚?

季清灵一脸得意的道“等女儿回门,就给娘带狐裘,带好多好吃的糕点。还要送几样儿漂亮的首饰给娘戴,打扮打扮娘。”

“哈哈,还是灵儿孝顺。”

站在府邸门外的季墨初,在听到了君馨兰的开怀笑声后,便拉着他身边的牛娇杏的手。轻声安慰她道

“别怕,跟为夫进去,那妇人不能奈你何。”

“老爷,还是……不了吧。”

牛娇杏吓的双腿直打哆嗦,一脸尴尬的道“我若挨她打了,大不了就多受受皮肉之苦。可我肚里的孩儿,是受不得……”

受不得那般煎熬的啊。

季墨初一听,倒也在理,便信誓旦旦的道“杏儿,那就委屈你在这儿等等我。很快,我就出来带你回家。”

“好,老爷。”牛娇杏娇滴滴的应了声儿,便将早就藏在衣袖中的一对儿金玉耳环,拿给了季墨初。

接过耳环,季墨初掏出府邸的钥匙,开门走进了庭院。

在他关门之时,君馨兰的声音自大厅处传来了“孙婶儿,你这么早……”

“老婆子,是我。”

都不知有多少天没来过这边的家了,季墨初本以为君馨兰会像从前一样,说一声“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宿。”

可如今的君馨兰,却是将他当成了孙婶儿。

他自嘲的笑了笑,走进了大厅中。只见君馨兰躺在软榻上,季清灵在为她敷药。便上前关切道“灵儿,为父帮你……”

“老爷,谢谢你的好意了。敷药这等麻烦事,就不劳烦老爷了,仔细脏了你的手。奴家这种妇道人家,嫁你前,是个无人疼,无人爱的寡妇。

嫁你后,承蒙老爷的关照。让奴家有了家,有了女儿,享了福……”

第201章 爱恨只在一瞬间

季墨初眸底闪过一抹不耐,可一想到季清灵马上就要入宫了,又不好跟君馨兰撕破脸。只好压低了声音道

“天亮了,宫中马上就要来人了。你一个妇人,能否识点大体,少说两句?”

语毕,季墨初从袖袋里掏出一对儿金玉耳环,放在了季清灵手中。语重心长的道“这对儿耳环,还是为父花钱请人给你订制的。

灵儿戴上它,一定好看。”

“多谢爹。”

季清灵双手接过耳环,就着雕花木窗的缝隙照射进来的亮光,仔细的瞧了起来。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过几样儿像样的首饰。

连去参加招亲大会的首饰,都还是那牛娇杏借给她的。

刚刚一回来,就被她爹派来的小厮,给要回去了。

虽说当初是承诺过,有借必有还的。可那件事,毕竟还是让她心里感到了不甘。

她又有哪里不如季清歌?以至于她去参加个招亲大会,还得跟她父亲的小妾借首饰?

拿着耳环,季清灵试图给自个儿戴上。只听到君馨兰说道“灵儿,你屋里不就有铜镜么?去,打扮打扮。”

人家的女儿出嫁,是那般的风光无限。她的灵儿,亦不能例外。

看着季清灵的身影一往卧房走去,季墨初就在季清灵先前坐过的木椅上坐下。对君馨兰凝目而视,道

“老婆子,你还在跟我斗气?”

“没,奴家不敢。”

君馨兰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低声道。

“如此,便好。只是宫中都要来人了,为夫并不希望那些前来传旨的公公们,看到灵儿有个并不和睦的家庭。”

季墨初伸手捋了捋胡须,精明的眼神掠过君馨兰憔悴的面容,低声提醒她道。

伸手为君馨兰盖好了薄棉被,季墨初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多亏灵儿长的像你,让燕王爷略有印象。为夫只跟燕王爷一提,他就欣然应允了。”

听季墨初如此一夸,君馨兰一脸乐呵,忙道

“是吗?在老爷眼中,奴家……算好看的?”

“你若不美,为夫怎会迎娶你过门?”季墨初狡黠一笑,道。

“那看来,牛娇杏更美啊。”

这话,便让站在府邸门外的牛娇杏,给听了个明明白白的。她将耳朵凑近了些,继续偷听。只听到季墨初答道

“老婆子,你还当真了?为夫怎么说,都还是在皇城为官的武官,岂能甘于纳一乡野村姑为妾?

娶她,不过是图她还年轻,给为夫添一子嗣罢了。”

季墨初的这句话一传入牛娇杏耳中,气的她险些没能站稳脚跟。还说她是乡野村姑?那他也是从玉衡村出来的,凭什么嫌弃她?

她一如花似玉的女子,都还没嫌弃季墨初是个糟老头子呢?他算什么东西,虽说如今是在朝中为官了,可也不过就是一区区六品下阶武官。

原先牛娇杏是没出来见过世面,以为做了官的人,都神气。可在她来到皇城之后,便也明白了许多先前不懂的道理。

那季墨初的官职太低了,连给战神王爷提鞋都不配。

她如今才十五岁,正该向季清歌一样,嫁给萧王爷那种战功赫赫,位高权重的王爷。而不是守着季墨初这种糟老头子,虚度了青春年华。

何况她也听人讲过,说季墨初年轻时,不过就是玉衡出去的一屠夫而已。

啊呸!

一想到她自个儿的清i白之身,还是被季墨初那个老不死的酒后给夺走了的,她就气愤不已。可她偏偏还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了,把玉衡村的那门儿亲事给退了不说,还跟他来了皇城。

如今福没享多少,还反过来被季墨初嫌弃了?

还想她给他生儿育女呢,做梦去吧!

正打算转身离开时,牛娇杏听到了君馨兰那恶毒婆子的声音。

“老爷,你想要添个子嗣的心情,奴家很是理解。只是老爷有没有想过,那牛娇杏肚里的孩儿,若是也是个女儿呢?

那样儿的话,老爷还……”

“必须是个胖小子!”

季墨初的语气,充满了期许,还有不甘。

牛娇杏只记得季墨初说过,“老夫年轻那会儿,只想与嫂嫂颜馨莹白头到老。可惜,她宁愿誓死追随季墨辰,也不给我半点机会。

这些年来,老夫只对她动过男女之情。

是可以不跟她有床i闱之事,也能把她放在我心上的女子。”

“老爷,如此说来,你对我……不是男女之情?”在来到皇城之后,牛娇杏再也回不去俨城,再无颜回到玉衡村了。

面对季墨初这般的坦诚之言,她感到了害怕。

“杏儿,为夫老了。那般至深至痛的情,一生经历一次……便足够了!”

“老爷,你既然爱颜馨莹,可为何要对她的女儿季清歌下毒手?”牛娇杏在家里找到过乌翎胆毒药酒,据季墨初自己说,那是从前为季清歌备下的。

“颜馨莹在季墨辰死后,都不给我接近她的机会。而季清歌是季墨辰的种,她的存在,时时都提醒着老夫的失败。

提醒着老夫,不如老夫的大哥——季墨辰!”

季墨初眼底掠过一丝嫉妒与不甘,冷冷的道。

“假如……不是小子呢?”牛娇杏的耳边,再次传来了君馨兰充满了质疑的问话声。

“那就让她滚!”

一个滚字,从紧闭的朱漆大门内传来,重重击痛了牛娇杏的心了。她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很快将她的精致妆容哭花了……

牛娇杏拿衣袖拭去了泪滴,咬了咬牙,便搭了辆马车,往西街的明济药铺赶去了。

可牛娇杏根本不知道,她所坐的华丽马车,乃是萧王府的马车。而扮作驱车小厮的吕易,是萧王府的密探之一。

吕易跟牛天蒙等密探,奉命监视着季清灵们一家子的一切,见牛娇杏一移开脚步。吕易便驱车前往了。

在牛娇杏上了马车后,便问道“师傅,请问哪家药铺开门较早啊?”毕竟天才蒙蒙亮。

“西街的明济药铺,有时昼夜都有老中医轮值。”

吕易唇角挑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道“小娘子,怎地这才天亮,就要赶去药铺?”

“师傅,这……就不便多讲了。”

牛娇杏面露难色,道。

驾着马车将牛娇杏送到明济药铺后,吕易又耐心的等她,将她送回了季墨初们所租住的宅院儿,才赶回星熠殿。

身着一袭黑袍的吕易,站在星熠殿的大门口。只见门口轮值的守卫跟他行礼道“吕公子,你来的可真早。小的给你请安了。”

“早。”

吕易浅浅一笑,轻声调侃星熠殿的守卫道“还早呢?我在回来的路上,都遇到宫中的马车了。再等等,那些入选的女子,该进宫了。”

第202章 醉卧花间笑

守卫一脸错愕的看向吕易,疑惑的道

“可……萧王爷和王妃娘娘,还未起身呢。”

吕易狡黠一笑,跟守卫打听道“莫非萧王爷昨日回宫,便忙活了一宿?”

才刚道出口,吕易忽地就记起了什么似的,在心里纠正道“昨夜,萧王爷带着萧王妃前去景湖边放灯许愿。应该是……忙活了大半宿。”

守卫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子,血气方刚。虽说未经历过男女间的情事,更没经历过床i闱之事吧。但他在行营的那会儿也听已婚的将士们讲过,多少明白了一些。

“萧王爷和王妃娘娘,岂止才忙活了一宿?”

吕易尴尬的笑笑,伸手摸了摸鼻子,道“本公子跟着萧王爷南下过俨城,能不清楚?”若是才忙活一晚的话,就离他所认识的萧王爷,相去甚远了。

连颜风行都说,“萧王爷在见不着萧王妃时,会难以入睡。能独自看书,看到深夜,甚至是凌晨……”

有一次,颜风行就住在萧王爷隔壁的客房。由于驿站的房间,隔音效果并不理想。萧王爷跟刘玉镜的谈话声,便能被颜风行听清。

“嘭!”

自萧王爷所入住的那间客房,传来了瓷器碎掉的声响,分外刺耳。紧接着,颜风行就听到了萧王爷的冷喝声

“你沏茶时,为何不加解药粉?嗯?!”

“王爷,我……没寻着。”

“啪!”

清脆的掌掴声过后,颜风行又听到了萧王爷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废物,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吕易都没敢走进大厅,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大厅外守候着。

不多时,璇玑和墨雅侍奉萧王妃梳洗完毕后,走出了大厅。一下子就瞥见了站在大厅门外的吕易,忙问道

“吕公子,你来了?”

“嗯。”

吕易莞尔一笑,问璇玑道“你们……是打算出宫?”

璇玑浅浅一笑,低声说道“萧王妃念及我和墨雅从前是颜府的婢女,恩准我们随后同她一道进翠薇殿道喜去。

今日,是颜府老爷嫁女儿的大好日子。”

“呵。”

吕易温和的笑了笑。

因为杏雨执意要入宫一事,颜风行都和吕易饮酒,倾诉过。吕易真没料到,连璇玑她们,也会将颜将军嫁女儿看作是喜事。

难道璇玑她们并不知晓,颜厉老爷向来都是支持萧王爷的么?无论是明里帮,还是暗里相助,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瞧明白啊。

“璇玑,墨雅。王妃娘娘差我来寻你们,说有事交待。”

身着一袭淡紫华服的慧芸走上前来,道。

见璇玑和墨雅的身影远去后,慧芸才给吕易递了个眼色,轻声道“吕公子,萧王爷在暖阁。”

吕易会意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

走近暖阁,吕易见到了围坐在火盆边的萧王爷,以及萧王妃。便上前躬身行礼,请安。

“属下给萧王爷和王妃娘娘请安,萧王爷和王妃娘娘安康。”

“免礼,赐座。”

帝瑾轩注视着吕易,伸手指向他对面的空位,示意他坐。

“谢王爷。”

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吕易哪儿敢真坐?他站在帝瑾轩们对面,如实禀告,道“……季墨初的小妾牛氏,今日去明济药铺,请老中医开了滑胎药。

坐属下的马车回到府邸后,偷了些细软,装进包袱逃走了。”

吕易一脸尴尬的看向帝瑾轩,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对儿金元宝,呈上。道“这是属下在为牛氏寻了可靠的马车夫后,她给的赏赐。

还请王爷过目。”

帝瑾轩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道“既是牛氏赏赐给你的,就好生收着。”

“多谢王爷。”

吕易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欣喜,嘴角上扬,道。

逢年过节的,啥都不如真金白银好使。前不久,吕易的大姨还跟他讲,过年给他好好介绍门亲事的。

这金元宝,就存着相亲用。若是那女子长的还标致,基本看着还养眼的话,那他就送人家一支银钗。

若是跟他姑婆前年介绍的那女子样,长的不怎么讨喜,还对他挑三拣四的话,那他就啥也不送了。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传进了暖阁,吕易会意一笑,上前开了门。只见身着一袭白袍,蒙着面纱的白语倩,走进了暖阁中。

行礼过后,白语倩双手抱拳,禀告给萧王爷道“启禀萧王爷,启禀王妃娘娘。属下潜进季府,见君氏将装有玉镜的小木匣子,给了季清灵。”

“吕易,你去星熠殿库房,为本王备一样玉器,送入承祥殿。”

“遵命,王爷。”

先前皇上赏赐给萧王爷的玉雕,是采用上好的古玉雕成的鸳鸯i戏水图。温润莹泽,栩栩如生,造型极为别致,关键是那玉雕还原本是西凉王室的宫中宝物。

萧王爷早还在得到那宝物时就说过,“既然这宝物自西凉而来,那本王便将它送与西凉后裔。”

在吕易和白语倩皆离开暖阁后,季清歌才一脸疑惑的看向帝瑾轩,轻声问道“王爷让吕易寻找玉器,却不指出是哪一件,不怕他为难?”

“这等小事,岂能为难到他?”

若是那般,吕易就不必在萧王府当差了。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端起茶杯,浅浅的品尝了口俨城云雾茶。云淡风轻的道“皇上曾经赏赐给本王一件玉雕,令燕王看后,爱不释手。

偏偏那玉雕,还是当年珞王云康征服西凉之时,所得到的宝物之一。”

“那不正好?”

所谓礼尚往来,她家帝债主爷将玉雕送给燕王爷,正好与燕王妃当日赠送的玉器,相得益彰。

那件玉器,恰巧也是在她与帝瑾轩大婚的当日。虞可卿前去碧瑶宫,作为贺礼送出的。

“爱妃,贺礼都让人送去了。你还用亲自往翠薇殿跑一趟么?”帝瑾轩缓缓放下茶杯,凝视着眉目如画的季清歌,调侃她道。

“去,怎能不去?”

季清歌诡异一笑,道“帝债主爷,你不敢去,我可够胆。我跟你讲啊,当初我见母后时,可是丝毫都不紧张的。

不过……我想瞧瞧,季清灵在面对她的婆婆庞妃时,会是什么模样?”

看着季清歌双手托腮之时,她头上的步摇,也随之晃动起来。玉钗所折射出的细碎光华,愈发将她胜雪的肌肤,清澈明净的眼眸……衬托的美i艳动人了。

第203章 红颜劫.眉心红痣

“清歌?”

听到帝瑾轩喑哑的男声,季清歌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低声道“夫君?”

“清歌,我……”帝瑾轩忽地站起,灼灼目光凝视着季清歌,心里道“我不许你去,因为司空幽怜也在。”

充满了欲1i念的目光,投在了季清歌清丽可人的脸上。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绝美的唇轻轻靠近,将她樱桃小唇上的唇脂吃干抹净了。

唇齿间留有俨城云雾茶的清香气息,华服上,依然还留有她家帝债主爷的男人味儿。她笑,笑的有些诡异。娇i嗔道

“王爷,你故意的?”

凝视着季清歌狭长的眼眸,那眼中的潋滟波光,让帝瑾轩的心不禁又掀起了一阵涟漪。这双眼,得有多勾人心魄,才能令他总觉得没有瞧够?

自他十一月初在墨湖边见到季清歌,直至今日,都已相处了几个月。他爱妃的美,有他欣赏就好。

他并不希望像司空幽怜那类妖媚无情,工于心计的男子,也觊觎着她的美i色。

虽说他了解司空幽怜的为人,不会对他爱妃做出不怀好意的举动来。可是以燕王那般精明的男子,能瞧不出司空幽怜对萧王妃的情感不一般?

不,他那皇长兄燕王,该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若是连这点子异常都瞧不出,那燕王也就不是他从前所认识的燕王了。

承祥殿内,燕王帝瑾宸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碗,端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扶起颜曦芸,温和的道“来,曦芸,吃药了。”

言罢,帝瑾宸亲自品尝了一口。咂了咂嘴,“不烫,刚好。”

怜惜的目光落在颜曦芸清瘦的、苍白的近乎病态的脸上,右手轻抚着她小腹。似是请求的语气,道“孩儿,没再不乖了。你母妃为了你,可都寝食难安了。”

“哈哈。”

颜曦芸听后,桃花眼里掠过了一丝欣喜,情不自禁的笑了。

虽然肚里的孩儿,已经是她与阿宸的第四个孩儿了。可是她前几次的反应,都不如这次的厉害。

这一回,她是喝点鸡汤都会呕吐。整个人都变得的懒散了,连去庞妃那儿请安,都是强打起精神陪阿宸去的。

前不久,就在她跟着阿宸去翠薇殿之时,庞妃和皇上都挽留他们一起用膳。

家宴结束后,皇上找了帝瑾宸单独谈话。而颜曦芸,也被庞妃娘娘请进了雅间里,促膝谈心了。

面对病弱的庞妃娘娘,美的不似凡间女子的庞妃娘娘。颜曦芸头一次觉得,她自个儿原本是很自私的女人。

庞妃像帝瑾宸一样,伸手轻抚着颜曦芸的小腹。露出一脸欣慰的笑意,知足的道“本宫听说曦芸有喜了,甚感欣慰。

这些年来,阿宸对你的情义。母妃与父皇,自是都看在眼里的。”

“母妃,儿臣……”

颜曦芸一脸歉疚的道。

“曦芸,母妃并不想将你视作儿媳。母妃,想你做母妃的女儿。你看你母亲也故去了多年,若是你愿意将母妃当作你母亲,跟母妃敞开心扉的话。

那么,你心里就会好受多了。”

庞妃轻轻的叹息一声,亲自将沏好的新茶,递在了颜曦芸手上。关切道“这是母妃让御医为曦芸准备的茶水,当年母妃怀着宸儿时,都服用过。”

“多谢母妃。”

从茶壶中倒出了半盏,庞妃亲自服用了茶水之后,才指着颜曦芸手中的茶杯,道“温的,尝尝。服用过后,能减轻些不适之感。”

颜曦芸听后,掩面服下了茶水。

果然如同庞妃所说的那样,令她减轻了不适感。

“曦芸,但凡是个女人。只要不出甚意外,都是会做母亲的。母妃同你父皇相识的那年,就同你与宸儿相识时,一般大的年纪。”

回忆往事时,庞妃病态的脸上,现出了迷人的笑意。令颜曦芸这种晚辈见了,都微微有些欣喜。

曾经阿宸跟她讲过,“曦芸,我母妃很喜欢你。她说你不仅温婉可人,仪态万方。还知书达理,懂得进退。”

“都是阿宸在讲好听的。”

颜曦芸那双桃花眼,含嗔带媚的睨了帝瑾宸一眼,道。

在翠薇殿之时,庞妃让颜曦芸将她当作亲生的母亲。有甚难处,尽管讲出来。

庞妃端坐在茶桌前,与颜曦芸相对而坐。那样的角度,就让颜曦芸看清了。从前的天下第一美女庞妃的眉心间,其实也是有一颗红色痣点的。

那位置,就和颜曦芸自己眉心的痣,完全相同。

“母妃,”颜曦芸以右手食指轻点自个儿眉心,浅笑盈盈,道“您的这颗痣,有多少年了啊?”

“曦芸,要不说咱娘儿俩有缘呢?母妃这颗痣啊,在母妃有记忆的时候,就有了。或许它很早就在,只是……母妃无从找人问起了。”

庞妃的身世,帝瑾宸是跟颜曦芸讲过的。对于眼前这位西凉王室的亡国公主耶律琼花,颜曦芸还是对她有几分同情之心的。

“都是儿臣不好,平白无故的,又让母妃难受了。”

“没,曦芸。”

庞妃伸手轻轻握住颜曦芸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母妃对于那些工于心计的女子,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刚刚母妃不是提过吗?

但凡是个女人,只要不出甚意外的话,都是会做母亲的。”

“嗯。”颜曦芸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可母妃与你父皇的相识,就造成了姒梦菲那女人的意外。当年的母妃,就好比如今的你。

不同的是,你父皇当年是与姒梦菲有过夫妻之实的。而且,姒梦菲的几个孩儿,都没能保住。”

一抹暗淡掠过庞妃的眸底,她低沉的声音道“同伴一代君王,身为女人,何苦偏要为难女人?”

“……”

颜曦芸轻轻叹息一声,也在心里问自个儿,“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没进宫之时,她还能和季清歌是好姐妹,是亲人。

入宫之后,她们各自爱着自己的夫君。哪怕在宫内,甚至是宫外遇到了。也只是淡淡的看一眼对方,便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种默契了。

“姒梦菲在母妃还没认识你父皇时,都没得到过他的心。在你父皇认识母妃之后,他说‘愿以江山为聘,许汝一世安好。’

那时的他,还不是皇上,同宸儿一样,只是个王爷。”

“父皇对母后真好。”

颜曦芸浅浅一笑,乖巧的答道。虽然庞妃所说的事,帝瑾宸之前都跟她提过。可她清楚,饱受病痛折磨之苦的庞妃,也需要有人倾听她的某些心事。

第204章 初见之欢

(猫扑中文)翠薇殿奢华卧房内,庞妃身着一袭淡紫华服,斜靠在卧房雕花木床前的软榻上。

在秦姑姑侍奉她服用了汤药后,强撑起精神问道

“姑姑,眼看就要天亮了。本宫派去承祥殿的婢女,还没回来?”

“启禀庞妃娘娘。”秦姑姑站在庞妃对面,垂手而立,

“奴婢听说,燕王爷并不愿纳侧妃。他拿剑对着自个儿,说芸妃娘娘若再逼他,便以死明志……”

“宸儿!”庞妃颤抖的右手,无力的揪着自个儿华服的领子。哽咽的道

“还楞着做甚?快,扶本宫……前去……劝他。”虽说今日嫁进承祥殿的燕王侧妃,并不是庞妃所期望的权臣的女儿,司空芥翎。

可她也明白,皇上为他们的宸儿所挑选的侧妃,皆是齐军中较有威望的战将的女儿。

她深知皇上的良苦用心,也明白她的宸儿专情,一如他父皇。那姒梦菲的儿子帝瑾轩,能为了季清歌拒绝纳侧妃。

因为他是嫡皇子,即便拒绝了,也还有夺嫡的胜算。可她的宸儿为了迎娶颜曦芸,已经跟虞太尉府的人撕破了脸。

她本是希望司空芥翎嫁过来,以司空家族的势力,牵制虞太尉府的势力的。

殊不知,就在她以为一切能水到渠成时,那司空幽怜来致歉了。说是司空芥翎年纪尚轻,还想多在家侍奉双亲一些时日。

庞妃深知,那是司空芥翎心气太高,不愿当侧妃,才找的牵强理由。可介于她自个儿是庞府的养女,便也不好强求司空家族的人。

只好作罢。庞妃由秦姑姑搀扶着,走出了翠薇殿。天刚蒙蒙亮,庞妃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自不远处的星熠殿传来。

她妩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诡异之色。轻声问秦姑姑道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今日即将嫁进承祥殿的燕王侧妃,就有三位是萧王妃的娘家亲人吧?”秦姑姑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看向星熠殿所在的位置,一脸得意的道

“娘娘记性可真好。除了那杜雪柔不是萧王妃的亲戚,其余的那两位颜氏女子,以及一季氏女,皆是。”

“啊。”庞妃欣然一笑,轻移莲步,往承祥殿走去。行至半路,庞妃见到一白衣男子,往星熠殿所在的方向前行了。

她怔了怔神儿,伸手轻抚着额头,问秦姑姑道

“那白衣男子,可是颜府的少将军,颜风行?”怎地,今日颜府嫁女儿,那颜风行还往星熠殿去了?

庞妃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问秦姑姑道

“本宫派去碧瑶宫的人,说是萧王妃季清歌医术精湛。还把姒梦菲那个刁钻婆子的顽疾,给治好了?”

“确有此事,娘娘。”秦姑姑搀扶着庞妃,美眸浅浅一眯,轻声说道

“不过奴婢听说啊,那萧王妃是被狐妖附体了的女子。她纵使医术再高……”

“姑姑,那萧王妃,可是救过圣上的季将军的遗孤。你……休要那般议论她。”让秦姑姑讲话注意措辞的同时,庞妃又轻声叹息道

“曦芸也是颜氏女,若她也会医术,那该有多好?”

“娘娘,这好办啊。”秦姑姑附在庞妃娘娘耳边,只说如此云云。听的庞妃凤颜大悦,忙道

“走,寻曦芸去。”翌日清晨。季清歌用过早膳之后,便走进暖阁。只见帝瑾轩跪坐在古筝前,纤长十指拨弄着琴弦,目光却是落在她脸上。

“夫君。”尽管昨日与帝瑾轩在暖阁时,他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暖阁抚琴。

不仅抚琴,还极有耐心的教了她几首曲子,是司空太傅等文人雅士们谱的名曲。

有欢快的,也有伤感的。季清歌走近帝瑾轩身边,右手轻放在他肩头。

浅笑盈盈,道

“今日是大好的晴天,夫君可否陪臣妾回一趟将军府?”

“你又不是新过门的媳妇,还想回门?”帝瑾轩缓缓站起身,伸手将季清歌揽入怀中。

狡黠一笑,道

“为夫将你禁足在星熠殿,你就想方设法要逃?”

“哈哈。”若是每日都能像这般禁足,在暖阁听他抚琴,与他品茗,对弈。

倒也是一种享受。只是他放弃了迎娶权臣之女为侧妃的机会,也就在夺嫡一事上,变得更加被动了。

而皇帝为了好好照顾病中的庞妃,已经在让燕王爷帮助处理朝中政务了。

除了批阅奏章,皇帝还会找燕王爷进御书房,促膝长谈。谈话的内容,连帝瑾轩府上的密探都未打听到。

不过季清歌能想象的出,皇帝如今有多器重燕王爷。

“咚、咚、咚。”沉闷的声响,有节奏感的传进了暖阁中。季清歌扭头向大门处看去,便听到了璇玑的声音

“启禀萧王爷,王妃娘娘。承祥殿那边来了人,她们都守候在大厅,说要见王妃娘娘。”如今燕王爷没被册封为皇太子,就先被迫充实了后宫。

如此一来,除了有正式封号的虞可卿便于让宫女们称呼而外,其余的五位侧妃,都是令人不好称呼的。

更何况燕王爷的五位侧妃中,便有三位姓颜。按理,这三位颜氏女子大婚,她都是该尽亲戚的情分,前去送新婚贺礼的。

可是她被禁足了,还得好好在家陪着她的帝债主爷,于是未能如愿。平日里,承祥殿那边的人,几乎是不与星熠殿的人来往的。

难得他们今日主动到访,无论是出于尽亲戚之谊,还是试探下她们是否别有用心,她都是想与她们见见的。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唇角翘起了人畜无害的笑意。刚准备跟她家帝债主爷相商时,只见他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淡淡的道

“请她们进暖阁。”

“那你……”这可不行!万一前来见她的燕王侧妃们中,有颜妙舞呢?有季清灵呢?

那两位女子,可是都暗恋过帝瑾轩的。凭什么让她们进来瞧?

“不!”季清歌一脸傲娇的抬头,告诉站在门外的璇玑道

“请她们进大厅右侧的雅间品茶,本宫随后就到。”

“是,王妃娘娘。”言罢,季清歌凑近了些,附在帝瑾轩耳边说道

“本宫宁愿以后努力的经商赚钱,把你这妖媚货给包i养了。也不许除本宫之外的任何其他女子们,对你垂涎三尺!”右手食指尖轻轻戳了下帝瑾轩喉结,季清歌邪魅一笑,道

“特别是像颜妙舞和季清灵那类,原本就对你极有好感的女子,就更要加强防范了。”帝瑾轩听后,眸光变得更深,犹如暗夜的星空,令季清歌看不透了。

“你有异议?”见季清歌一脸疑惑的问他,便诡异一笑,道

“出了暖阁,那还叫禁足?”他伸手轻轻扣住季清歌精巧下巴,调侃她道

“连为夫的话,都敢不听?”猫扑中文

第205章 姝色无双

(猫扑中文)

“夫君,待我出去会会她们,便回来陪你。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季清歌伸手勾住了帝瑾轩白皙脖颈,轻轻踮起脚尖,花瓣似的红唇便贴上了他绝美红唇。

帝瑾轩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心里道

“陪她们,比陪伴为夫都高兴?”亏他还这般掏心掏肺的待她,而她却一心挂了两头。

心里的不悦,在他爱妃的甜蜜一吻中,瞬间消散。他右手食指轻轻挑起她一缕青丝,轻声道

“去。”

“好。”终于得到了她家帝债主爷的应允,她瞬间如同脱缰的野马,开门就走出了暖阁。

出了暖阁,季清歌就遇到了一脸焦急的璇玑,她道

“王妃娘娘,小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她说不好在星熠殿呆太久,便离开了。”杏雨走了?

“她们刚刚来了几位?都有谁?”

“回禀王妃娘娘。刚刚就是小姐带了两位婢女过来,看望王妃娘娘的。那两位婢女,是先前跟奴婢一起在颜府侍奉过老爷的。”璇玑浅浅一笑,回道。

伸手接过璇玑递上来的丝帕,季清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璇玑,你如实说,她在燕王府是否遇到甚难处了?”若非如此,杏雨怎会来星熠殿,冒这般风险呢?

璇玑眸中闪过一抹暗淡,低声道

“小姐眼圈儿是红的,问她,她又不讲。”

“本宫明白了,你下去吧。”季清歌将杏雨送她的丝帕,藏入了衣袖中,回到了暖阁。

丝帕虽是普通的绣有山水图的丝帕,可当季清歌坐进了暖阁,拿出丝帕凑近来嗅时,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儿。

她沉声道

“原来她冒着风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燕王府内有墨檀汁毒药粉。”

“杏雨?”帝瑾轩剑眉微锁,接过季清歌递给他的丝帕,凑近一嗅,确实嗅到了刺鼻的腥味儿。

他还在西山迷谷之时,就曾中过抹有墨檀汁毒的飞针。对于这种特殊的刺鼻腥味儿,是记忆深刻的。

先前,萧王府的密探就曾经跟帝瑾轩禀告。说是燕王爷为了制作毒药粉,在西山迷谷建造了一处秘密的毒药库。

在毒药库制作毒药粉的女子们,大多是来自俨城的毒医女。她们为了得到所谓的重金酬劳,可以远离家乡,远离亲人。

甚至可以为了制作毒药粉,不谈婚论嫁。帝瑾轩在心里,只感觉那些毒医女愚不可及。

她们执著于制作毒药粉,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害到她们自己。

“王爷,杏雨刚刚来过星熠殿的事,会不会给燕王府的密探发现?”季清歌担忧着杏雨的安危。

她想,为了杏雨的安全,也为了璇玑她们的安全。以后还是跟杏雨少见几次面为妙。

半个时辰后。帝瑾曦来到了暖阁的门外,敲门道

“三哥,大哥带着季清灵来了……”

“来的正好。”帝瑾轩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亲自为帝瑾曦开了门。



“昨日,四弟可是亲自去参加大哥的婚礼了?那场面,够热闹吧?”

“三哥,昨天都差点闹出人命了。”帝瑾曦的一双桃花眼儿里,掠过了一抹尴尬。



“能不热闹么?”这些事,帝瑾曦也是听承祥殿的人说的。有位在承祥殿伺候帝瑾宸的太监,私底下告诉帝瑾曦道

“琦王爷,你是不知道啊。昨日燕王爷纳侧妃,先是芸妃劝他,他不肯。”燕王爷说,他此生得一曦芸,足矣。

偏偏芸妃劝燕王爷,让他以大局为重。因为那些侧妃们,皆为当朝权臣之女。

惹得燕王爷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狠狠架在了他自个儿脖子上,要以死明志。

后来是庞妃娘娘拖着病弱之躯上前劝解后,燕王爷才带着芸妃一起,去跟那些侧妃们见了面……季清歌听后,用眼角的余光向帝瑾轩看去。

只见他俊美无匹的面上,无悲,亦无喜。便打趣他道

“听到没?”帝瑾轩连眼皮都未抬,缓缓抬起右手,帮她端过茶杯。递给她道

“口渴么?”

“你,”有帝瑾曦在此,季清歌只好乖巧的笑笑,道

“真体贴。”趁着她品茶的功夫,那帝瑾轩便问他四弟道

“难道四弟认为,他会真抹脖子?”生命,怎能如此之轻?季清歌慌忙吞下茶水,呛的咳了两声,抢答道

“我才不信他会真的想死。有那决心,只怕就不会当着父皇的面答应,背着父皇的面儿了,又在曦芸姐面前扮可怜。”若真有心,只怕就跟她家帝债主爷那样儿,在皇上面前就果断拒绝了。

“三嫂所言极是。”帝瑾曦刚在夸奖季清歌,只一抬眼,就瞧见了帝瑾轩唇角勾起的那抹冷冽弧度,便只好住了口。

“好了,你们继续。”季清歌凑近了帝瑾轩耳边,轻声说道

“让你再紧绷着脸,给谁看呢?我不再插嘴就是了。”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低声说道

“坐这儿,陪为夫说说话。”右手被帝瑾轩轻轻握在手中,来自他掌心的温暖,瞬间就袭遍她全身了。

她会意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多谢夫君。”

“清歌,你不是要回将军府么?趁着四弟在这边,为夫陪你过去转转?”帝瑾轩缓缓站起身,一把将季清歌抱在怀中,径直抱着她走出了星熠殿。

刚走了不足十步,就真的遇到了燕王帝瑾宸,以及与帝瑾宸保持着两人间距的季清灵。

向来失和的两兄弟,就这样尴尬的相遇了。帝瑾轩没有主动招呼谁的习惯,连他大哥,亦不例外。

犀利的眼神锁住了帝瑾宸一张冰冷的脸,帝瑾轩仿佛能看穿对方心思似的,不禁唇角挑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只见站在帝瑾宸身后的妖媚女子季清灵,上前行礼,问道

“萧王爷,萧王妃。妾身随燕王爷前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跟萧王妃请教。不知萧王妃能否借一步说话?”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

“你找本王的王妃,能有甚事?”听着帝瑾轩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话语,便让季清灵低下头去,只敢看自个儿的脚尖了。

她分明知晓,眼前站着的男子,是在她入宫之前,令她如痴如醉的萧王爷。

用燕王爷昨晚跟她谈心时所说的话,那便是

“本王愿纳你为妃,仅因为你是季清歌的堂姐。”

“以此类推,燕王爷纳杏雨为妃,也因为……”季清灵自作聪明的问了句,却迎上了燕王爷冰眸中的那抹无比森寒的光芒。

她吓的赶紧跪倒在地,求饶道

“王爷……息怒!”燕王爷冷哼一声,厉声道

“季清灵。你可知道,你赠送给庞妃娘娘的玉镜,是何来头?”猫扑中文

第206章 心尖刺.琼花

玉镜是何来头?

这问题,季清灵也答不上来。面对新婚夫君燕王爷的质问,她嘴角抽动了好几次,才支吾的道“回……回禀王爷,玉镜……臣妾不知。”

“嗯?!”

季清灵纤瘦的身姿,被燕王爷一把狠狠拽起,再以右手扣紧她下巴。眼里的肃杀之气,令她根本不敢睁眼仰视他。

就在季清灵以为她会死于燕王爷手中之时,那燕王爷冷冽却不失磁性的男声,便响在她耳边了。

“你为何闭眼?”

“我……见到王爷,就……害怕。”季清灵双腿抖如筛糠,颤声道。

“是嫌为夫不如萧王爷年轻俊美,还是……你嫁给为夫,皆为了接近你那妹夫萧王爷?”季清灵不敢睁眼,也就见不到燕王爷讲出“为夫”二字时,是何表情。

而季清灵自己,则在听到“为夫”二字后,只感觉心里头忽地有只小鹿在乱撞。这一撞,便让她情不自禁的睁开双眼了。

听燕王爷那话语,是把她当成了他的侧妃?

承认了她的存在?

季清灵睁眼后瞧见的,是燕王爷那张俊美的如同刀刻斧凿过的脸庞。深邃的冰眸中,虽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情,却足够令她着迷。

她想知道眼前的燕王爷,眼里看着的她,是否也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夫君,夫君。”

发出去的声音,连季清灵自个儿都认为,带着些幻梦般的不真实感了。而燕王爷纤长的男人手指,却在此时蓦地松开,她下巴获得了自由。

然而她整个身躯却有些不受她控制的摇晃起来,重心不稳的她,脚下一个踉跄,给跌倒在洞i房的雕花木椅旁。

出乎她意外之外,燕王没有片刻犹豫的,便伸手拽住她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眼底的感激与疑惑参半,季清灵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向了燕王爷。鼓足了勇气问道“夫君,臣妾见到你,就想到了一句话。”

“哪句?”

燕王冰冷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喜色。自然在问季清灵话语时,也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好奇。

“臣妾偏好一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知夫君……”

季清灵充满了期盼的眼神,带着一丝丝胆怯,落在了燕王爷平静的面容上。只见他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欣喜,眉梢微微上扬,道

“本王此生,也偏好这一句。”

听到了燕王爷的回答,季清灵很是有些喜出望外的道“那……刚刚夫君都舍不得执臣妾之手?”而是拽着她的胳膊拉她起来的。

难道是因为羞怯?

按理,燕王爷都是有过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今日又同时纳了四位侧妃的男子。应该是不会羞怯的啊?

可是这种疑惑,季清灵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问出口。

“本王此生能拥有她,执她之手,与她偕老。实乃三生有幸!”

是她?!

季清灵深知,燕王爷口中的“她”,是那个从前在锦云阁以卖艺为生的歌女,沐师师。也是被颜府隔壁的叶侍郎大人夫妇遗弃了的女儿,颜曦芸。

这难道是命运在将她捉弄么?

当她还在娘家之时,败给了颜馨莹的女儿季清歌。而她好不容易放弃了执著,打算只进宫过过舒坦的日子时,她对燕王动了真情。

却在此时,偏偏老天爷又是这般残忍的跟她开了个玩笑。燕王爷所中意的女子,还是颜氏一族的女子。

季清灵唇角翘起了一抹酸涩的弧度,眼中的嫉妒与不甘,让站在她对面燕王爷,瞧了个正着。

见状,燕王爷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季清灵哭花了妆容的脸,低低的道一声“灵儿。你父亲来求本王时所说的话,他回去后,未跟你坦言?”

怎会未坦言?

除了名分,除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外。其他的,都是燕王爷所给不了的。他的人,他的心,都如数给了其他的女子。

而这种话,就在燕王爷要当面跟她讲清时,她请求的语气道“燕王爷,我都明白。这些,我都懂。求你……”

燕王爷会意的笑笑,云淡风轻的道“灵儿,你都跟为夫说说。怎地你一心恋着的是萧王爷,却忽然想嫁与本王为侧妃呢?

你,不怕本王屈着你了?”

言罢,燕王爷坐到了卧房的紫檀木桌前。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空着的雕花木椅,示意季清灵坐下。

季清灵不明白,为何她从前中意萧王爷一事,能让燕王爷在新婚之夜,拿出来与她探讨?

她更是不解,为何燕王爷要在同一日,纳了四位侧妃?

战战兢兢的来到燕王爷对面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后,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凝视着自个儿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因为紧张,她手心都冒出了细汗,整个人都只觉背脊猛地都僵直了。该如何回答燕王爷好呢?

是说从前对萧王爷的爱慕,是出自于一个小女子仰慕英雄的特殊情怀?还是说,那时她所见到过的皇子,唯有战功赫赫的萧王爷?

因为燕王爷……几乎不在大庭广众之上露面。

“王爷,妾身在嫁给王爷之前,就对萧王爷……死心了。”肺腑之言,她也不知,能不能让燕王爷相信。

“唔。”

燕王爷淡淡的“唔”了一声儿,以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木桌的桌面儿。唇角微微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问道

“是真的死心了,还是为了敷衍为夫,才讲的?”

“臣妾敢对天发誓……”

季清灵的信誓旦旦,只换来了燕王爷一记“算你识相”的眼神儿。在燕王爷起身走向卧房的大门时,才道

“你不知玉镜是何来头,那就由本王说与你听。”

“多谢燕王爷。”

站在木桌前的季清灵,一脸诚恳的道。

“玉镜上所雕刻的花,你可识得?”燕王爷微微挑眉,问季清灵道。

“臣妾……并不识。”

“你不识得,本王并不会怪罪于你。可是本王的母妃,她却未必知情了。你要知道,那玉镜上的所雕刻的花纹,乃是原来的西凉国国王所钟爱的琼花。

而琼花,正是本王的母妃,庞妃娘娘的西凉名。”

燕王爷沉声道“也就是你们俨城人口中的聚八仙,以及牛耳抱珠。再如皇城人口中的蝴蝶花。”

“……”

无论在从前的季府,还是后来借住的杜府,她家父母都从未养过花。即便听说过,偶尔见过,也印象不深了。

“那面玉镜,可是皇上当年赏赐给季墨辰的大礼之一。此事,满朝文武尽知。灵儿却将玉镜献给了本王的母妃,她……能好受么?”

言罢,燕王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第207章 王爷.妾身就服你

看着卧房里燃烧着的红烛,季清灵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玉镜本是她母亲送她的礼物,说是如此质地通透的玉镜,一定能辟邪。

还说单看这玉镜的雕工,都能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她娘君馨兰这一生,可是连件儿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的。眼看着从前的那小木匣子被盗了,却给小贼换成了拿真金白银也未必买的到的玉镜,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见她娘君馨兰喜欢,她就送给她娘。

谁知她娘舍不得用,硬是塞给了她。

“丝帕那物件儿,娘用不上。傻子的娘的画像呢,那是你爹稀罕的。娘留它作甚?凭空惹烦恼。

偷了就偷了吧,眼不见为净。”

君馨兰拿着玉镜,感叹道。

“还是玉镜这东西来的实在。若是拿真金白银去买,怕是咱家这种家庭,未必买的起。”君馨兰将玉镜放在季清灵手中,欣然一笑,道。

“娘,皇宫里不都多的是宝物么?”季清灵推让,劝她母亲留在家里用。

“唉,娘老了,用不着了。就算打扮了,你爹还是不会回来跟娘过。”

君馨兰说到这儿,伸手抹了把眼泪,语重心长的道“灵儿啊,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这做娘的,却不能不跟你讲啊。

你都即将要入宫当燕王的妃子了,往后,生是燕王的人……”

“嗯。”

季清灵尴尬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儿。

“入了宫,就别再惦记着战神萧王爷了。灵儿啊,娘在京兆尹衙门那会儿啊,也是远远的瞧了瞧燕王爷的。

他模样儿俊,成熟,稳重。不过就是比萧王爷更冷漠了些,这并不碍事。

待男人啦,你得哄。

那歌女都能把燕王爷的心哄到手,我家灵儿这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跟你爹练过武艺的女子,能不讨燕王爷欢喜?”

君馨兰一脸自信的笑着,让季清灵放心入宫,按她晚上教她的法子,讨好燕王爷。

结果吧,这燕王爷一天都纳了四位侧妃。轮到进她婚房,那已经是深夜了。本以为她娘教她的法子能用上,谁知新婚的初i夜……竟然是谈心?!

还是谈心。

季清灵将所有的不幸,算在了偷小木匣子,将小木匣子给调了包的季清歌头上。待天一亮,她就进庞妃的翠薇殿认了错。

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燕王爷。就这么的,她在燕王爷的关怀下,跟他一道来到了星熠殿。

可谁成想,她在面对萧王爷那张冰若冰霜的脸时,竟会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呢?有萧王爷抱着傻子季清歌,还护着她……

这便让季清灵一胆怯,就不好细问了。

“姐姐,你有甚事,不妨就在此问吧?”季清歌眉梢微微扬起,清脆婉转的声音道。

看着季清灵牵了牵嘴角,也没问出一个字来。季清歌便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道“若是姐姐没有其他事,那妹妹就先……”

“慢着。”

沉默了片刻的帝瑾宸,凌厉的眼神锁住了季清歌噙着得意笑意的脸。唇角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道

“弟妹,眼看都临近年关了,那些西街的商贾,都关了店铺门回故乡过年。而弟妹却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往宫外跑,是何道理?”

“宫内过于聒噪,臣弟带臣弟的王妃,出去透透气。”

帝瑾轩一脸不屑的看向帝瑾宸,抱着季清歌继续往前行走。只听到帝瑾宸冷冷的道了句

“怎地,三弟如此袒护着弟妹,是心里藏着事?你们嫂嫂不过就是有点事不明,想跟弟妹探讨下而已。你们如此遮遮掩掩,是不敢面对?”

“刚刚臣弟的王妃都已经讲过,让她堂姐有事便问。”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道“她不问,怨的了谁?”

“灵儿?”

季清灵一听到燕王爷温和的呼唤声,立马就将先前被萧王爷吓走了的勇气,给重拾回来了。她妩媚的桃花眼深情的凝视着帝瑾宸,往他身边略靠近了一步,娇滴滴的道

“妹妹偷了姐姐的小木匣子都不说了,还把玉镜留在木匣子里,害的姐姐献给了庞妃娘娘……”

季清歌掩面窃笑,待季清灵终于滔滔不绝的数落完毕之后。才柳眉轻扬,问道“等等,妹妹不大明白,姐姐口中所说的玉镜,都有甚特征啊?

还有,姐姐刚刚说妹妹偷了你家小木匣子,可有人证跟物证啊?

若是没有,妹妹可不能背这黑锅啊。”

双手轻轻搭在帝瑾轩肩头,她轻声说道“放我下去,没看来来往往的宫女们那么多,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瞧我么?”

“你在畏惧甚?本王抱你都没嫌沉,你还怪起本王来?”帝瑾轩没好气的瞪了季清歌一眼,将她抱的更紧了些,道。

“灵儿,……”

季清歌只见帝瑾宸给季清灵使了个眼色,可能是季清灵没领会他意思吧。竟还在强势辩解道“那玉镜上刻有琼花图,满朝文武皆知,玉镜是皇上当年赏赐给你父亲的……”

“哎呦,哎呀!”

季清歌赶紧伸手鼓掌三声,“啪啪啪。”噙着一抹滑稽的笑意,问季清灵道

“姐姐,要不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既然镜子乃是妹妹家父得到的赏赐品之一,为满朝文武尽知之事。那是缘何会落入姐姐手中,再被姐姐拿去献给了庞妃娘娘,而物归原主了呢?”

季清灵气的双肩颤抖个不停,咬了咬牙,道“季清歌,你别以为姐姐不知道,你背地里跟萧王爷所做的事。”

她伸手指向了承祥殿所在的位置,冷冷的道“你让杏雨和颜妙舞参加招亲大会,不就是为了在燕王府安插眼线么?”

“姐姐,论亲戚关系,咱俩更近。”季清歌坏坏的笑着,扬眉道“别说妹妹根本都不如姐姐心思复杂,不知眼线为何物。

就算真要安插个眼线,那不也得优先请姐姐去么?”

“你,呸!”

季清灵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样儿就来了。

这让季清歌见后,不由得露出了莞尔的笑意。她远远的就听到了虞可卿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了。

“哟,这一大早的就听到嚷嚷声。我还当是哪位新入宫的宫女,不识规矩,在此叫嚣呢。原来,是夫君新纳的侧妃啊?”

“侧妃”二字,从虞可卿口中一道出,讽刺意味就极浓了。连季清歌这种讨厌季清灵的人,也在听到了“侧妃”二字后,感觉如鲠在喉了。

“燕王妃,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自从妹妹入宫,该尽的礼节,都给燕王妃尽到了。奈何燕王妃这一大早的,就过来寻妹妹的不是?”

季清灵都不待虞可卿走近,就怒道。

第208章 虚假的关心

晨曦的阳光似仙女的华美衣裳,缓慢的,柔和的洒落在了宫内的每一个角落。给站在星熠殿附近的诸位女子,披上了一层淡彩而雅致的纱衫。

帝瑾轩在虞可卿即将要转身走近之时,便听到了汐瑶郡主的声音“三哥,三嫂,母后让我来寻你们。”

他回头,只见身着一袭浅粉华服的汐瑶郡主,正领着碧瑶宫的四位宫女,向他们这边走来了。

“灵儿,跟为夫回去。”

就在虞可卿的身影,渐渐向帝瑾宸靠近之时。他冰冷的脸上,牵强的扯出了一抹淡笑,对站在他身旁的季清灵说道。

“是,夫君。”

季清灵唇角挑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愤恨的眼神从虞可卿的脸上,转而又移到了季清歌的脸上,才道。

“哟,还夫君呢?”

虞可卿冷哼一声,不无鄙夷的道“在本宫这燕王正妃面前,你一小小的侧妃,还敢称呼本宫的夫君为‘夫君’?

难道在你嫁人之前,你那爹娘未曾教过你,宫中的礼仪?”

“闭嘴!”

帝瑾宸冷冷的挑眉,森寒的目光,剜在了不可一世的高傲女子虞可卿脸上。先前她在承祥殿如何的撒泼,耍横,他都能不太过分的与她计较。

毕竟他跟她之间,有着太多的,无法解开的结。

可此时的他,甚至是他们,都是站在他三弟的星熠殿附近的。而且……汐瑶郡主也在。他一个做大哥的,怎能在小义妹云婉凝面前,如此丢人现眼?

虞可卿眉尾和眼尾皆霸气的上扬着,冷哼一声,右手食指直捣季清灵眉心。冷冷的问帝瑾宸道

“让她闭嘴?”

“夫君……”

季清灵话音刚落,虞可卿就扬起右手,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在了季清灵脸上。

“没听见夫君的话么?他让你闭嘴,你听不见,就让姐姐好好的管教你。”说完,虞可卿挑衅的眼神瞪了季清歌一眼,讥讽的道

“但凡这些入宫的女子们,本宫虽未多见,却也未少见。像你们季家的女子这般没教养的,倒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

“大嫂,你们的家事,带上三弟的王妃做甚?”帝瑾轩凌厉的眼神射向虞可卿,质问道。

虽说他先前就听他四弟说过,燕王爷之所以不爱虞可卿,是因为根本没法把她当做一女子。她有一双上挑的凤眼,分外犀利。哪怕只淡淡的扫视一眼,都能给人一种看的浑身凉嗖嗖的感受。

那种极具侵i犯性的眼神,比杜桀的鹰眼都犀利。

燕王爷面对虞可卿,根本都无法把她当做一般的女子,故而跟她的感情,从未升温过。

就在燕王爷大婚后不久,他就去了齐军在边关的行营。

有一天夜晚,帝瑾轩拿了本《奇门遁甲》,坐在行营的帐篷中,就着烛光拜读。只见帝瑾曦跟颜风行走进了帐篷中,帝瑾曦诡异一笑,问道

“三哥,坐拥江山与醉卧美人膝。你选哪个?”

那时的他,不过十一岁。脑海里有坐拥江山的想法,却是不便道与帝瑾曦们听。而对于后者,他唇角挑起一抹滑稽的笑意,道

“季夫人是她娘,仪态万方。她……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吧?”

帝瑾曦听后,捧腹大笑。良久,才伸手指着颜风行,问道“你是我未来三嫂的亲戚。赶明儿回到皇城了,你帮三哥去季府瞧瞧,他未来媳妇儿长的美不?”

颜风行一脸尴尬,低声道“前不久,我姑姑不是带着芊芊来过行营么?难道……王爷没见着?”

“……”

见是见了,只是忘记了。

帝瑾轩感觉当面讲出来,有些不妥。敷衍颜风行吧,他认为又犯不着,于是扯开了话题。

只听到帝瑾曦说道“三哥,你干嘛害羞?”他坏坏的笑着,道“大哥娶的是父皇为他指腹为婚的女子,你将来不也得娶父皇为你指腹为婚的女子么?”

“嗯。”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抹疑惑,问道“怎地了?”

“大哥在行营的帐篷喝闷酒,问他的随从坐拥江山与醉卧美人膝,两者之中,谁更重要?”

“他如何说?”

帝瑾轩心想,熙玥江山,也许以后是他大哥的。毕竟他父皇在迎娶庞妃之时,就许下过承诺了。

而后者,他大哥前不久大婚,不是也拥有了么?

谁知帝瑾曦听后,连连摇头,道“大哥想拥有的美人儿,并不是大嫂那样儿的。”他学着燕王摔酒杯的样子,模仿燕王的口气道

“虞可卿,她也能算美女?本王与她相处,都没法将她当作一位女子。其他的女子跟自己男人相处,至少会在言语上讨男子欢心吧?

可她,连跟本王提出为她兄长加官进爵之事时,都是以命令的语气提出的。”

帝瑾宸说,每当他从大玥宫回到承祥殿,面对虞可卿那张刻薄的嘴,贪婪的心时。他就只有一个念头

远离虞可卿那种聒噪的女子!

那些往事,帝瑾轩虽然知晓,却从未跟季清歌提过。可是今日在星熠殿外,当他们一行人都因各种机缘巧合,聚集在此时,那帝瑾宸道出了实情。

“可卿,你从前骂了曦芸,如今又打灵儿。你如此蛮横无理,哪儿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

帝瑾宸冰冷的眼神射向了虞可卿,她脸因为生气,变得扭曲可怖了。

“凭什么季家的女子没气度,就是对的。而本宫不过就是据理力争了,却被夫君说成是没气度了呢?

听夫君这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往后都偏袒季家的女子喽?”

犀利的眼神狠狠扫向帝瑾宸,身为燕王妃的虞可卿逼问道。

“季家的女子,如何招惹了你?”沉默了良久的季清歌,终于在虞可卿再次提到季氏女子时,反问了对方一句。

说话时,季清歌拿眼角的余光,看向了挨了虞可卿巴掌的季清灵。只见季清灵一脸愤恨,猛地就抬起右手,还了虞可卿一耳光。

“啪。”

清脆的掌掴声落下后,季清灵冷冷的道“请姐姐以后提到季家女子时,莫要把妹妹跟萧王妃混为一谈。

她姓她的季,季墨辰的季。

我姓我的季,季墨初的季。”

一语道出了季清歌的心声,本来她还在为要不要帮季清灵一把而犯愁的。听季清灵如此一讲,她心里也就顿时没了负担。

从前怎么过,往后还如何过。

今后她与季清灵,大i道通天,各走一边。谁也不必顾虑谁了。

第209章 何为宠妃

季清歌被帝瑾轩抱在怀中,向着皇宫北门所在的方向前行。她轻轻勾住他脖颈,不解的道

“婉凝妹妹不是刚刚来说,母后让她来寻我们么?怎地,不去碧瑶宫了?”

“那,就去碧瑶宫。”

帝瑾轩淡淡一笑,道。

“别以为我真看不出,婉凝妹妹是在帮我们解围。母后那么识大体的人,又怎会在清晨让我们过去?”

先前还在她随帝瑾轩去碧瑶宫看望皇后时,皇后都说了,他们难得回宫在星熠殿呆着。就不必拘于礼节,好好的歇息几天。

回到皇城,又遇到了难得的大好晴天。

季清歌被帝瑾轩抱到北门,累的他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儿。她拿丝帕为他擦拭,柔柔的问了声儿“夫君,为何不让我自己走?”

“爱妃脚底的血泡还未消,为夫怎能忍心,让爱妃自个儿走?”她能为了他母后早日康复,冒着严寒,在积雪没过小腿的玉衡山上采药。

他抱抱她,能有甚?

自他爱妃嫁进宫后,为他,以及为他家人所付出的一切。他是瞧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北门外的一棵古树旁,停靠了一辆萧王府的华丽马车。驱车的小厮一见到萧王爷抱着萧王妃的身影,便上前躬身行礼,请安之后,为他们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季清歌在坐上马车后,才细心的发现,马车上摆放的有盦盒,以及干果等物品。她待帝瑾轩坐在她身边了,才轻声问他道

“夫君,你这是……要带我去祭祖?”

自穿越过来之后,她都只是听杏雨们提到过,季将军和季夫人是如何去世的。却未曾听他们提起,季将军的墓地在何处。

身为一个穿越女,她是愿意将季墨辰将军,以及季将军夫人颜馨莹,当做她自个儿在这一世的爹娘的。

“嗯。季将军是本王的恩师,于情于理,都该去祭拜他。”

“多谢夫君。”

季清歌浅浅一笑,由衷的感激帝瑾轩道。

“谢我?”

他的爱妃,并不是从前的将门千金季清歌了。这一点,在她为他画了未来世界的武器图,并绘制出了豪华游船的设计图后,他就由衷的信了。

只是她这一谢,倒让他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每逢年关,都有景安城的百姓们,以及留守在城中的齐军将士们,会自发的前去季将军墓地祭拜他的。”

帝瑾轩掀开厚厚的布帘,冬日的暖阳透过敞开的马车车窗,慵懒的洒在了季清歌白皙美丽的瓜子脸上。

凝视着她浅笑时,露出的浅浅小酒窝。他不禁轻声感叹道“其实,颜风行告诉过本王一个秘密,是关于你的。”

“嗯?”

这话从何说起?她见过颜风行这么些次,怎地就未听到颜风行将秘密告诉她呢?她扯了扯帝瑾轩的衣袖,撒娇的道

“说说。”

“他和颜厉将军都觉察到了,如今的你,并不是原来的你了。原来的季清歌,是不会功夫的。

而且……芊芊只看医书,却是未实践过的。”

“她那么小就被关进了废弃柴房,哪儿有学医的机会?”

季清歌唇角牵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道

“我其实也在想一个问题,她那么中意你。在遭受到欺凌后,首先就是想到的给你写血书。我这个穿越过来的女子,却占用了她的躯体。

感觉……欠了她太多。”

眺望着不远处的西山,山上的积雪,融化了大半。他想,待再过些时日,南方俨城也该是春暖花开了吧?

歉疚的眼神落在季清歌脸上,帝瑾轩如实的道“其实,我对娶芊芊,并不是很向往的。”

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季墨辰已故,芊芊亦不再是骠骑大将军之女。而是因为他的皇长兄燕王爷,是娶的他父皇为其指腹为婚的王妃,却是毫无幸福可言的。

“若是我没有穿越过来,你会在娶了芊芊后,还娶其他的女子么?”尽管有些事情不能假设,但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试问道“就算你未穿越过来,我也会履行一个男子的责任,娶她为妃。

除了情爱,其他的,本王都会尽情满足她。”

毕竟他父皇的性命,是芊芊的生父舍命救下的。

“所以,你才在凯旋回朝后,给季府下了丰厚的聘礼?”季清歌眸光变得更暗淡,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只是为了报恩?”

报他父皇的救命恩人的恩,报他恩师的恩。

“是。”

见帝瑾轩不假思索的承认了,季清歌的心,不受她控制的沉了下去。她明白,这与她自个儿的思维无关,却与原主的某些记忆有关。

她伸手揉了揉自个儿有些疼痛的额头,试问道“昨晚沐浴之时,我听到璇玑和墨雅议论,说是皇上快册封皇太子了?”

“嗯。”

帝瑾轩微微颔首,应了声儿。

“庞妃娘娘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父皇为了陪伴他最爱的女人安度晚年,便将朝中的大小事务,皆交给了皇长兄燕王爷处理。

如此,算是在庞妃有生之年……”

实现皇帝曾经对庞妃所作出过的承诺了。

多沉重的话题,却让帝瑾轩极平静的道出了。

季清歌浅浅一笑,凝视着帝瑾轩波澜不惊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能认命,便不是你了。”

虽然她能保证,她家帝债主爷无论是否贵为九五至尊,她都会始终如一的爱着他。爱着身边这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男子。

他为了她,敢当着他父皇母后的面拒绝,不纳任何的侧妃。

如今,她又怎能忍心,看着本属于他的一切,被旁人夺走?

“唔。”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唇角弯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伸手挑起他爱妃季清歌鬓角的一缕青丝。试问道

“成不了东宫之主,便是本王的命。本王倒是没觉得有何委屈的,只是屈着爱妃你了。

到时你的曦芸表姐,会在燕王爷被册封为皇太子后,升为良娣。

你的义妹,也是表妹杏雨,会被封为良媛。”

“你这都替燕王爷考虑到了?”

季清歌“啧啧”了两声儿,尴尬的睨了他一眼,道“你这种闷i骚i1男,人家燕王爷都还没被正式册封呢。你就先帮人家把他的一帮侧妃给安排好了。”

这是多亏她家帝债主爷没纳侧妃,不然的话……不得气晕她。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季清歌轻声问帝瑾轩道“夫君。今日在星熠殿外,季清灵出手掌掴虞可卿之时,我看燕王是有点赞许的。

说不定等他被册封为皇太子后,季清灵的地位,会在杏雨之上。”

第210章 心里只有一个你

帝瑾轩缓缓放下马车|车窗的布帘,剑眉微挑,试问季清歌道“若是季清灵的地位都比杏雨高了,那燕王爷又该如何跟颜厉将军交待?”

在他看来,燕王爷敢纳一心向着他的颜厉的女儿为侧妃,必然就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非如此,昨晚的燕王爷,也就不会先进杏雨的卧房了。四位侧妃,燕王几乎是算着时辰进的她们卧房。

燕王爷先进了杏雨的那间卧房,然后才是杜雪柔的,颜妙舞的。最后进的那间卧房,才是季清灵的。

据潜进了承祥殿的密探吕易回来讲,燕王爷在前三位侧妃的卧房里,呆的时间合到一起,也不足两个时辰。

可在季清灵的卧房中,却呆了一个多时辰。

为此,燕王妃派去的眼线,还对季清灵颇有微词。说是难不成因为季清灵是天下第一美人儿,才留住了燕王爷?

燕王妃虞可卿一脸鄙夷的道“姓季的!你竟敢欺到本宫头上了,看本宫如何教训你?!”

帝瑾轩虽然在外征战多年,可对于虞可卿的为人处事,他多少还是得知一些的。那就是位睚眦必报的女子,她既然说了要先对付季清灵,那就是绝不会食言的。

这不,今早就兑现了么?

“她这一掌打的,要么是她爹季墨初升官;要么就是他爹都被她连累的跟着倒霉。”季清歌微微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就季清灵那情商,还敢跟虞可卿斗?早晚有她哭不出来的时候。”

“都要到季将军墓地了,你还左一个季清灵,又一个季墨初的。直呼人家的名讳,多不合适。”毕竟都是季氏一族的人,那季墨初,还是季清歌的长辈。

帝瑾轩右手轻拍了下季清歌肩头,淡淡的提醒她道。

马车在过了一座石桥后,又转弯拐进了一处树林中。行了不足十米,便停了下来。驱车的小厮不禁感叹一声“季将军一走,整整六年了。”

下了马车,帝瑾轩亲自端着干果,拎着那装有美食的食盒。带季清歌踏上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往季将军墓地走去。

季将军墓地打扫的极为洁净,与不远处的熙玥皇朝的皇陵,仅相隔了一条河流。

尽管季将军都去世六年了,季清歌在跟着帝瑾轩来到季将军墓碑前时,还能见到前来祭拜季将军的皇城百姓,以及身着大红长袍的齐军将士们。

她放慢了脚步,倾听着一位老妇人跟一年轻将士的谈话声。

“虎头,你还在齐军的亲军哩?”

“是啊,二婶。”

“听说季府的两位千金,都嫁给了王爷。可是都嫁给了领着你们战胜了北檀贼子的萧王爷啊?”

老太太抬头,以右手遮挡着不太强烈的阳光,看向季将军府所在的方向。道“当年季将军夫人怀着季小姐之时,还为老身扎过针,解过毒呢。”

“二婶,嫁给我们萧王爷的季小姐,是季将军的亲生女儿。昨日嫁出去的那位季小姐啊,是季将军的侄女,季清灵。

季清灵嫁给了萧王爷的大哥,燕王爷。”

身着红袍的年轻小将士,淡淡的笑了笑,感叹道“那季清灵和她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就在十一月,她们娘儿俩还合起来算计萧王妃,跑到京兆尹衙门告状。”

“有这事?”

“唉,皇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就二婶你,不大爱走动,就不知道。”年轻的小将士伸手拂了拂衣袖,道

“走喽。季将军在世时,我跟着季将军,从西凉到北疆。后来季将军走了,我们跟着花将军,颜将军。一起追随着萧王爷,在北疆浴血奋战。

如今战胜北檀军了,若是真如他们传言的那样儿,皇太子不是萧王爷的话。那我也早点跟花将军请命,卸甲归田……”

言毕,年轻的小将士跪在了墓碑前,虔诚的磕头。他几乎是匍匐在地的,每磕头一次,都能让站在不远处古树后的季清歌,听到“咚、咚”的声响。

磕了几个响头后,年轻的将士站起身,都未拍打衣衫上的尘土,就将刚刚磕过头的妇人拉了起来。

“二婶,走了。”

“走了。”妇人凄凉的声音道“虎头,你怪二婶不出去走动。可你哪儿知道,二婶这些年来,都是如何过的?”

妇人泪如雨下,哽咽的道

“你二叔生前,是季将军的随从。他都偷听到那什么王爷要害季将军一事了,却在跟季将军禀告了之后。季将军让他莫要声张。还说,王爷怎会害他?

不会的。”

躲在古树后的季清歌听了这话后,心里忽地一沉。早还在她南下追赶帝瑾轩之时,路上就听到了些关于季将军的传说。

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季将军虽然是战死沙场的。但在他生前,却是未受过伤的。

在季将军领着齐军的精锐之师,同北檀铁骑对战之际,他死在了敌军射来的毒箭之下。

于是季清歌就暗中听到有人说,那毒箭其实是伪装成敌军的齐军放出去的。放出毒箭的人,不是颜厉,就是杜桀。

因为他们三位将军,皆乃蝶隐派高手。所谓同行是冤家,还是同门,那就嫌疑最大了。

更有人说,害死了季墨辰的人,是季墨初。

因为季墨初当年肖想着颜馨莹,还因为动了些坏心思,被季墨辰将他逐出季府了。他对季墨辰充满了仇恨,上战场就是为了找季墨辰报仇的。

“呸。”

季清歌抬眼,只见那妇人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的骂道“听说那王爷真不是什么好人,想着宫中的什么娘娘。为了那个娘娘的儿子,才去的战场。”

“虢伊王爷?”

年轻的将士连连摇头,劝解道“二婶,你一定是记错了。虢伊王爷虽然冷漠了些,但他……还是较正直的人。

以他的名声和地位,是犯不着射毒箭害咱季将军的。”

“你二叔生前说的,能有假?”妇人倔强的狡辩道。

“二婶,你看二叔都走了六年了。你这几年过的,都快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唉,二婶……”

年轻的将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拎着空的食盒,搀扶着妇人下山了。

季清歌注视着妇人以及那年轻将士离去的身影,待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隐没于树林深处时。她才跟着帝瑾轩前去献干果,跪在墓碑前虔诚的磕头。

在帝瑾轩拉她起身后,她伸手轻抚了下冰冷的墓碑。轻声道“爹,娘。女儿芊芊来看你们了。”

她眉眼含笑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帝瑾轩,知足的道“今日,是女儿的夫君,也是你们的女婿萧王爷陪同女儿前来的。”

第211章 低眉浅笑

季清歌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打开,取出食盒里的珍馐佳肴,同帝瑾轩一道摆放在了墓碑前。

“爹,娘。女儿跟你们一别,就有六年了。这六年中……”

站在季将军与他夫人的合葬墓地前,季清歌将原主在这六年中所遭遇的各种不幸。对着空旷的山野,一一道来。

她明白,人死后,便不能再听到。可不知为何,她一来到这墓地前,就有种想诉说的冲动。

那些常常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温馨过往,伴随着原主在废弃柴房惨遭虐待的往事,一幕幕的涌上了她心头。

她深知,这六年中,前来季将军墓地祭拜的人,是不会有季家的亲戚的。

季墨初们那一家子白眼狼,怎会来东翎山祭拜季墨辰?原来,大抵是不愿。如今的季墨初们,刚刚办了场于他们而言,乃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便更不会过来祭拜了。

耳畔呼啸的风声,伴随着不远处的噼里啪啦的燃放爆竹的声响,将季清歌的倾诉声给盖住了。

季清歌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爹,娘,女儿说不过。这会儿过于喧嚣,女儿讲话,唯恐爹娘不能听到。”

见帝瑾轩俯身在为季将军夫妇烧纸钱,季清歌便同他一起,在墓地上香,烧纸钱。

凛冽寒风穿过东翎山|山岗,卷着些香火的气息,吹向了季将军墓。

季清歌一袭白色华服立于墓碑前,瑟瑟寒风掀起她华服的裙摆,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勾勒的曼妙无比。

她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抬眼,便迎上了帝瑾轩凝视她的温馨目光。两人温馨的视线在冬日的暖阳下,不经意的碰撞上了,只觉心里瞬间就涌起了一股暖流。

轻放在鬓角的纤纤玉手,被帝瑾轩伸手握在了手中。季清歌勾了勾唇,低眉浅笑。耳边响起了帝瑾轩关切的话语

“冷么?”

“不冷。”

别说今日都有阳光照在山岗,根本就不冷。就算是东翎山跟玉衡山一样,为积雪所覆盖,她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亦不会感到寒冷。

在季清歌摇头之际,帝瑾轩只见她头上的步摇,以及蝴蝶玉钗都跟着晃动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玉钗折射出了诱人的细碎光华。

比玉钗更让帝瑾轩动心的,是戴着玉钗的萧王妃。

帝瑾轩右手食指挑起了她鬓角的一缕青丝,极其宠溺的眼神掠过她惊世的容颜。他解开披风的带子,褪下后,披在了季清歌身上。

“手都是凉的,还不冷?”

季清歌羞怯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夫君,多谢你。”言罢,她跪在墓碑前,虔诚的给季将军夫妇磕头。

尽管她磕头的姿势不算规范,但她敢摸着心窝子说,她是打心底敬佩季将军夫妇的。虽然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无缘与季将军夫妇见上一面。

可她通过其他人讲给她的故事,也能想象的出,季将军与季夫人有多相爱。

生前,季将军常年征战在外,与季夫人聚少离多。所以他们婚后好几年,才有了将门千金季清歌。

季将军本以为他能领着齐军,抗击入侵熙玥边境之地的北檀贼子的。可谁也不会料到,他竟死在了敌军的毒箭之下。

那一战死沙场,就让季将军曾经对他夫人颜馨莹所作出的承诺,变成了他有生之年不可能实现的谎言。

而颜馨莹在痛苦之余,也只好选择独自将他们的孩儿季清歌抚养大。可是那位早就觊觎着颜馨莹美1i色的季墨初,又岂能给她安生的机会?

关于季将军夫妇的死因,季清歌已经听到了好几种版本。她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才是对的,因为她也无从考证。

不过她见季将军和季夫人是死后合葬在一起的,便也替他们感到欣慰了。

她在帝瑾轩将她扶起之后,便伸手拢了拢披风,婉转的声音道“爹,娘。女儿不知你们能否听到女儿说话,不过女儿常常会梦见你们。

梦见你们无论是在将军府,还是在边境的齐军行营中,都很相爱。”

季清歌微微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愿爹娘的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与萧王爷能事事如意,永世安好……”

待她睁开双眼,帝瑾轩以右手食指尖,轻轻抬起她下巴。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问她道“你许愿了?”

“嗯。”

“来,跟为夫说说,都许了何愿?”

见季清歌羞怯不语,帝瑾轩便不再问。只是喃喃的道“无论爱妃所许之愿如何,为夫都盼着爱妃的愿望能实现。”

“多谢夫君。”

今日不知为何,季清歌并不大想将心中所愿告诉他。虽然她家帝债主爷陪着她出宫散心了,可她也能觉察的到,他心里藏着事。

她知晓,帝瑾轩并非乐意主动跟人倾诉的男子。他习惯于将心事隐藏在心灵深处,在寻常情况下,是不会道与他人听的。

只见帝瑾轩一双英挺的剑眉微锁着,深邃的眸底,隐隐透露出了一抹暗淡。她关切道“夫君?”

“清歌?”

帝瑾轩应了一声儿,并不看季清歌。他的视线,落在了他们刚刚焚烧的纸钱上。待那些纸钱皆化为了灰烬后,才道

“陪为夫就近走走。”

季清歌浅浅一笑,欣然应允了。

她在转身之际,还看了眼墓碑上的“季清歌”三字。心想若不是帝瑾轩带她来祭祖,她或许直到过年都不会记起,在熙玥皇朝,还有这么个风俗。

离开了季将军的墓地,季清歌隐隐的听到了一阵仙乐声。她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古树边儿,有一白衣女子在寒风中轻舞。

寒风掀起女子衣袂翻飞,如瀑的长发,在寒风中凌乱飞舞。她轻灵的身姿舞动,远远望去,如同摇曳在红尘中的纯美花朵。圣洁,不沾一丝纤尘。

季清歌好不容易等到了女子停下脚步,却见白衣女子纵身一跃,飞至了古树之巅。耳边依稀能听到女子的欢笑声,“哈哈……”

尽管她看不清白衣女子的长相,可她也能从女子仙气十足的舞姿想象的出,女子定然是位绝代佳人。

“她是谁?”

见帝瑾轩这种素来被人誉为“冰山王爷”的男子,都将视线投在了不远处古树上的那袭白影上,便好奇的问了句。

“在爱妃看来,她能是谁?”帝瑾轩剑眉轻扬,故作神秘的道。

第212章 情迷东翎山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心想刚刚帝瑾轩的视线落在古树上的白影上时,是微微流露了几分崇敬之情的。

那女子若非熙玥皇朝的皇室成员,便就是与帝瑾轩有着一些渊源的皇亲国戚。

眉梢微微上扬着,季清歌俏皮一笑,试问道“是夫君的亲戚?”

“是亲戚,长辈,还是?”

帝瑾轩见她猜中了一半,便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这……”季清歌伸手拂了拂衣袖,调皮的道“让我猜的话,她应该是夫君的长辈。不过,是很年轻的长辈。”

“嗯。”

帝瑾轩伸手揽过季清歌纤细的腰肢,带她往景河边走去。耳边传来了她谨慎的问话声“夫君,见你如此俊美无匹。想必皇祖母生的女儿,也是姝色无双吧?”

“要不,去瞧瞧她女儿?”

本是想带季清歌去景河边走走,两人谈谈心的。只见她对他姑姑如此感兴趣,便主动提了出来。

“好啊。”

话刚道出口,季清歌又有些尴尬的道“眼看要过年了,我可是双手空空。如此去见一位长辈,怕是不好吧?”

“你把她侄儿给带去,就好。”

能翻山越岭的去瞧瞧他姑姑,都够让他心疼他王妃的了,还带甚礼物?再说了,他姑姑只是偶尔去东翎道观附近的客栈小住,并不会住多久。

若是拜访他姑姑,他还是会带着季清歌去他姑姑入住的宫殿拜访。

“这也能行?”

瞧瞧她家帝债主爷那抠门儿的样儿,她也是醉了。虽然嫁入皇宫有几个月了,可她对于皇帝的兄弟姐妹们的事,知道的甚少。

不过她有次去碧瑶宫给皇后请安时,听到皇后问郭姑姑道“琳悦公主可是有些日子没回宫了?”

季清歌在回到星熠殿问了慧芸后,才知道琳悦公主是皇帝的小妹。

“清歌。”帝瑾轩锐利的眼眸环顾了下四周,只见并无可疑之人。便轻声问她道“在今年之前,你是如何过年的?”

季清歌浅笑盈盈,轻声道“过年毕竟是传统的节日,其实大多数的礼节,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是氛围不同。”

顿了顿,她解释道

“因为跟我同龄的人,大多都是独生子女。过年的话,一家子,三代人,加起来也不足十人。

有时候一家人出去旅游,在外过年。”

帝瑾轩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季清歌,轻声问道“不祭祖?”

“祭祖……”季清歌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道“年前是要送灯笼的,只是那些事情,在我工作之后,就没去做了。”

“唔。”

听季清歌如此一解释,帝瑾轩也就没好奇,她为何会在嫁给他后,都没主动问过季墨辰的墓地在何方。

“多谢夫君想的周全,带我来给我爹娘上坟了。”季清歌伸手轻触了下发际线处的美人尖,道。

“为夫带爱妃来为岳父和岳母上坟,是应当的。”

帝瑾轩眉梢微微扬起,愉悦的道。

携手走到了路口,映入他眼帘的,是通往东翎道观的层层白玉石阶。他舍不得让季清歌沿石阶而上,便蹲下身子,将她背起。

虽然他没去过她之前所在的世界,但他听她讲过好些故事。比如她在春节假期,拿手机扫“福”集卡,兑换红包。

他问兑现了多少?

“不到十块。”

都没兑现到十文钱,也能让她在回忆那边的事时,充满了欢乐。对于她的心思单纯,他感到了欣慰。

本想给她发红包,图个吉利的。谁知她却说道“夫君,你我是夫妻。把钱装在左口袋,跟装在右口袋一样。”

所以,他给的熙玥币,她未收下。

帝瑾轩背着季清歌沿着石阶而上,路上时不时的会遇到前去东翎道观上香的人们。季清歌趴在他背上,轻声请求道

“放我下去。”

“别动。”

背着个女子走几十步台阶,本就不是轻松之事。可季清歌偏偏还不领情,还要求他放下她,让她自个儿走。

帝瑾轩不再回答她,径直背着她登到了东翎道观的大门前。他将季清歌放下后,稍微的歇息了片刻,才带着她往一处古风古韵的建筑物走去。

进了庭院,季清歌终于瞧见了之前在季将军墓地附近,眺望到的那棵巍然挺i拔的苍劲巨松。

拔地而起的巨松,足有数十丈高。季清歌估摸着,那树至少也有上百年了。她下意识的仰头,看向了先前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

除了能望见树上的几个大鸟窝而外,便再也寻不到白衣女子的身影了。

季清歌只知道在帝瑾轩背着她上台阶时,那些路过他们身边的善男信女们,会以诧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被他们瞧的有些难为情起来,就一直在不停的请求着,让帝瑾轩放她下去。可她根本不会料到,她的羞怯之态,被另一爱慕她的男子,给眺望到了。

那位男子,便是司空府的少将军,司空幽怜。

此刻的司空幽怜,正与他表姑帝媛汐相对而坐,在东翎客栈二楼客房的雅间品茗。

司空幽怜目光灼灼的,投向了站在古树下的季清歌身影处。直到他手中的热茶变凉,他都未曾对帝媛汐提出的问题,回答过只字片语。

“怜儿?”

帝媛汐优雅的放下茶杯,疑惑的眼神顺着司空幽怜的视线瞧去。只见那站在古树边的人,正是她的三侄儿,帝瑾轩。

而司空幽怜的目光,并未落在帝瑾轩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身旁的白衣女子处。

帝媛汐轻轻蹙了蹙秀眉,灵动的美眸注视着司空幽怜。轻声问道“原来你跟表姑提到的想爱,却不能爱的女子。是轩儿的王妃?”

“……”

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司空幽怜只对他表姑帝媛汐倾诉过。这些年来,除了他父母而外,表姑帝媛汐便是他最信任的人。

面对帝媛汐的疑问,司空幽怜只是低低的“唔”了声儿。

他不敢抬头看帝媛汐,因为他跟她相处的时间,比跟他生母相处的时间都长。在她眼前,她一眼都能识出他有没有为自个儿遮遮掩掩。

“怜儿,你抬起头,看着表姑。”

帝媛汐的言语,极其温和。

眼前的司空幽怜虽然只是她表哥的长子,可是,他却是算是她一手带到大的。这些年来,她一直视司空幽怜为己出。

看着司空幽怜难受,帝媛汐更心痛难忍。

好不容易,她才盼到了司空幽怜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尴尬的看向她。问道“表姑,你是不是要怪怜儿,忘恩负义了?

表姑待怜儿那般好,怜儿……却偷偷爱慕着三皇子的王妃。”

“没,没有。”

帝媛汐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微微摇了摇头,道“表姑只是想怜儿快乐,可你爱着一个心里有他人的女子,又如何快乐的了?”

第213章 情路之艰

“表姑,我……”

司空幽怜的目光,不经意的又朝楼下古树边瞧了去。只见帝瑾轩将季清歌拥入了怀中,他的下巴,正好抵在了她额头处。

虽然帝瑾轩与季清歌紧紧相拥的身影,他已经不是见头一次了。在画舫船的船头,他都见识过了。

可尽管如此,司空幽怜还是在此刻,感受到了心如针扎。他无力的右手缓缓放下茶杯,正要起身回房之时,耳边传来了帝媛汐的问话声

“表姑也曾经年轻过,懂得怜儿此刻的心情,不好受。”

缓缓的舒了口气后,帝媛汐站起身,为司空幽怜端了杯热茶。亲手递与他,语重心长的道“在表姑心中,怜儿与宸儿,还有轩儿,都是同样重要的。”

司空幽怜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偏偏是出生于帝王之家的嫡公主,琳悦公主的学生。

他儿时常常被琳悦公主带在身边,还跟她学会了读书识字、作文、绘画,以及弹筝等技能。

就连他的武功,也是师承他父亲的师妹,琳悦公主。

他对琳悦公主敬如生母,她,亦是视他如亲子。

关于琳悦公主照顾他的理由,他未问起过。倒是听他祖母提到过。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琳悦公主,是她父皇与母后的掌上明珠,也是她兄长帝宇夏疼爱的胞妹。

琳悦公主跟他表哥司空俊峰,一起跟庞将军学习武功之时,在不知不觉间,迷上了i仪表非凡,武艺超群的贵族公子司空俊峰。

心底的那份最初的悸动,琳悦公主一直将其深深的隐藏在心灵深处,连司空俊峰本人,她都未曾跟他提起过只字片语。

后来,司空俊峰奔赴了边境的齐军行营征战。

而帝媛汐则在深宫中,过着她养尊处优的嫡公主的生活。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终于,帝媛汐在无声的等待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司空俊峰迎娶了辅国大将军庞将军之女,庞雪沁……

尽管帝媛汐未能嫁给司空俊峰。可是在她亲兄长帝宇夏夺嫡一事上,司空俊峰都是站在庞将军那边,默默支持着帝宇夏的。

夺嫡成功之后,帝宇夏被封为了皇太子,再后来,成了熙玥皇朝的天子。

天子下令反击北檀敌军,司空俊峰便跟随着季墨辰一道,领军奔赴北疆战场。

司空幽怜早还在齐军行营之时,就曾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说是他父亲司空俊峰娶庞雪沁,是中了帝媛汐的美人计,帮其兄夺嫡。

更有人说,司空俊峰娶庞雪沁,是觊觎庞将军带出来的齐军。有了庞氏的亲军为后盾,可以壮大司空家族的势力。

对于这些传言,司空幽怜从未信过。

他较认同他祖母的观点

“怜儿,你是你父亲生命的延续。是司空将军府的少将军。你父亲将你交由琳悦公主教养,是因为对她深信不疑……”

回忆往事之时,司空幽怜听到了帝媛汐的关切话语

“他人如何,表姑无心去理论。但是表姑盼着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勿要心生间隙。”

一抹无奈掠过帝媛汐清澈明净的眼眸,她注视着司空幽怜,轻叹道“尽管表姑知道,有这种想法,很奢侈。”

出生于熙玥皇室的她,对于那些兄弟间的相互残杀,嫔妃间的勾心斗角,早已司空见惯。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心存侥幸的,愿她亲手养大的怜儿好。莫要卷进燕王爷与萧王爷的是是非非中去,莫要……为了心里没她的女子,伤了身心。

听了帝媛汐的话,司空幽怜不禁紧拧着剑眉。沉声道“表姑的好意,怜儿多有感激。表姑对怜儿的教导,怜儿也一直铭记在心。

只是……”

表姑让他明哲保身,莫要偏袒任何一方的事……

“怜儿想做到,可有时也会感到力不从心。如同祖母说过的那般,她是皇室里的公主,就注定不会嫁给平凡的男子。

而怜儿出生于司空家,就得跟父亲一条心,誓死追随着熙玥天子。”

司空幽怜眸中掠过一抹暗淡,端起茶杯,饮下了半杯茶后。才继续说道“当朝天子在燕王爷与萧王爷之间,只能选一位皇子立为皇太子。

无论天子最终选谁,怜儿都会效忠皇太子。如同效忠天子一般。”

“好,罢,罢了。”

帝媛汐无奈的扬了扬手,言语悲凉的道“表姑知道你身为辅国大将军的长公子,好多事,你别无选择。

就如同皇上要立宸儿为皇太子,是要实现他对庞妃娘娘的诺言。

可轩儿……他哪里又不如宸儿了?”

“没不如。”司空幽怜如实的道“萧王爷运筹帷幄,亲自挂帅出征,带领齐军击败了北檀贼子。他的军事才能,都是得到过家父,乃至颜将军他们的认可的。”

帝媛汐听后,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笑意。

“轩儿将北檀贼子赶回了北檀老窝,使其臣服于熙玥皇朝,岁岁纳贡……

他的功劳,已经盖过了好些齐军中的老将领了。”

司空幽怜听着他表姑夸奖帝瑾轩,心里不知怎地,略微感到了不适。只好将刚刚放下的茶杯,端起来再饮下了几口茶。

“前不久,怜儿来跟表姑辞行,说要护着心爱的女子南下俨城。那时,表姑就在想啊,是谁家的女儿能那般有福气,能得到咱们怜儿的守护?”

帝媛汐眸中划过一抹无奈,尴尬的道

“表姑是排除了已经跟轩儿离开了皇城的婉凝,又排除了已经嫁作人i妇的虞可卿。

是把皇城中可能令怜儿动心的名门闺秀都想遍了,也没料到……会是季将军的遗孤季清歌啊。”

帝媛汐缓缓站起身,来到窗前,眺望着站在古树边的萧王妃身影。由衷的感叹道“婉凝前不久也来过表姑这儿,她说,她没季清歌运气好。”

“……”

运气不如人的,又岂止一个云婉凝啊?

司空幽怜不无尴尬的道“论运气,谁都没我背运。我刚一见到那季清歌,她都是未来的萧王妃了。

见她女扮男装进西山迷谷,冒着生命危险,为萧王爷挡飞刀。

她独自一人背着药篓进迷谷采药,还为了救萧王爷,奋不顾身的跳进了迷谷的深潭里……”

帝媛汐耐心的听着,待司空幽怜讲完之后,才挑眉问道“既然你当时也在,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女子,无畏艰难险阻的去救萧王爷?

即便你是效忠于燕王爷的,可你……”

“表姑,我是奉皇上的旨意,前去西山迷谷查探叶忆扬命丧西山迷谷一案的……”司空幽怜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尴尬,解释道。

第214章 有心人求月老灵签

寒风呼啸,吹的东翎客栈外的古树,呼呼作响。季清歌望着东翎客栈的大门,喃喃的道“夫君,你说,小姑姑会不会就在客栈中?”

都来了近半个时辰,她都未能见到琳悦长公主,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帝瑾轩犀利的墨玉般的眼眸,浅浅眯了眯。寡淡的看向古朴雅致的东翎客栈,嘴角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道

“那要问她。”

季清歌垂眸,尴尬的笑了笑。

对于从未见到过的琳悦长公主,她还是很想跟他去拜见对方的。只是从他刚刚回话时的表情来看,是瞧不出他对见琳悦长公主,有多少期许的。

她想,他的淡然,或许是跟他成长的环境有关。

出生于熙玥皇朝皇室的帝瑾轩,对于皇室成员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见的多了。因而在处事方面,也就变得分外谨慎起来。

除了对他的生母皇后娘娘,以及他的四弟,还有她这位萧王妃而外。她极少见到他对其他的皇室成员,交过心。

季清歌轻轻叹息一声,目光疑惑的看向她身边的帝瑾轩。只见他清俊的容颜上,再也不见之前的邪魅笑意。

此时的他,面容冷峻。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令她捉摸不透的诡异之色。

良久,他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走,跟为夫抽月老灵签去。”言罢,他不由分说的拉起了她右手,将她带到了东翎道观的大殿里。

大殿的正中,有一处朱漆方台,约莫两米多高。

方台上安放着一尊神像,周身皆散发着暗金色光芒。季清歌在前世之时,顶多就是旅游时进进道观和寺院之类的场所参观,却是从未进去求过灵签的。

大殿内供奉的神像,乃是东翎大帝。

相传东翎山曾是东翎大帝的修道之所。他成仙之后,人们为了纪念他,便在东翎山修建了东翎道观。

并建造了东翎大帝的纯金神像,供奉在大殿内,给游人们瞻仰。

季清歌都听璇玑和墨雅提到过,说是颜府的刘婶儿几乎每年都来东翎道观,为颜厉父子许愿。

后来颜风行在齐军战胜北檀军后凯旋归来,刘婶儿还来东翎道观,为颜风行求过姻缘。

东翎大帝,又被后人誉为“东翎月老神”。

据说在东翎道观求月老签,特别灵验。

季清歌狭长的眼眸注视着纯金神像,在心里想象着,眼前的神像大约有多重。

神像约莫有一米一二高,七十厘米左右宽,约莫有五十多厘米的厚度。

她寻思着,怕是没有个五十公斤的黄金,是打造不出来这尊神像的。

神像是采纳的濒临失传的纯手工手艺制作而成的,乃为c国宫廷金花丝工艺。其精致的技艺,令人们赞不绝口。

前来上香的人们,都会跪在神像前虔诚的磕头。随后便站起身,踩着金砖铺成的暗金色地面儿。排着队,前去一神龛前抽月老灵签。

季清歌瞧着那些善男信女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角禁不住翘起了一抹滑稽的笑意。而她在跪下磕头之后,便被帝瑾轩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来,随为夫去求月老灵签。”

看着帝瑾轩一脸真诚的面容,俊美无匹的面容,她只好点了点头。

要不还能如何呢?

若是真跟她家帝债主爷讲,都是已婚的人了,不用求月老灵签了。他未必会听她的话。

可她既然都跟着帝瑾轩来了,不妨就领略下东翎大帝的神奇魅力。看看传说中的东翎月老大仙,能否帮她和帝瑾轩,把红线给牵牢一些。

毕竟惦记着帝瑾轩的女子们太多,她有时都难免会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深呼吸了一口气,季清歌跟在帝瑾轩身边,踩着由金砖铺成的大殿地面儿。排在那些善男信女们身后,往神龛前走去。

前来求签的年轻男女,自觉的排成了两队。男子们站在左边那队,女子们站在右边那队。两队之间,至少相隔着两人的间距。

季清歌与帝瑾轩虽不在同一队,却是在同一排。

这么一站,就方便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看他抽的是啥签。

季清歌伸手轻抚了下额头,坏坏的笑了笑。她等帝瑾轩摇了签,瞧准了他是抽的第六签后。才微闭着双眼,虔诚将签筒的开口朝着地面儿,倾斜三十度左右,上下摇晃。

“叮。”

只待一声儿清脆响声传来,季清歌慌忙放下签筒。俯身拾起了她求的月老灵签,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打开来看,只见是第九签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季清歌吓的小心脏猛地抽i搐一下,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她身边的帝瑾轩。

哎呦,那冰山冷男的目光。就跟利箭似的凉嗖嗖的,射在了她无辜的小脸蛋上。拿着月老灵签的右手,不受她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看的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好心的问了句

“姑娘,你怎地了?你没事吧?”

季清歌一脸尴尬的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美女,低声说道“没事。”都低下头去了,可她还是感受的到,有两道自他冰眸中迸射出来的寒芒,射i在了她头上。

话说她这么个老实人,婚前婚后都是没敢多看其他的男子一眼的老实人。是怎么会如此背运,抽到了第九签的?

她可是诚心要与她家帝债主爷共度一生的。可这第九签所隐含的意思,竟然是想说一心想做成的事,与刻意的谋划,并无太多的关联。

至关重要的,还得看那几分天意。

刚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季清歌听到了帝瑾轩的声音“走,解签去。”

无论是第六签,还是第九签,于她而言,皆算不得是上上签。可他要去,她只好相伴。

身着道袍,手执拂尘的道姑,在看了帝瑾轩的灵签后。微笑着解说道“此乃上签,大吉。”

不论求签者有无婚配,此签都暗示着,求签人的好事已近。

“新近会有桃花运……”

身为一个已婚的男子,还新近都要有桃花运了?帝瑾轩气的剑眉狠挑,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随即将他的签文,以及季清歌的签文,皆掷入了火炉中。

看着燃烧的火焰,以及一脸惊愕的季清歌。他二话未讲,径直将她给拽出了大殿。都什么世道啊?

他这般专情的男子,怎会跟桃花运扯上关系?

尽管他这些年来,从来都是桃花运不断的。可在季清歌面前,他哪儿能承认呢?

季清歌被帝瑾轩拽出大殿之后,有些遗憾的说道“我都还没来的及细细看我的签文……”

“啊哟?”

还想看签文呢?

帝瑾轩冷哼一声,伸手一把扣紧了她精巧下巴,沉声问道“都心里想着谁呢?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让本公子……”

第215章 桃花惹祸.吃醋争吵

“啊?”

季清歌一脸疑惑,真不明白帝瑾轩为何要生气。她都听说他要走桃花运了,这还没跟他计较呢,就先被他怼上了。

帝瑾轩狠狠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心想谁若敢跟他抢女人,那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情敌于他而言,又有何畏惧的?

星目中瞬间闪过复杂的异色,嫉妒、疑惑、不甘,自他眼底一闪而逝。他右手拍在了季清歌肩头,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她,命令的口吻道

“抬起头来!”

刚刚还站在大殿神龛前求签之时,她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将站在他身前身后的美男子们,皆给瞧了个遍。

这会子刚被他拽出了大殿,她就佯装矜持的只看她自个儿的脚尖。是想证明她先前偷偷的观望他人,只是他所想象出来的一场美丽误会,还是她根本都懒得理他?

季清歌微微抬眸,一脸真诚的道

“夫君,我待你,向来都是一心一意的。现实中如此,梦境中,依然如此。除了夫君,我都很少梦到其他的男子。”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阴鸷。他凑近了她耳边,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她道

“除了本公子,你还梦见过司空幽怜?”

他冷哼一声,将她拽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古树边。伸手指向了东翎客栈所在的方向,沉声道

“你所梦见过的男子,此刻,就同小姑姑在一处。你……需要见见他么?”

季清歌诧异的眼神看着帝瑾轩,不明白他为何要跟她过不去?她提起梦境,只是为了证明,他是她唯一。

连做梦,都极少梦见除了他之外的男子。

可她哪里会料到,弄巧成拙了。帝瑾轩根本没有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反而将她的解释,听成了她对司空幽怜有些上心。

情急之中,季清歌脱口而出“你为何不信我?难道仅因为我在俨城之时,他借过战马与我,就让你生疑?

你若真有此等想法,不仅是低估了我,亦是冤枉了他。”

人家司空幽怜,可是能让邻国公主为之着迷的美男子。他连邻国公主都没瞧上,能看的中她这等寻常女子?

那就是做梦,都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现实中更是不可能的事。司空幽怜看她的眼神,根本就较冷,一点都不如她家的帝债主爷目光温馨。

话说帝债主爷只是偶尔会目光温馨,耍起横来,那双冰眸就如同两把寒风闪闪的利刃。好多时候,她是吓的根本都不敢瞧他,就更别提其他事了。

“看来,你还在暗地里对那司空少将军,做过一番了解?”

帝瑾轩目光一凛,伸手扣紧了季清歌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沉声道“你不说要包i养熙玥皇朝的高富帅么?

那司空幽怜出身高贵,是塞北江南的女子们,皆心仪的翩翩公子,司空少将军。”

“关我甚事?”

季清歌没好气的瞪了帝瑾轩一眼,道“我只说过想赚钱,成为熙玥富婆后,包i养帝债主爷你,可没说要包i养其他人。”

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她委屈巴巴的道“帝债主爷,你究竟有甚事憋在心里?不能好好的同我说说么?

你这般隐忍着,若是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来,可让我……”

如何是好啊?

自从帝瑾轩自作主张,领着齐军提前回到皇城。再当面拒绝了纳侧妃一事后,他就很少与她谈心了。

就算谈心,也会避开某些话题。

比如他从碧瑶宫请安了回到星熠殿,就不会主动提及他母后。

季清歌微微闭眼,声音低沉的道“我宁愿你跟我大吵一架,吵出来后,你就能宣泄下心中的郁闷情绪,会好受一些。

可是……你从来都是隐忍着,不同我讲。”

扣紧她下巴的手,无力的松开了。她只感觉他那双稍有力道的手,落在了她腰间。紧紧的搂着她,给了她一种他想将她整个身躯,都嵌进他躯体中那般的感受。

在帝瑾轩的紧紧相拥下,季清歌快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了,他才心痛的松开了些许。深邃的眼眸中,有了些许的歉疚之色。

季清歌轻扬着柳眉,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轻声问道“说,你怎地了?”

帝瑾轩凝目而视,却仍旧是薄唇紧闭着。

唇角勾了勾,季清歌忍不住抽出了右手,以她冰凉的右手食指尖,轻触着他如斧凿刀刻般的俊美轮廓。

自打她来到这个时空,就只认准了他这张俊美无匹的脸。瞧他都嫌瞧不够呢,哪儿还有闲暇之余,去观望其他的男子?

虽然那司空幽怜气质复杂,够风度翩翩,够妖媚俊美。但毕竟……人家既对她无意,她也不中意人家那一款啊。

都不知她家帝债主爷是吃的哪门子醋,怎么就把她跟司空幽怜扯到一块儿谈了呢?

她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他英挺的剑眉,再移向他额前中i央位置的发际线。那一块儿,微微向下凸出。

在盛靖驿站,她将自个儿毫不保留的奉献给了他。也就是在那晚,她被他搂在温暖怀抱中,同此刻一样,以右手食指尖来回的摩挲着他美人尖。

帝瑾轩不解,她为何要反复的触碰他额头。便问

“清歌,你还有这般爱好?”

她右手被帝瑾轩给轻轻拿下,两人十指交叉,凝目而视。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给瞧的无处可躲,只好尴尬的道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有个男同事跟你一样,有个美人尖。有回儿听另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同事讲,说看相的术士说……”

“说了甚?”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问道。

听着帝瑾轩不太均匀的呼吸声,想想她跟他在坦诚相对时的种种难为情。便微闭着双眼说道

“说是生有美人尖的美男子,几乎都较温柔多情。”

“唔,温柔多情,不该是用来形容爱妃你的么?”帝瑾轩伸手戳了下她梨涡,轻声问道。

“别打岔,等我说完。”季清歌想从他手中抽回右手,他却不放。她尴尬的笑笑,说道

“把帝债主爷你一瞧,我感觉我前世的那个同事的话,还是挺对的。除了你不会花言巧语哄女子,其他三条,你都很幸运的沾上了。”

脸颊上的肉被帝瑾轩轻轻掐了一把,他沉声道“说来听听,哪三条?”

第216章 同心锁.心相依

(猫扑中文)

“你对我温柔,我对你多情;你待我体贴,我敬你如宾;这第三条么,就是你确实太过于耀眼,身边有许多仰慕你的女子。”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心里道

“关键爱慕你的女子,个个儿都是美女!”

“没了?”帝瑾轩剑眉微微挑起,有些不悦的问道

“许多仰慕我的女子?你都听谁讲的?若是我真有那么些女子,你过来寻我,还能如此顺利?”

“那怎地?”难不成她一个正式的萧王妃,从皇城远道而来寻夫,还会被他的仰慕者们抓去打死不成?

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与不甘,季清歌对帝瑾轩这种桃花满天飞的妖媚王爷,说道

“帝债主爷,我都在想,该如何才能斩断你的那些桃花呢?”虽然她不必担心,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儿,他就会从她身边溜走。

可她却坏坏的笑了笑,调侃他道

“若是你哪天被桃花们勾跑了,飞不见了。那多可惜?”说完,她缓缓睁开双眼,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意,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将右手从她手中抽出,学着她先前拿食指尖摩挲他美人尖那般的待她。

他的右手食指尖,带着些撩i拨人的温度。触碰上去让她有种微热的,酥麻麻的感受。

不似她,自从穿越过来接受了原主的躯体,她的手脚在任何时候,都是冰凉的。

也只有他这般有耐心的男子,才会不厌其烦的,每一晚都将她抱在怀中,为她暖着身子。

那时候,她全身皆是伤痕,密密麻麻的,看的她自个儿都心酸。可她的帝债主爷,却细心的为她擦拭着伤口。

将白语倩制作的疗伤的药酒,倒给她饮下。像哄一个小孩童一般的哄着她,

“喝下,就会好受许多。本王在北疆征战之时,也曾服用过药酒疗伤。”他能受伤?

她自是不信的。因为颜风行说过,战功赫赫的萧王爷,并未受伤过。听着他细心哄她的话,她知足的笑了。

后来,她问他,

“我每晚不乖之时,你都知道了,我对你……有想法。可你还是忍住了。”帝瑾轩莞尔一笑,墨玉般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

轻声道

“清歌,你是本王的王妃。在那种情形下,本王怎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婚前婚后,他似乎都是不大会讲情话的。

可那句不知算不算是情话的话语,却让她感动了良久。她将头轻轻的埋在他胸i膛,轻泣着。

此生,能得到一个他,一个知冷知暖的他。她就感到知足了。帝瑾轩伸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一本正经的调侃她道

“以此类推,本王的爱妃也会是桃花满天下的女子。那就待本王回到皇城之后,将院墙加固,加高一些。不然,如何能起到防狼的作用?”季清歌右手轻轻的捶打着他肩头,尴尬的道

“无论是星熠殿,还是郊外府邸的护院儿的墙体,都不比谁家的院墙矮。你还得加高,那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要不,如何防桃花?”帝瑾轩收起了他唇角的那抹玩味的淡笑,起身找来丝帕,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滴。

他剑眉轻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道

“唔,有了。”

“什么?”季清歌不解,便疑惑的问帝瑾轩道。

“早些歇息,以后,你自会明了。”能是什么秘密,都要对她隐瞒?季清歌有些不甘心,将头靠在他肩头,轻声问道

“莫非是夫君有了防桃花满天飞的妙招?”

“正是。”帝瑾轩唇角勾唇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回答她道。

“那快说来听听。”防桃花竟然还有妙招?季清歌充满了期盼的眼神,落在他清俊的容颜上。

她盼着他回答,他却狡黠一笑,道

“锦囊妙计,不可提前透露。否则,怕不灵验了。”好吧,不说便不说。

只要以后跟她讲,便好。之后的好些时日,帝瑾轩都未再提起防桃花的锦囊妙计。

季清歌因为怕提前透露了不灵验,也不好再向他请教第二回。于是这事,就这么被搁置在一边了。

她以为,在今年之内,都是不会再被他提起的了。谁知就在今日,在她跟着他进了东翎道观求月老灵签后。

在他想到了她讲过的梦境,无端吃司空幽怜的醋,惹的她心绪难宁时。

帝瑾轩让她闭上双眼,说有样物件儿,给她瞧瞧。对于他的话,季清歌一向是乖乖的听从的。

她微微闭上双眼,轻声问道

“是哪样儿好物件儿,我能睁开双眼了么?”

“把手伸手。”帝瑾轩低沉的声音,有些喑哑的回荡在她耳边。摊开了右手的手心儿,她感觉还不够,便又摊开了左手的手心儿。

轻声问道

“好了么?”

“好了。”帝瑾轩话音刚落,就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锁,谨慎的放在了她右手中。

似是怕那把锁会落在地上摔碎了似的,又帮她将右手半握成拳状。

“看看。”听他说能看看了,她赶紧睁开双眼。摊开手心儿一瞧,只见他放在她手中的,是一把精致的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同心锁。

在同心锁上,他还细心的刻上了他的名字

“帝瑾轩”。

“你过分!”只有他名字的同心锁,是想招来桃花还是怎地?季清歌气的扬起右手,威胁他道

“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要玩火。别看我平时不计较你跟谁谁的绯闻,你若是把我惹急了,我就撒泼又无赖的啊。”心想若是他不帮她刻上名字,她就咬咬牙,将这把纯金同心锁给砸到山谷去得了。

若是她得不到本属于她的帝债主爷了,那其他的女子也休想得到。帝瑾轩见她一脸焦急,却又不敢真的扔掉同心锁的模样,心里不禁窃喜。

他露出滑稽的笑意,试问她道

“爱妃,你这坏坏的小女子。你只知生气,却不问为夫要另一把锁?”瞧瞧,他若不提,她这都被他给气糊涂了。

哪儿还能记得起啊?季清歌尴尬的笑笑,伸出左手道

“夫君,请赐给臣妾一把心型的锁?”帝瑾轩当真又掏出了把心型的锁,只是这把锁上,没刻她名字。

他拿出一把小刀,细心的教着她,将

“季清歌”三字给刻了上去。每一笔一划,都凝聚了他们的情,还有爱。

他为她写了祝福语

“永结同心,永世安好。”季清歌刻了一句话

“生死相依,爱情恒久远。”刻下了彼此的祝福语后,季清歌接过帝瑾轩手中的钥匙,将刻了他们彼此名字的同心锁,给锁在东翎道观的一处铁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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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我心只有你.带你飞

(猫扑中文)那铁链在一处绝壁悬崖边,紧挨着一棵巍然挺i拔的古松。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都说,古树是有灵魂的。它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雨的洗礼,见证了世事的沧桑。

它守候在神奇的东翎山|山岗,为前来许愿的善男信女们,了一个心灵的避风港湾。

“今有苍松为证,我帝瑾轩愿与季清歌永结同心,永生永世,都不分离。”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坚毅,凝视着季清歌,轻声问道

“在你之前所处的时代,可有此物?算是古董么?”

“同心锁,算不得古董。”季清歌欣然一笑,婉转的声音道

“在c国的好些名山古刹,有些铁链上,就锁有情人锁。”她眉梢轻扬,将手中的金灿灿的钥匙高高举起,抛给帝瑾轩一记

“我要扔了”的眼神,

“嗯?”帝瑾轩会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深山的谷底。见季清歌仍然将钥匙捏在手中,便有些不耐烦的挑眉问道

“还拿它作甚?”

“哈哈。”帝瑾轩气急败坏的样儿,让季清歌不禁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如莺歌燕语般的笑声,在寂静的山岗弥漫开来,引来了数声喜鹊的欢歌。

淡淡的阳光散落在她白皙美丽的瓜子脸上,将她盈满了笑意的狭长美眸,照的她灵动的双眼,更多了几分潋滟的波光。

寒风袭来,掀起她衣袂翻飞。她纤瘦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分外单薄。

站在帝瑾轩身边,她仍然达不到他肩头高。她唇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感觉她跟他在一块儿,愈发衬托的她身材娇小了。

这一世的身高,约莫在一米六三至一米六五之间,比前世略矮。可帝瑾轩的身影,却是分外的颀长。

季清歌右手举过头顶,然后踮起脚尖轻轻一比划,落在了他发际线的美人尖处。

她坏坏的笑着,微微咬牙道

“你可想清楚了。我这一扔下去,钥匙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帝瑾轩见她墨迹,一脸不悦的从她手中抽走钥匙。

只见那物件儿自他手心飞出后,化作了细小的金色淡影,飘飘然坠落山谷……连告别的声响都没来的及留下,就瞬间消逝了。

季清歌背靠着锁了同心锁的悬崖处的铁链,清丽绝俗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东翎山较高,山谷离她太远。他的那些桃花被她锁住了,还是被他自个儿丢入谷底的。

世间还能有甚事,比斩断她心爱的人的桃花,更令她感到知足的?

“清歌,这一回,你可放心我了?”帝瑾轩后背紧紧靠在绝壁悬崖边的铁链处,面对着季清歌,搂着她轻声问道。

“放心,我一直对夫君很放心啊。”季清歌一脸焦急的抱紧他,央求道

“别站这儿了行么?你这样,我好怕。”

“怕什么?”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

“爱妃大可放心。为夫这种‘活阎王’,就是跌落谷底了,也死不了。”还跌落谷底?

她前一世,就是在执行任务时,与女毒i枭坠崖,同归于尽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彻骨的钻心的疼痛,她直到今生都还记得。

可不愿她家帝债主爷再尝试一次。季清歌清透的眸底,瞬间掠过了一抹惶恐。

她下意识的搂紧帝瑾轩细腰,小心翼翼将他拖拽到了铁链对面的一棵巍然挺i拔的古树下。

斑驳的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干,疏离的洒落在了帝瑾轩清雅的身影处。

立于苍翠古松边的一袭白影,衣袂飘飘。俊美的深邃轮廓,犹如被斧凿刀刻过一般。

帝瑾轩的一双星目中,倒映着能与东翎山|山顶相比拼的寒气。如瀑的墨发,似流云一般,倾泻而下,散落在他腰际。

发丝划过他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的璀璨玉石,在空中凌乱飞舞。季清歌欣赏他这般的男子。

无论他身处被暴雪摧残的俨城,还是立于寂静的东翎山之巅。他都能在喧嚣的尘世里,在汹涌的人潮中,保持他独有的那份从容。

如同她曾经跟颜风行坦言过的那般,

“燕王爷和琦王爷都跟萧王爷长的有几分相似,可是……他们都算不得是遗世独立的美男子。”燕王爷冷酷暴1i戾,琦王爷妩媚风流,都远不及她的萧王爷俊秀空灵、清雅出尘。

帝瑾轩紧握着季清歌右手,凝视着她时,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无尽的宠溺。

她会意的一笑,随他一起轻点足尖,两人一道跃至了位于东翎山|山顶的古树之巅。

为了练习轻功,练就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她在俨城的那段时日,可是没少跟帝瑾轩学习翻越高墙之术的。

如今总算能同他一起飞了,她眉梢轻扬,笑靥如花。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轻轻搂在了怀中,而他则慵懒的倚靠在古树的枝干,丝毫都不畏惧的模样。

被帝瑾轩搂在怀中的季清歌,能将皇城景安城的奢华全景,一览无余。

她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可惜了,我绘画能力不够。要不,我说不定能画出一副景安城的全景图。也许能让慧眼识珠的人相中,将来留传于世呢。”帝瑾轩听后,饶有兴趣的问道

“爱妃要画景安城的全景图?”这事于他而言,再容易不过了。因为在几年之前,他陪他母后前来东翎道观许愿之时,都已经作过画了。

只是那时画的景安城,以及东翎山的画儿,被他母后当作无价之宝,给收藏了。

他在心里打算着,得送幅画给他爱妃。

“是啊,没有单反相机拍照留念,真是个不小的遗憾呢。”季清歌歪了歪脑袋,对帝瑾轩俏皮一笑,道

“见夫君留在书房的山水画就很不错。臣妾能否借年关临近之际,跟夫君讨要一幅画?”帝瑾轩眼底瞬间掠过了一抹欣喜。

轻启薄唇,戏谑的道

“好是好,只是作画是需要灵感的。单只是画山水的话,容易瞌睡。”

“要不,臣妾全天守候在夫君身边,为夫君沏茶?”季清歌伸手拂了拂衣袖,轻声问道。

“为夫承认,爱妃这些天来,确实是天天守候在为夫身边的。”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以下巴磨蹭着她额头,轻声说道

“灵感,怎能从茶水中找出?”

“那你说,要如何找?”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颇有些心思不纯净的问道

“夫君,你该不会是……想画另一本小画儿书吧?有了那《西凉心经之风月篇》,你再画一本《熙玥心经之风月篇》?”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尴尬,低声解释道

“熙玥皇朝的民风,还没开放到爱妃想象的程度。从前有《景安心经之风月篇》那本书,在前朝都很盛行的。”猫扑中文

第218章 佳人有约

一听那书是前朝都有的,就让季清歌倍感好奇。心想她都没见识过那书呢,该不会是因为熙玥皇朝的开国之君下过严禁之令,就停止印刷了?

可在她道出了自个儿的心中疑惑后,帝瑾轩却一本正经的问她道

“清歌,你真没见过?”

据吕易说,颜府嫁杏雨,也就是颜姝瑶之时。刘婶儿就还特地在杏雨的随身物品中,装了本小册子的《景安心经之风月篇》的呢。

按理,那刘婶儿在季清歌嫁入萧王府之前,就去将军府教过她。不至于连那般重要的读物都没跟她提过吧?

“这事还能有假?”季清歌信誓旦旦的道“我都没听过有《景安心经之风月篇》那书,怎会见识过?”

“如此,便是刘婶儿失职了。”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右手轻|抚着季清歌不太傲娇的双i峰。以少有的喑哑男声轻声说道“听说杏雨有。”

“啊?”

季清歌被妖媚王爷的双手,给撩拨的面颊绯i红。

此时的他们,身处于东翎山|山顶的古树之巅。那些沿着汉白玉石阶前来东翎道观的人,可是能望见他们身影的。

帝瑾轩不太安分的双手,游走于季清歌玲珑有致的曲线处。听着她浅浅的、压抑着的低吟声,他的心底蓦地就涌起了一股暖流。

那股暖流,很快就蔓延至了帝瑾轩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他伸手轻轻解开了她狐裘的带子,再系的略松了些。

纤长的右手带着他特有的温度,从她白色华服的衣领处,熟悉的探进了她柔柔的曲线处。

帝瑾轩尽情的蹂i1躏着季清歌的两处小柔1i软,肆意的将他心底深处的热度,如数通过他右手,传递给了她。

当季清歌的轻轻喘i息声,渐渐要盖过呼啸而过的山风时。帝瑾轩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灵巧的翻转,将她的娇柔之躯,转的与他坦诚面对了。

“你个色i1坯。”

季清歌想伸手拿开他双手,因为她都快要控制不住她自个儿了。再这么被他撩i拨下去的话,那可就真要伤风败俗了。

怎么说,东翎山都还是熙玥皇朝的道教名山呢。那若在东翎道观附近的古树上,亲吻什么什么之类的话,怕是会影响不好的。

之前还在大殿求月老灵签时,季清歌都观察过了。前来上香的人,都还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子,那若是把人家给带的不纯洁了,多伤大雅?

身为一个已婚的大姐姐,是不能那么去教坏小妹妹的。

尽管她明白,古代的女子比现代女子要成熟些许。

帝瑾轩单手揽着季清歌的不盈一握,另一只手撑住枝干。两腿蜷缩,缓缓下移。直至带着她来到了古树的正中位置,他才放心的躺在古树的茂密枝丫上。

虽是冬日,那阳光都无法照进古树缝隙。路上行人,又如何能偷i窥到他跟他爱妃在此行i乐?

帝瑾轩灼灼的目光掠过季清歌弯如新月的柳眉,狭长的凤目,高而挺直的秀气鼻子。薄唇在帖上她花瓣似的红唇之前,先喑哑的轻声道了句

“坏妖女,你魅惑本王。看本王不收了你。”

“唔——”

都不给季清歌换气的机会,帝瑾轩就伸手一把解开她狐裘的带子。褪下穿在她身上的他狐裘,连同她的雪白华服一起褪掉后,给塞i到他自个儿后背当被褥。

有了狐裘和华服垫着,倒也变得舒坦多了。他身躯紧紧的靠着古树的枝丫,让他爱妃的纤瘦之躯,躺在他身上。

娇小的女子,自有她的妙处。而这般妙处,却是帝瑾轩在树上跟她享受欢愉时光时,才发现的。

季清歌的身躯,瞬间被嵌进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她未尽的言语,隐没在了她与他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吻里。

唇齿间仍留有他的清香,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伴随着锦幽蝶的馨香味儿。被她吸入了鼻腔,蔓延至了五脏六腑。

季清歌险些被呛住,她羞怯的不敢睁眼。身下是颀长的身影,是令她做梦都在魂牵梦绕着的帝债主爷。

而再往下,便是东翎山的谷底。

在她家帝债主爷的温暖怀抱中,她丝毫都不必畏惧,会跃入谷底。无畏绝壁悬崖,无畏沿着石阶而上的那些游客们的目光。

季清歌面对着帝瑾轩,从他发际线处的美人尖,一直吻向他白皙的脖颈。耳边回荡着他低沉性感的声音

“啊……”

帝瑾轩后背紧贴着古树枝干,双手轻|抚着季清歌背后青丝。只听到她的低语

“唔,……”

双手一用力,帝瑾轩将她柔弱无骨的细腰,死死嵌进他自个儿躯体。他睁眼偷偷瞧了瞧她此时的醉人之态,无比销i魂。

历经半个多时辰的惊险时光,他终于同她一起漫步在了“云端”。搂着怀中的坏妖女,他不禁咬牙道

“坏坏的妖女,你这般能魅惑本王。当心哪一天,醉死在本王的怀中。”

“夫君,快找丝帕。”

季清歌将右手从他身下抽出,一脸尴尬的道“我丝帕在白色华服的衣袖中放着。这会儿,我手……”

凝视着季清歌手心的细汗,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找丝帕作甚?”他右手食指尖轻轻触碰着她手心,滑滑的。

随即指了指自个儿身后,“你不有本事么?那就自个儿来取。”

华服被帝瑾轩压着,她如何取的了?

季清歌在他温暖怀抱中挣扎,请求道“夫君,放我下去。”这会子若是来人了呢?瞧见他们在古树上拥抱,多不合适?

娇柔的女声,自巍然挺i拔的古树处传开,径直传入了离古树不足百步之遥的奇石边。

站立在奇石后的黑衣男子,在远远的欣赏了一番,萧王爷与萧王妃表演的惊i艳片断后。便毫不犹豫的瞄准躺在枝干上的萧王爷,欲拉弓……

黑衣男子的右手|手腕,被一石子砸中,疼的令他微微皱眉了。他转动着身子,拈弓搭箭。对准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刚刚掷石子伤过他的白衣人。

欲要拉弓之际,黑衣男子的眸光蓦地一沉,一脸惊恐的道

“司空少将军?怎会……是你?”

黑衣男子虽蒙着面,还是让身着一袭白衣的司空幽怜,识出了男子的身份。他冷着眉目,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的道

“冷言,休得胡来。”

“属下只是奉命而为,还请司空少将军……多多海涵。”黑衣男子颤声解释着,道“还请司空少将军,莫要令属下为难。”

司空幽怜狭长的桃花眼里,迸射着嗜血的寒芒,冷冷的道

“冷言?莫非……你要与本座公然作对?”

第219章 爱恨交织.缘何

东翎山|山顶的千年古树上,帝瑾轩搂着季清歌,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刚刚他们所说的话,爱妃可都听见了?”

“嗯。”

划过帝瑾轩冰眸中的那抹异色,是令季清歌猜不透的。她不知他为何会突发奇想,在古树上以身传教,让她领略《景安心经之风月篇》的神奇魅力。

虽然之前在卧房时,她也尝试过欺i他之上的体1位。可那几次,远远不如今天尝试的这回惊险而刺激。

就在一场欢愉过后,她竟然听到了司空幽怜的熟悉男声。

莫非这是那支月老灵签显了灵?刚抽到了灵签,出来不足两个时辰,便遇到了司空幽怜。

是何道理?

在此之前,季清歌都还在心里琢磨着。那些被她用同心锁给锁住了的女子们,也就是那些暗恋、明恋着帝瑾轩的桃花们,会不会因此而记恨她?

可她只是考虑了帝瑾轩那边儿,却没关心她自个儿的。

话说那道姑又没给她解说签文,她未来能不能有除了帝瑾轩以外的桃花,还真就无从知晓了。

季清歌目光疑惑的往司空幽怜先前所在的方向看去,虽然知道她将来的桃花,不可能是司空幽怜那类风流倜傥的少将军。

但还是想知道,司空幽怜同那黑衣男子的谈话声,为何听不到了?

这一瞧去,才让季清歌发现,先前还站在奇石后的黑衣男子,以及司空幽怜,皆不见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她视线之外了?

季清歌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心想司空幽怜那妖媚男,究竟是向着谁的呢?或者说他谁也没向着,只是中间派?

或者是和事佬?

见季清歌一双灵动的美眸里,流露出了几分疑惑。帝瑾轩剑眉轻扬,云淡风轻的道“你在等他的回答么?”

“没。”

她明白,帝瑾轩是说的司空幽怜。可她扪心自问,是不期待司空幽怜的回答的。相反,她只关心帝瑾轩。

“他们匆匆离开,一定是会燕王去了。”

帝瑾轩唇角挑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伸手从背后拿过白色华服,亲手为季清歌穿上了。

当他为她穿狐裘时,她难免错愕的看向他,问道“你早知道的,对么?”

知道司空幽怜就在东翎客栈,更是知道,他带着她前来,会在此遇险。

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季清歌不无遗憾的说道“我曾经在前去盛靖驿站的路上,出手帮过他最爱的女子。可他……却丝毫不念及昔日的情义,如此,就休怪我今后无情了。”

那些所谓的亲戚,本就只是原主的亲戚。

无论是季氏一族的亲人,还是颜氏一族的亲人,她皆以礼相待。若是她只单方面付出,而得不到亲戚们的认可的话,那她又何苦要执著呢?

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臀部,她又不傻。

“她,肯定也在。”

帝瑾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沉声道“她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姨母,就埋葬在东翎山的山脚。”

“啊,以前没听你提过。”

之前的她,还一直以为颜曦芸的母亲埋葬在西山呢。

“每年的清明,还有临近年关之时,父皇都会带着燕王爷的母妃,来祭拜庞将军。”帝瑾轩伸手指向庞将军的墓地所在的方向,道

“庞将军的墓地,离岳父母的合葬墓很近。”

但凡是对熙玥皇朝有较大贡献的将军们,死后几乎都葬在了东翎山的墓地。这点,她是听说过的。

她会意的点头,随口问了句“夫君料定了司空幽怜在东翎客栈,是因为他也要去庞将军墓地祭祖?”

“不全是。”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将季清歌抱在怀中,轻声说道“你在锁同心锁时,不是问了我一句‘帝媛汐是谁’么?”

“肯定是皇室成员,就是不知会是哪位长公主的名字。”

季清歌尴尬的笑了笑,如实说道。

之前她在锁同心锁时,见到了帝宇夏与耶律琼花的同心锁;也见到了帝瑾宸与颜曦芸的同心锁;更是见到了帝媛汐与司空俊峰的同心锁……

锁在悬崖绝壁边的那同心锁,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令人心碎的光芒。

它孤零零的被锁在了站在古树边都无法触及的铁链上,似是刻意与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季清歌心想,或许是帝媛汐跟司空俊峰之间,有着不愿为外人所知晓的故事吧。

“帝媛汐,是我的小姑姑,琳悦长公主的名字。”

帝瑾轩眸底闪过一丝暗淡,轻声说道“她虽然是父皇的亲小妹,但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却极少。

她年过四旬,却仍然待字闺中……”

“因为那个司空俊峰?”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有些心疼起婆家的小姑姑帝媛汐来。她伸手轻抚了下额头,忽地记起了原主所记得的一些事来。

司空俊峰,可是熙玥皇朝的辅国大将军的名字啊。

那他与帝媛汐,不就成了表兄妹的恋情吗?不过在古代的话,表兄妹相恋,并且修成了正果的,并不在少数。

“司空俊峰,就是司空幽怜的父亲。他是小姑姑的师兄,却是与小姑姑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帝瑾轩浅浅一笑,道“司空幽怜的祖父司空衍,在娶了父皇的姑母宁晗大长公主之后,是好几年都没有子嗣的。

可能是她身子骨太弱,怀的孩儿,未能成活。”

“如此看来,宁晗大长公主并非习武之人。”

季清歌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疑惑。心想司空衍既然当了驸马爷,就该和宁晗大长公主一心一意的过啊。

那司空俊峰不是宁晗大长公主所生,难不成是司空衍跟他妾室所生的孩儿?

将心中疑惑同帝瑾轩一一道来,只听他说道“早年的司空衍,算是皇城较为抢手的男子。不仅有众多的名门闺秀们仰慕他才华,还有好几位异姓王爷的女儿,对他颇有好感。”

季清歌眸光微微一沉,醋意十足的说道

“不就和夫君一样,是桃花满天飞的王爷么?”

“你……”帝瑾轩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对她总担心他桃花运太旺,也深表理解。

“司空衍一共有几房妻妾啊?”

季清歌表示了好奇。

“不多。”具体是几房,帝瑾轩可从未留意过。再说了,他何曾关心过这些事?只是淡淡的道

“司空衍还娶了位异姓王爷的女儿,同宁晗大长公主平起平坐。据说如今的司空芥翎,就长的像极了她祖母。”

“难怪司空芥翎出尘脱俗……”

听了帝瑾轩的讲述后,季清歌隐约从中觉察出了一些阴谋的气息。她凑近了他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

“父皇在小姑姑的终身幸福,与他的宏图霸业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熙玥皇朝的大多数公主,都嫁给了门阀大族的贵族公子们。也有少数公主们,是嫁到邻国和亲了的。

情路坎坷者,或许并不是只有帝媛汐一人。但在季清歌看来,帝媛汐能在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后,还和司空俊峰保持着极深的情义,亦是难得了。

“听说,早年司空将军在离开皇城,奔赴边关作战之前,是对小姑姑有过承诺的。”

司空俊峰对帝媛汐说

“我若能活着回来,定不负你所望。”

帝媛汐热泪奔涌,颤声道“不,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只要你……活着。”

后来,司空俊峰活着回到了皇城,却是与他和帝媛汐共同的师姐庞雪沁成婚了。

第220章 缄默其口.客栈香炉

季清歌右手撑着古树的枝干,站直了身子。她好奇的向庞将军墓地所在的方向看去,却惊奇的发现那墓碑前站了两男两女。

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她以右手食指尖轻轻戳了下帝瑾轩下巴,低声问道“庞将军的墓碑前站的有人,能瞧出是谁么?”

季清歌猜想,纵使燕王爷再会在皇上和庞妃娘娘面前装孝顺,那应该也不会撇下怀有身孕的颜曦芸不管吧?

“是父皇带着庞妃前去祭拜庞将军了。”帝瑾轩深邃的眸底,微微流露出了一抹落寞。他倚靠着古树的枝干,站直了身子后。道

“走。”

随即伸手抱紧了季清歌,从古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先前黑衣人所站的奇石后面。

帝瑾轩屹立于奇石边,将季清歌放在了他身边的空地上。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戏谑的道“另外两位,是司空将军跟他的夫人。”

“明白了。”

那司空将军的夫人庞雪沁,是庞将军的亲生女儿。

帝瑾轩揽过她不盈一握,往东翎客栈所在的方向走去。道“今晚就住在东翎客栈,不回宫了。”

“好。”

微微一点头,季清歌爽快的应了下来。

“入住客栈的二楼客房。小姑姑的房间,也在二楼。”帝瑾轩薄唇挑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道。

“对于住在客栈的哪一层楼,我并不挑剔的。”季清歌微微侧脸,对帝瑾轩俏皮一笑,谨慎的问道

“司空将军的年龄,应该跟我爹季将军差不多大吧?既然司空将军是驸马爷的儿子,为何不是骠骑大将军?”

“那时候的骠骑大将军,是虢伊王爷。”

帝瑾轩莞尔一笑,低声道。

做过熙玥皇朝骠骑大将军的男子,要么是皇室成员。要么是像云康将军那样,被封为了异姓王爷。

而像季墨辰那样只是当过骠骑大将军,却没被封为王爷的,极少。

不过季墨辰跟皇上成了儿女亲家,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封为异姓王爷的殊荣更高。

季清歌跟帝瑾轩一路欢快的闲谈着,在外漫步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走进古韵古香的东翎客栈。

有“皇家客栈”之雅称的东翎客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古朴。只一迈进客栈的雅致大厅,就能被它古色古香的环境所吸引。

客栈的掌柜的一见是萧王爷领着一女子前来了,忙上前躬身施礼,请了安。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打开了柜台的抽屉。

身着长袍的掌柜的,将钥匙恭敬的递给了萧王爷。噙着一抹笑意,将房间的钥匙恭敬地呈上。

“萧王爷入住的那间客房,都是差店小二仔细的打扫过的……”

东翎客栈的掌柜的,垂着双手道。

帝瑾轩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扫视了掌柜的一眼。沉声问道“二楼最靠右的那间客房,可还空着?”

“燕王爷……”

掌柜的一脸惊愕,将头垂的更低了。

二楼最靠右的那间客房,是属于燕王爷的私人房间。掌柜的可能也不太明白,为何萧王爷放着三楼好好的房间不住,偏偏要问燕王爷的那间客房。

“换钥匙。”

帝瑾轩眸中掠过一丝不耐,将掌柜的递给他的钥匙,给扔在了柜台。他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令人不可抗拒的王者威严。

只见掌柜的瞬间吓的脸色惨白,哆嗦着双手,再次掏出了抽屉钥匙。只是这一次,掌柜的双手剧烈颤抖着,都将钥匙给抖落在地了,也未能打开抽屉。

帝瑾轩冰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沉声问掌柜的道

“还不交出来?”

“是,是……”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拿着钥匙,打开抽屉后,将二楼最靠右的那间客房的钥匙,双手递给了帝瑾轩。

接过钥匙,帝瑾轩揽着季清歌纤细腰肢,走到楼道口。季清歌回头看了刚刚拿钥匙的掌柜的一眼,只见对方站在原地,双腿抖如筛糠。

季清歌跟着帝瑾轩来到了二楼最靠右的客房。站在门口,她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于是伸手指了指隔壁房间的大门,轻声问帝瑾轩道“是谁在里面抚琴啊?好优美的琴声。”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与不甘,挑眉问道“好听么?”

但凡是皇室成员都知晓,燕王爷在东翎客栈的客房,是与司空幽怜的房间紧紧相邻的。

此时抚琴的男子,当然是司空少将军了。

季清歌身为他的萧王妃,竟然当着他面夸奖起其他男子的琴声优美来。这让帝瑾轩的心里就无端的涌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片刻的工夫内,将自个儿的怒火给压抑住了。伸手开了客房门后,他一把将季清歌拽进了奢华内室中。

寒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吹进了弥漫着馨香气息的内室。沉香木雕花大床i上的浅粉纱幔随风飘动,别有风华。

季清歌嗅了嗅屋内的馨香气息,不觉微微的蹙起了眉心。她锐利的目光锁住了摆放在墙角木桌上的香炉,缕缕白烟自古朴的香炉中升起,充斥了整间奢华内室。

对味觉颇有些敏感的季清歌,不禁轻声提醒帝瑾轩道

“夫君,走吧。”

她声音并不大,但足够令帝瑾轩听清。隔壁房间的琴声依然在她耳边回荡着,似乎那位抚琴的雅士,并未觉察到隔壁房间入住了客人。

帝瑾轩没多问,就抱着她离开了燕王的卧房,往楼道走去。

东翎客栈的客房虽多,却是听不到丝毫的喧嚣声的。

季清歌被帝瑾轩抱着上了楼梯,一直往他的三楼客房走去。进了房间后,他才沉声问她道“爱妃,燕王爷那房里,可是香料不对?”

“是。”

她微微颔首,坦言道“刚刚那间客房里的香味儿,含有岫七梓香料。”

岫七梓乃西凉州传入皇城的香料,相传为从前的西凉王室贡品。那种香料较难得到,故而千金难求。

由于燕王的母妃较爱薰岫七梓,就算再难得,皇帝也会满足她的愿望。

季清歌浅浅的笑了笑,附在帝瑾轩耳边说道“一定是有人不想让颜曦芸肚里的孩儿成活,才事先将芳香四溢的,含有滑胎药物成分的岫七梓焚烧了。”

“嗯。”

帝瑾轩会意的点了点头。

尽管知晓了真相,可他与季清歌皆缄默其口,静观其变。

第221章 星星似要坠落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黑。

季清歌从一场美梦中醒来后,打开了轩窗。身着一袭白衣,倚窗而立,眺望着远方的灯火璀璨的景安城。

绚烂的烟火绽放在皇城上空,将皇城的年味儿衬托的愈来愈浓。

季清歌唇角翘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用眼角的余光瞧向了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帝瑾轩。他微微有些慵懒的眼神注视着她,抬起右手,轻拍了下床沿。

眼底划过一抹歉疚,季清歌关上轩窗,转身回到了帝瑾轩身边躺下。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一直没睡?”

今晚,或许注定了是好些人的不眠之夜。他白天都不能睡熟,那待到深夜了,又该如何是好?

“有你,我舍不得睡着。”

听到了他敷衍的话语,她会意的笑笑。轻声告诉他道“等我,给你一个惊喜。”

在她未入睡之时,她是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细碎声响的。若是不出甚意外,她这会子过去,定然能将某人的影卫,给抓个正着。

思及此,季清歌清丽的面容上,瞬间就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她迅速穿上了白色华服,蒙上了面纱。将精巧锋利的匕首藏在腰间,双手轻轻打开轩窗,矫健的身影一跃而出,瞬间便有道白影落在了客栈后院儿里。

轻手轻脚的靠近假山旁的一处崖柏根雕茶几,只见茶几上有未干水渍。

季清歌狭长的凤眼里,瞬间闪过了一道精芒。心想她总算是没白跑下楼一趟,影卫……应该就在后院儿中。

凭她的直觉,那影卫绝对是一女子。

因为她隐隐的嗅到了一股墨霖草的馨香气息。不但是女子,还有可能是同萧王府的白语倩那样,是会医又会毒的女影卫。

呼啸的风声穿过寂静的客栈,将系在后院儿一棵苍劲古树上的灯笼,给吹落在地了。虽然那灯笼并无亮光,可看着造型优美的灯笼即将要被吹到人工湖中时。

季清歌还是在心中惋惜了那么一瞬。

总感觉那灯笼掉的有些蹊跷,因为她在白天来到这客栈后,就细心观察过四周的一切。并未发现古树上有灯笼……

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从衣袖中掏出事先就藏好的毒针,犀利的射向了灯笼。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落下,季清歌刚一抬眼,便有块儿鹅卵石自古树处袭来。不偏不倚的,恰巧砸在了她右脚边。

她心里狐疑,莫非是影卫对她的警告?让她知难而退?

哈哈!

若是真怕事,便也不会从她家帝债主爷的温暖怀抱中离开,前来会会某人的影卫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灵巧的身姿纵身一跃,瞬间飞上了古树之巅。

“咻。”

但见一道森寒剑光闪过,她都才刚抓住枝干站稳呢,那利剑就冷冷的朝她刺来了。

季清歌左手猛地抬起,一把拽紧了对方握着利剑的右手手腕。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问道

“就这等身手,还想躲在奇石后放暗箭?”

“哈哈!”

阴冷的笑声,自女扮男装的黑衣人口中传出。她忽地揭下了面纱,一双迸射着嗜血寒芒的眼眸,死死的锁住了季清歌蒙着面纱的脸。讥讽的道

“狐妖女,你果然是一身的狐i臭味啊。你说,你好好的在俨城呆着不好么?非得回皇城来祸害人。”

季清歌气的眼冒金星,冷冷的道“啊呸!你才是满身狐i臭呢。”她攥紧对方手腕的劲道,不由得又加大了几分。

两位女子就这么在古树上僵持着,谁也不让着谁。

季清歌朝帝瑾轩三楼的客房瞧了眼,只见他仍未点灯,便放心了些许。耳边响起了黑衣女子冷冷的问话声

“说,你究竟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吧?”季清歌犀利的眼眸射向女子,冷冷的道。

“我是谁,你无需知晓。”黑衣女子左手按紧枝干,试图抬脚踹季清歌。

季清歌抢先一步,蓦地一松手,趁黑衣女子险些未站稳之际。再右脚踢起,直将黑衣女子踹离了树干。

还不待黑衣女子坠地,季清歌掏出腰间匕首,“嗖”的飞出掌心。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亮光后,直刺在了黑衣女子胸膛。

“啊……”

只等黑衣女子的躯体落下,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渗出了一滩紫黑色血迹时。季清歌才从古树上一跃而下,飞落在了黑衣女子身边。

听着黑衣女子死前的哀嚎,季清歌抬起右脚,重重的踩在了插1i入女子胸膛的匕首上。女子的惨叫声比先前更凄凉,却不道出一个字来。

女子的沉默,倒也在季清歌的意料之中。

她冷冷的道“你是谁,其实我是不屑于知晓的。不过我瞧的出来,你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

躺在冰冷地面儿上的女子,怒视着季清歌,却是无力道出只字片言。她嘴角抽了抽,“啊,呜”了两声过后,便闭上了双眼。

季清歌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黑衣女子的鼻息。在确定了对方已经死去之后,才放心的拨1i出刺在女子胸膛上的匕首,转身离去。

匕首是她事前就抹过墨檀汁毒药粉的,女子被匕首所伤。中毒后所渗出的紫黑血迹,充满了刺鼻的恶臭气息。

寒风袭来,将那种刺鼻腥味吹向了更远的假山后。

躲在假山后偷听的颜曦芸,本就怀有身孕。她不想干涉她夫君燕王爷的任何事,可她没能忍住胃部的翻山倒海,瞬间感到了胸闷,恶心。

颜曦芸眼神歉疚的看向了搂着她的燕王爷,轻声道“我……”一语未了,她便呕吐了。

这一呕吐,就让躲在暗处的季清歌,给听了个真真切切。

心想她果然没来错,不仅除掉了燕王府的一位影卫。还间接的跟燕王爷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大可以当他的皇太子,但他的人若是再在背后放冷箭的话,她必将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站在窗前的司空幽怜,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季清歌的身影。他右手手腕被他父亲司空俊峰攥紧了,无法动弹。

耳边传来了他父亲的低沉声音“为父不干涉你的情事,但请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父亲,”司空幽怜眼底掠过一丝怜惜,沉声道“孩儿明了,她是有夫之i妇。可孩儿对她,并无非分之想。”

因为心里有萧王妃,才只愿她好好儿的,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222章 祸起萧墙

季清歌回到三楼的客房时,帝瑾轩已经点燃了蜡烛。与她离开之前不同的是,屋子里的馨香味儿,被血腥气息所掩盖了。

未见到尸体,却也不好过问,便佯装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帝瑾轩身边。轻轻的叹息一声,附在他耳边说道

“白天躲在奇石后的女影卫,死了。”

帝瑾轩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他站起身,为季清歌倒了杯热茶,示意她喝下。

隔壁房间的女声,传入了季清歌耳中。

“是说庞妃娘娘恨季家那女子呢,原来不仅是因为她送了玉镜,还因为……她送了磨1i镜心经之风月篇啊。”

季清歌微微一怔,心想她先前拿去季清灵家中的木匣子里,可是只有玉镜的啊。那另一本小画儿书,又是怎么个情况啊?

眼神疑惑的看向帝瑾轩,发现他正襟危坐,正端着紫砂茶杯在品茗。

隔壁房间传来的女子欢笑声,一声大过一声,似是故意要惹的她无法入睡一般。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心中怒火。

耐着性子待那隔壁的女子把话讲完。

只听到女子说道“要不说季清灵可怜呢?你看啊,她是嫁给燕王爷的侧妃们中,家世最差的。”

“不过她长的好看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季氏的两姐妹,比咱们承祥殿原来的燕王妃,可漂亮多了。”

季清歌听后,难免在心里窃笑。

若说季清灵就算美女的话,那司空芥翎就该是仙女了。不过虞可卿那女子,即使她不跋扈吧,也不能算是绝色美女。

“但能比的了如今的燕王妃的女子,还真就只有萧王妃了。”

另一女子噗嗤一笑,低声说道“听说那萧王妃在入宫之前,就和那萧王爷在郊外府邸,共赴过云1i雨之i欢了。”

气的季清歌险些咬碎了一地的银牙!

若不是隔着一堵墙,她还真想去撕了隔壁的那两位女子的嘴。平白无故的嚼舌根,算什么事?

“啊哟,那萧王妃是被狐妖附过体的女子。在宫中,乃至整座景安城,又有谁人不知?若是个真正的将门千金,她还会……在古树上,跟萧王爷那样儿啊?”

季清歌在听到这句后,羞怯的伸手捂了捂脸。

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眼端坐在茶桌边的帝瑾轩,那个撩i拨过她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悠哉游哉的品茗。

看那一本正经的样儿,怕是根本都没留意到隔壁房间传来的聊天声。

季清歌一脸尴尬,只好端起茶杯,饮下了半杯茶水后。轻声说道“我……歇息去了。”

即便她不出客房,也能知晓燕王府的影卫,此刻就躲避在隐蔽之处监听。所以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她不问,他亦不讲。

奢华的内室,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息。季清歌站起身,有些心痛的将她先前藏在衣袖中的解药粉,倒入了小半包在内室的香炉中。

不多时,缕缕白烟中冒出的馨香。总算是将屋子里残留的血腥味儿,给除去了大半。

季清歌眯了眯狭长的凤眼,露出了欣慰笑意。

住在季清歌们相邻客房的两位女子,是燕王府的女密探冷矜,以及冷i雪。她们以承祥殿宫女的语气谈话,以让季清歌们混淆视听。

冷i雪坐在雕花木椅上,聆听着隔壁客房的声响。直到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时,才凑近了冷矜耳边,道

“萧王爷那样的一代战神,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上,同萧王妃那样儿?他那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

“你做梦时,都叫过萧王爷。”冷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无遗憾的道“若是我当年不离开俨城,不跟着白语倩来到皇城的话。

或许,还是有可能不走上这条路的。”

“你后悔了?”

冷i雪唇角翘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道“颜仁心那个老妖物,他制作了大半辈子的毒药粉了。”

恐怕颜仁心自个儿也不会想到,他所制作出的毒药粉,会给他的后人服用吧?

“老实说,我之所以留在燕王爷身边,是因为……他是我年轻时爱慕的男子。至今,仍是。”冷i雪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温情。

在她年轻的时候,是何时?

那些如烟的往事,伴随着行驶在俨江上的龙舟,一起浮现在了她脑海里。彼时的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同如今的颜妙舞一样,她也是刺史大人颜牧潜的妾室,所生的女儿。

因为那个花心的男子,一生中所娶的妾室太多。冷i雪的母亲,是生她时难产而死的。

在她母亲去世后,她便在颜牧潜的一群妻妾们的白眼中长大。待她不足十岁时,便跟着颜仁心进深山中学习了制毒。

学制作毒药粉,是因为想找颜牧潜报仇。

可将制作毒药粉当成终生的爱好,却是因为她对燕王爷坚定不移的爱。

因为爱着燕王爷,才想得到他;因为爱着燕王爷,她才在他入住的客房,往香炉里做手脚。

因为心里只有一个燕王爷,她就要帮着他除掉萧王爷。晚上做梦念萧王爷的名字,也必然是咒他死!

只有萧王爷死了,她心爱的燕王爷,才能顺利的被册封为皇太子。

“唉,冷i雪。你说咱运气怎地就不如萧王妃好呢?”

冷矜对于某些事,确实感到了不理解。

在她看来,萧王爷娶季清歌,多半是与季清歌的身世有关。因为季清歌这个忠良之将的遗孤,是颜氏的后人。

有精湛的医术。

可冷矜她们的大师姐白语倩,也是俨城颜氏一门的后人。白语倩在来到皇城后,跟她们就各事其主了。

有一些师妹们选择了跟白语倩走,进了萧王府。

而冷矜以及冷i雪,还有今晚被季清歌刺杀了的冷敷。都选择了帮燕王爷建立毒药库,从而就留在了燕王府。

她们以为白语倩的执著,能打动萧王爷。结果白语倩未能如愿。

以为她们自个儿的付出,能换来燕王爷的真心。可她们从十三四岁追随着燕王爷,乘坐龙舟来皇城,直至今日,都快有六七年了。

燕王爷从一个未婚的皇子,成长为了杀伐决断的冷酷王爷。

冷矜她们看着燕王爷纳妃,却又听说他有了外室。时隔多年,他将外室带回了皇宫,却又纳了更多的侧妃……

“唉,冷i雪。你说,像萧王爷那般冷酷的男子,怎会为了萧王妃,把其他的女子都拒绝了呢?”

“他拒绝的,又岂止是女子,而是入住东宫的机会啊。”

冷i雪无奈的叹息一声,感叹道“连我都以为,萧王爷会娶汐瑶郡主。结果,我们都猜错了。”

第223章 互掐.别怂

“燕王妃从前还幻想着,萧王爷能迎娶她的小妹呢。结果,今年的招亲大会,都没见到虞家二小姐露面。”

冷矜唇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深夜,凛冽朔风吹打的后院树木呼呼作响。风声似鬼魅的低语,伴随着东翎客栈附近的犬吠声,传入了季清歌与帝瑾轩入住的客房中。

她抬眼,只见红烛已经燃烧的只剩下半截了。她轻轻叹息一声,在帝瑾轩手心里,画了个心型的符号。

虽然夜已深,可她仍然未脱下华服去沐浴。并非她不敢,而是……她站在浴室的大门口,就能瞧见散落在木质浴缸外木椅上的血衣。

血衣上的紫黑色血迹,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气息。无端又将整间屋子里的惊悚氛围,给渲染的更甚了。

她深知,在她与帝瑾轩所入住的这间客房四周,皆有燕王府的密探们监视着。所以她从后院儿回来后,一直未好奇血衣之事。

帝瑾轩见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烛光,不禁微微挑眉,轻声说道“快歇着,为夫陪你。”

“好。”

季清歌欣然一笑,将右手放回了锦被中,小鸟依人般的躺在了帝瑾轩怀中。心想还是早些歇着吧,要不,她家帝债主爷得守她一整晚了。

有帝瑾轩搂着她,她微锁的柳眉,很快就舒展了开来。幽幽烛光映照着她清丽可人儿的脸庞,她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在烛光中刷下了一层扇形的阴影。

帝瑾轩搂着他爱妃,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知足的笑意。他凝视着她娴静的迷人的睡姿,绝美的唇轻轻凑近,吻在了她眼角。

见怀中的季清歌并未做出任何的反应,方才歇息。

嗅着弥漫在奢华内室中的缕缕馨香气息,季清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被关进了季将军府废弃的柴房里,蜷曲着身子,躲季清灵手中的皮鞭。

“啪。”

第一下,季清歌闪避及时,就让季清灵手中的皮鞭,给抽打在了木门上。

“该死的傻子,我让你跑,让你躲。”季清灵一脚踹向季清歌小腹,厉声道“傻子,还我萧王爷,还我萧王爷。”

言毕,季清灵扬起皮鞭,重重的抽在了季清歌腿上。

“哎呦!”季清歌痛哭,哽咽的道“萧王爷是皇上为我指腹为婚的夫君,他是我的。”

“傻子,你少痴心妄想了。萧王爷已经凯旋回朝,还奉旨给季府下了聘礼,等后天,我将穿上你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嫁进萧王府……”

季清灵言罢,仰天大笑。阴冷的笑声,宛如从地狱中传出的厉鬼惨叫声一般。让人听后,只感觉汗毛倒竖。

搂着季清歌的帝瑾轩,明显感到了她轻放在他胸膛的右手,剧烈的颤抖了下。便微微侧脸,吻了下她花瓣似的红唇。

只见季清歌轻轻咂了咂嘴,翻了个身,便继续入睡了。

帝瑾轩唇角挑起了一抹淡笑,伸手帮她掖了掖锦被。他就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她,直至天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照射进奢华内室之时,季清歌已经醒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帝瑾轩正凝视着她,眼角似有血丝。瞧这副模样,都能知道他一夜未眠。

天亮了,昨日入住在隔壁客房的那两位女子,肯定早就离开客房了。

季清歌刚要问话,就听到了客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咚、咚、咚。”

帝瑾轩锐利的眼眸望向木门所在的方向,冷冷的道“谁?”

“三哥,还没起身呢?”

门外传来了帝瑾曦的声音。听着较平静,却还是让季清歌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

“懒女子,你还赖床?”帝瑾轩凝视着仍然躺在床|上的季清歌,唇角挑起了一抹邪魅笑意,轻声说道

“兴许是小姑姑让四弟来请我们一起用膳的,你快梳洗。”

“好。”

虽然舍不得暖和的被窝,可季清歌也怕在长辈面前失礼,便迅速起床。所幸昨晚歇息时并未褪下华服,梳洗也较方便。

只是客房内并未备下胭脂水粉,她只能继续素颜出镜了。立于铜镜前的她,对着镜子将头上的蝴蝶玉钗拨弄了下。

审视着镜中的人儿,她露出了羞怯笑意。因为那帝瑾轩悄悄走进了内室,轻声感叹道“爱妃真美。”

他未见识过传说中的美女西子,但他的爱妃季清歌,才让他领略了“浓妆淡抹总相宜”的魅力所在。

“无事献殷勤。”

季清歌话音刚落,帝瑾轩绝美的唇,便强势的贴在了她唇瓣上。安放在她不盈一握腰肢上的双手狠狠一用力,将她紧紧的搂在了他自个儿怀中。

更想将她柔弱无骨的躯体,嵌进他身体内。

如此,才不负他曾经说过的话“坐拥江山万里,不如怀抱温i香i软1玉。”

燕王在从他人口中听说了此事后,便讥讽的问帝瑾轩道“你若是真拥有了万里江山,怕是就会大兴土木,修建更多的行宫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

帝瑾轩一脸的不屑,反问燕王爷道。

“为兄此生,无心与你们争抢那万里江山。不过,却会待曦芸始终如一。”言罢,燕王帝瑾宸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帝瑾轩带着季清歌出了客房,同帝瑾曦一起,下了二楼。

只见早就守候在楼道口的两位宫女,上前跟他们行礼问安后,才将他们请进了琳悦长公主的客房内。

位于司空幽怜客房左侧的房间,便是琳悦长公主的客房了。在宫女推开门后,季清歌就见到了端坐在雅间的雕花木椅上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肌肤胜雪,秀雅绝俗。犹如一泓清水般的美眸,此刻盈满了笑意。不过她的视线只在帝瑾轩们的脸上停留了那么一瞬,便又落在了她雅间墙壁上悬挂着的山水画上。

“小侄与小侄的王妃,前来给小姑姑请安,小姑姑吉祥。”

季清歌只感觉红衣女子的那双犀利眼眸,扫在了她头顶。

她根本没料到帝瑾轩的小姑姑还如此年轻,是无论看正面还是看侧脸,都瞧不出对方是年过四旬的人。反倒像是年方二八的少女。

“免礼。”

琳悦长公主浅浅一笑,伸手指了指空着的座位,扬眉道“请坐。”

“谢谢小姑姑。”入座后,季清歌感激的道。

“萧王妃不必客气。”

琳悦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看着季清歌,关切道“你和轩儿成婚那日,我恰巧离开了皇宫,远赴琉原海小住了一些时日。

未能前去为你们祝福,深感遗憾。”

言罢,琳悦长公主帝媛汐,对站在她身后的婢女说道“去,把我备下的妆奁拿来。”

第224章 争风吃醋

“是,长公主。”

婢女躬身行礼,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走进里间。

“咚、咚。”

两声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刚过,帝媛汐犀利的眼神投向木门处。淡淡的道“进来。”随即给坐在她对面的司空幽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季清歌细心的发现,司空幽怜神情疲惫。她在心里猜测着,莫非司空幽怜也和帝瑾轩一样,彻夜未眠?

一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就让她眼底瞬间闪过了一抹阴鸷。

昨晚,当她在后院跟燕王府的影卫单打独斗时,这些所谓的亲人,又在哪儿?

若是帝媛汐不会武功,那倒也罢了。可问题就是,她听帝瑾轩提起过,说帝媛汐是辅国大将军司空俊峰的小师妹。

还是司空少将军司空幽怜的师父。

身为帝瑾轩和帝瑾宸的长辈,还是会武功之人。为何帝媛汐就对她的侄子们,漠不关心呢?

在雅间的木门被打开后,身着黄袍的帝瑾宸,便揽着颜曦芸的纤瘦腰肢走进了雅间。他深邃如暗夜星空般的眸子,看向了帝瑾轩。

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招呼道“三弟,三弟妹,原来你们也在?”

帝瑾轩眸中掠过一道森寒的光芒,冷冷的道“我,一直都在。”

这样类似于打哑谜的对话,倒让季清歌越听越糊涂了。她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投在了颜曦芸的脸上。

只见颜曦芸面色惨白,像是久病未愈的病人。

自从盛靖一别,她与颜曦芸也有些日子未见了。这一回,颜曦芸就坐在了她对面的座椅上,却是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一抹凉意自颜曦芸疏离的眼神里流露出,落在了季清歌白皙的瓜子脸上。这抹凉意,带着无法逾越的疏离感,将她主动打招呼的勇气给扼杀在心里了。

所幸琳悦长公主的婢女捧了个古意盎然的妆奁,回到了雅间中。婢女将雕工精致的妆奁,双手递给了帝媛汐,恭敬的道

“请长公主过目。”

帝媛汐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对婢女说道“你啊,都是怎地了?这般不细心?”她疑惑的道

“我先前不是让你拿两份么,还一份呢?”

婢女会意的笑笑,眼神迅速的掠过了颜曦芸的脸,低声道“是奴婢一时心急,就疏忽了,还请长公主多多海涵。”

见婢女又转身回到了里间,季清歌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心想那帝媛汐还真是个厉害角色啊。刚刚分明是只说了妆奁,可没说是备有两份的妆奁。

好在那婢女也还算机灵,演技也高,没让事情穿帮。不然的话,就无端惹麻烦了。

季清歌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帝媛汐放在眼前妆奁,心想那物件儿做工倒还是挺精致的,想必里面装的首饰,也是价值不菲的吧?

待婢女再次出来时,手中又捧了个和先前那妆奁一模一样的物件儿。恭敬的递给了琳悦长公主。

帝媛汐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浅浅一笑。在接过妆奁后,便双手递给了颜曦芸。婉转的声音道

“燕王妃,时间可过的真快。这才一转眼,你我就有好几年未见了。”

从前帝瑾宸与颜曦芸初相识时,就曾经来东翎道观求月老灵签,还去悬崖边的铁链处,锁上了同心锁。

也正是在那绝壁悬崖边锁同心锁时,才让跟在司空俊峰身边的帝媛汐。与她的侄儿帝瑾宸,以及美若天仙的颜曦芸相遇了。

彼时的她,看上去更加年轻,貌美。

以至于让那颜曦芸一见她,便羞怯的不知如何开口了。帝瑾宸见状,便微笑着教颜曦芸道

“曦芸,这位是我的小姑姑,琳悦长公主。”

然后难为情的笑了笑,揽着颜曦芸纤细腰肢,告诉帝媛汐道“小姑姑,她……就是小侄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曦芸。”

“贤侄的眼光,果然不错。”

站在司空俊峰身边的帝媛汐,由衷的赞美颜曦芸道。

初次见面,她与颜曦芸相谈甚欢。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后来,但凡是帝瑾宸同司空幽怜去看望她,都会带上颜曦芸。有那么一回,帝瑾宸住在东翎客栈的客房,成天都和颜曦芸呆在一起。

此事很快就被人传入了燕王妃虞可卿耳中,以至于燕王妃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快,都间接的算在了帝媛汐头上。

燕王妃为了报复帝媛汐,在宫中散播谣言。说是有人见到过司空俊峰同帝媛汐在一处,还说帝媛汐迟迟不肯嫁人,就是舍不得司空俊峰。

为了不使帝媛汐受到伤害,司空俊峰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与她相见。

而身为司空俊峰的夫人,也就是帝媛汐与他的大师姐庞雪沁则说道“你们要理会那些流言,不是自寻烦恼么?

师姐我都不在乎的事,你们又何必放在心上?”

庞雪沁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道“这些年来,琳悦长公主待怜儿如何,他们自是看的明白。

而我家老爷如何效忠朝廷,皇上亦是明了。”

不必为了恶意中伤人的人,令自个儿不愉快。

看着颜曦芸总算是回到了帝瑾宸身边,帝媛汐在心里都为帝瑾宸感到欣慰。她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

“你不来,姑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听着帝媛汐跟颜曦芸亲切的聊天,就让季清歌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失落。

从她们的对话声中,季清歌能得知,帝媛汐是与颜曦芸早就相识的。不仅相识,还对颜曦芸的评价较高。

她们是从琉原海的美景,谈到了弹筝。又从琉原国的王子,聊到了某位公主。

颜曦芸浅笑盈盈,说道“那位王子啊,可是至今都记得小姑姑你的。前不久,琉原国王派使臣来熙玥皇朝献礼,使臣都还跟阿宸打听了琳悦长公主。”

“哈哈。”

帝媛汐掩面浅笑,眼神羞怯的睨了颜曦芸一眼,“哪儿有你这样做晚辈的?”她缓缓将目光移向了萧王妃,赞美道

“像萧王妃一样安静,多好?”

“小姑姑,你别见小侄的曦芸老实,就欺负她啊。”帝瑾宸佯装不悦的道“她若太沉默了,那小侄的孩儿在她那儿,岂不是难得听到她母妃声音了?”

“他才多大啊?”

帝媛汐羞怯的笑笑,道“好,算小姑姑说不过你们。”

她扬了扬右手,道

“让你们久等了,用膳”

第225章 玲珑心思

季清歌坐在琳悦长公主身边用膳,直至一餐结束。

那一次同琳悦长公主相处的短暂经历,没给季清歌留下太多的好印象。因为在她看来,那琳悦长公主是偏向她另一个侄儿媳妇颜曦芸的。

而同样身为皇帝儿媳妇的她,却未得到琳悦长公主太多的关怀。

季清歌耐着性子,直到等在座的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之后。才同帝瑾轩一道站起身,告辞了离开。

琳悦长公主并未过多的挽留,而只是亲手将她赠送给季清歌的妆奁,放在了季清歌手中。

“多谢小姑姑。”

“萧王妃见外了。内置物品,不过都是些琉原首饰,还不知萧王妃能否瞧的上那些款式的首饰呢。”

琳悦长公主微微一笑,同她的贴身婢女一道,将季清歌与帝瑾轩送至了楼道口。她环顾了下四周,目光中瞬间掠过一丝暗淡,声音极轻的说道

“轩儿,你昨晚杀人了?”

帝瑾轩眸色蓦地一沉,冷冷的道“在小姑姑看来,他不该死?”

琳悦长公主帝媛汐眸中掠过一道惶恐,压低了声音道“你快下山去,趁宸儿们未离开。”

她可是听帝瑾宸跟司空幽怜提过的,说是今日会去他的三位岳父家回门。

那颜曦芸的生父叶侍郎大人,在听说了颜曦芸被燕王爷接进宫的消息之后。便和他的那位结发之妻,谜一般的死在家中了。

发现叶侍郎死在家中的人,是皇城较有名气的一位郎中。他将此事传出之后,一日之内,便传入了燕王爷耳中。

燕王爷命令燕王府的人,为叶侍郎夫妇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此事一经传出,那些个住在景宁街的达官贵人们,无人不称赞燕王爷及颜曦芸仁慈,孝顺。说颜曦芸早年遭到了叶侍郎夫人的虐待,还被叶侍郎那位生父遗弃。

长大后的颜曦芸,非但不嫉恨叶侍郎们二老,还不计前嫌的待他们好……

这些传言,在帝媛汐看来,根本就不足为信。她同司空幽怜说道“表姑我听过了太多的谎言,见过了太多的世间丑态。

若是让我像从前那般的轻易相信亲人,我怕是做不到了。”

“表姑,你所不信任的人中,也包括怜儿么?”

司空幽怜眼底闪过一丝暗淡,低声问帝媛汐道。

“你怎会有这般的想法,怜儿?”帝媛汐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是表姑的好孩儿,表姑……永远都信任你。”

站在雅间窗户边的婢女,回头看向了帝媛汐,一脸欣喜的道“长公主,有人来看望你了。”

“除了怜儿,谁会来看望本宫?”

帝媛汐浅浅的笑了笑,走近了婢女身旁。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古树边,正站了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一袭白色华服,衣袂飘飘。一女子手中拎了个食盒,温柔的依偎在男子身旁。

“怜儿,是你爹娘来了。”

帝媛汐眉眼含笑的看着司空幽怜,轻声道“快,去接他们。”

就这样,帝媛汐轻易的将司空幽怜给送到了司空俊峰的身边。她未做出只字片语的解释,只是轻声说道

“师兄,让怜儿陪你随处走走。”

“长公主……”

司空俊峰眼底流露出一抹难舍,欲言又止。

“为何叫我长公主?再这样叫,我可就生气了。”帝媛汐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看向司空将军夫人庞雪沁,撒娇的道

“师姐,你看你,都把师兄给惯出毛病来了。”

“好,好。”庞雪沁浅浅的眯了眯眼,温和的眼神投向了司空俊峰,道

“老爷,谁人都能叫师妹为长公主,唯独你我不可。你要么像从前一样,叫她阿媛。要么随怜儿,叫怜儿她表姑。”

“还是师姐待我好。”

帝媛汐浅笑盈盈,轻声告诉庞雪沁道。

待司空俊峰同司空幽怜的身影离开了雅间之后,庞雪沁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帝媛汐眼前。声音极低的说道

“长公主,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师姐,你这是在做甚?”帝媛汐慌忙将庞雪沁扶起,低声说道“论苦,你和师兄,都比我苦啊。

当年位于西凉西边的奉栖人,屡屡侵犯熙玥子民。

父皇命恩师庞将军亲自挂帅,征讨奉栖。你身为女子,也跟随着恩师,以及那些齐军将士们一道征战沙场。”

庞雪沁听到帝媛汐提起了往事,不由得就想到了她那位死于西凉战场的亲兄长,瞬间泪如雨下。

良久,庞雪沁才令自个儿的情绪平静下来,颤声道“师妹言重了。师姐我本就出生于武家,理应习武报效朝廷才是。”

帝媛汐眼底划过一抹尴尬,心想这话题该如何接下去呢?那她师姐是出生于武家,就该征战沙场,报效朝廷了。

她这位出生于熙玥皇朝皇室的嫡公主,也就该身处皇宫,当好她的金枝玉叶?

那她又为何要习武?

帝媛汐只是听她兄长帝宇夏提起过,说是司空俊峰以及庞雪沁同他一道夜袭敌营时,身中了毒箭。

是庞雪沁亲自为司空俊峰吸出了肩膀处的毒血,并用她随身携带的解毒丸药给司空俊峰解了毒。

身为女子,帝媛汐早就瞧出了师姐庞雪沁,对司空俊峰的特殊情感。所以在她兄长告诉她那些事之时,她并未流露出多少疑惑。

相反,帝媛汐是对帝宇夏所提之事深信不疑的。

只是令她没料到的是,她师兄司空俊峰在同师姐庞雪沁并肩作战之后,就同庞雪沁喜结了连理。

虽说她心里难受,却也是在心底由衷的祝福他们的。

后来,她才知晓司空俊峰中毒箭的原因,是缘于收到了她托大内密探带给司空俊峰的书信。

在信中,帝媛汐提到了她母后转达给她的话。说为了战胜西凉,她父皇与她母后商量之后,决定让她去位于熙玥皇朝东部的琉原国和亲,以得到琉原国的军事援助。

那时的琉原国,算是熙玥皇朝所有的邻国中,经济实力与军事实力最强的一个邻国了。

帝媛汐心里惦记着司空俊峰,又苦于不敢表白她心迹,只好在书信中隐晦的提了提。却没成想,就因为那一封书信,令司空俊峰分心了。

而将真相告诉给帝媛汐的男子,恰巧是跟随了她皇兄帝宇夏多年的一个大内密探,隐痕。

隐痕从前的真实身份,是帝宇夏的贴身护卫。

而就在昨晚,帝媛汐亲眼见到隐痕潜入了帝瑾轩与季清歌入住的客房,死在了帝瑾轩的软剑之下。

帝媛汐只是在与帝瑾轩告别时,沉声道了句“隐痕走了,以后小姑姑想问问从前的事,都不好找谁问起了。”

第226章 争做清流有何用

一个时辰之后,帝瑾轩同季清歌回到了星熠殿。

皇宫内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宫女及太监们忙的不亦乐乎。他们站在承祥殿通往皇宫北门的大道边,只待燕王爷的几位侧妃乘坐华丽马车路过时,领一份赏钱。

季清歌站在暖阁的窗前,眺望着最后的那辆马车,随后再瞧了瞧璇玑递给她的请柬。不禁在心里鄙夷的道

“早还在季府之时,你和你爹娘何曾拿我当过亲人看待?如今各自都有了归宿,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上挑衅我,说是你姓季墨初的季,我姓季墨辰的季。

那你就做人多一些傲骨,莫要食言啊?”

却为了多一份随分子的钱,季清灵就将请柬托人带给了璇玑,让她转交给季清歌。

“萧王妃,其实我也不想转交给你的。只是……”

见璇玑吞吞吐吐的,季清歌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她今日回门,我身为她亲戚,理应前去陪伴她的。

再说了,她都将请柬给你了,你怎好不转交与我?”

璇玑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浅浅的笑了笑,道“多谢萧王妃不怪罪之恩。”

她羞怯的抿了抿唇,从衣袖中掏出几锭金子,递给了季清歌。道“这是璇玑和墨雅的一点小心意,还请萧王妃帮忙转交给我们老爷家的小姐。”

季清歌妥善的帮璇玑收好,会意的笑了笑,道“璇玑,你跟墨雅都入宫好几个月了,想回颜府去瞧瞧么?

趁着我舅父家的千金,今日回门。”

“王妃娘娘,我……没听错吧?”

璇玑一脸欣喜,忙拱手作揖,给季清歌道谢。

看着璇玑轻灵的身姿飞速闪出了帷幔之外,在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后,她唇角不禁勾勒出了迷人的笑意。

她明白,璇玑和墨雅不过才十来岁。同许多的古代少女一样,有着一种迷恋英雄的情结。而身在颜府为婢女多年的她们,所见到过的年轻英雄,也就只有颜风行了。

给璇玑和墨雅见见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有何不可?

半个时辰后,帝瑾轩跟季清歌沐浴后出来,回到了奢华内室中。她拿起帝瑾轩更换华服时摆放在妆奁旁的小画儿书,很有些不解的道

“我送季清灵的木匣子里,是没放小画儿书的啊。怎么听人提起,说是那匣子里不仅有小画儿书,还是封面儿画有两位美女紧紧相拥的小画儿书。

是谁那么龌1i龊的?”

看着羞怯的脸颊绯红的季清歌,不禁令帝瑾轩露出了邪魅笑意。他将她逼近墙角,灼灼目光凝视着她,喑哑的声音问道

“是否没送你一本,心里失衡了?”

先前是谁吵嚷着要观摩《景安心经之风月篇》的?又是谁,比他自个儿还要迷恋他四弟送他的小画儿书的?

只要他一外出,她必然就会悄悄的问他“夫君,小画儿书呢?”

若是清纯女子,还能问的出口?

帝瑾轩慵懒的伸出右手,搭在了季清歌肩头。以一种“本皇子不污”的眼神儿,斜斜的睨了季清歌一眼。

唇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似是解释的道

“本王为了让刘玉镜寻到那小画儿书,可是花了好些银两的。据说书中的图画,皆为一名画师所作,故而收价颇高。”

“听你意思,合着我这都被人黑了,还欠下了那人不少银子喽?”

季清歌气的柳眉狠挑,一把将帝瑾轩搭在他肩头的手移开,不屑的道“本以为你这种冷傲战神,会是比其他皇子们略微高尚的一股清流。

可谁成想,我看走了眼。

最污的皇子,非你莫属!”

“哦?”

帝瑾轩微微摇头,他行云流水般的黑发,无风而自动。墨黑如玉般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诡异之色。声音也是少有的喑哑,道

“最污的,你可都了解过其他的皇子?没经过了解就判定了本王最污,是否太草率了些?

当然,你要敢去了解其他皇子的话。那隐痕的死法有多惨,你以后的死法,便就有多惨。”

言罢,帝瑾轩不由分说将季清歌抱到了沉香木雕花大床|上。

她慌忙求饶,道“妖媚货,你做甚呢?你难道不知,今日臣妾还得前去颜府跟季墨初府上么?

杏雨她们回门……”

帝瑾轩欺压在了季清歌之上,伸手褪尽了她身上的所有衣衫。连她的新浅粉色抹胸,也给她撕扯了个粉碎。

“你昨晚欠下的,今日偿还。”

“唔……”

无论季清歌如何求饶,都是没能扭的过帝瑾轩一丝一毫。虽然温馨的卧房里,并无其他人在场,可还是让季清歌隐隐感到了不安全。

她总担心卧房的门外,会忽然响起敲门声。

会担心她脖颈处的深深吻痕,被星熠殿的宫女们瞧见。

本身她在这皇宫之中,都已经不算是什么清流了。那些宫女们背后议论她时,总将她与萧王爷的香以及艳的事,给偷偷拿出来说事。

说萧王妃之所以着急忙慌的赶到俨城,并不是为了帮助齐军赈灾,而是因为四个字寂寞i难耐。

还说颜氏一族的女子,以及季氏一族的女子,就是那什么红颜祸水。

虞可卿堂堂的一个太尉府千金,楞是败给了在锦云阁卖过艺的沐师师,也就是颜曦芸。

而熙玥皇朝的一代巾帼女子汐瑶郡主,却输给了季墨辰将军的遗孤季清歌。

为何?

璇玑当时就学着鸢离的语气,告诉季清歌道“还不是因为汐瑶郡主太矜持。你说她若是能像萧王妃一样,主动一些的话,那说不定今日的萧王妃,就是她了。”

“何以见得?”

璇玑又学着紫欣的语气,反问道。

“那汐瑶郡主可是经常出入碧瑶宫的人,她是何等的心性,我岂能不知?皇后娘娘思想都是那般的传统,更何况是受到皇后娘娘关爱的汐瑶郡主?”

弦外之音是,皇后娘娘都未得到皇上的心,那汐瑶郡主又怎能得到萧王爷的心?

待璇玑讲完后,季清歌微微挑眉,问她道“鸢离可有说,为何燕王妃未受宠?”

璇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鄙夷的道“从前在颜府之时,我就听说过虞可卿的大名了。”

从璇玑的表情来看,季清歌都能料想到,虞可卿的“大名”可能是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事传出的。

只听到璇玑说,虞可卿还在娘家的时候,就有一极为有名的术士为她相过面,还算过命。说虞太尉家的大小姐眉形清秀,鼻型端正……

是天生的富贵命,贵不可言。

虞太尉的夫人一听,感觉术士说的有些笼统。她家女儿虞可卿本身就是太尉府的千金了,也算得上是贵不可言的好命了。

莫非这术士说的贵不可言,是将来能当皇后,从而母仪天下?

第227章 流言蜚语浑不怕

季清歌听璇玑讲了后,不禁嗤之以鼻,道“先还别说虞可卿那刁钻的劲儿,没几个男子能受的了。就算她够好,也未必能母仪天下。”

“……”

璇玑刚要解释,就见身着一袭黑色华服的帝瑾轩,回到了星熠殿暖阁中。她二话不说,迅速离开了暖阁,将私i密空间留给了萧王爷以及萧王妃。

在璇玑的身影离开了暖阁之后,帝瑾轩伸手挑起季清歌鬓角的一缕青丝,戏谑的道“你都在背地里教她甚了?”

为何他一进来,就瞥见了璇玑羞的通红的脸呢?

季清歌就将璇玑讲的有关于虞可卿的事,说与帝瑾轩听了。她学着璇玑的语气说道

“当时那术士就跟虞太尉夫人讲啊,说是‘贵府的大小姐聪慧过人,姿态无双。若是能变得更温婉一些,倒也是不无可能的’。

虞太尉夫人就怕术士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可又不好细问。只好在术士离开太尉府后,传授男女相处之道给她女儿虞可卿。”

“可不白忙活了?”

帝瑾轩一脸不屑的道“燕王妃平日里在太尉府可是跋扈惯了的。她能懂得以柔克刚的相处之道?”

还说什么母仪天下,道什么贵不可言,纯属一派胡言。

季清歌心想,连她家帝债主爷都认为,虞可卿无法母仪天下了。那便也是真的没那好命当上皇后娘娘了。

不过帝瑾轩告诉季清歌道“在本王看来,将来能母仪天下的年轻女子,非本王的爱妃清歌莫属。”

“嗯。”

其实在季清歌看来,她能否母仪天下,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和帝瑾轩平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便也足够了。

可他既然提起了,她就顺着他的意思应了声儿。

看相与算命的术士的话,总没她夫君帝瑾轩的话靠谱。她一脸自信的笑着,道“我也如此认为。”

言罢,她被帝瑾轩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传来了他极富磁性的男声“一定会的。”

季清歌同帝瑾轩在奢华的内室中,共度了一个多时辰的欢愉时光。再次沐浴后,她才领着璇玑跟墨雅进星熠殿的库房中,选了几样儿玉器装入一古雅木匣子中。

在刘玉镜等人将木匣子抱上马车后,季清歌才跟帝瑾轩坐着马车往颜府赶去。

听着“吱呀吱呀”的声响,季清歌微微闭着双眼,将头靠在帝瑾轩肩头。轻声问道

“我听璇玑她们讲,说是庞妃在打开了木匣子后,看到玉镜都够心痛难忍了。忽地又见秦姑姑手中还拿了本小画儿书,顿时就气的将木匣子重重扔在地上。”

据说季清灵送的玉镜和那小画儿书,让庞妃的病情加重了。

璇玑忧心忡忡的道“萧王妃,我上次跟着鸢离去碧瑶宫,在半路遇到了庞妃和秦姑姑。看庞妃那病恹恹的样儿,怕是……难得活过两年了。”

“她得的什么病?”

季清歌问道。

璇玑一脸尴尬,脸颊羞的绯红。支吾的道“王妃娘娘,我……不是那么方便讲。你就记着,庞妃娘娘得病,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儿……没了。”

“啊?”

那庞妃不是都年过四旬了么?

她的长子燕王爷都二十三岁了,眼看明年就要当父王的人了。怎地庞妃娘娘还能在这般年纪,有了身孕呢?

不过皇上除了在大玥中处理朝中政务而外,其余时光,几乎都是与庞妃相约度过的。若说庞妃有了身孕,也是不无可能的。

坐着马车去颜府的路上,听到单调的“吱呀吱呀”的声响,就让季清歌感到了困乏。可是一想到过会儿就得去面对季清灵们一家呢,便只好找着话题同帝瑾轩闲谈。

可不知怎地,她竟不经意的问了句

“夫君,我怎么听人说,庞妃在今年小1i产过啊?”

帝瑾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问她啊。”

“……”

这种话,怎好意思问的出口?

季清歌一脸尴尬。顿了顿,她感叹道“我不仅听她们讲了庞妃娘娘的事,还听她们讲了小姑姑跟司马将军的事。”

“不错,你是看到了小姑姑跟司马将军的同心锁。他们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暗自爱慕过彼此。

可那又如何?”

帝瑾轩对于他小姑姑的情事,是听他母后提及过的。似乎是他皇祖父与皇祖母想拿帝媛汐和亲,才从中破坏了帝媛汐与司空俊峰的好事。

而且,他还听他母后说。他父皇之所以愿意任用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季墨辰,为骠骑大将军,而不是任用司空俊峰等人。

完全是因为皇上想牵制门阀大族的势力。

帝瑾轩心想,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不会任用司空俊峰的。因为司空家族在熙玥皇朝已经够强大了,比如今的姒家,以及唐家都甚。

待他将皇后的原话,同季清歌道出了之后,只听到她问道“司空将军昨晚也去了东翎客栈?他……是专程去看小姑姑的么?”

“算是,也不完全是。”

在帝媛汐同司空俊峰分开之后,宫中的人都极少见到她穿鲜艳的服饰了。

帝瑾轩听他的密探说,帝媛汐今早穿的那件红色华服,是司空幽怜的生母亲自为她做的。

还是司空俊峰亲手拿给帝媛汐的。

司空俊峰哄琳悦长公主道“阿媛,眼看都要过年了。你不回宫,也不……回皇城,一个人在东翎山上,多孤独?”

帝媛汐无言的垂眸,以掩饰眼中的忧伤。

雅致的房间,瞬间静的只剩下司空俊峰打开古意盎然的木匣子的声响。他眼神温和的看着帝媛汐,像哄一个孩童一般的,对她说道

“来,阿媛。这是你师姐亲手为你缝制的衣衫。她说你今年又瘦了好些,从前为你做的衣物,都不合身了。

她让我拿来你试试,看看还合身不?”

帝媛汐的泪滴,顺着她眼角蔓延……

见帝媛汐无声的落泪,司空俊峰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拿着它为帝媛汐小心翼翼的擦干泪痕,道“阿媛。你还年轻,别总是穿素色的衣衫。

乖,接着,去试试。

一会儿穿给你师姐看看,好让她知道,这衣物要不要改改。”

帝媛汐颤抖的双手接过司空俊峰递给她的衣物,温和的视线落在司空俊峰手中的丝帕上时,不禁露出了酸涩的笑意。

“师兄,这丝帕,都有二十多年了。阿媛也从一个任性的小女子,变成了性情古怪的老姑娘。

除了师兄和师姐以及怜儿,在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还能记着阿媛的人了。”

听着帝媛汐悲凉的话语,司空俊峰不禁微微仰头。抑制住了眼中的泪滴后,他才颤声道

“谁若敢说阿媛老,师兄割了他舌头。阿媛是不染纤尘的女子,哪儿性情古怪了?”

第229章 季堂姐回门.拒亲人

君馨兰气的在心里怒骂道“你个遭天杀的季清歌!老娘的灵儿回门,你们竟然两手空空的就来了?连根儿纱都没给老娘带?”

有他们这么走亲戚的么?

若是那季清歌和萧王爷真的很穷,那也就另当别论了。最起码的,她家灵儿是慧眼识珠的,懂得如何行事的。

谁会闲来无事,请一帮穷亲戚来白吃白喝的?

她家灵儿给傻子季清歌发请柬,无非就是让那个傻子给看看明白如今的季墨初们一家子,是住在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云集的景宁街的。

可不比皇上当年赏赐给季墨辰的将军府强吗?

那座季将军府,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图了个名气而已。真正跟庞将军府,以及司空太傅们的府邸比起来,都要逊色的多。

在君馨兰看来,季墨辰生前所挣下的将军府,都还不如杜桀跟颜厉他们的府邸。

瞧着君馨兰那双瞪的溜圆的桃花眼,季清歌在帝瑾轩放她下来站稳之后,便优雅一笑。对着季墨初夫妇福了一礼,佯装恭敬的道

“侄女季清歌给叔叔和婶婶请安了,祝贺……”

一听说“祝贺”二字,那君馨兰便气的咬牙道“啊哟,你还晓得祝贺呢?话说,有你……这么来祝贺的么?”

面对君馨兰的愤恨的眼神儿,季清歌倒笑的更加人畜无害了。她十分淡然的道“婶婶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歌在废弃柴房过了六年苦日子。

那六年中,清歌连及笄大礼都未见识过。

婶婶可让清歌……该如何祝贺才好?”

君馨兰一双锐利眼眸如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狠狠剜在了季清歌噙了抹虚假笑意的脸上。她还就不信了,如今她家灵儿是嫁的皇长子,眼看都要被立为皇太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治不了眼前这个祸害人的傻子季清歌?

上一回在京兆尹衙门输给了萧王爷们,那是她跟她家灵儿势单力薄了,寡不敌众。但现如今就不同了,她的灵儿嫁给了燕王爷。

换句话说,她君馨兰将来必然是一品诰命夫人。这话还是她家灵儿今天回门的时候,跟她说的。

她不懂一品诰命夫人究竟有多尊贵,便问她家灵儿道

“灵儿啊,你说的那个一品诰命夫人,都能在朝廷领取多少银两啊?每月是否跟你爹他们那些官员样,还发点俸禄啊?

比如绫罗绸缎,狐裘啥的?”

季清灵一脸不屑的道“娘,你见过一品诰命夫人还会缺那些物件儿?什么绫罗绸缎,什么狐裘,还什么木炭,都不算甚么。”

她凑近了君馨兰耳边,伸手指了指端坐在大厅火盆边的燕王爷。一脸得瑟的道“只要灵儿将来有了他的儿,熙玥皇朝的江山,都可能是那孩儿的。

到时爹就是国丈,娘就是一品诰命夫人。贵不可言。

谁家外孙会不待他亲外祖父和亲外祖母好?娘,你就放心吧。你将来所能得到的殊荣,可比那颜馨莹之前得到过的强百倍不止了。”

季清灵的话,就让君馨兰吃了颗定心丸。

心里的火气夹杂着勇气一股脑儿的袭来,君馨兰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鄙夷的眼神瞪了季清歌一眼,冷冷的道

“我说大侄女啊,哦,不。是萧王妃。”

这“萧王妃”三字一传入季清歌耳中,便让她心里略微感到舒坦了些许。她之前是敬的他们为长辈,好言好语的招呼的。

既然君馨兰都叫她“萧王妃”了,那这距离都拉开的分外明显了。谁也不必再为了那虚假的和谐,而站在季墨初借住的府邸外吹冷风了。

“婶婶。”

季清歌浅浅一笑,准备道别。却见君馨兰忙摆手道“哎呦,我说萧王妃哎!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我君某人不过就是一苦命的老妇人。

高攀不起你这门贵重的亲戚。”

如今都寒风腊月的,临近年关了。季清歌站在大门口,全然不顾南来北往的景宁街街坊们的诡异目光,跟她这位长辈提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就是成心要害她在景宁街的街坊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有萧王爷在场又如何?她女婿燕王爷此时还在颜府呢。若是身为燕王爷岳母的她被季清歌们给欺负了,她想,她女婿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君馨兰狠狠的一咬牙,在心里怒骂道

“你个傻子,莫要把老娘我逼急喽。你这个爹娘死的早了,无人教养的傻子,敢目无尊长!?

看我今日不好好的给你点颜色看看。”

大字儿不识的君馨兰,竟然在心里立誓道“今日若是输给了季清歌,老娘就把自个儿的名字倒过来写!”

“君氏,来了客人。将人挡在大门之外,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萧王爷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响在了君馨兰耳边。尽管声音不大,却从那冰冷的语气里,透出了较浓的杀气,以及不可抗拒的王者威严。

“属下……请萧王爷和王妃娘娘,进寒舍……”

还不待季墨初讲完,帝瑾轩就揽着季清歌腰肢往颜府走去了。

都没走出三步远,季清歌就听到了季墨初骂君馨兰的声音“你个愚蠢的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滚!”

“是他们空着两手过来,把装了几大箱的宝物都往颜府搬去了的。你不怪你那侄女一毛不拨的,反倒还训斥起我来?

你成天就知道拿我这个可怜的妇人出气,在萧王爷面前,你怎地就成哑巴了?”

“你……”

“我什么我?”君馨兰“呸”了一声,怒道“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找他们要回你用马车拉到俨城的那些宝物么?

怎地,胆儿小,不敢了?”

“无理取闹,愚不可及。”季墨初冷喝道。

“嫌我愚蠢,你找你那聪明的村姑牛娇杏去啊。哎呦,你不是还巴心巴肝的为她么,不是还找人制作了首饰给她么?

不是让她吃香的喝辣的,生怕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么?

怎地,姓季的。你都把你的人和心都给那村姑了,她还是宁愿把你们的孩儿给弄死,也不要你啊。”

“啪!”

话音刚落,季墨初忍无可忍,猛地抬起右手,就甩了君馨兰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声清脆的掌掴声传入了季清歌耳际,她回头一瞧,只见君馨兰捂着脸的右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第228章 愿时光温柔以待

“卖冰糖葫芦啊,卖景安小糖人儿啊……”

在马车经过皇城西街之时,帝瑾轩听到了熟悉的小贩叫卖声。他剑眉轻轻扬了扬,极宠溺的眼神凝视着怀中的季清歌,问道

“爱妃,我要吃。”

“那我给你买去。”季清歌爽快的答应着,伸手掀开了厚厚的布帘,打开马车的车窗,告诉驱车的小厮道

“停一下。”

“好嘞。”

小厮乐呵的答应了声儿,便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西街的路口。

季清歌浅浅一笑,站起身,下了马车。她径直向扛着冰糖葫芦的老叟走去,微笑着询问道“这位老爹爹,请问你的冰糖葫芦,是如何卖的?”

“回姑娘话,老朽的冰糖葫芦,平日里只卖三文钱一串儿。今日眼见着都要过年了,若是姑娘愿意,倒是可以给老朽加一文钱的。”

老叟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伸手拨出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用他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递给了季清歌。

季清歌双手接过老人递上来的冰糖葫芦,欣然一笑。却在支付银两时,才蓦地记起,她根本就未带银两出来啊。

这,可如何是好?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季清歌如实给老叟解释道“老爹爹,能否请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取了银两就来。”

老叟倒是异常的大方,伸手摸了摸自个儿额头,慷慨的道“姑娘,你拿去吃吧。有人吃,才是老朽的荣幸嘛。”

怎能贪图古代劳动人民的便宜呢?

季清歌微微摇头,眼神坚毅的看向老叟,一脸诚恳的道“我去去就来。”

刚一转身,季清歌就瞥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帝瑾轩,不禁欣喜的道“三公子,是你耶。”她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凑在他耳边说道

“我是诚心想请你吃的,真的。可是我忘记带钱袋出来了,这一次,你就帮我付了吧。”

“那好。”

帝瑾轩忍住笑,拿了锭银子给她,道“去付。”

“怕他找不开?”

季清歌有些替卖冰糖葫芦的老爹爹着急起来。

“眼看已近年关,你权且当是为人发压岁钱。好么?”帝瑾轩伸手轻拍了下她肩头,戏谑的道。

“好。”

手拿着银子,季清歌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走近了卖冰糖葫芦的老爹爹。她将银两递给他,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了那老爹爹的话语,“姑娘,待老朽为你找钱。”

“不用了,您老留着。”季清歌朝卖冰糖葫芦的老爹爹挥了挥手,同帝瑾轩一道回到马车上坐下,向颜府所在的景宁街赶去了。

帝瑾轩搂着她,手拿着冰糖葫芦喂她吃。低声告诉她道“清歌,在我很小的时候,那老爹爹都在西街卖冰糖葫芦了。”

“看上去,那位老爹爹应该有七十多了吧?”

季清歌咬下了一颗冰糖葫芦,酸甜可口,咬在口中还能发出细碎的脆响声。她眼神感激的看着帝瑾轩,吞下冰糖葫芦后,由衷的道了声

“多谢夫君。”

然后从他手中接过冰糖葫芦,学着他喂她的那般,又喂给他吃。两人就这么你一口去,我一口来的。在过了古石桥后,就将一串冰糖葫芦给吃的一颗未剩了。

帝瑾轩拿丝帕为季清歌擦拭着唇角,瞧着她一脸欣慰的笑意,唇角不禁勾勒出了淡淡的笑意来。

透过敞开的马车车窗往外看去,景安城的大街小巷,处处都充满了喜庆与祥和的气息。

漫步在西街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他们或扛着年货,或抱着孩童在挑选灯笼……

眼前的景致,和谐又美好。

在这种宁静的氛围内,季清歌很快就将昨晚的惊悚事件,放置在一边了。她将头轻轻靠在帝瑾轩肩头,缓缓放下了布帘。

帝瑾轩伸手关上了雕花门窗,搂着季清歌,轻声问道“清歌。可能燕王被立为皇太子后,就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去边关了。

到时……”

“无论夫君身在何方,臣妾都誓死追随。”季清歌信誓旦旦的道。

其实通过季墨辰与颜曦芸的事,以及琳悦长公主与司空俊峰的事,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相爱,更要相守。

昨晚那般惊悚的时光,她都同他一起度过了。其实在她追杀刺客之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

如果她死于刺客的利剑之下了,她不能魂穿至现代的话,还是要回来寻他,再续前缘。

若是死后魂穿至现代,她也得拐跑帝瑾轩再说。毕竟两世为人的她,才爱了这么一位男子,怎能甘心就这样放手。

“我会纠缠你一生的,你不怕?”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一本正经的告诉帝瑾轩道。

“怕。”

待季清歌气的狠狠挑眉时,帝瑾轩莞尔一笑,解释道“你说你欠了本王那么些银两,一辈子,哪儿够还?”

“……”

好吧,这也能算做是理由,她服了他就是。

坐在帝瑾轩温暖的怀抱中,季清歌喃喃的道“夫君,你若真在乎银两,只怕就纳侧妃了。

有了她们,便有了门阀大族的势力做支撑。

如此,才能实现皇室成员与大臣们的美好联姻。以达到巩固熙玥皇朝皇权的目的。”

“燕王是娶的门阀大族的千金,他可达到了目的?”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喃喃的道

“待那些老顽固,也不能把他们惯出毛病来。”

该削弱他们实力时,也不能手软。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景宁街,季清歌在听到了一阵欢笑声后,便无奈的笑了笑。因为她听到了君馨兰的声音,分外的刺耳。

“啊哟,老爷。奴家当是你那侄女不来了呢,这不……还是记得过来了。”

“你,休要多言。”

季墨初冷喝了一声。

坐在马车上的季清歌听了,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冷冷的道“他们既然如此盼着我去,那我就去好好的会会他们。”

“为夫陪你。”

帝瑾轩言罢,便吩咐小厮停稳了马车。只待马车的车门一打开,他就抢先一步下了车,然后才将季清歌抱出。

随后给驱车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会意一笑。得瑟的一抖马鞭,扬眉便驱车大摇大摆的路过了杜桀的杜府,径直来到颜府大门口停下了。

站在杜桀府邸对面府邸门口的季墨初夫妇,就只见萧王爷们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在颜府停下后,那些颜府的男仆们纷纷上前,将马车上的黑木箱给搬下了车。

那边的仆人们是为了搬礼物而忙的个不亦乐乎的,而这边……

君馨兰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嫉妒与愤恨,伴随着一抹不甘,射i在了萧王爷抱着的季清歌脸上。

第230章 共同的亲戚

刚来到颜府门口,季清歌就见到了一脸笑意迎上前来的刘婶儿。她浅笑盈盈,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对儿晶莹剔透的玉镯,递给了刘婶儿。

“多谢萧王妃。”

刘婶儿双手接过玉镯,一脸感激的道。

季清歌刚一迈进颜府的大院儿,就听到了君馨兰同季墨初争吵的声音。吵来吵去,无非就是一个字

钱。

颜府大院儿中,身着淡绿华服的婢女们,正悄然站成了两排。她们垂手而立,恭迎着萧王爷以及萧王妃的到来。

“奴婢给萧王爷以及王妃娘娘请安。”

“免礼。”

帝瑾轩微微颔首,淡淡的道。

随着一阵丝竹之音的落下,颜厉跟颜风行父子,便站在了颜府大厅的正门口。

颜风行神情疲惫,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待入了暖阁后相聚,交谈后才得知颜风行在东翎客栈外,守候了整整一晚。

端坐在暖阁的火盆边,颜风行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泛着森寒光芒的飞刀。双手递给帝瑾轩,说道

“这是我杀死另一位大内密探之后,从他身上搜到的。”

帝瑾轩冰冷的目光,锁住了飞刀上的“井”字型标记。不觉目光一凛,沉声道“这把飞刀,跟在北疆行营偷袭本王的飞刀,有相同的标记。”

后来经过证实,使用此等标记飞刀的大内密探,皆为虢伊王爷生前的亲信们。在虢伊王爷故去之后,他们直接听命于庞妃娘娘。

“若不是司空将军拖住了司空幽怜,那隐痕……说不定就无从下手了。”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道。

“他们可能不会料到,本王也在东翎客栈安插了眼线。”

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道“燕王要东宫太子之位,皇上应允了他;可他并不知足,还想让他母妃当皇后……”

这就未免太过于人心不足了。

当帝瑾轩们在颜府的暖阁谈论要事之时,那季墨初便端坐在雅间里训斥君馨兰。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有萧王爷跟着,你还要信口开河的。

别得罪了人,还要连累老夫。”

君馨兰伸出右手食指捣向季墨初鼻尖,一脸鄙夷的道“姓季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

别以为你回来同我一起过了,我就能容忍你一辈子。”

今日季清灵回门,可是悄悄的给了些私房银两君馨兰的。季清灵在卧房里悄声告诉君馨兰道

“娘,这些银两都是我进宫之后,在承祥殿领到的月钱。女儿在那儿吃着山珍海味,没法儿给娘带。

这些银两啊,就拿给娘买些好吃的,打打牙祭。”

君馨兰哪儿舍得接季清灵的钱,忙摇头道“乖灵儿啊,你在宫中过的好,娘也就知足了。如今你爹跟那妖精村姑散伙了,又回来跟娘过了。

有他在,娘也不愁吃,不愁穿的了。”

对于跟着她与季墨初吃苦了十多年的女儿,君馨兰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收她银两的。

她让季清灵在宫中要好好的打扮自己,争取像她的婆婆庞妃娘娘一样,都四十多了,还能得到皇帝的专宠。

“那,怎么可能?”

季清灵面露难色,一脸尴尬的道“娘,你还记得那个被换掉的木匣子吗?……”

“嗯,当然记得啦。那玉镜,你婆婆可欢喜呢?”君馨兰眼前一亮,忙拉着季清灵的手,问道。

谁知季清灵泪如雨下,跟她哭诉道“还高兴呢,都险些害的灵儿受到责罚了。若不是燕王爷明智,帮着灵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

那庞妃娘娘,只怕要处罚灵儿的。”

“傻子!老娘跟她拼了。”

君馨兰愤恨的眼神剜在了季将军府所在的方向,道“你说那个傻子缺德不缺德?她把将军府要回去,到头来还是空着。”

可那季清歌宁愿让将军府空着,也不说让出来给季墨初们住。

季清灵迟疑了片刻,才咬了咬唇,道“娘,你先莫要着急。待灵儿攒上一阵子的月钱,就能拿给爹娘买下一处像样儿的宅子了。”

一听说季清灵买宅子还得她自个儿攒钱,那君馨兰就极不乐意了。便点拨着季清灵道“灵儿啊,你咋还这么老实哩?”

俗语讲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那燕王爷可是未来的东宫之主,将来是要当熙玥皇朝天子的人。听说还在皇城有钱庄,有商铺,多的就是钱了。

都富可敌国了,还会拿不出银钱来购置房产?

君馨兰眼中闪现了一道精芒,指了指叶侍郎府邸所在的方向,道“对于吃啊,住的,娘倒不是太讲究。”

不过相比较季将军府那边的地儿,君馨兰还是更中意景宁街这块儿。

先不说别的,她每回儿搭着杜桀的顺风马车,跟着孙婶儿们去景安城西街过眼瘾时。那些个同样在逛商铺的顾客,只要一听说她是住在景宁街的,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景宁街,那可是门阀大族们的聚集地啊。

原来没怎么见识过,不知景宁街象征着一种贵族身份。如今,君馨兰在住进了杜桀的另一套府邸后,便领略到了这种当人i上i人的优越感。

也就迫切的想要在景宁街寻一处宅子了。

君馨兰伸手指向叶侍郎府邸所在的方向,轻声告诉季清灵道“灵儿啊,你要不跟燕王爷说说,买了叶侍郎的宅子送我们?

话说他要真想送,也不必买。”

叶侍郎的儿子早在几个月前就故去了。在叶侍郎夫妇死后,如今那宅子的合法继承者,便是身为燕王侧妃的颜曦芸了。

人家颜曦芸又没其他的亲人,同季清歌一样,命硬的很。所以,那叶府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送她与季墨初入住得了。

“啊?”

季清灵一听,眼底瞬间掠过了一抹惶恐。连声说道“不行,坚决不行。”

虽然没进过叶府,但季清灵可是在宫中听人说了。说叶侍郎的儿子命丧于西山迷谷都不足两月,叶侍郎夫妇便在同一天离奇死亡了。

宫中的有些宫女们私底下议论,说那叶府是凶宅。即使便宜出售,也无人敢买。

都是凶宅了,她怎能放心让她父母入住呢?

君馨兰伸手戳了戳季清灵额头,焦急的道“人家说甚,你就信啊?那叶府的宅子若是凶宅的话,季墨辰们的宅子,就更是凶宅了。

你看我们一大家子人在那儿住了六年,不也好好的么?”

第231章 一心一意.悲悯

季清灵听了君馨兰的话,感觉也颇有些道理。那季清歌的爹娘,几乎是在同一个月内去世的。

而季清歌被他们幽禁了六年,不也照样顺利的嫁入了皇宫,当上了萧王妃么?

连给季清歌灌毒药酒都没毒死她,那叶府……能算什么凶宅?

只是季清灵微微蹙了蹙眉,很有些担忧的道“让燕王爷给钱买宅子的话,我真不敢讲。不过娘可以考虑下其他的宅子,那颜曦芸的不能要。”

“怎地不能要了?”

君馨兰就闹不明白了,可她还来不及问,那季墨初就回到了卧房。道“燕王爷只是接了茶杯,并未曾品茶。”

“留他在家用膳啊,你跑卧房来做甚?”君馨兰不悦的道“女婿带着女儿来回门,你这个当岳父的,却不作陪?”

“你这妇人。”

季墨初沉声道“他人都走了,你还让我如何作陪?”

“走了,去哪儿了?”

这也太气人了不是?本来去颜厉家都得从杜桀和他们府邸经过的,可是燕王爷的马车却是先来到了最远的那家。

明显的就给了街坊邻居们一个错觉,会认为季墨初家的季清灵,不如颜厉家的杏雨。

那杏雨从前可是在季府当过粗使丫头的人啊。如今都把季清灵给比下去了,可让君馨兰如何吞的下这口恶气?

虽然承受不住,可君馨兰还是跟季墨初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守候着燕王爷出来。

可令他们未想到的是,燕王爷从那颜府一出来,便进了对面的杜桀府邸……

君馨兰很是不解,就悄声问季墨初道“你说他一个堂堂的皇长子,给我们灵儿的聘礼,都不足傻子季清歌的十分之一也就算了。

竟然也比不上跟灵儿同时入宫的杜雪柔的,更是比不上隔壁那杏雨的。

午后,君馨兰同季清灵在雅间品茶,传授男女相处之道。而易容后的季清歌,恰巧就潜进了季墨初们府邸的后院,躲在雕花木窗下偷听。

后院儿的花花草草,皆已枯死。季清歌置身其中,只能嗅到怪令她厌烦的咸菜酸味儿。

她一见到此情此景,脑海里便浮现起了帝瑾轩初进季将军府的情形。那咸菜的酸味儿,可是令帝瑾轩久久都未能忘怀的。

所以帝瑾轩跟她打赌,说是燕王爷即使能来季墨初府上,也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不,就应验了么?

季清歌舔i了i舔i指尖,然后用右手食指戳破了窗户纸,向雅间内瞧去。

空荡荡的雅间,仅摆了张破旧的木桌,以及两把脱了漆的靠背木椅。木桌上的黑色瓷茶壶,倒像是从前在季将军府见到过的。

只是茶壶的壶盖上,有明显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过一般。

君馨兰穿着一身儿全新的深红色棉袍,将冒着热气的清茶,掺进了搁置在季清灵眼前的茶杯里。语重心长的道

“灵儿,娘同你讲了这么多,无非就是盼着你好。这女人只要一嫁人啦,就得好好儿的相夫教子。”

“娘,你怎地又提起这个了?那你说,你这些年省吃俭用的,连件儿新衣裳都舍不得请人做,到头来……还不是被爹给辜负了么?

灵儿背着爹和燕王爷给娘的银两,娘就莫要省着了,全留着自个儿花了吧。

千好万好,都不如自个儿有钱好。”

君馨兰眼神瞬间变得暗淡了,良久,才抬眼看向季清灵。道“无论你爹如何的对不住娘,甚至也对不住灵儿过。

但都请灵儿看在他是你爹的份儿上,莫要怨他,恨他。”

季清歌听君馨兰说,这些年来,季墨初其实都过的挺苦。特别是在他暗恋的颜馨莹过世之后,他便就心如死灰了。

“傻子季清歌的娘,究竟有什么好的?怎会让大伯跟爹都为她着了迷?”季清灵一脸不屑的问道。

“颜氏一门的女子,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娘虽然恨那颜馨莹,却也打心底承认,她仪态无双。”

君馨兰的语气,渐渐变得平和起来。道“你爹想着她,念着她,只是你爹单方面儿的心思。

她,可是从来都没理会过你爹的。”

“那是。”

季清灵眼底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说那颜馨莹怎么都还是门阀大族,俨城颜氏一族的后人。

像季墨初这种小武官,又岂能入颜馨莹的法眼?

虽说季墨辰早年也只是从玉衡村出来的,也曾经是跟在颜厉身边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武官吧。

可他成长的快啊。

都被皇帝封为了骠骑大将军,能亲自挂帅出征,击败强敌了。成了熙玥皇朝英雄的季墨辰,自然就能得到颜馨莹的芳心了。

君馨兰连连摆手,道“不对,不对。那颜馨莹所看中的,并不是名利。而是季墨辰一心一意的待她好……”

话语刚道出口,那季清灵的眼神,便瞬间变得暗淡了。她喃喃的道“一心一意?哈哈,一心一意。”

季清灵右手食指尖,无力的敲击了下桌面儿,低沉的声音道“娘,我原来认为,能嫁给战功赫赫的萧王爷,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这话一传入季清歌耳中,气的她险些破口大骂。可是为了能继续偷听季清灵们的话语,她楞是把自个儿的火气给压制住了。

“灵儿啊,娘可是在你出阁前的那晚,都跟你交待过了。那萧王爷再好,又不是你的。你念着他,惦记着他,又有何用?

如今你已经是燕王爷的侧妃,只需按照娘教你的法子,早些跟那燕王爷……有个孩儿就好。”

君馨兰怜惜的眼神落在季清灵脸上,伸手轻|抚着她云髻,道。

“燕王爷也是位痴情的皇子,他同那萧王爷一样,也待他所爱的女子极一心一意。”季清灵唇角弯起了一抹酸涩的笑意,道。

“那不是很好?”

君馨兰颇有些喜出望外的道。

“好?”

落寞的眼神看向君馨兰,唇角弯起了一抹酸涩的弧度,季清灵沉声问她母亲道“若是灵儿说,燕王爷的那份一心一意的情,也没用在灵儿身上。

灵儿迄今为止,都还是处1i子之身……”

季清灵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滴,哽咽的道“当娘知晓了这些之后,是否还会认为燕王爷好呢?”

“什么?”

君馨兰听后,惊了半晌。她错愕的眼神看着季清灵,嘴巴张的老大,却是再也未能道出只字片言来。

直到季清灵解释道“不过想着那虞可卿都入宫六七年了,仍同灵儿一样。便也让灵儿心里好受些了。”

“杏雨那个死丫头,她也未得到燕王爷的心?如此,娘心里也好受多了。”

君馨兰长长的舒了口气,得瑟的道。

第232章 君氏诅咒

未时过后,季清歌回到颜府,就听到帝瑾轩说“夫人,为夫也想回回门。都有好些日子没去过将军府了,想去坐坐。”

这话说的,可是令季清歌错愕不已了。她自个儿都有好些日子没回过将军府了,也没派人去收拾过。

心下也估摸着,怕是那将军府的灰尘都堆积了厚厚一层,怕是不便请帝瑾轩去坐的。便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夫君,你先在颜府多坐会儿。待我回去打扫打扫,再过来接你。”

帝瑾轩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低声问道“打扫将军府这等杂活儿,还用的着本王的王妃亲自动手?”

若是那样儿,他都会感到面上无光。

季清歌尴尬的笑笑,道“门钥匙在我这儿,不也得待我回家之后,再差人打扫么?”话说有其他人在场,还会碍着她与帝债主爷二人相处。

平白无故的多出几个灯泡,她可不乐意。

一瞥见季清歌唇角弯起的那抹带着几分醋意的弧度,帝瑾轩眼神复杂的瞄了她一眼,轻轻握住她右手。道“走,回将军府。”

出了颜府的大门,季清歌就跟帝瑾轩一道坐着萧王府的马车,往不远处的将军府赶去了。

将军府离东街不算太远,路过景安东街之时,还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卖羊肉啦,卖牛肉啦,卖上好的西凉驴肉啦……”

另一嗓音有些沙哑的摊主吆喝道“过大年,吃肉饺,招财又进宝!吉祥和祝福包进馅儿,好运它年年都来找……

景安谢屠夫不是自个儿夸,老夫这猪肉,在全景安城都是最实惠又最好。欢迎老少的顾客前来选啊,把你们中意的猪肉挑。

老夫童叟无欺,明码标价。图个生意兴隆,年年好!”

古代版的说唱风格的吆喝声,在传入了季清歌耳际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听到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云淡风轻的问道

“你从前没听过,在你从前所处的那个时代?”

“呵。”

季清歌忍住笑,伸手轻抚了下额头,尴尬的道“从前在那个时代,买菜一般逛的超市。平时工作在单位有食堂,伙食都不必自己操i心的。”

“超市……”

那名词于帝瑾轩而言,又是陌生的。

不过他并未好奇,只是轻声问道“你们有食堂管饭,你还学了做饭?”学了也好,这不就让他饱够了口福么?

“我又不是全年都工作的,我们也会有带薪休假的福利啊。”

对于帝瑾轩这种纯古代的男子,季清歌倒没跟他提及太多前世的福利啥的。而是尽量的把话题往熙玥皇朝这边引,她说道

“齐军中的武将,像季墨初那样是做屠夫出身的,怕是并不止他一人吧?”

“你很在意武夫的出身?”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很想说季墨辰还是做佃农出身的呢。那不也照样挂帅出征,大胜了北檀铁骑么?

“不是我在意,是君馨兰和季清灵在意。”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低声道

“我今日不是潜进了季墨初们后院偷听么?季清灵说,承祥殿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很势利,见她只给几吊钱的赏钱,都不伸手接。

还含沙射影的说,季清灵不过就是一屠夫的女儿,还当她自己有多了不的样的。”

帝瑾轩冷笑一声,心想不是有句话叫做“子不嫌母丑”么?

季清灵能跟君氏提起她在宫中受人歧视之事,就能说明,她自个儿都是在心里介意她父亲当过屠夫的。

一个人虚荣起来,竟然都会介意她自个儿的出身?

帝瑾轩眼底闪过了一丝鄙夷,道“你从前是如何讲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季清灵之所以被承祥殿的宫女和太监们嫌弃,是因为另外三位侧妃都出手太阔绰了。”

颜厉在暖阁都还提过,他给颜姝瑶的嫁妆,都足够买下他两座府邸了。而颜风行则说,“颜牧潜刺史大人给颜妙舞的嫁妆,更为丰盛。”

至于那种平日里都在挖空心思搜刮钱财的杜桀,把杜雪柔都宠的无法无天了的。他们杜府给杜雪柔的嫁妆,就更不会比颜姝瑶的少了。

几吊钱都想打发承祥殿的宫女和太监们,那是欺负人家没怎么出宫,不懂得宫外的行情还是怎地?

季清歌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所以说,男人还是要专情的好。这三妻四妾的,他就家里不得安宁。

我今天可是把话撂这儿了,那季清灵若不在承祥殿闹出点动静来,我都不姓季了。”

因为先前还在季墨初们后院儿时,季清歌就将君馨兰的话语给偷听到了。

君馨兰那恶毒的妇人说“灵儿,你莫要担忧。有为娘在,就一定有对付那帮妖女们的法子。”

在君馨兰看来,她家女儿季清灵之所以会在承祥殿受人歧视,皆因为杜雪柔以及颜妙舞还有杏雨那个死丫头,把宫中的那帮阉i狗以及宫女们给惯出坏毛病了。

有病,就得治。

而在那三位女子们中,君馨兰就只听到杜府的孙大姐,提到过杜雪柔的生辰八字。对于其他几位女子的八字,她并不知晓。

可在君氏眼里,最可恶的人,还不是杜雪柔。

在君馨兰道出了自个儿的困惑后,季清灵就轻拍了下君馨兰的肩膀,谨慎的提议道“那三位妖女的生辰八字,女儿自会想法子问到。

不过……

娘上次不是请东翎山那边儿的一个道婆,做过法么?”

“嗯。”

君馨兰眼中瞬间掠过了一道精芒,兴奋的道“哦,有了。话说自从娘上回儿在京兆尹衙门,跟灵儿都受了杖责之刑后,就差点没能活过来。

好在杜府的孙大姐一心向善,帮我想了个法子。”

杜府的孙婶儿说,君馨兰自个儿挨打,女儿也是过了及笄之年,都没能促成一门儿如意的亲事。

这就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得请个高人做做法才行。

当时君馨兰动心是动心,可就是囊中羞涩,不好开口。但那孙婶儿倒是分外的慷慨,不仅亲自登上东翎山帮君馨兰请了个道婆来,还帮着把事给办成了。

就听到君馨兰说道“我那会子下不得床,连稻草人儿都是孙大姐帮忙扎的。我就把傻子季清歌的生辰八字都跟道婆说了,她写写画画。

念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言语后,就将稻草人儿烧为灰烬了。

道婆说,被诅咒的那个妖女,活不过两个月。”

“哈哈。”

季清灵笑的花枝乱颤,对君馨兰背后请道婆做法诅咒季清歌一事,赞不绝口。还说“既然娘也知道杜雪柔的生辰八字,不妨就将杜雪柔一起给诅咒了。

多除掉一位燕王的侧妃,灵儿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当上未来的皇贵妃,甚至是皇后!”

第233章 胆怯也能怪他

“好。”

君馨兰爽快的答应着,压低了声音告诉季清灵道“娘是没问到那牛娇杏的生辰八字,都还没来得及诅咒她呢,她都自个儿跑了。

跑就跑了吧,还让你爹的贴身随从们给找着了。”

“她都自个儿服用了滑胎药,把亲生的骨肉都不要了。那种蛇蝎心肠的妇人就是找到了,也没必要留着了。”

季清灵一脸鄙夷的道“那个村姑就是自个儿犯i贱,爹待她那么好,就差没把心肝儿挖出来给她了。

可她呢,住着爹先前租来的宅子,吃着爹买给她的大鱼大肉。到头来,竟是连爹的骨肉都不留下?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牛娇杏,也太不是人了。”

“哈哈。”

君馨兰发出了阴冷的笑声,阴阳怪气的道“灵儿额。你倒是善良,慷慨哟。

那牛娇杏和她娘家的人,都使了你爹那么些白i花i花的银两了。如今连个后都没给你爹留下,就这么放了她,那也太便宜她了。”

不说把本钱讨回来,起码也得给牛娇杏一些颜色看看。所以,季墨初将牛娇杏关在郊外一户农户的马厩中。

只待牛娇杏身子一方便,就将她卖入那风花i雪月的场所,咏畅院去。

季清灵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祖母不日就将启程来皇城,跟着爹……娘安度晚年了。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牛娇杏滑胎一事,可就难办了。”

“她来?”

君馨兰一脸愤恨的道“有老娘我一口气在,就绝不许那个重男轻女的乡下老婆子,进我的家门。

你爹在牛娇杏走后,把他先前租的宅子也退了。”

君馨兰狠狠的咬牙,告诉季清灵道“若是你祖母好好儿的守着那么些宝物,不被俨州府的刺史帮傻子季清歌搜刮去的话……

那她老人家带着些宝物来,也能为我们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好好儿的添砖加瓦。

可你爹辛苦攒的些宝物全没了,你让娘可如何接纳她?啊,你说?”

季清灵眼里划过了一抹暗淡,有些自责的道“其实只要季清歌们惦记着那宝物,便是祖母三缄其口,也守不住的。”

对于她那位大字不识一个,还极重男轻女的祖母,她也是极为排斥的。

可是在她入宫当了燕王侧妃后,她似乎也理解了她祖母的好些苦衷。连达官贵人们都追求多子多福呢,何况常碧翠那老妇人?

季清灵劝君馨兰道“没有祖母,便不会有爹;没有爹,也就不会有灵儿了。假如祖母来了,娘就让爹拿他自个儿的银钱给她花。

其他事,娘睁一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在坐着马车从颜府到季将军府时,季清歌就把她所偷听到的一切,跟帝瑾轩讲了。还信誓旦旦的道

“我敢保证,那老婆子来了,绝对要走。”

“清歌,你口渴么?”

自打出了颜府,帝瑾轩就一直听到季清歌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他那是没带壶热水出来,不然就喂她喝了。

“我想吃自个儿包的饺子。我劳动,我快乐。”

季清歌回想起帝瑾轩跟她回门时,吃杏雨从明济药铺带回去的饺子时的情景,唇角便情不自禁的勾勒出了一抹温馨笑意。

其实宫中的珍馐佳肴再好,哪儿有她自个儿做的美食味道好?

她招呼车夫停稳了马车,亲自去东街的菜市挑选了猪肉,鱼,韭黄以及干蘑菇等,带回了季将军府。

出乎季清歌意料之外的,刘玉镜等人早就守候在季府的大门口了。

只听到刘玉镜说道“就待王妃娘娘开门,我们就能进去打扫房屋了。”

就在季清歌掏出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钥匙,打开布满了灰尘的锁时。便见到有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往她这边走来了。

那妇人对帝瑾轩拱手行礼,道“老身给萧王爷请安……”

“免礼。”

帝瑾轩尊贵如神祇般的身影,一动不动,淡淡的道。

老妇人噙着一抹笑意,道“是这么的。就在昨日,有位官爷来到了季将军府的门前。老身怕是王妃娘娘的亲戚来找,就开门走了过来,跟那人闲谈了一阵。

那人说,他有意购置一处位于皇城繁华街市的宅子。想托老身帮忙问问,王妃娘娘是否愿意出售……”

帝瑾轩目光蓦地一凛,话语冷冽如冰,道“这宅子,可是当今圣上赏赐给本王的岳父的。他还想买季将军府?!”

活腻歪了不是?

老妇人眼底惊现了一片惶恐,双腿顿时抖如筛糠。还不待帝瑾轩转身,她就吓的“嘭”的一声,瘫i软倒地了。

刚刚打开了季将军府大门的季清歌,只好轻声吩咐刘玉镜道“去,把人扶起来。”眼看都要过年了,总不能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待帝瑾轩的身影靠近她时,她一把将他拽进了季府的大院儿。压低了声音问他道“夫君,你讲话不能稍微的温和点儿么?”

人家老妇人过来问,兴许也只是出于一番好意呢?

就这么把人吓倒了,给人传出去,多不好?

不过季清歌转念一想,怕是借给那妇人十个胆儿,那妇人都是未必敢传出去的。便也不再说帝瑾轩了。

人家本就是武将出身,不可能跟个书生样,温文尔雅。

怕是再数落几句,那帝债主爷便要生气了的。为了保持和谐的氛围,她难为情的笑了笑,道“没事了,你别这么严肃,笑一笑么?”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酸溜溜的道“无论我如何去做,都是不会令你满意的。那你倒是说说,是该她壮胆,还是该本王变温和?”

“该她壮胆。”

来见“活阎王”,没个豹子胆怎么能行?

“就是。”

帝瑾轩佯装委屈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凑近了她耳边,问道“道理你都明白,可你仍然三天两头的冤枉本王。你说,该如何安慰我?”

“这个……”

季清歌浅浅一笑,道“待他们先将厨房打扫出来后,我包饺子你吃。”随后伸手捏了捏帝瑾轩高而挺直的鼻梁,尴尬的道

“人家用心准备的,你一会儿可不许再挑食。”

“好。”

帝瑾轩乖乖的应了声儿,绝美的唇便贴上了季清歌唇瓣,刚一挨着,朱漆大门又被打开了。

早不来,晚不来。那刘玉镜像是瞅准了时机的,待帝瑾轩刚刚一抱住季清歌吻着,就闪将进来了。

一见到眼前这副并不算陌生的画面,刘玉镜也是分外懂事的道“没,没事。呵,我出去,你们继续。”

“哎,”季清歌羞怯的面颊绯红,后退了半步,才招呼刘玉镜道“你一定是有事跟萧王爷禀报吧?都进来了,就快讲。”

第234章 自作孽.不可活

(猫扑中文)刘玉镜眼神胆怯的仰视着帝瑾轩,唇角抽了抽,还是未敢道出只字片言来。

见刘玉镜那胆小的样儿,就让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站在她眼前的帝瑾轩眼神分外的复杂,是愤恨中夹杂着不甘,落寞中流露出期许……季清歌淡淡一笑,看向刘玉镜,道

“快说,都有甚事?”

“启禀王妃娘娘,属下刚刚从外面那老妇人的口中得知,想购买季将军府的人,是一齐军武将。”刘玉镜伸手摸了摸鼻子,道

“那妇人说,在杏雨离开将军府之后,就经常会有陌生的面孔来到将军府附近。”对于这等怪现象,老妇人就看不太明白了。

她说

“若说那杏雨还在季将军府呢,那他们过来,兴许是爱慕杏雨的美貌与才学。可是杏雨姑娘都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他们再来,却是为了哪般?”先前那几位年轻的男子只是过来瞧瞧,便离开了。

只有昨日过来的那黑衣男子,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才让那老妇人萌发了过来问问的心思。

可谁成想……刘玉镜讨好的笑了笑,看着面色冷峻的萧王爷,似是解释的道

“昨晚发生在东翎客栈的事,想必那黑衣男子是清楚一些的。若是那妇人还记得黑衣男子的样貌,倒可以通过她的描述,请画师将那黑衣男子的相貌画出来的。”

“退下。”瞧着眼前的这位比驴略聪明的贴身侍从,帝瑾轩就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一声冷喝让刘玉镜消失于他视线之外后,便揽过季清歌不盈一握,同她一道向后院儿走去了。

有些日子没来过季将军府了,没了那些咸菜冒出来的酸味儿,倒让帝瑾轩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见帝瑾轩的眉眼舒展开了,季清歌才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道

“厨房没人了,我们进去瞧瞧。”能拐个战神王爷进厨房帮忙搭把手,也能成为她穿越后的人生中,刻骨铭心的美事。

“好。”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同季清歌一道走进了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厨房里。

他伸手挽起了华服的宽大袖子,佯装很熟练的问道

“面呢?”季清歌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神,打量了帝瑾轩一番。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会和面么?”一瞥见帝瑾轩脸上的那抹不耐,季清歌只好乖乖儿的把面粉给他倒进盆儿里。

拍了拍脑袋,道

“不行,得先烧壶开水。”帝瑾轩斜睨了季清歌一眼,清冷的声音道

“刘玉镜,烧水。”

“好嘞,萧王爷。”本以为把自家主子爷给得罪了,暂时不会再理他的刘玉镜。

这下一听到萧王爷在派差事给他,便不遗余力的进柴房寻了些干柴禾,生火烧水。

帝瑾轩淡淡的扫视蹲在灶门口,往灶里加柴禾的刘玉镜。戏谑的道

“刘玉镜,本王瞧着你,是该娶房媳妇儿过日子了。”一听这话,就让那刘玉镜心中不胜欢喜。

忙别过头去,咧嘴笑着问帝瑾轩道

“萧王爷,这事儿……也给你瞧出来了?”

“看你都跟随了本王好几年,本王能瞧不出?”帝瑾轩狡黠一笑,道。

“我也觉着是那么回事儿。”刘玉镜拿着火钳拨了拨柴禾,瞅着灶膛里燃起的熊熊火焰,叹道

“上回不是我跟王爷们一道回俨城,前往玉衡村赈灾么?看着比我还小三岁的五郎都讨媳妇儿了,我可急啦。”帝瑾轩只是淡淡的瞄刘玉镜一眼,提醒他道

“然后?”

“呵。”还当是萧王爷要赏他位宫女当媳妇儿呢,如此看来,怕是他自个儿想多了。

刘玉镜心下失望之余,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尴尬的道

“媳妇儿,做梦就有了。”

“不,媳妇儿出现在梦中,难免伤身。”帝瑾轩一脸严肃的道。季清歌听后,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话说帝瑾轩这种人,梦中的媳妇儿都是谁呢?若是他没经历过,那又怎会知晓,梦中的媳妇儿让人伤身?

若是遇到她之后所做的梦,倒也罢了。那若是在遇到她之前,就已经有了梦中的媳妇儿的话,得多尴尬?

“王爷,我可没你好运。你是晚晚都有美女入梦来,可我……在北疆行营那会儿,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哪儿能梦到女人?”刘玉镜一脸痛苦状,跟帝瑾轩痛诉着他的悲惨往事。

“想找媳妇儿,就得先把自个儿变聪明些。”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笑的有些贱兮兮的刘玉镜,道

“你怎地就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那妇人是谁?”即便不认识,也能从妇人的语气中,猜出一二啊。

从前他跟季清歌来将军府,何曾遇到过附近的街坊邻居?根本没有。今日他们刚到,那老妇人就寻了个理由过来。

若不是季墨初收买的人,他都不信了。因为昨晚出现在东翎客栈的刺客们,无论是大内密探,还是燕王府的密探,都没来季将军府的必要。

“萧王爷,经你这么一提醒,属下倒猜到了。昨日来将军府的男子,多半是季墨初的人。因为牛楚熤跟我提过,季墨初还惦记着将军府呢。”刘玉镜眼中闪现了一道精芒,仰视着帝瑾轩,说道。

说话时,帝瑾轩的另一位随从,便端着他在后院生好的炭火走进了厨房。

放下炭火后,他道

“我可是听说了,季墨初想买叶侍郎从前的宅子。他还亲自跟燕王爷提过,险些死于燕王爷的利剑之下了。”季清歌听后,微微的一怔。

她根本没料到,君馨兰还在跟季清灵惦记着的事儿,那季墨初都已经付诸过行动了。

敢跟燕王爷提出买颜曦芸名下的宅子,那还真是勇气可嘉啊。非一般人所能及。

“哈哈。”刘玉镜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感叹道

“哎呦,季二叔啊,还真有他的。他那勇气,真正儿的让人佩服。不但是敢娶许过婆家的牛娇杏,还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又回到他那个元配君氏身边。这会子季清灵刚入宫,他就惦记上燕王爷的心上人的宅子了。他都背地里跟燕王爷打过好几回儿交道了,难道还不知燕王爷的心性?”刘玉镜无奈的笑笑,道

“就算他没死在燕王爷的利剑之下,也早晚会死在燕王爷手里。”猫扑中文

第235章 不好开口.还得求

本就不太宽敞的季将军府厨房,在有了盆炭火后,就让坐在灶台前添柴禾的刘玉镜,热的大汗淋i漓了。

帝瑾轩淡淡的扫视了刘玉镜一眼,道“热?”

“萧王爷,”刘玉镜刚准备说“能不热么”,忽地从帝瑾轩脸上的那抹不耐觉察到,他有些多余了。

便“呵”了一声儿,起身离开了厨房。

出门后,还不忘把厨房的木门给帝瑾轩们带上了。

刘玉镜赶到季府大厅的时候,只见萧王府的另一位护卫孙程峰,正带领着几位小厮在做大扫除。便斜睨了孙程峰一眼,上前拍了拍他右肩,道

“你说有事儿跟我讲,这会子我出来了,讲。”

“讲啥?”

孙程峰有些错愕。今日是说有事要跟刘玉镜讲来着,可他刚准备说呢,那贪财的刘半斤就让萧王爷叫去了。

这会子忽地一问,孙程峰反而不是太能记得起了。

伸手拍了拍额头,孙程峰冥思苦想了良久,才一脸尴尬的道“哦,我记起来了。是我今日去郊外府邸时,见到季墨初的那个妇人了。”

上次扮成驱车小厮把牛娇杏带出皇城的人,正是孙程峰。所以对于牛娇杏的样貌,多少还是记得一些的。

“见到就见到了,”刘玉镜忽地记起了什么似的,眼神疑惑的看向孙程峰,问道“不对啊。你不是把她都拖出皇城了么?怎地,还没回俨城?”

“回?”

孙程峰冷哼一声,伸手戳了下刘玉镜的额头。凑近他耳边说道“我听西山脚下的那老人讲啊,说是牛娇杏被关在村子里一个老头的马厩中,流血不止。

那老叟怕牛娇杏死他家了会不吉利,托人去寻季墨初。”

谁知老叟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季墨初的人影儿。便跟他家几个儿子一商议,将那牛娇杏用大背篓给背到西山脚下扔了。

老叟把牛娇杏拖到了就近的一棵大树边儿,一脸歉疚的看向仍然在流着血的牛娇杏。沙哑的嗓音道

“小娘子,也并非我这老朽不近人情。你看老朽我找人给你熬了药汤,还让家里的老婆子照顾你服用。

买药草的一吊多钱,我都没问你家男人要。”

靠在大树边儿的牛娇杏,脸色惨白。她听的清老叟讲的每言每语,却是嘴巴张了张,也无力道出只字片语来。

瞅着她身下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她双手上的鲜血。她泪流满面,哽咽的道“老爹爹!我……不想死。”

“小娘子,你就是不说,老朽也知道你不想死。话说这大过年的,谁会愿意见到死人呢?老朽也盼着你早些康复,好同你家那个男人团聚去。

可是他只说在齐军当差,又不说具体是住在哪儿的。

老朽让家里的几个儿子分头去寻,也未寻着你男人的身影。”

牛娇杏“呜呜”的哭个不停,奋力摇头道“我不,我不想死!来人,救命……救命啊!”

尽管牛娇杏拼尽了全力的在向路人求助,可那些路过西山脚下古道的人,都未因她的呼救声而停留。

那些路过的行人并不傻,只一看牛娇杏棉袍上,以及地上的暗红色血迹。都能猜出个八九分来。

临近年关,那些思想并不开放的熙玥人,是较忌讳帮助牛娇杏这类病人的。

凛冽寒风穿过西山的山岗,也送来了阵阵急促的“踏踏”马蹄声。

瘫i软在地的牛娇杏眼前霍地一亮,远远的望见了身着一袭黑衣的军爷扮相的男子。待那男子渐渐走近时,只感觉男子的眉眼稍稍有些熟悉。

便有气无力的请求老叟道

“老爹爹,你可行行好?帮奴家拦下那位军爷吧,帮奴家问问,他能否……帮我找……”

老叟面对此情此景,也来不及多想,便招呼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儿子道“快,快去将那位军爷拦下。”

“是,爹。”

老叟的几位儿子纷纷跑上前,拦下了萧王府的一行黑衣人的骏马。跪在地上请求道“诸位大人,诸位大善人!求你们行行好,帮帮这位可怜的小娘子吧。”

孙程峰面目森冷,扬起马鞭冷喝一声,道“让开!”

那行人吓的面如土色,纷纷避让。没了老叟的那些儿子们遮挡视线,孙程峰就将瘫i软在地的牛娇杏,看了个仔细明白了。

孙程峰在询问了老叟一些情况后,骑马疾驰而去了。

一回到季将军府,孙程峰就在寻找机会,私下里跟刘玉镜提提此事。一来呢,牛娇杏和刘玉镜是同乡;二来,牛娇杏本人并未做出过伤害萧王妃的事。

在走进了将军府后,孙程峰趁着萧王爷跟萧王妃都进了厨房的机会,道

“刘半斤,我有要事相告。”

谁知正要继续言说之际,那萧王爷的声音传来了“烧水。”

好不容易盼着了刘玉镜出来,却是在孙程峰道出了实情后,刘玉镜连连摇头。道“我可不好再去烦萧王爷,你是……是知道他脾气的。”

“刘半斤,你若这样儿想,那就是愧对咱主子爷了。他人冷是冷点儿吧,可他也看情况啊。

你说,你在北疆行营受伤那会儿,他不是还让御医亲自为你敷药疗伤么?”

提到往事,刘玉镜唇角抽了抽,不无悲伤的道“那些年,多亏了萧王爷,多亏了他的照顾与提携。”

正因为萧王爷待他不薄,所以在俨城锦俨客栈,他遇到牛楚熤前去请他帮忙时。便明确的表态

“牛楚熤,我先是萧王爷的贴身护卫,已故的季将军的属下。而后……才是你这个玉衡村人的同乡。”

言下之意,任何损害萧王爷以及萧王妃利益的事,他刘玉镜是断然不会做的。还会因此翻脸不认人。

哪怕玉衡村的人,都有较深厚的乡情观念。

“那牛娇杏纵使再不好,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都要过年了,你忍心看她死在荒郊野外?”孙程峰沉声问道。

刘玉镜痛哭的皱了皱眉,抓住孙程峰的手腕,一脸悲痛的请求道“兄弟,你我一同随萧王爷出生入死,已有多年。

如今兄弟我要去救那郊外的女同乡了,还烦请兄弟……”

孙程峰眼神里划过一抹坚毅的光芒,伸手拿下了刘玉镜手腕。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刘半斤,你不就是想请萧王妃救牛娇杏,又不敢开口么?

这事,就让兄弟我为你去求。”

第236章 百尝不厌

孙程峰拽着刘玉镜,径直往季府的厨房奔去。刚来到擦拭的洁净如新的厨房木门前,他们就听到了屋内传出的欢笑声。

只听到萧王爷说道“爱妃,你成心刁难本王。只要本王和面,你不是加水,就在加面。如此下去,得糟蹋多少细i面粉儿?”

“夫君,亏你还敢提?”

季清歌的话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道“谁让你只顾着闲扯,胡乱加水的?我不管,今日就将这些和好的面拿去包饺子,吃不完就罚你。”

“你敢!”

帝瑾轩的声音虽然微微有些冷冽,却流露出了一些玩味的意味。

站在木门外的刘玉镜听了,只好对孙程峰摆摆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听听,你只听听。他俩这会子在厨房,指不定有多亲i热呢。

咱就先回大厅吧,甭添乱了。”

孙程峰却不屑的瞪了刘玉镜一眼,低声说道“没诚意。”

言罢,孙程峰“扑通”一声儿跪倒在地,将头磕的“咚咚”作响。

让刘玉镜一见,立马效仿着他,也跪在了厨房门前,磕起头来。只听到厨房内传来的欢笑声此起彼伏,似是未听到他们磕头的声响。

刘玉镜颇有些尴尬的拍了下孙程峰的背,轻声说道

“算了,他们不会听。”

恰巧在此时,厨房内传来了萧王妃的婉转女声“是谁在外面?”

听到了萧王妃的问话声,刘玉镜摸了摸鼻子,还在想该如何作答时,那厨房的门就被帝瑾轩打开了。

这扇门一被打开,就让刘玉镜跟孙程峰,见到了比小白i脸都白的萧王爷。他们的胸膛起伏明显,却没谁敢笑出声。

正拿着擀面杖在忙活的季清歌见了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帝瑾轩一脸不悦,狠狠的瞪了刘玉镜一眼。问道“你俩结伴前来,所为何事?”

“回王爷……”

刘玉镜求助的眼神儿看向孙程峰,示意对方帮他说下去。只见孙程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跪在地上说道

“回萧王爷话,是季墨初的外室。哦,不,是妾室牛娇杏,命在旦夕了。”

帝瑾轩眼皮都没抬,冷哼一声,道“与汝何干?”

孙程峰低头无言。

“哎呦,大过年的,你们跪着做甚?”季清歌放下擀面杖,对刘玉镜说道“你会和面不?”

“应征之前,就在村儿里跟我娘学会做饺子了。”

刘玉镜微微一笑,告诉萧王妃道。

“那你去帮忙把面和了。”

随后让孙程峰也站起身,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问道“牛娇杏此时身在何处?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孙程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跟季清歌交代了。还在站起身后拱手施礼道“多谢萧王妃。”

“我都没去瞧她,你谢我,未免为时过早了些。”

季清歌一瞥见帝瑾轩脸上的白i面粉,唇角就禁不住勾起了一抹滑稽的笑意。她起身去洗手,那孙程峰倒是分外懂事的,给帝瑾轩端来了一盆洗脸水。

手中拿着巾帕,季清歌拧干了之后,小心翼翼的为帝瑾轩擦拭着。嗔怪的道“说了你不会吧,你不信。看你这弄的,鬓角的发丝上都有面粉儿。”

还好意思提呢?

若不是担心把她累着,谁吃饱了撑的慌,才去受那罪。一会儿嫌他挡了她道,一会儿又怪他水放多了,面太稀。

好不容易加了把面,再和。

她又说,“太干了,不能这么的。”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吧。他爱妃倒好,口头上嫌弃他,损他,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她还拉拉扯扯的,动手把他拉开了。

就在他抬手之际,不忍心把沾了面粉儿的手往她脸上抹,只好擦在了他自个儿的俊脸上。

话说那刘玉镜和孙程峰也不知是怎地,偏偏就选在不该来的时候来。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想他爱妃都提过,21世纪还有带薪休假制呢。他这都要过年了,难不成还得跟他爱妃分开过?

那牛娇杏是死是活,关他甚事?

活着不必他供养,死了,亦不用他买棺材板。葬哪儿更不关他事。

“你怎地了?”

季清歌再次为帝瑾轩擦拭鬓角发丝时,见他仍然紧绷着一张脸,便关切道。

“饿。”

“就好了,夫君。”季清歌伸手指向位于墙角处的木桌,告诉刘玉镜道“你过去擀面,把案板让与我。”

“好嘞。”

刘玉镜爽快的应了声儿,迅速将面团装进盆儿里,搬到墙角的木桌处继续擀面。

季清歌堆了把精致的面粉儿在案板中央,刚拿起刮板,那帝债主爷又靠近她了。便轻声劝慰道

“我知道你饿,可你不能过去好好的坐着么?”

站这儿,多累不是?

帝瑾轩见她仍然嫌弃他,便憋着一股劲儿的跟她对着来。她让他去坐,他就偏偏站她身边。看她能吃了他,还是怎地?

见状,季清歌也不敢多说,只默默的拿着刮板,在面粉中央挖了个半月形的小孔……

刚准备拿鸡蛋时,帝瑾轩就“哎”了一声儿,给她递上前来。她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帝瑾轩道

“你咋知道……我要找鸡蛋的?”

锅盔这物件儿,他在行营算是吃腻了,吃够了。即便他不会做锅盔,便也在行营的厨房瞧见过他人做过。

需要些什么材料,他还是清楚一些的。

调成糊状后,季清歌开始做油酥。

待肉香味四溢的锅盔出炉时,她才附在帝瑾轩耳边,轻声说道“是我大意了,没考虑到锅盔于军中将领们而言,委实算不得美食了。”

可在21世纪,却有好些人喜欢吃锅盔,拿着锅盔配豆浆吃。她感觉比搭配着油条吃,还要美味呢。

“怎么会?”

帝瑾轩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眼眸凝视着季清歌,极尽宠溺。他微微一笑,咬了小半个巴掌大的锅盔,当着她面美美的吃起来。

若是人家这般,那便会让季清歌联想到四个字

狼吞虎咽。

可帝瑾轩大口的吃着锅盔,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气。优雅的吃相,倒让季清歌看的有些离不开眼了。

就在季清歌痴痴的眼神儿,落到帝瑾轩俊脸上时。他用筷子夹了块儿锅盔,送至了她唇边。

嗅着香气四溢的锅盔,季清歌张开樱桃小口接过,品尝之后,感激的看向帝瑾轩。轻声说道“夫君,多谢。”

“这些锅盔,可都是爱妃一手做出来的。怎地,反谢起我来?”

见季清歌脸上有了抹羞怯笑意,他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狡黠,道“不过,你应当谢我。若不是我说饿,你还会做锅盔来品尝?”

“就是,谢谢夫君,是应该的。”

季清歌顺着帝瑾轩的语气,把话给接下了。

第237章 今晚入赘.季将军府

夜晚,季清歌走进大厅,将摆放在古朴大厅的四角灯笼挨个吹灭。她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红烛。

透过半掩着的大厅木门,季清歌调皮的眨了眨眼,对正在季府大院儿为她燃放烟火的帝瑾轩说道“夫君。你歇一歇吧,先吃饭。”

可帝瑾轩只是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问她道“好看么?”

“燃放的都是银钱,能不好看么?”像她家帝债主爷如此糟蹋烟火和爆竹的,她也算是见识了。

他是从她包完饺子就开始点爆竹,整整就折腾了一下午。眼看天都黑了,她这个本不算饿的人,都给等饿了。

而那位三皇子殿下却能悠哉游哉的燃放着烟花,似乎将“饿”字抛至九霄云外了。

季清歌吹灭了火折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季府大厅,来到帝瑾轩身边站好。只见帝瑾轩一把丢开了手中的火折子,抱起季清歌安放在他自个儿肩头,轻声说道

“看景湖那边,亮如白昼。”

站在季府大院儿内的数名齐军将士们见了,皆目光好奇的看向了萧王爷。何时,他们膜拜的战神王爷也热衷于燃放烟火了?

从前在北疆战场,帝瑾轩说,他一定能在年前战胜北檀军,点燃盛世烟花。后来,终于如愿了,他们也有幸跟着战神王爷一道回了皇城过年。

看着萧王爷燃放了几个时辰的烟火,那些齐军将士们皆露出了温馨笑意。

其中一位将士伸手轻轻推了下他右边的一位男子,悄声问道“萧王爷也只有跟萧王妃在一起时,才会稍微温和一些。”

“可他们总是斗嘴。”

另一男子说道。

“那有甚么?若是他们都不斗嘴了,那多郁闷。”黑衣男子伸手摸了摸自个儿鼻子,低声说道。

景湖怡园酒楼附近的烟火,璀璨绚皇城任何一个角落的烟火都要绽放的美丽。只是那种美在季清歌看来,是带着些凄凉意味的。

季清歌眼神微微有些暗淡,轻声问道“夫君,或许今晚在景湖边的那场烟火,该由你去点燃的。”

只是……却让燕王占了先机。

之前从刘玉镜的口中,季清歌就已经得知了

燕王今晚包下了景湖怡园酒楼的所有雅间,以及景湖上所有画舫船的雅间。为他心爱的女人颜曦芸,以及他们未出世的孩儿燃放一场盛世烟火的事了。

整座皇城,就数景湖边的烟火最为耀眼炫目。

季清歌眸中的暗淡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右手轻拍了下帝瑾轩肩头,道“回屋用膳了。”

两人相拥着走进被温馨烛光照亮的古朴大厅,来到屏风后的餐桌边,相邻而坐。

满桌的美味佳肴,几乎都是家常菜。季清歌浅浅一笑,手执暗金色酒壶为帝瑾轩斟酒,递给他后,才为她自个儿斟上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过后,夫妇二人皆仰头将杯中药酒饮尽。

季清歌将空杯展示给帝瑾轩瞧,轻声说道“夫君。我把小姑姑藏在妆奁里的解药丸,全都给碎进美酒中了。”

她颇为得意的笑笑,问道“味道如何?”

“苦涩。”

一瞥见季清歌眼中的那抹疑惑,帝瑾轩随即纠正道“不过一配上美酒,便就胜过玉液琼浆了。”

“哈哈。”

季清歌弯了弯她那双狭长的美眸,狡黠一笑,问道“学乖了?”竟会用言语哄人了?

“是爱妃变乖了。”

帝瑾轩夹起面前餐盘里的煎饺,品尝了一口后,道。

从前他总说她长的太丑,晚上出去会把鬼都吓着。可那些都是他跟她玩笑时的戏谑之言。

在帝瑾轩一本正经的赞美季清歌时,却会如此说

“爱妃,以后本王得让那些个在星熠殿的御厨们,好好儿的跟你学学。学成后考核,达不到你要求的,不给他们发放月钱。

逐出宫外,永不再录用。”

“啊?”

虽然听的出帝瑾轩话语里的意思,可季清歌却佯装糊涂的道“那别考核了,大不了扣他们绩效奖,年终奖……

直到扣的一文不留,等到他们自个儿撑不下去走人为止。”

帝瑾轩会意的点了点头,狡黠一笑,道“妙极。”

语毕,帝瑾轩伸手将盘中的煎饺,逐一吃下。之前他爱妃问他,“是煮饺子,还是蒸?”

“都不。”帝瑾轩淡淡的道“煎。”

在吃完了一大盘煎饺后,帝瑾轩伸手端起之前装煎饺的空盘,亮在了季清歌眼前。眼神宠溺的注视着她,问道

“赏。”

季清歌|清透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及不甘。心想过年不是明天么?今晚给赏钱,是不是显得为时过早?

再说,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为他准备晚膳的人,可是她啊。总不能是精心准备晚膳的人是她,倒贴银钱给赏钱的人,还是她吧?

季清歌微微摇头,“不。”

“你敢!”帝瑾轩剑眉微挑,威胁她道“今晚,我是你季将军府的姑爷。你身为季府的嫡女,竟然都不为本王发放赏钱?”

这话若是给他的侍卫们听到,传出去多不中听?

“还好意思要赏钱啊?”季清歌撇了撇嘴,眼神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轻声嘀咕道“你都十八了,明年马上就十九岁。又不是孩童,怎好意思要?”

“真不给?”

帝瑾轩放下碗筷,右手拽住了季清歌早就放下了碗筷的手腕。轻轻咬了咬牙,问道“你不给,本王自有办法。”

“凭什么?”

季清歌索性将另一只手也放入了帝瑾轩双手中,佯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夫君是季将军府的姑爷并不假。可是……夫君又不是入赘的姑爷。”

“今晚,我入赘。”

王府那边大小库房的钥匙都在他爱妃手上,身为她夫君的他,却是从她手中讨不到一文钱的赏钱?

“不。”

季清歌毅然决然的道“可没听说过熙玥皇朝的嫡皇子能入赘的。再说,你就才入赘一晚……”想从她手中哄到赏钱,没门儿。

“想共度几i晚?你说了算。”

帝瑾轩微微摇晃着酒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季清歌。邪魅一笑,道“嗯?”

“我是纯洁的人,帝债主爷。你不能把我这么股清流,给弄污了。”季清歌一脸尴尬的看向他,低声解释道。

“哦?”

先前那位还未嫁进萧王府,就敢在骑着本属于他的追影战马回府邸之时,嚷嚷着要包i养熙玥皇朝的高富帅的女子……不是她?

入宫之后,每天晚上都会趁着他一休息就偷袭他的女子,不是她?

帝瑾轩丢给季清歌一记“谁信你”的眼神儿,举杯与她碰杯,道“清歌。就将今日这餐晚膳,当作你我婚后的第一顿团年饭。可好?”

第238章 烟花易逝

“好。”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眼底的欣喜之色,令帝瑾轩一览无余。他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道“以后每年的年前,本王都陪你回将军府用膳,可好?”

见她家帝债主爷都难得如此有食欲的,她就爽快的应着“没问题。”

“一言为定。”

帝瑾轩的话语刚落,季清歌就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问他道“做饭是好,不过要给我赏钱。”

“该你给本王赏钱,我的管家婆。”

帝瑾轩唇角弯起了一抹坏坏的笑意,学着季清歌惯有的语气,告诉她道。“管家婆”三字,还是她从前跟他提到过的。

季清歌双手托腮,佯装不悦的道“可我只是管了钥匙和帐本,真正当家作主的权力还是在帝债主爷那儿。”

伸手捏了把季清歌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帝瑾轩以他自个儿的俊脸,贴着她俏丽的脸庞,戏谑的道

“休得胡言。”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只见他脸上的笑意,颇有些玩味的意味。她伸出双手轻轻勾住他白皙脖颈,红烛的烛光映照着她清丽脸庞,妖媚百态。

她不胜娇羞的面容,皆被帝瑾轩墨玉般的眼眸尽收于眼底了。他薄唇轻轻凑近,贴在了她花瓣似的红唇上。

唇齿间的馨香,令季清歌醉在了帝瑾轩温暖怀抱中。

帝瑾轩邪魅一笑,以右手食指尖轻轻划过季清歌精巧下巴,低低的道了声儿

“我是你的。以后你想要甚么,欢迎随时来取。”

季清歌噗嗤一笑,戏谑的道“若真如帝债主爷所言的那般,那臣妾……便也能心满意足了。”

可他毕竟是三皇子殿下,还是战神王爷。身为熙玥皇朝的武将,是没多少闲暇功夫为自个儿所支配的。

她生父季墨辰是;她堂舅父颜厉是;帝瑾轩,更是!

当然,在这些齐军将领之中,还有人是不把军中纪律放在眼里的。比如……燕王帝瑾宸。

帝瑾宸当初在北疆战场,为了颜曦芸可以不顾紧张的战事;也能为了寻找被虞可天劫持走的颜曦芸,而不管俨城的雪灾。

更可以为了博美人一笑,年前掷重金,将宫外最奢华的几处场所包下。只为了与颜曦芸以及他们未出生的孩儿,欣赏一场浪漫而绚烂的烟火。

景湖边的那场烟花,绽放了整整一宿。

那一晚,季清歌与帝瑾轩躺在季将军府的温馨卧房中,相拥而眠。凌晨醒来,她仍然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燃放爆竹的声响。

季清歌起床,披了件儿狐裘,倚窗而立。掀开用丝绸做成的帘子,伸手轻轻推开了轩窗,眺望着景湖那块儿的夜景。

无数绚烂璀璨的烟火,绽放在景湖上空,使得那边儿光亮如白昼。烟火似利箭般飞向夜空,以最美的姿态尽情绽放。

将一道倩影留下后,便匆匆凋零……

季清歌并不喜欢看烟火,可帝瑾轩今日为她燃放了整整一下午的烟火。其心之诚,倒令她身体里最柔弱的部分,为之一暖了。

今日若不是要带着她回将军府过年,她家帝债主爷只怕就会像往年一样,留在碧瑶宫陪他母后一起用膳。

皇帝都有好些年没同皇后一起用膳了,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在平日里。

这种宠妃而不待见皇后的行为,是为季清歌所不耻的。因为在她眼里,乃至在她心底,都是推崇一夫一妻制的。

像皇帝和燕王在情感上的行为,就是典型的宠妾而冷落了妻子的行为。

“清歌,你站着不冷?”

听到了帝瑾轩清冷却不失温和的男声,季清歌蓦地回眸。只见帝瑾轩身着了件白色中衣,悄然来到了她身后。

季清歌怔了怔神儿,刚要开口之际,只见帝瑾轩走到窗前。他伸手关上雕花木窗,“哗啦”一声拉下了帘子。

璀璨绚烂的烟火被帘子遮挡,可那燃放爆竹的声响,却依然回荡在季清歌耳边。她被帝瑾轩抱回了暖和被窝里,盖好了锦被。

“白天的烟花,你没看够?”

季清歌被帝瑾轩搂在温暖怀抱中,听他如此责怪了一句。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季清歌冰冷的右手放在帝瑾轩手中,委屈巴巴的睨了他一眼。道“夫君,都怨我对你过于苛责,才让那承祥殿的小人得逞。”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及不屑,摇了摇头。

自熙玥皇朝建立以来,被立为皇太子的皇子,都未必是历代皇后所生的嫡皇子。他父皇是天子,有权废立东宫之主。

身为嫡皇子的他,并不因此而感到懊恼。

帝瑾轩以下巴磨蹭着季清歌额头,轻声说道“清歌,你怎地了?还不睡?”

“我就是……”

季清歌在观看景湖那边的烟火之时,脑海中就情不自禁的浮现起了,之前发生在东翎客栈的惊悚事件来。

眼底掠过一道愤恨,季清歌咬了咬牙,道“听说燕王一心想得到虎符,立司空俊峰为骠骑大将军,领军攻打奉栖。”

“刘玉镜跟你讲的?”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看本王不割了他舌头。”

“听四弟说的。”

季清歌莞尔一笑,道“在臣妾看来,燕王就是要借攻打奉栖为名,以收回虎符。夫君,那虎符可是跟随过你多年的,别那么轻易送与他。”

谁知帝瑾轩却冷笑一声,反问道“燕王既有心开疆拓土,以送给他那未出世的孩儿。身为三弟的我,又怎能不令他如愿?”

只是就算他交出虎符了,那司空俊峰将军能否接受,又当另论了。

之前,萧王府的一位密探在潜进东翎客栈的某客房之后,就偷听到了帝媛汐与司空俊峰的对话

“表姑,家父家母,以及怜儿想请表姑进司空府聚餐。不知表姑可否愿意赏光?”

司空幽怜双手抱拳,恭敬的道。

“在此,表姑多谢师兄师姐以及怜儿的好意。眼看就临近年关了,表姑不如就等怜儿娶亲之时,再好好进司空府小住一些时日……”

帝媛汐优雅一笑,推诿道。

面对此情此景,司空幽怜便尴尬的笑了笑,言语中有些撒娇的意味。道“怜儿的心事,表姑又不是不知。年前都还打趣怜儿,让怜儿好生尴尬。”

“怜儿也会知道尴尬?”

帝媛汐不无责怪的眼神注视着司空幽怜,感叹道

“自从怜儿离开了皇城,跟随你父母奔赴了齐军边关之后,表姑每日都会在心里祈求着,盼怜儿一生安康。

如今,齐军战胜了北檀强敌,怜儿也回到了皇城。

表姑就盼着,怜儿能早日寻到心中佳人。”

“表姑……”一抹暗淡掠过司空幽怜那双桃花眼的眼底,他沉声道。

“可谁成想,怜儿竟然中意了她!?”

帝媛汐不禁轻叹一声。

第239章 命运的嘲弄

子夜时分,一阵喧嚣的吵闹声传入了季将军府,惊扰了季清歌的美梦。

她刚掀开锦被,卧房内的四角灯笼,就被帝瑾轩拿火柴点亮了。推开雕花木窗往外一瞧,只见季府对面的那座府邸门前,站满了黑压压的禁军。

有的禁军手中打着灯笼,另一只手,却是握了把泛着森寒光芒的利剑。

季清歌犀利的眼神投向为首的黑衣男子,轻声告诉帝瑾轩道“夫君,怕是景湖那边的人,出事了。”

若非如此,那些禁军又怎会齐聚将军府附近呢?

帝瑾轩的冷峻面容上,未见丝毫的波澜。他这般的神情,倒给了季清歌一种错觉,以为他事先就知晓某些事情一般。

温馨卧房里,还有她与帝瑾轩欢悦过的痕迹。拾起落在地毯上的淡紫抹胸长裙,她尴尬的勾了勾唇,似是解释的道

“太困乏,就……”

裹着狐裘的身躯,冷的为之颤抖着。季清歌飞速来到床边,脱了鞋,又回到了暖和被窝里。

见季清歌在穿抹胸长裙,帝瑾轩不禁邪魅一笑,戏谑的道“其实你穿这抹胸,并不美。”

季清歌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说道“我的衣食住行,可都是你照顾着的。再不好看,也得怪你自个儿眼光不好。”

“只有你我在卧房之时。就像你先前那样儿,彼此坦诚一些,便好。”帝瑾轩伸手揽她入怀中,轻声说道。

帝瑾轩的从容淡定,与将军府外的喧嚣异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让季清歌难免在心里疑惑,怀疑今晚发生的某些事情,可能会与帝瑾轩有关。

因为就在她与他共赴云1i雨i之欢时,她听到了三声有节奏感的笛声。便轻声提醒了他一句

“笛声。”

帝瑾轩不出一言,便用绝美红唇堵住了季清歌唇瓣。她无法再开口,也不敢打扰她家帝债主爷的雅兴。

更要紧的,是不能破坏了她自个儿的兴致。

可季清歌仍然在心里疑惑,怀疑那三声笛声,是萧王府密探给帝瑾轩发来的暗号。

这种疑惑被季清歌暗藏在心底,但她却没跟帝瑾轩道出只字片言。她只是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陪伴他歇息到次日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照射i在了季将军府的温馨卧房里。

季清歌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伸手往身旁探去,只触碰到帝瑾轩的药枕……

一抹落寞,掠过季清歌清透的眸底。她知道帝瑾轩不叫醒她,是为了不惊扰到她的美梦。可她心里,还是对昨晚的喧嚣之事,心存疑惑。

想着今日要过除夕,还得陪同宫中的皇室里的婆家亲人们,一道吃年夜饭的。

季清歌梳洗完毕后,端坐在梳妆台前,给自个儿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她拿起蝴蝶发钗,插i在了云髻上。

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面容上并无半分疲倦之态,便露出了欣慰笑意。

每当遇到不太平静之事时,她家帝债主爷都会尽量先哄她入睡,而后才静静的离开她,去着手办他的紧要之事。

昨夜,亦不例外。

他究竟去了哪里?

昨晚站在对面府邸的那些禁军嚷嚷着,都所为何事来着?

季清歌身着一袭深红色华服,下楼走进了季府大厅。只见古朴雅致的大厅,被刘玉镜和孙程峰收拾的洁净如新。

大厅内的古意盎然的木桌上,还有只插i了红梅的白色花瓶,分外醒目。

她走近墙角的木桌边,凑近了嗅着红梅的馨香气息。

只听到站在门外的刘玉镜对孙程峰说道“还多亏了王妃娘娘的丸药,那牛娇杏的命,算是给救回来了。”

“那你只有自个儿在郊外租处民居,借给牛娇杏养伤喽?”

孙程峰关切道。

“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我自个儿的月钱,全存着都还不够我讨媳妇儿的,哪儿有钱租民居给牛娇杏住?”

刘玉镜“呵呵”了一声儿,试问道“要不,你借我点儿银钱使使?”

“亏你想的出啊?兄弟。”

孙程峰与刘玉镜同在萧王爷身边当差多年,自是对刘玉镜的心性较熟悉的。他凑近了刘玉镜耳边,说道

“要不,你还是效仿那君馨兰,带着牛娇杏去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吧?以你我的俸禄,要在郊外租一处民居,其实并不难。

但问题就是,害她险些毙命的人,是季墨初。

如今的季墨初可是燕王身边的大红人儿,你不妨就……”

他们的谈话声渐渐变小,令端坐在季府大厅的季清歌,一时也无法听清了。她心下疑惑,便站起身,走出了大厅。

偏巧在季清歌出了大厅的门时,就听到了季府门外传来的招呼声

“三公子,属下给你请安了。”

“免礼。”

随着打开厚重的朱漆大门的声响落下,季清歌很快就见到了帝瑾轩的一袭熟悉白影。她浅笑盈盈的迎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

“夫君?”

“清歌,昨晚,你歇息的可好?”帝瑾轩眉眼间皆是笑意,温和的道。

季清歌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轻声说道“你都知道的,还要问。”她伸手轻轻拍打了下他手背,凑近了他耳边问道

“快说,发生了甚事?”

“为夫是特地过来接清歌回宫吃年夜饭的。”帝瑾轩唇角露出了欣慰笑意,道“不过,是在碧瑶宫。”

季清歌会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同帝瑾轩一道进了碧瑶宫。只见皇后端坐在奢华大厅的软榻上,正在同前去她碧瑶宫里请安的嫔妃们,闲谈着。

季清歌用心的瞧了瞧,发现那些嫔妃带着的孩儿,并没有三岁以下的皇子或者公主。只见有位小公主正歪着脑袋看向了她,一脸好奇的模样。

待季清歌与帝瑾轩站在大厅中央,为皇后娘娘行跪拜大礼时,那位小公主才学着帝瑾轩们的语气,恭敬的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

惹的一屋子里的嫔妃及太监和宫女们,皆笑了起来。

或许是碧瑶宫好久都没听到过那般热闹的笑声了,抑或是皇后开始留意了那位并不受宠的妃子。便浅浅一笑,招呼郭姑姑道

“代本宫赏她。”

那小公主在她母妃的教导下,双手接过赏钱后,跪下行礼。只是在起身之时,却不再称呼皇后为“母后”了,而是说的“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唇角刚刚勾勒出的得意弧度,瞬间就变得酸涩了。一抹疏离划过皇后精明的眸底,她淡淡的道“免礼。”

约莫六七岁的小公主,将她所得到的赏赐品全拿给她母妃后,便走近了季清歌身边。抬头仰视着季清歌,乖巧的说道

“皇长嫂,嫣儿妹妹恭祝你跟太子哥哥……”

第240章 盛情相邀.愉悦

季清歌听后,眼底瞬间划过一丝诧异。可她清丽的面容上,却是未惊起丝毫的波澜的。

只见身着淡粉华服的嫔妃,被她女儿的话语,给吓的花容i失色了。那位妃子忙伸出右手,捂住了小公主的嘴巴。

“唔……”

都不待小公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小公主的母妃便在其余人的诡异目光下,将小公主罚在大厅跪下,给皇后娘娘及萧王妃行礼赔罪。

小公主的母亲自个儿也慌忙跪下求情,只说孩儿过于年幼无知。在言语上不慎冒犯了皇后娘娘以及萧王妃们,还请她们多多海涵如此云云。

皇后的精明眼眸里,涌动着令季清歌猜不透的异色。只见皇后唇角牵强的扯出了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意,道

“妹妹言重了。嫣儿尚且年幼,她能知道甚?别说不知者不为罪,就算有罪,嫣儿的三嫂都未介意呢。

你如此紧张,倒让本宫的儿媳不好自处了。”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萧王妃……”

小公主的母妃听后,轻轻的舒了口气。将她捂住了小公主嘴巴的手,给移开了。

皇后欣然一笑,眼神示意着季清歌,到她身旁。今日,是季清歌嫁入皇宫成为萧王妃之后,在宫中过的第一个年。

身为萧王妃的婆婆,皇后娘娘自是乐意与萧王妃走的更近一些。趁着那些个势力的嫔妃们都在,也让她们瞧瞧,她姒梦菲这位后宫之主,有多贤良淑德……

季清歌对皇后的用意,自是明了。

她站到皇后娘娘的身后,伸手为她捶背揉肩,极尽孝道。坚持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季清歌就瞧见了身着一袭淡粉华服,走进了大厅的琳悦长公主。

一抹疑惑闪过季清歌狭长的眼眸,她在给琳悦长公主行礼问好时,却听到对方说道“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我可否请萧王妃同我一道入翠薇殿……”

为庞妃娘娘瞧瞧。

只是在瞥见了帝瑾轩眼中的那抹阴鸷时,帝媛汐就识趣的住口了。刚要转身离开之际,便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

“小妹,你带萧王妃过去吧。不过……”

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意是她与翠薇殿的那位主儿的关系,想必身为她们小姑子的琳悦长公主,是清楚的。

今日能允许季清歌跟随着琳悦长公主一道过去,皆因为是皇帝派琳悦长公主,前来请萧王妃的。

“皇后娘娘请放心,我自当带着萧王妃一道过去,再送她回来。”帝媛汐会意一笑,真诚的道。

皇后娘娘挥了挥手,“去吧,等她回来再吃团年饭。”

虽然皇后娘娘应允了,可季清歌在没经过她家帝债主爷的许可下,是不敢擅自去翠薇殿的。

因为帝瑾轩曾经说过,他难得恨一个女人,除了燕王的母妃!

是那个女人,夺走了本属于帝瑾轩母后的一切,除了皇后之位。

是翠薇殿的那个女人生了个皇子,夺走了帝瑾轩与帝瑾曦们的父爱……

季清歌以眼神请示着帝瑾轩,却见他极平静的说道“清歌,你就跟小姑姑过去。”

说完,他伸手轻轻拍了下季清歌肩头,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多谢夫君。”

季清歌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轻声告诉他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用膳。”

“好,为夫等你。”

只待季清歌的身影离开大厅之后,帝瑾轩才由碧瑶宫的刘公公领着,走进了位于大厅右侧的雅间歇息。

毕竟忙活了大半晚,他有些精疲力竭了。

刚躺到雅间的软榻上,帝瑾轩就听到刘公公敲门后,站在门外说道“三皇子殿下,那些过来请安的嫔妃们,都离开了。”

这种事,用的着跟他汇报?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冷冷的道“闭嘴。”

却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了。他抬眼一瞧,便见到了站在雅间门口的他母后的身影。

站在皇后娘娘背后的,是皇后的贴身婢女,郭姑姑。

皇后眼神温和的注视着帝瑾轩,轻声问道“永年,你可别在雅间歇着,当心着凉。”随即吩咐刘公公道

“……”

“母后,儿臣并不累,不必张罗了。”帝瑾轩尴尬的笑了笑,在皇后来到他身边坐下后,轻声解释道。

雅间的门被刘公公关上后,郭姑姑为帝瑾轩沏茶。

帝瑾轩接过茶水,饮下了半杯提神儿。只见他母后的面部表情,愈发变得凝重起来。便不解的道

“母后,你有心事?”

“永年,你在东翎客栈险些遇刺一事,怎能连母后也瞒着?”

皇后眼角渗着泪滴,嘴唇抽了抽,一脸愤恨的道“或许母后不嫁给你父皇的话,你能比如今幸福。

有时候,母后都很羡慕你小姑姑琳悦长公主的。”

琳悦长公主帝媛汐虽然至今未嫁,但在她有生之年,却有个死心塌地待她好的男子。那人,便是辅国大将军司空俊峰。

身在宫中的皇后自是明了,她夫君帝宇夏当年能夺嫡成功,是与司空家族、姒家等家族的相助密不可分的。

可是对于助帝宇夏夺嫡的那些个功臣们,倒没怎么受到过帝宇夏的器重。

为了打压姒家的势力,皇帝重用了虞太尉等人。

而对皇帝一向忠心耿耿的司空俊峰,官职还不及救过皇帝的季墨辰。

对于此事,身为司空俊峰亲戚的庞妃没怎么提及过。倒是皇后有次跟皇帝道出了心中疑惑,却只得到了皇帝冷冷的回答

“勿要干i政。”

虽然皇后深知,帝宇夏能夺嫡成功,有帝媛汐的功劳。可她在皇帝面前,却未辩解。哪怕她很想问皇帝一句

“司空将军能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朝廷,难道与他对小妹的痴情无关?”

过了两日,皇后从她安插i在翠薇殿的那宫女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皇帝问庞妃,“琼花,在司空大将军一事上,你为何不怨朕?”

“陛下,妾身不过就是一妇道人家。怎能过问朝中政务?”庞妃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低沉的声音道

“更何况,妾身的身上,还流着西凉国i亡i国之君的血……”

皇后素来厌恶庞妃,在听说了庞妃与皇帝之间的事后。她只冷冷的告诉了那宫女四个字

“惺惺作态。”

一个时辰之后,季清歌回到了碧瑶宫,同帝瑾轩们一道在宫中吃年夜饭。没有皇帝在餐桌边,那皇后总会有意无意的提一下。

皇后刚问了帝瑾轩,“你父皇……”

得到了帝瑾轩的回答后,皇后随即又问帝瑾曦道“曦儿,你父皇他不回来吃年夜饭了。你父皇都有多少年没陪我们一道吃年夜饭了!?”

第241章 碧瑶宫团年饭

“母后,不管父皇在哪儿用膳。我们都是会永远陪伴在母后身边,陪母后的。”帝瑾曦端着一杯美酒,为皇后敬酒时,说道。

皇后听了后,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她浅浅一笑,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季清歌,说道“今年有了儿媳清歌的陪伴,碧瑶宫就比往年更热闹了。”

季清歌会意的笑笑,接过帝瑾轩斟给她的美酒。端着酒杯优雅与皇后碰杯,道“多谢母后的盛情,才让儿臣享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言罢,她掩面将杯中美酒饮尽。

皇后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季清歌,道“之前的六年,清歌确实是受苦了。”她精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暗淡,轻声说道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那婶婶与堂姐作恶多端,终究不会有好报的。本宫怎么听说,庞妃今日未请季氏燕王侧妃入翠薇殿用膳?”

季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心里分明知道,那庞妃对季清灵心存间隙,与季清灵初入宫时送给庞妃的见面礼不无关系。

虽说那本画着风月篇的小画儿书,里面的磨i1镜等画面,季清歌并不知晓。但季清灵跟庞妃她们,肯定把小画儿书的责任,也算在了季清歌头上。

眼神尴尬的瞧向了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她轻轻咬了咬牙。只见坐在她对面的帝瑾曦一脸坏笑,她心里的火气,不由得又加大了几分。

“母后,像您一样疼爱儿媳的婆婆,在宫中还真不多见。”帝瑾曦浅浅的一眯桃花眼儿,借机又给皇后娘娘敬酒。

谁知皇后娘娘却狡黠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既然曦儿都认为母后是不错的婆婆,那就赶紧将意中人娶回宫,陪大家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呵,嗯。”

帝瑾曦哪儿知道一句奉承话,还能让皇后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顿时尴尬不已。

皇后温和的目光掠过了帝瑾曦俊美的脸庞,对这位由她亲手养大,却与她并无血缘关系的养子说道

“不知在曦儿心中,可有合适的琦王妃人选啊?”

之前皇后跟帝瑾曦提过建议,她趁着酒后提出来,只是想从帝瑾曦口中知道确切答案而已。

帝瑾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皇后说道

“这个,还真没有。母后先前跟儿臣所提及过的那几位姑娘,虽都是当之无愧的皇城名媛,却是令儿臣在她们面前会感到自惭形秽、自叹不如的。

所以……”

季清歌强忍住笑,她倒是没想到,皇后还会在私底下帮帝瑾曦介绍皇城名媛们。真不知谁家的姑娘有这等福气,还能被皇后为她的养子看中。

仔细一听,才得知皇后为帝瑾曦所提过的姑娘们,乃是司空府的司空芥翎;以及唐大人家的唐语茉,还有姒家的某位千金。

至于虞家的二小姐,皇后的态度是,劝帝瑾曦要慎重考虑。

太尉府的两位千金,都过于娇生惯养。关键还跋扈嚣张,目无尊长。说是那虞可卿之前在燕王那儿受了气,敢奔跑至翠薇殿跟庞妃理论。

说什么庞妃的儿子天天不回宫,在外如何如何。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全然没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好,母后。”

帝瑾曦乖巧的应着,浅浅一笑。

季清歌根本没料到,皇后也会跟帝瑾曦推荐司空芥翎。

尽管司空芥翎也是门阀大族的后人,是熙玥皇朝有名的才女以及美女,可她……毕竟是庞妃的亲戚啊。

皇后欣然一笑,道

“之前,你们的父皇就说过,司空芥翎的样貌和才情,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因此,才让帝瑾曦考虑司空芥翎。

“母后,实不相瞒,儿臣与司空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她确实堪称仪态无双,才华惊世。只是儿臣并非有才情的男子,唯恐司空大小姐瞧不上我呢。”

帝瑾曦唇角勾勒出一抹尴尬的弧度,低声解释道

“若是儿臣有三哥一半的才情,倒是有勇气去追求司空芥翎的。”

帝瑾轩没好气的瞪了帝瑾曦一眼,指着对方酒杯,道“四弟你自罚三杯,给你三嫂赔不是。”

提司空芥翎就提她,为何将他也牵连进去?

话说,他先前可是听帝瑾曦说过的。司空芥翎虽好,却并未让帝瑾曦在见到她时,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受。

帝瑾曦曾经跟帝瑾轩坦言过,说他在这十八年中,未曾体会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心情。

几番美酒敬下来,皇后才轻声告诉帝瑾轩道“饮了这杯,就都歇一歇吧。一会儿你们的父皇该差总管公公过来,请你们过去用膳了。”

听着皇后悲凉的话语,帝瑾轩眼神坚毅的看向她,道

“今年,怕是不必了。”

皇后为了他们的团年饭无旁人打扰,便让连郭姑姑在内的宫女们,都劝退了。餐桌边几乎都是他们自己人,并无太监及宫女们在旁伺候。

“郭姑姑,你们忙活了一年。今日,就好好的给自个儿放天假,歇息歇息吧。”皇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告诉郭姑姑道。

“奴婢承蒙皇后娘娘关心,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奴婢并不累,累的……是皇后娘娘啊。”

跟了皇后娘娘多年的婢女郭姑姑,自是明白皇后心中的酸涩与苦闷。

碧瑶宫是皇后的寝宫,连皇帝都有好些年不与皇后一道吃团年饭了。那皇后的心里,又岂能好过?

能瞧出皇后心病的人,并非只有郭姑姑们。

更还有帝瑾轩以及季清歌,和帝瑾曦这些个晚辈们。

今日,皇后娘娘就在私底下跟帝瑾轩提过。说她盼望着皇帝能来碧瑶宫用膳,同家人一起团圆。

可皇帝不来,她亦不好强求。

皇后轻声跟帝瑾轩感叹道“永年,或许郭姑姑从前劝本宫的话,都是对的。无论你父皇如何不待见母后,可只要他将他应该给你和曦儿的父爱,给你们就好。”

如此,她便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可这些年来,皇帝该给够的父爱,都只给了帝瑾宸。而她的永年倾尽全力的为了熙玥皇朝付出,却在凯旋回朝后,反受到了他父皇的冷落。

皇后认为,她身为一个母亲,有必要跟永年父亲理论一番。特别是在皇后得知了她的孩儿永年,险些在东翎客栈遇刺一事后。

她都险些领人冲进翠薇殿,跟那病恹恹的庞妃决一高下。

可是皇后终究还是没去。

“永年,母后跟你父皇虽然做了多年的夫妻,却始终没有生出他与耶律琼花,那位亡国公主间所拥有的情愫。

或许老天派那妖女耶律琼花来,就是为了对付母后的吧。”

皇后的唇角勾勒出了一抹酸涩的弧度,道。

第242章 除夕为庞妃医治

(猫扑中文)翠薇殿,庞妃躺在内室的沉香木雕花大床i上,对守候在她病榻前的皇帝说道

“夫君,你快去用膳。”

“琼花,萧王妃让你卧床歇息,你就乖乖的听话。”皇帝的脸上,浮现起了一抹酸涩的笑意。

他伸手为庞妃掖了掖被子,低声附在她耳边说道

“快歇着。”站在门外的总管公公冯公公,在敲门三声后,跟皇帝请示道

“启奏陛下,老奴是否进碧瑶宫请三皇子殿下,以及四皇子殿下前来吃团年饭?”皇帝剑眉轻扬,微微点头,道

“让萧王妃也一道过来。”本来今日请萧王妃过来为庞妃娘娘扎针,皇帝都没对她抱太大的期望。

令他未料到的是,萧王妃竟然用针灸之法,让昏迷了四五个时辰的庞妃,给醒过来了。

欣喜之余,皇帝也就让冯公公给了些赏赐品萧王妃。谁知,萧王妃拒绝了。

在萧王妃离开翠薇殿后,皇帝让琳悦长公主同他进书房一聚,说是有事问她。

两兄妹在位于翠薇殿内室右侧的书房中,端坐在紫檀木案几前,闲谈着。

皇帝都有好些时日没见过帝媛汐穿红色华服了,便试问道

“小妹,你这件华服,还是司空将军夫人做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帝媛汐唇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问道

“皇兄还能记得司空将军夫人,也真难得。”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小妹,你还在怨哥哥?”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似是解释的道

“世人都可以不理解为兄,唯独你不能,小妹。”帝媛汐清透的眸底,闪过了一丝异色。

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问皇帝道

“皇兄,恕小妹愚笨,还真是理解不了你。”儿时那个处处护着她,宠着她的兄长。

却在成年之后,极少关心她了。因为那时的皇帝,已经邂逅了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庞芝钰。

皇帝放在亲人身上的感情,反而变少了许多。今年腊月,年过四旬的庞妃小i产了。

数名御医为庞妃诊治过后,皆不见效。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张贴皇榜,重金请宫外名医前来宫中,为庞妃娘娘医治。

谁知揭榜应征者众多,而医术精湛者,却寥寥无几。来自盛靖州的一位名医就诚恳的建议道

“皇上,老夫听说俨城颜氏有位名女医。对治疗血崩之症,独有妙法。如今庞妃娘娘这病症,正是小i产血崩之症。”熙玥天子的面容上,微微流露出了一抹不耐。

他深知,如今的俨城,正在遭受着罕见的雪灾。别说俨城来皇城的道路受阻,多有不便。

就算道路畅通,他也不忍心看着他爱妃被病魔折磨着!何况眼看都临近年关了……好在盛靖那郎中开的中药,还对庞妃的病情起到了缓解的作用。

郎中在离开皇宫前就说过,他的药,只是能减轻庞妃的病痛,却不能使庞妃的身体药到病除。

在云婉凝回宫之后,皇帝单独召见了她,跟她打听了萧王妃的事。云婉凝坦言,皇后的丸药,确实都是萧王妃季清歌亲自制作的。

皇后在服用了丸药后,气色好了许多……如此,皇帝才会在年前让帝媛汐帮着他,前去碧瑶宫请季清歌过来为庞妃医治。

其实在季清歌走进庞妃的卧房之时,皇帝都差点将她看成了她的生母。

不细看的话,也认为季清歌有几分像燕王的颜氏侧妃。见季清歌两手空空就进了庞妃的卧房,像是丝毫都未准备过的一般。

皇帝的星目中,瞬间便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光芒。季清歌浅浅一笑,站在浅粉色纱幔之外,福了一礼。



“儿臣给父皇和母妃请安。”一听季清歌是称呼的庞妃为

“母妃”的,那皇帝刚刚挑起的剑眉,便就舒展了开来。他切入正题的道

“萧王妃,朕让琳悦长公主请你前来,是……”季清歌会心一笑,来到秦姑姑为她端来的木椅上坐下后,为庞妃切脉。

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告诉皇帝道

“父皇,母妃面色惨白,手足冰冷。儿臣为其切脉,见其六部皆沉微欲绝。……最近母妃睡眠极差,大脑颇晕,不思饮食,时有胃疼……”躺在病床上的庞妃,有气无力的应道

“正是,萧王妃。”皇帝见状,忙上前安慰庞妃道

“爱妃,你都病成了这般模样,就莫要再讲了。”只见季清歌从衣袖中掏出一小包药粉,对秦姑姑说道

“找一小瓷碗来,我亲自侍奉母妃服药。”秦姑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

“平日里,侍奉娘娘用药的人,都是奴婢。还请萧王妃将药粉交与奴婢,仍由奴婢侍奉娘娘服药吧。”

“萧王妃,你拿给她便是。”皇帝催促道。

“不可。”年过四旬的庞妃有了身孕,小i产后才引起的血崩。而且庞妃在此之前,是服用过其他医者为其开的药物的。

虽说如今的庞妃不怎么漏i血了,但由于之前的那几位郎中,并未考虑到庞妃的头晕,胃疼等病症。

才导致庞妃在服药之后,旧病又复发了。都是头一次进翠薇殿的季清歌,又如何敢将她自个儿的药粉拿给秦姑姑?

若是秦姑姑再转交给某位宫女,让那些个宫女们拿去做了手脚的话。那下一位同颜妙舞一样消失了的王妃,搞不好就是她自个儿了。

季清歌唇角微微勾了勾,扬眉道

“很不巧,我自行医以来,一直都是自个儿为病者煎药的。若是你们感觉不便,那……我离开便是。”帝媛汐微微一笑,道

“就让清歌来。”侍奉了庞妃服药之后,季清歌建议庞妃卧床歇息,并祝庞妃早些康复。

皇帝给的赏赐品,季清歌一样都未收下。帝媛汐在送季清歌回碧瑶宫的路上,轻声问她道

“萧王妃,你是否嫌少?”

“并不,小姑姑多心了。”有些话,季清歌并不想连帝媛汐也隐瞒着。她凑近了帝媛汐耳边,轻声说道

“今日过年,母后在碧瑶宫等了父皇整整一个上午。他哪怕不去用膳,只是走进碧瑶宫看看母后,不好么?”帝媛汐眼底闪过一丝暗淡,声音极轻的说道

“按理,皇兄是应该和她,以及她们一道用膳的。只是庞妃娘娘身体欠安,皇兄一直都守候在她身旁照顾她。萧王妃,还请你们多多谅解。”季清歌微微点头,

“嗯”了一声儿。先前皇帝哄庞妃服药时,那般体贴入微的模样,季清歌自是瞧在了眼里的。

只见皇帝一手端着碗,一手扶起了庞妃。拿着银勺盛了汤药,喂给庞妃娘娘服下前,皇帝还劝她道

“爱妃,甜的,喝下。”猫扑中文

第243章 妙舞奇冤

庞妃听后,惨白的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俏皮的笑意。戏谑的道“你知道?”

皇帝微微点头,“萧王妃也是女子,她能开苦的药给你?”

“才……不!”

待庞妃服药后,柳眉不禁轻轻蹙起,撒娇道“夫君又骗人,当罚。”

“好,好。爱妃,你罚朕便是。”

皇帝剑眉轻扬,将银勺放入碗中,拿给了守候在旁的秦姑姑。随后拿起了丝帕,为庞妃擦拭着唇角的药汁。

眼神宠溺的看着庞妃,轻声问道“要如何罚,朕都依你。”

头一次进翠薇殿的季清歌,在回到碧瑶宫后,并未跟帝瑾轩提及皇帝有多宠爱庞妃。而是在帝瑾轩问起时,她简单提了下庞妃的病情。

不多时,总管公公冯公公来到碧瑶宫,请帝瑾轩和她,以及帝瑾曦前去翠薇殿吃团年饭。

季清歌不禁愕然。

怎地皇帝会请她,而未请皇后娘娘呢?

她心下也明白,皇帝请了她,并非视她为亲人。而是她之前在翠薇殿为庞妃医了病,为庞妃减轻了病痛而已。

领旨谢恩之后,季清歌跟着帝瑾轩们一道,往翠薇殿走去。

进了翠薇殿后,季清歌才发现,燕王只带了颜曦芸前去用膳。而季清灵们那些个侧妃,统统都未被他带在身边。

席间,帝瑾轩也和帝瑾宸一样,为他们的父皇敬酒。彼此讲一些不咸不淡的祝福话语,各自的面容上,都未见丝毫的笑意。

皇帝因为惦记着躺在内室的病人庞妃,也就滴酒未沾。他嘱咐燕王道“宸儿,你留下好好的陪你三弟们,朕回去陪伴你母妃了。”

言罢,皇帝拂了拂衣袖,离开了雅致的餐厅。

满桌的珍馐佳肴,几乎没人动过筷子。而帝瑾轩们在皇帝离开餐桌后,也寻了借口告辞。

燕王冷若冰霜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了一抹欣喜,宠溺的眼神凝视着颜曦芸。轻声说道“爱妃,为了咱们的孩儿,多吃一些。”

刚刚走到门口的季清歌,在听见了燕王的话语后,只感觉如鲠在喉。

回到碧瑶宫时,季清歌才见到了一袭熟悉的身影。是一位身着黑衣的蒙面女子,附在郭姑姑耳边说话。

待回到星熠殿沐浴后歇息时,她才将心中的疑惑跟帝瑾轩讲了。

“夫君,我感觉今天在碧瑶宫见到的那位女子,是翠薇殿的一位宫女。在秦姑姑带我进内室之时,我见到那位宫女就站在珠帘外。”

“可能是母后的人。”

帝瑾轩淡淡的道“离的远,本王也未看清。”

“管她是谁呢,只要不来祸害你跟我,便好。”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暗淡,道“今日在翠薇殿,我亲眼见到父皇掐死了一位嫔妃……”

今日前去翠薇殿讨好庞妃的嫔妃众多,皇帝担心她们过于吵闹,会影响到病者的卧床静养。便令总管公公冯公公,将众多嫔妃劝退。

谁知有位嫔妃偏偏不听劝,还站在翠薇殿的奢华大厅中,耀武扬威的道

“我可是前来探望庞妃娘娘的,如今连庞妃娘娘的面儿都未见着,你们就让离开。是何道理?”

那冯公公还在耐心解释呢,皇帝就愤然来到了大厅中。他伸手狠狠掐住了那位嚷嚷着的嫔妃,直至将她掐断气。

站在屏风后的季清歌瞧的分外清楚,皇帝在掐死了那位嫔妃后,面部表情依旧是无悲亦无喜的。

仿佛被皇帝所掐死的嫔妃,只不过是地上的一蝼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帝瑾轩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唔。”

他父皇三宫六院儿的嫔妃,何其多也?才被他父皇掐死了一位嫔妃而已,不足为道。

三声敲门声传入了奢华内室中“咚、咚、咚。”

季清歌沉声问道“谁?”

“启禀王妃娘娘,是我,璇玑。”

听到是璇玑的声音,季清歌赶紧穿好了衣服,披了件狐裘走出了内室。

站在门外的璇玑,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附在季清歌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带在承祥殿的婢女告诉我,说昨晚被燕王爷带在身边的女子,并非颜曦芸。

而是颜刺史大人的女儿,颜妙舞。”

“这个,我已经知晓。”

季清歌淡淡一笑,道。

关于昨晚发生在景湖边的事,帝瑾轩已经同季清歌讲过了。

昨夜,帝瑾宸并未出现在景湖边,而是陪着颜曦芸回到了郊外府邸,共度欢愉时光。而出现在了景湖边的燕王,以及颜曦芸,则都是燕王府的密探假扮的。

以至于引出了行刺颜曦芸的人,还反而被假冒的颜曦芸给刺死了。

据说,刺客已经抓到,是虞可天的人。

只是苦了扮作歌女在画舫船上轻舞的颜妙舞,她大约还以为是燕王在给她机会,给她一次接近燕王的机会。

却不曾想,就在她忘情旋转之时,被利箭所伤了。

为了遮人耳目,燕王亲手掐死了,一位身段儿跟颜妙舞相差无几的宫女。命人给那宫女穿上了颜妙舞的华服后,扔进了景湖。

还在天亮后装模作样的打捞一通,在寻找到女i尸后,痛哭着“爱妃。你怎能那般的不小心?……”

于是颜妙舞的死,就被传说成了,是她在画舫船轻舞之时,不慎溺水而亡的。

持怀疑态度的人虽有,却也没见谁为颜妙舞那么位俨城女子而打抱不平的。

季清歌唇角翘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问璇玑道“你们小姐,还好么?”今日在翠薇殿用膳,都是未见到杏雨的。

“小姐一向谨言慎行,倒也没令燕王爷对她心生厌恶。”璇玑尴尬的笑了笑,道“若非如此,她也不好差人前来跟王妃娘娘汇报那边儿的事啊。”

“辛苦你了,璇玑。”

季清歌掏出一锭金子,拿给璇玑。却见对方连连摇头,道“这使不得的,王妃娘娘。”

言罢,璇玑转身离开。

在回去歇息的路上,璇玑也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颜府的小姐能为了颜氏家族的兴旺,而付出她的青春年华,她的一切。

她不知颜姝瑶有没有喜欢过谁,能否受的住宫中的寂寞日子?

璇玑心想,她是真的不愿在宫中多待一天了。每当她见到颜风行前来星熠殿之时,她都会幻想着,颜风行是专程来瞧瞧她的。

不但她会如此幻想,就连跟她一道进了星熠殿的墨雅,也会如此认为。

可是慧芸就不同了。

慧芸的心气儿,比她们的更高。慧芸在同她们闲谈之时,不无坦诚的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能重获人生自由的话,我倒是不会留恋宫中繁华的。”

“那你回老家谋生么?”

璇玑侧脸看向慧芸,试问道。

第244章 皇城四大美男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了。”慧芸细心整理着床铺,对与她同室而眠的璇玑和墨雅说道。

躺在慧芸对面床铺上的璇玑听后,难免惊愕。她往床沿挪了挪身子,悄声问慧芸道:“听说入宫的宫女,都是经过了筛选的。

你们之前都在碧瑶宫当差,那碧瑶宫可是六宫之主的寝宫啊。

由此可见,慧芸姐姐的才华和样貌,有多出众啦。”

“嘘。”

慧芸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轻声的解释道:“你刚刚所说的话啊,并非全对。因为在这后宫之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并不是皇后娘娘。

而是翠薇殿的那位皇贵妃,庞妃娘娘。”

“可她……并不是后宫之主啊。”璇玑不解的道。

慧芸微微摇头,道:“在这节骨眼儿上,咱还是别议论她们了吧。”虽说这屋子里并无旁人在场,可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

“嗯。”

璇玑掖了掖被子,笑着应道。

“好。”

墨雅躺在璇玑身边,侧脸看向眉目清秀的慧芸。低声问道:“慧芸妹妹,我今日好像见到你收到了一妆奁?还是位清秀绝俗的美女送的?”

“你瞧见了?”

慧芸眼底闪过了一丝欣喜,问道。

“嗯。”墨雅浅浅的眯眼,问道:“你称呼她为长公主,难道她是萧王殿下的姑姑?”在碧瑶宫当差之时,她就听人提起过琳悦长公主。

说琳悦长公主至今待字闺中……

墨雅就不明白了,慧芸怎么能如此讨琳悦长公主欢喜,还收到了对方赠送的精致妆奁?

慧芸解释,说琳悦长公主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失去了双亲,跟着年迈的祖父艰难度日。

为了养家糊口,慧芸的祖父伐木烧炭,拿到皇城去卖。

那年下了场罕见的大雪,慧芸的祖父还没走到皇城,就冻死在了半路上。村子里的好心人发现了,号召全村的人凑钱,将慧芸的祖父安葬了。

在慧芸祖父去世的那年,她都不到六岁。

慧芸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低沉的声音道:“我那时太小了!如今想想,就只记得他那双长满了老茧的双手,裂着深深的口子。

无论如何清洗,都洗不白净……”

后来,慧芸在东翎山的山脚下拾柴禾,遇到了牵着一男童登东翎山的琳悦长公主。

“琳悦长公主不是待字闺中吗?她身边带着的男童,是燕王殿下,还是萧王殿下?”

璇玑和墨雅皆好奇着。

“琳悦长公主身边带着的那位男童……”

一抹羞怯瞬间掠过了慧芸清透的眸底,她声音极轻的说道:“那男童,可是辅国大将军司空将军的长子,司空少将军啊。”

“啊?”

墨雅听后,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贱兮兮的笑了笑,问道:“我跟璇玑还在颜府侍奉老爷和公子之时,就听说过司空将军府少将军的大名了。

听说司空少将军精晓音律,仪表非凡……是皇城四大美男之一。”

慧芸只感觉自个儿的脸,在微微发烫了。却仍然口是心非的道:“什么皇城四大美男?我都只是听说,燕王爷以及萧王爷,才是皇城的大美男。”

“另外两位,就是司空少将军,以及我们颜府的少公子啊。”

璇玑一脸得瑟的道。

星熠宫婢女们的谈话声尽管不大,却被站在走道处的季清歌给听到了。可她无心偷听婢女们的心中小秘密,便准备转身离去。

却听到璇玑她们,讨论起了熙玥皇朝的美男子们。同样身为女子,却喜爱美男子的季清歌。便不由得的停下了脚步,继续偷听了起来。

“璇玑姐姐,那你倒是说句公道话。他们这四位美男子中,谁最俊美?”墨雅这话,听着就像是花痴讲出来的。

“为何问我?他们这四位美男子,又没谁中意我的。”璇玑酸溜溜的说道:“你该问那沐师师,以及萧王妃,还有司空少将军的夫人她们:

在皇城的四大美男子中,谁更俊美?”

“噗嗤。”

墨雅忍俊不禁。她说璇玑姐姐还真是够滑稽的,怎能连这等坏主意都想的出?

别说她根本都不认识那沐师师了,就算认识,也不敢进承祥殿问啊。因为她听见颜姝瑶带在承祥殿的那几位婢女们说过。

沐师师便是如今的燕王侧妃颜曦芸,她几乎是被燕王殿下天天带在身边的,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近前。

谁敢问沐师师?

“那你问萧王妃,就敢?”璇玑激将墨雅道:“只怕你一见到萧王妃储藏的那么些毒药粉儿,就得望而却步了。”

季清歌忍住笑,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温馨卧房内。

幽幽烛光照亮着奢华的卧房,将端坐在沉香木雕花木床前看书的帝瑾轩的俊脸,给照的更加冷峻了。

季清歌刚一关上卧房的门,就见帝瑾轩合上了书本,沉声问她道:

“可都听够了?”

“夫君。”

季清歌柔柔的呼唤了他一声儿,冰凉的双手接过他手中的书本,为他放在了紫檀木桌上。

见她的双手如此冰冷,帝瑾轩不禁微微挑眉。问道:“你大过年的,不能让人省心一些?”

“她们在谈论你,我就……好奇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低声说道。

“谈论本王?”

敢在星熠殿里谈论他的婢女,怕是还没出生吧?

帝瑾轩唇角弯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以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季清歌下巴。低低的问了声儿:“爱妃,你没听错?”

“真没。”

季清歌在帝瑾轩命人为她打来了热水后,享受着泡脚的温馨时光之余。也将婢女们的心中想法,如实道与帝瑾轩听了。

“她们说不敢面对我的锐利眼眸?还说我是活阎王?”帝瑾轩剑眉轻扬,道。

此时,帝瑾轩也记起了他四弟从前告诉过他的话语。是云婉凝跟他四弟说的,“三哥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凛然正气,是大哥他们所不具备的。”

唇角勾勒出一抹带有三分邪气的笑意,帝瑾轩佯装不经意的问道:“那她们又是如何谈论的司空少将军,跟颜风行的?”

“璇玑和墨雅都没见过司空少将军,慧芸倒是见过颜风行。”

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眸子仰视着帝瑾轩,如实答道。

“她们不认识,你可是都见过的。说说看?”帝瑾轩想知道季清歌心中的答案,却仍然面容冷静的问道。

季清歌浅笑盈盈,如实的说道:“在我眼中,只有我家帝债主爷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其他人,几乎都一样。”

“当真?”

帝瑾轩的表情,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他唇角勾勒出一抹知足的笑意,道:“只要爱妃中意本王,那本王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245章 每天都吉祥

只见帝瑾轩眉眼间皆是笑意,季清歌不禁轻声感叹道:“臣妾要感谢d国的那处绝壁悬崖。因为有它,才使臣妾死后魂穿至了熙玥皇朝。

才能有幸与熙玥皇朝的头号美男,结为夫妇。”

帝瑾轩颇为得意的牵了牵唇角,拿着巾帕为季清歌擦拭一双玉i足之时,试问她道:

“假如你没穿越到跟本王有婚约的,将门千金季清歌身上,而是穿越到了其他女子身上的话。那本王……”

只好先娶将门千金季清歌,再纳她这位穿越女为侧妃了。

“你敢!”

季清歌气的眼冒金星,怒道:“本姑娘只认一夫一妻制,才不当你的侧妃。”

“好,不当。”帝瑾轩坏坏的笑着,道:“其实在一起就好,要不要名分,又有何妨?”

若是她真没穿越到将门千金季清歌身上,那他不纳她为侧妃,倒是能视她为红颜知己的。

“帝债主爷,你给我听好了。”

在帝瑾轩抱着季清歌回到暖和被窝之时,她狡黠一笑,告诉他道:“不管你找谁,我都是你的红颜知己。还有,你只能有我一个管家婆。”

“好。”

帝瑾轩好脾气的应了声儿,问道:“管家婆。可否闭嘴,待明日再议?”

“不好。”

今日,可是穿越来到熙玥皇朝的她,头一次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过年。她依偎在帝瑾轩温暖的怀抱中,轻声说道:

“夫君,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若是换作了其他男子,未必能容忍她的刁钻与任性,未必能待她始终如一。

季清歌看向帝瑾轩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她右手被帝瑾轩轻轻握在手中,暖暖的。十指交叉,轻放在他胸i膛上。

目光淡淡的扫视着卧房的四周,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一处古意盎然的木匣子上。那里面,装了好几本帐本。

以及俨城玉衡村的药材种植图。

直待春暖花开之时,她便能乘坐龙舟奔赴俨城。去那江南古城开几处景悦丰钱庄的分号,带一些精致的绣品回皇城出售。

还得在玉衡村购置几十亩田产,雇人种植一些稀有药材……

季清歌心想,皇帝不让帝瑾轩当皇太子,她可以跟帝瑾轩一道好好的经商。他们可以不享受朝廷的任何俸禄,就能将自己的日子,过的如诗如画。

翌日清晨,季清歌同帝瑾轩去碧瑶宫请安之后,便骑马奔赴西山静荫寺上香。随他们同去的,还有之前她从颜府带进宫的婢女璇玑,以及墨雅。

昨晚璇玑她们的对话,季清歌都已经听到。

如今的璇玑已经十九岁,墨雅二十岁。为了不使她们在深宫之中,孤独的老去。季清歌在西山静荫寺遇到了颜风行后,便将璇玑与墨雅,交给了他。

谁知颜风行却婉言谢绝了。

“家父当初让璇玑和墨雅进宫侍奉王妃娘娘,无非是考虑到她们比较成熟,行事较得体。既然将她们送给王妃娘娘了,就没有再让她们回来的道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我可没说将她们送回颜府。我只是说,请行哥哥帮帮我,让她们出宫后有个落脚之地。”

其实,除了能将璇玑和墨雅交给颜风行,她也不知还能交给谁了。

毕竟璇玑和墨雅都暗恋着颜风行,而非其他的男子们。

“帮。”

颜风行微微耸肩,道。

目光缓缓的移向不远处的古树下,帝瑾轩与云婉凝的身影处。颜风行浅淡一笑,戏谑的道:

“你就欲擒故纵吧,当心他被汐瑶郡主拐跑。”

“拐跑了更好,我一个人得钱庄和铺子,饿不晕他。”

季清歌嗅着弥漫了香火味道的空气,柳眉轻扬,得瑟的道。

“哈哈。”

站在古树边的颜风行,不禁轻笑了两声。只一回头,便瞥见了身着一袭淡紫华服,与司空芥翎站在一处的司空幽怜。

生的俊美而妖媚的司空少将军,只往那熙攘的人群中一站,便能引得无数美女前去围观。

在那般拥挤的情形下,司空幽怜仍然能带着司空芥翎,冲出重围。

寺门刚一被打开,那些围观的人群,发狂了一般的往火炉所在的方向涌去。

季清歌细心的发现,抢到了头香的人,正是她家那位帝债主爷。话说那妖媚货还真是够可以的,刚刚还在古树边同云婉凝闲谈,分分钟就去把头香给抢到了。

这机灵劲儿,令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听到颜风行催促季清歌道:“快去,别让三公子等。”

季清歌只“嗯”了一声儿,一道纤瘦身影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向帝瑾轩奔去。

刚一来到帝瑾轩身边站稳,就听到帝瑾轩埋怨道:“又不是抢压岁钱,你这么着急忙慌的作甚?”

四周的喧嚣声太甚,季清歌只好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告诉帝瑾轩道:“不跑快点,会担心你被人抢走。”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催促道:

“焚香。”

言罢,帝瑾轩迅速点燃了香,同季清歌一道往西山的至高点奔去。

待登上西山的至高点时,季清歌不禁轻声感叹道:

“还得感谢这边不似东翎山,有那么多的阶梯。要不,就以刚刚这速度冲刺,我至少要累晕半截。”

帝瑾轩伸手指了指一位晕倒在奇石旁的女子,戏谑的道:“看她,就是身子骨太弱。又没人背,才导致……”

“呵。”

之前在东翎山,可不是她家帝债主爷背她上的台阶么?她尴尬的笑笑,乖乖随他一道在火炉前焚香。

只是头香稍微有些大,季清歌们焚了好一会儿的香,才算大功告成了。

她累的满头大汗,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桩,请求道:“夫君,我想去坐坐。”

“好。”

帝瑾轩望了眼香鼎内的那柱高香,同季清歌站在一起。各自双手合十,许愿。

抢到了头香,还许下了美好愿望。季清歌心想,她也是知足了。

虽然在她心中,并没什么抢头香的观点。但头香是她家帝债主爷抢到的,她就在心里祝福他每天都吉祥。

据说有句话就是,“年年抢头香,每年都吉祥。”

焚香后,帝瑾轩抱起了季清歌,往寺门外走去。

行至半路,帝瑾轩与季清歌遇到了司空家两堂兄妹。只见司空幽怜同司空芥翎一起,为萧王殿下及萧王妃行礼问好。

季清歌莞尔一笑。在帝瑾轩放下她后,从衣袖中掏了份小礼物,赠送给了司空芥翎。

拿着季清歌赠送的玉钗,司空芥翎微笑致谢。

行走了没多远,司空芥翎轻声问她堂兄道:“哥哥,今年你见他们抢了头香,似乎比往年都要开心?”

“你不也是?”

司空幽怜剑眉微挑,反问他堂妹道。

第246章 赠言.焚

西山静荫寺在正月初一的这天,显得比以往都要拥挤。那些身着节日盛装的善男信女们,络绎不绝。

他们即便没抢到所谓的头香,却也会拿着高香,前去香炉处虔诚的焚香。默默的许愿,只求一世的安稳,或许也会奢求一生的荣华。

除了求财运与官运而外,更还有一些人,是为了求姻缘的。

在下西山的路上,季清歌被帝瑾轩抱在怀中。她只听到有位女子问身边的中年妇人,道“奶娘,我照你讲的,都默默的求了。”

“求了便好,求了便好啊!切莫说与外人知,心诚则灵。”

中年妇人眉眼含笑的告诉身边的年轻女子道。

“奶娘,我肯定心诚啦。”

年轻女子羞怯的睨了她奶娘一眼,掩面答道。

帝瑾轩以下巴蹭了蹭季清歌额头,轻声问道“清歌都求了甚?”

“我求的,在昨晚就跟夫君讲了啊。”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轻声问道“可别是过了一晚,夫君就不记得了?”

“为夫记得。”

帝瑾轩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少有的喑哑。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季清歌从西山的至高点抱到寺门外。走近他的追影战马身边,扬手将季清歌扔在了马背上。

惊的追影战马为季清歌愤愤不平起来,接连发出了三声“嘶、嘶、嘶”的嘶鸣声。

“夫君,你个混i1蛋。”

季清歌狠狠的咬牙,伸手轻|抚着追影战马的鬃毛。狭长的凤眼含嗔带怒的瞪了帝瑾轩一眼,佯装生气的道。

“哼。”

帝瑾轩轻点足尖,轻松跃至了马背上,将季清歌紧紧揽在怀中。低头咬了咬她耳垂,戏谑的道

“为夫抱你,哄你,你却不给为夫吃吃唇脂。”

听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季清歌不禁伸手指了指寺门所在的方向,轻声提醒他道“此乃佛门静地……”

“云集善男信女。”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回答道。

“你我已是夫妻了,还行那大礼作甚?”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说道。

骑马到了西山口,季清歌只听到颜风行的声音传来“等等,王妃娘娘。”

帝瑾轩拽紧缰绳,追影战马自觉的收住了马蹄,停了下来。

“行哥哥?”

季清歌回头看向骑在白色骏马上的颜风行,疑惑的道。

只见颜风行抱着两个古色古香的小木匣子,下马来到了追影战马的眼前。道“这份大礼,还请王妃娘娘收回。”

“璇玑和墨雅跟了我数月,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眼看她们都到了婚配的年龄,我不日也将追随三公子去俨城,能同她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了。

还请行哥哥莫要推辞,帮她们收下。”

“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颜风行说罢,扬手让璇玑和墨雅下马。待璇玑和墨雅各人接过了他手中的一份礼物后,他才纵身跃至了马背上。

“璇玑谢过王妃娘娘,谢过萧王殿下。”

季清歌听后浅浅一笑,“起来吧,不必如此见外。”

“墨雅谢过王妃娘娘,谢过萧王殿下。王妃娘娘吉祥,祝王妃娘娘和萧王殿下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季清歌听了墨雅的话后,心里顿时为之一沉。她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告诉墨雅道“多谢。”

一抹暗淡掠过季清歌狭长的眼眸,她低沉的声音说道

“快快请起。你们是知道的,我平素都不喜他人为我行此等大礼。今天乃新年初一,你们却与我如此见外,让我如何心安?”

“王妃娘娘……”

璇玑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低声道。

“快请起,你们早些跟颜公子回府吧。愿你们回到颜府后,能事事如意。”

待璇玑和墨雅回到了马背上后,帝瑾轩猛地一抖马鞭,策马往城门处赶去。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爆竹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自景湖处传来。

季清歌浅浅的笑了笑,道“听说颜妙舞的尸体,停放在东翎山。”

“那是宫女的尸体,而颜妙舞的尸体,早就被承祥殿的人处理了。”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一抹阴鸷闪过季清歌狭长的眼眸,她冷冷的道“既然颜妙舞都死了,我想……那多日都未抛头露面过的燕王妃,应该也被秘密囚禁了。”

换句话说,景湖颜妃遇刺客一事,不过就是燕王亲手策划的一场阴谋而已。

那位被抓的刺客,经查实后,确定了是虞太尉的人。可是那刺客并未交代,他是受了虞可天的指使的。

虽然燕王暂时没动虞太尉府的人,可是连过年都不带虞可卿去翠薇殿用膳,是否也太说不过去了?

季清歌自从在得知了颜妙舞冤死的消息后,就开始梳理着自个儿的思绪。也就是在心情平静之后,她才对躺在她身边的帝瑾轩说道

“夫君,过了今晚,我就十六岁了。

我在前世的那个时代里,是不怎么迷1i信抢头香的。既然你决定了在明年i正月初一要同燕王他们抢,那我就安心的陪你前往。

你若赢了,我便同你一道去焚香;若是他们赢了,我也会站在你这边,默默的为你祈祷

我愿用我的余生,倾其我所有,去换你一世安好。”

“休得胡言。”

帝瑾轩剑眉狠挑,怒道“本王有你,才一世安好。”

听着帝瑾轩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季清歌愈发在心中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许多事,他总在她眼前刻意的隐藏,生怕她为他担忧。

可他越是这般,就越令她心痛难忍。

季清歌在心里早就做好了一个决定,她要助他夺嫡成功,甚至不惜背负任何的骂名。

可为了宽帝瑾轩的心,季清歌却轻松的将话题扯开了。她伸手指了指摆放在床前木桌上的小木匣子,轻声说道

“夫君,那里面儿,可装了我们钱庄的好几本帐本呢。待到春暖花开之时,我就同夫君一道乘坐龙舟去俨城,在那边开几家景悦丰钱庄的分号。”

“是开到各州府去,我还得带爱妃游遍熙玥皇朝的名山大川,尝遍各地的美味佳肴……”

帝瑾轩的眉眼渐渐舒展开,右手食指轻轻缠绕着季清歌鬓角的一缕青丝,低沉的声音道。

“好,一言为定。”

季清歌欣然一笑,侧了侧脸,粉i嫩红i唇轻轻贴上了帝瑾轩温软的唇。

那个吻持续了好长时间,以至于季清歌在次日起床之后,都还感觉舌头微微有些发麻。

骑着追影战马回皇宫之时,季清歌是与帝瑾轩面对面的坐在马背上的。这样的坐姿,倒是令季清歌有了能偷袭帝瑾轩的便利了。

第247章 花痴回眸一笑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心想那帝债主爷不是嫌她没给唇脂他尝么?她轻轻的“呵”了一声儿,抬头仰视着帝瑾轩。

只见帝瑾轩墨玉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她清丽的容颜。薄唇浅浅的挑起一抹温馨的笑意,瞬间就让季清歌浮想联翩了。

季清歌俏皮的笑着,情不自禁的展开双臂,勾住了帝瑾轩的白皙脖颈。樱桃小口轻轻靠近,那帝瑾轩会意一笑,绝美红唇很快迎了上去。

饱尝着来自他爱妃唇瓣处的上好西凉唇脂,一丝丝的清甜留在他唇齿间,令他满意的剑眉轻扬。却口是心非的怪她道

“你个花痴。”

“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良心的帝债主爷。”

季清歌气的咬牙,右手半握成拳,一拳轻轻的捶打在帝瑾轩胸口,道。

“为夫可没得到便宜,那本就是爱妃应该给的。”

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帝瑾轩调侃季清歌道。

季清歌狭长的凤眼含嗔带媚的睨了帝瑾轩一眼,戏谑的道“妖媚货,还在狡辩。”

帝瑾轩不急不恼,拽着缰绳,与季清歌骑马路过景湖,往皇宫北门赶去。

刚一到北门,帝瑾轩就见到了早就守候在北门外的冯公公。总管公公带着数名小太监们,上前为帝瑾轩们躬身施礼,请安。

帝瑾轩同季清歌一起下了马,他将缰绳递给了北门外的一位萧王府的守卫。凑近了季清歌耳边,说道

“为夫同冯公公进大玥宫一趟,爱妃回星熠殿等我。”

“好。”

季清歌浅浅一笑,乖巧的应着。

注视着帝瑾轩的清雅高瘦的背影,带着一抹隔世绝尘的孤寂感的背影。季清歌的狭长美眸中,瞬间就氤氲起了一层水雾。

垂眸,泪如雨下……

帝瑾轩被总管公公们请进了大玥宫中。只见熙玥天子身着赤i黄1i色龙袍,端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之上。

熙玥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眸,注视着已经来到了大殿正中站好的帝瑾轩,一副睥睨天下之态。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道

“轩儿,听说你抢到了头香。这是好兆头,朕也替你高兴。”

“多谢父皇。”

帝瑾轩微微抬起下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卑不亢的答道。

此时的帝瑾轩心里分外明了,他父皇所谓的替他高兴,其实并非是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因为在往年,只要帝瑾宸在宫中之时,都会在大年初一去西山静荫寺抢头香。

由于帝瑾宸是长子,又深受皇帝的器重,便没其他皇子同帝瑾宸抢。

可是今年,帝瑾轩却要破例一次,为了祈求他母后与他爱妃的安康,抢一回头香。

帝瑾轩的话,让皇帝俯视着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皇帝的双手,分别搭在龙椅的左右扶手处。右手食指尖,不经意的叩击着刻在扶手处的龙头,英挺的剑眉轻拧着,似在深思。

锐利的目光缓缓移向手执着绢黄纸的冯公公处,皇帝扬起右手道

“冯公公,去御书房传朕旨意。让燕王在大年初一多陪伴下家里人,尤其是他那位怀有身孕的王妃。”

“遵命,陛下。”

冯公公微微眯眼,笑着说道“自燕王代陛下处理朝中政务以来,就常日里在大玥宫批阅奏章了。

要不是昨日i年三十,燕王要带他王妃进翠薇殿吃团圆饭的话,只怕老奴还劝不了他。”

皇帝一听,星目中掠过一丝欣喜。剑眉轻扬,道“他敢不听,朕便亲自去劝。哪儿有像宸儿这般不顾及自个儿身体的?

晨起便去他母妃寝宫请安,接着就来大玥宫处理朝中政务。

冷落了他那位怀有身孕的王妃不说,还会累坏他自己身体。”

“那是,那是。”

冯公公会意的笑笑,说道“老奴一定去劝走大皇子殿下。”

皇帝扬了扬手,“快去。”

望着冯公公带领着一群小太监们,往御书房那边去了。皇帝才淡淡一笑,俯视着帝瑾轩,道“赐座。”

“多谢父皇。”

刚一入座,帝瑾轩就听到了他父皇冷冽的,极具威严的男声。

“朕今日命冯公公请你来大玥宫,是有要事与你相商。过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之后,朕将册封宸儿为皇太子。”

帝瑾轩星目中划过一抹愤恨,却保持着面容平静的道“父皇英明。”

册封帝瑾宸为皇太子一事,皇帝在年前就已经同帝瑾轩们几兄弟提过了。不仅是提过,还要求帝瑾轩要好好的领军守卫边关,以维护熙玥百姓们的长治久安。

顷刻,身着一袭黄袍的燕王,领着冯公公等人,回到了大玥宫。

燕王薄唇挑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站在大玥宫的正殿中i央,恭敬的给皇帝行礼问好。礼毕,还谦和的对帝瑾轩一笑,道

“三弟,新年好。”

“大哥新年好。”

说话时,帝瑾轩已是站起了身,双手抱拳,给燕王行礼了。

他们两兄弟间的和睦,让端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见了后,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知足的笑意。

皇帝对燕王和萧王说道“趁着你们两兄弟都在,朕就将奉栖国使臣送来的奉栖国i国王书信,拿给你们瞧瞧。”

奉栖国位于熙玥皇朝的西边,其境内的达柴郸草原,仅与熙玥皇朝的西凉州,相隔了一条河——达柴郸河。

早年熙玥天子i帝宇夏还只是皇子之时,就随他父皇征战南北了。在领军征讨西凉之时,他就听闻,达柴郸草原盛产金矿。

那时的达柴郸草原,还是真正的水草丰美之地,而不是如今的那片人烟稀少的荒原。

因为那时的达柴郸草原,还没被奉栖的诸多邻国盯上,还没经历过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往。

某些邻国攻打奉栖之时,几乎是烧i杀i抢等卑劣手段用尽。更有甚者,还同北檀铁骑军一样,作战时用毒。

不但是严重破坏了达柴郸草原的植被,污染了达柴郸河的河水,还害的那里的百姓们流离失所……

在帝瑾轩和帝瑾宸都阅读过了,奉栖国i国王的求助信后。皇帝让冯公公将信件妥善收好,道

“早年朕随着先皇领军征讨西凉之时,站在西凉境眺望对岸的达柴郸草原。所见到的是成群的牛羊,在水草丰美的草原上奔跑。

对面的牧民们放声高歌,和谐而安宁。”

当时帝宇夏就有心跨过达柴郸河,攻打到对岸的达柴郸草原上去,可并未得到他父皇的应允,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当时任齐军骠骑大将军的云康,是位思想较正统的男子。

在云康有生之年,他从未领军主动攻打过任何的邻国。哪怕云康站在达柴郸河眺望对岸的美景,也是未跨出西凉境半分的。

第248章 心病.试探

没得到那块儿盛产金矿的草原,已然成了熙玥天子帝宇夏多年来的心病。

对于天子的心病,身为天子的儿子的帝瑾轩,自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对于他父皇的心病,他是深感无力相助的。

就如同他父皇跟他和帝瑾宸说过的那般:“朕发现季墨辰是块儿行军作战的好料,可他同珞王云康一样,太过于仁慈了。”

帝瑾宸唇角翘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道:“儿臣也认为,季大将军对于北檀的百姓,太过于迁就了。

若不是那些北檀刁民们,频频骚i扰熙玥的北疆子民们。那他们,又何至于家破人亡……”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抹冰寒的光芒,道:“季将军所善待的那些北檀百姓,是手无寸铁,愿意诚心归降的百姓们。而非大哥口中所提到的,频频骚1i扰北疆子民的那些刁民。”

“都退下!”

熙玥天子狠狠挑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声音不大,却极具王者威严的道。

吸引了前一次的触怒龙威的教训,帝瑾轩在第二次面对同一问题时,选择了沉默以对。

倒是他皇长兄对派兵助奉栖国王平定叛乱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促进熙玥皇朝与奉栖国的友谊。

维护奉栖国的和平,是为了彰显熙玥皇朝作为大国的风范。

提到领军作战,必然要问到虎符。皇帝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坚毅的光芒。看向帝瑾轩,道:

“轩儿,你究竟是去也不去?

若去,朕就命你亲自挂帅,随司空大将军与颜将军一道,奔赴奉栖助他们平定达迄洛部的叛乱。

若不去,朕就御驾亲征……”

一听到皇帝说要御驾亲征,帝瑾轩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他佯装云淡风轻的道:“父皇既然要御驾亲征,儿臣就将虎符交与父皇。”

言罢,帝瑾轩取下腰间荷包,小心翼翼的掏出藏在其中的,泛着暗金色光芒的虎符。双手恭敬的呈给了熙玥天子,“父皇!”

皇帝伸出他纤长而有力的男人手指,一把从帝瑾轩手中拿过虎符,仰天大笑两声:“哈哈!

宸儿的孩儿,你就等着皇祖父御驾亲征,送你一份意想不到的见面礼。”

从大玥宫出来,帝瑾轩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大步流星的朝星熠殿赶去,想回去告诉他的爱妃季清歌,说他终于自由了。

想对季清歌讲,他不再是一介武夫,而会同她一样,变成一代有良心的商贾了。

“我可以实现昔日诺言,带你游遍熙玥皇朝的大好河山了。”

“我还能陪着你,照顾着你,将你养的体态丰盈。到时,说不定你也能有咱们的孩儿了。而我会将毕生的所有,全都拱手送与你,以及我们的孩儿……”

帝瑾轩刚刚走出大玥宫没几步,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佑王爷帝宇昊,以及琦王帝瑾曦了。

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帝瑾曦才凑近了帝瑾轩耳边。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道:“三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穿着领子上有唇脂印子的华服,就去见父皇了。”

说话时,帝瑾曦的右手食指尖,还刻意的指了指帝瑾轩的领子。

深红的唇脂印痕,分外醒目!

帝瑾轩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笑笑,挑眉问道:“这点子唇脂印痕,算什么?

往后,三哥我就是自由之身了。想如何陪伴你三嫂,都不受限制了。”

言罢,帝瑾轩露出了知足的笑意,大步流星的朝星熠殿走去。

回到星熠殿的暖阁,只见季清歌挽起了宽大的袖口,正在磨药粉。帝瑾轩怜惜的眼神注视着季清歌,沉声问道:

“你大年初一的,能不能歇歇?”

他都回府了,身为女主人的萧王妃,竟然不前来陪陪他?

“快好了,夫君。”

季清歌将磨好的药粉装进一只白色瓷碗中,拿起丝帕擦拭着额头的细汗,道:“夫君。你去大玥宫,一切还顺利吧?”

“嗯。”

帝瑾轩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来到屏风后的软榻上坐下。

看着帝瑾轩那副慵懒的模样,季清歌不禁窃笑。她小心翼翼的装好了药粉,打水洗手之后,便为帝瑾轩沏茶。

接过季清歌递上来的清茶,帝瑾轩饮下了小半杯后,轻声说道:“高兴么?今后,我都能像此刻这般,好好的陪你了。”

“夫君的意思……”

季清歌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结合她先前在翠薇殿所听到过的消息。试探性的问道:“听说奉栖国的国王跟父皇写了求助信,请父皇派兵助他们平定内部的贵族叛乱。”

“你听谁说的?”

帝瑾轩疑惑的道。

在他回到星熠殿之前,季清歌去了哪儿?

“我们不是在北门处分开的么?你前脚随着冯公公们一道去了大玥宫,我后脚就被秦姑姑她们请进了翠薇殿。”

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眼神歉疚的看向帝瑾轩。说道:“等给她配制了这几味丸药,我就……”

“那老妖婆的病,不都有多少年了么?岂能是一两味丸药就能医治好的?”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抹愤恨与不甘,沉声道。

不过在他看来,那老妖婆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渐渐变得好转了。

若非如此,他那个从来都未远离过老妖婆的父皇。便不会在此等特殊情况下,提出要御驾亲征了。

季清歌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道:“夫君,她在年轻时小1i产过几次,对她的身体影响很大。

更何况,她年前又滑i胎过一次。”

只是没跟帝瑾轩讲,在她今日前去为庞妃扎针之时,那庞妃可是连秦姑姑那种贴身婢女,都给请出了卧房的。

季清歌询问着庞妃的病情,也听庞妃道了些陈年往事。

在庞妃年轻之时,曾经被皇后姒梦菲下过滑i胎药,害的庞妃失去了三个孩儿。皇帝在查出了真相后,扬言要杀了皇后为庞妃报仇。

可是庞妃劝住了皇帝。

隔着浅粉的纱幔,季清歌对躺在病床上庞妃说道:“庞妃娘娘,我奉命前来为你扎针医治,并不是来听你道我婆婆的不是的。

身为皇后娘娘的儿媳,我是不会容忍任何人用言语攻击她的。”

“萧王妃?”

庞妃轻咳了两声,坚毅的眼神掠过季清歌娇好的容颜。右手拿起放在枕边的丝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渍,颤声说道:

“本宫对萧王妃所述之事,并无半句虚言。本宫的寝宫翠薇殿,你已经来过两趟了。想必这个,你是认识的吧?”

言罢,庞妃从枕头下摸索着找出了一个小荷包。绣工精致的荷包里,装了一小块未燃尽的香料。

第249章 诡计多端

伸手接过庞妃递上来的香料,季清歌很快就识出,那是产自西凉的岫七梓香料。内含滑i胎药物的。

这种香料,季清歌在同帝瑾轩进东翎客栈的燕王客房时,就早见识过了。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季清歌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道:“我早就听说,西凉那边盛产香料。这块上好的香料,想必价值不菲吧?”

“萧王妃,这香料……”

庞妃见季清歌答非所问,便将话题往香料被人做过手脚方面引。

见庞妃如此诡计多端,季清歌便浅浅的眯了眯眼儿,道:“哎呦。要是庞妃娘娘不放心,那不妨就将这些个贵重香料,全送给我吧?”

“这,恐怕使不得。”

庞妃面露难色,道:“翠薇殿的香料,几乎都是皇上让人精挑细选后,才送来的。若是我将所有香料送与萧王妃,只怕……”

“如此,我就不好勉强了。”

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淡淡的扫视庞妃一眼。问道:“既然是父皇送给母妃的香料,为何母妃要与我探讨这些问题。而不是直接将心中疑惑,道与父皇听呢?”

只见庞妃无力的挥了挥手,道:“秦姑姑,送萧王妃。”

回到星熠殿后,季清歌同帝瑾轩讲着她在翠薇殿所经历的种种。不无惋惜的感叹道:“我为何要去帮那老妖婆?还不是想着要顾全大局。”

想为帝瑾轩争取时间。

可他呢?

竟然将他用生命换来的虎符,就那么拱手相让了。如此,又怎能对的起他多年的付出?又如何不令她感到失望,感到心寒呢?

“父皇说他会御驾亲征,你也信?”

季清歌冷笑两声,信誓旦旦的道:“帝债主爷,我敢同你打赌。不但是你父皇不会御驾亲征,你皇长兄燕王亦不会领军前去奉栖作战。

他们所要的,只是你手上的虎符。

是那能调动熙玥皇朝千军万马的虎符罢了。”

季清歌无力的举起右手,捶打着自个儿胸口,道:“是的。那虎符让云康将军在西凉挥洒了热血,一举攻下了西凉,被先皇封为了熙玥皇朝的异姓王爷——珞王。”

还赏赐给了云康一座气派的王府。

是那虎符,让季清歌的生父季墨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武将,进而成长为了作战骁勇的骠骑大将军。

“那虎符,是我爹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死后,又几经易手,最后还是落在了你这位皇子的手中。”

季清歌双手颤抖的揪起帝瑾轩华服的领子,咬牙问道:“你先前拿给我瞻仰那虎符时,不是还跟我承诺,你会好好的保管它的么?

怎么,那都是你哄我的戏言?

是不是?你说话啊!”

没了虎符,看他还如何调动齐军,又如何……与燕王抗衡?

“清歌,你听我说……”

帝瑾轩等季清歌的双手不在捶打他胸膛时,才紧紧的抱住她,声音低沉的道:“我和岳父一样,向往和平。我之前就跟你讲过的。”

“你的苦衷,我懂。”

可是季清歌耍赖的捏了捏帝瑾轩的细腰,撒娇的道:“我虽然懂,可你也得给我机会,让我发泄心中的不满吧?”

“好,”帝瑾轩唇角弯起了一抹无奈的弧度,凑近了她耳边,说道:“你要如何发泄,我陪你?”

“去你的。”

季清歌抬脚,欲踩向帝瑾轩脚背之际,便感到了良心微微有些不安。只好收回了刚刚抬起的右脚,轻“呵”了一声儿。

其实她家帝债主爷先前跟她讲过的话,她直到此刻都还是清楚的记得的。

帝瑾轩说过,他领军作战,是为了能让熙玥皇朝的百姓们,过上安宁的生活。不再有杀i戮,边境之地也不再弥漫着烽火的硝烟。

不再有因为战争而失去了家园的百姓们;

更不再有……那些同季墨辰一样,为了正义,为了维护和平而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

帝瑾轩曾经坦诚的告诉过季清歌,他说他理想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能友好交往,互通有无。

能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能在各国皇室之间联姻,但最好是以情感为基础的联姻,而不是拿公主去换得短暂的安宁。

可如今所面临的问题是……

季清歌以额头蹭着帝瑾轩下巴,谨慎的问道:“夫君,让我们想想。父皇若是真想派兵帮助奉栖国的国王,平定那边的达柴郸部落叛乱的话,会让谁挂帅呢?”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光,季清歌试问道:

“杜桀,或者颜厉?”

“颜厉。”

帝瑾轩伸手轻|抚着季清歌柔顺发丝,低低的问了声儿:“爱妃竟然能猜到杜桀和颜厉,眼光还是很独特的嘛。”

“就像你说过的那般,谁家女婿,不向着自个儿岳父呢?”

语毕,季清歌噗嗤一笑。

“那倒不是向不向着自个儿岳父的问题,是看哪位大将能挑起重担的问题。最关键的,还得是那位能挑起重担的武将,不能影响到天子的权威。”

司空俊峰虽然能挑起重担,可他毕竟是出生于门阀大族的武将,故不在熙玥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燕王有那野心,也极能领悟到父皇的用意。但他快要被册封为皇太子了,还得留在宫中陪伴他那有了身i孕的爱妃,故而也不会让燕王亲自挂帅。”

季清歌柳眉轻扬,唇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其实奉栖国还是很富有的,矿产丰富。还……盛产美女。”

真乃一块宝地啊。

星熠殿这边,是季清歌因为帝瑾轩拱手交出了虎符,而感到惋惜。

而得到了虎符的燕王帝瑾宸,却在第一时间带着虎符,拿回承祥殿同颜曦芸一起瞻仰了。

颜曦芸慵懒的斜躺在卧房屏风后的软榻上。一身华丽的拖地长裙,将她婀娜的身姿,愈发勾勒的清晰了几分。

帝瑾宸走进卧房,随手关上了房门。身着一袭黄袍的他,手中拿着泛着暗金色光芒的虎符,亮给颜曦芸看。

“爱妃,你看,它又回到我手中了。”

只见颜曦芸笑了,帝瑾宸便一个箭步上前,将虎符放在了她摊开的手心儿里。轮廓深邃的俊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温馨的能融化掉冰雪的笑意。

他一把抱起躺在软榻上的爱妃颜曦芸,将她抱回了沉香木床|上。眼神怜惜的看着她,责怪道:

“为夫都说会早些回来陪你,可你……还是跑软榻上去躺着了。你不想想,若是你不慎着凉了,让为夫又该如何安心批阅奏章?

是你说的,让为夫要勤政。给咱们的孩儿,做个好的表率。”

帝瑾宸右手轻放在,颜曦芸并未凸起的小腹处。凑近了说道:“孩儿,你娘不乖,总害的你父王分心。你说,她该不该受罚?”

第250章 十二年.缘与劫

颜曦芸噙着一抹矜持的笑意,凝视着手中的金光闪闪的虎符。问帝瑾宸道:“阿宸,虎符是萧王殿下亲手还给你的么?”

“是父皇转交给我的。”

帝瑾宸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他薄唇凑近了颜曦芸,吻在了她毫无血色的面颊上。

“曦芸,你又瘦了。”

双手轻轻的落在颜曦芸纤瘦腰肢上,帝瑾宸只感觉颜曦芸较之她前三次怀孕后,更瘦了。

一想到他们那三位未能保住的孩儿,他不禁狠吸了两口凉气。心里为他爱妃担忧着,却又佯装若无其事的安慰她道:

“御医都说了,慢慢就能调理好的。”

“阿宸?”

颜曦芸的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唇角微微抽了抽,声音极柔和的道:

“这些天,苦了你了。”

想到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大玥宫批阅奏章的帝瑾宸,就让颜曦芸身体里最柔弱的部分,为之一沉了。

目光温和的掠过帝瑾宸轮廓深邃的脸,只见他下巴处的胡须,在不经意间又变浓密了几分。

颜曦芸以右手食指尖,轻轻触碰着帝瑾宸的胡须,感叹道:“岁月不会说谎,不但是让我成了药罐子。还让我的俊美夫君阿宸,变沧桑了些许。”

“听曦芸这意思,是嫌弃为夫老了?”

帝瑾轩下意识的握住颜曦芸冰凉的右手,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她,道:“你我初次相遇,是在东翎山的山脚下,在一场狂风暴雨中。

那时的你才九岁,我十二岁。”

颜曦芸尴尬的睨了帝瑾宸一眼,轻声解释道:“夫君,你又取笑臣妾了。若是臣妾嫌你老,不就同时也在嫌弃自个儿老么?

十二年的时光,匆匆而逝。

可我始终都记得,你我初见时的那场狂风暴雨,以及你为我在雨中撑起的那片小天地。”

帝瑾宸唇角弯起了一抹温馨的笑意,右手轻放在颜曦芸并不凸起的小腹处。低声说道:“孩儿,你都听听,父王对你母妃有多体贴。”

“是该让咱们的孩儿听听,他父王待他母妃有多好。”

颜曦芸将头轻轻靠在帝瑾宸肩头,不无愧疚的道:“阿宸。有时候我会想,若是你没遇到我,该有多好?”

若是帝瑾宸没有遇到她,便不会因为她生了重病,而置北疆紧张的战事于不顾。

也不会因为她,而将视她为摇钱树的沐妈妈,给刺死在锦云阁。

更不会将遗弃她母亲以及她的叶侍郎夫妇,亲手给掐死在叶府中。

至于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叶忆扬,深受她生父叶侍郎大人器重的叶忆扬。在她看来,是死有余辜的。

颜曦芸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心想她的阿宸已经为她背负了太多的骂名。这一回,她也是时候帮帮她的阿宸了。

半个时辰后,颜曦芸身着一袭淡紫华服,来到了颜姝瑶的卧房门前。抬手敲门三声:“咚、咚、咚。”

卧房内寂静无声,难免令颜曦芸疑惑。

她的贴身婢女莫姑姑早就悄声告诉过她,说是颜姝瑶从颜府带来承祥殿的婢女们,总会在私底下去见星熠殿的人。

比如璇玑和墨雅。

可是帝瑾宸的密探从西山静荫寺回来后,又禀告给帝瑾宸道:“启禀燕王殿下,属下经打探后得知,今日抢得头香之人,乃萧王殿下。”

“本王不是让司空少将军代本王去抢么?”

帝瑾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沉声问道。

密探冷言眼神尴尬的看向站在帝瑾宸身边的颜曦芸,欲言又止。

帝瑾宸伸手揽过颜曦芸的不盈一握,颇为得意的道:“她先是本王的爱妃,而后才是萧王妃的亲戚。”

“臣妾回避。”

颜曦芸面对此情此景,尴尬的回了一句。

“冷言,出去。”

见冷言仍不言语,帝瑾宸不禁冷喝一声。

“属下站在寺门外,是见到司空少将军带着司空府的嫡小姐,去了西山静荫寺的。只是司空少将军并未前去抢头香,而且……

司空少将军还在见到萧王殿下抢到头香后,分外欣喜。”

帝瑾宸冷笑两声,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能魅惑到萧王殿下的女子,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了。

可能够同时将萧王殿下,以及司空少将军都魅惑到的女子,那便i非等闲之辈了。

既然司空少将军那般中意于萧王妃,本王也会如他所愿的。”

言罢,帝瑾宸冷笑两声,抱着颜曦芸回到了暖阁里。

夫妇二人在暖阁的茶桌前相对而坐,帝瑾宸唇角微微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曦芸,若是本王说你那清歌表妹是红颜祸水,你会生气么?”

“不。”

颜曦芸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同她在盛靖驿站闲谈之时,就已经彼此交过心了。我们各自都有心中所爱,相互都能理解对方所做出的选择。”

“如此,甚好。”

凡是跟他作对的人,无论是谁,都得死。即便那人是于颜曦芸有过恩的人,亦是不能例外。

颜曦芸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夫君,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曦芸,你跟为夫,怎地也变得如此见外起来?”

“夫君,在臣妾看来,是可以留下萧王妃的。因为就凭她的精湛医术,也能胜过宫中的好些御医们。”

颜曦芸浅笑盈盈,对帝瑾宸建议道:“听说皇后娘娘多年的顽疾,就让萧王妃的丸药给医治好了。不如,就让臣妾去试试,请萧王妃来为母妃医治,可好?”

“爱妃,你有身孕在身,去那星熠殿总归是不太轻松的。不如,趁明日进翠薇殿吃团圆饭时,让小姑姑代劳。”

帝瑾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

就在季清歌为庞妃扎针,喂庞妃服药过后。帝瑾宸在庞妃的卧房中,亲眼见到了季清歌之前帮庞妃排出的紫黑色毒血,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季清歌来。

只是……一想到季清歌终究是他三弟的王妃,是他强敌的女人。便又令他的心,不由得的生疑起来。

帝瑾宸跟庞妃说,不必再请季清歌进翠薇殿了,毕竟那个女人会制作毒药粉。还是制作的毒性剧烈的药粉,比如墨檀汁毒。

为了检验季清歌的毒药粉的毒性,帝瑾宸将杜雪锵从俨城给他带回来的,墨檀汁毒药粉倒入了美酒之中。

趁着过年那天的凌晨,帝瑾宸差人请了虞可卿进他卧房里。

两位多年来都只是有其名,而无其实的夫妇,总算是能在过年的那天,共聚一次了。

虞可卿的面容上,并无表现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只是在接过帝瑾宸递给她的美酒后,不慎将黑釉酒杯碰倒在地,摔的七零八落了。

第251章 虚假温情

帝瑾宸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剜在了虞可卿惨白面容上。只见她唇角抽了抽,却是终究未能道出一个字来。

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帝瑾宸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道:

“碎了的酒杯,泼掉的美酒,一如你我的情分,已尽。”

“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自虞可卿口中传出,犹如地域中女鬼的哀嚎一般。

情分?

虞可卿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咬牙问帝瑾宸道:“你我之间,何曾有过男i女之间的情分?”

在她看来,萧王殿下对季清歌那狐i妖女的情分,是爱情。

她夫君燕王殿下对颜曦芸那妖女的情分,亦是爱情。

那种情分看着温馨,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看向地毯处的酒杯碎片时,虞可卿锐利的凤眼中,瞬间掠过了一丝落寞。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来到墙角边,左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虞可卿俯下身去,拾取了一块儿酒杯碎片。问道:“粘上呢,亦不能补救么?”

帝瑾宸摇头,毅然决然的道:“不能。”

“若是臣妾没记错的话,燕王殿下自臣妾嫁进承祥殿后,几乎是每年都在更换卧房吧?”

可是这种怪现象,却在颜曦芸嫁进宫后,就没再发生了。

因为帝瑾宸几乎每晚都在颜曦芸卧房中歇息,哪怕在招亲大会现场,所选下的四位侧妃,也是倍受帝瑾宸冷落的。

虞可卿眼神愤恨的射i在帝瑾宸脸上,冷冷的道:

“能不能还原当初的情分,其实……全在于你的心。”

帝瑾宸唇角翘起的弧度,愈发变得冷冽了几分。

充满了讽刺的笑意,似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剜在了虞可卿心尖儿上。她颤抖的右手捏着碎片,欲将她心中所承受的痛,如数还给带给她刺痛感受的罪魁祸首……”

是帝瑾宸?

还是颜曦芸?

甚至……是季清歌?

无论是谁,此刻出现在虞可卿眼前的人,只有一个帝瑾宸。

她挑衅的眼神射i在帝瑾宸面目森冷的面容上,手里捏着黑釉酒杯的碎片,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凄美弧线,向帝瑾宸喉咙靠近……

却在即将接近他喉咙处时,她却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微微抬起一双朦胧泪眼,虞可卿哽咽的道:“你为何不躲?阿宸。”

“住口!”

帝瑾宸怒不可遏,厉声道:“阿宸,也是你能叫的?”承祥殿里的女子,只有他爱妃颜曦芸能如此称呼他。

才能显得他与颜曦芸亲i密无间。

虞可卿狠狠的抬起右手,举着酒杯碎片问帝瑾宸道:“为何她一个风i尘i女子都叫得,而我这个燕王妃,却叫不得?”

难不成在帝瑾宸的眼里,她一个堂堂的太尉府大小姐,还不如一个曾经在锦云阁卖艺的歌女么?

“委身与锦云阁卖艺,实乃曦芸为生活所迫。可她洁身自好,这点,本王比谁都明了。”

帝瑾宸眼中划过一丝愤恨,沉声道。

虞可卿伸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尖,锐利目光剜在帝瑾宸脸上,冷冷的道:“难道在这承祥殿的女子们,只有她颜曦芸是完i璧之i身么?”

仅凭这一牵强的理由,就让颜曦芸夺走她正宫燕王妃之位的话,是难以令她诚服的。

要知道,她之前所努力的种种。皆是为了能与帝瑾宸一同步入大玥宫,接受天子为他们准备的册封大典。

让在朝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当今皇太子的太子妃,是出自虞太尉府的嫡女。

可虞可卿哪儿会料到,她这愿望都还没实现呢,就让颜曦芸那个妖女来给她搅黄了。

还未出阁时,虞可卿就听到她那位权倾朝野的太尉父亲说过,“可卿,燕王可是圣上最器重的皇长子,等你一嫁进承祥殿,必然贵不可言。”

听她父亲那么一讲,她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嫁进承祥殿后,虞可卿是非常中意燕王殿下的。那时的他们,聚少离多。

她虽然理解燕王殿下的忙碌,却还是会在某些孤寂的夜晚,前去翠薇殿跟庞妃诉苦。因为她都听她兄长说了,燕王在皇城的郊外,有一处豪华的府邸。

是专供燕王殿下的意中人居住的。

庞妃那般八面玲珑的妇人,自是没跟虞可卿透露过只字片语。只是劝虞可卿道:“燕王殿下未必是对你推诿,不与你亲近。而是他身在北疆,为战事而忙。

你身为他的王妃,应该多支持他。”

来日方长的道理,虞可卿懂。

但凡是虞可卿跟帝瑾宸提出过的要求,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事,他都是极力满足她愿望的。

正因为如此,她兄长虞可天才能因为她的关系,而得到燕王殿下的提携。

仕途坦荡。

可是那种有求必应的日子,毕竟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在结束之时,帝瑾宸露出鄙夷的笑意,冷冷的告诉虞可卿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始于此,也将终于此。

往后无论我会中意谁,你都不再有怨言。

这些,可是你在入承祥殿之初,本王就跟你坦言过的。”

“哼,夫君。别以为臣妾真的傻,不知你在郊外府邸有一位外室。”虞可卿弯了弯狭长的锐利眼眸,冷冷的道:

“臣妾都无法留住的男子,又岂能甘心拱手让与他人?若不是她死,便是臣妾亡!”

“要死,只能是你死。”

帝瑾宸冷哼一声,眼底闪过的冰寒光芒,如同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挑衅的道:“有本王在,就要用生命护着她周全。”

“哼,你试试。”

在虞可卿二十三岁的这一年,她开始接受了一个,她所不愿接受的现实:她的夫君燕王殿下,是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的。

甚至还有些厌恶她。

哪怕她是承祥殿的女主人,是帝瑾宸的正妃。可她在没有帝瑾宸的邀请下,是不能擅自闯进他卧房的。

夫妇二人共同用膳,虞可卿为帝瑾宸所斟下的美酒,他也从未接受过。

就更别提像帝瑾宸同颜曦芸那般,举杯共饮了。

婚后这些年,虞可卿都在无声的忍受着,帝瑾宸的冷i暴1力。在她的印象中,他几乎都不主动牵她的手。

可此时的帝瑾宸却牢牢攥紧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如火钳。这让虞可卿感到了厌恶,她惨白无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讥讽的淡笑。

“放手。”

“哼。”

帝瑾宸冷哼一声,道:“你想我死,我已给过你机会。”既然虞可卿已放弃那来之不易的机会,那如今该如何收场,就该由他来做决定了。

“我输了,我……舍不得让你死。”

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与无奈,虞可卿惨白无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第252章 凉薄男子本无意

“夫君,自我十六岁嫁与你做燕王妃,直至我今年二十三岁。在这承祥殿中,我已经为你守候了七年。

就算没有功劳,没能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可我……也有苦劳啊。”

虞可卿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喃喃的道。

“你我已走到今日,何须多言?”帝瑾宸狠狠甩开了虞可卿的手,淡淡的道:

“可卿,算起来,本王同你相识,比与曦芸相识的更早。”

“夫君,你刚刚……叫我可卿了?”虞可卿都有多长时间,没听到他这般叫她名字了。不无欣喜的道:

“还以为,夫君不愿叫我名字呢。”

“哪儿能呢,可卿。”

帝瑾宸嗅着充斥着整间奢华卧房的,墨檀汁毒药的血腥味儿,不禁剑眉轻拧。却压抑着他自个儿的情绪,低沉的声音道:

“可卿,为夫还记得与你初见的那次,是在我姨父司空将军的寿宴上。我父皇远远的就瞧见了,被岳父虞太尉大人牵在手中的你,告诉我说:

‘她就是朕为你指腹为婚的王妃,虞可卿。’

我当时只瞧见了你的背影,好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让我也知道你究竟有多美。”

“所以,你让司空幽怜叫住了我。”

虞可卿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了一丝羞怯,道:“想不到,夫君还会记得我们儿时的初见。我以为……夫君早忘了呢。”

“哪儿能呢?”

帝瑾宸的目光,微微流露出了一抹温馨。他主动牵起了虞可卿右手,轻声问道:“为夫仍然记得,爱妃是皇城有名的望族闺秀。

好像那杜府的少将军杜雪锵,就非常中意爱妃你。”

“你……胡说。”

二十三岁的虞可卿,生平还是头一遭感受到了,异性主动牵她手的滋味。她唇角微微勾勒起一抹酸涩的笑意,不禁泪如雨下。。

一种令虞可卿感到窒息的,几近崩溃的滋味。令她想要逃出帝瑾宸的手心,逃出他卧房,逃出这座宛如人间地狱般的宫殿——承祥殿。

可就在虞可卿嗅到了,奢华卧房内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之时,她才意识到……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此时的她,也在心里分外的后悔。怨她自个儿没在前一个月,听她兄长虞可天的话,早做打算。

虞可卿只是告诉虞可天,只要除掉那颜曦芸就好,不得伤害燕王殿下。

因为燕王毕竟是她夫君。

她想,只要让她兄长除掉了颜曦芸那个妖女,燕王便能回到承祥殿,永远陪伴着她了。至于燕王跟颜曦芸的那些过往,她都能做到不与他计较。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季清歌会在半路出现,救走那颜曦芸。

如此,就让她兄长虞可天所付出的心血毁于一旦了。她想入大玥宫接受册封太子妃的美梦,也在瞬间幻灭了。

帝瑾宸的卧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气息。

那些呛人的味道,被虞可卿一丝丝的嗅入了鼻腔。她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冷冽的自嘲的笑意,喃喃道:

“你我虽已走到今日,却也不至于非得置我于死地。你这些年来,从未爱过我。可我……却在不遗余力的爱着你。”

“既已走到今日,汝又何须多言?”

帝瑾宸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嗜血的寒光,冷冷的道。

“不,有些话,我一定要说。”虞可卿柳眉狠挑,颤声道:“不说,怕是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说了。”

虞可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背脊处的凉意,只在一瞬间就袭遍了她全身。她咬着下嘴唇,渗出了丝丝血迹。

眼泪和着血丝,渗入了虞可卿唇齿间。咸而涩的滋味,令她不禁咒骂着帝瑾宸:“你个无情无义,丧心病狂的伪君子。

当初你抛开北疆紧张的战事于不顾,打着回皇城探望庞妃娘娘的旗号,却留在郊外府邸同那贱i女子沐师师鬼i混。

朝中官员对你颇有微词,全仰仗于我请求我父亲为你周旋。若非如此,你将如何能堵住那些文武百官的口?”

“若不是本王为你兄长加官进爵,他如今只怕还是个六品武官。”帝瑾宸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及不屑,冷冷的道:

“凭他自己一步步的升迁,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虞可卿柳眉狠狠挑起,怒道:“住口!帝瑾宸,你我既已走到今日,从前之事就无须多言了吧?”

“啪!”

帝瑾宸面不改色的抬起右手,一掌甩在了虞可卿巴掌大小的脸上。却见她蓦地抬起右手,欲反击他。

“啪。”

刚落下的手掌,再次抬起,掌掴在了虞可卿红肿的脸上。

“大胆,虞可卿,你竟敢直呼本王名讳?”

帝瑾宸狠狠挑起了他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怒道:“世间女子,没谁比你虞可卿更贱。见到你,本王都心生厌恶。你让本王又如何能与你同i床共枕?”

“呸!”

虞可卿狠狠的嘲地上啐了口唾沫,双手叉腰,道:“我就道你名讳了,你能奈我何?”

鼻子里发生了一声冷哼,虞可卿伸手指向地毯上的酒杯碎片,冷冷的道:“既然你不顾及我们的夫妻情分,在酒中下毒。

那么,也休怪我无义了。”

她是谁?

她是权臣虞太尉的掌上明珠,是她兄长疼爱的大妹。是从小就被长辈以及亲人们,捧在手心儿里的太尉千金。

凭什么在嫁入承祥殿后,忍受着帝瑾宸以及他的女人们,带给她的痛苦?

假如今日就是她的大限,那她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陪她共赴黄泉。

首先闯入虞可卿脑海里的仇家名字,便是——季清歌!

“傻子季清歌,我饶不了你!还有你那该死的贱表姐,以及你那贱婢杏雨。别以为改个中听的名字,就能麻雀变凤凰,成为真正的望族闺秀了。

贱婢,永远都是贱i人。”

说到这里,虞可卿不禁伸手指向帝瑾宸鼻尖,嘲讽的道:

“天下男子,就数你最贱,最脏!

不但将锦云阁的贱1i歌i伎坐拥怀中,还把季清歌那个狐i妖女的贱婢收来做了侧妃。

甚至连穷酸的都不如婢女的季清灵,你也给娶进承祥殿来了。”

卧室的烛光,将虞可卿惨白无华的脸,给映照的如同地狱走出来的女鬼一般,面容狰狞可怖。

虞可卿歇斯底里的道:“帝瑾宸,你真恶心,真让我失望。”

干呕的声音,自虞可卿口中传出,令帝瑾宸听后,不禁厌恶的道:“你少闲来无事装做怀孕。为本王侍i寝,你根本不配!”

第253章 跋扈女.死不瞑目

虞可卿眼里泛着嗜血的寒芒,从帝瑾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扫到他突起的喉结处。

眼前的这张脸,是令虞可卿迷的为之痴狂了多年的脸。然而却在今日,在此时。她才发现帝瑾宸的脸,原来是如此的狰狞可怖,如此的薄情!

自小到大,她何曾受到过如此这般的奇耻大辱?又如何会料到,她心仪之人的巴掌,会落到她的脸上?

既然他帝瑾宸不念及夫妻情分,那她……又何必要给他面子?

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虞可卿不卑不亢的说道:“那句话,原本是该由我讲给你听的。

多谢你在我嫁入承祥殿的这七年中,没与我同i床共枕。

否则,便会脏了我这清i白之身。”

薄情之男,不要也罢。

帝瑾宸冷哼一声,转身拿了块巾帕擦拭着双手,冷冷的道:“打你,也脏了本王的手。”

言罢,帝瑾宸一扬手,将擦拭过双手的巾帕,给扔在了墙角。

整间卧房里,静的仅能听到虞可卿咬牙的“咯咯”声响了。

瞧着虞可卿因为生气而颤抖个不停的双肩,帝瑾宸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放心,你大可以带着你的清i白之身,去地府。

念及你我夫妻一场,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等等,死?”

尽管之前就见到了毒药酒,还嗅到了令她感到恶心难忍的刺鼻恶臭气息。可她还是在帝瑾宸亲口对她说出“死”字后,心生了无限凉意。

“不必再等了。虞可卿,本王已经给过你太多的机会。是你纵容你兄长伤曦芸在先,休要怪本王不讲情义。”

帝瑾宸目光森寒的看向虞可卿,冷冷的道。

“好,既然今日是我的大限,那我也就认了。只是,我想在死前见一个人,是养育了我多年的父亲大人。”

虞可卿的语气,近乎于请求。

“在这种时候见你家人,你当本王傻?”帝瑾宸愤恨的道:“愚笨的妇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

虞可卿眼底的惶恐,分外明显。情急之下,便只好扯着嗓子叫道:

“救命——”

帝瑾宸伸手掐紧了虞可卿的白皙脖颈,沉声道:“可惜了,你是本王的指腹为婚的王妃。

若你不是,本王便可以将你送与杜雪锵,多少还能让你尝尝被男子疼爱的滋味。

外界传言你是美女,恕本王眼光不同,并未觉察出你有多美。

多少年了,你还当你自个儿是虞太尉府的千金,在承祥殿也跋扈了这么些日子。”

帝瑾宸长长的舒了口气,讥讽的道:“你不是嫌我不爱与你讲话么?今日,就满足下你的愿望,同你多讲几句。”

闲谈归闲谈,然而帝瑾宸掐住了虞可卿脖颈的手,却是丝毫未松懈半分。

声音冷冽,一如千年的寒冰,道:“老实跟你讲,早还在本王听说你夜半闯入翠薇殿,怒骂本王母妃的时候,本王都想掐死你了。”

“唔,唔……”

见虞可卿似要争辩的模样,帝瑾宸就下意识的松动了下右手,讥讽的道:“将死之人,多讲几句也无妨。”

“唔……你要杀我,究竟是因为我气了你母妃,还是因为那个贱i女子?”虞可卿伸手摸了下胀的通红的脸,道。

“为了本王孩儿的母妃,曦芸。”

帝瑾宸阴鸷的目光剜在虞可卿面容上,毅然决然的道。

想起在盛靖驿站与虞可天厮杀之事,帝瑾宸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怒火。

这些年来,他可没少关照虞氏一族。除了没给虞可卿男i女间的情分,其他的,他比一般的男子都做的还要好。

可虞可卿,以及虞氏一族的人,又是如何回报他的?

她兄长虞可天竟然带着太尉府的人,劫持走了他那已有身孕的爱妃曦芸,险些害的他跟曦芸阴阳两隔。

不共戴天之仇,岂能令他善罢甘休?

“虞氏一族既有不臣之心在先,休要怪本王。”

帝瑾宸掐住虞可卿脖颈,微微一用力,便让她后脑勺贴紧墙壁,撞击出了沉闷声响。

“咚。”

虞可卿冷冽一笑,对帝瑾宸怒目而视。道:

“我虽任性,却不糊涂。

早年你同虢伊王爷私底下交谈的,如何坑害萧王殿下的种种,我可是一字不落的都记住了。

你不让我活的风光,不好我好过。那我就是变作了厉鬼,也会回来带走你!”

再任性,她也不会连累自个儿娘家。这些年同帝瑾宸之间的恩怨情仇,在宫中了结便好。

帝瑾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道:“你还有脸提到萧王殿下?你那兄长劫持曦芸时,可没少伤害他女人季清歌。

你认为,他会信你的一派胡言乱语?”

帝瑾宸目光移向墙角处的酒杯碎片,讥讽的道:“你泼掉的毒药酒,便是萧王殿下的女人季清歌亲手制作的。

再由这些年来,一直都仰慕你的杜雪锵将其从俨城带回了皇城,献给了本王。

虞可卿,你说……这算不算巧合?”

唇角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帝瑾宸冷冷的道:“这毒酒,你的贴身婢女尝过。在她前晚溜进本王书房,欲向本王施展她媚i术之时……”

“你胡说,她是被你杀死的。”

虞可卿的话语,传入了潜i伏在帝瑾宸卧房外隐蔽角落的,萧王府密探风无影耳中。

风无影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心想萧王殿下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说燕王会在除夕有所行动,这不,就对燕王妃动手了?

“帝瑾宸,你不得好死,不配有子嗣……”

虞可卿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道:“你好卑i鄙。为了得到颜曦芸,就将她身边的亲人们,赶尽杀绝了。

她的生父叶侍郎们一家人,都死在了你手中。

她的养母,也就是锦云阁的那个老1i鸨沐妈妈,也惨死在了你的利剑之下。

昨夜,你母妃同你都派了密探前往东翎客栈。刺杀萧王殿下,以及季清歌。

你是要让颜曦芸的亲人们都死绝了,才能心里只装一个你么?”

风无影潜伏在黑暗的角落里,只见将虞可卿逼至了墙角的帝瑾宸,右手微微一用力,便让虞可卿香消玉殒了。

帝瑾宸薄唇挑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意,嘲讽的道:“给你的体面死法,你可满意?”

被掐死在了墙角的虞可卿,自是无法听见,更无法回答帝瑾宸的话语了。

帝瑾宸一脸嫌弃的将虞可卿尸体,抱着放回了他卧房的沉香木床|上。伸手为她盖上锦被,再缓缓放下淡紫色纱幔。

对躺在床i上的女i尸说道:“你生前不是一直想来为夫的身边么?如今,你终于如愿以偿。”

言罢,帝瑾宸冷笑两声,开门离去。

第254章 风中离歌

星熠殿暖阁内,身着一袭黑袍的颜风行坐在帝瑾轩对面。待婢女开门走出了暖阁后,才道:

“萧王殿下,你赢了。”

帝瑾轩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目光诡异的看向身边的季清歌。问道:“听见没?连你的行哥哥都说,本王赢了。”

“夫君,你本就是赢了,我也没说你输了啊。”

对于打赌这种事,季清歌向来都是慎重对待的。别说她当时在听说了,燕王要在除夕有所行动时,是没持任何反对观点的。

就算她有不一致的观点,也不敢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跟帝瑾轩打赌,拿银钱做抵押的啊。

“不赌,才是明智的。”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凑近了季清歌耳边,轻声问道:“你稍微回避一下,本王好同风无影探讨些细节。”

“好。”

季清歌会意一笑,走出了暖阁。

趁着阳光明媚,心情舒畅。季清歌取了宝剑,行至后院练剑。

“嚯嚯”剑声传入星熠殿的暖阁中,令帝瑾轩只一听,便匆匆放下了茶杯。起身来到暖阁的窗前,伸手推开轩窗,眺望着在后院儿舞剑的季清歌。

只见季清歌灵巧的身影在古树与凉亭、假山处穿梭。舞出的道道剑光,似流星破空而来,气势强横。

帝瑾轩唇角弯起的那抹得意弧度,被颜风行给瞧了个清楚明了。

只记得萧王殿下在西山狩猎归来的途中,与季清歌在墨湖边相遇,就是被她的强横气势所吸引的。

本就同帝瑾轩是多年好友的颜风行,也情不自禁的开起了对方的玩笑。

“属下曾教过小妹姝瑶,让她要向萧王妃那样儿,能文能武。只能让她自个儿变强大了,才不会在承祥殿被人欺负。”

“可娶了萧王妃的男子,就不轻松了。”

他的爱妃季清歌,那可是随身携带着毒针、毒药粉的人。好些时候,她腰间还藏有匕首,无比锋利。

能把她哄开心了,就会得到她的驻颜丹;

若是谁惹急了她,就会让谁尝断肠丸。

能不死在季清歌的手里都得谢天谢地了,谁还吃饱了撑的慌,去招惹她?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不过在本王这儿,任凭她多强势,都得乖乖的服从本王。”

特别是在二人共处i一室之时。

尽管帝瑾轩没明确的讲出来,可还是让颜风行自个儿给脑补完整了。他会意一笑,道:

“那是。也不想想,咱萧王殿下是何等英明的男子?”

帝瑾轩剑眉轻扬,道:“这与英明与否,并无直接的关联。”

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帝瑾轩淡淡的问颜风行道:“吕易和牛天蒙查出的那大内密探,最近可有进出过翠薇殿?”

“回萧王殿下,并没。”

如今虞可卿已被燕王掐死在卧房中。在她死后,不仅有燕王的女密探们为她涂脂抹粉。甚至连先前一片狼藉的卧房,也在女密探们精心收拾后,给布置的分外温馨了。

其中一位女密探说:

“燕王妃跋扈专横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被颜氏侧妃给打败了。所以说,燕王殿下还是中意温婉的女子,与萧王殿下的眼光截然不同。”

另一女密探微微摇头,反问道:

“在你看来,萧王妃不够温婉?”

“萧王妃阴狠刁钻,绝非一般女子所能及的。她暗中藏毒,远不如汐瑶郡主正直。

也许萧王妃正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全然没有她父亲的正直,而更多了几分颜氏一门毒医后人的邪气。”

女密探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虽然她们三位女子都姝色无双,但我若是皇子的话,定会优先考虑汐瑶郡主。

于夺嫡有助益。”

正月初二的清晨。燕王帝瑾宸在颜曦芸的卧房中,换上了一件黄袍。站在铜镜前,颇为得意的扬起剑眉,问道:

“曦芸,过来帮为夫看看,如何?”

颜曦芸会意一笑,道:“夫君天生就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何须过于修饰。”

她伸手轻轻勾住帝瑾宸的脖颈,娇嗔的道:“再打扮的话,臣妾就没有安全感了。”

“爱妃,你确定除了你而外,还会有其他的女子是爱着为夫本人的?”

帝瑾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道:“连曦芸都嫌我老了。其他的女子,又岂肯多看我一眼?”

“贫嘴。”

颜曦芸微微的怔了怔,似是记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今日,你可是应该同她们几位侧妃一道拜年的。她们都住在景宁街,你也好去瞧瞧你的岳父们。”

“你再说一次?!”

上次他不愿去景宁街同那些侧妃们回门,庞妃和颜曦芸都劝他去,被迫去。

这一回,他亲手掐死了虞可卿,为的就是以后能与颜曦芸常相厮守。难道他的这点微不足道的愿望,也不能被她所理解吗?

“哼!”

颜曦芸眼底掠过一丝尴尬,性感红i唇贴在了帝瑾宸薄唇上。柔情无限的安慰了他一番后,才轻声说道:

“就只是陪她们去拜个年,又花不了阿宸多少时间。再说,夫君的其中两位侧妃,还是将门千金呢。”

“那又如何?”

帝瑾宸坐在了雕花木椅上,抱着颜曦芸,挑眉问她道。

“夫君都知道,还有意为难臣妾。”

尴尬的睨了帝瑾宸一眼,颜曦芸面露难色的道。

“恕为夫愚笨,无法理解她们是将门千金,跟为夫要不要去拜年,有何关联?”帝瑾宸凑近了颜曦芸耳边,道:

“说。”

“奴家不过是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干预朝中政务?”

颜曦芸撒娇的道。

“你是本王的妻子,理应为本王分忧,何来干预朝中政务一说?”帝瑾宸薄唇吻在了颜曦芸发际线处的美人尖上,道:

“说来听听。”

“夫君不说,朝廷打算派兵前往奉栖国,助奉栖国|国王平定叛乱么?在这节骨眼儿上,夫君不更得优待齐军武将?”

颜曦芸柳眉轻扬,低声解释道:“这只是奴家这种妇道人家的看法,夫君……听听便好。”

“我偏要当真。”

帝瑾宸深邃的眸底,掠过了一丝狡黠。道:“按理,为夫是应该像曦芸说的那般,待齐军武将们好。

可是为夫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想任用我姨父司空俊峰将军,为骠骑大将军。

让他挂帅出征,必然大胜。”

“你又泄漏军中秘密了。”

颜曦芸浅笑着,道:“不过夫君放心,妾身是不会将夫君的决定,告诉任何外人的。”

第255章 查抄太尉府

腊月初二日,清晨。

季清歌同帝瑾轩用过早膳之后,回到卧房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云髻。只见帝瑾轩将她头上的蝴蝶玉钗取下,拿在手中问道:

“你再磨蹭,信不信我将这玉钗拿去送人?”

“哎呦,夫君。”

季清歌俏皮一笑,劈手夺过帝瑾轩手中的蝴蝶玉钗,戏谑的道:“你要有人可送,我倒也替你烧高香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你这‘活阎王’没有哪位女子可送啊。”

“你如此肯定,那本王便要令你失望了。”

帝瑾轩伸手取走了季清歌手中的蝴蝶玉钗,精心为她插i在了云髻上。只待她涂上了唇脂之后,便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强势的尝起她唇脂来。

季清歌连声叫苦,“夫君,你再这样儿,我就不同你回将军府拜年了。”

“那你给本王指个去处,不去将军府拜年,还能去哪儿?”

说话时,帝瑾轩已是抢走了季清歌手中的唇脂盒。面对着她,小心翼翼的为她涂抹着唇脂。

“妖女,你看为夫都至少为你涂五六次了,败家妇人。”

季清歌慌忙以衣袖掩面,狭长的美眸中,掠过了一丝不甘。娇嗔的道:“没个正形的妖媚货,净张开双眼讲瞎话。

你要不总吃我的唇脂,我能再涂一次,糟蹋唇脂吗?”

言罢,季清歌委屈巴巴的拿出一盒新的唇脂,双手递给帝瑾轩。道:“拿着,你先吃去。

待妾身下俨城挣到钱后,再给你买个十盒儿八盒的上好唇脂。”

“还下俨城呢?”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深思了片刻,还是将他父皇召见他入大玥宫时所说的话,都如实同季清歌说了。

“清歌,虞可卿在过年的那日,就被燕王掐死了。你是知道的。”

言罢,帝瑾轩抬眼看向季清歌,轻声道:“颜风行走后,白语倩就过来禀告。说是燕王命司空幽怜带着禁军,去查抄了虞太尉府。”

“正月初一……”

大正月的,何苦要这般对待一位权臣?还是于燕王有恩的权臣虞太尉?

季清歌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惜,不禁沉声说道:“燕王无情,你却有义。他能待于他有过恩的老臣都这般阴狠,将来待他登基了,又怎能盼着他善待你?”

当初皇帝提携虞太尉,不过是为了在朝中培养一位权臣,以牵制皇后的兄长姒相的权力。

后来,皇帝终于如愿以偿。

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他为兄,我为弟。待他登基之后,他为君,我为臣。”无论是从兄弟的关系来看,还是从君臣的礼仪来论,他都不能如他兄长待他这般的残忍。

帝瑾轩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淡,沉声道:“我能不与燕王争储君之位,不强行留着虎符,以作他日能与燕王抗衡的资本。

可在大玥宫觐见父皇之时,他竟然跟我提出了……要立庞妃为后。”

季清歌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还真是得陇望蜀,他们两父子全是一个德行。

夫君,那如何打算?”

燕王为了立颜曦芸为后,不惜掐死了与他有过七年婚姻关系的虞可卿。还选在过年的那天清晨,让其死在了燕王的卧房中。

致使在虞可卿去世之后,还被承祥殿,乃至翠薇殿等处的宫女及太监们议论着。

季清歌去给庞妃扎针之时,就还听到翠薇殿的宫女们议论过。说虞可卿还真是可怜啊,当了这么些年的燕王妃。却还是在颜曦芸入宫之后,才同燕王有了夫妻之实。

据说虞可卿那位二十三岁的燕王妃,试图将她七年的遗憾,找燕王给她弥补回来。以至于索求无度,没累着健i壮的燕王,反而让虞可卿自个儿乐极生悲了。

有位见识过虞可卿遗体的宫女说:

“她打扮的可明i艳动人了。脖颈处,脸上,到处是燕王和她欢愉过后留下的痕迹。”就连那素色的被褥上啊,都开出了一朵血红小花儿。

“都那样儿了,燕王妃还是不知足,死不瞑目啊。”

一位约莫有二十岁左右的宫女贱兮兮的笑着,说道。

“可见燕王殿下这些年来都没让燕王妃侍i寝,是体贴她的。要不,她只怕都活不过十七岁。”

“话也不能这么讲,你看那颜氏侧妃跟了燕王殿下那么些年。不也活的好好儿的么?”

宫女口中所说的颜氏侧妃,不是冤死了的颜妙舞,而是即将被立为太子妃的颜曦芸。

在腊月三十日那天,帝瑾宸放出消息:要包下宫外的景湖怡园酒楼,以及景湖处的所有画舫船,供他的爱妃颜曦芸观赏盛世的烟火。

结果那虞可天就领着太尉府的人,潜至景湖边隐蔽的位置,为刺杀颜曦芸做准备了。

谁知帝瑾宸和颜曦芸根本没到景湖边,而让虞可天在刺杀扮作了颜曦芸的女密探时,反使太尉府的一行人,误入了牢笼。

跟了虞可天多年的贴身侍卫,在情急之中同领着禁军的司空幽怜周旋。只奈何那侍卫根本不是司空幽怜的对手,三招未过,便惨死在了司空幽怜的利剑之下。

虞可天眼见着跟了他多年的贴身侍卫被杀,不禁目光森寒的剜在司空幽怜脸上。冷冷的道:

“司空幽怜,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司空幽怜矗立在景湖边的古树下,寒风掠过他冷酷的、傲气十足的脸。无数灯笼的灯光,将他头上的兜鍪照的森寒无比。

那束亮光分外的刺眼,直刺在了虞可天一双泛着嗜血寒芒的星目上。

何时,同为门阀大族后人的他们,也会走到今天?会从无话不谈的兄弟,变成了刀剑相向的强敌?

那些在北疆战场共同浴血奋战的过往,到了此刻,真被风吹散了么?

虞可天仰天大笑,手持跟随了他多年的,杀过好些位北檀敌将的佩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森寒剑光,向身着铠甲的司空幽怜喉咙处刺去。

“铛!”

司空幽怜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只在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森寒气息,竟比他手中的利剑所散发出的寒光,还要胜出几分。

只见昔日好友的阴鸷目光里,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舍。虞可天强势的扭转着,试图将司空幽怜的利剑给挡下去。

可他几经努力,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眼前这位好友司空幽怜的武艺,他总算是见识了,可也太迟了。虞可天狠狠的弯起了唇角,冷冽的声音问道:

“你不是跟琳悦长公主学的武功么?怎地,还会庞氏剑法以外的招术?”

“想知道?”

司空幽怜猛地抽回利剑,左手放出他事先就备好的飞刀,射向了虞可天的喉咙。随即冷笑两声,道:

“去问阎王爷。”

第256章 只愿两情相悦

汩汩鲜血自虞可天受伤的喉咙处流出,瞬间染红了他的黑袍。他试图拨i出插i在他喉咙处的飞刀,却是……未能如愿。

期盼的眼神掠过刀光剑影,以及倒在景湖边的那些男i尸。虞可天手指无力的指向司空幽怜,眼底的嗜血寒光足够令司空幽怜死上千百遍。

可司空幽怜见后,依旧从容如昨。

但凡是跟朝廷作对的贼子,不管是熙玥人,还是北檀人。在司空幽怜看来,统统都得死!

哪怕眼前这位垂死挣扎着的男子,还是同他自小就认识的,交情并不薄的虞可天。

“你杀我……是因为……季清歌?”

虞可天唇角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的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

面对着仍然流着鲜血的虞可天,司空幽怜并不想对眼前这位垂死之人,有任何的隐瞒,便如实说道。

薄唇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司空幽怜伸手抱起了,躺在冰冷地面上的虞可天。轻轻叹息一声,道:

“你曾说过,待你当上国舅之日,便是提拔我之时。”

他职位一直比虞可天高,谁需要谁的提拔?

虞可天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勾了勾唇,却是道不出一个字来。

“你还说,你我跟随着燕王一道出生入死。将来无论是他,还是你,都不亏待我。”司空幽怜声音不大,却足够令虞可天听清。

分明知道司空幽怜的话语,是充满了无尽的讽刺的。可虞可天垂死挣扎着,想说,却分外的吃力。

“你……要如何?”

司空幽怜冷笑一声,狠狠挑起他那双英挺的剑眉。沉声道:“在很早之前,你就发现了本座心仪着那季清歌。

所以,你曾间接跟本座透露,要抢了她,送与本座?”

“是。”

虞可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想不到司空幽怜这种出身于门阀大族的贵族公子,竟然会对季清歌那孤女有兴趣。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是令虞可天所不耻的。

季清歌算什么?

她父亲即便做过骠骑大将军,尽管得到了皇帝赏赐给他的将军府。但那将军府,仍然不在景宁街。

离他们那些门阀大族,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为何?

还不是因为皇帝也顾虑着,住在景宁街的那些门阀大族们的势力。考虑到季墨辰只是从江南乡野里走出来的武夫而已?

可眼前的司空幽怜,为何偏偏要标新立异。去喜欢着并非出身于门阀大族的女子,季清歌?

当初虞可天所说的,要抢了季清歌送给虞可天的话,只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可司空幽怜却一脸严肃的警告他道:

“有本座在,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你还爱她,那个……孤女?!”

虞可天躺在司空幽怜怀中,眼底的鄙夷及不屑,分外明显。

“本座不仅还爱着她,而且……只会爱她一人。”

司空幽怜眼神坚毅的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郑重的道。

“哼,哈哈……”

虞可天的表情,流露出了明显的难以置信。艰难的勾了勾唇,问道:“你爱她,但你……为何……阻止我……抢她给你。”

“本座要的爱,是与季清歌两情相悦。”

司空幽怜狭长的桃花眼里,微微流露出了一抹遗憾。低声问道:

“你若是抢了她送与我,岂不是屈了她,还羞辱了我么?”

言罢,司空幽怜面无表情的将虞可天,放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只见虞可天的目光,转而看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

“可卿大妹……”

那一声呐喊,几乎用尽了虞可天最后一丝力气。

直到司空幽怜为虞可天取下喉咙处的飞刀后,也未能让虞可天闭上双眼。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虞可天,便让司空幽怜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异色。

只见从禁军中走出了一位身着铠甲的男子,跪在了司空幽怜眼前。

磕头请求道:

“少将军,求你看在我们同是景宁街长大的同伴份儿上,允许我……将虞……可天的尸体,带回景宁街吧。”

“这事,本座还真做不了主。”

司空幽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杜雪锵,道:“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跪在地上的男子会意一笑,走到了杜雪锵身边,只说如此如此,云云。

杜雪锵一双鹰眼里,瞬间划过了一丝暗淡。沉声道:“你想带走,就尽快。晚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于是那位身着铠甲的男子,在司空幽怜监视着禁军们,处理太尉府的那些人的尸i体之时,便趁乱抬走了虞可天的尸i体。

这件事是被躲在暗处的颜风行们,所见到了的。

只是颜风行们那些萧王府的密探,是不会跟燕王通风报信的。不过颜风行在给萧王殿下禀告事情的相关经过时,是省略了虞可天同司空幽怜的对话的。

但那吕易,以及白语倩等人,就远远不同了。

这样一来,就让帝瑾轩的心里,无端的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不是对颜风行的人品有所怀疑,只是为对方的这种刻意隐瞒,而感到愤恨。

毕竟,帝瑾轩本人早就知晓,那司空幽怜对季清歌的感情,并非单纯的友人间的情谊。

正月初二的那天,帝瑾轩和季清歌用过早膳之后,就坐着萧王府的马车回季将军府了。

途经景湖之时,季清歌不禁掀起了帘子向外看。

只见湖中的画舫船依旧,在湖边小道上漫步的行人依旧。只是透过那被景湖水洗刷过的鹅卵石道路,她似乎还是嗅到了隐藏在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息。

湖水不再清澈,因为染上了血色……

晨曦的阳光洒在了景湖的湖面儿上,泛着点点的金i黄。

不远处穿皇城而过的景河上,有驶向江南方向的船只。季清歌一回想起帝瑾轩曾经说过的话,只感觉心尖儿被利刃刺痛了下,右手无力的放下了帘子。

帝瑾轩告诉季清歌,说是朝廷不久将派兵到奉栖国,助其平定叛乱。

身为皇长子的燕王带头捐献了一万两白银,用于赏赐给那些作战骁勇的齐军将士们。

有了皇长子的慷慨,四皇子帝瑾曦也紧随其后,捐献出了一千两白银。尽管那一千两白银,还是帝瑾轩在年前拿给他的。

待帝瑾轩来到了大玥宫之后,皇帝便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要对援助邻国一事,拿出实际行动来。

帝瑾轩只好也拿出一万两白银。

皇帝和燕王面面相觑,似是对帝瑾轩所捐出的银钱数目,不甚满意。

“三弟,你有钱庄和商铺,又是在众多皇子中,得到父皇赏赐品最多的皇子。”燕王深邃眼眸中掠过一丝狡黠,道。

第257章 悍妃当家.只认钱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心想那些赏赐品还不都是他在北疆,同齐军将士们浴血奋战挣来的。

皇帝当初就说过,论功行赏。

难不成燕王是想趁着熙玥皇朝派兵援助奉栖国之时机,来搜刮他萧王府的金银不成?

自个儿辛苦挣来的家产,凭什么拱手相送?

再说了,七年多前。燕王迎娶虞可卿的聘礼,所办下的那场奢华婚宴,不都是他父皇一手让人操办的吗?

甚至在前不久,燕王迎娶他那几位侧妃时,皇帝都还让冯公公为燕王备下了聘礼……

同样都是遵守父母之命而成婚的皇子,到了帝瑾轩这儿,待遇就全然不同了。聘礼要他自个儿准备不说,婚后也没给他们星熠殿的人发过月钱。

只是在季清歌为他父皇母后敬茶时,他们象征性的给了点见面礼而已。

帝瑾轩目光复杂的掠过帝瑾宸的脸,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那是王兄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王兄只知臣弟有钱庄和商铺,却不知臣弟一直以来,都是在亏本经营。”

去年俨城雪灾,萧王府一共捐献出了多少银两、木炭、丝绸,以及粮食。相信朝中的官员们,心中是有数的。

“既是亏本经营,臣弟又何苦要强撑着?”

帝瑾宸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道:

“不如就将你名下的钱庄和铺子转给大哥,你也好带着你的王妃四处逍遥。”

“这事,臣弟还真是做不了臣弟的王妃的主。婚后,钱庄和商铺,几乎都是她在经营的。”

帝瑾曦面对此情此景,帮帝瑾轩说道:“三哥今日拿进宫的这一万两白银,都还是在三嫂那儿立下了借据的。”

皇帝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帝瑾轩,伸手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道:“朕都只听说萧王妃会武功,还会医术。

可没想到,她还如此跋扈。

看来,朕早年为你大哥还有你说成的亲事,确实有些美中不足啊。”

帝瑾轩淡淡的笑了笑,不理会帝瑾宸的诡异目光。

心想他们连他的虎符都间接给要回了,他又为何要顾及他们的感受?想想在东翎客栈遇刺一事,就让帝瑾轩心底的凉意顿时升起了。

但凡是和庞妃以及燕王有关的事,他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他父皇也是不会为他主持公道的。

帝瑾轩都还没走出大玥宫呢,就听到燕王对皇帝说道:“父皇,你看三弟原本是多杀伐决断的皇子。

如今一娶那三弟妹啊,就全变了。

要不,今年的招亲大会,以三弟为主。父皇务必帮三弟物色一位出众的侧妃,这聘礼钱,就包在儿臣身上。”

皇帝开怀一笑,立马表态:

“好!”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心想那燕王还真是脸厚堪比城墙。燕王自个儿纳侧妃的聘礼,都还是皇帝让冯公公给他备下的。

如今还好意思说,拿聘礼来为他纳萧王侧妃。

可笑。

正月初二的那日上午,帝瑾轩同季清歌一道坐着马车回到了将军府。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就在季将军府的大厅中,见到了颜风行们两兄妹。

季清歌虽与颜姝瑶都身处深宫之中,却因为燕王跟萧王向来不睦,便也不好正大光明的来往着。

见颜姝瑶眼中噙着泪,妆容都哭花了。

季清歌情急之下,只好问道:“你怎么了,妹妹?”不叫出“杏雨”二字,她是能轻松做到的。

可是颜姝瑶还是没改掉她的坏习惯,竟然又将“小姐”二字,脱口而出了。

颜姝瑶拿丝帕擦拭着泪滴,颤声说道:

“小姐,我……好想你。”

“妹妹,我也想你。”

季清歌深知,身处深宫之中的颜姝瑶,内心有多孤寂。她眼神歉疚的看向身边的帝瑾轩,轻声说道:

“夫君,我和妹妹去厨房备午膳。”

“歇着,有刘玉镜们准备。”

帝瑾轩拉着季清歌的手,挽留道。

“萧王殿下,是萧王妃想和舍妹讲悄悄话了。”颜风行会意的笑笑,告诉帝瑾轩道。

帝瑾轩伸手指了指自个儿脸颊,眼神暗示着季清歌:

“吻了再走。”

“你……”

季清歌丢给帝瑾轩一记“你真过分”的眼神儿,拉着打扮的明i艳动人的颜姝瑶,迅速往厨房走去。

只听到帝瑾轩和颜风行的笑声,自大厅处传来了,分外爽朗。

季清歌拉着颜姝瑶的手,同她进了季府的厨房。只见刘玉镜在灶台前,拿着火钳往灶膛里加柴禾,便道:

“去歇着吧,刘玉镜。”

“王妃娘娘?”

刘玉镜伸手摸了摸鼻子,会意的笑了笑,忙走出了厨房,还懂事的关上了木门。

当整间整洁的厨房里,只剩下季清歌和颜姝瑶之时。季清歌才为颜姝瑶搬来了雕花木椅,请她坐下。

“这会儿就咱俩了。有甚事就说吧,妹妹。”

颜姝瑶羞怯的摇头,不开口。

见对方不说,季清歌只好站起身,摘韭黄,洗菜,切菜。俨然一副古代家庭主妇的模样。

只听到颜姝瑶柔和婉转的女声,自她身后传来:

“小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受啊?”

“妹妹?”

季清歌几乎没敢相信自个儿的听力。眼前的颜姝瑶,也就是从前的杏雨妹妹。想要跟她探讨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难不成,是颜姝瑶在入宫后,对谁上心了?

除了燕王那位皇子,她想,颜姝瑶也没多少机会,去接触其他的男子。

思及此,季清歌的狭长的凤眼里,难免流露出了一丝不安。她看向一脸懵懂的颜姝瑶,不禁轻声问道:

“妹妹,你有喜欢的人了?”

眼前的颜姝瑶,可是她在穿越来到熙玥皇朝之后,所认识的第一个女子。第一个好友,好姐妹。

她真不愿意失去朋友,因为她已经同颜曦芸那位表姐,形同陌路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情。

彼此的心中所爱不同,决定了她们必然会分道扬镳。

可颜姝瑶是如此的善良,又于她有恩。

颜姝瑶低头瞧着自个儿的脚尖,点了点头。声若蚊吟,“嗯。”

只见颜姝瑶面颊羞怯的现出了一抹粉i晕,季清歌尴尬的笑笑,将切好的韭黄装进餐盘后。拉过了颜姝瑶的纤纤玉手,问道:

“妹妹,能跟姐姐说说,你喜欢燕王哪一点么?”

“小姐?”

颜姝瑶颇有些喜出望外,问道:“你不怪我?”

“我怎能怪你呢?妹妹。你都十六岁了,是该有喜欢的人了。再说了,你喜欢着你的夫君,是应当的啊。”

季清歌浅浅一笑,真诚的道。

第258章 燕王为萌妃吸毒血

“小姐,”颜姝瑶抬眼看向清秀绝俗的季清歌,轻声解释道:

“其实我是怀着目的嫁入承祥殿的。因为在嫁进承祥殿之前,我一直都认为燕王殿下是冷酷无情的皇子。

双手沾满了血腥的气息……”

只是等颜姝瑶嫁进了承祥殿,通过各方面的了解后才知晓,她从前所听到的种种关于燕王的传说,并不都是真的。

“他并非有意要弃北疆紧张的战事于不顾,而是颜曦芸小i产了。

颜曦芸体质本来就弱,这些年来,一直没停过服用墨霖草。

燕王殿下视她为他生命中的唯一,才从北疆赶回皇城,亲自照顾着颜曦芸。”

颜姝瑶轻轻的叹息一声,尴尬的眼神看向了季清歌,说道:“颜曦芸虽然与我有亲戚关系,可因为燕王有规定,任何人不得入曦芸的房间。

所以,我也只能在燕王殿下去大玥宫后,偶尔被颜曦芸请去坐坐。

听她弹筝,同她品茗,闲谈。”

“嗯。”

季清歌并不打断颜姝瑶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看能否从颜姝瑶的口中,得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颜曦芸说,如果我不介意的话,可以叫她姐姐。

还说,她其实是很想小姐你的。只是担心她去星熠殿找你的话,怕你和萧王殿下介意,才只好作罢。”

颜姝瑶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茶水,饮了口后,说道。

季清歌端着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试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回答她的呢?”

“我看的出,颜曦芸只是说的客套话。她似是有话要同我讲,却在见过我好些次后,还是没讲。”

提起颜曦芸的时候,颜姝瑶眼里流露出的羡慕、怜惜、嫉妒等异色较为明显。

这让已是过来人的季清歌只一见,便能明白,颜姝瑶确实是对燕王动了真心思了。她不知怎地,却在心里为颜姝瑶捏了把冷汗。

轻声问颜姝瑶道:“你的小心思,可有告诉给行哥哥?”

“说了。”

颜姝瑶浅浅的眯了眯她的那双小而灵动的双眼,道。

“行哥哥如何说的?”

季清歌难免在心里好奇,颜风行那般心思慎密之人,又是如何处理这种小矛盾的。

“他让我别陷的太深,还说……燕王不会喜欢上颜曦芸以外的任何女子。因为他认识燕王,已经有多年了。

虞可卿没得到燕王的爱,大约是与虞可卿的刁钻的个性有关。

可我……却也不是燕王喜欢的类型。”

在来季将军府的马车上,颜姝瑶就因为这事,才委屈巴巴的独自落泪的。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将心中的想法,告诉季将军府的嫡小姐季清歌。以至于在面对亲兄长颜风行的关心时,她还在心里小小的紧张了那么几分。

一脸不解的问颜风行道:“哥哥,你怎地就能如此肯定,燕王不会喜欢我呢?

是因为我不如颜曦芸漂亮?

还是因为,爹和你……都是萧王殿下的人?”

“哈哈。”

颜风行微微耸肩,露出了无奈的笑意。道:“你在承祥殿,可有见到过燕王去找别的女子?”

“没有。”

颜姝瑶尴尬的摇了摇头,道。

“那不就得了?”

燕王虽然冷酷无情,可他对颜曦芸,却是倾尽了全力付出的。

一个男子,都专情到燕王那般了。他还如何会将儿女情长的心思,再花到另一位女子身上?

这些,与他跟他父亲颜厉是萧王殿下身边的臣子,并无直接的关系。

颜风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颜姝瑶,如实的道。

“嗯。”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颜姝瑶接过颜风行递给她的丝帕。轻声问道:“哥哥,你若是不喜欢某位女子,会为她吸出毒血么?”

“你是说……燕王为你吸毒血?”

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他下毒,再为你吸毒?”该不会是颜姝瑶认错了吧?

燕王才不会那般愚不可及。

见颜风行完全不信,颜姝瑶只好往他那边的位置挪了挪,将她右手i手背上的针尖大小的伤口,拿给颜风行看。

“这是我年前在承祥殿的后花园漫步,无意中踩到了假山后的一处秘密机关,掉进一间密室后,被伤的。”

颜姝瑶说话时,眼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温馨。

“密室?”

潜进过承祥殿多次的颜风行,还真没觉察到,那座奢华宫殿中,竟然还有地下密室?

“那间密室,大约有多大?”

“足有我们的颜将军府大厅那么宽敞。”颜姝瑶仔细的回忆着,当初掉进密室后的情景,道:

“刚一掉进去,我就见到了密集如雨点的飞针,向我袭来。当时就吓的惊慌无措,大呼‘救命’。”

呼救声过后,一道红影自东面墙壁处飞来,挡在了颜姝瑶眼前。

男子的华服上,散发着缕缕馨香气息。可男子的声音,却是分外阴冷,令人胆颤的。

“大胆妖女,竟敢私闯秘境?”

颜姝瑶忍住被毒针所伤后的钻心疼痛,哭着说道:“我并非妖女,我是新进宫的燕王侧妃,颜姝瑶。”

男子听后,英挺的剑眉略微舒展开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季府的人?”

不知眼前的男子为何会提到季府,可颜姝瑶心下也明白,到了承祥殿,是不能提及太多关于季府的事的。

便低声说道:

“我从前是在季府做粗使丫头,可我回到我爹身边了,我是颜府的人。”

男子冷笑两声,道:“那季清歌没教过你,入宫后如何自保?”

偏巧在此时,燕王的声音自颜姝瑶身后传来了。

“司空老弟,你何苦要为难小妹妹?”

一听燕王都亲切的说出了“小妹妹”,可把颜姝瑶给叫的激动不已了。

抬眼,只见燕王身着一袭黑色华服的身影,很快跃至在了颜姝瑶眼前。他在见到她手背上的血迹时,眉头不禁轻拧着,忙掏出瓷瓶里的解药递给她。

“你怎会来这儿?”

“王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眼底闪过一丝惶恐,颜姝瑶低声解释道。刚准备伸手接燕王递上来的药瓶时,却听到燕王声音清冷却也不失温和的道:

“别动,你中毒了。”

“啊……”

颜姝瑶紧张的道:“如何出去?我想……找小……姐姐帮我解毒。”

瞧着哭的个梨花带雨的颜姝瑶,燕王不禁关切的道:“你多大了?”

“我……十五岁了,燕王殿下。”

年龄与解毒有关?

颜姝瑶眼神疑惑的看着她并不太熟悉的燕王。却在此时,在他抓起她受伤的右手,为她吸出手背毒血之时,她忽地就有了种怦然心动的感受。

伸手掏出丝帕,燕王将口中毒血吐出,包裹好,扬手扔进了身后的香炉中。

第259章 怦然心动.孤注一掷

颜姝瑶因为误踩了隐藏于假山后的机关,掉进承祥殿后院的密室,使她的右手i手背受了伤。

可当颜姝瑶在季府的厨房,将手背上的针尖大小的伤痕拿给季清歌看时。她白皙美丽的脸上的笑容,是如春风般温暖的。

“小姐。你说,燕王是喜欢我的吧?要不,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吸出毒血呢?”

季清歌忍住笑,微微的摇头了。

“为何?”

生的细眉小眼的温婉女子颜姝瑶,在见到季清歌摇头后,不禁颤声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哥哥也跟我讲过。

说你在西山迷谷之时,是如何的冒着生命危险,为萧王殿下吸出毒血并疗伤的。

那燕王殿下若不是心里有我,又怎会冒着那般的风险,待我好?”

“妹妹。”

季清歌将鱼火锅装好后,轻声告诉颜姝瑶道:“燕王何曾叫过颜曦芸小妹妹?”

“应该没有。我听他要么是叫的颜曦芸为爱妃,要么是叫的曦芸。”

听她家小姐这意思,便是那燕王心里没她了?若是心里没她,那又何苦要为她吸出毒血呢?

“你都才嫁进承祥殿几天啊?燕王还问你年龄来着。”季清歌狭长的眼眸注视着颜姝瑶,感叹道:

“妹妹,你确实还是小妹妹。”

要是燕王心里有颜姝瑶,怎么着也不会问她的年龄吧?

不过季清歌所关心的重点,并不在颜姝瑶同燕王的情事上,而是在颜姝瑶曾经送给她的那方洁白丝帕上。

丝帕上有墨檀汁毒的血腥气息。

季清歌只想知道,承祥殿内的墨檀汁毒药粉,都是从哪儿来的?

之前帝瑾轩就和云婉凝带着白语倩等女医们,潜进西山迷谷,查探过燕王的毒药库。可是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去年奔赴俨城玉衡村,为受了雪灾的村民们建造房屋之时。帝瑾轩见到过江南俨城的名医颜仁术,对方说,玉衡山附近有成片种植的毒药草。

须尽早毁掉。

于是颜仁术在春天到来之前,将那些毒药草斩草除根了。

帝瑾轩在回到皇城后,对季清歌说道:“当年北檀军对齐军用毒之时,燕王就主张以牙还牙,痛击北檀贼子们。

那时,挂帅出征的皇子,是燕王。”

“如此看来,燕王是在北疆的那会儿,就将大量的毒医收到他府上了。”季清歌拿着颜姝瑶送给她的丝帕,凑近了嗅。

只感觉丝帕上的血腥气息极浓,令人一闻都有些作呕。

季清歌不知颜姝瑶为何会让她的婢女,给她送一方丝帕去,却不道明任何的原因。趁着正月初二与颜姝瑶相聚在季府,她便问道:

“妹妹,你还记得送我的那方丝帕吗?”

“记得,是我在承祥殿捡的。”

颜姝瑶浅浅一笑,道:“我毕竟在明济药铺当过帮工,也在小姐教我后,对一些解药粉和毒药粉有了些认识。

所以赶紧让婢女拿给了小姐。”

季清歌不禁愕然。

收到颜姝瑶的婢女送给她的丝帕之后,才发生东翎客栈遇刺一事。那位死在了客栈客房中的刺客,不就携带了墨檀汁毒药粉么?

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季清歌不知是该为颜姝瑶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她自己感到痛苦。

右手食指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角,将不慎渗出的泪滴,小心的拭去。

颜姝瑶低沉婉转的声音,响在了季清歌耳边。“小姐,你怎么了?”

“没。”

微微抬起了下巴,季清歌若无其事的笑笑。道:“多谢你,妹妹。”

或许东翎客栈一事,是颜姝瑶早就听到过一些风声的。只是她们不好见面,不好说的太明白罢了。

“小姐,你和萧王殿下在东翎客栈险些遇刺一事。我……都知道了。”

颜姝瑶一双小而清澈的明净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忧伤。不禁感叹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对他的三弟萧王殿下,他是那般的残忍。

可对他的表弟司空少将军,他又是极尽兄长的关怀之心的。如同哥哥待我一样。”

颜姝瑶缓缓抬起了她那双明净的眼眸,眼底流露出了明显的歉疚。她看着季清歌,轻启樱桃小口,道:

“小姐。从前,我是对燕王恨之入骨的。甚至在嫁进了承祥殿的那晚,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新房中时,我依然是对他心生厌恶的。

因为劫持过我的人,曾经屡次欲对我行不轨之事的人,是燕王的属下杜雪锵。”

可后来,颜姝瑶亲眼见到了,燕王为她吸出毒血。还在季清灵扬手要打她时,制止了季清灵,并令其给她道歉。

自那之后,燕王在颜姝瑶心中的形象,就不再是冷酷无情的了。而成了能令她砰然心动的夫君,一个不折不扣的暖男了。

颜姝瑶轻声说道:

“小姐,你和萧王殿下也于我有恩,甚至恩重如山。我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听着颜姝瑶的话,似是在暗示着什么。季清歌只好将做好的鱼火锅端到木桌上后,才对站在灶台边的杏雨说道:

“放心,你永远是我和萧王殿下的妹妹。不管在何时,何地,我们都是一家人。”

季清歌掏出丝帕,小心翼翼的为颜姝瑶擦拭着眼角的泪。轻声劝道:“妹妹,你以后在承祥殿,别怕那季清灵。

无论如何,你的地位都比她高。

她若敢打你一下,你就要咬破她双手。最好用我教过你的下毒的方法,一次就制服她。

如此,才能让承祥殿的那些女子们,对你不敢小觑。”

只是季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我明白,妹妹是无法对人那般狠心的。所以……你还是太善良了。”

“小姐,你都知道我做不出那般狠心的事,还来打趣我。”

颜姝瑶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哭着说道。

“咚、咚、咚。”

厨房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谁?”

季清歌打热水洗手,对身着华服的美女颜姝瑶说道:“去开门。”

“好。”

在颜姝瑶打开了厨房门后,只见颜风行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道:“来客了,加菜。”

“今天来客?”季清歌唇角弯起了一抹滑稽的笑意,问道:“没听错吧?”

“你姐,你叔,你婶。还有你姐夫和你另一个姐,也来了。”颜风行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鱼肉香味儿,不禁对季清歌竖起了大拇指。

刚在夸季清歌的厨艺极佳呢,就见那颜姝瑶一溜烟儿的往季府大厅跑去了。颜风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告诉季清歌道:

“若是早知能有今日的话,那我就是拼出一条命,也会阻止小妹入宫的。她……着魔了。”

“燕王就有这般好处。他利用谁,爱谁,一目了然。”

第260章 窥破阴谋.结伴拜年

季清歌拿着巾帕擦拭了手上水珠儿,目光复杂的掠过颜风行的脸,说道:“只是无论是虞可卿,还是姝瑶妹妹。都以为燕王对她们的情分,是爱情。”

“那你身为她的姐姐,不该给她讲讲,如何区分么?”

颜风行微微耸肩,薄唇挑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我都是没有过任何情感经历的男子,又如何能劝的了她?”

“行哥哥,你可是太高估我了。”

季清歌一脸尴尬的道:“情感这事要是劝的了,那我只怕也能劝住自个儿,不要喜欢那帝债主爷了。”

“哦?”

萧王殿下都对她好到无法用言语能形容了,还不能如她愿?

颜风行浅浅的眯了眯他那双深邃眼眸,说道:“萧王妃,人家萧王殿下可是连人带着心,带着家产都给你了。

你可不能对他有其他的想法啊。”

“哎呦,行哥哥。”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颜风行一眼,撒娇的道:“他对我仁义,是好事。可他对他父皇和皇长兄都仁义,就不好了。”

“嘘。”

颜风行将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伸手指了指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的帝瑾轩,说道:

“看,谁来了?”

听到了颜风行的提示,季清歌蓦地抬眼:

只见帝瑾轩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儿冰蓝长袍,此刻尊贵如神祇般的身影,立在了厨房门前。

“夫君?”

柔柔的呼唤了帝瑾轩一声儿,却从他那张i冰冷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季清歌低声埋怨道:

“不是听风行哥哥说,家里来客人了么?你不好好的陪他们,跑厨房来做甚?”

颜风行觉察到了气氛不对,连招呼都不打,就溜之大吉了。

瞧着颜风行向大厅处快步走去的身影,季清歌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走到帝瑾轩身边,轻声说道:

“夫君是不是饿了?早上都没怎么吃的。”

嗅着弥漫在厨房空气中的肉香气息,帝瑾轩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声音冷冽的道:“清歌,我是来陪你用午膳的。”

“好,马上就端到大厅。”

季清歌浅笑盈盈,走近了摆放着鱼火锅的木桌前。只感觉有双稍有力道的手,牢牢的握在了她腰间,耳边响起了帝瑾轩霸气的话语:

“这些美味,不给他们吃。”

“那……他们吃甚?”

大正月的,她也不知季清灵们一家人,以及燕王和颜曦芸,是为何要来季府拜年的。

自从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就没同原主的叔叔婶婶们,有过亲戚间的正常来往。连季清灵回门的那天,君氏们都是没让她进屋的。

本来她同季清灵们一家人,就是势不两立的。这大正月的,谁知道君氏们来给她拜年,是安的什么坏心?

都说正月初二拜岳父。

燕王拜岳父,却把他岳父带到了她的将军府中……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沉声道:“这饭菜,就你和我吃。甭管他们了。”

帝瑾轩会意一笑,击掌两声,道:“刘玉镜,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道黑影跃至在了厨房门前。季清歌定睛一看,只见来者正是帝瑾轩的贴身侍卫,刘玉镜和孙程峰。

两位侍卫皆穿着黑色的长袍,并肩走进了厨房,对帝瑾轩拱手施礼,请安。

“刘玉镜,备午膳给他们。”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提醒刘玉镜道:“给他们吃粥,能照见人影儿的粥。”

“啊?”

刘玉镜微微挑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燕王殿下的王妃都有身孕了,不能……吃的如此简单吧?”

这哪儿像是一位当王叔的人,对侄儿他母妃所做的事啊?

平日里,萧王殿下是那般的慷慨,如今这是怎地了?

可主子爷都这般吩咐了,他一个当侍卫的,也只好照办。于是挽起了袖子,就同孙程峰在厨房忙活起来。

淘米,……煮粥。

帝瑾轩叫来了吕易,让他同牛天蒙一起,把鱼火锅等美食,给端到了季府大厅右侧的雅间里。

由于那颜曦芸对鱼等美食的味道,反应较为明显。所以当牛天蒙们从大厅经过时,就能听到颜曦芸的干呕声。

还没待帝瑾轩虚情假意的请他们用膳呢,那燕王就轻拍着颜曦芸的背,嘱咐道:“三弟,你大嫂吃不了那些,还是给她备些粥。”

“好,大哥。”

帝瑾轩佯装不悦的训斥季清歌道:“刚刚大哥说的,你没听见?还不进去吃?”

“遵命!”

季清歌乖巧的应了声儿,躬身给帝瑾轩行礼后,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雅间。

“把门关上,你大嫂闻不了油腻味儿。”燕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让颜风行去关帝瑾轩们的雅间门。

等颜风行关上了雅间的门后,季清歌就以无比膜拜的眼神儿,看向了坐在她身边,为她夹菜的帝瑾轩。

连燕王和颜曦芸的喜好都知晓,可见萧王府的密探们,平日里在承祥殿的时候,也是极用心的。

“吃。”

帝瑾轩疑惑的眼神落在季清歌脸上,低声问道:“你再不动筷子,我可让人来收拾碗筷了。”

先前打着陪颜姝瑶的旗号,把他给撇在了大厅里。谁知她在乎着跟颜姝瑶的姐妹亲情呢,那颜姝瑶却在燕王来到季府后,把她给丢在厨房了。

重友轻夫的女子,就是自找的。

帝瑾轩丢给季清歌一记“你活该”的眼神儿,再次提醒她道:“快吃。”

“好。”

吃个饭还得催她好几次,真是受不了。季清歌刚刚吃了块儿鱼膏,帝瑾轩又为她夹了个牛肉丸子在碗中。

“肉食者,够么?”

帝瑾轩剑眉轻扬,调侃季清歌道。

“不够。”季清歌刚准备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君氏的声音:“大正月的,你就只端了几碗粥来?”

“季夫人,这是……特意为燕王妃备下的。若是不合你口味的话,那我就再去重新准备一些。”

刘玉镜不卑不亢的道。

“灵儿,你带他们进雅间用膳。”

燕王冷冽的声音传入了雅间,让季清歌听后,气的险些扔掉了手中的竹筷。

分明知道她与季清灵们一家人的关系,是素来不和的。可燕王却处心积虑的把他们安排到一起用膳,是何居心?

这儿还是她的将军府呢,是她自个儿的家!

她高兴给谁吃就给,若是惹火她了,让他们统统都滚远点。

“嘭”的开门声响过后,君氏如一头饿i狼般坐在了木门靠右的位置。都没给主人招呼一声儿,也没问碗筷之事。

君氏吸了吸鼻子,伸手就抓起了她眼前餐盘中的糖醋鱼块儿,往嘴里喂。

第261章 一言不合.怼哭她

“婶婶!”

对君氏的吃相深感厌恶的季清歌,不禁挑眉问君氏道:“合着婶婶活到了这把岁数,贵为燕王侧妃的生母,竟是用膳都不用碗筷的么?”

君氏都是未用早膳就过来季府的,哪儿还有闲功夫同季清歌理论?

活到这把岁数又怎地?

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她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从前季府请的厨娘吴婶儿,厨艺都远远不如季清歌。

君氏大块的吃鱼,也不好好的警惕着鱼刺。

在瞥见了冷着眉目的帝瑾轩时,君氏给吓的呆若木鸡,鱼刺也给卡在了喉咙里。她赶紧伸手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季清灵的肩头,道:

“水。”

季清灵看向了她肩头的油污时,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惋惜。这可是她在新年领到的华服啊,就让她母亲君馨兰的手,给弄脏了。

燕王可是偏爱洁净的男子,一会儿该如何同燕王相处?

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张古雅的餐桌,除了满桌珍馐佳肴。就只有季清歌和帝瑾轩两人的碗筷,以及酒杯了。

再无多的餐具,给任何客人。

凌厉的眼神,仿佛能撕破季清歌脸上的虚假笑意。季清灵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道:“萧王妃请客用膳都不备下碗筷和酒杯,是待客之道么?

伯父伯母在世时,莫非都没在季将军府请过客?

还是你入宫之后,萧王殿下……”

“放肆。”

帝瑾轩剑眉狠挑,声音不大,却极具王者威严的道:“她何曾请过你?”

“她……”

想说季清歌是未请她,但她跟她爹娘还是季氏一族的人,来季府拜年,有错吗?

季清灵被帝瑾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森寒气息,给吓的语不成声了。

她也不知为何,每次在面对昔日的心仪战神王爷时,都会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哪怕眼前的这位战神,不再是那位令她爱的如痴如狂的,富可敌国的萧王殿下。而只仅仅是她夫君燕王的三弟,臣子,还有她的仇家傻子季清歌的夫君了。

可是在战神萧王面前,她还是能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无比尊贵的王者气息。

在嫁入了承祥殿之后,季清灵才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仰慕。就如同她能从燕王身上感受到的那抹淡淡的温柔,是绝不可能从萧王身上感受到的。

目光怜惜的落在她娘君馨兰脸上,她对坐在她对面的颜姝瑶说道:“杏雨,给夫人端水来。”

话音刚落,颜风行犀利的眼神便剜在了季清灵脸上,怒道:

“姝瑶同你同在承祥殿为妃,而不是你的婢女。”

“哥哥……”

颜姝瑶好脾气的笑笑,道:“今天都在季府做客,就别计较了吧。”

刚劝住了颜风行,那季清灵就又没事找事的道:“季清歌,刚刚萧王殿下不是说你没请我们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我们为何要来季府。”

“哦?”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抬手道:“姐姐请讲。”

一听着“姐姐”二字,就让季清灵怒如狂狮般的吼叫道:“傻子,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别再叫我姐。

我没你这种丧心病狂,处心积虑的害我的妹妹。

你欺人太甚!偷走了小木匣子,害的我将玉镜送给庞妃娘娘,惹她生气也就罢了。

还在小木匣子里放了本……

你怎能如此卑鄙?”

季清歌柳眉微微蹙了蹙,佯装不解的问道:“姐姐因为玉镜一事,几次三番的跟我闹。今日又趁着大正月的提起,那你就把玉镜拿回来还我,便好。

至于书……

还请姐姐告知,是本什么样儿的书啊?”

季清歌锐利的目光,扫在季清灵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脸上。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问道。

“你个不知羞耻的死丫头,竟然还有脸来问?”

君氏火气蹭蹭地一上来,也就顾不得雅间还有萧王殿下在了。寻思着反正未来的熙玥皇帝是她女婿,此刻就在季府中,她才不要怕那萧王呢。

于是理直气壮的道:“你在木匣子里放了本儿《景安心经之风月篇》,还是磨i镜的女1i同篇。”

说完,君馨兰拿手指向季清歌,怒道:

“你害我的灵儿,早晚遭到报应!”

“婶婶,你大正月的诅咒我,小心诅咒到你自个儿身上啊。谁害过谁,大家自个儿心里都明白。”

唇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阴鸷的眼神剜在了君馨兰脸上。冷冷的道:“婶婶,你和姐姐不是嫌弃我家没碗筷吗?

那我倒要问你,当年我们将军府的那么些精致的碗啊,餐盘啊,都上哪儿去了?”

君馨兰眼神愤恨的落到颜姝瑶脸上,怒道:“都让杏雨她那个遭天杀的爹,给砸碎了。”

“哦,原来如此。”

季清歌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道:“你们要来,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儿。我家没有碗筷了,也能怨我待客不周?”

伸手指了指餐桌上的两副碗筷,两只盛了美酒的酒杯。

季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婶婶愿意等,就待我去厨房清洗了碗筷后,再拿来你们用膳。”

“你……”

此语一出,连自从进门后都保持着沉默的季墨初,也暴跳如雷了。

偏巧在此时,那颜姝瑶打开了雅间门,让季清灵只一抬眼,就瞧见了拿着银勺在给颜曦芸喂粥的燕王。

“好了,饱了。”

颜曦芸被燕王搂在怀中,柔声说道。

“饱了吗?让为夫瞧瞧,看看曦芸有没有说谎。”

耳边传来的温和男声,一度都令季清灵感到了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从燕王口中传出的。

可在她怔了怔神儿后,再次看向大厅的餐桌边时,却是仍然只见到了燕王一位男子的身影。

除了燕王,还能有谁?

同样身为燕王的王妃,还都是侧妃,为何差距就如此之大呢?季清灵感到了不解。

瞧见了燕王脸上的那抹暖阳般的笑意,再对比一下燕王曾经带给她的那一抹淡淡的温柔,那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为何,为何老天要待她这般残忍?

她婚前心仪的战神萧王殿下,她想方设法想嫁给他,却让傻子破坏了她的好事。

后来,她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才跪在她爹面前,求到了参加招亲大会的请柬。她以为,她这一生,是不会再爱任何人的了。

而只会爱钱,爱名利,爱她自个儿。

可谁知她刚一入宫,就迷上了她的新婚夫君——燕王了呢?

婚前所爱的男子,被傻子季清歌抢占了;婚后所中意的男子,偏偏又被哪样儿都不如她的颜曦芸,给抢走了。

她恨季清歌,却无法恨颜曦芸。

因为颜曦芸在承祥殿里,几乎不与燕王的任何侧妃起冲突。平日里,她们也难得见到颜曦芸的面。

第262章 不容撒野

季清灵对颜曦芸的印象不错,是因为她们初次在承祥殿相见之时。颜曦芸并未像其他的承祥殿中的女人们那般,嫌弃她给的见面礼过于寒酸。

在接过季清灵给的一吊铜钱后,颜曦芸的那双妩媚桃花眼里,是未流露出半分鄙夷之色的。相反,颜曦芸还浅笑致谢,大方回赠厚礼给季清灵了。

相比较其他嫔妃们的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以及承祥殿里的燕王妃的嚣张跋扈,阴狠无比。能给季清灵留下好印象的女子,无疑就是那颜曦芸了。

在燕王对颜曦芸宠溺无度时,季清灵是嫉妒的,愤恨的。

但只要一回想起颜曦芸的好,念及着颜曦芸如今怀着孩儿,多有不便。季清灵就不能,也不敢将心中的怒火发到那颜曦芸身上。

只好专心对付季清歌。

谁让季清歌那个傻子,平日都不把她这位堂姐放在眼里的?

在宫中明目张胆的与她作对也就罢了,可在季府当着杏雨和颜风行的面儿,也不给她及她家人们面子,就忒过分了。

季清灵傲娇的抬起下巴,犀利目光扫向了正被帝瑾轩揽在怀中的季清歌。他们相拥着往大厅走去,全然无视了在座的客人们。

“站住。”

今日来季府,本就是季清灵在请示了燕王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横竖都有她夫君燕王为她撑腰呢,谁能惧怕谁?

季清歌装做没听见季清灵的话,出了雅间门,将门带上。

以她对君馨兰那位贪婪妇人的了解,今日若不把那满桌的美味可口的饭菜,给糟践个遍的话,那他们是断然不会离开季府的。

走到大厅的屏风前,季清歌对拥着美人在怀的,坐在软榻之上的燕王福了一礼。白皙瓜子脸上的笑意,疏离却又不失礼貌。

“妹妹,听说你回了季府,姐姐就带着你姐夫,前来看看你。”

颜曦芸浅浅一笑,取下腰间荷包,将她清晨装在其中的紫晶项链,拿给了季清歌。道:“这条项链,是琉原国使臣送来的贺礼。

妹妹戴上,一定好看。”

“谢谢姐姐。”

季清歌唇角翘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这哪里是在给她送项链?

这分明是在向她示威,连邻国琉原国的国君都为燕王送礼了。那在所有的熙玥皇室的皇子们中,还有谁能强过燕王?

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不甘,季清歌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很不巧啊,妹妹也有一条紫晶项链,同这条一模一样。”

正说着,季清歌右手就探进了华服领子里,将她戴在白皙脖颈的紫晶项链的吊坠捏着,拿出来给颜曦芸瞧。

紫晶项链虽宝贵,可她并不缺。

颜曦芸的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出的失落。

本以为琉原国使臣,只将名贵的紫晶项链送与了燕王。可谁知道,还会送给了萧王呢?

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颜曦芸轻声说道:“如此,姐姐只好回宫之后,再为妹妹准备其他首饰了。”

“好。”

淡淡的应了一声儿后,季清歌眉梢微微扬起,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姐姐,你在宫中都说身子不方便,哪儿也不去。

今日还能破例来季府做客,着实太令妹妹感动了。

姐姐若是困乏了,可随意寻一间卧房歇着。”

伸手揉了揉额头,季清歌对垂手立在大厅的刘玉镜等人说道:“楞在这儿作甚?单是收拾好了大厅的餐桌就够了么?

没看季氏侧妃的父母还在雅间用膳,都没有碗筷和酒杯么?

还不去准备,蠢货!”

刘玉镜会意的点了点头,心下也明白萧王妃是在声东击西,指鸡骂狗。却也配合她演戏,道:

“小的这就去杂货铺子,去买碗。”

“才初二呢,杂货铺子怕是还没开门吧?”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道:“去星熠殿拿……”

“何苦劳烦他们?”

燕王再也沉不住气,阴鸷的眼神,锁住了季清歌堆着虚假笑意的脸。讥讽的道:“萧王妃这话,特有所指?”

“不敢。”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与燕王阴鸷的眼神在空中隐隐的较量着,谁都不让着对方。

若真是来拜年的客人,她以礼相待。

但像燕王们这群没安好心的客人,她宁愿他们在片刻之内,走出季府。

所谓的血缘亲情,所谓的恩重如山……

在燕王那种孤傲的,不可一世的皇子面前,显得过于单薄。

她家帝债主爷还是古人的思想,讲什么兄弟亲情,道什么君臣之礼。用她反驳帝瑾轩的话说,就是:

“你再如此顽固,别待哪天死他手里了,后悔都来不及”。

父子有亲,她认;

君臣有义,她也认;

可帝瑾轩的父皇都严重偏心了,兄长燕王都对帝瑾轩动了杀机了。在那般情况下还顾及兄弟情分,无疑就有些愚善了。

见燕王仍没有要离开季府的意思,季清歌不禁柳眉轻扬,戏谑的道:“燕王殿下,我是该称呼你为姐夫呢,还是大哥,还是……”

燕王深邃的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欣喜。不假思索的道:“本王今日带曦芸前来季府,当然是以你姐夫的身份来的。”

“那好,姐夫。”

季清歌话音刚落,燕王就眸光微微一沉,纠正道:

“是表姐夫。”

“砰!”

疑似是拍桌子的声响,自雅间内传来了。

“咚、咚……”

噼里啪啦的摔碎餐盘的声响刚过,那季清灵的怒吼声便传入大厅了。

“傻子,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季清灵“嘭”的打开了雅间大门,手执她父亲的佩剑便向季清歌刺去。

帝瑾轩冷着眉目,在利剑即将要靠近季清歌时,一脚踹倒了季清灵。怒道:“帝瑾宸,带着你的人,滚!”

说话时,帝瑾轩右脚一用力,狠狠踩在了季清灵面容姣好的脸上。只听到季清灵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连声求饶。

“救命……”

“我再……不敢了,萧王殿下。”

站在雅间门口的季墨初,顿时吓的瘫软在地。他匍匐着向前,恳求萧王放过他的灵儿。

“还请萧王殿下看在臣的兄长,是你岳父的份儿上……”

“哼。”

在这种时候提季墨辰,不是找死?

帝瑾轩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踩着季清灵面容的右脚,不禁又加大了几分力道。挑衅的眼神看向帝瑾宸,道:

“你的岳父还有脸提我岳父?帝瑾宸,你竟纵容你的侧妃,在一代忠良的府邸撒泼?是何居心?”

已经听到帝瑾轩叫他两次“帝瑾宸”了,纵使再有忍耐力的男子,也无法忍受了。更何况,他还是帝瑾轩的兄长!

凭什么让帝瑾轩直呼他名讳?

今日若不将帝瑾轩的怒火压下去,他日还如何在其他皇子们面前,竖立威信?

第263章 怒剑.对决

本无意于保护季清灵的帝瑾宸,此时只好眼神歉疚的将颜曦芸放在了软榻上。轻声说道:“等我,曦芸。”

颜曦芸唇角翘起一抹温馨的笑意,“去吧。”

帝瑾宸站起身,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冷着眉目径直走到了帝瑾轩眼前。指着帝瑾轩踩在季清灵脸上的右脚,命令道:

“放开她。”

“休想。”

帝瑾轩回答的毅然决然。阴冷的目光透露出一股难以隐藏的杀气,剜在了帝瑾宸扭曲可怖的脸上。

以为他交出了虎符,就能使他终生受限?

他能委屈自己做一个乖皇子,也能当一个好的臣子。可在他有生之年,是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爱妃季清歌一丝一毫的。

季清灵们胆敢来季府挑衅,无疑就是仰仗着有帝瑾宸为他们撑腰。那他倒要看看,谁敢在他眼前猖狂?

见帝瑾轩毫无退让之意,帝瑾宸冷冽一笑,咻地抽出腰间佩剑,怒道:“敢伤本王的女人,灵儿?”

“哼。”

帝瑾轩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脸不屑的问道:“因为她伤了我女人。”

燕王能为了个根本都不爱的季清灵,而与他大动干戈。若不是肆意挑衅,又能是甚?

眼见着燕王都拨i出利剑了,站在帝瑾轩身后的季清歌,便上前一把将季清灵从他脚下拖走。再狠狠的拽起季清灵,拉到了燕王眼前。

讥讽的道:

“表姐夫,你处心积虑的纳了这位女子为妃,却没说让我叫你堂姐夫。如今你只一句话,说她是你的女人,便将她感动到泪眼朦胧了。

你今日若是以表姐夫的身份来季府的,那我欢迎。

若是以堂姐夫的身份来闹事的,那我今日也得去衙门击鼓鸣冤了。虽说虞太尉府被查抄了,虞太尉被革职查办了。

但那素来被景安人称之为虞青天的虞大人,却还是备受皇城人爱戴的。”

狭长的凤眼里迸射着嗜血的寒芒,季清歌抽出右手,往季清灵已经肿胀通红的脸上,狠狠的甩去。

“啪。”

手掌刚移开,季清灵的唇角就血迹渗出了。

“你……”季清灵都不顾唇角流着血,便抬手向季清歌脸上打去。

季清歌攥紧季清灵手腕,讥讽的道:“凭你,也想打我?”

只见颜曦芸从软榻上站起,走上前来,一脸和气的笑着。道:“两位妹妹,大家难得聚一聚,就莫要坏了兴致了。”

“若是真来聚聚的,就不会刀剑相向了。”

说话时,季清歌的目光,投向了帝瑾宸拿在手中的,寒光闪闪的利剑上。

颜曦芸一双妩媚而清澈的桃花眼里,掠过了一丝歉疚。上前拉住了帝瑾宸执剑的手,轻声说道:

“阿宸,算了。”

“曦芸……”

强烈想要维护皇长子权威的欲i望,完全被他爱妃的温柔话语,给软化了。帝瑾宸乖乖的收回利剑,抱起了面色苍白的颜曦芸。

“我们回家。”

耳边传来的温和男声,是燕王对他怀中抱着的颜曦芸讲的。可在传入了季清灵耳际后,她却蓦地感到了心里一沉。

还令季清灵隐隐听到了自个儿心碎的声音。

季清灵落寞的眼神看向了燕王,多希望他怀中抱着的女子,会是她自个儿。怔了半晌,她也没能抚慰好受伤的心灵。

就在前一刻,季清灵还被燕王那句,“敢伤本王的女人,灵儿”,给感动到泪如雨下了。

燕王能在她父母亲人的面前,在她仇家们的面前,公然承认她的身份。这比她在承祥殿得到了名贵的首饰,还要让她欣喜若狂。

那一刻,季清灵甚至还想,即便她被萧王殿下给踩死了,也是死而无憾的。

可是,令她尝到了甜头的燕王,却在瞬间又让她的心给跌落至谷底了。

燕王只抱走了颜曦芸,同样还是当着她亲人们,以及仇家们的面。连句让她一起跟他们回家的敷衍的话语,都舍不得说与她听。

“灵儿,上车回家。”

在燕王将颜曦芸抱上马车之后,便站在了华丽马车边。冲着仍站在季府大厅,怔怔的出神儿的季清灵说道。

颜姝瑶抬眼向矗立在马车边的,尊贵如神祇的身影处瞧去,很快就与燕王的略微有些温和的目光碰撞上了。

这一撞,便让颜姝瑶双脚有些不听她使唤的,往前挪动了一步。

“小妹妹,走,回家去。”

季清歌和颜风行面面相觑。对那一听到燕王温和的声音,就激动的往他身边跑去的颜姝瑶,不禁微微的摇了摇头。

帝瑾轩给颜风行递了个眼色,示意颜风行出去送送客。

而他,则挡在了欲转身离去的季墨初面前。阴鸷的眼神投在季墨初面色有些泛红的脸上,问道:

“你要走?”

这季府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能走的。

“多谢萧王殿下……盛情款待,属下就先行告退了。”季墨初双手抱拳,颤声说道。

只是在季墨初抱拳之时,便让季清歌一下子就瞥见了他袖口的油污。而站在季墨初身边的君馨兰,则是袖口和衣襟处都沾染上油污了。

君馨兰藏在衣袖中的牛肉,以及鱼肉等菜渗出的油,全滴在了季府大厅的深红地毯上。

糟践了一桌的好菜也就罢了,还要把她季府大厅的地毯也给弄脏,这让季清歌无法容忍。

她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对君馨兰说道:“婶婶,你跟叔叔强行霸占了季府六年多,还嫌不够?

如今竟然又跑来打秋风。”

“清歌啊,”君馨兰尴尬的笑笑,低声说道:“你不能对婶婶有误会啊。我和你叔叔过来看你,只是……看看你。”

“看我?”

两只肩膀抬上一张嘴,空着两手就来了?

大正月的,有季墨初们这么看人的么?过来打秋风也就罢了,还把他那边的客人往她的季将军府带,谁欠了他们的?

虽说如今的她,招待人吃饭是没问题的。但让她不与君馨兰们计较,那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过,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在离开雅间之前,就将杯中的美酒做了手脚。

藏在指甲里的毒药粉虽然十分有限,但让贪恋美食与美酒的君馨兰尝尝苦头,还是足够的。

她心里,是多盼望她叔叔季墨初也尝尝美酒啊。如此,就足够让他们在两个时辰之后,尝到上吐下泻的滋味了。

趁着药效还没完全显现出来,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指着地毯上的油水,告诉君馨兰道:

“婶婶,你可得瞧仔细喽。莫要踩到油污上,摔了脸。”

“你……”

君馨兰气的咬牙,却又不敢动怒,只好任由季墨初拽着,往大厅大门处走去。

“这弄脏的地毯,我会在回宫后跟季清灵好好清算一番的。”

第264章 难言之隐.拒药

言罢,季清歌击掌两声,告诉刘玉镜道:

“送客!”

“好嘞,王妃娘娘。”

刘玉镜咧嘴笑了笑,便将季墨初和君馨兰带出了季府大厅。并在君氏们离去后,对守候在门外的守卫们说道:

“锁门。”

心想多亏季墨初们一家子,才往季府来了一趟。要是多来几趟,仅是清洁地毯一事,就够他们忙活的。

刘玉镜回到大厅,带着另外几位守卫,将地毯拆掉。

“烧了。”

帝瑾轩冷冷的道。

“遵命。”

这下是彻底不用清洁了,却是令刘玉镜心疼的紧。毕竟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都不说送他算了。

可若是送他,又没地儿放。

“回王妃娘娘,雅间里餐桌上,只有鱼汤了。”孙程峰一脸尴尬的回到大厅,对季清歌行礼道。

“将我刚刚给你的补药粉儿加进鱼汤,热一热。”季清歌浅浅一笑,问刘玉镜道:“还是你去热吧。”

“是。”

虽说季墨初和君馨兰将鱼肉和牛肉等菜,都带走了,只给牛娇杏留了些汤汤水1i水的。但也好过牛娇杏挨饿不是?

只是刘玉镜忽地记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王妃娘娘,我只热汤,可不能再为她送了。”

因为牛娇杏都暗暗的跟他透露,说是愿意改过自新,同他过。

“那你要不就给她个机会?”

季清歌柳眉轻扬,戏谑的道。

“还是不了。”

刘玉镜尴尬的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照顾她,只是因为她是我玉衡村的同乡,还很可怜。

并不是对她有想法。

她之前从季墨初那儿偷走的细软,都让季墨初给追讨回去了。连件像样儿的好衣裳,都没给她留下。”

“……”

季清歌无力的摊开了双手,道:“那你要问她,今后做何打算?回俨城,还是留在皇城。”

“她……哪儿还有回俨城的脸面啊。”

刘玉镜叹息了声儿,说道:“牛娇杏家里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她父母又较重男轻女。若是她风风光光的回去,给她爹娘长脸,那说不定还待见她。

可她如今摊上了这么些事,怎好再回玉衡村啊?”

季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做错了事,就不能给人改错的机会么?”

虽说牛娇杏跟季墨初来到皇城,是她的虚荣心在作祟。可若没有那季墨初对她的越i轨之举,又怎能酿成她悲剧?

刘玉镜微微点头道:“是。只是牛娇杏亲口告诉我,说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季墨初。她说,她要报仇……”

尽管刘玉镜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让季清歌听清了。

季清歌会意的点了点头,道:“下去吧。”

透过敞开着的雅间木门,季清歌见到了餐桌上,以及地上的一片狼藉。眼神愤恨的一一掠过那些鱼刺、骨头等垃圾,不禁叹道:

“跟常婆子一个德行,吃相难看。”

连酒杯里的美酒,都一滴未留。

待孙程峰等人打扫好了季府后,季清歌便跟着帝瑾轩,坐马车去颜府拜年了。她之前就听颜风行说过,燕王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将他景宁街的三位岳父都拜访了下。

此时,是不会再去颜府的了。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与帝瑾轩赶到了颜府。除了能见到颜府门外看守的护卫,就只能见到守候在大门口的,两头龇牙咧嘴的石狮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跟着帝瑾轩走进了颜府大院儿。

刚一进门,就见到了一脸笑意的站在庭院中,迎上前来行礼的颜厉,以及颜风行。他们父子极热情的,将帝瑾轩们迎进了暖阁中。

关上门后,颜厉无奈的说道:“萧王殿下,萧王妃。老夫刚刚还在跟风行说,不该让小女姝瑶进宫的。

她那般的单纯,都没心计,跟她那苦命的娘一样善良。

老夫只怕……燕王也不会让姝瑶有好日子过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帝瑾轩自是明白的。如同他的母后为了他,隐忍了这么些年一般。

薄唇挑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帝瑾轩安慰颜厉道:“颜姝瑶行事谨慎,是不会步入颜妙舞们的后尘的。”

颜厉伸手捋了捋胡须,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姝瑶并不像颜妙舞,心思复杂。也不似虞可卿,自私专横。

她除了善良,就是单纯。

如此,又如何在承祥殿求生?”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也许是为时过晚了。”颜风行唇角挑起了一抹尴尬的弧度,道。

“别那么悲观。”

帝瑾轩对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皇长兄,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只要与燕王没太多利益上的冲突的话,燕王是不会随意滥杀无辜的。

颜妙舞之所以在入宫后没几天就死去,并不完全因为她冤。

而是与颜妙舞的心术不正有关。

这事,帝瑾轩的密探在向他禀报时,季清歌也在暖阁中。得知了真相后,连季清歌都有些不敢相信。

在密探离开暖阁后,季清歌尴尬的问帝瑾轩道:

“就算颜妙舞在新婚的那晚,往她端给燕王的茶水中下了媚1i药,是不对的。可是转念一想,她是燕王的侧妃,难道不该和燕王有夫妻之实?”

“听爱妃这话语里的意思,那颜妙舞从俨城带了药过来,还有理了?”

在帝瑾轩看来,男子主动用那药粉,都是极卑鄙的行为。更何况颜妙舞还是刺史大人的九女儿,还是位女子呢?

“好,我不对。”

季清歌眼神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轻声说道:“那些事情,是不能让人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的。

在这点上,颜妙舞都还不如虞可卿。起码虞可卿有着她自个儿的骄傲,不胡来。”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季清歌不禁一脸好奇的道:“你的密探刚刚来报,说是燕王在几年前,就被人下过一次药。

那人并不是燕王妃,会是谁啊?”

“你这么聪明,不妨就猜猜看。”

帝瑾轩狡黠一笑,告诉季清歌道。

“呵。”坐在帝瑾轩身边的季清歌,接过了他递上来茶水后,轻声问道:“猜这东西,还真是让我为难了。”

她又不知有哪些女子,是暗恋着燕王的。

再说了,燕王为了那块儿丢失了的半月玉佩,在雪地上斩杀他侍卫的情景。季清歌可是亲眼所见到过的,那般冷酷无情的男子,谁敢暗恋?

目光中掠过一丝诧异,季清歌试问道:

“以燕王的个性,若是敢那般待他的人,多半也做了他的刀下之鬼。不会是你们在北疆作战之时,哪位侍奉他的婢女,对他动起了心思吧?”

“说几次了,行营没那些。”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再次提醒季清歌道。

北疆没有,皇城就更不会有那么胆大的宫女了。

季清歌尴尬的摇头,道:“猜不出,还是烦请夫君说说吧。”

第265章 妙语连珠.暗斗

“沐蝶依。”

帝瑾轩淡淡的道:“就是颜曦芸的养母,沐妈妈。”

“啊?”

季清歌一脸惊愕,心想那沐蝶依不是给颜牧潜当过小妾么?论年龄,至少也要比燕王大十多岁啊。

不过比起馆陶长公主和董偃的年龄差距,似乎就显得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提到了沐蝶依,季清歌的脑海里就浮现起了,她在俨城颜氏药铺为患者义诊时,听到过的一些颜刺史府的故事了。

据一位曾经在颜刺史府当过婢女的患者说:颜牧潜刺史大人在中年时期,曾纳过一位沐姓的歌女为妾室。

沐氏早年虽名满天下,色i艺双绝。然而在她嫁进颜府时,却只是位风韵犹存的老歌女罢了。

相比较颜刺史府的那些个正当芳华的,娇柔美女们,沐氏并无太多的竟争优势。

在颜府曾经当过婢女的患者说,“沐姑娘很妩媚,歌声也很动听。只是她未给刺史大人留下子嗣,便被刺史大人休掉了。”

那患者还说,“颜刺史大人妻妾成群,可他的密室里,却挂着一位公主的画像。”

因为颜牧潜爱慕着一位熙玥皇室的公主,才纳了好几房,长的有些像公主的女子为妾。

当时在颜氏药铺之时,季清歌只是听听就罢了,没怎么对那件事上心。

可待她回到了皇城,在得知了颜妙舞冤死的消息过后,不禁在心中为颜妙舞感到惋惜起来。

毕竟颜妙舞和她,以及杜雪柔,还有颜姝瑶都是同龄人。

颜妙舞还是位十五岁的少女,就离开了人世……

对于颜妙舞的死,颜厉在正月初二的那天,同季清歌们一起在暖阁品茗时,也道出了他的观点。

“以颜牧潜的个性,是不会在他女儿去世之后,而善罢甘休的。”

颜牧潜在江南俨城为官多年,不说算是俨城的一方侯爷吧,多少也还是俨城门阀大族的后人。

早年先皇带着皇室的好些皇子和公主们,南下俨城巡游,就入住在俨城颜府中。

颜风行星目微眯,轻声感叹道:“颜刺史府的美妾,个个儿都是出落的不俗的。府上养的歌女们,可不比咱颜将军府的歌女少。

区区一个沐氏,又能让颜牧潜留恋多久?”

微微的摇了摇头,颜风行端起眼前的茶杯,浅浅的品尝了口清香四溢的绿茶。说道:“我在燕王纳侧妃的当晚,就潜进了承祥殿中。

同燕王郊外府邸不同的是,他承祥殿中的床,皆不是千工床。

而是沉香木雕花木床。”

虽都是沉香木雕花木床,却因为用料和雕工的不同。而将侧妃们的身份地位,给较明显的区分开了。

当然,季清灵卧房中的那张沉香木雕花木床,是雕工较为简单的一款。

“可那季清灵又不识货。就像燕王今日来景宁街拜年,都是备了份用木匣子装着的厚礼的。可打开来,却未必相同。”

颜厉品了口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但季墨初们就不会这般去想。他们会认为,燕王哪怕只是坐着马车从他们门口过一趟,都会给他们带去无限荣光。”

颜风行说到这里,唇角不禁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道:“颜妙舞在新婚之夜,给燕王用药一事再蠢,也蠢不过季清灵给庞妃送玉镜。

若非如此,庞妃就不会偏偏指名不让季清灵进翠薇殿了。”

季清歌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一脸尴尬的道:

“是说他们一家子要上季府兴师问罪呢。原来是她自己不得宠,就将责任推到玉镜身上啊。

其实季清灵也太高估她自己了,即便没有玉镜一事,庞妃也不会喜欢她的。”

“你能如此肯定?”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你之前进翠薇殿是为庞妃医病,怎地还学会观察起她心思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庞妃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

“心思细腻的,爱燕王的。”

庞妃久居深宫多年,不说修炼成了精,至少也是位久经考验的贵妃了。

对于燕王身边的那些女子们,谁是爱着燕王本人的,谁又是爱着燕王的权势的。庞妃身为燕王的母妃,定能洞悉她们的心事。

在季清歌看来,庞妃的读心之术,似乎并不输于皇后。

否则,在后宫佳丽三千的后宫,庞妃又如何能得到皇帝的独宠?更何况,庞妃在年轻之时,就已经因为小i产而落下了病根。

才致使皇帝在那期间,同其他的妃子们有了更多的子嗣。

而能像燕王殿下那般,自小就享受着被他父皇带在身边的皇子,并不多。至于被皇帝带在身边的公主,就更无一人了。

所以季清歌在为庞妃医病之时,也在不失时机的跟庞妃打听着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庞妃也曾向季清歌问起过季清灵。说道:“萧王妃,听说本宫的好几位儿媳,都是你的亲人?”

“正是。”

季清歌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小梨涡。

“你笑起来更好看,像曦芸一样,很迷人。”庞妃浅浅的眯了眯她那双妩媚桃花眼,低声说道。

“母妃过奖了,儿臣不敢当啊。”

本想由衷的夸奖下庞妃有多美的,但转念一想,那不就等于在间接的贬低皇后么?

话若是一道出口,可就收不回了。

而翠薇殿又有皇后的眼线,季清歌为了不招惹是非,就只敷衍了庞妃几句。

两人在闲谈之时,不经意的就聊到了季清灵。

庞妃连季清灵入宫时十七岁,都记得的非常清楚。当时季清歌一听,还在心里琢磨着,庞妃意欲何为?

可在季清歌听了庞妃的话语后,才隐约明白了庞妃的意思。

大意是,庞妃对于季清灵在萧王殿下凯旋那日,主动向萧王殿下献花一事,是知晓的。

不仅知晓,还含沙射影的告诉季清歌道:“她既要入宫做燕王侧妃,当初又何苦不注重个人言行?”

庞妃的声音柔柔的,却让季清歌在听了后,只感觉背脊忽地一凉了。

心下明白,庞妃在嘲笑她:季家的女子不顾矜持之心,在大庭广众之上为萧王殿下献花。

家风不正。

季清歌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从容收好了金针及银针之后。才打开白色瓷瓶,将药丸送入了庞妃口中。

同样是言语极轻,却不失讥讽意味的道:

“既然母妃和皇长兄都知晓,我堂姐先前为我夫君献花过。可尽管如此,皇长兄还是纳了我堂姐为侧妃,缘何?”

第266章 贪婪的背后

庞妃听后,久病的苍白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

你皇长兄燕王自有他的仁义之心,若不答应你叔父的请求,让季清灵前来参加招亲大会的话。又怎好面对圣上?

毕竟,圣上的性命,是你生父季将军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

这番话语,让季清歌在听了后,只感觉如鲠在喉。

好个耶律.琼花!

一抹愤恨自季清歌狭长的凤眼中一闪而逝,她冰寒的目光投在庞妃脸上。勾了勾唇,道:“母妃,皇长兄很有仁义之心,就同您一般。”

当她是傻子还是怎地?

竟然借着提季将军救过圣上一事,来间接嘲笑季氏一族的人,是想凭借着那些往事而接近燕王以及萧王。从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攀龙附凤的行为。

季清歌轻轻咬了咬牙,在心里道:“耶律.琼花,你派大内密探在东翎客栈刺杀萧王一事,我都没与你计较呢。

你却嘲笑起我来。

可你也不想想,我为何会来翠薇殿为你扎针?”

瞧着季清歌那张白皙瓜子脸上,所流露出的狡黠笑意。倒让庞妃拿着丝帕的纤纤玉手,为之一颤了。

目光复杂的落在一块儿香料上,那香料是庞妃先前拿给季清歌瞧过的。能使有了身孕的妇人滑胎的香料,庞妃可是一直都保存着呢。

在瞥见了庞妃眼中闪过的那丝嗜血的寒芒后,季清歌傲娇的抬起下巴,唇角弯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随后便离开了翠薇殿,收拾好心情,回到了星熠殿里。

之后无论是回季府拜年,还是进颜府做客,季清歌都没让发生在翠薇殿的事,给影响到她心情。

正月初二的那天,季清歌坐在颜府的暖阁品茗时,听到颜厉父子提到了去年在东翎山,萧王遇到刺客一事。

以及虞太尉府被查抄的事。

颜厉的一双卧蚕眉微微挑起,说道:“遥想虞太尉当初嫁长女入承祥殿之时,是何等的风光啊?

燕王给下的聘礼,虞太尉所置办的嫁妆,皆是高规格的。”

“哪儿有萧王妃嫁进星熠殿时的规格高?”

颜风行星目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

“我的聘礼和嫁妆,几乎都是萧王殿下自个儿出的。可燕王妃那边儿的,却是皇上让人备下的。”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季清歌看向帝瑾轩,轻声说道。

“可在查抄了虞太尉府之后,那些财物,几乎都如数回到燕王手中了。”颜风行不禁窃笑,道。

“我叔叔这么些年来,从季将军府偷偷用马车运到俨城的宝物,还不是又如数回到我手中了?”

季清歌柳眉轻扬,得瑟的道。

“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颜厉口中传出,他缓缓放下茶杯,伸手捋了捋胡须。道:“季将军府的宝物,就无法同虞太尉府的宝物比了。”

毕竟虞家是门阀大族之一,经过多年的积累,也有不少的家底了。

颜厉省略掉的话语,其实季清歌也猜到了。她会意的笑笑,说道:“那是。”

当季清歌坐在颜府的暖阁,听她的亲人们讲述着最近发生在皇城的事时,那季墨初和君馨兰,正在家中品尝着美食。

君馨兰拿着熟鸡腿啃了口,就伸出她沾满了油污的手,去端坐在她对面儿的季墨初的酒杯。

凭什么她藏在衣袖中带回来的熟食,能被季墨初抢去吃。而杜桀送给季墨初的美酒,却不能拿给她也喝两口呢?

在季将军府的那会儿,要不是她还有股子机灵劲儿,抢着把季清歌没饮尽的半杯美酒给喝了。那只怕就让季墨初一个人把酒给饮尽了。

酒杯中的不会给她留一滴不说,怕是酒壶里的,就更别想了。

君馨兰的手刚一碰到蓝色的瓷酒杯,那季墨初就拿起手中竹筷,狠狠的敲打在了她端着酒杯的手上。

疼的君馨兰刚骂了个字:“你……”

酒杯就被季墨初抢了回去。

迅速仰头饮尽杯中美酒之后,季墨初才一脸不屑的道:“老婆子,你个好吃懒做的婆i1娘,竟然抢老1i子的酒吃?”

言罢,季墨初扬起右手,掌掴了君馨兰的脸。

“滚!”

“老不死的东西,你竟然恶习不改,又敢对我拳打脚踢?”君馨兰i三下两下的吃完了手中的鸡腿,毫不示弱的还了季墨初一耳光。

这些年来,她在季府给季墨初生儿育女,哪样儿对不住他了?

可他不感激她就不说了,还不疼她,不尊重她。大正月的,就动手打她。这眼看她家灵儿都要当太子妃了,她往后就至少是个一品诰命夫人。

谁家一品诰命夫人不是被家里男人爱着,被婢女们伺候着,被儿女们孝顺着的?

“嘭!”

季墨初伸手捂着脸,气的猛地抬手,将本就有了个缺口的瓷碗,给摔了个七零八落。

“你不想活了,敢打你男人?!”

在季府之时,季墨初就饮下了大半壶美酒,本就饮的有些飘飘然了。这会子回家了继续好酒好肉的享受着,酒精一上脑,双手双脚都快有些不受他控制了。

只感觉要一拳头挥出去,才够解气,够解恨。

不然饮下那么大壶的美酒,却没处施展拳脚,那该是多痛苦的感受?

“老娘就打了,你要怎地?”

君馨兰没喝多少酒,却觉察到了季墨初眼里冒出来的杀气,顿时只觉背脊猛地一凉!天啦,这个酒鬼该不会是在牛娇杏,那个丧门星那儿受了气。

要把火气都发到她身上吧?

只见季墨初猛地站起,抬脚就踹倒了木椅。

还不待君馨兰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就被季墨初力道大如火钳的右手,给紧紧扣住了。

“你个老婆子,爷我要不是看在灵儿的份儿上,早还把你赶了。”

季墨初的一双眼眸里迸射着冰寒的光芒,如同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刺在了君馨兰被他掐的通红的脸上。

一脸鄙夷的道:“你算什么东西?除了一天到晚的唠叨,会贪吃贪喝占小便宜。还会把家里糟践成猪窝而外,你还有甚本事?

先前颜馨莹还在世时,那季将军府是收拾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

到了春天,一进宅院儿都能见到各种美丽的花儿。就跟见到她一样,能让人心情愉悦。”

“那是你……”

君馨兰想说,那是季墨初爱屋及乌。因为那是颜馨莹在世时的情景,所以才会令他着迷,令他难以忘怀。

可是君馨兰也分外的清楚,若是她在此刻同季墨初硬着来的话,那吃亏的必然是她。所以她纵使再感到憋屈,也压抑着自个儿的情绪,不发泄出来。

第267章 君氏求救.惹怒

“要早知你个懒妇人会把季将军府祸害成那样儿,还不如赶了你这邋遢妇人。”季墨初眼里充满了鄙夷及不屑,冷冷的问君馨兰道:

“懒妇人,你可知景宁街的街坊们,背后都是如何骂你的?”

“姓季的,你别欺人太甚!”

君馨兰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愤恨目光迅速扫过摆放在旧餐桌上的美食。冲季墨初吼叫道:

“你还我鱼肉来。”

“还你?”

季墨初冷笑了两声,扣紧了君馨兰下巴的手,不禁又加大了几丝力气。讥讽的道:“这屋里,还有哪样儿物品是你的?

你那个短命的死鬼前夫,生前可是没给你留下家产的。

几间破茅草房,他们族人都没舍得给你。倒是给你留了些不值钱的字画,也让你捎给他了。”

“不值钱?”

君馨兰平生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鄙视她那亡夫。哪怕季墨初是她男人,也不能容忍他对她亡夫有任何的不敬之辞。

那是能倾尽所有去呵护着她的男人啊,哪怕他早亡了,没能陪她走到生命的尽头。可她宁愿相信,他死后还会在九泉之下等她的。

若不是季墨初在多年前,助她埋葬了亡夫。那她何苦要改嫁,还是嫁给一个粗俗的武夫?

还是一个爱慕着他嫂嫂,恨着他兄长,千方百计想要置他侄女季清歌于死地的武夫?

鄙夷的目光剜在季墨初狰狞的脸上,君馨兰怒道:

“放手。”

再掐,休怪她要喊人了。景宁街本就不偏僻,随便吼上两嗓子,也能叫停个打门口经过的路人。即便不帮她,也能吓唬吓唬那季墨初。

“你个没见识,没涵养的懒婆1i娘。爷这会子就送你上路,见你那个百无一用的废物亡夫去。”

季墨初眼里冒着嗜血的寒芒,嘲讽的道:“那个废物,兴许在九泉之下也遭人嫌弃,还寻不到作伴的婆1i娘呢。

你去,正好给他作伴。”

听到季墨初恶毒的诅咒话语,便让君馨兰气的猛地抬脚,朝季墨初腿上一阵乱踹。只是她被季墨初牢牢的扣紧了下巴,又如何反抗的了?

季墨初对君馨兰这个动不动就发疯般撒泼的妇人,早就感到忍无可忍了。手上的力道一加大,便只听到了君馨兰拼尽全力发出来的求救声:

“救命——”

“啊,救命!”

接连发出的两声“救命”,让刚刚来到了季府门口的孙婶儿,不由得的神色慌张的问道:“君大妹子,你家可是遭贼了?”

那孙婶儿在杜桀府上当婢女多年,在景宁街多少还是有些个群众基础的。她站季墨初们门前扯着嗓子那么一吆喝:

“快来人啊。”

“不得了了啊,再不来人,怕是要出人命啦。”

尖锐的女声自孙婶儿口中传出,瞬间就传至了对面杜府的看守的护卫处。那两名护卫也不敢怠慢,相互递了个眼色后,便有一位冲进了府邸,匆匆禀告给杜桀。

护卫双手抱拳,一脸严肃的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杜桀好不容易得空,迎回了他家宝贝闺女柔儿。这会子趁着天空晴朗,后院儿中还清净的时机,陪他家柔儿舞舞剑,强身健体。

谁知这护卫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没前句没后句的,说什么出大事了。

要说出大事,最近这景宁街出的大事,还叫少么?

那在朝中为官多年的权臣虞太尉,府邸被查抄,人也因为被革职气的吐血身亡。家里的妻儿老小,死的死,散的散。

还有甚事能比虞府的事还大的?

杜桀缓缓将利剑收回,放入了腰间剑鞘中。锐利目光扫在护卫流露出了几分惶恐的脸上,不以为然的道:

“出了甚事,如此慌里慌张的?是要急着去投胎?”

护卫深知自家主人的脾气,那是把儿女都给宠的无法无天了的。这会子杜将军跟他女儿好不容易聚聚呢,他却闯了进来。

眼神尴尬的看向杜桀,护卫伸手指了指对面儿的府邸,道:“季家二老爷的夫人君氏,好像有危险了。”

“哦。”

杜桀淡淡的应了声儿,刚把右手搭在剑柄上了。忽地似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对刚刚走到了后院儿大门的护卫道:

“回来!”

“将军?”

护卫赶紧回头,奔跑至了杜桀身边。

“你们接着在门外守着,我带人过去瞧瞧。另外,催一催少将军,怎地还没回来?”

杜桀一脸不耐烦的道。

“诺。”

护卫不敢怠慢,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后院儿,回到了杜府门前。

在护卫离开后院儿之后,杜桀沉思了片刻,才以歉疚的眼神儿注视着他的柔儿。伸手轻抚着柔儿齐腰的长发,温和的道:

“柔儿,爹过去瞧瞧,稍后回来陪柔儿舞剑。”

“爹,哼!”

杜雪柔撒娇的跺了跺脚,带着哭腔的道:“都说一入深宫深似海,女儿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回家看看爹娘和哥哥吧。

你们……却是走亲戚的走亲戚,办差事的办差事。”

杜雪柔伸出她那白白胖胖的手,抹着眼角的泪滴,伤心欲绝的道:“当真嫁出去的女儿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么?

女儿在宫中为了不招惹是非,不影响到爹和哥哥的仕途。除了天天要起早去给庞妃娘娘请安,还得隔三差五的给她捶背揉肩。

待她啊,我都比待我亲娘还要好了。

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庞妃娘娘能在燕王面前,多美言几句,讲讲我们杜家人的好话。”

杜桀一听自家女儿讲出来的悲凉话语啊,心里那叫一个凉啊,一个痛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当初是寻思着为自家女儿寻门好亲事的,也深知他的宝贝女儿柔儿,心仪的人是那萧王殿下。

可萧王殿下不纳侧妃,杜桀纵使有再好的人际关系,也无法打通这一关啦。

哪儿有当父亲的,是不盼着自家女儿好的?可他女儿竟然在入宫后,帮着那些宫女们分担着重活了啊。

给庞妃捶背揉肩……

那还不如直接拿把刀子,在他心上捅上两刀,也免得他这会子心疼的连呼吸都感到不顺畅了。

杜桀的一双鹰眼里,噙满了热泪。

早年在战场上,他带领齐军冲破突围,在道道剑光以及重重箭影之下,他都是未掉过半滴眼泪的。

狠狠的一咬牙,杜桀伸手拍了拍杜雪柔的肩膀,轻声安慰她道:“柔儿不哭,柔儿乖。爹就是豁出去自个儿一条命,也不许任何人再使唤我家柔儿了。”

管她是庞妃也好,是燕王也罢。

敢招惹他杜桀的人,甭管是谁,都别想过的舒坦!

杜桀领着杜府的一行人,足有二三十人,带着利剑冲进了对面的府邸中。

第268章 小妖女.你又惹祸了

站在颜府外看守的两名护卫,在瞧见了杜桀领着一行人冲进对面府邸的身影后。便相互间商量着道:

“禀告给公子?”

“快去。”

站在右手边的护卫闻言,匆匆跑进了颜府的大厅。刚走到大厅门口,护卫就被一袭冰蓝长袍立于大厅正中位置的萧王殿下,给叫住了。

“站住。”

帝瑾轩剑眉微挑,对正要往暖阁走去的护卫说道:“可是君氏那边,出了事?”

“是,三公子。”

护卫双手抱拳,将他所知晓的事,如实禀告给了萧王殿下。

帝瑾轩淡淡的道:“退下。”

在听到护卫禀告了实情之后,帝瑾轩转身回到暖阁,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得意笑意。

来到季清歌身边坐下后,帝瑾轩以右手食指尖轻轻戳了下她酒窝。对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的季清歌说道:

“小妖女,你可是又惹祸了?”

“又?”

季清歌委屈巴巴的眼神儿看向帝瑾轩,一脸无辜的道:“我很会惹祸么?怎地叫又惹祸了?”

虽说杜府的孙婶儿站在门外吆喝的时候,那尖锐女声是让季清歌听到了的。可她分明只是往酒里下了泻i药,又没用毒药。

再说了,药是两个时辰左右见效,这不……

好像也快有两个时辰了。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露出了微微有些得意的笑意。轻声问帝瑾轩道:“杜桀去的正是时候,兴许过了今晚,季墨初们就得另寻住处了。”

“人家的女婿马上要当皇太子了,这事儿可是君氏跟景宁街的好些街坊们讲过的。她都马上要当一品诰命夫人的人了,会在意这些?”

颜风行忍住笑,告诉季清歌道。

景宁街杜府对面的府邸,当杜桀领着一行人冲进去之时,站在大院儿就闻到了五谷杂食的轮回之味。

酸腐,恶臭……令杜桀不禁抬手掩鼻。

可站在杜桀身后的那些杜府的男子们,却不得不忍受着难闻的气息,冲进他们家将军的另一处府邸大厅中。

只见孙婶儿站在旧餐桌边,在收拾着摆放在旧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却不见季墨初和君馨兰。便问道:

“季家二老爷和他夫人呢?”

孙婶儿一脸尴尬的道:“如厕……”

正说着,便有一阵慌乱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妇人的叫唤声,分外刺耳。

为首的护卫刚一抬眼,便瞧见了双手提着棉袍的下摆,赶到了大厅中的君馨兰。不觉皱了皱眉,问道:

“之前发生了何事?”

说话时,身着一袭红袍的杜桀,已是来到了大厅的餐桌边。他刚准备开口问话,便听到了君氏的沙哑女声:

“杜大哥额,你可要为老身做做主哟……”

看着好端端的宅子给君氏们糟践成这般,都让杜桀恨不得执剑同季墨初对决了。可他都在尽力的压抑着自个儿火气了,那君氏却恬不知耻的反过来跟他诉苦。

这让杜桀只感受到了两个字:

聒噪!

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耐,杜桀不悦的道:“让季墨初出来!”

“杜大哥,他去了茅房……”君馨兰低声说道。

杜桀压抑住心里的怒火,问道:“嫂夫人之前那般的惶恐,可是家里遭贼了?”

话说季墨初们都是居无定所的人了,屋里又有甚物品是值得贼惦记的呢?

前不久因为君氏的小木匣子,让季清歌给调了包。君氏对景宁街的街坊们,可没少说季清歌是贼。

惹的杜桀的大姨子,司空夫人有些不悦。当面就说君氏,“你好歹还是萧王妃的婶婶,怎能在背后如此诋毁她?”

打那后,君氏才不敢那般猖狂了。

“没,只是……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执。”君馨兰沉默了片刻,答道。

杜桀的一双鹰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疑惑。却佯装云淡风轻的道:“嫂夫人,你也清楚,燕王是快要被册封为皇太子的皇子了。

你和季兄却在节骨眼儿上争,不是凭空让人看了笑话么?”

“呵。”

君馨兰一脸尴尬,解释道:“杜大哥,你刚刚生气的样子,可是吓着老身了。按说呢,我家老爷跟你是多年的好友,情同手足。

你们同朝为官,交情甚好。

我们家灵儿又和杜哥家的女儿一样,嫁给了燕王为妃。”

杜桀不由得的一怔,心想这君馨兰想说甚呢?绕了这么大的圈子。

本来他还想说,当初是念及季墨初和君馨兰无处安身,才同家中夫人相商,腾出了一处府邸给他们临时居住的。

可是这一住,就不好收回了。

连杜雪柔都在埋怨他,说道:“爹,你应该在季墨初跟他外室出去租屋住时,就把君馨兰跟季清灵赶了的。

这下季墨初又回来了,你更不好开口了。”

“柔儿,兴许等过几年,他们就自个儿购置房产了呢?莫要欺人贫。”杜桀劝慰道。

“爹,女儿可不是欺他们贫穷,而是看不惯季清灵们一家子人的人品。不懂得知恩图报,还爱招惹是非……”

杜雪柔杏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埋怨道。

杜桀的夫人在君馨兰们住进了这处府邸后,也不爱过来瞧了。她私底下跟杜桀说:“老爷,你是怎么会交到季墨初那类好友的?

他们一家人在咱家住着,却是都不好好打理下房屋的。”

杜府对面的府邸,本是杜桀夫妇为他们的儿女置办的。如今杜雪柔嫁进了皇宫,也是时候为杜雪锵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到那时,杜桀夫妇就把杜府对面的府邸,送给杜雪锵们居住。

虽说如今的大家族,很多是两世、三世,乃至是四室同堂的。但身为人父的杜桀,却是得给儿子及儿媳备一处房产的。

在孙婶儿清扫了房间后,杜桀挥了挥衣袖,道:“下去。”

孙婶儿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大厅。

见孙婶儿的身影走远了,杜桀也见到了从“更衣室”出来,主动跟他招呼着的季墨初后,才委婉的跟季墨初们表达了他的意愿:

请季墨初们尽快另寻居所,择日搬迁。

君馨兰听后,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杜桀将军不是她家老头子的挚友,比亲兄弟都亲么?

都亲到那般了,又怎能在大正月的,让她跟她家老头子卷铺盖走人呢?

往哪儿走呢?

虽说灵儿嫁给了燕王,但那深宫,又岂是她和季墨初能去居住的?

之前季墨初为了和牛娇杏有了子嗣,在外租住的房屋,也退掉了。还在牛娇杏那个乡野村姑身上花了不少钱财,如今都打水漂了。

君馨兰所拥有的银钱,不足五两。

这五两,还是她的灵儿在省亲时,拿给她零花的。欠着杜夫人的钱,季清灵说她会想法子还上。

君馨兰见杜桀带着杜府的人转身,漠然离去。她便双脚一软,跌倒在地了。

第269章 罪当诛

君馨兰喃喃的道:“姓季的,你还让人去俨城接你老娘来。这下,看你让她住哪儿?”

季墨初愤恨的道:“我娘可是季清歌的祖母,就住季将军府去。”

说话间,季墨初又感到了一阵恶心难忍。还没奔跑到“更衣室”,他就口吐鲜血了。这下才在疼痛中恍然大悟,酒里有毒。

是说季清歌今日还算慷慨,允许他们将酒菜给带回家了呢。

原来,是季清歌早就在酒里,或者是菜里。甚至还有可能是酒和菜里,都下了毒的。

季墨初伸手抹了把唇角的血迹,今日换的这身儿崭新的华服,还是他为了见燕王殿下而特意准备的。

此刻一瞥见华服衣袖上的斑斑血迹,就让季墨初心疼难忍了。

他狠狠的咬牙,怒道:

“季!清!歌!看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

骂过之后,季墨初又突然感觉他自个儿有些可笑。他和君馨兰都是活到了一把岁数的人了,怎地会连季清歌在酒菜中下毒一事,都没堤防到呢?

不但是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甚至还将季清歌备下的酒水和饭菜,给带回了家中。还为那些残羹剩饭,引起了内讧……

季墨初都还在“更衣室”刚出来呢,就见到君馨兰守候在门外了。便一脸嫌弃的道:“只有你这种懒妇人,才有事没事的往这儿跑。”

“哎呦,人有三急……”

君馨兰辩解着,迅速开门走进了“更衣室”。

回到了大厅的季墨初,只好招呼他的随从进大厅,说道:“赶紧的,备马。”

“老爷,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随从不解的道。

“季将军府,找季清歌。”季墨初眼底冒着杀气,怒如狂狮般的吼道。

随从伸手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老爷,先前我们在屋外溜达,可是见到萧王妃坐着马车去了颜府的。”

季墨初一听那个傻子在颜府,当即就拿起佩剑,径直出门往颜府走去。

奔跑到了颜府的大门口,季墨初就被颜府外看守的两名护卫,给用利剑挡下了。他怒道:

“让开,否则爷就杀人了。”

既然敢来找颜府找季清歌,那就是遇到萧王殿下了,他也不会畏惧半分。总之就一句话,他誓死都要找季清歌报仇。

连她爹季墨辰欠他的,也一并跟她来个彻底的清算。

“季二老爷,你就是杀了小的,也不能放你进去啊。”颜府外的其中一位守卫,有意的提高了嗓门儿,说道。

“就是,季大人,你何苦要为难我们?”

另一护卫清了清嗓子,道。

“噗!”

气的眼冒金星的季墨初,手握利剑就划破了右边一护卫的手臂。鲜血自护卫伤口处汩汩而出,喷洒在了季墨初脸上。

“不过就是颜厉小儿门口的一条看家犬而已,还敢跟爷叫嚣?别说是你了,就是你们颜府的颜厉和颜风行来了,爷也不怕。

再说了,爷今天是过来杀季清歌的,与你们何干?

只需你们交出季清歌,爷就保你们平安。”

“吆喝,好大的口气。”

话音刚落,颜风行就伸手打开了厚重的朱漆大门,厉声道:“季家二老爷,我且问你,那萧王妃是如何得罪你了?

以至于你大正月的,还要手持利剑过来我府上,找她寻仇?”

“哼。”

季墨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脸不屑的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爷我可告诉你,爷是未来的国丈,杀了你易如反掌。”

“是么?”

颜风行不禁冷笑两声,反问道:“是谁跟你承诺,未来的国丈就一定是你的?”随即用手指了指皇宫所在的方向,问道:

“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季墨初狠狠的挑眉,一剑直指颜风行喉咙,怒道:“让开!否则爷砍了你喂狗。让颜厉小儿断子绝孙。

当年爷要娶颜馨莹,是颜厉小儿从中作梗,害的爷都落下了心病。

如今你落在爷手上了,就好好儿的受死吧。”

颜风行一脸不屑的笑笑,伸手将季墨初直指在他喉咙处的利剑,给拿开了。

“懦夫,怕了?”

季墨初仰天狂笑,“哈哈哈哈!”讥讽的道:“颜厉小儿,你有儿子又如何?不过就是一百无一用的废物罢了。”

站在门口的受伤了的护卫见后,不禁按紧了胳膊处的伤口,怒道:“姓季的,你竟然辱骂我家老爷跟我家公子,我跟你拼了!”

“来。”

季墨初就瞧准了颜府的人不敢轻易动手,毕竟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可怜的六品下阶武官了。他可是未来的国丈,燕王还会为他加官进爵的。

骂了颜厉小儿就骂了,又能奈他何?

“我们敬你为长,你却为老不尊。”护卫持剑追来,讥讽的道:“姓季的,有你这般待人处事的么?”

“呸。”

季墨初狠狠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只感觉唇齿间有咸涩的味道,令他有些作呕。心里一怒,不禁就又骂起季清歌来。

“滚出来,季清歌,出来受死。”

这话语自季墨初口中传出,传入了颜府的后院里。让同帝瑾轩一起站在古树之上的季清歌,给听了个清楚明白。

季清歌气的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展开双臂欲跳下树同季墨初理论,却被身后的帝瑾轩将她抱的更紧了。

“你……放开。”

想方设法的要挣脱帝瑾轩的手,季清歌怒道。

“不可以,清歌。”

帝瑾轩沉声道:“不要冲动。”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傻子。你敢给你叔叔我下毒,看我不杀了你。”

当季墨初的这句话传入季清歌耳际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便站在古树上骂道:“你……”

一个“你”字刚道出,季清歌的口鼻就被帝瑾轩捂上了。

“杀他,用不着你。”

无论那季墨初如何的忘恩负义,睚眦必报,罪大恶极。可季墨初都是她的叔叔,不管她认与不认,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帝瑾轩不想他的爱妃季清歌,因为亲手杀了她叔叔一事,而成为景宁街,乃至是皇城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她忤逆不孝,说她残酷无情。

这种骂名,由他来背就好。

“季清歌,你怕了?爷就知道,你除了能仗着萧王殿下的权势,作威作福,就啥能耐都没了。

你要是我跟你娘生的,那只怕就跟灵儿样,进宫享福去了。

才不会在回了娘家后,还得当厨娘。”

季墨初狂笑两声,扯着嗓子说道:“你娘当年给爷一剪刀,捅到爷心窝里去了。可爷原谅她,不恨她,亦不怨她。

因为爷想她,想宠她爱她,跟她生儿育女。

哪怕你爹抢先了一步,跟她有了你,爷也不介意。

可是……”

“住口!”

季墨初话音刚落,就被颜风行抬手甩了他一记响亮耳光。

第270章 斗战.季二叔之死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季墨初伸手捂了捂脸,怒道:“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丑i事都给抖出去?”

“滚。”

颜风行一脚踹倒了季墨初,冷喝道。

季墨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利剑指向颜风行,咆哮道:“别以为你跟你爹的心思,爷瞧不出来。

你们跟着萧王殿下,却将你们家的杏雨,嫁给了燕王殿下。

那不就是想在承祥殿安插一眼线么?

哼,真当燕王殿下瞧不出啊?爷可告诉你,燕王殿下才不会看上杏雨那个贱婢。”

颜风行手起掌落,“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季墨初唇角渗出了血迹。

在挨了颜风行第二记耳光后,季墨初忽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季清歌躲避着不敢见他,以及颜风行只敢打他却不敢杀他,全是因为他们都惧怕燕王殿下。

自以为瞧出了端倪的季墨初,眼底瞬间划过了一抹狡黠。他可没忘了他来颜府的目的,杀季清歌报仇。

如今那傻子季清歌都躲着不敢出来了,那至少就说明了一点:

萧王殿下并不在颜府。

否则,颜风行也不会如此谨慎啊?

季墨初拿衣袖拭去了唇角血迹,有意激将着颜风行们道:“怎地,不敢请你们萧王妃出来了?她平日里不是挺跋扈的么,这会子,躲着不敢见人了?”

言罢,季墨初狠狠的一跺脚,怒道:

“季清歌,你个遭天杀的,出来受死!”

“姓季的,我府上可不许你撒泼耍横。”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冷冷的道:“我们也未做任何的丑i事,还请你回去撒野。”

“没有?”

季墨初冷笑一声,道:“你说没有,爷可是记得的非常清楚:有!”

“休得胡言。”颜风行怒道。

“怕了,是吧?”

季墨初剑眉狠挑,挑衅的眼神看向颜风行,低声说道:“早还在东翎客栈那会儿,若不是你在暗中……”

一语未了,那身着冰蓝长袍的帝瑾轩,便自颜府屋顶处一跃而来,立在了季墨初眼前。

帝瑾轩周身所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令刚刚还在颜风行面前不可一世的季墨初,不由得的后退了好几步。

“萧王殿下,怎么……是你?”

季墨初的双眼里,惊现了一片惶恐。

帝瑾轩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嗜血的寒芒,声如寒冰,道:“清歌若是做错了事,你身为她叔父,可教导她;

但你却不能如此张狂,在颜府门口咒骂她,还持剑欲闯颜府。”

季墨初手心冒着细汗,却在心里劝慰自个儿道:“反正燕王殿下早就想除掉,眼前这个‘活阎王’了,不如就借此机会,送燕王殿下一份大礼。”

上次前往东翎客栈的刺客未能得手,是因为颜风行等人护主有功。再加上司空老将军和司空少将军都在客栈中,令有些大内高手不敢近前。

今日,并未见到会用毒药粉的季清歌在萧王身边,想必她是胆怯了吧?

季墨初在心里给自个儿壮着胆,收回了佩剑的同时,也掏出了他藏在衣袖中的飞刀。

只见一道寒光自季墨初右手边儿,宽大的袖口处迸射出来,有些刺眼。

这让帝瑾轩的一双深邃眼眸中,瞬间划过一抹肃杀之气。纤长的男人手指横空探出,有力的缠绕在了,他腰间勒着的软剑的剑柄上。

季墨初唇角抽了抽,捏着飞刀的右手,猛地抖动的厉害了。

见季墨初惊悚至了这般,帝瑾轩薄唇不禁挑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他胳膊上筋肉一发力,软剑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弹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强劲弧线。

森寒剑光闪过,软剑缠绕住季墨初的脖子。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道嗜血寒芒,握住软剑i剑柄的右手轻轻一拉,一道细痕便留在了季墨初喉咙处。

“住手!”

君馨兰从杜桀对面的府邸跑过来时,季墨初已经死在帝瑾轩的软剑之下了。

这种软剑,君馨兰自是不识得。她只见季墨初的血迹,溅在了萧王殿下的冰蓝长袍上,给浸染成了深红色。

面对杀死了她男人季墨初的凶手,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去骂对方了。倒在了血泊中的中年男人,是她女儿季清灵的亲爹啊。

无论她同季墨初的情缘多单薄,可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在,他们的家,就还在。

如今季墨初,被季清歌那个遭天杀的傻子的男人杀了。可让她今后依靠谁去啊?

傻子的男人,怎地用腰带都能杀人?她活了一把年纪,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怪异之事。

看着面目森冷的萧王,双手和脸上都沾满了血迹的萧王。就让君馨兰两眼不禁一发黑,昏倒在了季墨初尸体旁。

帝瑾轩抖动着软剑,一脸嫌弃的看着,季墨初生前残留在他软剑上的血迹。对站在他身边的颜风行说道:

“收尸,备马车,入宫。”

“诺。”

颜风行会意的点头,抱拳应道。

可待颜风行的身影走进了颜府大院儿时,便被从隐蔽角落赶来的季清歌,给捂住了他口鼻。

季清歌凑近了颜风行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收尸,备马车,入宫。都由我来做。可在我做出这些事之前,只求行哥哥你带走他……

他近来所承受的不公平之事太多,让他入宫,会很危险的。”

唇角弯起一抹酸涩的笑意,季清歌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叔父这种无耻小人,早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平日里,我叔父顶多就是燕王跟前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武官而已。他死,或者活,于燕王而言,无关紧要。

可是如今杀害了我叔父的人,却是令燕王恨之入骨的三皇子殿下。

如此,我又如何能放手,允许萧王进宫呢?”

在季清歌移开了双手后,颜风行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说道:“妹妹,你就将行哥哥我想的这般愚笨?”

“并没。”

之前她站在后院儿的古树上细细观察过,颜风行是有机会杀季墨初的,只是他无心去杀。

可她家帝债主爷就不同了,他若动了杀机,是谁也阻挡不住的。更何况在此之前,他已经放过季墨初好几次了。

谁让季墨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帝瑾轩底线的?

季清歌微微抬起下巴,不看站在她对面的颜风行,而是将视线移向了季将军府所在的位置。

心想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连皇上赏赐给她父亲的那处府邸,也成不了他们遮风避雨的港湾了。

耳边传来了帝瑾轩的低沉男声,“拿着,金疮药粉。”

“多谢萧王殿下……”

“你该谢本王的王妃,是她的药粉。”

只听见帝瑾轩冷冽的,却不失温和的男声,自敞开着的朱漆大门处传来,倒让季清歌的心里为之一暖了。

第271章 抓紧金钥匙

寒风透过敞开的朱漆大门,夹杂着血腥气息,吹进了颜府大院儿中。

季清歌在听到了“吱呀吱呀”的声响后,才下意识的抬眼,只见颜府门外来了辆华丽马车。驱车的小厮,正是萧王府的密探之一,吕易。

除了吕易,景宁街附近,还有暗藏着的萧王府的其他密探们。

马车的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在马车靠近了季墨初尸体后,嘎然而止。门外传来了帝瑾轩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男声:

“装上。”

“诺。”

听到吕易应了声儿,便有打开马车车门的声响传入大院中。

季清歌刚要抬脚离开,便被颜风行按紧了她双肩。沉声道:“属下知道,王妃娘娘是为了萧王殿下好。

可王妃娘娘若是跟着去了,只会令萧王殿下无法冷静。”

颜风行的好意,季清歌都明白。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直到听着门外马车行走时,留下的“吱呀”声响越来越弱时,才道:

“行哥哥,你和他之间,是否还有事瞒着我?”

“没。”

见颜风行回答她话语时,眼神有些游离。她不禁轻笑一声,感叹道:“行哥哥可是萧王府最有名的影卫‘风无影’。怎地,你的眼神也会出卖你自己?”

“胡说。”

想不到萧王妃的眼力如此厉害,倒令颜风行对她颇有些刮目相看了。便轻声说道:“清歌表妹,萧王妃,你还真是谜一般的女子。”

难怪能同时令萧王殿下,以及司空少将军入迷。

颜风行星目浅浅一眯,轻点足尖,一道白影掠过季清歌头顶上空,飞至了颜府大门外。

“等等我,行哥哥。”

季清歌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灵巧的身姿飞至颜府大院的高墙,很快跃至了颜府大门口的石狮处。

站在颜府的大门口,季清歌只待颜风行牵着骏马的身影走近了,才道:“带我去。”

“不可。”

颜风行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萧王殿下的家产可都掌握在你手中,带着你前行,多有不便。”

“哈哈。”

季清歌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纵身一跃,抢在颜风行之前,骑在了马背上。

“驾!”

季清歌猛地一抖马鞭,夹1i紧了白色骏马的马肚,往皇宫赶去。

站在颜府大门口的颜风行,注视着骑在他战马上的季清歌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分明知道季清歌去皇宫是有危险的,可他还是不忍心将她困在颜府中。看着她为帝瑾轩担忧,他亦会难受。

不明白季清歌为何会将璇玑和墨雅还给他,还说:“行哥哥,我希望她们能找到好的归宿。你身为她们从前的主人,是否也该帮帮她们?”

“行哥哥,萧王殿下从前在北疆行营的时候,真的没带婢女在身边么?”

颜风行尴尬的笑笑,“真没。”

季清歌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伸手轻抚着额头,欢快的说道:“难怪我在西山迷谷为他解毒疗伤时,他会害羞呢。”

“……”

扒了萧王殿下的衣物,能不令他害羞么?

颜风行眼神尴尬的看向季清歌,只感觉自个儿的脸颊也在发烫了。这是怎地了?

他可是萧王殿下最信任的影卫“风无影”啊。他怎会在暗地里羡慕着萧王殿下,时时有美女围绕在他身边呢?

从前的汐瑶郡主,如今的萧王妃,以及其他的女子们。

在萧王殿下未娶妻之前,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仅限于行军作战,狩猎一类。

可等到萧王殿下迎娶了王妃之后,他就深感自个儿的某些思维,跟不上萧王殿下的节奏了。

站在颜府大院儿门外的颜风行,在接过了他侍从递给他缰绳后,便骑着他父亲的骏马去追萧王他们去了。

行至景安城古石桥时,颜风行见到了杜雪锵,以及司空幽怜等人。

杜雪锵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对颜风行说道:“马不停蹄的赶,可是遇到了什么绝代佳人?”

“绝代佳人倒是没遇到,像杜公子你这样儿的,算是见了不少。”

颜风行一脸不屑的对杜雪锵说道。

心下也疑惑,自从景宁街的虞太尉府被查抄之后,住在颜府附近的杜雪锵,自是显得比谁都忙。

可颜风行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司空幽怜会和杜雪锵在一处。虽说他清楚,司空芥翎是杜雪锵的表妹,又是司空幽怜的堂妹。

他们之间,存在着亲戚关系。

可是司空幽怜平日里和杜雪锵的来往,却不是太过于频繁的。惦记着皇宫中的萧王殿下等人,颜风行来不及多想,便快马加鞭的往皇宫奔去。

只见颜风行的身影走远了,那杜雪锵才问身边的司空幽怜道:“司空老弟,你说颜风行会是遇到了甚事,能如此之急?”

“他的事,与我何干?”

司空幽怜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告诉杜雪锵道。

“哎……”

还不待杜雪锵说完,那司空幽怜已是策马,往景宁街司空府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行至半路,杜桀的贴身随从骑着快马赶到了司空幽怜身边。问道:“司空少将军,老爷让我出来寻我们家公子。早上公子是和少将军一起去西山的……”

“他在后面。”

司空幽怜淡淡的应着,只见杜桀的随从扬鞭前行,便骑马走近了对方。谨慎的问道:“出了甚事,才令你这般着急的寻找你家公子?”

清晨跟杜雪锵一道去西山脚下,是为了将虞可天的骨灰,交给虞氏一族的人埋葬。毕竟他们三人在北疆行营之时,彼此都照顾过对方。

虞家的一位老仆人在接过了虞可天的骨灰盒后,不禁潸然泪下。道:“司空少将军,杜公子,多谢你们的大恩。

也多谢你们将二小姐从虎口处救出,只是……”

只是二小姐虞可莹,接受不了家破人亡的悲惨现实,在被杜雪锵救她出了虞府之后,便跳入景河自杀了。

“二小姐的尸体已经打捞起来,也入土为安了。”

虞家的老仆人跪倒在地,给司空幽怜和杜雪锵磕头,直到磕破了额头……

在从西山回到皇城的路上,杜雪锵问司空幽怜道:“司空兄,我多希望我是燕王。哪怕只让我同可卿姐姐待一天,我也能感到知足。

而不会同他一样,还亲手害死了正妃。”

“可是虞可卿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她无法嫁给你。她是皇帝为燕王指腹为妃的王妃。”

司空幽怜的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暗淡,道。

“就同司空兄一般,你中意着季清歌,却是也无法与她相依相伴的。

她是皇上为萧王殿下指腹为婚的王妃,还是萧王殿下那般杀伐决断的皇子,唯一心仪的女子。”

第272章 夸奖.真有眼光

提到了燕王和萧王身边的女子们,就让杜雪锵感叹道:“如今看来,我们的芥翎妹妹,还真是个够冰雪聪明的女子。

她主动放弃了参加招亲大会的机会,换回了自由之身。

可我家小妹柔儿,却是主动的往火坑里跳。我都在心里为柔儿捏了把冷汗,生怕她那般心思纯净的女子,会在承祥殿吃亏……”

“你多虑了。”

司空幽怜拽紧了缰绳,目光复杂的掠过杜雪锵的脸,说道:“也许心思单纯的人,是不会将心思放在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上的。

但凡是听话的女子,燕王又怎会舍得让她死?”

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司空幽怜看着杜雪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杜兄,你中意过的女子那么多,为何偏偏都是宫中的女子?”

“人生中喜欢的第一个女子,是可卿姐姐。在我眼中,她的任性和刁钻,都是令我入迷的。

后来,我长大了,看着她嫁入了皇宫,成了燕王的正妃。自那后,就难得见到可卿姐姐了。

后来的后来,我更成熟了些。也懂得跟皇城的王孙公子们,去锦云阁观看歌舞,为博取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那是杜兄喜欢的第二位女子,皇城名歌女,沐师师。”

司空幽怜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杜雪锵一脸落寞,叹道:“我拿了真金白银的去讨好她,想离她近一些,听她说说话。

哪怕只是听听她声音,我都会感到很满足。

可她,却是从未拿正眼瞧过我一回的。”

“所以,你才会求助于燕王。让他帮你出谋划策,追求沐师师?”

司空幽怜无奈的叹息一声,“运也,命也。”

“司空老弟,你这般笑我,会后悔的。”

杜雪锵唇角勾勒出一抹酸涩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不甘,道:“我爱的其中两位女子,跟了燕王。

还一位,跟了萧王殿下。

跟了萧王殿下的那位,她兼具了沐师师的万种风情,妩媚百态。又有着可卿姐姐的犀利,以及典雅高贵。”

司空幽怜不屑的眼神看向杜雪锵,对正陷入了遐想的杜雪锵说道:“该醒醒了,天早亮了。”

“司空老弟,每当你在夜深人静之时,会先想着哪个女人?”

司空幽怜佯装没听见,只是反问杜雪锵道:“你中意的女子如此之多,又会想着谁?”

“说真话?”

杜雪锵谨慎的问道。

“当然。”

“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可卿姐姐了。儿时找她要的纸鸢,我至今都还留着。

后来喜欢其他的女子,是因为我……再也无法见到可卿姐姐了。

燕王的女人,怎能轻易的给人看到?哪怕他不爱,也是他的。”

杜雪锵鹰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冷冷的道:“可卿姐姐死了,你知道我在得知了她被害的消息后,心有多痛吗?

那就像是被人用刀子扎了心,扎的我心疼难忍……”

“所以,我给了你帮她家的机会。”

司空幽怜云淡风轻的道。

“司空兄,你我好歹还是跟虞哥哥一起长大的。在北疆战场,还是共同对抗过强敌的齐军武将。杀他,你怎能下的去手?”

杜雪锵颤声道。

“他若死在其他人剑下,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哪儿轮的到由你帮他收尸?”司空幽怜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冷冷的道。

景安城古石桥附近,司空幽怜骑在风翼战马上。锐利的目光锁住了眼前的,身着黑袍骑着黑马的男子——杜桀的贴身随从。

“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杜桀的随从环顾了下四周,凑近了司空幽怜几分,谨慎的道:“今日上午,燕王殿下带着他爱妃前去景宁街拜年,说他一会儿即将去季将军府。

那昭武副尉和他夫人君氏一听,忙带着季清灵,跟燕王他们坐着马车去了。

君氏夫人本就是贪吃之人……”

“说重点。”

司空幽怜不耐烦的催促了句。

“萧王妃在酒和菜里下了毒,害的季清灵的爹娘都中毒了。她爹去找萧王妃算帐,讲了些不敬之言,被萧王殿下给杀了。

这不,萧王殿下命人带走了季墨初的尸体,坐着马车往皇宫那边儿赶去了么?”

自小就与萧王殿下相识的司空幽怜,虽说他俩之间的交情不算深,可多少还是了解萧王殿下一些的。

虽然萧王殿下被人称作“活阎王”,可平心而论,他并未见过萧王殿下滥杀无辜。

司空幽怜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寒芒,猛地扬鞭抽打着马肚,道:“驾。”

风翼战马奋力的撕开马蹄,往皇宫所在的方向疾驰前行。留下了急促的“踏踏”马蹄声,飘向了远方。

不多时,司空幽怜骑着骏马赶到了皇宫北门。在那儿,他见到了燕王府的驱车小厮。只听小厮说道:

“燕王是带着燕王妃,以及季氏侧妃和颜氏侧妃,一起回承祥殿的……”

从小厮的口中,司空幽怜自是无法打探关于季清歌的消息。只得在下马后,来到琳悦长公主的寝宫绮云殿,请她相助。

站在绮云殿的大门外,轮值的宫女一见是司空少将军来了,便乐呵呵的去禀告给长公主。

司空幽怜儿时跟着琳悦长公主,在绮云殿居住过。对这儿,有时比对他家的司空府还要熟悉。

可他每次前来,都会提前让人给他表姑帝媛汐通报一声儿。

少顷,身着淡紫华服的帝媛汐,领着六七位宫女来到大门口,亲自将她一手养大的侄儿给迎进了大厅。

“表姑,……”

见司空幽怜一脸焦急的模样,帝媛汐隐约就瞧出了端倪。便挥手令左右人等退下,带司空幽怜进了暖阁坐下。

亲手端给司空幽怜一杯热茶后,帝媛汐主动说道:“怜儿这么着急的过来,想必是为了……萧王妃吧?”

“正是。”

在帝媛汐面前,司空幽怜从未想过隐瞒什么。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帝媛汐微微勾了勾辰,如实说道:“萧王妃刺杀了她叔父的事,我在大玥宫都听说了。

连皇兄都说,她叔父昭武副尉纵使有千般的不好,再般的不是,都罪不至死。

可我瞧的出来,萧王妃是在有意遮掩。她为了使皇兄相信昭武副尉是她杀的,甚至在大玥中亲自使用了软剑。

那手法之犀利啊,令表姑我都自愧不如。”

“瞧表姑谦虚的。你若都不如她了,那怜儿我就更难望其项背了。”司空幽怜的星目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说道。

帝媛汐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眸中,泛着一丝诡异之色。道:“瞧怜儿乐的,都羞红了脸。”

司空幽怜伸手轻抚了下,自个儿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尴尬不已。

第273章 到达北门.心已寒

“萧王妃确实是难得的奇女子,文武双全,善良又体贴。怜儿能中意她,眼光自是上上乘的。”

帝媛汐一本正经的打趣着司空幽怜,见他羞怯的不敢抬头了,才道:“萧王他们都在刑部衙门,等佑王爷回来,表姑再去问问。”

“有劳表姑了。”

司空幽怜长长的舒了口气,对帝媛汐致谢。

一个多时辰之前,萧王帝瑾轩坐着马车赶到皇宫的北门,就见到了早就守候在那儿的燕王帝瑾宸。

待吕易稳稳的停好马车之后,帝瑾轩才从容的走下马车。

季墨初生前所流下的血渍,已经将帝瑾轩身上的冰蓝长袍,给浸染成了血红色。他脸上满是血渍,分外可怖。

脖颈上,双手上,都沾满了季墨初生前所流出的鲜血。

守在北门的大内侍卫们见了,也被“活阎王”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森寒气息,给震慑到了。

虽说早年守在皇宫北门的大内侍卫们,皆是齐军中的精兵。都是同萧王殿下,一起在北疆对抗过北檀铁骑的齐军将士们。

可当他们在今日这般情形下,与曾经带领过他们抗击过强敌的战神王爷相见时,他们并未阻挡萧王半分。甚至还大方的退避在一旁,给萧王让出了一条通往大玥宫的道路。

这一幕,让站在北门外的帝瑾宸看了后,不禁为之暗自生恨。

心想他都即将要接受册封,成为熙玥皇朝的皇太子了。为何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们,还能如此惧怕帝瑾轩?

帝瑾轩虽然是嫡皇子,还是得到过赏赐最多的战神王爷。可他……毕竟已经交出了虎符,如今的他,只是一皇子罢了。

既然帝瑾轩不再是手握兵权的三皇子了,为何大内侍卫们还要为他放行?

帝瑾宸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喝一声:“站住!”言罢,他伸手拽起了身旁一大内侍卫的衣领子,猛地按紧对方头部,往城墙处撞去。

“砰!”

听到了沉闷的声响,帝瑾轩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帝瑾宸。冷冷的道:“放手。”

“他为罪犯放行,理应受罚。”

帝瑾宸就知道,一向爱兵如子的帝瑾轩,是不会眼看着他杀了齐军将士的。

薄唇挑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帝瑾宸对身穿着脏兮兮的长袍,步步走近他的帝瑾轩说道:“无论你走多远,都得听本王的。”

帝瑾轩冷着眉目,两手用力的将帝瑾宸抓紧了那大内侍卫的手,给扯开了。唇角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你为兄,我为弟,自然得听你的。”

一句不太寻常的话语,让帝瑾宸隐约就嗅到了一丝阴冷气息。

虽说早年弥漫在北疆战场上的硝烟,早就渐渐散去。可帝瑾宸却从帝瑾轩的这身儿招摇的,被血渍侵染了的华服上,感受到了缕缕森寒的气息。

或许他跟他三弟早该走到今日了,只是中途出现了太多的波折,才无奈被拖延至今而已。

在北疆的齐军行营中,在帝瑾轩率领齐军凯旋返朝的路上。在西山迷谷,在季将军府,在星熠殿,在帝瑾轩的郊外府邸……

但凡是帝瑾宸的人,所能寻找到的暗杀帝瑾轩的机会,他们都是未放过的。

可是却也没有一次,是令他们得手了的。

后来,帝瑾宸在颜曦芸被虞可天劫走之后,发疯了的出城寻找。

就在帝瑾宸找的几近绝望,以为他心爱的曦芸,已被他的仇敌们给杀害了时。是他三弟的王妃季清歌,将他的曦芸带到了他身边。

盛靖驿站与颜曦芸的重逢,几乎让帝瑾宸找回了遗失在岁月中的所有遗憾,所有感动,甚至是所有的美好了。

他当初对颜曦芸说,“我要好好的感谢你表妹,我弟妹萧王妃,以及四弟他们将你送回了我身边。

我要带你回宫,给你一场盛世的奢华的婚礼。

我要为了我们的孩儿开疆拓土,拱手大好的河山,讨我心爱的曦芸美人欢颜。我要……”

颜曦芸耐心的听着,听到了热泪盈眶,听到了泣不成声。她乖巧的依偎在帝瑾宸怀中,似是低声的请求,又似是商量着的口吻说道:

“阿宸,我听你说了那么多的‘我要’。便也要送你一句‘我要……’。能吗?”

“好,爱妃请讲,为夫洗耳恭听呢。”

帝瑾宸伸手轻抚着颜曦芸柔柔的如瀑青丝,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道。

“好,那妾身就说了。我要阿宸和父皇母后都幸福安康,事事如愿;还要阿宸和我未来的孩儿,身体健康,一切安好。

还想……”

颜曦芸浅浅一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还是算了。”

“说。”

帝瑾宸伸手挠颜曦芸痒痒,问道:“曦芸是想说,让为夫放过她?因为她是你的恩人,亲人?”

“嗯。”

颜曦芸点了点头,露出了知足的笑意。

面对颜曦芸的请求,帝瑾宸并未爽快的答应她。而是如实说道:“她何时不再站到三弟那边了,为夫就放过她。”

可季清歌又有哪一次,是没站在他三弟帝瑾轩那边的呢?所以不管是东翎客栈一事,还是后来的种种,那都是季清歌自找的。

今日清晨,帝瑾宸是在颜曦芸的催促下,才应了她的请求。他带着颜曦芸,以及他另外几位侧妃前去景宁街,拜访他的岳父们。

到了景宁街后,帝瑾宸才将他密探说过的话,讲给了颜曦芸听。

“萧王妃今日回了季将军府。”

“我也想去看看她,可好?”

颜曦芸充满了期盼的眼神看着帝瑾宸,温和的道。

“当然好。”

坐在马车上的季清灵听后,便将燕王殿下一会儿还得去季将军府一事,同她爹娘说了。

那君馨兰一听,立马对季清灵说道:“季将军府横竖都还是季家的府邸呢。灵儿啊,你跟燕王殿下说说,能否也让我和你爹坐你们的马车,一同前往季将军府拜年去?”

燕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屑,却是当着季清灵的面儿,应了君馨兰的请求。

待他们坐着燕王府的马车赶到季将军府时,他才留意到,颜将军府的人也在。如此,就让帝瑾宸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心理,想看看季氏家族起内讧。

果然,季墨初夫妇没令他失望,将帝瑾轩激怒了。

怒是怒了,却只是场毛毛雨而已,根本没达到帝瑾宸预计想要的结果。这难免令他失望,所以他才在颜曦芸的请求下,带她离开了季将军府。

第274章 忘不掉的痛

帝瑾宸抱着颜曦芸坐上了马车,命驱车的小厮道:“回宫。”

被帝瑾宸抱在怀中的颜曦芸听后,不禁微微摇头。温和的劝帝瑾宸道:“阿宸,颜府的颜公子还在季将军府呢,是否带上颜姝瑶妹妹一道回宫?”

“听你的。”

至于季清灵回与不回,于他而言,其实是随意的。

可颜曦芸说的也对,有颜风行在,就不好将颜姝瑶丢在季将军府。于是,帝瑾宸才将那两位侧妃,给叫了出来。

在颜姝瑶和季清灵上了马车后,帝瑾宸回到马车的软榻上坐下,将颜曦芸抱在了怀中。

而颜姝瑶和季清灵,则被他下令蹲在了马车上的软榻前。

握着颜曦芸的手,帝瑾宸只感觉她手好冰凉,便关切道:“爱妃,你不舒服了?”

“妾身还好,夫君勿要担忧。”

颜曦芸抓起帝瑾宸右手,放在她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上,回来的揉着。这般温柔的动作,让蹲在马车上的季清灵见了,难免吃醋。

趁着帝瑾宸怀抱着颜曦芸,吻她之际。那季清灵便一手拉住了软榻的扶手,一手拍在了颜曦芸背上。

“啪。”

沉闷的响声落下后,季清灵被帝瑾宸一脚狠踹在地。她欲挣扎着从铺了厚厚绒毯的马车i车厢地板上站起,却被帝瑾宸的脚踩在了她手背上。

疼的季清灵惨叫一声:“啊……”

这还是亲夫吗?

即使不爱她,也不至于这般惨虐她吧?季清灵泪如泉涌,求饶道:“燕王殿下,饶命啊。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

“哼。”

帝瑾宸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右脚刚要用力,却被颜曦芸制止了。

“阿宸,让灵儿妹妹和姝瑶妹妹一起坐吧。都是一家人,这般计较,又是何苦?”

软榻乃是帝瑾宸,为了方便他带颜曦芸出游而定制的。足有大半张沉香木床宽大,能供他和颜曦芸一起躺在上面歇息。

在今日之前,他都没让颜曦芸以外的女子,坐过这辆奢华马车。

又如何能答应颜曦芸的请求,让颜姝瑶和季清灵来坐呢?

帝瑾宸将颜曦芸转过身来,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了他怀中。如此,就方便他欣赏她波光潋滟的眼眸,与她凝目而视。

有了他的曦芸,那被称作“天下第一美人儿”的季清灵,连给他的曦芸提鞋都不配。就更别提蹲在季清灵身边的颜姝瑶了。

帝瑾宸灼灼的目光,从颜曦芸发际线处的美人尖,移到她眉心间的红色痣点,最后落在她花瓣似的红唇上。

唇角挑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意,帝瑾宸将他右脚从季清灵手背上拿开。他双腿缓缓伸直,抱着颜曦芸缓缓倒在了软榻上。

顾不得颜曦芸羞怯的,无处可躲的模样。帝瑾宸当着季清灵们的面儿,吻了他唯一爱着的王妃。

“唔……”

“躲什么,啊?”

顾及到颜曦芸有了身孕,帝瑾宸不敢似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只得在强i吻过后,伸手为她揉着纤细腰肢。

“啊,阿宸。”颜曦芸羞怯的睨了他一眼,眼神示意着他,身旁还有人。

可帝瑾宸却将颜姝瑶和季清灵视若无物,旁若无人般的继续享受着,与颜曦芸共处的欢快时光。

软榻上躺着的女子不胜娇羞,妖媚百态。

跪在软榻前的季清灵泪湿了衣衫,哭花了精致的妆容。

倒在软榻上的帝瑾宸,小心翼翼的为颜曦芸盖上了锦裘。伸手轻轻拍着她背,说道:“歇一歇,就该到了。”

“好。”

颜曦芸乖巧的答应着,微微闭上双眼,将头放在帝瑾宸的臂弯里。右手任由他轻握着,美美的会周公去了。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凝视着她长长的浓密睫毛,好看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唇角……

帝瑾宸想,若是他能守着曦芸,直至地老天荒,该有多好?

世间女子再多,他只要曦芸一个,便已足够。每日能同她相伴,哄她入眠……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都是一种醉美的享受。

心里道:“曦芸,好好儿的在为夫怀中歇息。今日,为夫哪儿也不去,只在你身边,静静的守护着你。

那些堆积成山的奏折,那些繁琐的礼节,让它们统统都见鬼去吧。

曦芸,你可知道,每当你赶我去大玥宫处理朝中政务之时。可知我的心,有多难舍?”

舍不得躺在身边的爱妃曦芸,舍不得她怀在肚里的孩儿,舍不得温馨的卧房,舍不得他们共同拥有的一切。

自从他爱妃曦芸有了身孕,跟他回宫之后。便常常独自守候在深宫之中,从天明就盼着他回到承祥殿,直至夜幕降临……

念及曦芸的各种煎熬,各种不易,便令帝瑾宸心里一沉,将颜曦芸抱的更紧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速适中,躺在车内的软榻上,并不会感到颠簸。

帝瑾宸只愿马车就这样缓缓前行着,直至他爱妃醒来。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皇宫北门处停下。帝瑾宸为了不影响怀中的美人儿歇息,便躺在软榻上,默默的守护着颜曦芸。

蹲在马车内软榻前的颜姝瑶和季清灵,只好继续坚守。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自西街那边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踏、踏、踏……”

帝瑾宸伸手掀开了车窗处的帘子往外看去,很快就瞥见了一袭熟悉的身影,骑着枣红马往北门这边疾驰而来。

在快马快要来到北门时,帝瑾宸对驱车的小厮说道:“去,拦住他。”

“诺。”

随着小厮话音的落下,帝瑾宸也缓缓放下了布帘。

在此之前,帝瑾宸已经看清:骑马而来的黑衣男子,正是他府上的密探之一——冷言。

关于冷言的真实身份,他并不想车上的那两位侧妃知晓。

回到承祥殿后,帝瑾宸才在私底下问小厮,关于冷言刚刚所带来的消息。小厮便将萧王殿下杀了季墨初一事,如实跟帝瑾宸道出了。

还说君氏夫人,在吃了从季将军府带回来的酒菜后,也中毒了。

帝瑾宸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道:“君氏中毒,就该早些报官。”

“听说那药不算太厉害,就是泻i药而已。”小厮一脸尴尬的道。

帝瑾宸眼底掠过一丝不耐,道:“出去。”

从承祥殿出来,帝瑾宸就匆忙赶到了翠薇殿,只对他母妃说:“……”

庞妃一听,欣喜的道:“宸儿放心,一切由母妃为你作主。”

帝瑾宸从翠薇殿出来,才让人带话给季清灵。说是令她心心念念的战神萧王殿下,杀死了她生父——季墨初。

令季清灵恨之入骨的季清歌,险些毒死了她生母,君馨兰。

据说,季清灵是不信的。

可信与不信,帝瑾宸都是没空跟她面对面解释的。

片刻之后,帝瑾宸来到了皇宫北门外,只为了等到杀人凶手:

帝瑾轩。

第275章 守住资产不放手

顷刻,一辆华丽马车自景湖所在的方向驶来。

在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后,帝瑾宸果然见到了,如冷言跟小厮所形容的那般的“活阎王”帝瑾轩。

只见一向爱洁净的帝瑾轩,竟然穿了身血衣就来了。与帝瑾宸所认识的那个爱洁净的帝瑾轩,完全不同。

先前还在北疆战场之时,条件极为恶劣。可尽管如此,帝瑾轩还是会经常更换衣物,是不会穿着血衣随处招摇过市的。

可今日,帝瑾轩却在他杀掉了季墨初后,连衣物都不屑于更换,就来到了帝瑾宸眼前。

星目中迸射的寒光,足够令帝瑾宸死千百回。

“哧。”

手持软剑的帝瑾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凛然的肃杀之气。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特意在靠近帝瑾宸时,甩了甩手中的软剑。

他深知,帝瑾宸也会排斥着他的靠近,他的步步紧逼。

因为帝瑾宸同他一样,十分爱洁净。目空一切的帝瑾宸,用他极为鄙夷的眼神,冷冷的剜在了帝瑾轩脸上。

并刻意与帝瑾轩保持了两三步之遥的距离。

帝瑾轩得意一笑。抬起右脚,往帝瑾宸身边靠近。

“萧王殿下,你如此步步紧逼。可是要用满是鲜血的软剑,来弑i兄?”帝瑾宸一脸愤恨的道。

星目中闪过一丝阴鸷,帝瑾轩紧绷着他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冷冷的道:

“弑i兄?”

帝瑾轩冷笑两声:“哈哈。”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谁弑i兄,谁杀弟,你我心中自是明了。”

向来都失和的两兄弟,并没将注意力放在口头之争上。而是各自都留了几名护卫,看守着马车上放置的季墨初的尸体,便一起赶到了大玥宫面见皇帝。

帝瑾轩穿着血衣,依旧将布满了血迹的软剑给勒在腰间,大步流星的赶到了大玥宫。

刚走到大玥宫的门口,帝瑾轩就被守候在外的冯公公给拦住了。大致意思是,今天毕竟是正月初二,新年的第二天。

萧王殿下身着血衣前往大玥宫,对天子大为不敬。还请萧王殿下海涵,赶紧回寝宫沐浴,更换衣物后再来面见圣上。

“好。”

帝瑾轩心里窃喜,道。

刚一转身,帝瑾轩就听到了帝瑾宸的声音:“冯公公,萧王殿下可是杀了昭武副尉的凶手。怎能在这般情况下,独自回星熠殿?”

冯公公一听,感觉燕王殿下所说之事,也十分在理。便差了身边的几位小太监,随萧王殿下一道回星熠殿去了。

帝瑾轩回到星熠殿,匆匆的跳进温泉浴池,洗去了一身的血渍及尘土后。便找来了一身儿特喜庆的华服,换在了身上。

深红华服搭配黑色长靴,那用他爱妃季清歌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妖媚的不要|不要的。

都说新年之初得讲究一个喜庆,他就好好的庆祝一番。庆祝他为民除了害,庆祝他将帝瑾宸培养的一股小势力,给灭了。

如若不然,只怕待季墨初的羽翼长的更丰满之后,便会伤害更多的无辜群众。

远的不说,单就说季墨初在俨城,为燕王所收购的制作毒药粉的药材,都数量惊人。这事,可是帝瑾轩让颜风行的手下的人,亲自去察探过的。

刘玉镜和孙程峰拿着干的巾帕,小心翼翼的为帝瑾轩擦拭着长长的湿头发。两位随从齐心协力,很快就将他一头青丝上的水珠儿,给擦干了。

待刘玉镜们为他梳好了发髻,插i上了羊脂玉簪之后。他才站在温泉浴室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儿上,道:

“去,把萧王妃为本王准备的香料粉儿,拿来。”

“好嘞。”

刘玉镜乐呵的应了声儿,转身就往帝瑾轩们卧房跑去。

顷刻,刘玉镜拿来了药粉,为帝瑾轩撒在了袖口处,领口处。馨香的气息弥漫开来,很快将浴室中的浓浓血腥味,给压下去了。

帝瑾轩瞧着他先前泡澡的温泉浴池,只见池水仍泛着血色。不觉挑眉道:“放干i那池水,用药粉儿压压腥味……”

“诺。”

孙程峰和刘玉镜齐齐应道。

言罢,帝瑾轩拉开帷幔,走出了温泉浴室。对守候在门外的小太监们说道:“回大玥宫。”

不多时,身着深红华服的帝瑾轩来到了大玥宫。他双脚迈着稳健的步伐,踩着奢华的宫廷地毯,走进正殿为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听后,伸手轻放在龙椅扶手处。严肃目光注视着站在大殿的帝瑾轩,挑眉道:“平身。”

“谢父皇。”

帝瑾轩抬眼向坐在了不远处的燕王瞧去,心想皇上不赐坐,他不坐便是。

“轩儿,听说你身穿一袭血衣,就闯到了大玥宫正门。若不是冯公公发现及时,你还……”

皇帝右手食指叩击着龙椅扶手,极具威严的声音道:

“你身为三皇子,不会不知新年伊始,不能开杀戒之理。今日才正月初二,乃禁杀之月。你竟然出手杀了昭武副尉,你可知罪?”

帝瑾轩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卑不亢的道:“父皇,世事并无绝对。

民间曾传:

‘正月不娶,腊月不定。’

皇长兄在腊月纳了四房侧妃,不是……”

寥寥数语,便将承祥殿内离奇死亡的一正妃,一侧妃之事,给隐隐道出了。

皇帝听后,不觉目光一凛。一向寡言少语的三皇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用事实来反驳他的言语了?

身为儿子,身为臣子,怎能这般触犯他的权威?

他的话语,三皇子只能绝对的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皇帝星目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冷喝一声:

“大胆!”

将帝瑾轩训斥一通后,皇帝说道:“昭武副尉季墨初,毕竟是你皇长兄侧妃季氏的父亲,是熙玥皇朝的武官,必须厚葬。”

帝瑾轩微微摇头。

“除此之外,还得好好安抚季墨初的遗孀君氏。若是萧王妃真为君氏下过药,毒害过他们。

理应当面道歉,赔偿……”

正说到了季清歌,那季清歌就被大内侍卫带进了大玥宫正殿。

跟季清歌几乎是差不多时间赶到正殿的,还有被请进了大玥宫的季清灵。

两堂姐妹正走到大殿,就听到皇帝在说让帝瑾轩如何赔偿一事。

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阴鸷,心想她豁出了一条命进宫,无非就是想保住家产。如今她家帝债主爷交了虎符,又摊上了命案。

那要是把家产再给燕王们算计去,可就要破产了,得玩完。

厚葬不厚葬的,关她甚事?

君氏那儿,也休想等到她的道歉。但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他们招惹她在先,而非她有意害他们。

第276章 自责.问心

“轩儿,你方才摇头,是何道理?”

耳边传来了皇帝极具威严的男声,季清歌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帝瑾轩。

只见帝瑾轩面容冷峻,从容的道:“回父皇,儿臣在正月开了杀戒,乃是事出有因的。还请父皇明察。”

燕王和季清灵面面相觑,纷纷对帝瑾轩投去了仇恨的目光。

“依你之见,跟昭武副尉季墨初起了争执,就该索他性命?”皇帝眼神严肃的看向帝瑾轩,沉声道:

“你身为皇子,都尚且如此。往后,还如何令黎民百姓甘愿守法?”

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锐利的眼眸扫向离他不足三步之遥的帝瑾宸,冷冷的道:

“儿臣一向都遵纪守法,无论在何时,何地。

若是父皇对此心生质疑,请……”

偏巧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位大内侍卫。禀告给天子,说颜将军府的少将军颜风行,此刻就站在大玥宫门外,恳请面见圣上。

“请他进来。”

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道。

颜风行来到了大殿的消息,无疑让季清歌的心,略微感到轻松了几分。

她想,能为季墨初一事作证的人,大抵也只有颜风行了。就算燕王心有不甘,也不能公然在大殿之上,不许颜风行讲公道话吧?

如此想着,就令季清歌的唇角,在不经意间翘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那抹笑意让站在她身边的帝瑾轩瞧了,是恼也不是,怨也不是。他迅速瞪了季清歌一眼,心里责怪着她,不该来这是非之地。

迎上了帝瑾轩充满了责备的眼神,季清歌微微侧脸,转而将视线移向了正走进了大殿正中的颜风行处。

听着颜风行跟皇上,以及大殿内的所有人,将季墨初一事如实道来。

皇帝听后,不觉微微点头,道:“果然如同三皇子所言,并非他恶意为之。”随即命冯公公笔墨伺候,提笔在绢黄纸上留下了御墨。

只附在冯公公耳边,说如此,云云。

虽同处在一座大殿之中,但因离的太远,左右人等就未能偷听到皇帝交待给冯公公的话。

不多时,冯公公回到了大殿之中。跟着冯公公一起前来的人,还有皇帝的小妹,琳悦长公主帝媛汐;以及皇帝的十七弟,佑王爷帝宇昊。

当着众多皇室成员的面儿,皇帝语重心长的道:

“关于三皇子杀害昭武副尉季墨初一案,朕深表痛心。

自古以来,天子犯法,理当与庶民同罪。朕身为一国之君,并不会因为三皇子萧王战功赫赫,而多有包庇。

因此,朕决定命三皇子以及他王妃季氏,厚葬季墨初。并为季墨初的遗孀君氏,作出相应的赔偿。

具体的赔偿事宜,可由你们私下相商。

若有异议,朕就将季墨初一案,交由大i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

言罢,皇帝犀利的眼神扫向了帝瑾轩,以及帝瑾宸,道:“若无异议……”

“父皇,恕儿臣不能接受。”

帝瑾轩的话音刚刚落下,皇帝就冷喝一声:“住口!”

面对此情此景,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向帝瑾轩,说道:“夫君,妾身自知有错,才抢了行哥哥的马匹,前来大玥宫自首。

奈何夫君抢先一步,替妾身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妾身深知,夫君是为了妾身好。

可对于这份大恩,妾身自知福浅,而不敢接受。还请夫君收回之前所说的不实之言,给妾身一次认错的机会。”

“季清歌!”

帝瑾轩气的两眼直冒金星,伸手猛地一把攥紧了,站在他身边的季清歌的手腕。冷冷的道:

“朝堂之上,岂容尔等戏言?

为夫犯错,自有为夫一人承担。何须你一见识短浅的妇人,前来添乱?”

听着帝瑾轩冷冽的男声,倒让季清歌心里为之一酸了。刚刚那些话语,听着像是在数落她,却是处处维护着她的。

手腕被帝瑾轩拽的生疼,季清歌忍住眼中的热泪,仰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屋顶。哽咽的道:

“放手,萧王殿下。”

帝瑾轩不顾左右人等的异样目光,一把将季清歌紧紧拥入了怀中。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不该来,快走。”

季清歌微微摇头,冰冷的泪滴不禁潸然而下。她在帝瑾轩放开了她手腕后,伸手轻抚着他脸颊,低声说道:

“今生能有幸嫁与你,成为你的萧王妃。是民女此生最幸福,也是最幸运之事。”

只见帝瑾轩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凝视着他,眼中氤氲的那层水雾,异常明显。

季清歌的唇角,牵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却是异常酸涩的笑意。她缓缓将右手从帝瑾轩清俊的面容上移开,只一瞬间,她手背上就沾染了帝瑾轩温热的泪滴。

“不要。”

面对熙玥皇室众多皇室成员们的等待,以及他们的质疑。季清歌不禁冷冽一笑,趁帝瑾轩不备,伸手猛地握住了他勒在腰间软剑的剑柄。

“哧!”

软剑被季清歌抽开,带着凛然的肃杀之气,在大殿中划出了一道劲道的森寒剑光。以迅i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离她不足两米之遥的季清灵处。

惊的季清灵尖叫一声:“啊!傻子杀我……”

季清歌“咻”的收回软剑,唇角挑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怂i货。”

“大胆!”

皇帝冷喝一声,道。

季清歌莞尔一笑,依旧将手中的软剑,给帝瑾轩稳稳勒在了腰间。道:“启禀皇上,民女并无刺杀燕王侧妃季氏之意。

只是想恳求皇上,给民女一次认罪的机会。”

话音刚落,帝瑾轩就制止季清歌道:“住口。”

皇帝的那双星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抬起他先前轻放在龙椅扶手处的右手,对季清歌说道:

“朕给你认罪的机会。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对昭武副尉季墨初动杀机?纵使他有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是,可他都是你二叔。

你待至亲的人都尚且如此,往后又如何能宽容的对待他人?”

帝瑾宸听后,不禁冷笑一声。

“宸儿,你所为何事?”皇帝眸光微微一沉,问帝瑾宸道。

“儿臣刚刚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父皇多多海涵。

听了三弟妹的话,多少都让儿臣在心里替三弟感到憋屈。论文治武功,三弟绝对是众多皇弟们中的佼佼者。

三弟风采出众,超然出尘。他那般龙章凤姿之士,却让三弟妹这种妒妇、悍妇,给掌管了他的一切……”

“大哥,你休要诋毁臣弟的王妃清歌。”

帝瑾轩双眼刺红,怒斥道。

第277章 对簿公堂.拒赔

见状,佑王爷和琳悦长公主纷纷上前劝解。让身为皇长兄的帝瑾宸让着些皇弟,以和为贵。

佑王爷又耐心的劝帝瑾轩道:“贤侄,你要实在对昭武副尉季墨初一案,心存异议的话。那本王倒是可以陪同你们一起,前往刑部衙门走走的。

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帝瑾轩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帝瑾宸,微微点头,“好。”

“你呢,燕王殿下?”

佑王爷帝宇昊星目微眯,随即看向了帝瑾宸,试问道。

“一切事宜,愿由王叔定夺。”

帝瑾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对帝宇昊说道。

就这样,季清歌才同帝瑾轩一起,跟着佑王爷帝宇昊们来到了刑部衙门。距离她去年年底因君氏一事来到此地,相隔都不足两个月。

故地重游,除了让季清歌对季清灵们一家子的恨意,有增无减而外,便再无其他感想了。

入了刑部衙门的大堂之后,帝瑾轩们少不了跟刑部尚书大人郭啟敬,以及大i理寺卿裴宥钧等人,简单的寒暄一番。

郭啟敬颔首一笑,抬手示意帝瑾轩们入座。

右手拿起搁置在桌案上的案卷,郭啟敬斜睨了裴宥钧一眼,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萧王殿下从不滥杀无辜,几乎是天下人皆知之事。

而昭武副尉季墨初,以及他妇人君氏的人品,郭啟敬等人在同他们打过了交道之后,也是略有些印象的。

并且对季墨初们的印象还不算浅,哪怕并不是好的印象。

郭啟敬待燕王殿下缓缓放下他手中的茶盏之时,才将皇帝写在绢黄纸上的字迹,一一读给了他们听。

并且说道:“圣上的意思,是萧王殿下须得赔偿君氏妇人两千两白银,于今日未时之前,交给君氏。”

“郭大人。”

帝瑾宸正襟危坐,对郭啟敬说道:“这事既然闹到刑部衙门来了,那就请郭大人秉公执法,以告慰昭武副尉季墨初的在天之灵。”

“燕王殿下,皇上的意思,是有关赔偿一事,还有相商的余地。”

郭啟敬那种在朝为官多年的老狐狸,自是瞧出了萧王殿下那冰冷的脸上,流露出的明显的不快。

此时的郭啟敬也感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秉公执法吧,要得罪未来的皇太子,未来的熙玥天子帝瑾宸。

遵从皇帝的意愿吧,郭啟敬又深感他对不住自个儿的良心。深思了片刻,他只好将佑王爷帝宇昊给拖下水。

如此,就算是做不到令燕王和萧王都满意,但至少责任也不全在他这位刑部尚书一人的身上了。

帝宇昊伸手拂了拂衣袖,一脸诚恳的建议道:“其实萧王殿下杀了昭武副尉一事,更多的是涉及到了季氏一族的家事。

这家事嘛,就该由季氏燕王侧妃,和萧王妃两堂姐妹,坐下来静心的谈谈。

郭大人倒是可以为她们提供一僻静之气,命人去取口供的。”

这建议一提出后,连帝瑾轩和帝瑾宸这两位皇子,都表示了赞同。

郭啟敬朝师爷挥了挥手,道:“带提刑官来。”

就这么的,季清歌和季清灵被带到了一处雅致的房间,品茗。

而帝瑾轩们则留在刑部衙门的大堂上,商议着如何处理昭武副尉季墨初一事。

刑部衙门大堂右侧的一处雅致房间内,季清歌与季清灵在案几前相对而坐,在一位女将军的监督下相谈。

聊了不到两句,季清灵就怒道:“傻子,你还想抵赖不成?是萧王殿下杀了我爹,你还毒害了我爹娘……

还我父亲命来!”

言罢,季清灵猛地站起,想要去扯季清歌云髻。却被季清歌抢先一步,伸手将季清灵推倒在了对面的木椅上。

“嘭。”

“给我母亲赔偿,不然我杀了你!”季清灵眼里冒着杀气,怒道。

雅间内的决斗场景,让站在门口的身着血红长袍的女将军听了,不由得皱眉。女将军拱手抱拳,道:

“两位王妃娘娘,还请你们莫要冲动。心平气和,方能冷静的处理问题。”

“傻子季清歌动手打人,还如何让我心平气和?”季清灵愤恨的眼神剜在季清歌脸上,问女将军道。

季清歌愤怒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她都撒泼又发疯了,还让我如何让步?”

“……”

女将军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厉声道:“本将军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二位王妃娘娘莫要令属下为难。”

言罢,女将军接过师爷递上来的一张字条,说道:“关于昭武副尉被杀一案,你们还有甚想法?”

“有。”

季清灵一掌拍在眼前的案几上,怒道:“我父亲被萧王殿下杀害,母亲也被傻子季清歌给毒害了,危在旦夕。

而这罪魁祸首竟然跑到大玥宫,冒充杀人凶手,想替萧王殿下领罪。

如此,不是欺人太甚么?”

季清歌柳眉狠挑,气的一掌猛地拍在了季清灵手背上,“啪。”凡事讲究个轻重缓急,谁让季清灵说话没个重点的?

这一掌拍下去,就让季清灵疼的狠吸了两口凉气。怒骂季清歌道:

“尔1i母1婢i也!”

尖锐的女声自敞开的雅间大门处传开,径直传入了帝瑾宸耳中。他不禁以挑衅的眼神看向帝瑾轩,冷哼了一声。

帝瑾轩剑眉微挑,对郭啟敬说道:“郭大人,那季氏燕王侧妃都如此出言不逊了,还能让她们继续相商?”

“萧王殿下所言极是。”

郭啟敬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忙下令将萧王妃,以及季氏燕王侧妃给叫了出来。

公堂之上,季清歌在面对郭啟敬的询问时,如实说道:“回大人。对于皇上所提出的赔偿方案,本王妃委实不敢接受。”

“为何?”

郭啟敬一脸严肃的问道。

“大人,我二叔季墨初生前,是一六品下阶武官。他一年有多少俸禄,这些年来攒下了多少银两,是能计算的出的……”

季墨初在世时所存下的资产,都不够一千两白银。奈何在他死后,皇帝却让帝瑾轩赔偿季墨初两千两白银呢?

甚至还要求帝瑾轩请满朝的文武百官们,前去参加季墨初的葬礼。

美其名曰:厚葬。

而那厚葬的标准,还得由燕王跟季清灵说了算。按他们那两位的标准,只怕不讹到帝瑾轩破产,都要谢天谢地的了。

除了以上于季清歌而言,乃是很无理的要求而外。皇帝还提出,让帝瑾轩在景安城为君氏购置一处房产,使季墨初的遗孀君氏能有处遮风避雨之所。

季清歌气的险些咬碎了一地的银牙,凭什么让她家帝债主爷当冤大头啊?

那季墨初在世时,跟君氏都是处处精打细算的,也没见他们在景安城购置一处小宅院。怎地这一死,就得让她家帝债主爷为君氏购置房产呢?

第278章 倾倒众生.讥讽

除了皇帝提出的,要让萧王给君氏购置房产而外,燕王和季清灵还提出了一些更过分的赔偿要求。

让萧王在每月的初三日之前,按时将粮食、丝绸、布匹等物品,送到君氏手中。

以保证君氏的衣食无忧。

季清灵听了后,补充道:“还得让萧王殿下在为我娘购置了房产后,为我娘添置必要的家具,以及茶具、餐具等等。”

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季清歌耐着性子,听季清灵一一将她在承祥殿,所见到过的物品道来后。才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问季清灵道:

“亏得吾姐还真敢想,想让我家夫君为你娘买沉香木雕花大木床。”

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季清歌伸手戳了戳季清灵脸颊,讥讽的道:

“姐姐,你说的对。你跟叔叔和婶婶一样,心地善良,处处在为我着想,所以并未提出半点的过分要求。

你去照照镜子。

看看你这天下第一美人儿的脸,此刻有多迷人?”

随即噗嗤一笑,问站在季清灵身边的燕王道:“燕王殿下,你说,我姐姐大言不惭的撒谎时,是否能倾倒众生啊?”

话音刚落,那季清灵就破口大骂:

“傻子,你不得好死!

我念及你我的血缘亲情,只提出了最低规格的赔偿标准。谁知你竟不识好歹,在大堂之上对我冷嘲热讽,完全不识礼数。

如此,就休怪我不念亲情……”

“哼。”

季清歌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道:“啊呸!让我为你娘添床,你休想。”别以为她瞧不出来,这是季清灵跟燕王,在对她和帝瑾轩进行天价敲诈。

根本不是在商量赔偿季墨初遗孀,君氏的相关事宜。

唇角翘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季清歌丢给季清灵一记,“你休想得逞”的眼神儿。冷哼了一声。

她家帝债主爷的家产再多,得到的宝物再令人艳羡不已。可那都是她家帝债主爷领军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后,得到的赏赐品。

她可以在萧王殿下分赏赐品给他的将士们时,高举双手赞成;

也能在萧王殿下拿出库存的粮草,丝绸,木炭等物品,前去饱受雪灾摧i残的俨城去赈灾时,大方的相助。

可让她和萧王殿下为君氏购置房产,以及添张沉香木床等事宜,她拒不接受。

站在刑部衙门大堂之中的季清歌,字字铿锵有力的道:“燕王殿下和季氏燕王侧妃所提出的赔偿方案,恕我无法接受。”

“这可不由你说了算,傻子……”

季清灵怒不可遏。

郭啟敬严肃的眼神看向了季清灵,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

守候在刑部衙门内的衙差们,手执杀威棒,道:“威……武。”

大堂之中,瞬间一片寂静。

刑部尚书郭啟敬翻开了案卷,问佑王爷道:“方才萧王妃说,她拒绝为昭武副尉季墨初的遗孀君氏,作出赔偿。

下官恳请佑王爷给个两全齐美之策,好让昭武副尉季墨初早些入土为安。”

帝宇昊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分明知道是郭啟敬那个老狐狸把烫手的山芋,转给了他。可身为皇室成员的他,也是不好推辞的。

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郭啟敬的请求,问站在帝瑾轩身边的季清歌道:“萧王妃,请道出你拒绝赔偿给昭武副尉季墨初遗孀君氏的理由。”

“好。”

季清歌微微抬眼,目光注视着佑王爷,不卑不亢的说道:“因为是我叔叔对我出言不逊,惹怒了萧王殿下,才导致他死在了萧王殿下剑下的。

我叔叔死后,我必当尽一个晚辈的本分,为他磕头、烧纸钱,送他最后一程。

也能为我叔叔烧头七、……五七乃至是断七,为亡者做祭奠。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赔偿给君氏一文钱。

因为君氏对我,并无帮扶之恩,养育之情。我无需报恩!”

话语一出,郭啟敬跟裴宥钧不由得面面相觑,甚至连佑王爷都愕然了。

佑王爷能够理解郭啟敬的苦衷,也深感季墨初一案,异常的棘手。只好附在帝媛汐的耳边说了几句,让她出了刑部衙门后,帮忙周旋。

帝媛汐会意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刑部衙门。

望着帝媛汐的身影走远了,佑王爷才站起身,走近了季清歌身边,劝慰道:“萧王妃。在这刑部衙门的大堂之上,你怎能凭一时冲动,而作出决定?”

说话时,帝宇昊给他侄儿帝瑾轩递了个眼色,示意帝瑾轩劝劝萧王妃。

可季清歌却眼神倔强的看着帝瑾轩,以及帝宇昊,说道:“十七王叔,妾身并未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萧王殿下,对于萧王妃的决定,你可有异议?”

佑王爷目光温和的看向了,默默无言的帝瑾轩,轻声问道。

“小侄恳求十七王叔恩准,让小侄的王妃回宫歇息。至于赔偿昭武副尉季墨初的遗孀君氏一事,由小侄一人承担就好。”

帝瑾轩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瞪了季清歌一眼,道。

见帝瑾轩想支走她,好走迂回路线。便说道:“回十七王叔……”

“十七王叔,你这时候放走萧王妃,可有想过儿臣的感受?”季清灵伸手拭泪,悲痛的道:

“爹,你死的好冤啊!……你这一走,撇下了娘和灵儿,可让娘……如何活啊?爹……”

帝瑾宸伸手轻拍了下季清灵的肩头,安慰她道:“爱妃,有为夫在,自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帝瑾宸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问帝瑾轩道:“三弟,你可知在禁杀月开了杀戒,该杀何罪?”

帝瑾轩冷哼一声,不屑于回答。

按照熙玥皇朝的刑法来论。在禁杀月杀人,无论是否事出有因,都以杀人罪论处。

身为三皇子的帝瑾轩,他哪儿会不清楚?

“既然三弟执意如此,那为兄也只好让郭大人和裴大人他们,秉公执法了。”帝瑾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帝瑾轩,冷冷的道。

“好一个秉公执法?”

帝瑾轩怒视着帝瑾宸,讥讽的道:“请问燕王殿下,以及郭大人,还有裴大人。你们打算如何秉公执法?

本王杀了昭武副尉季墨初一事,是按故意犯罪来论,还是按过失犯罪来定罪?”

“自然是按故意犯罪来论。”

帝瑾宸挑衅的眼神看着帝瑾轩,冷冷的道。

第279章 一怒为红颜

“燕王殿下,皇上让十七王叔陪同我们前来刑部衙门,是来请郭大人他们断案的。而并没说,让燕王殿下断案。

请问燕王殿下这般无视他人,早早的作了结论,可是有何不好言说的苦衷?”

季清歌一脸愤恨的看向了帝瑾宸,怒道。

若按故意犯罪来论,轻则处i徒数年,重则流放边关……

她家帝债主爷还这般年少,今年才十九岁,怎能受得那等屈辱?再者,她家帝债主爷为守护熙玥皇朝的大好河山,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

一代功臣,却要因杀了季墨初那种作恶多端之人而获罪,委实令季清歌难以接受。

“季清歌,公堂之上,可由不得你叫嚣。”

帝瑾宸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狠狠挑起,一脸嘲讽的感叹道:“萧王妃,要不是三弟有你这么位好招惹是非的王妃的话,怕是也不会走到今日。

他与昭武副尉季墨初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他,还不是因你而起。

所为‘妻贤夫祸少’,这话,还真是不无道理的。”

季清灵听后,狭长的眼眸中迸射出一道嗜血的寒芒,冷冷的问帝瑾宸道:“萧王殿下为何会有我这位王妃,想必燕王并不是不知情的。

若是燕王殿下,对将我指腹为萧王殿下为王妃一事,心存质疑的话。你大可去问……”

问当今圣上。

“你……放肆!”

敢在刑部衙门公开与他这位未来的东宫太子作对,简直是找死。帝瑾宸冷喝一声,打断了季清歌的话。

“燕王殿下,你可消消气。臣弟的王妃并未说错,她能嫁给臣妾成为萧王妃,本就是父皇为我们指腹为婚的。

此事几乎是全皇城人皆知的,皇长兄还有何异议?”

帝瑾轩声音不大,却极具王者威严的道。

他深知,像帝瑾宸那类冷酷无情的皇子,自是不屑于同人在口头上争论的。帝瑾宸要的,只是他和季清歌都服输。

可很不巧的是,他和他爱妃季清歌,偏偏都不是甘于服输之人。

季清歌不仅是拒绝了赔偿君氏的任何请求,甚至连皇帝提出的厚葬昭武副尉季墨初一事,也严词拒绝了。

这一拒绝,就让季清灵在刑部衙门都撒起泼来。她一头往郭啟敬大人眼前的桌案上撞去,好在中途被帝瑾宸给制止住了。

季清灵狠狠的摇晃着脑袋,跟个流落街头的疯婆子似的,突然扯开了嗓门儿就是一阵哀嚎。

“你个遭天杀的季清歌,竟然给你男人萧王殿下吹枕头风,唆使他杀了我爹。

可怜我爹征战沙场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落得个被他侄女惨害的结局。

皇上都说让萧王殿下厚葬我爹了,那季清歌却死乞白赖的不遵从圣上旨意。这是要抗旨不遵啊?”

季清歌充满了鄙夷的眼神剜在季清灵脸上,那是一张让她看了都想撕破对方的脸。还以皇帝的旨意来相要挟,真是厚颜无耻。

傲娇的抬起了下巴,季清歌沉声问季清灵道:

“厚葬,并不是不可。只是这丧事不该由我来办,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也不该由萧王殿下去请。

而该叔父的女儿和女婿去操办。”

季瑾宸一脸不屑的道:“十七王叔,你刚刚可是都听到了。萧王妃连皇上的旨意都要违抗,可了不得。

父皇只说有关于赔偿君氏的相关事宜,还可双方相商。可并没说,允许萧王殿下不厚葬儿臣的岳父。

十七王叔,还请你站在公正的立场,为儿臣和儿臣的季氏侧妃作主。”

帝宇昊听后,忙劝解了帝瑾宸一番。并许下承诺,道:“燕王殿下放心,本王自会公正办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随即看向了季清歌,问道:

“萧王妃,厚葬昭武副尉一事,可是皇上的旨意。你若抗旨不遵,便是萧王殿下出面,也未必能护的了你。”

“敢问十七王叔:

能被厚葬的大臣,能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去参加他葬礼的大臣。应该是哪样儿的?”

帝宇昊顾及着燕王的情面,只是紧绷着一张脸,剑眉微锁着,却不回答。

眼底闪过一丝倔强的光,季清歌将视线移向了桌案前的郭啟敬,以及裴宥钧等人处。问道:

“郭大人,裴大人……依你们之见呢?”

刑部尚书以及大i理寺卿等人,自是能听的出萧王妃话语里的弦外之音,便不作答。而是把最终的解释权,留给了提问的萧王妃。

“萧王妃,你有何想法,不妨如实道来。”

季清歌会意的点了点头,道:

“好。”

既然郭啟敬们那些官员都不说,那她就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得把话讲清楚了。于是如实的道:

“依我之愚见,昭武副尉季墨初,也就是我叔父,并未达到让萧王殿下为他厚葬的标准。

因为但凡是能以隆重的礼仪将其厚葬的大臣,必是文可治国,武可安邦者。

很遗憾,我叔父并不是。”

郭啟敬和裴宥钧等人听后,不禁愕然。虽说萧王妃道出了实情,可他们,又如何敢违抗圣上的旨意?

又如何能得罪未来的皇太子,燕王殿下,以及燕王的侧妃季氏。

虽说季氏只是一侧妃,可享受了皇帝专宠多年的庞妃娘娘。当年在圣上还只是一王爷时,不也只是陪伴着他的侧妃吗?

侧妃,亦是不容小觑的。

郭啟敬等人的顾虑,自是让帝瑾宸和帝瑾轩看的清楚明了的。

帝瑾宸剑眉微挑,问季清歌道:“萧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圣上的旨意?来人啦,将她拿下,打入大牢!”

“哈哈哈哈!”

季清歌仰头大笑几声,随后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对帝瑾宸说道:“燕王殿下,我既然有这胆量来刑部衙门,就不怕你滥杀无辜。”

在此之前,她又不是没领教过帝瑾宸的阴狠手段。

可无论在哪儿,她都未让帝瑾宸手下的那些密探们得逞过。这一次,她就是死,亦是不会对帝瑾宸们妥协半分的。

因为原则不能丢。

再说了,皇上让萧王殿下那般战功赫赫的皇子,厚葬季墨初。本就是件够荒唐可笑的事。

至于要请满朝的文武百官们,前去参加季墨初葬礼,就更是件毫无意义的事了。

“拿下季清歌,打入大牢!”

帝瑾宸见郭啟敬等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仍不发话,便沉声道。

“谁敢?!”

先前一直在倾听季清歌话语的帝瑾轩,上前猛地将她拽入了自己怀中。森寒目光如利刃般刺在帝瑾宸阴冷可怖的脸上,冷喝了一声。

第280章 相持不下

萧王殿下腰间勒着软剑,本就是开过了杀戒的凶器。在他右手轻放到软剑的剑柄处时,惊的那帝宇昊忙一个箭步上前,把帝瑾宸给劝住了。

至于坐在桌案前的郭啟敬,以及裴宥钧等人,更是不便言语。

“燕王殿下,萧王殿下。还请你们稍安勿躁,本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的。”帝宇昊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劝慰道。

“十七王叔,小侄所要的满意答复,怕是你和三弟未必给的了。”

帝瑾宸声音冷冽的道出这么一句后,凌厉的眼神瞬间刺在了郭啟敬脸上,怒道:“郭啟敬,还不让人拿下季清歌,打入大牢?”

话音刚落,那郭啟敬慌忙从案桌后绕到大堂中间位置,“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燕王面前。将头磕的“咚咚”作响,他道:

“燕王殿下息怒,还请燕王殿下看在……”

“废物,滚!”

帝瑾宸怒不可遏,道。

站在门外的衙差双手抱拳,行礼道:“启禀佑王爷,燕王殿下,萧王殿下,以及各位大人。

琳悦长公主到了。”

“请她进来。”

帝宇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对站在门口禀告的衙差说道。

季清歌目光微微一怔。心想琳悦长公主不是在之前就离开刑部衙门了么,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抬眼,将目光移到了身着浅粉华服,外罩一件狐裘披风的琳悦长公主处。仙气飘飘,美的不染纤尘的帝媛汐,时光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众人的视线,皆被清丽出尘的琳悦长公主,给吸引了去。

连郭啟敬等朝中官员们,亦不例外。

帝媛汐在经过季清歌身边时,用眼角的余光迅速瞥了她一眼。虽然她的视线只是在季清歌脸上,停留了那么一瞬。

可还是让季清歌隐隐觉察到了,帝媛汐刚刚的这匆匆一瞥,是意味深沉的。

在帝媛汐来到了帝宇昊身边后,帝宇昊便同燕王,以及萧王相商:

请他们进位于大堂右侧的雅间一聚。

帝瑾轩淡淡的道:“好,不过要带着小侄的王妃,一同前往。”

“好。”

在帝宇昊点头应允了之后,那季清灵便跟上了燕王的脚步,说道:“夫君,臣妾也要去。”

帝瑾宸眼底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不快,却还是勉强答应了。

若在平日里,这个时间点,他会在大玥宫处理朝堂政务。若有闲暇之余,就会抽空溜回承祥殿。

悄悄的,远远儿的看一眼他的爱妃曦芸。

此时的曦芸,指不定在醒来过后见不着他,有多念着他,多盼着他回去陪伴她呢?

一个女子将她最好的年华,最真的情感,都拿来陪他了。

可他却在这刑部衙门中,陪身边这位极无趣,极愚笨的季清灵浪费工夫。

帝瑾宸厌恶的瞪了季清灵一眼,与她保持着一人的间距,走进了雅间。入座时,却是与季清灵坐在了相邻的位置。

“请用茶。”

一位容貌绝佳的女将军,双手拿着托盘,为坐在案几边的客人们上了茶。

“多谢。”

坐在帝瑾宸对面的季清歌,在接过那位女将军递上来的茶水后,微笑着致谢了。

季清歌端着茶杯,吹了吹飘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刚刚和季清灵在大堂之上争吵,确实让她有些口干舌燥的了。

“慢点,别烫着。”

帝瑾轩见她将刚放下的茶杯,又凑近了唇边,便关切道。

“嗯。”

乖巧的应了声儿,季清歌将茶杯缓缓放下。

在这不大的雅间中,他们一行六人,围坐在紫檀木案几边。商讨着如何为昭武副尉季墨初举办葬礼,如何的安抚君氏等事宜。

自始至终,她跟帝瑾轩都保持着一致的观点:

拒绝;再拒绝!

帝宇昊听后,便长长的叹息一声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帝瑾轩,道:

“萧王殿下,皇上说的对,是该让昭武副尉季墨初早些入土为安。”

“嗯。”

星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帝瑾轩从容的道:“那就按十七王叔说的办。”

“既然三弟同意了,那就尽快拿出丧葬费。为兄也好命人前去景宁街,便于早作安排。”

帝瑾宸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催促道。

“丧葬费一事,恕臣弟不再讲第三次,不!”先前季清歌作出过解释的事,帝瑾轩就没再赘述。

帝瑾宸听后,不禁狠狠挑眉。

他身为帝瑾轩的皇长兄,都作出了让步。可帝瑾轩竟然还不识抬举?!

如此不识时务,就怨不得他了。

“啪!”

帝瑾宸猛地抬手,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怒道:“敢情三弟来此相商,原是毫无诚意的?你既怕承担责任,就不该挑起事端。

既已挑起了事端,就该面对现实。”

眼见着帝瑾宸们两兄弟又僵持不下了,佑王爷帝宇昊很是无奈的说道:“燕王殿下,萧王殿下,你们都勿要再争论了。

关于厚葬昭武副尉季墨初一事,是当今圣上提出的。你们若心存异议,可去大玥宫面见圣上,当面呈请。”

“好。”

帝瑾轩双眉轻轻一扬,答应的非常爽快。反正那季墨初的尸体还在马车上,拖延下去,于他也无害处。

“回十七王叔,妾身有异议!”

见帝瑾宸没明确的表示反对,季清灵便一脸焦急的看向了帝宇昊,哭泣的道:

“我爹被萧王殿下残忍的杀害,十七王叔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也就罢了。还想让我们再次回到大玥宫,是何道理?

之前我们在大玥宫时,是十七王叔跟燕王殿下承诺,要陪同我们前来,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如今我们都随着十七王叔来到了刑部衙门,却被十七王叔又往大玥宫推,这是要有意为难妾身么?”

帝瑾宸微挑剑眉,将季清灵拉到一旁,同佑王爷帝宇昊说道:“十七王叔,小侄的侧妃季氏刚刚所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若我们再返回大玥宫,只会给父皇添乱。

不如就在这刑部衙门,给个说法。”

帝宇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拂了拂衣袖,道:“念及昭武副尉季墨初,生前还跟本王一起在北疆,征战过沙场的份儿上。他的丧葬费,由本王来承担。

季墨初的葬礼,本王自会前去参加。

至于请满朝文武大臣一事,本王深感无力。

若本王作此决定,仍让两位贤侄心存异议的话。那本王也只好将你们带回大玥宫,面见皇兄……”

第281章 好个衣食无忧

深思了片刻之后,帝瑾宸微微颔首,道:“十七王叔。此事非同小可,还容小侄仔细斟酌之后,再给你答复。”

见帝瑾宸没直接表态拒绝,那季清灵就狠狠的挑眉,愤恨的目光刺在对面的季清歌脸上。

只见季清歌同帝瑾轩,都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罪魁祸首竟然能如此冷漠,这让季清灵不由得狠狠咬牙。伸手抓起她眼前的茶杯,猛地砸向了季清歌。

“嘭。”

只见茶杯飞了过来,帝瑾轩抬手一挡,给季清灵挡了回去。茶杯落在季清灵眼前的桌面儿上,给摔了个七零八落。

有几片碎渣飞落在了雅间地毯上,白色瓷片,分外的刺眼。只见季清灵的手背上渗出了血迹,恰巧是碎了的瓷杯碎片给划伤的。

伤口很细,很小,可是却让季清灵暴跳如雷了。

曾经那个令她爱的如痴如狂的战神王爷,不仅在傻子季清歌的挑唆下,杀了她的生父。还为了护着傻子的周全,不惜当着佑王爷以及琳悦长公主的面儿,伤害她。

手背上的鲜血,滴在了她刚刚擦拭过眼泪的丝帕上。

血与泪在丝帕上留下的红色印痕,让季清灵不禁将其展开,拿给了她身边的帝瑾宸看。无助的眼神仰视着他,很想……很期待从他那儿,得到一丝温暖。

可从帝瑾宸那双深邃的冰冷的眼眸中,她是找不出任何的温暖之色的。他的眼神,带着凌然的肃杀之气,似是在刻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季清灵眼底掠过一丝暗淡,心也为之一沉了。

帝瑾宸对她的冷漠,与坐在她对面的帝瑾轩对季清歌的温馨,俨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不经意间,她压抑了多时的某种不易为知的情绪,忽地就不受她控制的,涌上心头了。

“傻子,别以为萧王殿下护着你,我就能饶了你!”

季清灵伸手猛地一拍案几,咆哮道:“你们不厚葬我爹,不给我娘作出赔偿的话。我就杀了你,来祭拜我爹的在天之灵!”

死者是她亲生父亲,是养育了她十多年的亲生父亲啊。

没有她父亲给她生命,便不会有她;没有她父亲这些年来辛苦的奔波,支持着家计,她和她娘也不能安稳的活到如今。

若没有她父亲放下颜面,卑微的跪下燕王殿下面前,为她求得参加招亲大会的请柬的话。那她如今,只怕还和她娘在杜桀的另一处府邸中,过着吃了上顿就愁下顿的生活。

“本王先杀了你!”

萧王殿下的冷冽男声传来,惊的季清灵娇i躯忽地一颤。传说中的“活阎王”萧王殿下,竟然要杀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自季清灵口中传出,她眼神愤恨的刺向帝瑾轩,说道:“好啊,萧王殿下。你要取我性命,我便成全你。

怎地,如今北疆战事结束。萧王殿下是怕宝剑久不见血会变钝,要拿我开刀?

想我死,我就和季清歌同归于尽!”

季清歌听后,给帝瑾轩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不必理会季清灵,就这般的来场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凌厉的眼神扫向季清灵,冷冷的道:“你想取我性命,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有那本事,你就来取。

只会瞎嚷嚷的女子,除了能让人心生厌恶而外,便无其他威慑力了。”

“你少含血喷人,我何曾对你动过杀机?”

季清灵阴鸷的眼神落在季清歌脸上,颤声问道。

“没有?”

季清歌微微摇头,感叹道:“你忘,或者不忘,我不去理会。

可是几乎全景安城的人都知道:昭武副尉季墨初,在他兄长季墨辰死后,带着家眷强行住进季将军府一事。

也知道,季将军府的嫡小姐季清歌,被她的婶婶和堂姐幽禁在废弃柴房六年。她堂姐季清灵觊觎着她的未婚夫萧王殿下,为了能代她嫁进宫当萧王妃,给她灌乌翎胆毒药酒一事……”

一鼓作气的说完后,季清歌下意识的向坐在她对面的帝瑾宸脸上看去。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眼底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不甘与愤恨。

想想也是,像帝瑾宸那般不可一世者。又如何能接受嫁给他的侧妃,生前是心仪过其他的男子的?

何况那季氏燕王侧妃,婚前还是心仪的令他恨之入骨的帝瑾轩。

哪怕季氏燕王侧妃为萧王殿下献花,遭其拒绝,她还被汐瑶郡主掌掴一事,是全皇城人尽知的。

可但凡是个男子,又怎能在听到了这些话语后,完全无动于衷呢?

“住口。”

帝瑾宸冷着眉目,沉声道。

“夫君,你听听,那傻子都说了些甚?……”季清灵伸手抹着泪,哭诉道。

“灵儿……”

在瞥见了季清灵手背上的血渍时,帝瑾宸才对佑王说道:“十七王叔,小侄的侧妃季氏同萧王妃之间的恩怨,不便多谈。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让昭武副尉季墨初,尽早的入土为安。”

就在帝瑾宸同佑王爷帝宇昊相商时,季清灵忽地站起身,一脚踹倒了木椅,便奔跑到了季清歌身后。

帝瑾轩微挑剑眉,扭头看向季清灵,道:“你要做甚?傻子。”

“你叫我傻子?”

季清灵的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了满满的不可置信。她是傻子?她在萧王殿下的眼里,居然是傻子?

“没错。傻子二字,只适合你。”

帝瑾轩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眼神锁住了一脸错愕的季清灵,冷冷的道。

听了帝瑾轩的话,季清歌心里窃喜。她趁着季清灵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这儿时,便摸索着从衣袖中找出了一张去年的借据。

有这张揉的有些皱巴了的借据在,那她跟季清灵之间,究竟是谁亏欠了谁。谁又冤枉了谁,公道自在人心。

犀利的眼神锁住了季清灵哭花了妆容的脸,季清歌眉梢轻轻一扬,问道:“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都不愿他人说你傻,为何要叫我傻子?”

“傻子……?”

季清灵愤恨的眼神剜在季清歌脸上,怒道。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那让我来同你说道说道,你傻在哪儿。”

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冷冷的说道:“从你提出的赔偿方案,就能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你说叔叔在世时,是如何的让婶婶和你衣食无忧,是如何的关爱着你们。

可去年在京兆尹衙门一事,你跟婶婶都穿着旧的棉衣,连取暖的木炭都买不起。你们过的日子,都比不上叔叔的外室牛氏一事,岂不是要翻供?”

第282章 大闹灵堂

“简直是一派胡言。”

季清灵怒道。

“哈哈!”季清歌注视着季清灵那张虚伪的脸,问道:“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去问问景宁街的人,不就清楚了?

你在参加招亲大会之时,不还找人借过银两么?

叔父还在世时,你都在找人借钱度日了。过着那般的日子,也能叫衣食无忧?”

“我……我没有!”季清灵倔强的否认,眼底惶恐一片。

料定了季清灵不会承认的季清歌,不禁莞尔一笑。她从容将事先就准备好的,揉的有些皱巴了的借据展开来看。

以便于让在座的众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待连帝瑾宸在内的人,都瞧了个清楚之后。季清歌才挑眉问道:“如此,是我在拿着事实冤枉你咯?

你去年在俨城找杜府的公子借钱,竟然以我的名义立下了借据……”

季清歌愤恨的眼神注视着借据上的字迹,念道:

【“今日欠下杜雪锵白银五两,于年前还清。

——季清歌。”】

“假的,绝对……绝对是假的。”面对众人诡异的目光,季清灵狠狠的摇头,矢口否认。

“你拒不承认,可以。”

季清歌缓缓收回了借据入衣袖中,扬眉说道:“那可请杜公子,或者是杜氏燕王侧妃前来。让他们给说说,谁假谁真?”

连五两银子都得找人去借的女子,还好意思说她过的生活是衣食无忧的。

季清灵被季清歌问的哑口无言,只好不再争论。

经过协商,帝瑾宸答应了佑王爷的建议,由佑王爷为季墨初出丧葬费,让季清灵回家协同君氏举办葬礼。

至于请满朝文武官员前去参加季墨初葬礼一事,佑王爷表示,他会面见圣上,当面解释。

帝媛汐站起身,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帝瑾宸。道:

“这是佑王爷承诺的丧葬费,一共是五千两白银。”

帝瑾宸接过银票,打开来看,只见中间夹杂了一张留言纸条。在瞥见了“司空幽怜”四字后,不觉眸光微微一沉。

“有劳小姑姑了。”

说话时,帝瑾宸已是迅速收好银票,道:“灵儿,拿着银票。同小姑姑去云景成钱庄取银两……”

“夫君,你呢?”

燕王殿下是皇子,不会轻易参加大臣的葬礼,可他却是她的夫君啊。岳父去世,哪儿有女婿都不去守灵的?

帝瑾宸没再理会季清灵,只是对季清歌说道:“你之前可是对郭大人他们承诺过的,会去参加你叔父的葬礼,可别食言。”

言罢,帝瑾宸冷哼一声,带着季清灵,跟帝媛汐走出了雅间。

季清歌莞尔一笑,悄声告诉帝瑾轩道:“刚刚小姑姑递给燕王殿下的那张银票里,是夹杂了张小字条的。

虽然有几个字被他的大拇指遮挡住了,但我还是看清了落款的前两个字:

司空……”

帝瑾轩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兴许是燕王殿下走桃花运了,收到了司空家族的女子为他的写的书信,也未可知。”

在刑部衙门这种充满了威严气息的场所,她家帝债主爷竟还有心开玩笑?

“帝债主爷,若真是那般,我倒要怀疑是燕王殿下收错了。”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在同他走出了刑部衙门后,才说道:“司空府的才女不是心仪的你么?他收了,我帮你拿回来?”

一离开刑部衙门那种是非之地,便让季清歌的心情,瞬间变得豁然开朗了许多。

寒风掀起她华服的衣角,她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同帝瑾轩一道回星熠殿。

行至星熠殿大门口时,季清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只见冯公公领着一群小太监们,正往这边赶来。

几乎是与冯公公们同时出现的人,还有佑王爷以及燕王殿下等人。

冯公公一见到帝瑾轩,便恭敬的上前拱手施礼。说道:“萧王殿下,咱家来到星熠殿,是为了传达圣上的旨意。”

此番奉命前来,是为了请萧王妃同燕王侧妃季氏一起,回景宁街为昭武副尉季墨初举办葬礼。

季清歌听后微微一怔,心想那杜桀真够大方的,还能把府邸借给君氏们办丧事。

可等她坐着马车赶到景宁街之后,才发现季墨初的灵柩,停放在叶府。

如此一来,就让那些前去参加了季墨初葬礼的大臣们,对帝瑾宸的颜氏侧妃极尽赞美了。

一个人拥有惊世的容颜,超群的才华,都够让人羡慕不已的了。可偏偏那个人还有颗善良的心,如此,就更令人称赞了。

颜曦芸在她大方的将叶府的宅子,提供给了季清灵的生父停放灵柩之后,便让朝中大臣们对她赞不绝口了。

她的慷慨,俨然与季清歌的吝啬,杜桀的斤斤计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吝啬二字给季清歌扣到头上,她一个女子,倒是可以认了。

反倒是那杜桀,他就难免在心里叫冤了。是房子拿给人白住了,也没落个好,银钱借给人白花了,至今也没还齐。

可就因为杜桀在正月初二的那天,去季墨初们那边催促他们另寻居所迁居。就让朝中官员们在得知了实情后,就对他颇有微词了。

季清歌听到了两位官员在私下里的议论声。

其中一大臣叹道:

“听说昭武副尉生前,可是跟杜将军私下里交情甚好的。他竟然把人逼到绝境,唉!”

另一位大臣迅速瞥了杜桀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岂止是跟昭武副尉计较啊,那上次在景安演武厅,他不还跟萧王妃比武了么?”

言罢,那大臣瞧了跪在灵柩前的季清歌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周遭的议论声,传入了季清歌耳际。

有人说,季氏一族在皇城本就只有两位男丁,季墨辰和季墨初。几年前季将军去世时,连皇帝都亲自去参加了他葬礼,就更别提满朝的文武官员了。

可如今季墨初一走,季家连个能帮君氏料理后事的男丁都没有,还真多亏燕王殿下孝顺……

季清歌在听了这些话后,心里难免为之咯噔一下。要如何诋毁她,那都随意。

可她家帝债主爷毕竟是一代功臣,立过战功的武将,怎能被某些奸诈之徒,给说成是蓄意杀害昭武副尉季墨初之人呢?

憋屈,苦闷等情绪,让季清歌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免礼,请起。”

陌生的极富磁性的男声刚一传来,季清歌就同季清灵一起,跪着为客人行礼。她将头埋的很低,以至于她在听人叫了声儿“司空大将军”时,险些就两眼发黑了。

这般跪在灵柩前,一刻都不能离开的滋味,真是令她难受的紧。想站起身稍微的歇息歇息,却听到了“嘭、嘭”的沉闷声响。

第283章 识破阴谋

司空大将军——司空俊峰等人的到来,令之前赶到了灵堂,已经走近了雅间的佑王爷等人,又折回了。

就在佑王爷回到灵堂同司空俊峰交谈之时,披头散发的君馨兰才双手抱头,往灵柩上撞去。

“嘭、嘭。”

两声沉闷的声响只一落下,跪在灵柩前的季清歌便蓦地抬眼,看向了当着众人面撒泼的君馨兰。

只见君馨兰右手轻抚着额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身影高大的司空俊峰一眼,哀嚎道:“大人啊,大将军啊,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佑王爷和司空俊峰皆一脸疑惑,不由得停止了交谈,转而将目光移到了君氏的脸上。

能近距离的与熙玥皇朝的辅国大将军,司空俊峰相见。于季清歌和季清灵而言,皆是头一次。

季清歌在听说了帝瑾轩讲给她的故事后,见过了司空俊峰与帝媛汐的同心锁后。她本以为,司空俊峰是儒雅的公子,不会有太多武将的凛然之气。

可今日一见,才让季清歌发现,她先前的想法错了。

司空俊峰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英挺无比。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所流露出的目光,分外犀利。只淡淡的扫视君馨兰一眼,便让君馨兰双腿抖若筛糠了。

君馨兰发白的嘴唇张的老大,却是未能道出一个字儿来。

反观司空俊峰的眼底,却是依旧平静,深邃如暗夜的星空一般。他的目光只是在君氏脸上淡淡的一瞥,便与佑王爷等人,走进了位于灵堂右侧的雅间。

苦苦哀求过后,仍未能换来朝中的官员们,为她撑腰的君馨兰。右手无力的举起,毫无方向感的拍打着季墨初的灵柩……

君馨兰的无助模样,让跪倒在季墨初灵柩前的季清灵瞧了后,心如刀割。她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

灵堂内为亡者做法事的,众多僧人们敲击木鱼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

伴随高僧的诵经声,回荡在充满了阴冷气息的灵堂中。

君馨兰伸手揉了揉哭的红肿了的双眼,在听到了“快快请起”四字后,便匆匆抬眼朝大门口看去。

只见来者正是她去年,在衙门所见到过的大i理寺卿,裴大人。便萌发了想请裴大人为她主持公道的想法。

君馨兰狠狠的瞪了眼跪在灵柩前蒲1i团上,给大i理寺卿裴宥钧行礼的季清歌。

冰冷的眼神刺在了季清歌苍白的脸上,君馨兰只待裴宥钧从她身后一路过,便蓦地转身,哭诉道:

“裴大人啊,裴老爷啊,你可要为老身作主啊。

老身的男人戎马一生,到头来却惨死在了萧王殿下的剑下。萧王殿下那般英明的人,都让他那被狐妖i附体了的王妃,给迷的失去了心智,犯了糊涂。

若是大人再不为民除害……”

裴宥钧听后,面色蓦地一沉。沉声道:“大胆!”在灵堂之上哭诉她男人,自是与他这等朝中官员无关。

可在灵堂之上公然诋毁熙玥皇朝一代战神,萧王殿下的形象,那是无法令人容忍的。

再者,季墨初的为人,裴宥钧这种在朝为官多年的大臣,并非完全不知。他若不是看在燕王爷的份儿上,才不来参加季墨初这种六品下阶武官的葬礼。

裴宥钧冷着眉目,径直走进了雅间。

可君馨兰仍然在灵堂前哭诉,道:

“她个遭天杀的傻子啊,天生命硬。克死了她爹娘都不算,如今还来祸害她叔父,怕是不久之后,她就要祸害老身了啊。

各路神仙啊,各位大人啊,请你们大发慈悲,救救老身吧!

将那傻子给打入大牢,才能让萧王殿下免于被祸水所迷惑啊。杀了那被狐妖附体了的傻子,才可让天下苍生,不被她所祸害啊。

才能让老身……余生都平安啊。”

“住口!”

季清歌气的怒目圆睁,冷喝了君馨兰一声。

两次哭诉,都没人理那个君馨兰,她还浑然不知。非得骂了她还不算,又把她家帝债主爷也带上,活腻歪了还是怎地?

简直是欺人太甚!

君馨兰可不理会季清歌的冷喝声,她寻思着这会子都没萧王殿下给傻子撑腰了,她就索性跟傻子决斗到底。

于是就将季清歌的母亲颜馨莹,在嫁给了季墨辰之后,还如何的令季墨初入迷了的事,也拿出来骂了一通。

一个能让小叔子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颜馨莹,她所生的女儿季清歌,又能是什么正经货色?

对于君馨兰的谩骂,季清歌只是挑眉道了句:“婶婶,还请你多积点口德,勿要含血喷人。”

君馨兰一听,气的跺脚道:“你个傻子,你唆使你男人杀死你叔父不说,还在他灵柩前公然顶撞我这个婶婶。

今日若不是替季氏一族的长辈们,教教你如何做人,老娘我还不好面对列祖列宗了。”

平日里都不尊重她这个婶婶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当着那么些文武大臣们的面儿,公然与她对抗。

还反了她了不是?

她说一句,傻子就要顶嘴四五句。

君馨兰刚呼唤了一声儿,“灵儿。”那跪在季清歌旁边的季清灵,便会意的抬起手掌,往季清歌脸上打去。

“我爹是被萧王殿下杀的,你不好好儿的在他老人家灵前忏悔,竟然还对我母亲出言不逊。

你个没教养的傻子,去死!”

季清歌柳眉微挑,指着自个儿的脸颊,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你打。你若觉得打我能让叔父复活的话,那你打便是。

但若不能令他复活,你却打了我。那你这一掌打我脸上,我便会一剑刺你心上。如此,方才不失公平。”

季清灵火气蹭蹭的一涌上心头,哪儿还顾得了这些。抬起的手,必是要打到季清歌为止。

季清歌灵巧一闪躲,肩头挨了季清灵一掌。

“啪!”

打在肩头也是挨了打,季清歌伸手揉了揉自个儿的肩头。对刚刚走进灵堂的一位武将行过礼后,才道:

“姐姐,你跟婶婶打我也打了,骂也骂过了。此时可解气了?”

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儿顶撞了君馨兰,就算是她不对。可君馨兰在客人们面前,又何曾有过一个长辈该有的风范?

说她不识礼数,还说要代替她死去的爹娘教训她,代替季氏的长辈们教训她……

哼!

君馨兰一个连季氏祠堂都没进过的人,又有何资格代替季氏的长辈来教训她?

季清歌讥讽的道:“婶婶,你可识得季氏的祖辈?晚辈想请教婶婶一句,是哪位季氏长辈嘱咐婶婶,让你来教我识大体的?”

所谓言传身教,君馨兰那么位自己都不识大体的泼妇,又有何资格来教她?

“你……,你个傻子!”

被季清歌一反击,君馨兰气的狠狠咬牙。

第284章 恐误倾城

适逢杜桀的夫人带着司空夫人,以及另一位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夫人走进了灵堂。

君馨兰一见有女眷前来,便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上前就扑倒在了杜桀夫人的怀中。

与此同时,君馨兰的眼泪与鼻涕齐飞。同杜桀的夫人一紧紧相拥,便让对方华服上所绣的牡丹图案,给添上了些破坏原有美感的异色。

生的慈眉善目的杜桀夫人,对眼前这位,在她家宅子里住了多日的君馨兰的心性,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

深知君馨兰生性都不怎么爱洁净,加上今日又失去了第二任丈夫,悲痛是在所难免的。同样身为女人,杜桀夫人展现出了她的慈悲的一面,将君馨兰抱在了自个儿怀中。

“君大妹子,季家二哥走了。你难过,姐姐自是能理解你苦衷的。只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为未来而活。

还请君大妹子节哀顺便。”

言罢,杜桀夫人伸手轻拍了下君馨兰的肩膀。在跟着同她一起来到灵堂的两位夫人,行礼过后,便由杜府的孙婶儿领着,去了叶府的后院。

坐在雅间品茗,同他父亲一道进叶府参加葬礼的司空幽怜,在瞥见了他母亲的身影之后。便赶紧放下了茶杯,轻声对司空俊峰说道:

“父亲,孩儿去看看母亲。”

“好。”

司空俊峰微微颔首,道。

得到了他父亲应允的司空幽怜,很快就走出了雅间。他站在门口朝跪在灵柩前的季清歌匆匆的一瞥,只见她面色苍白,那副憔悴之态让他见了难免心痛。

今日在宫中,当帝媛汐问司空幽怜,“若是燕王殿下提出的赔偿款,超出了你这些年来所挣得的赏赐,你又当如何?”

“表姑。”

司空幽怜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面对琳悦长公主的问话,他感到了汗颜。

对于燕王殿下的为人,他身为他挚友,自是知晓。若是从燕王恨萧王的立场出发,那燕王所提出的赔偿数目,绝对不会少。

至于究竟会提出赔偿多少,司空幽怜并不关心。

深思了片刻之后,他执笔为燕王写了书信,夹杂在了他的银票中。信上不过寥寥数字,却道出了他心声。

之前燕王识穿了司空幽怜的心思,说道:“司空老弟,你竟然爱上了萧王妃?那个季府的孤女,怎能也令你着迷?

你倒是说说,为何?”

司空幽怜面对燕王的质疑,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冷的道:“燕王殿下,若是有人问你为何中意颜氏侧妃,你又当做何感想?”

“此时并无他人,司空老弟,你为何称呼我为‘燕王殿下’?”帝瑾宸一脸疑惑。司空幽怜可是他多年的好友,情同手足。

“君臣之礼,总是要讲的。”

司空幽怜眸中划过一丝暗淡,道。

所以在给燕王写书信,恳请燕王放过季清歌之时,司空幽怜依然是用的“燕王殿下”这称呼。

如司空幽怜所料,当他将五万两白银的银票,以及书信。托琳悦长公主拿给了燕王后,燕王便放过了季清歌。

可当司空幽怜骑马赶到北门,打算回景宁街时,却遇到了燕王府的密探冷言。

冷言的真实身份,亦是齐军中的一位武将。在虞可天死后,便得到了升迁,接替了虞可天生前的忠武将军一职。

他暗中跟着冷言,发现冷言在回宫之后,便带走了冷i雪及冷矜等女毒医,上了马车。

可待马车停到了景宁街叶府门口,走下马车的人。便成了易容后,伪装成了杜雪锵随从的冷i雪,以及冷矜。

司空幽怜甚至在冷i雪路过他身旁时,嗅到了一丝来自她黑袍处的奇香气息。那是一种能令人昏迷的毒药粉……

待司空幽怜同他父亲走进了灵堂,却没见杜雪锵等人同他一起前来。心下狐疑的同时,他也少不了在心底为季清歌担忧。

他不明白,以季清歌那般冰雪聪颖的女子,为何要来叶府参加季墨初的葬礼?

潜在的危险,难道她不知?

或者说,她能入这虎口,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的?

司空幽怜狭长的桃花眼里,瞬间掠过了一丝疑惑,看向了季清歌。只见她跪在灵柩前为来者行礼,同客人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想想也是,季清歌都来到叶府快一个时辰了。当婢女们为季清灵和君氏端茶水时,可有递过半杯茶,给季清歌润嗓子?

并没有。

司空幽怜身为一男子,也不好前去为季清歌上茶。他深知她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关心她,接近她。

所以,他来到了后院儿,叫住了他母亲。

庞雪沁一见是司空幽怜追了出来,便浅浅一笑,对司空夫人和杜桀夫人说道:“两位妹妹先进去坐着,我同怜儿随处走走。”

“后院儿风大,姐姐记得保暖。”

司空夫人伸手拢了拢华服的领子,告诉庞雪沁道。

“好,妹妹。”

庞雪沁微笑着应了声儿,待杜桀夫人和司空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之外后。才眼神疑惑的看向司空幽怜,轻声问道:

“怜儿,你不好好在雅间陪你父亲,还有你的那些叔伯们。却跑来后院寻我,为何啊?”

还不待司空幽怜开口,庞雪沁就压低了声音提醒他道:“你都二十一了,怜儿。你该好好跟你父亲,还有叔伯他们,多跟朝中的重臣接触,学学为官之道。

而不是将你那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庞雪沁说到这儿,便目光警觉的环顾了下四周。只见暂时并无可疑人等出现,才目光严肃的看向司空幽怜,道:

“我若不听你爹提起,都还不知你在背地里,都如何为难你表姑了。

怜儿,你虽是我所生,却是由你表姑一手带大的。她的大好的青春年华,几乎都贡献给了司空家族。

你再休要胡闹,否则……否则你惹怒了你父亲,连为娘也护不了你了。”

“娘,孩儿并未动用家中的银两。”司空幽怜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家中的银两?”

庞雪沁唇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说道:“我在入宫探望康复了的庞妃时,她可是说过,琉原国王想迎娶琳悦长公主。

燕王有意……”

叶府后院儿虽不如前院儿喧嚣,可还是有端着托盘的婢女们,前去为坐在雅间的女眷们送糕点及茶水。

司空幽怜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等婢女们的身影走远之后,才会意的朝他母亲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燕王能放过季清歌,是念及他们之间的情谊。可司空幽怜哪儿会料到,燕王是看在了帝媛汐份儿上。

第285章 辛楚

叶府大堂中,季清歌跪在灵柩前,守着端托盘的婢女回到大堂时。轻轻咬了咬下唇,站起身,准备去“更衣室”。

谁知她刚站起身子,那君氏就发疯般的抱紧了她,哭泣的道:“你个遭天杀的,竟然想跑?”

季清歌一把推开君馨兰,径直往后院儿的“更衣室”跑去。步伐匆匆的她,与站在后院儿深思的司空幽怜,擦肩而过。

闻到了熟悉的馨香气息,司空幽怜蓦地回头。只见季清歌是往“更衣室”方向奔去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烫了。

本打算转身回雅间的他,便寻了处位于后院儿假山后的隐蔽角落,等待着季清歌的身影再次出现。

耳畔隐隐能听到细细碎碎的响声,司空幽怜警觉的抬眼:只见恰巧是两位纤瘦的婢女,在往一白色瓷茶壶中掺杂着药粉。

只听到一婢女轻声说道:“这分量,够她昏睡个一两天了。就怕她那般精明的女子,不喝。”

另一婢女冷哼一声,道:“你没瞧见她自从进了灵堂后,就滴水未沾么?在灵柩前跪了两个时辰没喝水,那君氏跟侧妃季氏,还真够做的出来的。”

“哈哈。”

白衣婢女发出了低声的阴冷笑声,说道:“只可惜啊,她不是她表姐。若是让她表姐喝了我的药粉,必死无疑。”

“……”

最后一句,是白衣婢女附在另一婢女耳边说的,司空幽怜未能听清。只待那白衣婢女转过身来之时,他才认清:

那婢女是易容后的冷i雪。

冷i雪端着托盘,跟同样扮作了婢女的,燕王府的女毒医冷矜往灵堂处走去。

季清歌从“更衣室”出来,路过后院儿的一处雅间。听到了来自雅间内的,那些女眷们的谈话声。

只说今日这天气也是怪了。上午本还是好好儿的晴天,却是一到晚上,就刮起了冷风。如此,多半是又要下雪了。

有位妇人说:“天可怜见的,萧王妃那么瘦弱的女子,在灵柩前跪了近两个时辰了。我听孙婶儿说,君氏都不许婢女给萧王妃水喝……”

还一位妇人说道:

“今日见君氏对萧王妃不依不饶的,一副泼妇的样儿。可她有没想过,萧王殿下为何要杀季墨初?

以萧王殿下那般行事谨慎的男子,又怎会滥杀无辜?”

季清歌听到了这句话后,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刚刚蹲到雕花木窗前,正打算捅破窗户纸往里瞧时,却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虽说来者是从她背后伸手捂住她口鼻的,却不影响她通过来者华服上的馨香气息,来识出来者就是帝瑾轩。

她乐呵的抬起右手,下意识的覆盖在了帝瑾轩右手背上。来自他手背处的温暖,很快就蔓延至她全身了。

冰凉的右手被帝瑾轩缓缓移下,季清歌微微侧脸,温馨的目光便迎上了他宠溺的眼神。她被他转过身来,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中。

耳边依然能偷听到来自雅间处的,那些妇人们的议论声。可季清歌的心思,却完全无法从帝瑾轩处移开。

仰视着帝瑾轩清俊的,憔悴的脸,季清歌轻声问道:“帝债主爷。在那边儿,他们可是为难你了?”

嗅着来自帝瑾轩华服处的,锦幽蝶馨香味道。季清歌微微闭眼,一副沉醉的面容。伸手勾住他脖颈,任由他薄唇吻在了她唇瓣上。

在分别的这两个时辰中,季清歌并不怕君馨兰和季清灵的刁难,谩骂。她的心,全系在了身在大玥宫的帝瑾轩处。

生怕他父皇会对他禁足,也怕燕王和庞妃会借此时机,暗中做出于他不利的事……

紧紧相拥,深情热i吻了良久,帝瑾轩才缓缓移开他薄唇。轻声说道:“是为夫让你受苦了,清歌。”

言罢,他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道:“喝。”

“哇,还是夫君好。”

望着季清歌如获至宝,一脸欣喜的模样。帝瑾轩不禁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

用眼角的余光向叶府后院儿的竹林处看去,帝瑾轩很快就瞧见了颜风行的身影。他朝颜风行摆了摆手,微微点头。

站在竹林处的颜风行会意一笑,便对他身边的一位白衣女子说道:“墨雅,是成是败,全在你了。

无论何时,何地,请记得留下我教你的记号,便于我去寻你。”

“公子……”

墨雅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颜风行眼前。她为她家公子磕头,哽咽的道:“若是失败,墨雅就算自行了断,也不会回来见公子的。”

“休要如此,墨雅。”

颜风行微微摇头,说道:“你成,或者败。都是本公子的好友,墨雅。”

从衣衫中掏出了一包解药粉,颜风行拿水壶递给了墨雅,说道:“喝了它,再去。”

眼前的墨雅,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就被白语倩易容成了季清歌的模样。那是在比对了诸多的婢女,以及女医之后,才选择的墨雅。

不为其他,只因璇玑和墨雅在星熠殿呆过,对季清歌本人的喜忌,有所了解。

由墨雅扮成季清歌,成功分散君氏们的注意力后,才能让真正的季清歌,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前,颜风行被帝瑾曦请着,来到了同样位于景宁街的珞王府中。在那儿,他见到了刚刚从西山迷谷归来的汐瑶郡主。

汐瑶郡主掏出一张散发着恶臭气息的丝帕,说道:“这张丝帕上的气味,连白语倩都说是墨檀汁毒药粉的味道。

若是萧王妃在,倒可以请教下她,是否和上次颜姝瑶拿给她的那张丝帕,留下的味道一样?

只是很遗憾的是,萧王妃这时并不能抽出身来。”

“这好办。”

颜风行浅浅一笑,一脸自信的说道:“让郡主找个婢女易容成萧王妃的样子,去换走她,不就能和她一起进西山迷谷,一探究竟了?”

“在本郡主这儿找婢女易容成萧王妃,哈哈。”汐瑶郡主俏皮一笑,伸手指着颜府所在的方向,问颜风行道:

“我说风无影,亏你还是萧王殿下最信任的影卫呢。你既然要找位婢女易容成萧王妃,就该找认识她的女子。

而不该在我处寻找。

并非本郡主吝啬,而是因为……珞王府的婢女们,与萧王妃并不熟。言行举止方面,会容易被人识破。”

颜风行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既然郡主都如此讲了,那不如就同我一道进颜府,帮忙挑选位婢女?”

“本郡主还不信了,以颜将军的聪明才智,会选不出一位合适的婢女来易容成萧王妃?”

第286章 以假乱真

汐瑶郡主狡黠一笑,附在白语倩耳边说了句话。待白语倩会意的点头后,才告诉颜风行道:

“你带白姑娘去颜府,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那就有劳郡主了。”

颜风行拱手行礼,道。

片刻之后,颜风行带着易容成了萧王妃的墨雅,出现在了珞王府。只见汐瑶郡主微微一怔,不由得的感叹道:

“当真是从脸型,到身段儿,甚至是走路时的飘逸之感……

都像极了我三嫂。”

白语倩不禁窃笑,低声问汐瑶郡主云婉凝道:“如此看来,郡主是在夸属下的易容之术,大有长进喽?”

颜风行却故意打趣白语倩道:“哪儿有。白姑娘可是误会了汐瑶郡主的意思,她是说,本公子府上的婢女清丽出尘。

像萧王妃!”

墨雅一听,顿时羞怯的低头,只敢看自个儿脚尖了。

见状,汐瑶郡主只好击掌两声,说道:“四哥,你跟三哥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帝瑾轩和帝瑾曦,就并肩来到了云婉凝书房中。在见到了易容成季清歌的女子后,他们也微微点头了。

“说句话听听。”

帝瑾曦命令道。

“奴婢……参见琦王殿下。”墨雅低着头,对帝瑾曦福了一礼,轻声说道。

“去了叶府,还是尽量少言语的好。你这声音,明显不如萧王妃声音婉转……”帝瑾曦微微摇头,不无担忧的说道。

“是,殿下。”

墨雅应着。

“来,你过来。”汐瑶郡主将墨雅拉到白语倩身边,递给了她两包药粉。说道:“这包黑色的药粉,是解药,你得提前喝。

这一包呢,是毒药粉,送你防身用的。”

将两包药粉放到墨雅手中后,汐瑶郡主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在景宁街住了多年,又跟杜府的人做了多年的邻居,自然是识得杜府公子的?”

“回汐瑶郡主,奴婢识得。”

“那好,你只须多留意他一些,便好。司空少将军虽然也在,可我想……他,呵。”汐瑶郡主尴尬的笑笑,朝颜风行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墨雅离开。

如此,颜风行才给墨雅穿了件黑色的斗篷,将她带入了叶府。本想去假山处藏身,却在仔细的察看之后,发现司空幽怜也在。

于是,才将墨雅带入竹林中。

在帝瑾轩同他挥手示意后,才将墨雅带到了雅间外的木窗前。颜风行轻声告诉墨雅道:“快去。”

“等等。”

看着柳眉弯如新月,凤眼清澈的墨雅。让季清歌瞬间就明白了,颜风行此次带着易容成她的样子的墨雅来叶府,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若非事情紧急,她想,他们也不会让墨雅冒此风险。

尽管墨雅是婢女,可季清歌却从来没将墨雅看做是婢女过。特别是在星熠殿的那些日子里,她还是很感激璇玑和墨雅,为她带去过一段欢快时光的。

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匕首。季清歌拿给了墨雅,说道:“去年姝瑶妹妹被杜雪锵劫持,若有它,何至于受伤成那般?”

墨雅伸出颤抖的双手,感激的接过了季清歌递给她的匕首,致了谢。

“去那儿,咱把衣服换了。”

季清歌带着墨雅进了竹林深处,各自脱下外面的华服后,换上了对方的衣物。

伸手帮墨雅系上腰带,只见墨雅将衣袖中的药粉取出。说道:“王妃娘娘,这个带上。”

“留给你。”

“白姑娘给过我了。”

墨雅如实的回答着季清歌,优雅的转身,从容往叶府的灵堂走去。

直到墨雅的身影,消失于季清歌视线之外了,她才环顾了下四周,离开了竹林。

季清歌站在叶府的后院儿,仰头往与叶府仅有一墙之隔的颜府看去。只见颜府的屋顶上,有一袭熟悉的白影。

目光中划过一丝欣喜,季清歌纵身一跃,很快飞到了颜府的屋顶上。可等她刚到屋顶,帝瑾轩的身影又落在颜府后院儿了。

季清歌柳眉微挑,拂了拂衣袖。足尖轻点,很快飞到了帝瑾轩身边。她撇了撇嘴,一脸委屈的道:

“分明知道人家饿,还这般欺负人。”

“爱妃饿,为夫自然知道。”

帝瑾轩怜惜的眼神看着季清歌,将她拥入了怀中。寒风拂过,他伸手拍了拍她肩头,轻声说道:

“本王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以及另一个坏消息,你要听么?”

“要。”

都有两个时辰未见了,她那般的挂念他,怎会不想听有关他的好消息呢?

“先听哪个?”帝瑾轩浅浅一笑,问道。

“坏消息。”若是把好消息先提了,难免心里更失落。季清歌认真的思索了下,告诉她家帝债主爷道。

“好消息是,婉凝妹妹在跟踪燕王府的密探冷风之后,终于成功寻找了毒药库。而且,就在你救本王的那西山迷谷,还在那处深潭边。”

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将云婉凝先前在西山迷谷,所拾到的丝帕,拿给了季清歌。

“啊?”

对于毒药库一事,季清歌也认为,它是绝对存在的。只是令她未想到的是,毒药库居然还是在西山迷谷中。

她差点以为,毒药库被帝瑾宸命人搬进了承祥殿里。因为颜姝瑶让婢女送给她的那张丝帕,就是在承祥殿发现的。

而颜姝瑶也亲自跟她提过,承祥殿的密室中,有令燕王殿下视为珍宝的物品。那就是解药粉,以及毒药粉。

接过帝瑾轩递上来的丝帕,季清歌凑近了鼻尖一嗅,果然嗅到了来自丝帕处的腥味儿。她微微点头,道:

“同姝瑶妹妹上次拿给我的那张丝帕相比,这张丝帕上的腥味儿,明显要浓一些。可见,那些燕王府的毒医们,也在暗中提高了制作毒药粉的能力啊。”

可在她穿越来到这熙玥皇朝之后,所见到过的较厉害的女医,也就只有那个脾气古怪的白语倩了。

回想起跟帝瑾轩在东翎客栈的客房入住时,她所偷听到的来自隔壁客房的话语。便让她眼前豁然一亮,问道:

“不知夫君可否跟臣妾说说,白语倩的故事?”

“她?”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并非他不愿如实相告,而是因为白语倩身世特殊。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轻声说道:

“有关白姑娘的故事,恐怕是三言两语道不尽的。为夫不如请爱妃跟本王回郊外府邸,再细谈?”

“嗯。”

季清歌乖乖的应了声儿,道。

第287章 英雄救美.犯难

出了颜府,季清歌同帝瑾轩坐上了马车。听着车外传来的燃放爆竹的声响,就令她感到了无比心烦。

伸手掀开车窗的布帘,透过叶府敞开的朱漆大门。她看到了摇曳的烛光,以及代替她跪在灵柩前的墨雅。

只见墨雅低着头,跟跪在她对面的季清灵比起来,显得卑微许多。

而那发疯了一般撒泼的君馨兰,仍然是披散着她那头鸟巢般的长发。伸手拍打着灵柩……

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行,停放季墨初灵柩的叶府,也渐渐淡出季清歌视线之外了。

夜幕下,无数烟火绽放于景宁街上空,将那一片繁华之地,照的亮如白昼。

自虞太尉府在正月初一被查抄以来,景宁街就成了备受人关注的场所。那些门阀大族们能放低姿态,前去参加季墨初的葬礼,也仅因为燕王即将要被立为皇太子了。

可抱着那样儿想法的人,并不包括司空俊峰父子。

特别是司空幽怜,他本就是因为担心冷i雪她们,会暗中害季清歌,才过来的。却没成想,那个被皇上叫进了大玥宫的人,还是早他一步接走了季清歌。

先前在叶府后院儿的假山背后所见到的一切,司空幽怜都缄默其口,未跟任何人透露。

连他的贴身随从马蒙吉跟冯若玖,他都未跟他们提起。

半个时辰之后,司空幽怜用了晚膳,回到了司空将军府。他走进了卧房外侧的温泉浴池,将去叶府时穿过的华服等衣物如数褪去,扬手丢在了浴池旁的平台上。

温泉浴池内,弥漫着丝丝药香气息。

司空幽怜轻轻嗅了嗅,不觉剑眉轻扬了。这是他在私下里,经过了千辛万苦的打听之后。才得知的季清歌为萧王殿下所配制的,沐浴专用药粉的配方。

试用过一次之后,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以及泡澡后能使全身毛孔都舒展开的舒畅感,便让司空幽怜对这种药粉爱不释手了。

他拿着巾帕,悠哉游哉的为自个儿擦拭着身子。沐浴时,他并不爱跟前有人伺候着。特别是在今晚……

尽管那个女子在萧王殿下身边,不会有凶险。因为无论如何,那个萧王都会想方设法的护着她周全。

今日,杜雪锵曾经问他,“司空老弟,若是你是萧王殿下,会这般不计后果的杀了季墨初吗?”

司空幽怜冷着眉目,未作回答。

以他的心性,他才不会当面杀季墨初。而是会和燕王对待叶侍郎夫妇那样,让季墨初离奇的死亡。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入浴室,让司空幽怜一听,狠狠挑起剑眉,问道:“说!”

“吱呀。”

身着黑衣的男子,司空幽怜的贴身随从马蒙吉,一脸惶恐的走进了温泉浴池旁。颤声说道:“公子,公子……不好了。”

司空幽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抓起浴池平台上搁放的酒壶,砸向马蒙吉。暗金色酒壶被砸落在地,发出了“叮”的刺耳声响。

瞧着地上的酒壶,马蒙吉俯身捡起后,才轻声说道:“公子,你都舍不得碰她一根儿发丝的萧王妃,在灵堂前昏倒了。”

“唔。”

淡淡的应了声儿后,司空幽怜继续拿巾帕擦拭着身子。

马蒙吉接过司空幽怜手中的巾帕,一边为他擦背,一边感叹道:“公子。小的听杜雪锵的随从说啊,他这会子……已经潜进萧王妃歇息的那间卧房了。”

“在哪儿?”

尽管知道马蒙吉口中的萧王妃,只是被易容后的某女子。可司空幽怜却还是没忍住某些情绪,低低的问了声儿。

“萧王妃在杜府对面的府邸,君氏的卧房中。”

跟了司空幽怜多年的贴身随从马蒙吉,自是明白他家公子对萧王妃的一片深情的。无论在皇城,还是在西山迷谷,甚至是在俨城……

每次萧王妃有难,只要萧王殿下不在她身边。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必然是他家公子。

他家公子没少在暗中护着萧王妃,却在大庭广众之上,又与她保持着必要的疏离感。

但只要萧王妃一有难,他家公子就跑的比谁都快。

为了萧王妃,他家公子不惜警告杜雪锵,让对方好自为之。为了萧王妃,他家公子愿意拱手付出一切,只为了换取燕王殿下不再追究萧王妃的责任。

马蒙吉唇角弯起一抹酸涩的笑意,说道:“公子。小的跟了你多年,从来没见你对哪位女子上心过,除了萧王妃。

今日,只要公子一句话。小的就是去把杜雪锵杀了,也把萧王妃给你抢回来,送到你身边。”

“好。”

司空幽怜答应的异常干脆,浅浅的一眯桃花眼,告诉马蒙吉道:“你若把萧王妃抢来了,本公子今晚就迎娶她当司空少将军夫人。

你看,要不要提前给萧王殿下发张请柬?”

马蒙吉吓的双腿抖如筛糠,一脸惶恐的道:“若是……请了那活阎王。还请公子亲手送我上路,我可不想跟季墨初那样儿,被软剑勒死。”

“横竖都是死,还挑个死法不成?”

瞧着面色惨白的马蒙吉,便让司空幽怜不禁噗嗤一笑。调侃马蒙吉道:“我说,你跟本公子在北疆征战那会儿,也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啊。

怎地这一凯旋回朝,你就这般软弱不堪了呢?”

“公子,我……”

“你怎地了,你。”

司空幽怜狡黠一笑,伸手指向摆放在浴池边儿,木桌上的酒壶。待马蒙吉为他斟酒递给他之后,才道:

“既然你也不敢招惹那活阎王,本公子也只好借酒浇愁,聊以抚慰自个儿思念美人之心了。”

马蒙吉眼底闪过一丝诡异,退回了温泉浴池。

两日之后,有个美好的故事,在皇城传开了。

那就是杜府的杜雪锵,如何的色i胆i包天,居然敢趁萧王妃在卧房歇息之机,欲行不i轨之事。

好在司空将军府的一随从发现及时,领着两位姿i色出众的婢女,前去君氏卧房,把萧王妃换了出来……

这件英雄救美的好事,自是也传入了季清歌本人耳中。她听后,难免在私下里跟帝瑾轩埋怨道:

“那为了救墨雅,却让司空将军府的两位婢女,被杜雪锵祸害了。多难受啊。”

“觉得难受,就还五两银子给司空少将军的随从。听颜风行说,那两位‘婢女’,原本就是司空幽怜的随从,花五两银子从咏畅院带去的。”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说道:“本王很庆幸,被本王带走的女子,是真正的萧王妃清歌,而非墨雅。”

“该感到庆幸的人,应该是臣妾。”

第288章 絮语.铭记

熙玥三十六年,正月初五。

皇城景安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放眼望去,整座繁华的古城为皑皑白雪覆盖。无论是皇宫,还是景宁街,甚至郊外的城郭,都鲜有行人。

而坐落在景宁街的叶府,却是个例外。因为今日恰巧是季墨初死后的第三天,是为他出殡的日子。

身为孝女的季清灵跪倒在佑王爷面前,眼泪扑簌簌而下,哭诉着道:“十七王叔。我和我娘都做出让步了,不再等我祖母赶到皇城,就提前让我爹入土为安。

可是季氏一族的亲人,特别是在皇城的晚辈,也就只有我堂妹萧王妃了。

如今我和我娘就等着她来……,可迟迟未见她的身影。”

佑王爷帝宇昊剑眉微锁,锐利目光掠过四周那片粉雕玉砌的银色世界。最终将视线投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沉声道:

“御医禀告给本王,说萧王妃身体不适,仍在调理之中……”

守候在一旁的胡御医听了,忙走上前来,为燕王侧妃季氏如实禀报了萧王妃的病情。

无奈之下,季清灵只得答应佑王爷,为她父亲季墨初出殡,不再等萧王妃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当为季墨初送葬的队伍经过萧王郊外的府邸时。季清歌刚好守候在暖阁的窗前,听颜风行和萧王,以及帝瑾曦闲谈。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中,季清歌得知了季墨初丧葬费的来历。名义上是佑王爷向琳悦长公主借的,实际上……却是司空幽怜存在燕王殿下钱庄的钱。

季清歌不便插嘴,却也是不太明白,为何司空少将军要暗中帮她解围?

耳畔传来的凄凉唢呐声,伴随着女子们的悲痛哭声,再次传入了萧王府暖阁中。季清歌开门走出暖阁,来到了后院儿。

屋外寒风怒号,芦花般的飞雪簌簌而下,瞬间将她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给掩埋了。她轻点足尖,灵巧身姿跃至了古树之巅。

锐利目光注视着,从萧王郊外府邸门口经过的,为季墨初送葬的行人们。看着那恶人季墨初在去世之后没能被葬在东翎山,倒让季清歌略微感到了一丝欣慰。

君馨兰和季清灵如何的在灵堂谩骂她,她能不理会,不计较。

可是东翎山那边,几乎都是埋葬的熙玥皇朝历代的名将。怎能让季墨初那种奸诈之徒,在死后长眠于那儿?

这事也就君馨兰和季清灵那些人,能想的出来。

她们想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跟佑王爷当面提了出来。好在佑王爷并不糊涂,给拒绝了。

望着长长的送葬队伍,倒让季清歌的脑海里,涌现起了不少有关原主的记忆。也是与送葬有关的,还是同样有朝中大臣们在场的记忆。

那场葬礼,是有关原主季清歌的生父——季墨辰,以及他夫人颜馨莹的。

记忆中,原主季清歌九岁,身材瘦弱娇小。着一身白衣的她,立于人前,显得分外的单薄。

彼时为季墨辰送葬的队伍,规模远远超过了为季墨初送葬的队伍。

众多文武百官,跟在当朝天子以及好些皇室成员的身后。领着自发来为季将军送葬的景安城百姓们,缓缓往东翎山前行。

那日的天气是大好的晴天。不似今日,飞雪漫天,路途多有不便。

熙玥皇朝的人在婚丧嫁娶方面,比较相信某些玄乎的说法。大抵类似于看黄历,看风水之类的迷1i信行为。

会认为送葬的那天是晴天,亡者的后人们就能一生富贵。反之,则不然。

可又有另一种说法,认为在雪天下葬,为吉。乃地学上所言的“雨雪打穴”之意也……

至于究竟哪种说法才对,季清歌还真不清楚,亦不关心。

但季清歌分明记得,君馨兰和季清灵都没参加季墨辰的葬礼。至于原因,貌似也是身体不适一类的理由。

季墨初虽说是参加葬礼了,却是未掉半滴眼泪,未流露出丝毫的悲痛之情。

有了季墨初们一家子的绝情在先,她为何不能效仿?

她记忆中所浮现出的场景,是关于原主在她痛失了双亲的那天,吓“傻”了的惨景。

原主将门千金在看到她父亲的遗体时,哭的昏倒在了她母亲身边。醒来,她会傻笑,却不会哭了。

直到她父母出殡的那天,她见到很多的陌生人都在为亡者哭,她也就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年,将门千金季清歌九岁。瘦弱的身子扛不了多少物品,无论是大花圈,还是其他。可季清歌却用她那双瘦小的双脚,丈量出了季将军府至东翎山墓地的距离。

九岁那年,季清歌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

也明白,她同她父母这一别,便是永别。

所以当九岁的季清歌,跪在季墨辰夫妇的合葬墓地前时。她知道此生,是无法与她的亲生父母再次相见的了。

于是她用瘦小的双手去刨墓地的黄土,刨到双手鲜血淋淋,仍不放弃。

最后连当朝天子都不忍看下去了,便亲自将她拉了起来,给抱在了他自个儿怀中。他安慰她道:

“芊芊,朕未来的好儿媳。你失去了父母,朕失去了一员爱将。你伤心,朕亦是很悲痛。

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今后,朕和朕的皇后,都会像季将军们那般的,疼着芊芊的。”

皇帝的话,给九岁的季清歌带去了莫大的安慰。她心下一感动,便用她那双沾满了泥土的双手,流着鲜血的双手,轻轻勾住了皇帝的脖子。

乖巧的点了点头,用她那稚嫩的,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皇上。你刚刚说会跟皇后一起疼着芊芊,那芊芊可以亲一下你耳朵吗?”

皇帝听后,欣慰一笑。

伸手为季清歌拢了拢鬓角的发丝,皇帝俯身一吻,便吻在了她的小耳朵上。他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她,说道:

“来,该芊芊吻朕的耳朵了。”

季清歌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在皇帝主动将耳朵凑到她唇边时,轻轻的吻了上去。只记得当时有位大臣在一旁教她道:

“芊芊,你该称呼他为‘父皇’。总有一天,她会嫁进宫,当皇上的儿媳的。”

敢跟皇帝开玩笑的那位大臣,是齐军将领颜厉,也就是将门千金季清歌的堂舅父。

记起了原主在墓地前,吻皇帝耳朵的场景后,穿越而来的季清歌,也不禁噗嗤一笑了。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男声:“小妖女,外面下这么大雪,你竟然还上了树?”

第289章 迷谷密室遇险

还不待季清歌回答,帝瑾轩的一袭白影就跃至了古树上。

季清歌娇柔的身躯,被帝瑾轩强势拽入了他温暖怀抱中。他以下巴轻轻蹭着她额头,问道:“说,你躲着本王,在暗自思念着谁?”

“思念夫君你啊。”

除了她家帝债主爷,她还能想谁?

“狡辩。”

帝瑾轩眼神疑惑的看向景宁街所在的方向,问道:“若是想本王,倒也不必费如此大的周折了。你属猴么,这般爱上树?”

季清歌微微摇头,调侃帝瑾轩道:“不,我属猫。”

“是说你那般爱吃鱼呢。”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帝瑾轩凑近了季清歌耳边,问道:

“小妖女。你近日来,脾气倒是见长啊?动不动就往古树上躲,当本王治不了你?”

“哪儿躲啊?”

季清歌一脸尴尬,低沉的声音说道:“近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烦心事。季清灵那边的,迷谷那边的。

以及……婉凝妹妹那儿的。”

季墨初是下葬了,暂时与她没多少关系了。可婉凝妹妹却是因为救她,才在迷谷深潭边的地下密室中,为她挡了抹毒飞刀的。

那份情义,可让她如何报答?

婉凝妹妹在昏迷期间,所呼唤过的名字,所说过的肺腑之言。又如何能让她权当没听见,假装不知道呢?

凝视着帝瑾轩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无限难舍。

季清歌心想,如果此时躺在病榻上的人是她,而不是汐瑶郡主的话。那守候在她病榻前的人,一定会是她家帝债主爷。

而不会像汐瑶郡主那样,从昏迷到醒来,都是在呼唤着“三哥”的。只是待汐瑶郡主彻底清醒之后,便又陷入了另一种尴尬与迷茫之中。

因为汐瑶郡主看清了,一直守候在她病榻前照顾她的人,是季清歌。

“三嫂,你别多心。”

云婉凝羞怯的眼神躲避着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致歉。

将为云婉凝扎过针的金针放回之后,季清歌小心的端起她亲自煎的汤药,喂给云婉凝喝。

“都是我不好,三嫂,我不该……提他。”

都把药碗送至云婉凝唇边了,云婉凝都不喝,却还在执著的为季清歌解释着。

“婉凝妹妹,你在迷谷深潭边的密室里舍命救我的大恩,我此生都无以为报了。你若不好好吃药,可如何解毒?

不能为你解毒,可让我如何面对他,面对母后?

更让我如何面对你?”

季清歌扪心自问,她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在前一刻,当她在云婉凝的奢华卧房中,听到云婉凝呼唤起了“三哥”时,她的心乱了。

真的心乱如麻了。

那帝债主爷可是她的夫君啊。就算她是占用了原主季清歌的身躯,才有幸成为萧王妃的。

可帝瑾轩爱着的,却是完整的她啊。自然,也包括她这位穿越女子的灵魂啦。

“三嫂,救你,是婉凝应该做的。”

云婉凝的声音,婉转,却不似从前那般欢快了。季清歌完全听的出,云婉凝的心情很低落。

同样身为女子,又同样深爱着熙玥皇朝的战神,萧王殿下。

有了这层关系,就让季清歌对云婉凝的情感,变得较为复杂了。扪心自问,她自始至终都未恨过云婉凝这个情敌。

因为云婉凝确实是可爱的人。

“三嫂,你若是介意我叫了他。那你就打我,或者是骂我吧。尽管婉凝知道,三嫂知书达理,是不会随意打骂谁的。”

云婉凝唇角勾勒出一抹酸涩的弧度,尴尬的道。

“好妹妹,快服药。不然等药一凉,三嫂又得去重新煎了。”季清歌坐在床沿,扶起面色苍白的云婉凝,劝道。

“嗯。”

伸手拿出搁放在枕边的丝帕,云婉凝接过药碗,服下了解药后。说道:“三嫂,不知在你眼中,婉凝是什么样儿的?

其实在婉凝眼中,三嫂是勇敢且善良的女子。”

“婉凝妹妹在我心中,是完美的女神。”为了让云婉凝不迷糊,季清歌就耐心的跟对方解释了一番,何为女神。

“哪儿有三嫂说的那般好。”

云婉凝浅浅一笑,说道:“其实在好多时候,我对三嫂的羡慕之情,是多于嫉妒之心的。”

“妹妹还真是诚实。”

瞧着云婉凝那张惨白无华的脸,倒让季清歌在心里忍不住为她心疼了。她接过药碗,放在了床前木桌上。

开门吩咐婢女,打盆洗脸水来。

在婢女打来了洗脸水后,季清歌倒入解药粉在其中。嗅着药粉的馨香味儿,她柳眉轻扬,对云婉凝说道:

“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是该见见你三哥和四哥了。”

所幸刀伤在肋骨,而不在离那根肋骨较近的心脏。要不,云婉凝若是为她出了什么闪失,可让她如何面对帝瑾轩?

毕竟在正月初二的那晚,帝瑾轩在叶府接走她后,就径直带她回了郊外的府邸。前往西山迷谷解救无辜的百姓们时,帝瑾轩并未带她。

而是她自己在尾随了他们出门之后,才悄悄的寻找到西山迷谷的深潭边的。

只待白语倩和云婉凝等人,站到了一块石板旁,季清歌才奔跑着上前,说道:“还有我。”

“清歌,休要胡闹。”

在她赶到帝瑾轩身边时,他攥紧她手腕,摇头说道。

掏出藏在衣袖中的其中一包解药粉,季清歌浅浅一笑。道:“我有备而来,才没胡闹。”

如此,帝瑾轩才松开了双手,目送着她们离开。

通往燕王府密室的暗藏机关,就在西山迷谷深潭边的一处青石板下。当白语倩启动机关后,季清歌们一行人,便进了地下密室中。

由于季清歌在进密室前就服过解药,故而在进了密室后,哪怕蒙上面纱也嗅到了毒药粉儿的血腥味儿,也未让她感到不适。

位于最外间的密室,还有些许的亮光照射进来。除了能见到扔在墙角的那堆白骨而外,便只能见到数位守护药材的毒医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季清歌她们用迷幻药粉撒向了毒医后,才进第二间。

第二间密室里,光线稍弱。身处其中,不仅能嗅到更浓烈的刺鼻恶臭味儿,还能听到凄厉哭声。

季清歌估摸着,那些被燕王府的毒医们抓来试毒的人,差不多也就在第二间密室中了。

“铛——”

一道森寒剑光划破密室的幽暗。

“啊!”

犹如女鬼的凄厉叫声刚落下,便有一血淋淋的头飞落在了季清歌脚边。

“砰!”

鲜血飞洒,溅在了季清歌黑色长袍上。

背靠着冰冷墙壁,季清歌想看清来者的面容。却见到对方一身白衣,面纱蒙面,无法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

于是季清歌扬起手中的毒药粉,朝蒙面女子撒去。

第291章 默默在心

深夜,景安城郊外,萧王府邸中。

原本一片寂静的城郭,在一阵犬吠声响起后,便就不复了当初的宁静。

帝瑾轩躺在沉香木雕花木床i上,搂着季清歌入眠。在听到了犬吠声后,他眼底掠过了一丝不耐,伸手轻拍了下怀中美人儿的背。

已入深夜,若不是有人扰民,又怎能引起附近的犬类都发出了抗议声?

帝瑾轩静心的听着,果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西山所在的方向传来,愈来愈近。

伸手为季清歌掖了掖锦被,帝瑾轩在心里道:“安心歇息,别怕。”

怀中美人儿似是领悟了般的咂了咂嘴,依旧躺在帝瑾轩怀中,美美的会着周公。

帝瑾轩欣慰一笑,就着温馨卧房中的淡淡烛光,仔细欣赏起他爱妃季清歌来。

只见怀中的季清歌面容精致,一张巴掌大小的脸,稍显稚嫩与俏皮。她睫毛长而卷曲,在烛光中,刷下了淡淡的剪影。

樱桃小唇微微张开,令帝瑾轩一见,便有种难以言说的魅惑力。她饱满的唇,少了些应有的血色,看的他一阵阵的心疼。

怜惜的眼神掠过季清歌的上扬的唇角,傲娇且挺直的俏鼻,帝瑾轩很想伸手捏捏她鼻子。却忽地听到了她低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了。

“夫君,你是我一个人的。别走……”

听的帝瑾轩的心,猛地颤抖了下。他轻声呼唤着:“清歌?”

“嗯?帝债主爷……”

一语未了,季清歌的眼泪扑簌簌而落,瞬间浸i湿了帝瑾轩温暖的胸膛。他赶紧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低声喃喃,道:

“为夫在呢。”

心下也暗自骂着那些从西山归来的人,深夜扰民,害的他爱妃都无法好好歇息。

这一天多来,她一直在珞王府,守护在汐瑶郡主病榻前。其间的艰辛就算她不说与他听,他也是清楚的。

“帝债主爷,我爱你。”

一声儿低低的呼唤,将帝瑾轩的心,给软化了。他俯身吻在了季清歌光洁的额头,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她,言语极轻的道:

“清歌,我……也爱你。”

只这一句,便让季清歌感动到热泪盈眶。她朦胧的泪眼望着帝瑾轩,伸手拨弄着他额前发丝,问道:

“真的?”

帝瑾轩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催促道:“歇着,爷困乏了。”

“额,别啊,帝债主爷。”

瞧他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儿,弄的就跟她在强求他表白似的。多亏她深知他性情,倒也没有责怪他。

心下也感谢周公,跟她告别的时间,不早不晚。

能在醒来听到帝瑾轩的表白,也算值了。

季清歌抬眼,只见帝瑾轩怜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便轻声问道:“夫君,我有句话想问你,却不知该不该问。”

“明儿再问,今晚夜已深,好好歇着。”

剑眉微锁着,帝瑾轩淡淡的道。

见他不给她机会询问,她调皮的在他肩头轻轻一咬。直待他装模作样的“哎呦”了一声儿,她才松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看着他,问道:

“帝债主爷,你说……”

“歇着!”

都深夜了,这小妖女是怎地了?早不醒,晚不醒的,偏在深更半夜的醒来,还要同他闲谈。

她体质本就偏弱,如何能由着她性子来,不给她歇息够?

“不。我要说。”

季清歌有些倔强的眼神望着帝瑾轩,一本正经的道:“臣妾深知,夫君身为熙玥皇朝的一代战神,自是有许多仰慕你的名门闺秀们。

无论是在臣妾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前,还是在臣妾嫁给夫君,成了萧王妃之后。

因爱慕夫君而害臣妾者,大有人在。

可因爱慕夫君而救臣妾者,却只有汐瑶郡主一人。”

“休要胡言。”

帝瑾轩目光微微一沉,一脸严肃的道:“汐瑶郡主是母后的养女,是为夫的小妹。你既嫁与了为夫,她就是你小妹。”

“我……”

如今的汐瑶郡主,虽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却是仍然盼望着帝瑾轩去探望她的。虽然她不说,可季清歌都明白。

唇角微微勾了勾,季清歌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的,低声说道:“若是臣妾没穿越来到这个时空,或许……夫君能在娶了芊芊之后,再纳婉凝妹妹为侧妃的。”

“住口!”

帝瑾轩从未想过,让他一向视为小妹的云婉凝,做他的侧妃。

尽管很多人都曾做过那般的猜测,认为他会先纳将门千金季清歌为萧王妃。接着迎娶汐瑶郡主云婉凝,做个地位上跟季清歌平等的侧妃。

可扪心自问,他对云婉凝并无男女之间的情分。

而仅只有兄妹之情。

如同他四弟帝瑾曦跟他说过的那样儿,“婉凝妹妹心有不甘,却又只能默默的接受。她在私底下问我:

‘四哥。你说,若是婉凝不是皇后的娘娘的义女,而只是珞王府的郡主的话。那三哥跟婉凝之间,会不会萌生天长地久的情?心心相印的爱?’……”

“你如何说?”

帝瑾轩微微挑眉,问帝瑾曦道。

“我说,怕是不会。”

帝瑾曦的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淡。说道:“那样的回答,于婉凝妹妹而言,无疑是一件太过于残忍的事。

可身为她兄长,却也是肺腑之言。”

思及此,就让帝瑾轩的深邃眼眸中,流露出了几分责备。他沉声问季清歌:“连四弟都能瞧的明白的事,你为何不能?”

“我在汐瑶郡主那般万里挑一的女子面前,无法做到百分百的自信。加上她是因救我而受伤的,我……愧疚。”

“别愧疚了,清歌。”

帝瑾轩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本王纳妃,是要一心一意同她过日子的。而不是让她把为夫当做一代战神来膜拜,来仰慕。”

那种仰慕之情,或许放在并肩作战上,是可行的。但若是带到寻常生活中,会稍显单薄。

因为世事难以预料,即便他不交出虎符,依然是战神。

可他毕竟是凡人之躯,也会和世间的其他人那样,渐渐的老去……

帝瑾轩想要的王妃,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一个能默默陪伴着他,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弃他而去的女子。

就像怀中的这位小妖女,虽然任性,不够乖巧。可她却能从他那孤傲清冷的外表下,感受到他心底深处的那抹淡淡温情。

如此,便已足够。

第290章 婉凝出手相救

蒙面杀手冷哼一声,冷冽女声带着极强的讥讽意味,道:

“这毒药粉儿的气息,还真让师妹我感到了几分亲切。想不到时隔多年,还能与大师姐,在这几近与世隔绝的密室中相遇。”

言罢,蒙面杀手发出了阴冷的笑声,“哈哈,哈哈……”。

笑声充斥着整间幽暗的密室,凭空为其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息。

“丧心病狂的魔女,别叫我大师姐。”

离季清歌不足两米之遥的白语倩,怒道。

如此一来,就让蒙面杀手明白了,刚刚使用毒药粉攻击她的蒙面女,并非白语倩了。于是蒙面杀手冷冷的问道:

“不是大师姐?那你是谁?可别是被师父他老人家,逐出过师门的那个师妹吧?”

对于白语倩们那些毒医的事,季清歌根本就不清楚。她见白语倩未再回答,便也明白,对方是领人去解救无辜的百姓们去了。

便调侃蒙面女杀手道:“除了你这么位败家弟子,为师就没再逐过任何弟子出师门。何曾有过被为师逐出过师门的你师妹?”

“大胆狂徒,休要妄自尊大。”

蒙面女杀手怒不可遏。

顷刻间,无数飞刀在幽暗密室中穿梭,“嗖、嗖嗖……”声不绝于耳。

季清歌在刀光剑影下,在血雨腥风中,同蒙面女杀手厮杀。她灵巧的身姿躲避了好些飞刀,也截下过几把飞刀,还击对方。

可密室中的蒙面女杀手,毕竟不止一位。而季清歌身边的白语倩等人,几乎都去解救无辜百姓们去了。

留在她身边的几位女医,死的死,伤的伤。能同她一道反击强敌的人,密室中是暂时没有了。

偏巧在此时,季清歌听到了一阵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风无影,想不到北疆一别,你我还能在此相见。”

“冷言,你我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颜风行声音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道:“你才知道,本公子是风无影?”

“你不也才知道,本座便是冷言?”

那语气,极为狂傲。

“百里逍,在你接替虞可天,成为忠武将军之前。本座就知道你真实身份了。想不到传说中的一代影卫冷言,竟也是皇亲国戚。”

颜风行的话语里,流露出了讥讽的意味。

“本座是皇亲国戚,只因本座的生母,乃皇室长公主。

却不似有些人,偏偏是异国贼女所生,还拿一来路不明的妹妹,去跟皇子联姻。

哼!”

冷言不屑的道。

“轰——”

石门开启的沉闷声响刚传入密室,便有两黑衣男子的身影,自敞开的密室石门,闪进了密室中。

一时间霍霍剑声四起,季清歌只能看到两道黑影,在剑影下穿梭。

与此同时,她掏出先前截下的一把飞刀,朝那蒙面女杀手扔去。

“啊。”

蒙面女杀手惨叫一声,喝令左右道:“快追。”

就在季清歌快要接近密室机关时,她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一时间,刚刚开启了的密室石门,便又给关上了。

一道亮光照在了季清歌蒙了面纱的脸上,将她照的头晕目眩。耳边响起了颜风行的声音:“坚持住……”

“风无影,你一个无情影卫,还能对你的远房表妹如此上心,本座佩服之至。

既然如此,本座倒不惜给你个机会,让你多为她上心上心。”

冷言话语刚落,冷言右手放出了三把飞刀,齐齐朝季清歌射去。季清歌灵巧闪避,并截下了其中的一把,反给了冷言。

“嗖——”

刚刚从季清歌手中飞出的飞刀,被冷言拿在了手中。他不禁冷笑两声,“哈哈。”

“想不到啊,想不到。传说中被幽禁在废弃柴房六年的傻子千金,竟然还能截下本座的飞刀?”

冷言的话,让另外几位蒙面女杀手听后。瞬间放出了数把飞刀,便将季清歌置于凶险之境了。

偏偏冷言身后的那些影卫们,还助纣为虐,帮蒙面女杀手们一起放飞刀。

季清歌先前在叶府,跪在季墨初灵柩前确实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加上密室的空气较污i浊,令她确实感到有些乏力了。

于是只能尽量的同蒙面女杀手们周旋,而无法分身去斗冷言那边的人了。

“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着淡紫长袍的云婉凝,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冷言轻哼一声,一道黑影掠过,瞬间冲出了密室。颜风行冷喝:“追上。”便带着一行人,迅速消失于季清歌们视线之外了。

季清歌同云婉凝她们一起,成功将密室中的几位女杀手,刺杀于密室之中了。看着倒在冰冷地板上的女尸,季清歌狭长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欣喜。

伸手启动机关,开启了石门。季清歌只见数道森寒剑光划破了夜空,向她们袭来了。她伸手截下了两把飞刀,耳边传来了云婉凝的声音:

“小心!”

一道淡紫身影很快挡在了她面前。

“郡主!”

云婉凝的女随从的凄厉叫声,很快传来。

季清歌迅速放出飞刀,伸手一把抱紧了云婉凝。汩汩鲜血,自云婉凝心脏附近的肋骨处流出,将她淡紫长袍浸染成了血红色。

流出的鲜血,散发出了刺鼻的恶臭气息。

季清歌赶紧掏出解药粉,撒在了云婉凝伤口。只听到云婉凝声音微弱的道:

“我……中毒了。别管我,你快走。”

季清歌连连摇头。

生死关头,是云婉凝以她的纤瘦身姿,为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刀。她怎能在这种时候,弃救命恩人于不顾?

“相信我,一定能和你出去。”

季清歌眼神坚毅的看着云婉凝,承诺道。

不多时,帝瑾轩带着他的随从们,赶到了密室中。在他们的相助下,季清歌和云婉凝得以解救。

自从云婉凝受伤之后,季清歌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云婉凝身旁。直至在一天一夜之后,昏迷中的云婉凝醒来……

当季清歌站在珞王府,云婉凝的奢华卧房中。隔着淡紫纱幔,听着云婉凝在醒来后,仍然是呼唤的“三哥”时,她心里百感交集了。

吃醋的小心思,很快被季清歌自个儿,在心里给骂停了。她告诫自己,婉凝是她和帝瑾轩共同的小妹妹,她的救命恩人。

在珞王府所见到的事,所顾虑过的种种。等季清歌回到郊外府邸后,却未跟帝瑾轩提及半分。

可等她沐浴后歇息,躺在帝瑾轩怀中美美的会周公之后,她也犯了跟云婉凝一样的错误。

在睡梦中,季清歌也呼唤了几句:

“帝债主爷,我只有你了,别走!”

“夫君,我爱你。”

第292章 囚心之锁

季清歌伸手揉了揉额头,轻声说道:“帝债主爷,你的心,我懂。”

“唔?”

帝瑾轩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欣喜,却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懂,还来问我?”

“不问,怎能见到你羞怯的红了脸的样子?”

恐怕那些仰慕着战神萧王殿下的女子们,是无法见到他在讲出了情话后,也会同女子一般羞怯的脸颊绯红吧?

如此想着,倒让季清歌心底掀起了一丝涟漪。她捏了捏帝瑾轩高而挺直的鼻子,撒娇的道:

“我渴了,要喝水。”

“等着。”

帝瑾轩好脾气的笑了笑,起床为季清歌倒了杯热水。并趁她不注意,往茶水中加了些安神的药粉儿。

好心的陪着那小妖女,为了守着她安睡,他都快有一宿没合眼了。可那小妖女倒好,竟然越讲越精神。说道:

“夫君,我不仅知道婉凝妹妹对你的情,还知道原主妹妹的。”

帝瑾轩微微一怔,问道:“芊芊?”

“对啊,就是将门千金季清歌。她仰慕你,绝对是仰慕的,她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战神,萧王殿下。

因为她被幽禁在废弃柴房六年,并未见到过如今的你。

存在于她记忆中的你,只是她儿时在齐军行营时,所认识的你。”

“然后?”

帝瑾轩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挑,严肃的眼神看着季清歌,问道。

“我……”

季清歌面露难色,尴尬的停顿了片刻。

“一……”每当季清歌失眠时,他会哄她入眠。可她若过于顽皮,不好好配合的话。那他也会用他特殊的方式,来让她安睡。

“二、三!”

季清歌“呵呵”的笑着,一口气帮着帝瑾轩数到了三。

只见她的帝债主爷会意一笑,站起身,迅速吹灭了照亮着卧房的蜡烛。

没了烛光的照亮,反而让季清歌愈发大胆起来。她能凭着帝瑾轩身上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息,以及来自他衣衫处的锦幽蝶馨香,轻而易举的将他捕获。

“小妖女,你今晚过于精神,是得给本王提提神了。”

“啊……”

季清歌羞怯的轻语低吟,任由帝瑾轩一双力道稍大的手,将她腰间的丝带抽出。身上的衣衫,连同抹i胸都被他熟练的褪去。

欺压在她之上的妖媚货,竟然巧妙的将她曾经说过的一个词语,“精神i文明”。给拆解成了“精神”,还有“文明”。

让季清歌感到无语,以及无奈的是,妖媚王爷帝瑾轩说道:“爱妃过于精神了,为夫便只好有失文明。”

“那你白天呢?难不成过于文明了……”

“为夫随时都很精神。”

帝瑾轩坏坏的笑着,紧紧抱住季清歌,说道:“不信就试试?”

这一回,轮到季清歌举手求饶了。两个时辰之后,她在帝瑾轩怀中沉沉的睡去,直至天明。

一大早醒来,季清歌就听到了,卧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咚、咚、咚。”

帝瑾轩星目微眯,问道:“刘玉镜?”

“是我,三公子。小的前来给三公子请安,是为了禀告给三公子,四公子和颜公子已经归来,此时就守候在暖阁中。”

听到了刘玉镜的回话,帝瑾轩迅速下床,边穿衣物边说道:“本公子知道了,去备早膳。”

“是,三公子。”

刘玉镜的回答,隔着木门传入了卧房中。

帝瑾轩迅速穿好了华服,来到床沿边坐下。他静静注视着仍然赖在暖和被窝里的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

“今日季墨初下葬,会从府邸门口经过。一会儿无论燃放爆竹的声音有多响,你都无需理会。”

伸手为季清歌掖了掖锦被,帝瑾轩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好好儿的暖被窝,待本公子晚上归来,为你侍i寝。”

“你又要去哪儿?”

还得等到晚上。

“具体是去珞王府,还是去杜府。得待本公子见了风无影他们后,再做决定。”帝瑾轩言罢,薄唇凑近季清歌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吻了上去。

季清歌微微闭眼,享受着她家帝债主爷,在清晨赠送给她的礼物。

直到她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后,才慵懒的掀开锦被,起床去梳洗了一番。

端坐在铜镜前,季清歌打开了妆奁,对着铜镜淡施粉黛。以弥补她这几天以来,都未能化妆的遗憾。

片刻之后,季清歌来到了暖阁的门外,听到颜风行说道:“所幸墨雅在服用了萧王妃给的药粉后,让御医为她切脉,也没露出甚蛛丝马迹来。

否则,就算今日真正的萧王妃,能不去为季墨初送葬。那易容成了萧王妃模样的墨雅,又岂能幸免?”

季清歌欣然一笑,抬手敲门。

很快,暖阁的木门就被打开了。帝瑾轩在见到了她面容后,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欣慰笑意。说道:

“真够快的。”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

季清歌噙着一抹俏皮笑意,告诉帝瑾轩道。

跟随帝瑾轩走进了暖阁,来到软榻前坐下后。她接过身边的帝瑾轩,递给她的茶水,浅浅的品尝了口。说道:

“实不相瞒,你们刚刚所说的话,我站在门外都听到了。”

“说说,有甚看法?”

帝瑾曦浅浅的一眯桃花眼,说道:“三嫂,你连冷言的飞刀都能截下。这精湛的技艺,以后必须得传给我侄儿……”

“四弟。”

帝瑾轩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看向了帝瑾曦。

提到孩儿,就让季清歌的心,微微的沉了沉。她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说道:“那我就将我自个儿的看法说出来,跟大家探讨一番。

权当交流了。”

近些天来,诸多怪异之事,接踵而至。每一件事的发生,看似是巧合,却又不是巧合。

比如季墨初们一家子,跟着燕王去季将军府拜年;

再比如,在西山迷谷的密室中,冷言并未与身处第七间,或者是第八间的帝瑾轩交手。而是抽出了身来,对付风无影。

“那晚在第八间密室中,跟本王交手的蒙面人,应该是位毒医。若不是爱妃事先让本王服用了解药粉,只怕……”

还被那蒙面人的毒药粉给呛死了。

帝瑾轩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道。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在心里道:“帝债主爷,我当你不带我去西山迷谷,是嫌我累赘呢?”

原来,并不是。

帝瑾轩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293章 孤寂守候

缕缕白烟,自暖阁的香炉处升起。一时间,锦幽蝶的馨香气息弥漫在了整间暖阁中。

季清歌坐在软榻上,静静的听着帝瑾轩们议事。问到她时,她才如实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同他们道来。

关于正月初二发生在西山迷谷的事,季清歌仍然记得的很清楚。

在她看来,冷言身为齐军将领,还是燕王殿下身边的影卫。却没和杜桀等齐军将领一样,前去叶府参加季墨初的葬礼,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据颜风行说,冷言和燕王一样,心思较为慎密。

在正常情况下,不会自乱阵脚。

“燕王殿下之所以要除掉虞可天,只因为虞可天劫持过颜曦芸。能令燕王殿下放开一切去追求的女子,也只有颜曦芸了。”

颜风行的言语,微微流露出了一些遗憾。

坐在软榻上的季清歌听了后,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来。

“笑什么?”

坐在她身边的帝瑾轩,凑近了她耳边问道:“为夫可是清楚的记得,有人第一次见到燕王殿下好看的侧脸,就是在西山迷谷之中……”

季清歌羞怯的睨了帝瑾轩一眼,撇了撇嘴。

“那一晚,司空幽怜也在迷谷之中。”

胳膊肘往季清歌肩头一靠,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邪魅笑意,道。

“汐瑶郡主也在。”

虽然声音极轻,却足够令帝瑾轩听见。都不待他回答,季清歌又补充了一句:“那晚,白姑娘也在。”

帝瑾轩丢给季清歌一记,“懒得理你”的眼神儿。伸手轻拧着她耳朵,道:

“住口!”

话语一传出,便让正在同帝瑾曦们探讨冷言的颜风行,及时给住了口。

季清歌尴尬不已,说道:“行哥哥,你继续。王爷并没说你。”

“三嫂,四弟可羡慕你跟三哥了。”帝瑾曦的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看着被帝瑾轩揽在怀中的季清歌,说道:

“四弟也好想寻到那么位佳人,每天陪四弟品茗,闲谈,便好。”

“当真?”

识出了帝瑾曦只是寻话题而已,可季清歌却为了避免尴尬,仍继续着帝瑾曦的话题。

“还能有假?”

帝瑾曦端起茶杯,从容喝了口茶后,说道:“我只比三哥小十天,却没有王妃。而且,大哥和三哥都有指腹为婚的王妃。

我没有。”

“哈哈。”

季清歌只是偷笑,却不再作答。

片刻之后,季清歌离开了暖阁,走进了后院儿。踩着积雪没过脚踝的小道,一步步的往古树边走去。

雪花漫天,寒风怒号。置身于王府的后花园儿中,不远处传来的凄凉唢呐声,愈来愈近。

季清歌足尖轻点,灵巧的身姿,很快跃至了古树之巅。在那儿,她才能将为季墨初送葬的队伍,看的清楚明了。

可季清歌哪儿会料到,她家帝债主爷会在她离开了暖阁后,也尾随着她溜进了后院儿中。

不仅是在隐蔽的角落偷看着她,还在飞上了古树之后,抱紧她问道:“说,你在想甚?为何要躲着为夫,跑古树上偷笑?”

“你猜猜看。”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唇角翘起一抹俏皮的笑意,说道。

“不猜。”

帝瑾轩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季清歌光洁的额头,说道。

此时的帝瑾轩,只是想听季清歌说一句话:“无论何时笑,都是因为你。”

可季清歌哪儿知道,她家帝债主爷此刻的心思。只听到他说不猜了,便如实的回答道:

“我刚刚在笑,是因为我想起了跟原主妹妹有关的事。七年前,在季将军夫妇下葬的那天,原主妹妹还很幸运的被父皇抱过。

她说,想吻父皇的耳朵。”

“唔。”

帝瑾轩淡淡的应了声儿,目光中闪过一丝歉疚,望向了东翎山所在的方向。

其实在季墨辰将军夫妇下葬的那天,他与他大哥,还有四弟等皇子们,都在东翎山。在季将军夫妇合葬墓的墓碑前。

那断记忆算不得太深,亦说不上浅。

但对芊芊的记忆,确实太模糊了。

帝瑾轩只记得在不久之后,他去了北疆的行营。有一次,他的随从孙程峰在私底下跟他说道:

“萧王殿下,小的听说,季将军的遗孤……吓的有些傻了。”

“哦?”

帝瑾轩不禁微微一怔,问道。

“说她时而傻笑,时而痛哭……”

脑海中暂时能记起的,大抵也就只有这些了。帝瑾轩薄唇挑起一丝无奈的弧度,说道:

“清歌,雪下的太大,跟为夫回屋。”

伸手拉起季清歌冻的通红的右手,帝瑾轩低声说道:“好好儿的一双漂亮的手,就舍得这般让它冻着?

走。

为夫可是想那温暖的火炉,想的紧呢。”

言罢,帝瑾轩抱紧季清歌,同她一道离开了古树,返回了暖阁里。

回去后,颜风行们仍然在探讨着冷言。

颜风行说:“冷言若是担心身份被揭穿的话,倒也不会往西山迷谷的密室去。

而会和杜桀他们一样,前去叶府。”

在座的众人,皆表示了赞同。

“风无影,我分明清楚的记得,冷言和虞可天在北疆行营时,交情不错。”

帝瑾曦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看着颜风行,问道:“在本公子看来,冷言还算是个较有情有义的男子。

起码在景湖边刺杀虞可天的那晚,冷言是主动放弃了好些机会,把一线暗藏的生机,留给了虞可天的。”

“如此看来,司空幽怜杀了虞可天,倒比冷言那个杀手还要残忍了。”

帝瑾曦不禁轻叹了声,说道。

在季清歌听到了司空幽怜的名字后,心里不禁咯噔了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欠下了司空幽怜太多的人情。那种人情,似乎是用银两所无法偿还的。

欠下帝瑾轩银两时,她是想还,却无力偿还。

可是在她间接的,欠下了司空幽怜的银两后,她却是不知该如何偿还?

如何的约司空幽怜相见,又如何的跟他提起?

最令她感到为难的,是她该如何跟她家帝债主爷相商,去还银两给司空幽怜。

欠下的司空幽怜的情,让季清歌压在心中,感觉有些难受。

正月初五的下午,帝瑾曦在探望了云婉凝之后,回到了萧王郊外府邸中。他对帝瑾轩说道:“三哥,我今日在珞王府遇到母后了,她双眼哭的红肿……”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暗淡,声音低沉的道:

“为兄早就跟你说,要如实跟母后禀告,你偏不听。要隐瞒。可在母后那儿,你隐瞒的了么?”

第294章 婉凝拒婚.不当侧妃

正月初五日午时左右,一辆黑色的四辔马车从古石桥处驶来,往景宁街疾驰而行。

在马车即将要赶到珞王府时,早就守候在珞王府附近的帝瑾轩,便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对身边的季清歌说道:

“爱妃,瞧见没?婉凝妹妹的父亲,也就是礼部尚书大人云骞,就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

他若问起有关西山迷谷密室的事,你就说……”

季清歌会意的点头,诚恳的道:“夫君放心,臣妾一定会如实回答云伯父的所有问题的。”

景安云氏是熙玥皇朝有名的门阀大族,以出骁勇善战的将才而闻名于世。

远的不说,就凭先皇封了云康为异姓王爷,还在景宁街赏赐了他那么大座豪华府邸,就能瞧出云氏家族的非同寻常了。

“吱呀吱呀”的声响,在马车行驶到珞王府大门口时,嘎然而止。

站在珞王府门口轮值的守卫,见到了礼部尚书大人的马车,便毕恭毕敬的立于两侧,为下马车的中年男子行礼道:

“小的给云大人请安,云大人吉祥。”

身着朝服的云骞右手从容抬起,微微颔首,道:“免礼。”言罢,他拂了拂华服的下摆,走进了珞王府中。

片刻之后,帝瑾轩带着季清歌,以及帝瑾曦去珞王府,拜访了云骞。

季清歌只在大厅呆了片刻,就被身着深红长袍的云夫人,给请进了珞王府暖阁附近的雅间品茗。

来到雅间的紫檀木茶桌前坐下后,季清歌抬眼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举止优雅,风韵脱俗的云夫人。

在婢女端着托盘,恭敬的上茶,端来了糕点之后。云夫人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让左右人等离开。

只在婢女们关上雅间木门之后,才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说道:

“去年萧王妃跟萧王殿下大婚之时,老身恰巧跟随着族中亲人,去了西凉。不过在归来之后,老身常常听小女婉凝,提到萧王妃待人不错。

还说萧王妃医术精湛,为皇后娘娘治好了顽疾。

如今一见,萧王妃果真是清丽绝俗,与萧王殿下很是般配啊。”

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一个“谢”字卡在喉咙,却是无论如何都道不出口了。

云夫人刚刚的话语,听着像是在夸她,可静心一分析,却发现并不是。季清歌清透的眸底掠过了一丝疑惑,试问道:

“恕清歌愚笨,不能太明白云夫人的意思,还请云夫人明示。”

“不,不!”

云夫人微微摇头,接连说了两个“不”字后,才道:“萧王妃天资聪颖,怎会愚笨?反倒是我家婉凝,可就远不如萧王妃招人欢喜了。”

季清歌听后,难免尴尬。

是说自她在来到珞王府,与云夫人初次相见,就这般不受云夫人待见呢。原来,是云夫人把她当成了汐瑶郡主的情敌啊。

但凡是为人父母的,又有谁是不护着自个儿子女的呢?

云夫人的这点苦心,季清歌瞧的出,却并不怨恨对方。所幸云夫人只是在含沙射影的,说了几句有失公平的话后,便沉默了。

直到雅间的门外传来敲门声时,云夫人才一脸歉疚的笑笑。站起身开了门,对着站在门口的婢女说道:

“是老爷要见郡主?还是客人们要见她?”

“是老爷让奴婢来面见夫人,说是有些话,须得当面跟郡主交待。”婢女胆怯的看了云夫人一眼,谨慎的答道。

“退下,老身知道了。”

云夫人轻轻的叹息一声,关上了雅间的大门。她不无责备的眼神看向了季清歌,说道:

“萧王妃,老身的女儿婉凝新近受了伤,还中了毒。她此刻仍躺在病榻之上,面对老身,萧王妃不打算给老身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云夫人,婉凝妹妹是为我挡飞刀,才中毒受伤的……”

在现实面前,季清歌根本就没想回避。便将心中对云婉凝的感激,以及歉疚,都同云夫人一一道来了。

云夫人听后,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无奈的弧度。说道:“萧王妃,老身和我家老爷,今日都被圣上召进了宫中。

你猜猜,所为何事?”

“这……恕清歌愚笨,无法猜出。”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如实说道。

不知会是皇帝要为云骞加官进爵,还是其他。

“皇上召见老爷,庞妃娘娘单独约了老身,他们都只提了一件事:在皇城的众多望族闺秀之中,就数老身的女儿汐瑶郡主最为清丽绝俗。

是当燕王侧妃的不二人选。”

季清歌惊的楞了半晌,樱桃小口张了张,说道:“婉凝妹妹那般出众的女子,又怎能给燕王殿下当侧妃?”

更何况,燕王殿下的宫中,新近去世了一位正妃,一位侧妃。

还有位享受着燕王殿下专宠的颜氏侧妃。

婉凝妹妹那么位尊贵的郡主,怎肯在明知燕王殿下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而嫁入承祥殿呢?

莫非是皇帝想让燕王娶权臣的女儿为侧妃,好堵住那帮老臣们的嘴,以免他们继续反对皇上立燕王殿下为皇太子?

云夫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言语里透露出一股极强的讽刺意味。道:“想想我们景安云氏,无论如何都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庞妃娘娘却让老身的婉凝,去当侧妃。

这是在羞i辱老身的婉凝,还是在轻视我们景安云氏一族?”

言罢,云夫人劈手就将案几上的茶杯掀翻在地。

“砰!”

精致的瓷杯跌落在地,被摔的七零八落。

“咚、咚。”

两声敲门声传来后,有婉转的女声自雅间大门口传来:

“夫人,萧王妃。老爷让奴婢前来,恭迎你们入大厅议事。”

云夫人起身打开了雅间的门,对守候在门口的婢女们说道:“好生收拾着。”

“是,夫人。”

众婢女齐齐应着,很快走进雅间忙活起来。

季清歌同云夫人一道,来到了奢华的珞王府大厅中。

只见云婉凝身着一袭深红长袍,在她奶娘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厅。她面色虽较之昨日红润了些许,却也是一副病弱之态,不复了往昔的俏丽可人。

“婉凝妹妹。”

“婉凝妹妹。”

帝瑾轩和帝瑾曦在见到云婉凝时,便主动招呼着。

这也是自季清歌与帝瑾轩相识之后,难得的见到他主动招呼,除她以外的,其他女子的一次。

云婉凝在众人的注视下,浅笑盈盈。优雅的拱手给帝瑾轩等人行礼,问安。

第295章 镜花水月

云婉凝的客套,换来了帝瑾轩的责怪。他吩咐云婉凝的奶娘道:“郑婶儿,还不扶汐瑶郡主去软榻上歇着?”

郑婶儿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对帝瑾轩福了一礼。

“是,萧王殿下。”

言罢,郑婶儿搀扶着云婉凝,往大厅中屏风后的软榻前走去。在经过季清歌身边时,云婉凝微笑着说道:

“三嫂,你也来。”

季清歌欣然一笑,道:“多谢婉凝妹妹。”

珞王府的典雅大厅中,充斥着淡淡的馨香气息。屋外的亮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照射进来,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案几上,落下了细碎的小斑点。

云婉凝微微侧脸,看向了屏风后的案几,道:“郑婶儿,外面还在下雪?”

“是,郡主。”

郑婶小心的收好手中的绡帕,对云婉凝温和一笑,道:“不知哪位糊涂女子忘了关上帘子……”

“无碍。”

云婉凝声音极轻的感叹道:“应该与那帘子无关,许是我自个儿近来太懒,才变得有些怕光了。”

在郑婶儿的搀扶下,云婉凝来到了软榻前坐下。她吩咐郑婶儿道:“给萧王妃沏茶。”

“是,郡主。”

看着郑婶儿的身影走远了,季清歌才佯装欣赏着屏风上的美人图,低声问道:“婉凝妹妹,你是否双眼感到了干涩?

怕见亮光?”

西山迷谷密室中所带回的墨檀汁毒,已经掺入了另一种毒药成分,能使中毒者的视力变的模糊。

所幸季清歌在云婉凝受伤之后,及时为她排除了毒血,不会影响到她的康复。

云婉凝艰难的点了点头,“是。”

“不出七天,婉凝妹妹的视力,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季清歌坚毅的眼神看着云婉凝,一脸自信的道。

“多谢三嫂相救。”

云婉凝浅浅一笑,伸手启动了软榻扶手处的隐藏机关。只听到“轰”的一声沉闷声响后,她跟季清歌便坐着软榻,掉入了一间密室里。

密室中存放着琳琅满目的宝物,墙壁处悬挂着的宝剑,堆放在西南角的各种兵器。以及装着古玩字画的各种木箱,还有一张身着铠甲的男子的画像……

云婉凝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像,说道:“萧王妃,那幅画中的男子,是我祖父云康。也就是这座珞王府最先的主人。”

“珞王爷真是威风凛凛,难怪能让西凉敌军闻风丧胆。”

置身于珞王府的地下密室,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宝物。险些让季清歌产生了一种错觉,会以为是她家帝债主爷的另一处库房。

因为在此之前,她只见过萧王殿下密室中的宝物,多到令她数不过来。

不过季清歌心中明了,云婉凝请她来密室中,不会是为了跟她炫耀珞王府的宝物的。刚打算问,就听到了云婉凝的问话:

“三嫂,听说我母亲在雅间为难你了,还请你莫要怪她。”

“婉凝妹妹,不会的。”

季清歌微笑着道。

密室中,灯笼的亮光映照在云婉凝苍白的脸上。她杏眼中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刷下了一层淡淡的剪影。

云婉凝抄起眼前案几上的飞刀,“嗖”的一声射向了墙角的木偶处。

飞刀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木偶心脏位置……

只见云婉凝刀法如此精准,倒让季清歌不由得疑惑:正月初二的那晚,云婉凝是缘何要受伤的?

她可以躲,可以截下飞刀。

可她偏偏没有。

如此,只让季清歌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云婉凝在试探帝瑾轩。

“汐瑶郡主,你在北疆战场都没受伤,却为我而险些丢了性命,实在不值。”

季清歌由衷的感叹道。

云婉凝无奈的笑笑,“在我看来,是值得的。”

这些年来,她都未曾受伤过。哪怕在北疆战场,面对阴狠的敌国长公主,她亦是未输给对方分毫。

不仅她能战胜强敌,还能将那些被强敌俘去的边境女子们,给从虎口平安的救回。

她无意中帮了好些的痴情女子,可到头来,却未能实现她自个儿的心中所愿。

有些往事,云婉凝只感觉她憋在心中,会令她异常的烦闷。可她从未想过,她会在昏迷的情况下,一直呼唤着“三哥”。

还是当着季清歌的面儿,给呼唤出的。

“婉凝,你为何要救我?”

季清歌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你救我,同你三哥不带我去西山迷谷,是否有关联?”

“没,没有。”

云婉凝伸手捂着脸,不想让季清歌见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原本以为,她能在季清歌面前,敞开心扉,诉说一切。

可等她们一同来到了密室之后,她才发现,她仍然做不到。

云婉凝站起身,走到了密室的一处墙角。她对仍坐在软榻上的季清歌说道:“上去陪三哥吧,我有好多话,要说给我祖父听。”

言罢,云婉凝启动了位于墙角的一处隐秘机关。让坐在软榻上的季清歌,离开了密室。

云婉凝来到她祖父画像前,虔诚的施礼后,低声问道:“祖父。你说,婉凝究竟是哪儿不好,哪儿不如她,才让三哥……根本就不爱婉凝呢?

祖父,我要的是三哥爱我,而不是把我当作小妹妹一般的疼爱。

为何,为何我这点微不足道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呢?”

这些年来,她勤于习武,对自己要求苛刻。她能同她三哥和四哥比武,好几次,都是她四哥败给了她。

她以为,以她的武艺,以及才艺,是能成功令帝瑾轩爱她的。

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她认识了他三哥帝瑾轩十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季清歌。

为此,云婉凝感到苦恼过,愤恨过。她甚至当着帝瑾曦的面儿,把自己灌醉。只有在醉了后,她才有勇气问他:

“四哥,你说,萧王殿下为何爱的是她?而不是我。”

“她是三哥的王妃,还救过三哥的性命。”

帝瑾曦尴尬的道。

“哈哈,四哥,你也想敷衍我?”

云婉凝仰头,抱着酒壶饮下了好几口美酒后,才说道:“三哥在去年所认识的她,早不是从前的将门千金芊芊了。

她画的那些未来世界的武器图,游船图,我也见过。”

那是熙玥皇朝的一般女子们,根本就无法见识到的。可见季清歌根本就不是熙玥皇朝的女子。

见帝瑾曦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云婉凝轻声说道:“四哥放心,我不会将她的身世说给他人听的。”

第296章 珞王府密室.丝语

“婉凝,你为何要救我?”

尽管季清歌离开了珞王府的密室,可她先前所问的话语,还清晰浮现在云婉凝的脑海里。

也许以季清歌能截下冷言飞刀的能力,是无需她出手相助的。

可她身为帝瑾轩的义妹,却是无法做到佯装看不见的。

还有一点,是她的义兄帝瑾轩,根本没见过她受伤时的模样。她想知道,若是她受伤了,他会不会有那么点在乎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云婉凝也未曾料到,她那位义兄帝瑾轩,竟在她受伤静养的期间,没来珞王府瞧过她。

所以当云婉凝醒来后,还是在见到了守候在病榻前的季清歌后,情不自禁的呼唤了一句:

“三哥!”

屋外的风声犹如野兽的嘶吼声,传入了云婉凝的奢华卧房里。她的心,也在听到了那阵凄厉风声后,瞬间沉入谷底了。

她在婢女进屋后,吩咐道:

“蓁蓁,开窗。”

贴身婢女蓁蓁一脸惶恐,低声说道:“郡主,你受伤未愈。此时开窗通风,怕郡主会着凉。”

“让你开个窗,你墨迹甚?”

云婉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清冷的声音道。

蓁蓁无奈之下,只得照做了。

可是季清歌却在片刻之后,将雕花木窗给关上了。她回过头来,隔着淡紫色纱幔,说道:“婉凝妹妹,你的毒血虽已排出,伤口也做了处理。

可那飞刀上所抹的毒,并不止墨檀汁毒药粉一种。

在那毒药之中,掺杂了一种毒药粉,能令伤者视力变得模糊。我已经为你扎针排毒了,近七日之内,妹妹还是少开窗的好。

避免光线强烈,会令妹妹双眼感到不适。”

云婉凝感激的眼神看向季清歌,轻声说道:“多谢三嫂,那就烦请三嫂帮忙关上。”

“好。”

季清歌浅浅一笑,伸手关上了雕花木窗,并拉下了帘子。

眼前的季清歌,容颜清丽,性情乖张。如同云婉凝在去年,骑马跟随着帝瑾轩一道前往俨城赈灾之时,听她三哥跟她所说的那般。

“婉凝,你也认为,三哥过于绝情?”

“没,没有。”

大多数齐军将士们所见到的,只是帝瑾轩在路过他的郊外府邸时,面对季清歌的身影,未回头看。

可云婉凝却在策马奔腾时,一眼瞥见了她三哥眼角的泪滴……

仿佛是寒风一吹,就会止不住的落下一般。

但战神毕竟还是战神,帝瑾轩在行走了没多远,就止住了眼角的泪滴。

云婉凝根本没料到,她义兄对他自个儿,比对季清歌还狠。只听到帝瑾轩说道:“若是不能赶在年前回皇城,我该如何面对她?”

“今年可是为兄迎娶她过门儿的第一年,又怎能让她饱尝别离之苦?”

在前去俨城的路上,云婉凝听着帝瑾轩的肺腑之言。每听一句,她的心就要无端的痛几分。

她不知,她的痛,帝瑾轩能否知晓?

南下俨城的路上,云婉凝同帝瑾轩一样,是骑的骏马前行的。而她的战马,是远远不如他的追影战马的。

所以她在即将赶到盛靖驿站时,不禁轻声感叹道:“三哥,若是追影战马不拒绝我。那我借它来骑个一两天,你会介意么?”

“婉凝,你认真的?”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低沉的声音说道:“最好是玩笑的。”

“三哥,我觊觎追影战马,已不是三两日了。你怎会认为,我是在拿借马一事,当作玩笑呢?”

云婉凝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帝瑾轩,不解的道。

“那三哥只好为婉凝另寻一匹良驹了。”帝瑾轩略微有些歉疚的道:

“因为追影战马识得她,记得她。除了她,追影战马再没载过其他的女子……”

云婉凝鼻子一酸,险些泪奔!

后来,季清歌在盛靖驿站,追上了i帝瑾轩的身影。那一晚,他们的事迹,被燕王殿下的随从们传出,自然也传入了云婉凝耳中。

云婉凝的贴身女随从告诉她道:

“原来萧王妃赶到盛靖驿站,是为了与萧王殿下圆1i房。”

垂眸沉默了良久之后,云婉凝才道:“唔。”

后来,帝瑾轩与季清歌如影相随。哪怕去俨城,也是同骑的一匹战马。

帝瑾轩在搂着季清歌时,眉眼间的笑意,暖的能融化掉俨城的冰雪。让云婉凝只一见,都思绪无法宁静了。

那种繁杂的思绪,云婉凝一直隐藏在心底。

直到在她进西山迷谷的密室中,为季清歌挡飞刀受伤。回到珞王府养伤,醒来见到皇后娘娘之时,才又重新被皇后娘娘提起的。

皇后来到珞王府时,就只带了郭姑姑进云婉凝的卧房。皇后坐在床沿,握住云婉凝的微微有些冰凉的右手,关切道:

“婉凝,自打你从北疆战场归来之后,就时常于夜间进西山迷谷。究竟……所为何事?本宫还听说,你是为萧王妃挡飞刀,才受了伤,中了毒的?”

云婉凝尴尬的勾了勾唇,低声说道:

“母后,婉凝可没帮萧王妃挡飞刀。以她那般犀利的身手,哪用的着婉凝出手相救?只怕救婉凝,都绰绰有余呢。”

“你这孩儿,就会哄人。”

皇后无奈的笑笑,怜惜的眼神注视着云婉凝,说道:“婉凝,你不说,母后并不强求你。母后深知,你也有你的苦衷。

那你让母后瞧瞧,你伤口……要换药不?”

伤口虽只有指甲大小,可离心脏较近。云婉凝支吾着,并不敢给皇后瞧。

“是伤的太深,伤的太重,不好给母后瞧见吧?”

皇后一双精明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坚毅之色。她伸手拉起了云婉凝微微有些冰冷的手,说道:

“婉凝,你可知道,母后最爱听你叫本宫一声‘母后’了。”

“母后……母后!”

云婉凝被皇后抱在怀中,颤声叫道。

“母后这一生,一共生过三个孩儿,却只有轩儿能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皇上在刘妃去世之后。就把你四哥,也就是曦儿,交给本宫抚养。

再后来,本宫见到了从小就聪明乖巧的婉凝,便认作了义女。

如此,本宫才有了三位孩儿,陪伴着本宫度过了那段极为孤寂的岁月。”

十多年前,皇帝的心,就离皇后较远了。

是因为有了帝瑾轩和帝瑾曦,以及云婉凝的相伴。才使幽居在深宫的皇后,不至于感到度日如年。

然而孩儿们最终会长大成人,会离开皇宫,离开皇后的视线。转而奔赴齐军行营中,一去,就是好几年。

在那几年里,皇后要忍受着对孩儿们的思念。却又不能时常为他们写家书,以免令他们分心的苦楚。

听皇后诉说着过去的种种,云婉凝不禁眼泪潸然而下。

第297章 穷究

云婉凝矗立在珞王府地下密室中,拱手对她祖父云康的画像施礼后,道:“祖父。并非孙女不孝,要与皇长子为敌。

实在是那燕王殿下作恶多端,不惜纵容他府上的毒医们,抓活人去试毒。

尽管婉凝同萧王殿下他们,已经成功将密室中的几十人救出。可有些中毒太深的人,却在西山回皇城的路上,就含恨离去了……”

顷刻,云婉凝启动了密室的暗藏机关,返回了珞王府的大厅。

只见季清歌已经离开了屏风后的软榻,连帝瑾轩以及云骞的身影,也未再见到。云婉凝清了清嗓子,问左右人等,道:“客人们呢?”

“回郡主话,云大人带着萧王殿下,前去拜访司空太傅了。”

“那……萧王妃也去了?”

云婉凝眼中瞬间划过了一丝欣喜。只要萧王妃今日去了司空将军府,那她以后就无畏司空幽怜打趣她了。

可婢女的回答却是,“萧王妃同云夫人在雅间品茗。”

“唔。”

云婉凝由婢女搀扶着,走到了位于大厅右侧的雅间门口。在婢女敲门禀告给云夫人后,才抬脚走进雅间,来到季清歌身旁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婉凝,你来的正好。”

云夫人浅浅的笑着,锐利目光匆匆掠过云婉凝苍白的脸。只见云婉凝的双眼红肿,清透的眸底,有着难以隐藏的暗淡之色。

身为云婉凝的母亲,云夫人自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对于女子的小心思,她懂,却不过问。

缓缓站起身后,云夫人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只见季清歌微微有些出神儿,便轻声说道:

“萧王妃,老身失陪一下,去吩咐厨娘备午膳。”

“多谢夫人和郡主。”

季清歌噙着一抹温馨笑意,答道。

当云夫人的纤瘦身影离开了雅间之后,便就只有季清歌和云婉凝在雅间了。她们相邻而坐,品茗,闲谈。

季清歌淡淡一笑,说道:“萧王殿下和云大人去了司空将军府。想必他们会跟司空太傅大人,提到燕王殿下的种种罪行吧。”

“三嫂,你要去不?”

云婉凝俏皮一笑,打趣季清歌道。

一时间还没明白云婉凝话语的意思,季清歌不禁微微一怔。道:“我……为何要去?”

她一女子家家的,总不好去参与,有关朝中政务之事吧?

这毕竟是在熙玥皇朝,不是在21世纪。那若是在21世纪,她还要把燕王残害无辜百姓的罪行,给揭露出来呢。

在季清歌将心中顾虑,说与云婉凝听过之后。只见云婉凝俏皮一笑,说道:“

“三嫂多虑了。自熙玥皇朝建立以来,能与男子并肩,上战杀敌的女子,并不是没有的。

远的不说,三嫂就看看入住在对面府邸的司空大将军,以及司空夫人。这些年来,死于司空夫人利剑之下的敌将,真不在少数。

婉凝在跟着佑王爷习武之时,佑王爷就说:‘恩师珞王爷若是知道,他孙女婉凝也能练武了,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深感欣慰的。’……”

“三嫂就知道,眼前的汐瑶郡主,是熙玥皇朝的巾帼女英雄。”

季清歌由衷的赞美道。

“哈哈。”

云婉凝爽朗的笑了。

这一笑,就让云婉凝感到了伤口处,在隐隐的疼。便只好收敛住笑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午膳之时,帝瑾轩与云骞并未回到珞王府。而是拆人回来告诉云夫人,说是皇帝携庞妃娘娘进了司空将军府。他们也被司空大将军留在了府中,陪同贵客。

云夫人疑惑的眼神看着云骞的随从,问道:“燕王殿下在么?”

“回夫人。燕王殿下,以及燕王殿下的颜氏侧妃,也在。”

此语一出,端坐在餐桌边的众宾客,难免在听后表示了惋惜。

却在众多婢女和随从们,离开了雅致餐厅后,云夫人才轻声感叹道:“其实就算司空太傅大人,将燕王纵容他府上的毒医,拿活人试毒一事,如实禀告给皇上。

也是未必能让皇上改变初衷,放弃立燕王为皇太子的决定的。

偏爱,如何能改?”

“母亲,你怎能如此肯定?”

云婉凝眼里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不悦,说道:“熙玥皇朝自建立以来,立储就是采取的‘不以长,不以嫡,唯以贤’制。

在当今熙玥皇室的诸多皇子们中,论贤,非三皇子萧王殿下莫属……”

“婉凝。”

云夫人尴尬的瞪了云婉凝一眼,提醒道:“好好儿用膳。”

在云夫人的话语落下后,雅间一片沉寂。就连搁放汤勺的轻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受伤后并未痊愈的云婉凝,并没多少食欲。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就让云婉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她儿时在碧瑶宫用膳时的情景。

那时在碧瑶宫,难得见到皇帝的身影,哪怕是在用膳之时。可皇后每次都会在用晚膳之前,吩咐御膳房为皇帝准备他爱吃的美味。

每一次,几乎都是等到饭菜渐渐变凉,等到郭姑姑苦口婆心的上前劝慰:

“娘娘,陛下已去翠薇殿。还请娘娘看在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以及汐瑶郡主的份儿上,早些用膳吧。”

起初,皇后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哄着餐桌边的几位孩儿道:“来,永年,曦儿,婉凝。陪母后一起用膳。”

而云婉凝跟帝瑾轩他们,也会在感激皇后的好意之后,乖乖的照办。

可在帝瑾轩即将九岁的那年,他在皇后的寿宴之上,都未见到他父皇的身影。失望和痛苦之余,他在私底下跟帝瑾曦,以及云婉凝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母后不再难过。

我无法在大玥宫外,劝说父皇去陪陪母后。但我能在十年之内,超过父皇最爱的皇长子——帝瑾宸!”

帝瑾轩的话,让云婉凝和帝瑾曦不禁面面相觑,当着他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三哥,你定能超过大哥的,一定能!”

帝瑾曦坚毅的眼神注视着帝瑾轩,字字铿锵有力,道。

“三哥,你永远是婉凝最崇敬的,最仰慕的三哥!无论在何时,何地,婉凝跟四哥,都是会永远站在三哥这边的。”

听了帝瑾曦的话语后,云婉凝清澈明净的眼眸仰视着帝瑾轩,一脸诚恳的说道。

那时的她,仰慕三皇子的才华,却并不依赖他。所以她敢拿着利剑,跟三皇子在佑王爷府邸中比试。

也敢在成长之后,执剑与敌国的长公主对决。

很多熙玥女子羡慕着云婉凝。因为她是唯一能与俊美无匹,战功赫赫的三皇子并肩作战的女子。

她们都以为,在熙玥皇朝的齐军战胜北檀铁骑之后,云婉凝能顺理成章的成为萧王妃。哪怕那时的帝瑾轩,是有婚约在身的。

第298章 追忆.庆功宴

一年前的北疆,在一场大雨过后,天气渐凉。

帝瑾轩身着一袭黑衣,骑着高大的追影战马。领着颜厉、花擒虎等齐军将领们,风驰电掣的往齐军行营赶去。

因为那天是帝瑾轩的义妹汐瑶郡主,在北疆战场上击败了,阴狠的北檀长公主的大好日子。

“踏、踏、踏……”

身处齐军行营的云婉凝,在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慌忙带着贴身随从,跑到了行营入口处。

对着骑在黄里透白的追影战马上的黑衣男子,叫道:“三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今天是本王为婉凝妹妹,办庆功宴的大好日子,怎能怠慢?”

帝瑾轩剑眉轻扬,高大的身影自马背上一跃而下,瞬间将缰绳递给了身后的颜风行。道:

“去禀告给佑王爷,就说本王要为汐瑶郡主办场庆功宴,还得同军中将士们来场篝火狂欢。

他身为汐瑶郡主的师父,本王的十七王叔,不该备些佳酿送来?”

“哈哈。”

颜风行欢快的大笑两声,对帝瑾轩道:“诺。”

言罢,颜风行牵着追影战马,径直往马厩处走去了。

其余几位齐军将领在颜风行离开后,也纷纷表示:得回去洗洗一身的尘土,换身儿洁净的华服之后,好赴晚宴。

“好。”

帝瑾轩爽快的应着。

只见在众多的将领都离去后,汐瑶郡主仍站在他身旁,眉眼含笑的注视着他……

帝瑾轩轻轻的道一声:“婉凝?”

听到帝瑾轩熟悉的低沉男声响在耳边,云婉凝羞怯的勾了勾唇。轻声问道:“三哥,你是当真要为婉凝举办一场庆功宴啊?

如此,得花费不少银两吧?”

云婉凝自是清楚,萧王殿下为她举办庆功宴,是不可能花费齐军的军饷的。即使佑王爷带着美酒前来,那些肉食,不也得让萧王殿下破费吗?

“婉凝只需高兴的赴宴,便好。”帝瑾轩看向云婉凝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欣喜,道。

仰视着矗立在风中的,威风凛凛的战神萧王殿下,云婉凝欣然一笑。

本以为帝瑾轩会陪伴在她身旁,多同她聊聊体己话。却不曾想,他只是简短的同她谈了谈,夜袭敌营之事。

对于云婉凝所期望的话语,帝瑾轩只字未提。

云婉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却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待晚宴时,还有机会。”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色渐黑,云婉凝的贴身女随从韦倾城,走进营房,禀告给云婉凝道:“郡主。属下方才去萧王殿下那边,见到他同颜公子在相商……”

如何让齐军将士们狂欢一场。

如何让汐瑶郡主尽情欢乐……

“那是,三哥对本郡主所做出过的承诺,又何曾食言过?”

云婉凝对着铜镜,命韦倾城为她换了支蝴蝶玉钗。精心的施了粉黛后,才漫步至萧王殿下那边的营房中。

才行至半路,云婉凝就听到了一阵欢呼声,自帝瑾轩所在的营房处传来。

“哈哈……”

“可喜可贺。”

“贤侄,你看天色已晚。军中将士们也是许久都未曾狂欢过了,如此大张旗鼓的为本王的小徒,汐瑶郡主办庆功宴。

却是怎地没见到她本人?”

这是佑王爷的声音。

“十七王叔,婉凝很快就到。来,喝。”帝瑾轩极富磁性的低沉男声,伴随着晚风拂过树木的声响,回荡在了云婉凝耳边。

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云婉凝噙着一抹温馨的浅笑,径直往帝瑾轩的营房中走去。

北疆的上空,明月高悬。

月儿的清辉撒在营房附近的练武场上,也落在了云婉凝姣好的面容上。那一晚,是她初次听人夸她,说她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说那句话的人,是司空大将军的夫人,庞雪沁。

云婉凝羞怯的低头,接过帝瑾轩亲手为她斟上的佳酿,仰头饮尽。她举杯与帝瑾轩畅饮。一杯,再一杯的品尝着,那份独属于她与他的甘甜。

席间也有许多齐军将领敬她,起初她还能应付着喝下两杯。可后来……

帝瑾轩似是担心她不胜酒力,便代她将那些齐军将领们所敬的酒,一一饮尽了。

那是十五岁的云婉凝,头一次体会到了,有心仪的男子关心着自己,是多妙不可言的事。

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就停留在那一刻,直至……永远!

同一时刻,跟云婉凝一样在回忆往事的人,还有司空将军府的少将军,司空幽怜。

尽管他与云婉凝所回忆的情景,都与帝瑾轩为齐军将士们,所办的庆功宴有关。但他所关心的细节,是帝瑾轩为何没能爱上云婉凝。

如同他的随从马蒙吉所言,“公子,你说那萧王殿下若是娶了汐瑶郡主,把季清歌留给公子,这不很好么?”

“好在哪儿?”

司空幽怜佯装不解,浅浅的一眯桃花眼,端着茶杯问马蒙吉道。

“其实我懂马兄的意思,公子。他就是说,萧王殿下和汐瑶郡主并肩作战多年,又是青梅竹马……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在小的看来,汐瑶郡主跟萧王殿下站一起时,比萧王妃跟萧王殿下站一起,瞧着更为般配。”

司空幽怜的另一随从,冯若玖也表明了他的观点。

“是么?”

犀利目光落在冯若玖稍显真诚的脸上,司空幽怜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说道:“就冲你这话,本公子就觉着,你若不改行做月老,都是屈才了。

当着萧王殿下的面儿,你为何不劝劝他?”

“劝……劝他?”

冯若玖一脸惶恐,拼命的摇晃着脑袋,道:“公子。小的就才长了一颗人头,是万万不敢拿来开玩笑的。

小的活了一二十岁,都还没见到过未来媳妇儿的面呢。

像劝萧王殿下换王妃这事儿,还得马兄亲自出面。凭他那身手,那胆量,就没他办不成的事儿……”

司空幽怜剑眉微微一挑,一本正经的问冯若玖道:

“那本公子要你何用?”

伸手轻抚了下额头,冯若玖一脸尴尬的道:“公子,你可不能过河就拆桥,上楼就抽梯啊。

小的虽说胆儿小,可小的在背后默默为公子所做的一切,公子……可是知晓的啊。

远的不说,就说小的为了能让公子,多见到萧王妃那么几回。都在背地里,悄悄跟踪过萧王妃多少次?

又在季将军府的后院儿中,吹过多少回冷风?才换得公子与萧王妃的偶遇啊。”

第299章 望衡对宇

司空幽怜自嘲的笑笑,说道:“偶遇,如今想想。本公子与季清歌的好些次相见,在她看来,恐怕都只是场偶遇罢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认为像季清歌那般天资聪颖的女子,怕是也会在相处的过程中,瞧出些端倪的。

因为无论是在皇城的西街,还是在碧瑶宫与翠薇殿附近的竹林边,甚至是在俨城的城北古巷……

但凡是当季清歌形单影只的,出现在那行人的视线中,遭遇突发危险之事时。他都是会在他随从们给他禀告了实情之后,及时出现在季清歌眼前,为她解围的。

司空幽怜在背后为季清歌所付出的一切,外人并不知晓。

哪怕在正月初二的那晚,当他的随从马蒙吉以五两银子的价钱,请了两位咏畅院的女子。让她们扮作婢女,去换回了假的季清歌之后,也没人发现是他对萧王妃有想法。

不过倒是传出过一些,赞美司空府里的人们的话语。

景宁街的街坊们逢人就说,司空将军府的少将军的随从们,真正是大好人。在关键时候能见义勇为,机智的救下了皇子的王妃……

这些话在司空幽怜偷听到后,难免在心里窃笑。

因为除了他父母,以及他表姑琳悦长公主而外。谁也不会料到,他是在觊觎着仪态无双,冰雪聪颖的萧王妃。

想到了萧王妃,司空幽怜就在帝瑾轩离开了司空将军府后,思绪更加难以平静了。

无论司空幽怜睁开双眼,还是微闭着双眼,他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季清歌惊世的容颜。

面对孤寂的漫漫长夜,司空幽怜只好坐了起来。背靠着沉香木雕花木床的床头,拿起他先前所画的季清歌的画像,仔细欣赏起来。

画中的美人儿,在卧房四角灯笼灯光的映照下,一双狭长的凤眼愈发媚i眼如丝,勾人心魄了。

司空幽怜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以右手食指尖,轻轻的掠过画像上女子的弯如新月的双眉,令他着迷的狭长凤眼……

不禁在心里道:“清歌,为何你是皇上为萧王殿下,指腹为婚的王妃?为何我,又偏偏是燕王殿下的挚友?

为何在西山迷谷的密室中,燕王府的毒医们,所要伤害的人,会是你?

为何为你挡住了抹毒飞刀的人,是汐瑶郡主,而不是我司空幽怜?

你分明是对本座毫无印象的,从你看本座的疏离眼神中,本座就能有自知之明。可又为何,本座偏偏对你这种过于矜持的女子,而心生了怜爱之情?”

司空幽怜落寞的眼神注视着画像上的女子,在心里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清歌……”

“你倒是回答我啊,清歌!”

“若你不是萧王妃。而我,亦不是燕王殿下的情同手足的挚友。那我就不会在得知了燕王殿下的某些决定之后,而感到左右为难,而感到束手无策……”

在燕王殿下跟萧王殿下夺嫡一事上,司空幽怜一直采取的中立态度。因为无论未来的国君是谁,他只管好好儿的尽他做臣子的本分便是。

可自从司空幽怜在私下里,迷上了萧王妃后。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也在听说了发生在西山迷谷的种种离奇之事后,便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汐瑶郡主为萧王妃挡了一刀,受了重伤,还中了毒……”

正月初三的清晨,司空幽怜的母亲庞雪沁告诉他道。

“这般严重?”

司空幽怜一脸焦急的问道。

庞雪沁一听,美眸中瞬间就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忙悄声问司空幽怜道:“怜儿能关心她,真好。你看……要母亲代你去瞧瞧她么?”

“不好吧?”

分明知道,他母亲口中所说的“她”,是汐瑶郡主云婉凝。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季清歌。于是如实问道:

“母亲,请问萧王妃可好?她……没受伤吧?”

司空幽怜眼底闪过一丝羞怯,尴尬的问道。

“怜儿!”

庞雪沁气的柳眉倒竖,拿手指在半空比划了两三个来回。最终还是没能舍得指向司空幽怜的鼻尖,道:

“身为皇亲国戚,身为忠良之后。你一清白良将,怎能觊觎着皇子的王妃?怜儿,你若再如此,休怪为娘为你作主,帮你娶亲了。”

就在司空幽怜被他母亲数落了之后,他回到雅间。马蒙吉便安慰他道:“公子,夫人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依小的看啦,公子不如就答应了夫人。

你想啊,所谓父母之命。那萧王殿下娶萧王妃,是遵从的父母之命。公子也能遵从了夫人的意愿,娶与公子门当户对的汐瑶郡主啊。”

“让本公子娶她?”

亏马蒙吉想的出来。他和那汐瑶郡主,自小就相识。若能生出些什么情愫,只怕也不会有帝瑾轩和季清歌甚事了。

司空幽怜没好气的瞪了马蒙吉一眼,伸手敲了下马蒙吉额头。道:“本座这般高第良将,同住在家对面的汐瑶郡主,可算不得是门当户对的。

她祖父是异姓王爷,本座的祖母,可是正经八百的皇室公主……”

尽管谁都知晓,他父亲司空俊峰,是他另一位身为郡主的祖母所生的。

马蒙吉一脸惊愕,一时语塞了。他不太明白,他家公子能心仪着,并非门阀大族后人的季清歌。为何不能转而将注意力放到望族闺秀,汐瑶郡主身上。

漫漫长夜总算过去,景安城也迎来了破晓的曙光。

司空幽怜将手中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收好,打算歇息之时。忽地听到了一阵“吱呀吱呀”的,马车的轱辘碾压雪地的声响。

他推开卧房的雕花木窗,伸手“哗”的一声拉开了浅色的帘子。

透过敞开的窗户往马路上看,只见有辆黑色的马车,在行驶到对面的珞王府大门口时,停了下来。

待马车的车门被驱车小厮打开后,便有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在珞王府中一行婢女们的迎接下,走下了马车。

女子轻移莲步,浅笑盈盈。单看她那双慑人心魄的狭长凤眼,就能让司空幽怜瞬间识出,那女子是季清歌!

这一回,司空幽怜看的分外清楚:

季清歌是形单影只的,出现在珞王府门口的。

待季清歌的身影进了豪华府邸后,珞王府的朱漆大门,便又被侍卫们关上了。

薄唇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司空幽怜招呼马蒙吉道:“伺候本公子洗漱……”

同一时刻。

季清歌下了马车后,由珞王府的蓁蓁等婢女引导着,走进了珞王府。

来到大厅,季清歌就见到了,端坐在软榻之上的云婉凝。她唇角挑起一抹温馨的淡笑,说道:

“婉凝妹妹,你起的真早。”

“听韦倾城说三嫂要过来,我便守候在此了。”

第300章 谨记教诲

季清歌清丽的面容上,略微露出了尴尬之色。

今日若不是有要事同云婉凝相商,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大清早的,过来打扰云婉凝这位伤后未愈的郡主的。

昨晚,季清歌同帝瑾轩在星熠殿的暖阁品茗时,她关切道:“夫君。礼部尚书大人云大人,跟他的恩师司空太傅大人,可有跟皇上提到西山迷谷的密室一事?”

受伤的人,毕竟是熙玥皇朝数一数二的巾帼女英雄,汐瑶郡主。

“提倒是提了,只是父皇听后,也未改变主意。”

帝瑾轩的深邃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暗淡,低沉的声音道。

这般的回答,难免让季清歌有些失望。她见暖阁也无第三人在场,便轻声问道:

“司空太傅大人可是帝师啊。他听了后,没劝劝父皇么?”

“委婉的劝了。”

帝瑾轩云淡风轻的答道。

一瞥见帝瑾轩那副从容之态,倒显得她比他还着急似的。其实皇帝如何偏心,心长在皇帝身上,他们自是管不着。

但燕王殿下所做的那些事儿,都伤及无辜百姓们的性命了,皇帝为何不深究?

燕王殿下纵容他府上的毒医们制毒药粉,还抓身强力壮的活人,去西山迷谷边的毒药库中。为其试毒……

如此视生命如草芥的皇长子,怎能期盼他在登基之后,成为一代仁君?

这些,难道皇帝不考虑?

还是,燕王殿下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为皇帝所知晓的。

在季清歌道出了心中疑惑后,帝瑾轩微微点头了。他低沉的声音道:

“由于齐军在与北檀、奉栖等邻国交战之时。是有几位骁勇善战的将领,因中敌军的毒箭而受伤过……

所以,父皇想让燕王寻个合适的时机,制作解药粉。

以备不时之需。

可谁成想,燕王殿下要帮父皇处理朝中政务,无暇督促那些毒医们,才导致……”

季清歌冷笑两声,“哈哈。”

如此荒唐的借口,竟也能拿出来说事?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将季清歌拽入自个儿怀中。轻声问道:“本王同你所说的话语,皆为父皇的原话。

你看,你都不信。

那礼部尚书云大人,以及他的恩师司空太傅大人,又怎能相信呢?”

正月初二日的清晨,云骞同他夫人一道去了东翎山,与他恩师司空太傅大人,不期而遇。

司空太傅大人司空衍,不仅是大长公主宁晗的驸马爷。还是先皇在世时,就很器重的大臣。

司空衍辅助过两朝天子,亦是当朝天子的恩师,在朝中颇受人敬重。

所以在云骞和帝瑾轩都不当面反驳之时,司空衍这位帝师,却是不偏不倚的道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陛下,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颔首一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恭敬的道:“司空太傅大人,你身为朕的恩师,但说无妨。”

司空衍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谦和一笑。他招呼司空俊峰道:“峰儿,去为父书房,取书来。”

“是,父亲。”

少顷,司空俊峰折回了大厅,双手将《熙玥景帝正传》第五卷,恭敬的递给了司空衍。

司空衍双手接过,站起身,来到了皇帝眼前。行了跪拜大礼之后,才道:

“老臣自知年事已高,便在晚年深居简出,潜心致力于做学问了。这是老臣在查阅过多方的史书之后,结合自己的心得,而为熙玥皇朝的开国之君景帝,著书立说的……”

帝瑾轩在听到了“景帝”二字后,星目中也有了抹难以隐藏的欣喜。

毕竟景帝是熙玥皇朝有名的圣君。他在位几十年,采取了一系列的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策。

积极鼓励垦荒;

治理盛河水患,并整修景河和盛河,以及俨江的水利工程……

景帝所实施的仁政,以及他在位期间,所倡导建设的那些惠及千秋万代的民生工程,至今被人们所称颂。

接过司空衍呈上来的书籍后,帝瑾轩只见天子的双手,明显的在颤抖着。良久,天子才站起身,亲自扶起了跪倒在他眼前的司空太傅。

熙玥天子虎目含泪,沉声道:

“太傅大人的一片好意,朕当谨记于心。多谢恩师的教诲……”

帝瑾轩完全听的出,他父皇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偏袒着燕王殿下。

因为皇帝告诉司空太傅大人,说是皇长子尚且年少,暂时有些浮躁,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他会让皇长子进行营多历练一些时日,让皇长子变得更成熟稳重……

司空衍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感叹道:“对于皇上立储一事,先是稳固熙玥江山的大事,而后才是熙玥皇室的家事。

以皇室的家事论,无论是老臣,还是朝中的其他大臣们,都是不好参与的。

但若是以天下大事论,老臣有些话,倒是不得不提啊。”

对于皇上要立燕王殿下为皇太子一事,朝中官员们,难免持有不同意见。有拥护的,也有反对的。

至于反对的理由,几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一条:

皇长子燕王殿下的身上,流有西凉国i亡国之君的血。

司空衍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说道:“先前的西凉国,都变成如今的熙玥皇朝的西凉州了。

若是那些反对的大臣们,连皇长子的这点身世都不能接受。又如何能让他们用公正的眼光,来看待已经纳入了熙玥皇朝版图的西凉州呢?”

一语道出了庞妃的心病,令她瞬间泪如雨下,不禁哽咽的道:“多谢司空太傅大人,能如此公正的看待皇长子燕王殿下。”

就在皇帝跟庞妃,甚至连帝瑾宸跟颜曦芸,都对司空衍感激不尽之时。那司空衍便又说起公道话了。

司空衍锐利的目光,迅速掠过颜曦芸惊世的容颜,在恭喜了燕王殿下一番后。便提到了燕王殿下曾经在北疆战场,所做过的那些糊涂事了。

不过司空衍说的较为隐晦,若不是知内情的人,怕是未必能听的明白。

在见到了燕王殿下眼底的那抹尴尬后,司空衍才语重心长的说道:“那时北疆的战事紧张。事关着万千齐军将士们的安危,也关系到熙玥皇朝边境子民的安宁。

身为男儿,燕王殿下也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红颜知己守候你多年,不能在她病重之时,坐视不管;

事关熙玥皇朝江山稳固的北疆战场,亦是不好不顾的。

老臣只能说,做男人难。何况燕王殿下,还是熙玥皇室里的男子呢?”

颜曦芸听后,羞怯的低头不语。

帝瑾宸薄唇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似是承诺的道:“对于司空太傅大人的教诲,本王定当谨记。

往后,本王会尽力为天下百姓谋福……”

第301章 珞王府.对付庞妃

“禀告郡主,庞妃娘娘驾到。”

洪亮的男声传入了珞王府奢华大厅中,令季清歌微微一怔。她下意识的抬眸,只见坐在她身边的云婉凝,神色倒是十分的从容。

“请庞妃娘娘进来。”

云婉凝伸手掏出了一张,浸染了血迹的丝帕,凑近鼻尖嗅了嗅。道。

大清早的,几乎只去对面司空府,却不过来珞王府的庞妃娘娘。是怎地会来呢?

云婉凝感到了疑惑。

待守卫转身离开大厅之后,云婉凝对守候在大厅的蓁蓁说道:“你去禀告给夫人,就说……”

“遵命,郡主。”

蓁蓁微笑着答应一声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大厅。

待云夫人赶到大厅时,那庞妃娘娘恰巧也在秦姑姑的搀扶下,行至珞王府的大厅门口了。

庞妃身着一袭深红长袍,外披一件银灰狐裘斗篷。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梳成了美丽的云髻,凤钗斜1插,i步摇晃动。举手投足间,自是流露出了一种优雅飘逸之态。

身为医者,季清歌所关心的,并不是庞妃的仪态大方,而是庞妃的肌肤。

去年,在琳悦长公主的邀请下,季清歌进翠薇殿为庞妃扎针,并配制药丸。那时的庞妃,肤色苍白无华,一副病弱之态。

而如今的庞妃,虽然服用她的药丸不足十日,却已是肤色微微有些红润了。

季清歌心想,像庞妃这种面容精致的妇人,即使不淡施粉黛,亦是能令人着迷的。若非如此,那皇帝和虢伊王爷,就怎会争相着讨她欢颜?

在庞妃的脚步,来到大厅正中位置时,季清歌也走上前去,为庞妃行礼问安。

“萧王妃,你平日里不是都和萧王殿下在一起么。怎地,今日,萧王殿下没陪同你前来?”

庞妃噙着一抹自信且优雅的浅笑,目光复杂的注视着,身着浅粉长袍的季清歌,道。

“回庞妃娘娘。在汐瑶郡主养伤的这几天中,儿臣是几乎每日都来珞王府的。”

一抹狡黠掠过季清歌狭长的凤眼,她答道。

说话时,她已是听到了云婉凝的轻微咳嗽声。见云婉凝拿丝帕擦拭着唇角,那唇角的血迹,很快就浸染了雪白的丝帕。

落在丝帕上的鲜红i印痕,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刺在了庞妃心尖儿上。

她刚要开口,便听到云婉凝说道:“庞妃娘娘,请恕婉凝失礼。就先行告退了。”

告退?

先前没给她行礼问安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她没离开珞王府的情况下,就想借机跑开?

尽管庞妃知道,云婉凝是被燕王府的毒医,用抹毒飞刀给刺伤的。确实是受伤了未愈,需要静养。

但她若是就这般离开了,岂不是让季清歌在一旁,给看了笑话?

庞妃的唇角,牵强的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婉转的道:“本妃前来贵府,是专程来探望汐瑶郡主的。

为了让郡主早些康复,本妃还随身带了些药酒来。”

言罢,庞妃吩咐身旁的秦姑姑道:“命她们送来。”

“是,庞妃娘娘。”

秦姑姑一脸笑意的应着,吩咐身旁的宫女们,将一古雅的木箱子送到了云夫人手中。

“多谢。”

云夫人躬身施礼,道。

“见云夫人如此见外,倒让本妃一时不知如何才好了。”

庞妃眼底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看着被珞王府婢女搀扶着的云婉凝,说道:“本妃多想有个女儿,像汐瑶郡主一般,文武双全的女儿。

只可惜啊,本妃没那个福气。”

云婉凝佯装未听见,以右手握住郑婶儿的手腕,道:“扶本郡主回房歇息。”

偏巧在此时,云婉凝听到了庞妃并不太友好的话语。

“汐瑶郡主,昨日在翠薇殿,本妃还同云夫人提过。说是宸儿若能娶到汐瑶郡主,这么位文武双全的女子为侧妃,那该是本妃多少年修来的福气啊。

只可惜,宸儿不似萧王殿下那般的好命,能得到汐瑶郡主的垂青……”

云婉凝气的狠狠咬牙,只感觉胸口的伤也在隐隐作痛。她分明记得季清歌提醒过她,静养的这几日内,务必要心平气和,否则会令病情加重。

可庞妃都找上珞王府来羞辱她了,这口恶气若是她能忍,那都愧对她祖父云康了。

庞妃那妖婆,不过是西凉王室的亡国公主而已。

好个耶律.琼花,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敢来挑衅?

云婉凝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屑。问庞妃道:“恕婉凝在密室中毒之后,人也变得愚笨了。

没太能明白庞妃娘娘话语的意思,还请庞妃娘娘明示。

为何你我说话,却偏要提到萧王殿下?”

传说中知礼仪,识大体的汐瑶郡主,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上,公然的顶撞她?

庞妃眼底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不悦,挑衅的眼神看向云婉凝,道:“莫非汐瑶郡主心仪萧王殿下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尴尬的笑了两声后,庞妃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本妃就说嘛,宫外的那些传言,又如何能信?

本妃的宸儿,可是未来的皇太子,哪儿能不如萧王殿下?

汐瑶郡主,你说,是吗?”

庞妃问云婉凝最后一句话时,阴鸷的目光,却是刺在了季清歌清丽面容上。

面对庞妃的恶意挑衅,季清歌唇角挑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佯装不介意的,听着庞妃的话。

整间大厅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云夫人精明的眼神儿注视着庞妃,说道:“庞妃娘娘,老身命人沏了茶,要不进雅间一聚?”

还不待庞妃回答,云婉凝就开口道:

“庞妃娘娘,方才婉凝只是说,让您就事论事,切莫将萧王殿下牵扯到其中。可谁成想,庞妃娘娘要误会婉凝的意思?”

“误会?”

庞妃微微摇头,“本妃可没误会汐瑶郡主。再说了,即便本妃提到了萧王殿下,又有何妨?”

“所谓人心难测,人言亦可畏。”

云婉凝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环顾了下大厅的四周。道:“此刻能听到我们话语的,也并非就只有我们几人。

所以婉凝要谨开口,防着那些心术不正的小人们。

免得他们在偷听到后,又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通,再借股风给吹进宫中的话,可就麻烦了。”

庞妃眸光微微一沉,面色也变得尴尬起来。道:

“难不成在这珞王府中,还藏有其他人?”

第302章 活捉刺客

早在季清歌来珞王府之前,她就听萧王府的密探们提到过,说是新近有一批神秘的黑衣人,于夜间在景宁街出没。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帝瑾轩就让颜风行们暂时静观其变。

可以季清歌对云婉凝的了解,若是没有绝对把握的事,相信云婉凝也是不会轻而易举的,在庞妃面前表明观点的。

面对庞妃的质疑,云婉凝傲娇的抬起下巴。清澈明净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道:“若是没有,婉凝何必要杞人忧天?”

言罢,云婉凝击掌两声,道:“韦倾城?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有位黑衣女子拽了位黑衣蒙面男,锋利的匕首架在男子脖颈。站在大厅的门口,道:

“属下参见郡主。”

云婉凝微微挑眉,抬手示意韦倾城挑开男子蒙面的黑布,道:“押上前来,给庞妃娘娘瞧瞧。”

韦倾城“诺”了一声儿,阴鸷眼神刺在黑衣男子脸上,“哧”。手拿匕首轻轻一挑,蒙在男子脸上的黑布,瞬间滑落在地。

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子,有着轮廓深邃的五官。只可惜男子的额头处,有一处刺青。

待男子被韦倾城押着,从季清歌身旁经过时,她才看清了男子额头的刺青,分明是琼花的图案。

只见庞妃拿在手中的绡帕,无声滑落。她颤声道:“云婉凝,你让本宫瞧他,意欲何为?”

“庞妃娘娘难道不识得他?”

云婉凝柳眉狠挑,冷冷的道:“为了熙玥皇朝的江山稳固,我一女流之辈,都能跟随着众多齐军将士们,上阵杀敌。

可庞妃娘娘却跟家母提起,想让燕王殿下纳我为侧妃。

请问庞妃娘娘,你又是意欲何为?”

“放肆!”

庞妃怒不可遏,冷冷的道:“在本妃面前,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啦……”

“来人?”

云婉凝犀利的眼神刺在庞妃脸上,冷冷的道:“在对本郡主动手之前,你可要考虑后果。

本郡主的珞王府,可比不得虞太尉府。

婉凝我,亦不是虞可卿。”

想在珞王府内押走她,或者是让大内高手同珞王府的人对峙,都是休想的。

云婉凝再也顾不得受伤了的胸膛,快步流星的上前,接过她母亲云夫人,递上来的利剑。“咻”的一声亮在黑衣蒙面男眼前,道:

“韦倾城,拿出飞刀,给庞妃过目。”

“是。”

韦倾城听后,将锋利匕首从男子脖颈处移开。掏出藏在衣袖中的,用洁白丝帕包裹着的飞刀。

飞刀上的“井”字型标记,分外醒目。

季清歌被那飞刀所折射出的森寒光芒,给刺的双眼生疼。咬牙道:“原来那晚在东翎客栈刺杀萧王殿下的人,也有你?”

“哈哈,萧王妃如今才发现?”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讥讽的道:“从前,本尊听人提起季将军府的嫡女,为人痴傻。本尊只当那是他人的诽谤之言,并未理会。

如今看来,萧王妃岂止是痴傻?

简直是愚蠢可笑,哈哈!”

季清歌看向黑衣男子的狭长凤眼中,迸射着嗜血的寒芒。冷冷的道:“愚蠢可笑之人,怕是你自个儿吧?”

唇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伸手指向男子额头处的刺青。问道:“你将她放在心中还不算,还非得刺在额头上。

如今你都出现在她眼前了,她可有正眼瞧过你?

痴傻之人,大抵莫过于此吧?”

说罢,季清歌挑衅的眼神刺在庞妃脸上,只见庞妃气的狠挑起了一双秀眉。厉声道:“都给本妃听着,拿下他们,一个不留!”

云婉凝仰天大笑,对季清歌说道:“季清歌,还不快滚?”

如今珞王府大难临头,她能做的,是不要让萧王殿下身边的任何人,给牵扯到其中。

哪怕在她看来,庞妃是不可能放过季清歌的。可她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着她三哥心仪女子的周全。

在今日之前,云婉凝就在私底下问过帝瑾轩,“三哥。若是父皇派你去边关镇守,你会思念三嫂吧?”

“那是必然。”

帝瑾轩微锁着剑眉,说道:“三哥宁愿交出虎符,宁愿不与燕王去争东宫之主的位置。可三哥,不能没有她。”

“好,很好。”

云婉凝抑制住心中的悲伤,眼神里透露出很明显的难舍,问道:“若是婉凝中毒而亡了,三哥……会为婉凝报仇吗?”

“婉凝,不要说胡话。三哥让你三嫂尽一切力量,医治好你。她说,若是她不能医治好你,就养着你一生。

代替你孝顺云大人和云夫人……”

帝瑾轩的回答,显然不是云婉凝想听到的答案。不过她仍然欣然一笑,唇角艰难的勾了勾,声音极轻的问道:

“如此说来,三哥,你也是不忍看到婉凝离开这世间的?这,于婉凝而言,便已足够了。”

“婉凝,你究竟是怎地了?”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惜。他站在软榻前,看着端坐在软榻之上的云婉凝,问道:

“三哥深知婉凝心中的想法,你是担心,庞妃和燕王会对珞王府动手。”

“并不。”

自从她决定,跟着萧王殿下出生入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将个人的生死,家族的安危,看的较轻了。

那些于她三哥的夺嫡之事而言,显得很有些微不足道。

这种想法,云婉凝自是跟她父母提过的。他们甚是支持她,也祝愿过萧王殿下夺嫡成功。

所以云婉凝在北疆的行营,是跟云氏一族的将领们商议过的,凯旋回朝后也不能放松对云氏亲军的训练。

云氏亲军如今虽不是齐军中的主导力量,却是在多年以前,战胜过西凉铁骑的训练有素的军队。

如今率领那支军队的一代名将云康去世了,可她这位云康的长孙女,却还活在世间。有她在,又怎能容忍庞妃那位亡国公主,对她指手画脚?

手中的利剑,便是云婉凝先前在珞王府的密室中,让季清歌看过的,那把悬挂在墙壁上的宝剑。

也是陪伴了她祖父多年的利剑,剑柄上的玉石,依旧泛着晶莹的光泽。看着它,就让云婉凝想起了太多,太多有关她祖父的故事。

那位令西凉敌军闻风丧胆的,熙玥皇朝的骠骑大将军,又怎能眼见着西凉国的亡国公主,践踏他孙女的尊严?

“当侧妃?”

云婉凝冷笑两声,手持利剑怒骂庞妃道:“你当谁都像你,甘愿委身于男子,当一位侧妃?

我云婉凝可告诉你,耶律.琼花。

别说那皇长子燕王殿下乃你所生,身上还流有你这位亡国公主的血。

就算他并非你所生的,而是由皇上身边其他的妃子所生的。我亦是不会答应,入宫给他当侧妃的。”

第303章 双眸垂泪为红颜

“你……”

庞妃气的狠狠捶i胸,语不成声。

多年来在宫中享受着皇帝专宠的她,又怎能容忍云婉凝那位十多岁的女子,在珞王府公然与她对抗?

见庞妃气的秀眉紧拧,季清歌便暗自窃笑。

那妖婆今日来珞王府,怕是不闹出点子动静来,都对不起老妖婆跑上这么一趟了。难得看到老妖婆生气,季清歌也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云婉凝来。

“我如何了,我?”

面对庞妃的质疑,云婉凝一脸愤恨的道:“你生的那位皇长子燕王殿下,行军作战之时,都能拿战事当儿戏。

真可谓是:

‘一骑快马奔景安,双眸垂泪为红颜!’

那位红颜,可是够让燕王殿下牵肠挂肚的。后来她遭遇了突发之事,离开了皇城。燕王殿下苦苦寻她无果,便在南方俨城饱受雪灾之时,一路南下去寻她。

后来,燕王殿下在盛靖驿站寻找了红颜知己,便悄然带她回宫,直至如今。”

顿了顿,云婉凝继续说道:

“自从去年年底,在燕王殿下回到皇城之后。皇上为了照顾病中的庞妃娘娘,便将朝中政务,交由燕王殿下代为处理。

可他除了在景湖怡园酒楼,一次招了四位侧妃的事,为世人所知晓而外。又还有甚事,是让人们所称赞的呢?”

季清歌淡淡一笑,暗自朝云婉凝竖起了大指挥。

云婉凝浅浅一笑,对季清歌点了点头。

“汐瑶郡主。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不也间接说明了,本妃的皇儿燕王殿下,是位难得的有情有义的皇子么?”

庞妃一脸愤恨的看向了季清歌,讥讽的道:“燕王殿下为了他的红颜知己,如何,再如何。

都比那萧王殿下把红颜知己带在身边多年,却是到头来,连个侧妃的名分都不舍得给她,要仁慈许多。”

“老妖婆,你少血口喷人!”

季清歌气的冷喝一声。

“本妃在同汐瑶郡主谈谈体己话,你又是哪儿来的不识礼数的丫头,竟敢插嘴?”

庞妃唇角勾唇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身为女人,本妃只是在说,替汐瑶郡主感到不值。

以她那般冰雪聪颖的女子,无论是跟在其他哪位皇子身边,都是会让人宠着她,照顾着她的。

可偏偏就是那毫不怜香惜玉的萧王殿下,竟忍心伤害熙玥皇朝数一数二的,巾帼女英雄。”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看向庞妃,问道:“敢情是萧王殿下如何招惹庞妃娘娘了?你从今日来到珞王府,就在挑剔他的各种不是。

敢情庞妃娘娘是走错了门儿,还是一大早就犯了头昏之症,以至于记忆有些混乱,认错了人?”

“季清歌!你竟敢对本妃恶语相加,你可知罪?”

随着庞妃话语的落下,季清歌已是听到了一阵刀剑拼杀的声响。她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口哨,嘬拢嘴唇,“嘘”的吹响了。

所幸1i帝瑾轩在得知了,珞王府附近有可疑的黑衣人出没后。便让颜风行带了密探,在暗中加强对珞王府的保护。

谁知在深宫中受宠多年的庞妃,竟在出宫之后,就这般沉不住气了呢?

季清歌转念一想,或许也并不是庞妃沉不住气。而是有人刻意让庞妃前来,好激怒汐瑶郡主,才方便寻个借口动手而已。

毕竟但凡是同燕王殿下做过对的人,几乎是无一人能善终的。

沉默的良久的云夫人,也在听到了屋外的打斗声之后。不禁颤声问庞妃道:“庞妃娘娘。我们云氏累朝仕官,世代忠良。

云氏儿郎,何人有过不臣之心?

云氏女儿,又有谁,是甘愿嫁人为妾的?”

庞妃平生最忌讳被人戳到她心上的伤。而她今日在珞王府,先是被云婉凝当众叫出她的西凉名字,耶律.琼花。

令她本就有些受伤了的心,隐隐作痛了。

紧接着,云婉凝又气她,说她只是皇帝的妾。可这些年来,谁人不知,她才是皇上的心尖宠妃啊。

那位皇上的正宫皇后姒梦菲,可是连皇上的床沿,都难得挨到呢。

妾?

哈哈!

既然云婉凝跟她母亲,瞧不上她这位给皇室当妾室的贵妃。那她倒要拿出点妾室的威风来,让云婉凝等人瞧瞧,她耶律.琼花的厉害。

庞妃锐利的目光,锁住了云婉凝那张俏丽可人的脸,冷冷的道:“云夫人,云婉凝,你们少狂妄自大了。

其实本妃说,让燕王殿下纳汐瑶郡主为侧妃一事,只是说说而已。

你们为何不想想,本妃生平最恨的人,是谁?”

是那位领军征讨了西凉,害的她国破家亡了的,熙玥皇朝的骠骑大将军,云康。

只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庞妃不好言说罢了。她是旁敲侧击的提醒着云婉凝,就算云婉凝想给燕王殿下当侧妃,都不够资格。

因为云婉凝是云康的长孙女!

更令庞妃深感痛恨的是,云婉凝竟然跟着萧王殿下,以及季清歌等那些贼子们,进了西山迷谷边的密室。

毁掉了燕王殿下多年的心血。

燕王府的那些毒医们,在历经数年的艰辛后,才制作出的那么些毒药粉。却在一夕之间,化为了乌有。

至于燕王殿下为何要制作毒药粉,她身为一女流之辈,自是不便去问的。

但她明白,她的皇儿宸儿,向来是能领会他父皇的意图的。若不是宸儿要那些毒药粉有急用,怕是也不会在得知了毒药库被毁的消息后,而气的当场吐血了。

若不是她那位怀有身孕的儿媳颜曦芸,在宸儿的病榻前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怕是她的宸儿能否恢复的好,都是未必能尽如人愿的了。

她的宸儿的身体,是康复过来了。可是心上的伤,又如何能为他治愈呢?

庞妃在从帝瑾宸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想法之后。便轻声安慰他道:“宸儿,你勿要担忧。有母妃在,就定能让你无忧无虑的,成为东宫之主。”

在庞妃看来,既然受伤的女子是云婉凝,不妨就从云婉凝处着手。她还就不信了,活了一把年纪的她,能治不了珞王府的那位年少的郡主。

云婉凝,你莫要怪本妃无情。

要怪,只能怪你是姒梦菲疼爱着的义女。要怪,就怪你……祸害到了我的宸儿。”

“咻!”

云婉凝抽i出利剑,寒光闪闪的剑光从庞妃眼前掠过,径直刺向黑衣男子喉咙处。她厉声道:

“你可识得,本郡主手中的这把利剑?”

黑衣男子胆怯的看了庞妃一眼,微微摇头。

第304章 以命偿命.祁泓

季清歌从黑衣男子的复杂眼神里,隐隐觉察到了,男子是识得那把宝剑的。只是有庞妃在,男子有所顾虑罢了。于是她有意问云婉凝道:

“婉凝妹妹,这可是把难得的宝剑呢。单看那剑柄上的上好古玉,就能知晓。”

“三嫂果然识货。”

云婉凝傲娇的抬头,字字铿锵有力,道:

“这把宝剑,是我祖父生前用过的。它,象征着熙玥皇朝无敌战将的无上荣耀!”

尽管云婉凝没直接表明,她手中的宝剑,沾过西凉国王室成员们的鲜血。可以庞妃那般聪明的心性,又怎能听不出云婉凝的弦外之音?

庞妃的一双桃花眼,顿时瞪的溜圆了。她气的双肩颤抖,咬牙道:

“云婉凝,你欺人太甚!”

“哈哈。”

云婉凝冷笑两声,沉声道:“耶律.琼花。真正欺人太甚的人,不该是你么?”她以利剑敲了敲黑衣男子的脸颊,冷冷的道:

“本郡主在西山迷谷之时,已经有意给过你几次逃生的机会。

第一次放过你,本郡主是看在你曾经是齐军武官的份儿上。第二次放过你,是念及你之前的主子,是本郡主的恩师佑王爷的兄长。

所谓事不过三,本郡主亦将不再容忍。”

云婉凝的话语,如数传入了站在在大厅门口的男子,冷言耳中。他锐利目光扫在云婉凝脸上,冷喝一声:

“住手!”

熟悉的冷冽的男声,并未让云婉凝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利剑直指黑衣男子喉咙,对庞妃说道:

“耶律.琼花,今日不管是谁让本郡主住手,都无济于事了。”

因为她既然拿了她祖父的宝剑出来,就不会轻易的放过耶律.琼花,这个敢带人在珞王府挑起事端的妇人。

“噗。”

云婉凝手持利剑,刺穿了黑衣男子的喉咙。鲜血自男子的伤口处i喷1i洒而出,溅了云婉凝一脸。

“祁泓……”

听到庞妃在近乎绝望的,呼唤着黑衣男子的名字,祁泓!

“你……还记得,我……是祁泓?”

耶律.祁泓的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欣喜。他注视着容颜倾城的庞妃,怜惜的眼神从她一对儿秀眉上,移到她高挺的鼻子上……

最后,耶律.祁泓深情的目光,终是落在了庞妃,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处。颤声道:“娘娘,我想……叫你……琼花?”

“嗯。”

庞妃连连点头,哽咽的呼唤道:“祁泓!”

“琼花,往后……我不能再保护你,还有燕王殿下了。你……要多加小心,特别要……堤防他们。”

耶律祁泓说话时,愤恨的眼神刺在了季清歌脸上,道:“她……”绝非善类!

哪怕是未道尽的话语,也让季清歌在听了后,不禁目光一凛。她看向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厉声问道:“耶律.祁泓?”

“是……我。”

黑衣男子言罢,喷了口鲜血在季清歌脸上。唇角弯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问道:“你知道我?”

“你是虢伊王爷生前的贴身随从,我即便不认识你,可也没少听人提到你。”

季清歌冷笑两声,愤恨的眼神刺在耶律.祁泓脸上。问道:“你还当真是虢伊王爷的贴身随从啊。不仅在他死后,接管了他生前培养的大内高手们。”

说罢,季清歌伸手指向了面色苍白的庞妃,讥讽的道:

“你甚至还在虢伊王爷死后,公然将这个妇人的标致,刺在了额头上。你待她倒是够真诚,够痴情的。

可她,何曾正眼瞧过你半分?”

耶律.祁泓一听,忍住伤口的痛,挣扎着摇了摇后。便“嘭”的一声,倒在了珞王府奢华大厅的地毯上。

看着耶律.祁泓倒地而亡后,喉咙处渗出来的血迹。季清歌忍不住骂了一声:“奸贼,死有余辜。”

因为在此之前,季清歌就听帝瑾轩,以及颜风行们讲过季墨辰的事。

尽管季墨辰的死因是一个谜,但在季墨辰任骠骑大将军期间。虢伊王爷常常有意与他作对之事,却是齐军将士们皆知的。

有人说,那是因为虢伊王爷,对并非门阀大族出身的季墨辰,较为歧视。

还有人说,是因为季墨辰后来训练出的精兵,超过了虢伊王爷身边的那些高手们,才引起了虢伊王爷的不满。

才令虢伊王爷心中的怒火,一时之间,难以平息了。

更令季清歌感到愤恨的,是她在俨城时就听花擒虎们提过。说季墨辰在出事前的某个晚上,虢伊王爷带着祁泓进他营帐中,同他起过争执。

祁泓在行营时,一直未敢用他原有的姓氏,耶律。而只是取了他西凉名字的后两个字,当作了姓名。

若不是帝瑾轩告诉过季清歌,那她只怕也不会知道,祁泓是西凉国某位将军的遗孤。在那位将军战死沙场后,才被熙玥皇朝的一对老夫妇所收养。

后来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祁泓才做了虢伊王爷的贴身随从。

由于收养祁泓的那对儿老夫妇,也曾是退隐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故而祁泓在跟了他们好些年后,也能耍得一手好暗器。

据说祁泓的看家本领,是传授给了冷言的。

所以冷言之前让云婉凝住手,季清歌是能理解的。

在祁泓被云婉凝刺死之后,珞王府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守在大厅门口的冷言,也就是百里逍,却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跪下向庞妃求情。

他请求庞妃娘娘放过珞王府的人,不管是汐瑶郡主,还是其他人。

庞妃冷冽一笑,问道:“百里将军。你只知云婉凝尚还年少,是不小心,才犯了错,冒犯了本妃。

你可曾想过,她那一剑能刺死祁泓,就也能刺死本妃。

如今护着本妃的人,就这般死在了云婉凝的手上。她若不给本妃一个交代,那本妃就杀了她,以命偿命!”

“看谁敢?!”

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男声,传入了珞王府大厅中。喧嚣的大厅,瞬间一片寂静了。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了刚刚说话的男子,帝瑾轩身上。

季清歌没想到她家帝债主爷,能这般及时的赶到,眼底便流露出了一抹欣喜。

帝瑾轩身着一袭黑衣,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他一把掀开了站在大厅门口的百里逍,冷冷的道:

“滚!”

百里逍冷哼一声,道:“这是在珞王府,并非在星熠殿。萧王殿下无权让属下滚。”

第305章 假戏何必太真

百里逍,是熙玥天子帝宇夏,同父异母的姐姐琳怡长公主,帝媛姝的儿子。也是云婉凝的已故的小姨,千婧薇生前的夫君。

还是与燕王殿下情同手足的挚友。

介于百里逍与燕王殿下之间的特殊关系,才让帝瑾轩在他之前的岁月里,无法对百里逍这么位皇亲国戚,做到客观而公正的看待。

帝瑾轩的及时出现,不仅令季清歌眼前豁然一亮了。也给本就在病中的,伤后未愈的云婉凝,带来了无尽的欣喜。

“百里将军,请你出去。”

云婉凝微微挑眉,伸手指向立在门口的百里逍,冷冷的道。

“婉凝,你莫要再任性了。”

低沉的男声自百里逍口中传出,他眼神温和的注视着云婉凝,劝道:“乖,去给庞妃娘娘认个错。”

“休想!”

云婉凝亮出手中利剑,冷冷的道:“即便我杀了耶律.祁泓,也不至于让庞妃娘娘带着一行大内高手,闯入我珞王府来。

今日小姨父既然都站在庞妃娘娘那边了,从此,婉凝就不再有你这位小姨父了。”

“婉凝……”

百里逍颤声问道:“婉凝,你今年才十六岁,正当芳华。怎能行事不顾虑后果?若是你小姨还活着,也是会劝阻你的。”

比他亡妻千婧薇只小十岁左右的云婉凝,是千婧薇最疼爱的外甥女。

这位外甥女能远离皇城,奔赴北疆,征战沙场。

能去西山迷谷的密室,不顾中毒的危险,为萧王妃挡上了致命的一刀。

却为何不能听听他的劝说,主动给庞妃娘娘认个错,以接受从轻的处罚呢?

百里逍苦口婆心的劝着云婉凝,仍无济于事。

听见庞妃一声令下,“来人啦,将她拿下。”

百里逍颤声道:“不!”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庞妃的眼前,磕头求饶……

看着跪在珞王府奢华地毯上的百里逍,季清歌也没想到,他那么位冷血的杀手。竟也会一口气说下好些劝汐瑶郡主的话。

也会像其他的长辈一样,为了晚辈,而甘愿不顾尊严,跪在地上请求庞妃。还说他宁愿替汐瑶郡主受罚。

可百里逍的真诚,并未打动庞妃。

只见庞妃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道:“百里将军,哪怕是你为汐瑶郡主求情,亦是为时已晚了。”

伸手直指珞王府软榻前的,倒在血泊中的耶律.祁泓的尸体。庞妃愤恨的眼神剜在云婉凝脸上,质问道:

“百里将军,无论如何,祁泓都还是你的恩师。

他如今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云婉凝杀了。

身为他的弟子,你就算是要偏袒着亲人,也不能阻止本妃为他这位战将报仇吧?”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冷的道:“庞妃娘娘,活捉了耶律.祁泓的人,是本王。想让他死的人,亦是本王。

都与婉凝无关。”

自从正月初二日,他领着萧王府的一行人,毁掉了燕王殿下的,西山迷谷边的毒药库后。

他的密探就禀告给他,说是耶律.祁泓的人,经常在夜间潜入珞王府。

若是云婉凝未受伤,那他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可问题是,云婉凝不仅受伤了。还是为了救他的爱妃季清歌,才被抹毒飞刀所伤的。

对于云婉凝的安危,他自是要顾虑到的。所以他下令,让风无影活捉耶律.祁泓。因为他要让耶律.祁泓,死在其主子庞妃,或者是燕王殿下眼前。

只是令帝瑾轩未想到的是,云婉凝会在他未赶到之时,就刺死了耶律.祁泓。

活捉耶律.祁泓一事,不过就发生在两个多时辰之前。

帝瑾轩也没料到,庞妃那妇人,会在得知了大内密探们禀告给她的消息后,就立马坐着马车出宫奔赴珞王府了。

转念一想,庞妃毕竟叫耶律.琼花,和那耶律.祁泓乃是同乡。

如今同乡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庞妃怎会置之不理?

吕易在星熠殿禀告给帝瑾轩,说起庞妃当时在得知了耶律.祁泓一事后,是气的咬牙了。

庞妃怒道:“帝瑾轩,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随即又骂翠薇殿的大内密探们,“一群废物,你们连萧王府的那帮毛头小儿都不如。让本宫养着你们,又有何用?”

“娘娘恕罪!娘娘,是那萧王府的密探们过于狡猾,男扮女装。分散了属下们的注意力……”

庞妃猛地一拍案几,怒斥道:

“平日里,本宫为你们发放的欢愉银钱,还算少?你们说说,你们倒是自个儿摸着良心说说。在这皇城之中,是谁光顾锦云阁的次数最多?”

其中一位大内高手一听,忙直言不讳的道:

“回庞妃娘娘,皇城之中光顾锦云阁次数最多者,非燕王殿下莫属。属下就是想逛,也是不被条件所允许的。

单就是那赏钱,都够属下攒上好几年了的。”

庞妃一脸尴尬,纠正道:“那常年光顾着咏畅院的,不是你们?”

“偶尔的光顾光顾,是难免的。可是常年光顾,也是吃不消的。……”另一位大内密探伸手拢了拢衣领,如实的道。

庞妃伸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掀翻在地,咬牙道:“废物!还不随本宫出宫,去问珞王府的人要人去。

耶律.祁泓多半是出事了,因为云婉凝那个丫头,并非善类。

她若是善类,就不会在查探出,燕王府毒药库的确切位置后。就领着那帮毛头小子们,前去毁掉了燕王殿下的心血了。”

“就是,娘娘得杀了汐瑶郡主,气死那位住在碧瑶宫的皇后。”

有位密探道。

庞妃同翠薇殿的大内密探们交谈之时,恰巧吕易就潜进了翠薇殿。待吕易跟帝瑾轩如实禀告后,帝瑾轩道:

“快,备马。”

若是跑慢了,只怕要错失观看一出好戏的最佳时机。

等帝瑾轩风i尘仆仆的赶到珞王府,那耶律.祁泓的尸体,已经倒在大厅中了。

“本妃说了,要让云婉凝以命偿命。哪怕你是燕王殿下最器重的人,为她求情,也不可。”

“庞妃娘娘,汐瑶郡主可是忠良之后……”

百里逍颤声说道。

庞妃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跪在她眼前,磕头磕到了头破血流的百里逍说道:“百里逍,你若执意为云婉凝说情,本妃势必灭你九族!”

言罢,庞妃接过秦姑姑递上来的利剑,直指云婉凝胸膛。

“铛!”

帝瑾轩一瞥见,那抹亮在云婉凝眼前的森寒剑光。便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挡下了庞妃的利剑。冷冷的道:

“谁若敢动婉凝一丝发丝,本王就杀了她。”

“哈哈。”

庞妃冷笑两声,鄙夷的眼神刺在帝瑾轩冷峻的脸上,问道:“三皇子殿下,你以利剑直指本宫,莫非是要弑母?”

第306章 爱妃无可挑剔

“弑母”二字,从庞妃口中道出后,便让季清歌一脸愤恨的问道:“庞妃娘娘,请你莫要冤枉了萧王殿下。

还请您在用字措辞方面,考虑下分寸i感。

以免给不怀好意的人听后,恶意散播谣言。”

庞妃冷哼一声,下意识的双手用力。试图将她那把,被帝瑾轩佩剑,压住了的利剑翻转过来。

却是在拼尽了全力之后,依旧未能如愿。

无奈之下,庞妃松开双手,利剑“铛”的一声,跌落在地了。

帝瑾轩及时收回了佩剑,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对站在庞妃身边的秦姑姑说道:“扶庞妃去歇息,省得宫外风大,给吹的着了凉。”

“就是,还是萧王殿下说的对。”

季清歌狡黠一笑,说道:“庞妃娘娘本就有头痛之症,若是再在宫外吹了寒风,着了凉。可不就又要扎针吃药了么?”

好不容易在服药之后,身体才渐渐好转的庞妃,是最忌讳人家跟她提服药一事的。更何况,这还是在正月间。

“季清歌,你个没教养的女子,竟敢诅咒本妃?”

“天地良心啊,庞妃娘娘。”

诅咒庞妃,有何不敢的?

季清歌得意一笑,凑近了气的秀眉紧拧的庞妃耳边。用近乎只有她俩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老妖婆,你那身子骨本就虚弱,能在宫中歇着就歇息便是。何苦出来祸害人?

再说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来珞王府挑起了事端都不算,还纵容你养在宫中的大内密探们,在珞王府惹是生非。

连你那住在珞王府对面的姐姐,都未过来为你解围。

你以为,你的大内密探们与萧王府的人对决,又能有几分胜算?”

“萧王殿下都交出了虎符,你难道以为,他还能调动千军万马?”

庞妃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冷冷的道。

“老妖婆。你可别以为,萧王殿下交出了虎符,就是落入平阳的可怜老虎了。他是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可不会沦落到被你这种恶犬欺凌。”

季清歌噙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道。

只见庞妃气的双眼圆睁,怒斥道:“你个没教养的女子,竟敢辱骂本妃是老妖婆。身为皇室长辈,本妃今日就要替那姒梦菲,好好的教训你个不识礼数的晚辈。”

连皇帝都说,他这一生,只愿有她陪伴左右。

还说,世间女子,都不及她半分笑颜。

可季清歌那个没教养的女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上,说她是老妖婆!

庞妃猛地抬起右手,却被帝瑾轩攥紧了她手腕。怒道:“庞妃娘娘,你身为贵妃娘娘。怎能随意在大庭广众之上,道出本王母后的名讳?”

“你……”

气的双肩颤抖的庞妃,一时语塞i了。

“再者,本王的女人,自有本王亲自来调教。你不配数落她的不是。

更何况,清歌在本王眼中,已是无可挑剔的女子了……”

帝瑾轩剑眉轻扬,一脸得意的道。

听到了帝瑾轩的赞美之语,倒让季清歌的自信心,瞬间倍增了。她微微一笑,看着面色尴尬的庞妃,说道:

“庞妃娘娘恕罪。请听清歌一句肺腑之言,其实清歌刚刚是一时心急,才称呼庞妃娘娘为老妖婆的。

只因清歌也是为庞妃娘娘好,不想庞妃娘娘继续犯糊涂。”

季清歌让庞妃静心听听,先前还被刀剑的拼杀声所充斥着的,珞王府的前院儿。是否瞬间变得安静了?

一抹诧异瞬间掠过庞妃的眼底,她沉声道:

“你要如何?”

“要如何,能如何,都在于庞妃娘娘你了。”

这景宁街一共住了几位齐军将领,想必庞妃这个纯i熙玥皇朝的古人,会比她这位穿越女子更为了解。

庞妃所带来的那些个大内高手们,若是没侥幸逃出珞王府的话,此时应该都含恨赴九泉了。

说庞妃老,她还不承认。

不老,又怎能如此犯糊涂?

凭庞妃所带进珞王府的,那些大内高手们,又如何能与珞王府的人抗衡?

要知道,庞氏亲军,都还是从云氏亲军中分离出去的。毕竟,当年云康为骠骑大将军时,庞将军只是听命于云康的辅国大将军。

尽管珞王爷云康故去了多年,庞氏亲军亦是不会忘了珞王爷的。

从司空将军府的人,直至此时都没露面,季清歌就能从中猜测出一二了。

“启禀云夫人,司空将军夫人求见。”

听到低沉的男声传来,季清歌不禁抬眼看向了大厅门口处。只见站在门口的守卫,身上的黑袍已被胸部伤口的鲜血所浸染。

流出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气息,男子在抱拳行礼时,手背上的紫黑色毒血,便滴落在了长袍上。

身中数刀,又中了毒的男子,在他缓缓垂下双手时,也昏倒在地了。

云夫人见状,怒斥庞妃道:

“好你个恶毒的妇人,老身与你何曾有过冤仇?你竟然纵容他们在珞王府挑起事端,还用了毒……

老身今日势必与你同归于尽!”

言罢,云夫人一手抢过云婉凝手中的利剑,向庞妃刺去!

却在此时,正行至了大厅门口的司空将军夫人,停下脚步制止道:“住手!”并吩咐百里逍,“快,去保护娘娘。”

庞雪沁身着一袭深红华服,右手轻放在她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来到帝瑾轩眼前,躬身行礼,道:

“老身拜见萧王殿下,萧王妃。给你们请安了。”

“免礼。”

帝瑾轩抬起右手,对司空将军夫人说道。

只见司空将军夫人庞雪沁,吩咐她身后的婢女们,将她们手中的古雅小匣子,摆放在了屏风后的案几上。庞雪沁道:

“云夫人,这是老身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云夫人笑纳。……”

“司空将军夫人,你我做了这么些年的邻居,大可不必如此破费的。你也知晓,老身这人向来口直心快,在言语上难免会有不敬之处,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可老身就不明白了,老身与庞妃娘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她为何带着宫中的一行人,伤及了我珞王府二十多条人命?”

庞雪沁目光一凛,责备的眼神看向了面色惨白的庞妃。无力的摇了摇头。

其实珞王府就在司空将军府对面,这边所发生的一切,她如何会不知晓?

那些刺耳的刀剑拼杀的声响,那些倒在珞王府的庭院儿中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她其实是站在司空将军府的顶楼,瞧见了的。

她是个行事果断的人,可在面对她父亲的养女庞芝钰,所犯下的一切过错时,她感到了左右为难。

这比她当年在未出阁时,帮师弟司空俊峰褪去了上衣。为她吸出毒血的那一刻,还要令她犯难。

第307章 皇长子受罚

庞雪沁站在顶楼的雅间,喃喃的道:“父亲,您在世时,时常教导女儿,要做一位行事谨慎的女子。

你还说,若是你不幸战死沙场了。让女儿务必要尽一个当姐姐的责任,照顾好未出阁的小妹,芝钰。

女儿不解,父亲为何待那位收养的女儿,如同是在对待一位尊贵的客人。

而不似待女儿这般严厉。”

庞将军在听了庞雪沁的提问后,伸手捋了捋胡须,对庞雪沁颔首一笑。道:“她是皇上i让为父收养的,西凉国亡国公主,耶律.琼花。

皇上说,连皇后在见到了你们母亲后,都夸她是位极贤淑的妇人。

由你们母亲负责将琼花养大,定会让她感受到家的温馨。会让她从心底接受熙玥皇朝的文化,熙玥皇朝的人们……”

所以,在庞将军的有生之年,他和他夫人是不遗余力的,在关爱着养女庞芝钰的。

可庞雪沁哪儿会料到,她母亲一生教育了三位孩儿。最失败的,却是那位,被他们二老生前视为珍宝的庞芝钰。

庞雪沁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哗”的拉上了帘子。矗立在窗前,她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低沉男声:

“夫人?”

“老爷,老身这就给你开门。”

庞雪沁快步流星的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雅间的木门。对着站在门外的司空俊峰父子说道:

“进来。”

关上木门后,庞雪沁直言不讳的道:“庞家世代忠良,怎能教出她那么位,残害忠良之后的女子?

并非老身惧怕连坐之罪,而是老身不想家父在九泉之下,愧对于他有提携之恩的,珞王爷。”

司空俊峰莞尔一笑,道:“早在为夫听说了,燕王府的毒药库一事后。就曾告诫怜儿,切莫卷入到燕王殿下,与萧王殿下的夺嫡之事中去。

因为怜儿……是司空家的长子。

也是为夫在同夫人征战沙场之时,阿媛拼尽了全力护着的孩儿。”

“老爷,师妹对老爷的情分,老身哪儿能不知晓?”

提到了琳悦长公主,就让庞雪沁感到了无尽的歉疚。她拉过司空幽怜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怜儿,那日在东翎客栈,你父亲不让你去救萧王妃。并非因为你父亲无情,亦非因为,你表姑对你过于苛责。

实在是那日太过于凶险,所幸萧王殿下和萧王妃的身手犀利,并无甚大碍。”

“那是,萧王妃的身手,比对面的汐瑶郡主都还要犀利。”司空幽怜听他母亲夸奖季清歌,便由衷的感叹了句。

“怜儿,你今日清晨在暖阁,同你的随从马蒙吉所说的话,为娘可是都听到了。”

庞雪沁端起茶杯,浅浅的品了口茶后,说道:“你若还是我儿子,就莫要再对她有甚想法了。

哪怕只是暗自想助她,亦是不可的!”

“母亲,你怎能这般待怜儿?这些年来,怜儿何曾对谁动过心思?再说了,怜儿只是默默的喜欢着她,又未大张旗鼓的去告知……”

司空幽怜实在道不出最后几个字,只好尴尬的住了口。

“老爷,老身前去珞王府一趟。怜儿,就劳烦老爷看着他了。”庞雪沁伸手拢了拢长袍的领子,道。

“夫人,让为夫陪你过去。”

司空俊峰眼神温和的看着庞雪沁,道。

“云大人不在家,你一大男子过去,反倒不便说事。”

“萧王殿下过去了,他难道是女子?”

司空幽怜一听,便反驳了他母亲一句。

“老爷,你倒是听听。你看师妹这些天把他惯的,都快要上房揭瓦了。所谓男子当成家立业,看来,是时候为怜儿寻门合适的亲事了。”

能不能断了司空幽怜,对季清歌的想法,她不敢肯定。

但她能明白,有个女子帮着约束下司空幽怜,总归是好的。

言罢,庞雪沁开门走出了雅间。

下楼后,命司空府的婢女备上了,馈赠亲友的厚礼,来到了珞王府。

在面对云夫人的质问时,庞雪沁选择了代庞妃认错。她不仅给云夫人和汐瑶郡主认了错,也代庞妃对萧王殿下和萧王妃认了错。

“失礼之处,还请你们多多见谅。”

对于庞妃,她这位姐姐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外表柔弱,内心却较刚烈的女子。想让庞妃认错,是难如登天的。

“司空将军夫人,任谁来致歉,那些惨死在大内高手们利剑下的,珞王府的人们。也是无法再活过来了。

老身在夫人家对面,住了多年。

彼此间的来往,也不是才一日i两日的了。对于彼此的为人,多少都还是了解一些的。

夫人,你何曾见过老身为难过谁?”

云夫人目光复杂的看向庞雪沁,沉声问道。

庞雪沁摇头,如实道:“并没有。云夫人待人处事,一向极有分寸。但凡是景宁街住着的街坊们,就没谁不夸云夫人好的。”

“夫人过奖了,老身不敢当。”

云夫人凌厉的眼神刺在了庞妃脸上,道:“不过老身只能说一句,今日,就只好对不住夫人了。”

言罢,云夫人对韦倾城使了个眼色,等韦倾城靠近她后,她才附在对方耳边说道:“去唐府。告诉老爷,不要回来。”

“是。”

韦倾城应了一声儿,刚准备出大厅之时,门外就传来了不i男i不i女的声音:

“圣旨到……”

皇帝派冯公公送来的一道圣旨,不仅请回了庞妃。也将帝瑾轩和季清歌,请回了皇宫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跟随着帝瑾轩,走进了大玥宫。

在那儿,她见到了哭的个梨花带雨的颜曦芸了。

只见颜曦芸不顾她自个儿有身孕在身,苦苦的跪在地毯上,给皇帝磕头,为燕王殿下求情道:

“父皇,求您看在燕王殿下,尚未出生的孩儿份儿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

皇帝的那双星目中,流露出的暗淡之色,尽显无疑。他沉声道:

“宸儿的王妃,你可以留在宫中,陪伴你母妃。不必跟宸儿去奉栖,助他们平定叛乱。”

颜曦芸倔强的眼神仰视着皇帝,以及跟她一样,跪倒在大殿中的庞妃。沉默了良久,才颤声道:

“多谢父皇,还有母妃。只是自儿臣,回到了阿宸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同他立下过誓言:

今生今世,永不再分离。”

颜曦芸唇角勾勒出一抹酸涩的弧度,愤恨的眼神刺在季清歌清丽面容上。声音低沉的道:

“无论是谁,都休想再将儿臣与燕王殿下分开了!”

第308章 密室.忆紫蔷薇

面对颜曦芸充满了怨恨的眼神,季清歌选择了无视。

对于原主的表姐,她曾经的好友。她实在犯不着在大玥宫,当着皇帝的面儿,跟对方计较。

燕王在私底下建立毒药库一事,被萧王殿下,以及颜厉将军等人揭发后。皇帝不知是迫于朝中官员们给皇室带去的压力,还是有意要给燕王一次立功的时机。

就下旨让燕王领军奔赴奉栖,助奉栖国的国王,平定达迄洛部的叛乱。

至于如何去安抚珞王府的人的难题,皇帝全权交给了帝瑾轩。只是在御书房中,单独召见帝瑾轩时,道:

“轩儿,这些年来,你一直是朕最为器重的皇儿。

你在暗中带人查出了燕王府的毒药库,并销毁了毒药粉一事,朕应当重重的赏你。

对于你大哥,朕已经决定,让他戴罪立功,奔赴奉栖……”

帝瑾轩一听,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问道:“不知父皇要重重的赏儿臣,是要赏给儿臣府邸,还是其他?”

“轩儿。你看,赏赐之事,能否就待你从珞王府归来后,再与朕私下相商?”

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道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父皇,请恕儿臣失礼。儿臣清晨在珞王府,为墨檀汁毒药粉所影响,直至此时,都仍觉胸闷。

须得回府静养。

还请父皇恩准。”

既然他父皇所做出的,要赏赐他的承诺,纯属空口的笑谈而已。那他何苦要厚着一张脸,代替他父皇的爱妃,前去珞王府赔罪?

再说了,挑起了事端的庞妃,还是他母后最恨的女人呢。

他若去珞王府帮庞妃赔礼,那不等于间接伤害了他母后?

无论皇帝如何劝说,帝瑾轩都未答应。

在帝瑾轩走出大玥宫后,就带着季清歌,回到了星熠殿。

沐浴后,帝瑾轩问季清歌道:“你先前跟本王说,你是盼着燕王殿下领军出征的。为何?

你难道不怕燕王殿下此次出征,再重犯他之前在北疆时,所犯下的错误?”

季清歌羞怯的笑笑,拉过帝瑾轩的手。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说道:“其实在臣妾看来,只要夫君不领军出征,便好。”

“为夫若是领军出征的话,爱妃不正好独自享用温泉浴池么?”

伸手拈了片紫蔷薇的花瓣,帝瑾轩邪魅一笑。将花瓣贴在了季清歌白皙脖颈处,注视着双手捂住i“水蜜桃”了的季清歌,他戏谑的道:

“爱妃如此妖媚,何须遮挡?坦诚一些,岂不更好?”

“你……”

婚后,在他们共享温泉浴池之时。他哪次是规规矩矩的沐浴了的?

又有哪一次,不是在水中大战了几个回合,才罢休的?

有那么一回,季清歌在沐浴了两个时辰,都未能从帝瑾轩怀中挣脱开的尴尬情形下。低声道:

“帝债主爷,你还是出去溜达溜达吧。

如此,才能让我在享用温泉浴池时,可以单纯的只是泡i泡澡。”

“除非父皇派本王领军作战,否则,你想都别想。”

同他爱妃一起沐浴,怎能让她只是单纯的泡i澡呢?若是那般,就愧对他四弟先前送他的小画儿书了。

“不!”

季清歌的低沉女声,将帝瑾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凝视着怀中妖媚百态的季清歌,只见她的一头青丝,正滴着水珠儿。贴在后背的青丝上,沾了好几片紫色的蔷薇花瓣。

帝瑾轩抬起右手,一一为季清歌摘下。温和的安慰她道:“清歌,我方才是在同你说玩笑话。你别难过。”

“嗯。”

季清歌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下意识的将帝瑾轩抱紧,字字铿锵有力,道:

“若是父皇派夫君出征,可得带上臣妾。否则,无论夫君奔赴何方,臣妾都要誓死追随。”

“任何地方?”

帝瑾轩噙着一抹带有几分邪气的笑意,问季清歌道:“这任何地方中,可包括进‘更衣室’?”

“哈哈。”

右手轻轻的拍打在帝瑾轩后背处,季清歌娇i嗔的道了句:“过分。”

沐浴后,季清歌换了身儿黑色华服。前去星熠殿密室中,为珞王府中的几位伤者,配制丸药。

帝瑾轩端坐在密室的雕花木椅上,耐心的等待着她。在她磨制好药粉后,便打开古雅的小木匣子,为她取出匣子里的药瓶。

“额,夫君。”

季清歌在瞥见古雅小匣子上的,蔷薇花图案后,便好奇的问道:“为何这匣子上刻有蔷薇花?”

“这匣子,以及装药的瓷瓶,全都是‘紫蔷薇’留给本王的。”

一听到“紫蔷薇”三字,便让季清歌的脑海里,迅速记起了,帝瑾曦和颜风行提到过的话语来。

“三哥还在北疆之时,亲手培养了一位北疆影卫,为其取名‘紫蔷薇’。那人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关键还识得好些药材。

乃医者后人。”

思及此,季清歌不禁柳眉微锁,一把合上了小木匣子后。抬起她那张被醋意渲染了的脸,道:

“看来王爷对紫蔷薇,还是有些上心的啊。”

她拿起一只小瓷瓶,在帝瑾轩眼前晃了晃。问道:“她应该是位美女吧?同左伊塔相比,她们谁更美啊?

听说她是王爷亲手培养的北疆影卫,那她为何没跟随着王爷,一道回皇城?

她……”

帝瑾轩听了后,不禁窃笑。他以右手食指尖,轻轻挑起了季清歌下巴。问道:“爱妃,你对紫蔷薇如此上心,难不成是把他当成女子了?”

瞧她那副醋意十足的脸,真让他看了后,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帝瑾轩缓缓将手移开,走至墙角,打开了一只黑木箱。

那只黑木箱的底层,有两幅画卷。其中一幅,是身着铠甲的帝瑾轩,骑在追影战马上的身影;另一副,则是帝瑾轩身着一袭白衣,立于古树边的身影。

“这是紫蔷薇在他十一岁那年,为本王画的画像。

他父亲是位北疆的郎中,也是本王在北疆之时,所交到的知己好友。

在北疆征战之时,紫蔷薇的父亲,还曾为受伤的齐军将士们,赠送过一批药材。”

“嗯。”

听到这里,季清歌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低声问道:“听王爷的意思,紫蔷薇不是女子?”

“紫蔷薇虽常常女扮男装,甚至还扮作北檀舞姬,混迹于敌军行营,为北檀王爷敬过酒。但他,却是真正的男儿。

热血男儿。”

提到紫蔷薇,就让帝瑾轩的那双星目中,流露出了难以隐藏的暗淡之色。

若不是要为季清歌寻找药瓶,他又如何会提到紫蔷薇?

那位扮作北檀舞姬,引诱了北檀王爷。成功从北檀王爷的营帐,偷出了解药的紫蔷薇,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309章 王爷.你好坏

季清歌小心翼翼的将磨好的药粉,装入了小瓷瓶中。轻声感叹道:

“前一世,我是为了掩护一位叫‘银蔷薇’的队友,才与女毒i枭同归于尽的。

王爷的身边,偏巧有位影卫,叫‘紫蔷薇’。请问王爷,这算不算是巧合?”

“不算。”

帝瑾轩一本正经的道。

季清歌听后,难免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便尴尬的解释道:“那在我一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最先认识的异性,就是王爷你。

如此,算不算是缘分?”

“算。”

帝瑾轩狡黠一笑,道:“你我之间,本无巧合,却只有缘分。就你那副刁钻样儿,也只有本王敢收了你。”

“听王爷这话,怎么觉着王爷好委屈似的。”

季清歌将药瓶放入小木匣子后,就翻出了帝瑾轩的画像,拿在手中欣赏起来。

密室中四角灯笼的灯光,照在画像中男子的脸上。男子剑眉英挺,星目含威。无论是身着铠甲,还是身着长袍,都流露出一种优雅的高贵之气。

这与现实中的帝瑾轩,是相符合的。

季清歌心想,那紫蔷薇一定是用心观察过帝瑾轩的。否则,又如何能作出如此传神的画呢?

方才提到紫蔷薇时,帝瑾轩眼底的暗淡之色,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可见那紫蔷薇在帝瑾轩心中,是占有些分量的。

若非如此,他何必伤神?

“清歌,你又多心了?”

见季清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还当是他刚刚所说的,“不算巧合”,让她多了心。于是问道。

“没有。”

季清歌小心翼翼的收好画像,轻轻的舒了口气。如实道:“我在想,男子能歌善舞。还能扮作舞姬,去给敌国王爷敬酒的紫蔷薇,心思一定好细腻吧?”

“还好。”

帝瑾轩微微一怔,问道:“清歌想听紫蔷薇的故事?若是你愿意,就坐下,让为夫同你如实道来。”

“那臣妾去备些茶水,免得夫君口渴。”

季清歌俏皮一笑,调侃帝瑾轩道。

伸手指了指摆放在密室一角的,紫檀木茶桌。帝瑾轩道:“那儿有。”言罢,他扬起了右手,道:

“爱妃,请坐,品茶。”

“多谢夫君。”

季清歌浅笑盈盈,同帝瑾轩行至了茶桌边,相对而坐。

伸手拎起摆放在茶桌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烫杯之后。季清歌才道:“我嗅到俨城云雾茶的香气了,哈哈。”

言罢,她先倒了杯茶,递给了帝瑾轩。

“夫人先请。”

帝瑾轩谦让道。

“多谢夫君。”

饮下了半杯茶水后,季清歌浅浅一笑,道:“帝债主爷,你刚刚那么一客气,差点让我没反应过来。”

帝瑾轩剑眉微挑,问道:“听爱妃这意思,是平日里,本王待你都不够客气?”

“哈哈,胡说。”

季清歌被他逗笑了,道。

“好了,还是说说紫蔷薇。省得爱妃这种心思过于细腻的女子,会产生遐想。”

浅浅的品尝了一口茶后,帝瑾轩道:

“本王认识紫蔷薇,是在四年多之前。

那时,本王去颜将军的营帐中,想同他商议一些事情。却在赶到他营帐之时,见到齐军的巡逻侦察的将士,抓了位高高瘦瘦的男子。

颜将军说,将那人杀掉。”

“因为颜将军,把那人当成了敌国细作?”

季清歌缓缓放下茶杯后,问道。

“是。”

帝瑾轩无奈的笑笑,道:“北疆毕竟是两国交界之地。加上熙玥皇朝同北檀国的关系,并不算和谐。

在那般情况下,颜将军要处死那位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帝瑾轩细细的观察了下,被捆绑的男子。只见对方生的白白净净的,双手却是磨出了好些血泡。

在行营中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有齐军以外的人在场时。无论是齐军将领,还是普通的将士们,都是不许称呼帝瑾轩为“萧王殿下”的。

所以,帝瑾轩就以一普通齐军将领的身份,找颜厉要走了那位男子。

“为了试探他,我有意让颜风行他们,暗中戏弄他。在关押他的大牢中,放带刺的枝条。还在为他送去的牢饭里,掺生的牛血。”

“王爷,你真坏。”

季清歌娇i嗔的道。

“那人一闻到牛血,当即就呕吐起来。当晚,他昏倒在了大牢中……”

后来,那人在帝瑾轩带去的御医,为他医治后,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到御医后,那人感激对方时,是讲的纯正的景安官方话。

若是一般的北疆男子,是不大容易做到的。

帝瑾轩心下一欢喜,就不顾颜厉等人的反对,将那人留在身边了。

留下紫蔷薇之时,帝瑾轩冷冷的问他道:“无论你以前是谁,到了本公子这儿,就只能是‘紫蔷薇’。”

北疆之地,盛产紫蔷薇花。

“好。”

那人爽快的答道。

“到了本公子这儿,你若是在半月之内,拿不出你的看家本领。那么……本公子也将不再留你。”

帝瑾轩冷哼一声,对紫蔷薇说道。

“请公子放心,紫蔷薇一定不会令公子失望。”

自那日起,紫蔷薇就诚心留在了帝瑾轩身边。为了遮人耳目,紫蔷薇在夜间同他们一起,夜袭敌营之时,都是身着的女装。

帝瑾轩仍然记得,初次教紫蔷薇化妆的女子。是汐瑶郡主的随从,韦倾城。

至于存放在黑木箱中的画像,帝瑾轩也不知是紫蔷薇在何时画的。

只知是在紫蔷薇死后,紫蔷薇的父亲将画像,以及装药瓶的小木匣子,亲手交给帝瑾轩的。

“紫蔷薇生前最崇拜的女子,是汐瑶郡主。他扮作舞姬去给敌国王爷敬酒,后来又在查出了被敌军抓去的,那些北疆女子们的关押之地时。

他领着一行人去解救女子们,半路遇到了敌军的追击。

为了掩护其他影卫们,以及将士们带着女子们离开。紫蔷薇同其中一部分将士们,与敌军厮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帝瑾轩讲完了紫蔷薇的故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他是本王亲自教出来的影卫,还在死前杀死过几位敌军将领。

他若是还活着,本王必当重重的赏他。

可当本王备下厚礼,要赏赐给他父亲时,他父亲却拒绝了。”

紫蔷薇的父亲说,“身为熙玥子民,理应同齐军将士们一起,赶走北檀贼子,以维护熙玥皇朝的江山稳固。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我儿应该做的。

还请萧王殿下,切莫如此……”

第310章 巧扮弱者.斗庞妃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将装了解毒药粉的小木匣子,拿给了刘玉镜。嘱咐道:“要亲手送到汐瑶郡主手中。匣子里,有本宫写给她的留言字条。”

“请王妃娘娘放心,小的一定谨记。”

刘玉镜应了一声后,一溜烟儿的跑出了星熠殿的大厅。

季清歌拿丝帕擦拭了下额头的细汗,回到了暖阁中。只见帝瑾轩跪坐在屏风后的案几前,正悠哉游哉的弹着古筝。便疑惑的道:

“王爷,你竟然还有闲心弹筝?”

她就不信了,皇帝如今下令处罚了皇长子。无论是从轻,还是从重的。于庞妃而言,都将是件有失颜面的事。

以她对庞妃的了解,那庞妃若是不闹出点动静来,她还不信了。

“依爱妃看,为夫当如何?”

帝瑾轩浅浅一笑,低声问季清歌道。

“见夫君如此从容,想必也是有了,应付父皇的绝妙之策啊。”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眼眸,道。

“在本王看来,父皇让燕王领军出征,奔赴奉栖一事。尽管他是为了燕王好,也为了庞妃好。

可那庞妃,却是未必能理解,父皇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以庞妃那妇人的心性,她能容忍多久?”

“庞妃不能容忍,翠薇殿必然无法宁静。如此,咱就无须多虑,好好品茗便是。”

季清歌的话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翠薇殿如何,且不管它。”

帝瑾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悠扬乐声,嘎然而止。他轻扬剑眉,露出莞尔的笑意,道:“爱妃在密室忙活了太久,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咚、咚、咚。”

正说着,暖阁的木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进来。”帝瑾轩道。

“三哥,你不开门,我能i钻i地i洞进去?”

听到了帝瑾曦的声音,季清歌尴尬的笑笑,道:“妾身这就给四弟开门。”

帝瑾轩站起身,来到了屏风后软榻前,坐了下来。只待帝瑾曦的身影一走进暖阁,他才问道:

“四弟,你可是带来了,佑王爷那边的消息?”

在暖阁的木门被季清歌关上后,帝瑾曦才伸手,将大氅的系带松了几分。他的鹿皮靴上,还有未融化的雪花……

接过季清歌递上来的热茶,帝瑾曦喝了两口,道:

“还是三嫂好,知道四弟又冷又渴的。不像三哥,在我进门后,没前句没后句的,净顾着问话了。”

帝瑾轩瞪了帝瑾曦一眼,道:“废话少讲。快说,佑王爷都有甚打算?”

庞妃今日带人去珞王府闹事,可是伤害的汐瑶郡主。她是佑王爷唯一的女徒弟。如今佑王爷的徒弟被人欺负了,他能无动于衷?

“十七王叔也感到为难。毕竟在皇嫂和小徒之间,他也不好偏袒着任何一方。”

帝瑾曦轻声说道。

“纵使佑王爷再为难,他也该有他的态度啊?”

季清歌听了帝瑾曦的诉说后,由衷的说道。

“佑王爷自是有他的态度。他进宫面见父皇,请求父皇对珞王府的人,做出一些补偿。毕竟父皇是天子,总不能提到赔偿。

可是他前脚刚赶到大玥宫,那翠薇殿的许公公,就进宫找冯公公,说是庞妃昏倒了。

庞妃可是父皇的心尖宠妃,她一昏倒,父皇哪儿还有心思,顾的上和十七王叔交谈?”

帝瑾曦一脸尴尬,道。

“那老妇人倒是挺会抓i精i作怪的。早不昏倒,晚不昏倒。父皇一下令让燕王出征去奉栖国,她就昏倒了。”

心里一着急,季清歌也不知怎地,就道了句,令帝瑾曦不是太能听的懂的语言。

“要不怎么说,扮的早,不如扮的巧呢?”

帝瑾轩忍住笑,告诉季清歌道。

“父皇带了好几位宫中的御医,前去翠薇殿为庞妃诊治。结果,他们所得出的结论,都认为是庞妃忧思过虑。

都请庞妃放宽心,好好爱惜着自个儿身子……

只要心情舒畅了,那身子骨,便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帝瑾曦低声说道。

“四弟这次过来,怕是不止要提提,庞妃的病情吧?”季清歌疑惑的眼神看向帝瑾曦,问道。

“庞妃回宫后,处死了母后安插i在翠薇殿的眼线。是秘密处死的。”

帝瑾曦叹了口气,说道:“我宫中有位宫女,她有几位同乡,在翠薇殿侍奉庞妃。我也是听她提起后,才知晓的。”

“四弟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宫中的那位宫女,去翠薇殿侍奉庞妃。一来呢,可以在翠薇殿安插一位眼线;二来啊,好补上空缺。

翠薇殿不是刚被处死了,一位宫女么?”

季清歌浅浅一笑,调侃帝瑾曦道。

帝瑾曦斜了斜嘴角,问道:“三嫂,你让四弟这般做打算,可是使不得的。那庞妃娘娘是何等精明的妇人,又岂能轻易的容许其他宫女,进她的翠薇殿中?”

“四弟这话,可就说的太过于绝对了。”

若是换作了一般的熙玥女子,有太多的顾虑,是在所难免的。可她毕竟是穿越而来的女子,才不像纯古代女子那般,顾虑许多呢。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在四弟过来之前,我正好在跟你三哥说,让他装病来着。

结果,没成想,让翠薇殿的那老妖婆装在前头了。

还好,三嫂我略微懂点医术。庞妃爱装病,我就偏偏要主动给她去瞧瞧病。

我倒要看看,等我到了翠薇殿后,看她还如何装下去?”

帝瑾轩一听,微微摇头。他可不想季清歌去冒险,便严肃的道:“给本王老实在星熠殿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庞妃那位老妇人,就是个当面仁慈,背后却无比凶i残的女人。

这些年,庞妃为了能让燕王当上皇太子,能让她自个儿成为后宫之主。可是没少在背后,给皇后使阴谋i诡计的。

如今燕王被罚,短暂的时日内,是无法回宫当皇太子的了。

庞妃面对燕王所遭受的挫折,又岂能不将她的一腔怒火,给发到他人身上?

能杀了皇后安插i在翠薇殿的眼线,难道就不能在季清歌去了翠薇殿后,为难季清歌?

“不许离开星熠殿,那我也只好装病了。”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

放眼这暖阁里端坐着的人,也就数她,最有资格装病了。

之前她为了照顾汐瑶郡主,可是在汐瑶郡主的病榻前,守候了一天一夜的。今日在珞王府,她为了救治受伤的珞王府的看护们,也是没少忙活的。

伤者们的毒血溅到了她华服上,她从珞王府离开时,可是有人瞧见了的。

那墨檀汁毒药粉的毒性有多强,谁人不知?

她不苦,谁苦?

她在为人解毒了之后,若不说累,还还有资格说累?

第311章 风雪无阻.跪台阶

季清歌缓缓放下了茶杯,对暖阁中的帝瑾轩两兄弟,道了声:“失陪了,我也歇着去。”

言罢,季清歌回到卧房,走进了卧房右侧的温泉浴室沐浴。

半个时辰之后,季清歌身着一袭白色华服,回到了卧房中。只见帝瑾轩的身影,立在了沉香木雕花大木床边,便一脸尴尬的问道:

“王爷,你怎能撇下仍在暖阁的四弟,回来……”

大白天的,就这般积极的享受着某些乐趣,怕是不太妥当。

季清歌虽是猜透了帝瑾轩心思,却也是不好完整的表达出来。尴尬的笑了笑后,她道:

“要不,臣妾不歇息了,还是陪着夫君进暖阁去。”

“四弟都走了,你可让为夫,去暖阁陪着谁?”帝瑾轩伸手揽住了,季清歌不盈一握,道。

客人走了,她家帝债主爷,便也只好陪她这位女主人了。

季清歌会意一笑,伸手指向床沿,道:“夫君,请。”

帝瑾轩噙着一抹,带有三分邪气的笑意,以右手食指尖挑起季清歌下巴。道:“为夫倒是想陪爱妃歇着,只是很可惜,你的姝瑶妹妹来了。

无论慧芸如何阻止,她都跪在星熠殿的大门口,不起来。

你说,她跟了你那么些天,怎么就没学聪明一些?”

帝瑾轩的话语,流露出了对颜姝瑶的不满。

“慧芸去劝,自是无法劝走她。可是本宫去劝,却能让她乖乖的走。”

季清歌狡黠一笑,伸手拢了拢华服的领子,道:“既然他们不给本宫装病的机会,那本宫,就好好的做个强者。”

言罢,季清歌端坐到梳妆台前,找出她装了药丸的小木匣子。在吞服了一粒药丸后,才开门同帝瑾轩一道,走出了卧房。

卧房与大厅之间,隔着重重的帷幔。季清歌每拉开一道帷幔,心里就会莫名的刺痛一下。

若不是颜姝瑶执意要参加招亲大会,便也不会被燕王选上,入了承祥殿。

若颜姝瑶不做燕王侧妃,那她和颜姝瑶之间,倒也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从前在俨城之时,季清歌看到颜姝瑶因为她,受到了杜雪锵的欺凌。她只恨不得能将杜雪锵给刺死,为颜姝瑶报仇。

可此时,季清歌只想在见到颜姝瑶后,请对方速速离去。

如今的她,是从前的她,却更是萧王妃;如今的颜姝瑶,还是从前那个单纯而善良的杏雨,只是心里装着人了。

颜姝瑶心里装着的人,是燕王。

如今的燕王和萧王之间,可是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颜姝瑶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来星熠殿见她,自是不能被她所接受的。

季清歌加快了步伐,行至了大厅。对身边的帝瑾轩说道:“我不会让她进来,你也别跟我出去。”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帝瑾轩狡黠一笑,道:“燕王敢让她来,本王就敢留她。所以,还请爱妃就留在星熠殿,省得被人说了本王的闲话去。”

“噗嗤。”

季清歌忍俊不禁,问道:“任凭谁,也是无法造谣,说王爷和颜姝瑶之间有事啊?”用后脑勺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王妃娘娘……”

在季清歌行至大厅的大门口时,门口的守卫走上前来,招呼道。

“免礼。”

说话时,季清歌诡异的眼神,看向了跪在星熠殿大门口的颜姝瑶。沉声问道:“大嫂。你此番前来,往萧王爷宫殿门口一跪,是为了哪般?”

一声“大嫂”,让颜姝瑶在听了后,不禁愕然了。

良久,颜姝瑶才抬起头,问道:“萧王妃,你……”不该让她起来说话么?

在季清歌到来之前,她可是在星熠殿外的,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上,跪了足有半个时辰的。

此时,颜姝瑶的双腿,不仅感到了麻,还感到了酸痛。

季清歌瞧着一脸无辜的颜姝瑶,佯装不解的问道:“大嫂前来,可是有话要同我讲?”

“萧王妃,”想让她称呼她家小姐,为“三弟妹”的话,她确实做不到。便只好道:“妾身过来,是有事与萧王妃相商。还请萧王妃,行行方便。”

说话时,颜姝瑶伸出了右手,揉了揉大i1腿。

季清歌分明是瞧见了,颜姝瑶揉i腿的动作。却是装做糊涂的道:“你我之间,如此就很方便啊。”

见状,帝瑾轩上前打圆场,道:“慧芸,扶颜氏燕王侧妃起来,进雅间品茶。”

季清歌没料到,她家帝债主爷还能来这么一出。人家颜姝瑶愿意跪,就让人家跪便是。

反正大冬天的,雪花飞舞,寒风怒号……

让颜姝瑶自个儿跪足个把时辰,吃够了苦头之后,再自个儿起来。不是更好?

“多谢萧王殿下。”

颜姝瑶似是寻着了救命稻草一般,忙磕头道谢。

慧芸应了声儿,上前扶起了颜姝瑶。将她领到了,位于大厅右侧的雅间中。

由于双腿麻的难受,颜姝瑶都是站在雅间的屏风后,揉的舒服些了,才敢走到紫檀木茶桌前坐下。

对端坐在对面的季清歌说道:“让萧王妃久等了,实在抱歉。”

季清歌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茶杯,道:“她们新沏的热茶,你喝点,暖暖身子。”

此时的雅间,只有她与颜姝瑶在场。没其他顾虑,她说话也就不必绕圈子了。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妹妹,你好生糊涂。姐姐和萧王殿下,何曾亏待过你?

你这么大冷天儿,还是在正月间,无端跑到星熠殿门口跪着。可是那个人的主意?”

“没,不是。”

颜姝瑶慌忙争辩,“燕王殿下,并不知晓。”

“不知晓?”

季清歌冷笑两声,伸手猛地一拍桌面儿。震的瓷茶壶的盖子,也发出了几声脆响。

“叮、叮。”

“小姐!”

颜姝瑶见隐瞒不过,只好站起身,悲痛的道:“小姐。我知道,在你面前,我说谎会被你发现的。

可是我真的,真不愿意见到燕王殿下伤心。

小姐。清晨,曦芸姐在大玥宫跪了太久。她为了燕王殿下,哭晕了过去。直至此时,都未能醒来……

御医们为曦芸姐是针也扎了,药也开了。

还是燕王殿下亲自服药后,送至曦芸姐口中的。但那些药,都流出了一大半在锦被上……”

季清歌柳眉微微一挑,寻思着庞妃那老妖婆病,是装出来的。可是颜曦芸的体质本就虚弱,她病,那就十有**是真的病了。

可御医们不是都瞧过了吗?

御医们既然去瞧了,那就说明,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

“妹妹。本来呢,姐姐是想留你在星熠殿,品品茶,说说体己话的。

可听你说,曦芸姐昏迷了。如此,姐姐也不便强留着妹妹了。同样身为颜氏一族的后人,姐姐在听到了这消息后,心中难免难受。

咱都是亲人,是该在宫中,相互间有个照应的。”

第312章 燕王试探.风无影

颜姝瑶一听,忙点头。一脸感激的看向季清歌,道:“小姐,还是你好。”

忽地意识到她自个儿称呼错了,便马上改口道:“萧王妃,果真还是你好。燕王殿下说,上次在盛靖驿站之时,曦芸姐病了,就是萧王妃为她医治的。

这次……”

听见颜姝瑶总算是道出了实话,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道:“还真难为燕王殿下了,能记得我曾经在盛靖驿站,为颜曦芸医过病。

我还以为,我在他们心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傻子呢。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去为曦芸姐医治?”

想要她为颜曦芸医治,除非燕王本人来星熠殿,为她和帝瑾轩道歉,并亲自请求她。否则,免谈。

颜姝瑶听后,隐约也明白了季清歌的意思。她一着急,便悲痛的哭出了声来。涕泪齐下,哽咽的道:

“小姐。从前那个善良的小姐,哪儿去了?

难道真如你自个儿所说的那般,你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不是将门千金季清歌了?

可即便如此,你在墨湖之畔出事后,也还是善良的啊。

小姐,你能让刘玉镜拿药给牛娇杏,却为何不能尽尽力,帮下我们颜氏一族的亲人呢?”

季清歌听后,眼神复杂的注视着从前的杏雨,如今的颜姝瑶。问道:“这些事,总不会是在季将军府那会儿,刘玉镜跟你讲的吧?”

宫中女眷,怎能随意与男子闲谈?

“姝瑶虽愚笨,却也行事有分寸。即便我在俨城之时,就已认识了刘玉镜。可男女有别,我怎能在私底下,同他谈论那些?”

面对季清歌犀利的目光,颜姝瑶只好如实答道:

“那些事,是我在燕王殿下的书房,听到的。”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燕王殿下同其他人谈事,会把你也请进书房?”

“是我从后院儿漫步归来,恰巧在承祥殿的大厅,遇到了燕王殿下。他约我一同进书房品茗,同我随意谈了谈。”

说话时,颜姝瑶的那双小而灵动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羞怯。娇俏面容上,也有了抹迷人的笑意。

同样身为女子,还是过来人的季清歌。只瞧瞧颜姝瑶的这般醉人的表情,也就能知晓,颜姝瑶对燕王殿下,有多痴迷了。

“妹妹可否透露下,是谁告诉的燕王殿下,说牛娇杏服用过我的药?”

季清歌浅浅一笑,问道。

“冷言。”

只听到颜姝瑶并未提及他人。而是提到了,身份早就被萧王府的密探们,所揭晓了的冷言。便让她在心底,禁不住道了句:

“妹妹,你果真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燕王殿下称呼他冷言,却在他走出了书房之后,跟我说道:‘小妹妹,刚刚那位冷言,可是百里将军。’

我问燕王殿下,‘冷言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燕王殿下说,‘本王府里的影卫,怎能用他的真名。就像风无影,他原本也不叫风无影。……’

萧王妃,我同你所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跟萧王殿下提及啊。”

颜姝瑶尴尬的勾了勾唇,道。

“不告诉萧王殿下,我自是无法做到的。”

季清歌很想提醒颜姝瑶,燕王殿下能跟她提到“风无影”,便是在试探她。想看看,她能否将颜风行的真实身份,也透露给他。

“小姐,我知道,我哥哥就是风无影。”

说到这里,颜姝瑶声泪俱下。哽咽的道:“在我入宫的前一天,是哥哥骑马带着我,逛遍了整座皇城。

他极有耐心的陪我逛,抱紧我。生怕寒风吹的我着凉,更怕我从马背上摔落。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享受到,哥哥的关心。

那天,他亲口告诉我。说他不但是齐军的将领,还是萧王府的一名影卫。他有个不为外人所能知晓的名字:

风无影。”

颜姝瑶在接过,季清歌递给她的丝帕后,轻轻将眼角的泪拭了去。道:“所以在燕王殿下面前,我未提及,有关哥哥是萧王府影卫的事。”

“妹妹,你错了。”

其实风无影是谁,燕王殿下早已知晓。他那般问颜姝瑶,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对他是否忠诚而已。

“萧王妃,那你说,我该如何?”

颜姝瑶唇角翘起了一抹,酸涩的笑意。颤声道:“在萧王妃看来,我是该回去跟燕王殿下说:

风无影是我哥哥,颜风行。

还是该跪倒在燕王殿下面前,请求他……放过我哥哥?

因为,我是他的侧妃。而带着一行人,去毁掉了燕王殿下多年心血的人,是我的亲哥哥!”

颜姝瑶伸出右手,无力的捶打着胸口,道。

“妹妹,你既然都看清一切了,为何……还过来这边?”季清歌说话时,已经隐隐的感觉到,有些头昏无力了。

之前在卧房时,她沐浴后所服下的那粒药丸,是能令人在两个时辰之内昏迷的。而在昏迷的期间,任谁去为病者切脉,都会是错乱的脉象。

“嘭!”

还不待颜姝瑶回答,坐在她对面的萧王妃,就一头倒在茶桌上了。

惊的颜姝瑶赶紧站起身,跑到了季清歌身后。她在试图抱起季清歌的同时,也不忘向他人求助道:

“来人,快来人。萧王妃昏倒了……”

早就守候在星熠殿雅间外的慧芸,在听到了呼唤声后,赶紧对身边的小宫女说道:“还不去请萧王殿下?”

小宫女一听,哪儿还敢怠慢?只得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星熠殿的暖阁门前。在敲门三声后,禀告道:

“启禀王爷,萧王妃昏倒了。”

坐在暖阁软榻上的帝瑾轩听后,薄唇随即挑起了一抹狡黠笑意。在心里佩服她爱妃,制作的丸药够厉害的同时,也不忘对门外的宫女说道:

“还不快去请御医?”

“是,殿下。”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应了声儿,便一溜烟儿的去请御医了。

帝瑾轩站起身,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走出了暖阁。

只见有位身着浅粉华服的小宫女,往后院儿的方向奔跑去了。帝瑾轩冷哼一声,道:“蠢货,回来。”

后院儿中,虽然有女医白语倩的房间,而白语倩也能为季清歌诊治。

但他的用意,却不是让小宫女,去请女医白姑娘的。而是让小宫女去翠薇殿,或者是承祥殿中,将那边的御医们给抢过来。

话语落下后,帝瑾轩见那小宫女仍在往前奔跑。似是对他的话语,全然没留意到。便随手掏出一把飞刀,正要发出去之时,那刘玉镜慌忙上前来了。

刘玉镜拱手行礼,毕恭毕敬的道:“萧王殿下。还请你高抬贵手,给小的一次机会,去抱抱那位小妹妹。”

情急之中,刘玉镜把“帮帮”,给说成了“抱抱”。

第313章 不能放弃治疗

由于刘玉镜在平日里,就对女子们分外照顾。这就让帝瑾轩在听了后,便欣然应允了。

想想也是,刘玉镜都是二十左右的人了。不是该找个女子,好好的抱抱么?

帝瑾轩转身,往雅间走去。却在半路,遇到了背着季清歌的慧芸。他冷着眉目,一把将他爱妃,从慧芸的背上抱了下来。

尽管知道他爱妃的病,是在服用了药丸后,装出来的。可在他瞥见了,她惨白无华的面容后,也会禁不住为她心痛。

垂手立在雅间门前的颜姝瑶,在见到了萧王殿下,深邃眼眸中的,那抹森冷光芒时。顿时就给吓的语不成声了,道:

“我……”

她并不知道,萧王妃身体不适。

若知道萧王妃身体不适,她就不会来到星熠殿,请萧王妃前去为颜曦芸诊治了。

可她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了星熠殿。还跪在冰冷的台阶上,以她特有的方式,去请求着萧王妃随她前去承祥殿。

如今,她是医者未请到,还把萧王妃给急病了。

颜姝瑶被吓到了,并且被吓的不轻。她双腿抖如筛糠,站在雅间门前,无辜的眼神向帝瑾轩们离开的方向看去。

之前昏倒了的萧王妃,早被萧王殿下抱着,走远了。

颜姝瑶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究竟该回承祥殿。还是该留在星熠殿中,照顾着萧王妃才好了。

之前,萧王妃还特意的说道:“妹妹,你今年也十六岁了……”

是啊,她十六岁了。

萧王妃,也就是她家小姐,也十六岁了。

从前,她家小姐被关在废弃柴房时,总会算着日子。问她道:“杏雨,你说我再过多少天,就能举行及笄大礼了?”

“小姐,你哪儿是关心举行及笄大礼啊。你呀,分明就是盼着萧王殿下归来,好娶你……”

那时的她,还不叫如今的名字,颜姝瑶。而是叫她的娘亲,为她取的名字:

杏雨。

如今,几乎没人称呼她为杏雨了。包括她家从前的小姐,亦是称呼她为妹妹,或者是大嫂了的。

大嫂?

想到这个称呼,就让颜姝瑶的心,不禁为之一沉了。

大嫂。那就是她家小姐的夫君,萧王殿下的,大哥的王妃。

她是吗?

无疑,她是的。只不过,她与颜曦芸不同。她虽是燕王殿下的侧妃之一,却是位,名不副实的燕王侧妃。

为此,她苦恼过,伤心的哭过。她将自个儿的心事,在她回到颜府省亲时,如实同刘婶儿道出过。

刘婶儿像她生母在世时一般,默默的为她擦拭着泪滴,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在感动之余,也敢在刘婶儿怀中,道出她的疑惑。

颜姝瑶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问道:

“燕王殿下称呼曦芸姐为爱妃,却是叫我为小妹妹。你说,燕王殿下待我,会不会是只有,类似于兄长对小妹妹的情分?

而并无男子对女子的那种,那种……深情?”

“傻丫头。”

刘婶儿听后,忍不住笑了笑。道。

伸手轻拍了下颜姝瑶的背,刘婶儿对着一脸疑惑的她,说道:“为这点子小事,还能让咱们姝瑶,伤着了心啊?”

颜姝瑶尴尬的道:“刘婶儿,这可不是小事。

身为女子,谁不想得到自个儿夫君的关爱啊?

当初季府的小姐嫁人前,你不也教过她,要她以柔克刚。争取尽快得到,萧王殿下的宠爱么?”

“可萧王妃就领悟了老身的意思。你看,她不把萧王殿下,给迷住了么?

啊。

那萧王殿下为了她,可是都拒绝纳侧妃了。

你要知道,不纳侧妃的皇子,可是极为少见的。”

刘婶儿说话时,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就好像萧王妃能得到,萧王殿下的独宠,也有她的一半功劳似的。

“唉,可我已经入宫当侧妃了。我只想,同曦芸姐一样,能得到燕王殿下的宠爱。也想和她一样,能听到燕王殿下,叫我一声:

‘爱妃。’

而不是……小妹妹。”

“哈哈。”

刘婶儿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道:“从前,老爷的元配夫人还在世时。老爷有时候,也会叫她‘蝶梦’,或者是‘梦妹’。

颜夫人也会称呼老爷为‘颜兄’。

老爷爱不爱夫人,你还没听老爷提过?

所以说啊,咱家姝瑶啊,就是想多了。”

“呵。”

颜姝瑶尴尬的笑了笑。

“你想啊,你今年才十六岁。而那燕王殿下,都二十四岁了。他大你整整八岁,为何不能叫你一声小妹妹呢?”

刘婶儿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问颜姝瑶道。

听刘婶儿如此一解释,颜姝瑶也认为,颇有理。

便不再纠结了。

思来想去,颜姝瑶还是认为,应该回承祥殿。毕竟她爱着的人,在承祥殿里。

当颜姝瑶拖着疲软无力的双腿,一步步的踩着奢华的地毯,向星熠殿大厅走去之时。她的耳边,也传来了刘玉镜同另一男子的对话声:

“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若是再请不到御医,可如何是好?”

“就是,萧王妃都昏迷了半个时辰了,还是没醒来。

你说,萧王妃在那承祥殿的,颜氏侧妃过来之前,都还好好儿的。也不知怎地,她们进了雅间后,再出来……”

颜姝瑶听后,怒道:“你怎能血口喷人?萧王妃可是我的姐姐,我如何会害了她?”

“额,这话我可没讲。”

身着黑衣的男子听后,极为鄙夷的眼神,投向了颜姝瑶。道:“你自己要心虚,怨谁?”

颜姝瑶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问刘玉镜道:

“刘玉镜,你我相识,也不是才一两天的了。你倒是跟他说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绝对的好人。”

刘玉镜好脾气的笑笑,帮忙劝解。

直到劝的颜姝瑶不再生气,心平气和的离开了星熠殿后,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附在他身边男子的耳边,说道:

“你又闯祸了,兄弟。

你可知道,方才离开的那位,颜氏燕王侧妃,可是颜风行的亲妹子。”

“就这事啊,我早还知晓了。”

男子微微耸肩,气愤的道:“早还在俨城那会儿,我都见咱们萧王妃,待她很不错的。可她呢,她又是如何对待萧王妃的?

那种女子,管她是谁的小妹,谁的大姐。

只要她是祸害了,我们府里的王妃的,就得骂!”

正说着,男子一回头,便瞥见了慧芸的身影。忙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刘玉镜,给他使了个眼色。

在此之前,他俩可是分头去翠薇殿,以及承祥殿,去请过御医的。

奈何那些御医们,答应是答应了,却是迟迟不肯动身。

“刘玉镜,萧王殿下可是说了。请不来御医,就杀了你们!”慧芸走近了刘玉镜身边,一脸严肃的道。

第314章 大爱无言亦无声

星熠殿,萧王殿下的奢华卧房中。

帝瑾轩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也未等到刘玉镜等人,请来宫中的御医。而他抱在怀中的季清歌,却面色惨白,如同久病未愈的病者一般。

面对此情此景,难免让帝瑾轩在心里,感到了自责。

他分明是知道,他爱妃体质较弱。被幽禁在废弃柴房的六年,让她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她的宫寒之症,便是在那时落下的。

帝瑾轩微微的挑了挑眉,坐在床沿,握住了季清歌冰凉的手。责备的语气道:“小妖女,你可是自个儿说过的,是药三分毒。

可你还是服药了……”

怜惜的眼神,掠过季清歌惨白无华的面容。帝瑾轩沉声道:“你个小妖女,为了装病,就拿自个儿身子骨当儿戏。

你这般行事,可有考虑过为夫的感受?”

眼看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刘玉镜们去请御医,也未能请来。

无法将御医们,从承祥殿,或者是翠薇殿请来的结果。倒是他和他爱妃,事先就预料到了的。

他爱妃说,那般,才好。

可他却说,“好什么?”

她如何能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在她服药后昏迷的期间,他无法说服自己,说她只是服了药。还会在两个时辰后,醒来。

帝瑾轩心急如焚,他再也不愿如此等待。这般的等待,只会让他想拿起利剑,去翠薇殿找庞妃报仇。

若不是那位庞妃,纵容她的密探们闹事。那他的爱妃,又怎能为了救治伤者,而累成了那般?

追根究底,庞妃都是罪魁祸首。

帝瑾轩一想到庞妃,星目中就瞬间闪过了一丝阴鸷。他很想当面去问他父皇,为何在他父皇心中,庞妃能胜过所有一切?

为何在他父皇眼里,即便庞妃生的儿子,燕王殿下犯了罪。也能被他父皇原谅?

或许用季清歌曾经说过的话语,来解释的话。那便是:“或许父皇为庞妃所做的一切,都源于父皇对庞妃的爱。

世间的很多事,都能给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唯独爱,不能。

不能解释,父皇为何会在有王妃的情况下,爱上了庞妃。

亦不能解释,父皇分明是知晓,萧王殿下,才是众多皇子们中的佼佼者。可他却在立皇太子一事上,还是选择了他爱妃所生的皇长子,燕王殿下。”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不甘,站起身,来到卧房的梳妆台前,寻找装了药丸的小木匣子。待他拿起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钥匙,打开了匣子后,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根本就没解药丸的影子。

莫非他爱妃所服用的药丸,是真的如她所说,不需服用解药的么?

还是,她在这几天去珞王府,看望汐瑶郡主时,拿着解药送了人?

帝瑾轩不耐烦的关上了小木匣子,回到床沿坐下。他将季清歌冰凉的手,从锦被中拿出,放在了他热乎的脸颊上。低声说道:

“清歌,有没觉得,暖和了些?”

躺在沉香木床i上的季清歌,紧闭着双唇,纹丝不动。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尴尬的弧度,道:“你看你,好好儿的一个人,服什么药?这下没法子同为夫争辩了,不觉得亏?”

真是的,装病就装病吧,还真服了药丸。

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唉!

帝瑾轩担心季清歌冷,便将她冰凉的手,又放回了暖和的锦被里。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道:

“小妖女,你倒是醒醒。快醒来,陪本王说说话。

本王想听你说,你前世当特工时,有多不得了。也想听你说,你在来到熙玥皇朝之后,是如何的偏偏想要……”

帝瑾轩只感觉自个儿的脸颊,在微微发烫了。尴尬的勾了勾唇,低声说道:“你说过,你想努力的成为熙玥皇朝的富婆,成功的包i养,本王这位高i富帅。

那你能否说说,为何偏偏就选中了本王呢?

你可知道,皇城有四大美男子。

除了你来到这个时空,最先遇到的男子,本王而外。还有当时就跟在本王身边的影卫,风无影。

以及你在西山迷谷中,所见到的那张拥有好看侧脸的男子,燕王殿下。

还有……”

那个人,可是让帝瑾轩恨不起来,也无法对他放心的,司空幽怜。

帝瑾轩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轻拍了下季清歌的脸颊。狡黠一笑,道:“小妖女,本王得等你醒来后,亲自来问本王。”

言罢,帝瑾轩俯下身去,吻了吻季清歌发际线处的美人尖。轻声责备道:“小妖女,你不挺爱听本王说话么?

你说,本王的声音好听,有磁性。

那本王都说的口干舌燥了,小妖女,你倒是给本王沏壶茶啊?”

帝瑾轩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只见她的樱桃小口,渐渐的有了些血色了。当即心下一喜,道:

“小妖女,还真有你的。

你先前在服药后,还哄骗为夫。说你能在歇息两个时辰后,醒来就貌美如花。

本王倒还在顾虑着,爱妃你都这般诱1i人了。倘若再美一些,本王这星熠殿,怕是就没法关住你的桃花了。

你说,本王要不要再去趟东翎山,许个愿去?”

帝瑾轩清了清嗓子,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的脸。低声说道:

“清歌,其实本王在带你去东翎山,求月老灵签的那会儿。本王的身边,是只有爱妃你一位女子的。

可不知为何,那道姑在解签文时,就说本王有桃花。

你说,本王有多冤?”

见季清歌仍不回答,帝瑾轩便激将道:“小妖女,你不是平日里伶牙俐齿,挺能争辩的么?

怎地,今日说不过为夫,就装歇息了?”

帝瑾轩轻叹一声,道:“小妖女,你看为夫都守了你这么久,你不上茶也就罢了。

可你竟是连睁开眼,瞧瞧为夫,也不愿。

你再这般,为夫可生气了。”

床i上躺着的季清歌,依旧未睁开双眼,双唇也是紧闭着的。

帝瑾轩伸手探了探季清歌的鼻息,不重亦不轻,便欣慰一笑。道:

“小妖女,你歇歇也好。

等你醒来后,为夫同你去西山脚下,教你打马球,可好?

你说你会打马球,可你……毕竟没在为夫面前,展现过你的球技。等你醒来,我们切磋切磋……”

帝瑾轩记得,有次他带着季清歌,去了郊外的府邸中。她同他闲谈着,聊到了骑马,也聊到了马球。

季清歌好奇的问道:“夫君。我听行哥哥说,每年,熙玥皇朝都会举行,盛况空前的马球大赛。”

“是。”

帝瑾轩唇角弯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爱妃想参加马球大赛?为了奖励,还是为了……”

“为了与邻国的公主,还有郡主们切磋啊。”

季清歌浅浅一笑,说道:“宫中的女眷,总不能同男子们,在球场上竞技不是。”

第315章 联翩而至

帝瑾轩狡黠一笑,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戏谑的道:“难不成,你所在的那个时代,是男子与女子对决的?”

“在我所处的那个时代,男女能同泳。也能在闲暇之余,相约去绿荫场上,来场友谊塞。”

季清歌柳眉轻扬,答道。

帝瑾轩眸光微微一沉,郑重的道:“今后,无论春秋,还是冬夏。你都只许同本王打马球。”

“啊?”

季清歌不禁愕然。

“放心,在球场上,本王自会让着你些。”帝瑾轩邪魅一笑。以右手食指尖,轻轻划过季清歌下巴,道。

“臣妾自是放心,因为夫君一向都是宠着我,让着我的。

否则,我哪儿还敢任性?哪儿还敢惹祸?

就因为夫君说过,哪怕是臣妾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有夫君顶着。臣妾……”

“咚、咚、咚。”

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传入了卧房,让帝瑾轩一听,狠狠的皱眉。道:“讲?”

“启禀萧王殿下,冯公公来到了大厅中,说要面见萧王殿下,传万岁爷口谕。”

刘玉镜的话语,隔着紧闭的卧房木门,传入了帝瑾轩耳中。

“该如何回他,还用本王教你?”

帝瑾轩目光一凛,道。

“这……,萧王殿下。属下这就去回禀冯公公,说萧王殿下因为萧王妃仍在昏迷之中,不便离开病榻,撇下萧王妃。”

“废物,退下。”

帝瑾轩冷喝一声,道。

难舍的看了季清歌一眼,帝瑾轩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妖女,待为夫同他们理论后,再回来陪你。”

言罢,帝瑾轩站起身,伸手拂了拂华服的下摆。开门走出卧房后,他对站在卧房门外,轮守的宫女们说道:

“好生守着萧王妃。在她昏迷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是,萧王殿下。”

站在门外的六位宫女们,齐齐i应道。

帝瑾轩伸手掀开了帷幔,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容往大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在这般紧急的关头,他父皇能让冯公公为他带甚口谕。

行至大厅的一道门前,帝瑾轩一眼就瞥见了,矗立在大厅正中位置的,冯公公的身影。

身为总管公公的冯公公,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眸,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阴鸷,走进了大厅之中。

站在大厅正中的冯公公,在瞥见了萧王殿下的,那个伟岸的身影后。忙堆着一脸笑意,领着跟随他而来的小太监们,上前恭敬的为萧王殿下行礼,请安。

“咱家见过萧王殿下,给殿下请安。”

“……”

几位小太监们,也附和道。

帝瑾轩深邃的眼眸,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下,站在他眼前,为他躬身行礼的一行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道:

“免礼。”

“谢萧王殿下。”

面对萧王殿下的冷漠,冯公公心里虽有不甘,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的。

先前萧王殿下的随从,刘玉镜去翠薇殿,前去请御医之时。恰巧万岁爷的所有心思,全放在了庞妃娘娘处。

由于庞妃娘娘在大玥宫,跪了良久,也未换回皇帝对燕王的从轻处罚。这便让庞妃在回到翠薇殿后,气晕了过去。

但凡在翠薇殿当值的宫女,以及太监们。谁人不知,庞妃娘娘才是万岁爷的心尖宠妃啊。

所以他们并不敢怠慢,立马去大玥宫,禀告给了万岁爷。

那万岁爷一听庞妃又病倒了,便立马叫了冯公公,找来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以及御医等数人。前去翠薇殿,为庞妃娘娘诊治。

本来,皇帝在去翠薇殿的路上,还和冯公公说道:“若不是有些事,不便跟萧王妃开口。怕是此时,也就能带她,去为庞妃诊治了。”

冯公公会意的笑笑,试问道:

“陛下,要不,老奴前去星熠殿试试?”

有些事,万岁爷不便跟萧王殿下提。可他们这些在大玥宫当差的公公,却是可以厚着一张老脸,去恳求下萧王妃的。

“先让胡太医他们去瞧瞧,再做决定。”

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低沉的声音道。

匆匆赶到翠薇殿后,皇帝让冯公公守候在大厅,他则去了庞妃的寝宫。

皇帝行至卧房门口,却被跪在地上的秦姑姑,给挡住了前行的路。隔着道道珠帘,隔着层层纱幔,皇帝问道:

“爱妃……”

没听到庞妃娘娘的回答,皇帝一脚踹开了跪倒在他眼前的秦姑姑。走进卧房,伸手抱起了昏倒在病榻之上的庞妃娘娘。

悲痛的道:“爱妃,都怨朕。是朕未考虑你的感受,你看你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了。这会子,又病倒了。

你可让朕,如何心安啊?

爱妃,……”

皇帝在放下庞妃后,伸手为她掖了掖锦被。道:“传太医,号脉。”

胡太医等人听后,自是拼尽了全力的,去为万岁爷的心尖宠妃医治的。

在经过了太医院院长,以及太医院副院长等人。为庞妃诊治后,确认庞妃娘娘是忧思过虑……

皇帝一听,难免歉疚。他吩咐太医们,为庞妃开药。而他自己,则守候在庞妃的病榻前,精心的照顾着她。

不多时,燕王殿下的随从,走进了翠薇殿中。禀告给皇帝道:“怀有身孕的颜氏侧妃,在回到承祥殿后,昏迷了。”

“还不快,快传太医!”

那颜氏侧妃肚里怀着的孩儿,可是皇帝的孙儿啊。他和庞妃,皆已年过四旬。不知有多想见到那位未出世的孙儿呢。

“陛下,是臣妾无颜再侍奉陛下。没教育好宸儿,让他给陛下抹了黑。

也是臣妾无能,未能在大玥宫,劝住臣妾的儿媳,曦芸。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还请陛下收回旨意,莫要再使宸儿……与那曦芸分离了。她为了宸儿,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儿。连太医们都说,她这回有了身孕,须当分外谨慎。

可是……还是臣妾,未能尽到一个做母妃的责任,没能照顾好她。”

庞妃在服药后,躺在皇帝怀中,哭泣的道。

“琼花,朕……一直都记得。朕年轻时,对你所立下的誓言。这些年来,朕一直都想,想让宸儿顺利入住东宫,再成为熙玥天子。

可是宸儿……”

说到这里,皇帝沉默了。

偏巧在那时,冯公公端了汤药。按照皇帝的旨意,亲自送到了庞妃的卧房门口。站在门外,冯公公道:

“陛下,这是胡太医,亲自为庞妃娘娘熬的汤药……”

“端进来。”

皇帝说道。

“是,陛下。”

冯公公小心翼翼的端着汤药,走到了万岁爷身边。只见万岁爷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说道:“你去承祥殿,瞧瞧宸儿的王妃,可有好些了?”

第316章 恶意刁难

“是。”

冯公公在领旨之后,就退出了内室,回到了翠薇殿的大厅之中。

只见有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来到了大厅的门口,一脸焦急的模样。冯公公大致的瞧了瞧,发现那两位男子的面孔,倒是令他感到有几分熟悉的。

门口的守卫,自是拦着那两位男子,死死不许他们进来。

其中一位黑衣男子,在见到了冯公公后,忙站在门口恭敬的行礼。道:“小的见过冯公公,给冯公公请安。”

在冯公公淡淡的道了句“免礼”后,那黑衣男子才说道:“小的乃萧王殿下的随从,刘玉镜。

此番前来,是为了请位御医,去救救我们府上的萧王妃。”

“萧王妃,她怎地了?”

冯公公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神,落在了刘玉镜的脸上,道。

刘玉镜抬眼看向冯公公,道:“萧王妃……昏倒了。”

一日之内,怎地就有三位重要的女眷,相继昏倒了?

这让冯公公,在听了刘玉镜的话后,心中难免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不过,碍于萧王殿下的情面。冯公公这位总管公公,只好又折回到庞妃的卧房门前。给万岁爷禀告了一声。

说是萧王妃病了。

谁知万岁爷在听了后,竟是都未道出一个字,就朝冯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如此,冯公公只得在回到大厅后。委婉的跟萧王殿下的随从,转达了万岁爷的意思。说是宫中的太医们,这会子在为庞妃娘娘诊治。

待忙过之后,自会前去星熠殿,为萧王妃瞧病的。

那刘玉镜听后,还问了句,能否通融一下?

对于通融一事,又岂能是他这位总管公公,所能左右的?所以,他未再多做解释。而是领着一行小太监们,去了承祥殿。

刚走到承祥殿的大门口,冯公公就见到了手拿利剑,刺死了两名宫女的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拿在手中的,那把沾了鲜血的利剑。令冯公公这种,还算是见过了血雨腥风的,总管公公。在瞧了后,背脊也猛地僵直了。

承祥殿大厅的深红地毯上,躺着两具女i尸。

而守候在大厅中的其余宫女,以及太监们,个个儿都吓的呆若木鸡了。以至于冯公公到了大门口时,那位离他最近的太监,也未去通报一声。

冯公公在顷刻之间,就令他自个儿的神态,又恢复到从容了。

当燕王殿下再次举起利剑,欲i杀一位太监时。冯公公一个箭步上前,劝住了燕王殿下。

有了冯公公的劝慰,以及胡太医等人的出现。才令燕王殿下收回了利剑,返回到颜曦芸卧房中了。

待冯公公回到翠薇殿时,那皇帝和庞妃娘娘,都夸奖了他一番。

说他能顾全大局,不愧是宫中的总管公公。

背着庞妃娘娘的面儿,皇帝将冯公公叫到了身边。问道:“冯公公,你说,你那会子跟我提到了萧王妃。

她怎地了?”

还不待冯公公回答,皇帝又道:“萧王妃医术精湛。纵使她昏迷了,无法自医。可那萧王殿下的星熠殿中,不还养了批女医么?

他养了那么些女医们,不该让她们显显身手,为萧王妃瞧瞧病?”

冯公公会意一笑,道:“回陛下,老奴知晓了。”

皇帝欣然一笑,摆手道:“快去。”

就这么的,冯公公才领着一群小太监们。以及几位医术低下,医德也较低i劣的女医,来到了星熠殿附近。

冯公公对那几位女医们说道:

“你们全都在这儿候着,哪儿也不许去。若是你们之中,有谁敢嚼舌头,咱家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众女医听后,不敢言语。皆唯唯诺诺的道:

“我们……不敢!”

冯公公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星熠殿中。带着一群小太监行礼后,冯公公佯装镇定的,看向了面目森冷的萧王殿下,道:

“萧王殿下,咱家此番前来星熠殿,是为了传陛下口谕……”

帝瑾轩耐着性子听着,直到听冯公公讲完后,才明白了皇上的用意。那就是身为皇室成员,无论是父子之间,还是兄弟之间,都要相互的体谅下对方。

宫中的御医们,此时正在竭尽全力的为庞妃娘娘,以及颜氏燕王侧妃诊治。

在御医们赶到星熠殿之前,皇帝还是为萧王妃,派了几位女医前来,为萧王妃诊治的。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从容行礼后,道:“臣,领旨谢恩。……”

待冯公公传了皇帝的口谕后,欲转身离开之时。帝瑾轩才淡淡一笑,道:“冯公公。你不说皇上为萧王妃,派来了几位女医么?

女医呢,让她们去为萧王妃瞧瞧。”

冯公公颔首一笑,道:“女医们稍后就到。”

“好。”

帝瑾轩微微一笑,道。

“老奴今日来星熠殿,对萧王殿下,多有打扰。不敬之处,还望萧王殿下海涵。”冯公公拱手行礼,道。

“哪里哪里。”

帝瑾轩的一双深邃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冷光芒。在瞧见了冯公公再次转身时,才道:

“冯公公走好。”

片刻之后。之前跟在冯公公身边的,一位小太监,领了四名女医,来到了星熠殿大门口。道:

“老奴奉命领她们几位女医前来星熠殿,为萧王妃诊治。还请两位小爷进去通报一声。”

站在星熠殿大门口左边的守卫听后,目光严肃的看向身着黑衣的小太监。声如洪钟,道:

“还请这两位女医,出示太医院那边的引荐书信。否则,我就是长了两颗项上人头,也不敢进去通报。”

小太监一听,一脸鄙夷的道:

“哟,这位小爷。你真还把自个儿当成谁了?那萧王殿下都不能忤了圣上的旨意,你还要阻挡着圣上派来的女医,不准她们进星熠殿不成?

如此,老奴只好回到翠薇殿,如实禀告给圣上。

到时,你可别怨老奴,没给你提醒。”

其中的一位女医,龚婉茹听后,贱兮兮的一笑。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位公公。你怎地也不用心想想,但凡是个病人,还能阻止医者进屋?

能拦住医者不让进的,多半啊,那病就是装出来的。

怕给医者识破了诡计而已。”

“哼。”

星熠殿大门口右边的,那位守卫听后,冷哼了一声。森冷的目光自龚婉茹的脚尖,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她的生了些雀斑的脸上。

“龚姑娘,若是小爷我没记错的话。你便是上次在宫中散播谣言,说颜氏燕王侧妃,是因为抢不到燕王殿下,才含恨自杀的女医吧?”

龚婉茹一脸尴尬,忙愤怒的道:

“你……纯属一派胡言。本姑娘向来行事稳妥,怎会造谣生事?你如此诋毁我,可是别有用心?”

第317章 事事针对.无畏

星熠殿门口的守卫听后,冷冷的道:“姑娘,星熠殿自有星熠殿的规矩。你若要进去为萧王妃瞧病,就请出示引荐书信。

否则,就给小爷我离星熠殿远远儿的。莫要叫嚣着,惹怒了小爷!”

趁着星熠殿门口的两位守卫,跟那几位刁蛮的女医起争执之时。那帝瑾轩已是离开了大厅,走到了卧房门口。

站在卧房门外,他就隐隐的听到了,卧房中传来的细碎响声。便伸手放到唇边,对守候在门口的六位宫女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六位宫女皆会意的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帝瑾轩轻轻打开了卧房的木门,关随手关上。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对躺在床i上,弯着狭长的美眸,冲他俏皮一笑的季清歌说道:

“小妖女,你可醒了?”

“夫君。”

季清歌委屈巴巴的眼神儿仰视着他,撒娇的道:“难不成在夫君心中,是不盼着臣妾醒来的?”

帝瑾轩一听,气的伸手拧紧了季清歌耳朵。沉声道:“你个冤枉为夫的小妖女!你可知,在你昏迷的期间……”

险些把他吓晕过去。

可那没良心的小妖女在醒来后,却无端冤枉好人。

帝瑾轩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伸手轻|抚了下季清歌,容光焕发的面容。薄唇不禁挑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由衷的感叹道:

“瞧瞧爷的小妖女,在服用了丸药后,愈发显得i明i艳i动人了。”

只是这般红i润的肤色,又如何能不被皇上派来的女医们,所识破呢?

帝瑾轩将心中的顾虑,跟季清歌一一道来。起身走到床边的茶桌边,为她倒了杯热茶。喂给她喝下后,道:

“要不找位宫女,将她易容成爱妃的模样。如此,好蒙混过关?”

“易容一事,倒是能屡i试不厌。”

季清歌微微有些犯难,道:“说不定,皇上这次派来星熠殿的女医们,是见过我的。如此,就不大好蒙混过关了。”

“病人,只是让她们瞧瞧病而已。”

帝瑾轩狡黠一笑,道:“可以让慧芸见机行事。相信她在琳悦长公主身边呆了那么些年,又被母后身边的郭姑姑选中,给带进了碧瑶宫几年。

如今,她只怕已经跟着本王的爱妃,修炼成i精了。

让慧芸去应付下那些女医们,易如反掌。”

“好,那就照夫君所说的方案,去执行。”

季清歌自嘲的笑笑,“我这种混搭的语言风格,怕是任谁来扮作我,都不好模仿啊。”

“你知道,便好。人啊,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帝瑾轩凑近了季清歌耳边,轻声说道:“爱妃虽然醒来,却也不便四处走动。你且先歇着,待为夫去寻些糕点来,喂给爱妃吃。”

“多谢夫君。”

季清歌浅笑盈盈,乖巧的道。

走出了卧房后,帝瑾轩对站在门外的慧芸说道:“你去后院儿,传本王的口谕,让白姑娘速速进暖阁见本王。”

“是,萧王殿下。”

慧芸应了一声儿后,便快步流星的往后院儿走去。

帝瑾轩走进雅间,取了些季清歌最爱吃的糕点,还有橘子,便回到了卧房中。他耐心的剥着橘子皮,分成小块儿后,喂到季清歌口中。

轻声提醒道:“馋猫,别吞的那么快,又没谁同你抢。”

“我都几个时辰没进食了,王爷。”

季清歌拿起丝帕擦拭了下唇角,道。

“本王让爱妃吃了苦,受了罪。改日再补偿给爱妃,可好?”

帝瑾轩温馨的目光注视着季清歌,试问道。

“好啊。”

“那爱妃先吃着。”帝瑾轩伸手指了指床前的茶桌,道:

“茶桌上,有本王刚刚沏好的热茶。你若是渴了,就自个儿去取。本王去会会白姑娘,稍后回来。”

“好。”

言罢,季清歌朝帝瑾轩挥了挥手,道:“快去。”

帝瑾轩扬眉笑了笑,离开卧房,往暖阁走去。

来到暖阁的门口,帝瑾轩就见到了,早就守候在那儿的白语倩了。他将她叫进了暖阁,淡淡的道:

“白姑娘,你去寻一位宫女,易容成萧王妃的模样……”

“遵命。”

白语倩听后,爽快的答道。

只是在走出了暖阁后,白语倩才蓦地发现。她之前在星熠殿中,所见到过的一位女子,身材和脸型,倒是和萧王妃有些相似的。

深思了之后,才记起,那宫女姓冯。是慧芸的同乡。

很快的,白语倩通过慧芸,寻到了冯姓i宫女。在喂对方服用了一粒“混i元丹”后,才将对方易容成了萧王妃的模样。

白语倩按照萧王殿下的吩咐,将冯姓i宫女带到了,雅间左侧的卧房中。在慧芸扶那女子躺下之后,白语倩仍有些不放心,便又亲自为其号了脉。

服下药丸之后,冯姓i宫女的脉象,倒是真变乱了。

手也较冰凉。

白语倩缓缓放下了,冯姓i宫女的右手,欣慰的道:“可以请那些女医们,进来瞧瞧了。至于稍后如何应付她们,就看慧芸你的了。”

“白姑娘,想不到你,也能说句玩笑话。”

慧芸浅浅一笑,目送着白语倩离开卧房后,才缓缓放下了雕花木床处的浅粉纱幔。

不多时,守候在卧房中的慧芸,便听到了几声敲门声。她有意磨蹭了几下,才淡淡的道:

“来了。”

“都什么人呢,真是!”

站在卧房门外的龚婉茹,在听到了慧芸的声音后,不禁又抬手敲门。催促道:“难道星熠殿的宫女们,都是这般懒散的么?

这要在翠薇殿,只怕早还被赶出宫去了。”

慧芸听后,倒也不生气。她隔着木门,问道:

“门外的这位姑娘,请恕我有些孤陋寡闻,还不知翠薇殿中,有甚医术精湛的女医。若有,那你们可是失职了。

要知道,最近为庞妃娘娘医了病的医者,可是咱星熠殿的萧王妃啊。”

“砰!”

龚婉茹哪儿能受得这般的闲气?她是女医,岂能沦落到被星熠殿的宫女欺凌?

“隔着木门喊话,算什么本事?”龚婉茹冷哼一声,激将的道:“你要够胆儿,就出来同本姑娘理论理论。”

“这位姑娘,还请你稍安勿躁。莫要打扰了我们王妃娘娘。”

慧芸不紧不慢的道,却仍旧站在卧房中。并不走上前去,为站在门外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女医们开门。

这会子是在星熠殿中,可不是在翠薇殿。

虽说翠薇殿的庞妃,在宫中是位颇受争议的妇人。好多的宫女们,乃至还有些嫔妃们,都是畏惧庞妃的。

但她,却是个例外。

因为她是自小,就跟在琳悦长公主身边的慧芸。

那些宫中女子们,所谓的明争暗斗,冷嘲热讽……

早还在慧芸,被郭姑姑选进碧瑶宫之后,就已司空见惯。

第318章 眉目也传情

站在卧房门外的女医们,只见龚婉茹敲门多次,也未能让卧房内的宫女,为她们开门。只好趁着龚婉茹跟卧房中的女子,隔着木门争吵的时机,私下商议起来。

其中一位叫冯浅忆的女医,本就是个不学无术,却十分爱招惹是非的女医。

她在宫中,特别是在翠薇殿,和承祥殿中的知名度。那是能轻而易举的,将宫中的其他女医们,给甩上几十条街的。

所以但凡是冯浅忆闹事,那就没有一次是闹不起劲的。

远的不提,单就说今日在翠薇殿。庞妃娘娘秘密处死了,碧瑶宫的皇后安插i在,翠薇殿的一位眼线之事。

都还有冯浅忆的功劳。

若不是冯浅忆在平日里,对翠薇殿的那些个宫女们,以及小太监们,都盯的紧的话。那她怎能发现,常常讨好秦姑姑的某位宫女,就是皇后的人?

若不拿出真凭实据,她家主子庞妃,又怎会信她?

如今冯浅忆在翠薇殿中,那可是被众多宫女,以及小太监们所仰慕着的。庞妃娘娘给她的赏赐,都够她挥霍上好一阵子的了。

就在冯浅忆赶到星熠殿之前,就有位宫女找到了她。请求道:

“冯姑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说完,小宫女把她的一支发钗,取下了送给冯浅忆。

冯浅忆一见,不过是只极普通的金钗。便不耐烦的道:“去,去。就你这钗,还拿出来送人?不嫌磕碜?”

小宫女尴尬的收回了金钗,不再说话。

“说,甚事?”

“是这样的。”小宫女凑近了冯浅忆耳边,说道:

“我方才听到了一个,关于萧王妃的传说,心里着实被吓的不轻。因为她们说,萧王妃是被狐妖附了体的女子。

她这会子病了,多半是……”

见小宫女一脸惶恐,冯浅忆伸手戳了下小宫女额头,道:“有本姑娘在,你还能被吓成这样儿?”

小宫女胆怯的环顾了下四周,见这游廓之中,并无可疑人出现。才轻声说道:

“我听说,季氏燕王侧妃的父亲被杀。就是因为萧王妃,给萧王殿下吹了枕头风的。

萧王妃一个晚辈,竟忤逆不孝,要害长辈。这是被老天所不容的。所以……老天才在季家二老爷下葬的那日,下了场大雪。”

“嗯,你的话,不无道理。”

冯浅忆狠狠的一咬牙,道:“那个萧王妃,平日里在星熠殿,都是仗着有萧王殿下的宠爱,横行霸道惯了的。

要不,她能平白无故的,生出这么些事端来?

依本姑娘看啦,萧王妃这会子病了。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是老天爷在给她时间,以便于让她自我反省呢。”

小宫女一听,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的问道:“冯姑娘。我可是听说了,说那季家二老爷在惨死之后,可是每晚都会,给他夫人君氏托梦的。

说他死不瞑目,说让君氏务必要为他报仇。

君氏只好请了个道姑,扎了个草人儿。写上了萧王妃的生辰八字……”

冯浅忆一听,道:“你所言之事,可有真凭实据?区区一个草人儿,能奈何萧王妃?”

“巫1i蛊之术,冯姑娘应该知晓啊。”

小宫女胆怯的道。

“哼。”

冯浅忆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小宫女,平日里说话,都不经过脑子考虑的么?

在去年的年三十的那天,你们见萧王妃异常貌美。就说萧王妃是被狐仙附体了的女子,专来魅惑萧王殿下的。

你甚至还在给萧王妃敬茶后,添油加醋的说,她有狐臭。

绝对是被狐妖附体了的。”

小宫女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一时语塞。

毕竟萧王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儿。并没有狐臭味。

小宫女之前对萧王妃的恶意诋毁。只是为了想得到,庞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秦姑姑的赏识。

可她也未料到,她所造出的谣言,并未给她带来任何的好处。反倒是在今日,在翠薇殿的宫女们,得知了萧王妃昏迷之事后。便为她担忧起来。

有几位宫女说,但凡是被狐妖i附i体了的女子。一旦昏迷,就得寻到仇家,吸够了鲜血才能再次醒来……

小宫女听后,自个儿感到心虚。就上前来求冯浅忆,让她尽量帮萧王妃扎针,助她康复。

如此,小宫女才不必担忧了。

冯浅忆鄙夷的看了小宫女一眼,对吓的面色都惨白了的小宫女,说道:“你说萧王妃有狐臭味一事,你当有人信?

没有。

你说萧王妃昏迷,是受了巫1i蛊之术的影响。你以为,本姑娘能信?

告诉你,本姑娘并不信。”

冯浅忆一脸不屑的道:“能相信那些谣言的人,也就你这种人了。”

见小宫女一脸疑惑,还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冯浅忆道:“萧王妃若真是,被狐妖i附i体了的女子。

君氏所请的道姑,怕是也奈何不了她吧?”

冯浅忆微微挑眉,道:“放心,有本姑娘在。定会为用本姑娘的灵i丹妙药,让萧王妃醒过来的。”

到了星熠殿后,冯浅忆见龚婉茹敲门多次,仍未将萧王妃卧房的门敲开。便傲娇的抬头,道:

“屋里的那位姑娘。你可别只顾着自个儿说话,忘了我等女医们,是奉命前来为萧王妃诊治的。

还请姑娘开门,省得延误了我们,为萧王妃医治的好时机。”

其余的几位女医听后,纷纷表示了赞同。

“就是,快开门,让我们为萧王妃瞧瞧。”

“开门,快开门!”

龚婉茹见卧房的门仍未被打开,于是再次抬手敲门。

不远处,有位身着黑衣的小太监,走上了前来。他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诡异之色,看向龚婉茹。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问道:

“哟,这不是龚姑娘么?

怎地,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把你这么位貌美如花的女医,给刮到星熠殿来了啊?”

龚婉茹一听,气的狠狠跺脚。怒道:

“住口。”

她可是在翠薇殿领着月钱,享受着优厚待遇的女医。怎能被一个……不男又不女的,小太监,给戏弄了呢?

当着她的这么些同行的面儿,不是很让她难堪么?

见龚婉茹不再言语了,小太监魏衷心反而颇为得意。

心想在此之前,这星熠殿的刘玉镜们,为了去翠薇殿和承祥殿请来御医。可是没少求爹爹,又告奶1i奶i的,却仍是没能把御医们给请过来。

如今圣上倒是派了几位女医来吧,但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医。

让她们为萧王妃瞧病,谁能放心?

于是双手抱于前1i胸,朝龚婉茹抛了个极暧1i昧的眼神儿。道:“住了口,眉眼依旧能传情。龚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第319章 汐瑶郡主.出走

小太监魏衷心的话语,可是一字没少的,都传入了雅间另一边的,季清歌的卧房中。

坐在床前木桌边的季清歌,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轻叹一声,对身旁的帝瑾轩说道:

“往日里,我怎未发现,星熠殿也有他那么位活宝小太监?真逗。若是他能成功将那些女医们,都给气跑的话。

那我一定给他赏钱。”

帝瑾轩斜睨了季清歌一眼,伸出右手往她眼前一伸。摊开手心儿,道:“给本王赏钱,本王让她们哭着离开。”

“哭着离开?”

季清歌尴尬的勾了勾唇,道:“由王爷出面,怕是她们都未看清王爷的模样,就全变成王爷刀下的断头鬼了。”

“不好?”

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帝瑾轩伸手轻拍了下,季清歌的肩头。说道:“有件事,本王得同你相商。”

瞧帝瑾轩一脸严肃的模样,季清歌清透的眸底,不禁掠过了一丝诧异。低声问道:“何事?”

“爱妃今日不是让刘玉镜,为汐瑶郡主送过丸药?”

“是。”

季清歌清澈明净的眼眸注视着他,疑惑的道:“怎地了?”

“当刘玉镜赶到珞王府时,只见到了留守在珞王府中的家仆。”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无奈的弧度,道:

“很遗憾,婉凝未收到丸药。也未收到爱妃给她的,留言字条。”

说到这里,帝瑾轩的那双星目中,瞬间划过了一抹暗淡。他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向景宁街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边,同皇宫这边一样,也是一片粉雕玉砌的银色世界。同婉凝离开皇城之前,并没多少不同。

窗外,寒风怒号,大雪纷飞。

帝瑾轩担心冷风吹进了卧房,就关上了轩窗,拉下了帘子。

卧房中,火盆里的炭火燃烧的正旺,时而还会发出“噼啪”的声响。帝瑾轩回到季清歌身边坐下,同她烤着炭火。

先前的喧嚣声,也在皇上派来的,那些女医们离开后,嘎然而止了。

只是慧芸在女医们离开之后,还不忘道一句:“她们说,来为王妃娘娘诊治。却只是在门外问问,就走了。

连病人都没瞧,也好回去?”

“就是,医术不好,可以理解;倘若是医德也不好了,那就可怕了。”

“嘘!魏公公,咱说话得小心。

她们啊,可是皇上派来的女医。医术,都高明着呢。”不知是哪位宫女,道了这么一句。

星熠殿此刻的宁静,像极了去年,帝瑾轩领军归来时的那般情景。那时,他父皇赏赐给了他,一批i宫女,还有太监们。

站在星熠殿,面对众多宫女和太监们的行礼问安。帝瑾轩自始至终,都只道出了一个字:

“起。”

或许是因为他的寡言少语。抑或是因为他,天生就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气质。所以只要他在星熠殿时,殿内必然是一片寂静的。

站在雅间的窗前,静的都能听到宫中的宫女们,拿着扫帚清扫后院儿的“沙沙”声响。即便是好几位宫女一起干活儿,也是不见谁敢闲谈的。

帝瑾轩在星熠殿中,除了与他四弟品茶,聊天。也会偶尔约颜风行,一起对弈……

但帝瑾轩留在星熠殿的时日,毕竟不多。

有时候,连帝瑾轩自己都感叹。他这位星熠殿的主人,呆在星熠殿的时日,都还不如其他人呆的长久。

自从战胜归来后,帝瑾轩就听说了一件事。说是最近有十多位,年轻力壮的百姓们,无故的失踪了。

为了暗中查清那些失踪了的人们,帝瑾轩约了他四弟帝瑾曦,以及颜风行们。

当然,无论他做何事。他义妹云婉凝,都是会默默的支持着他的。

有时,待帝瑾轩们赶到西山迷谷,已是深夜。

寂静的山谷里,寒风怒号,如同鬼魅的低语一般。帝瑾轩同他们一起,矗立在凄厉寒风中。只见他四弟解开了大氅,为云婉凝披在身上。

云婉凝赶紧拿下,道:“四哥,我不冷。”

晚间,为了不被敌人们发现。他们只能忍受着严寒,不生火取暖。

而季清歌在西山迷谷,为他扎针疗伤时,却是胆大包天的生了篝火的。

如今想想,季清歌当时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敌人也有累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们不打盹儿?”

“那是。”

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

“你们进西山迷谷之时,冷了可以不取暖。那若是饿的饥肠辘辘了,偏巧随身携带的食物,也享受尽了。

当如何啊?”

季清歌一脸好奇的看向帝瑾轩,问道。

“山中自有美味。随便射i下i几只野i鸡,生火烤了吃,也能充饥。

顺便,还能同他们一起,回忆下在北疆之时,所经历过的各种惊险之事。”

“享受美味,追忆过往。这主意不错。”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美眸,笑着说道:“以后,你们若是再在一起烧烤的话,能否让我也参加参加。

我去,就跟你们畅想一下未来。”

“妙极。”

是遇到了穿越而来的季清歌后,才让帝瑾轩明白,爱情为何物。

所以云婉凝对帝瑾轩的,情感上的变化,他是事先并不知晓的。不过如今回想起来,他四弟帝瑾曦,以及颜风行。都是没少在私底下,给他做出过一些暗示的。

有一次,颜风行进帝瑾轩的雅间品茶。轻声问帝瑾轩道:

“萧王殿下。假如你不把我,当成是萧王妃的表哥。而只当作是你的一位友人来看,你且如实回答我:

你对汐瑶郡主,我是指长大后的汐瑶郡主,有没有友情以外的情分?

若是她对你,有着对哥哥以外的情分的话。你能否多给她一些机会?”

“何出此言?”

帝瑾轩郑重的解释,“婉凝妹妹,是本王的小妹。”

在帝瑾轩明白了,爱情为何物之后。再想想颜风行曾经说过的话,便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那时的颜风行,只是受云婉凝所托。来问问他的态度,好帮她捎回他的回话。毕竟于一个女子而言,好些话,都是难以启齿的。

“咚、咚、咚。”

传入卧房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帝瑾轩的思绪。他剑眉微锁,问道:“又有何事?”

“启禀萧王殿下,琳悦长公主求见。”

刘玉镜的声音,隔着卧房的木门,传入了帝瑾轩耳中。

“请她进暖阁,沏好茶奉上。本王随后就到。”

在这种时候,琳悦长公主怎会赶到星熠殿呢?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是没来过星熠殿的啊?

帝瑾轩难免感到疑惑。

第320章 琳悦探望清歌

季清歌从木桌边站起身,伸手指了指右侧的木门,道:“我从那边的温泉浴室绕道过去,把另一卧房中的,易容后的宫女。给换出来。”

“你认为,还来的及?”

帝瑾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戏谑的道:“爱妃要知道,小姑姑可是精明的女子。若是给她发现了破绽,难免尴尬。”

“我自有妙法,还请夫君放心。”

朝帝瑾轩挥了挥手后,季清歌先他一步。从通往温泉浴室的木门处,溜走了。

待季清歌绕道来到了,雅间左侧的卧房门前时。她才见到了垂手立在门口的,六位宫女。面对宫女们的诧异目光,她只淡淡的道:

“开门。”

“是,王妃娘娘。”

立于卧房门左侧的第一位宫女,在听了后,忙伸手为季清歌打开了卧房门。透过敞开的木门,季清歌瞥见了守候在病榻前的,慧芸的身影。

相对于门口几位宫女的惶恐不安,反倒是立于卧房之中的慧芸,显得镇定的多。

“王妃娘娘。”

在季清歌走进了卧房,随手关上房门之后,慧芸毕恭毕敬的招呼她道。

抬眼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宫女,季清歌唇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慧芸,你倒是同本宫说说。之前那些奉命前来,为本宫诊治的女医们,是如何舍得离开的?”

“她们啊,全是被魏公公给气跑的。”

言罢,慧芸浅浅一笑。

“说与本宫听听。”

季清歌从衣袖中掏出一粒丸药,拿给慧芸,让她喂给病榻上的宫女服下。随后递给慧芸一锭金子,道:

“她为本宫,也算是吃了些苦,受了些罪。这个,就赏给她了。近两日之内,就让她留在房中,好好歇息下。”

“奴婢代冯姐姐,谢过王妃娘娘。”

季清歌伸手撕下了,冯姓i宫女面上的面皮。只见对方面色还算红i润,也就放心了许多。她让慧芸叫了两位宫女来,背走了冯姓i宫女回房歇息。

而季清歌自己,则在脱下华服之后,躺到了病榻之上。

锦被上,还留有淡淡的药香味儿。在心下感叹着白语倩心细的同时,也难免说了句:

“其实,就算魏公公放了那些女医们进来,她们也是未必能为人诊治的。所谓的被气走,顶多就是为她们的心虚,寻了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平日里,谁见她们的医术,有多高明了?”

“王妃娘娘所言极是。”

走近床沿,慧芸在伸手为季清歌掖了掖锦被后,道。

看着行事稳重的慧芸,季清歌不禁又想到了,之前同慧芸一起过来星熠殿的,紫欣她们。

当时在碧瑶宫派来的六位宫女们中,她单单就认为慧芸还好。

能留下慧芸,想来也是一种缘份。

季清歌伸手指了指床前的,雕花木椅,请慧芸坐下。可是慧芸却坚持站着,说她并不累。

见慧芸如此,季清歌也不好勉强。毕竟慧芸是纯古人,还在宫中受到过系统的礼仪训练。讲究站有站姿,坐有坐姿。

季清歌心想,还真得感谢她家帝债主爷,能事事护着她。要不,就让那宫中的姑姑,把她弄去训练个十天半月的话。

只怕就算不脱层皮,也要令她憋的烦闷。

宫中的规矩,于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女子而言,实在是不太习惯。

不过学习宫廷的舞蹈,她倒是积极的参加过几次,也得到了领舞姑姑的夸奖。毕竟她在前世就练过舞蹈,也能在穿越过来后,练好平衡度。

季清歌伸手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对着站在床前的慧芸说道:

“我就这般进来了,你也没好奇?”

“王妃娘娘未讲,慧芸怎能问起?”

早还在绮云殿之时,慧芸就跟着她从前的主子,琳悦长公主。不仅学会了琴棋书画,还学了些读心之术。

主子不提的事,做婢女的,怎能主动问起?

“慧芸。从本宫第一次见到你,就瞧出了,你比紫欣她们要好。她们若不是太精明了,那本宫,也是断然舍不得她们走的。”

季清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身处深宫的女子,怎好不谨言慎行?”

“这句话,奴婢从前,也听琳悦长公主提过。”慧芸一脸真诚的看向季清歌,说道。

慧芸的话音刚落,卧房中,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可能是琳悦长公主来了。”

季清歌浅浅一笑,告诉慧芸道。

站在门外的琳悦长公主,在听到了季清歌的声音后,心下为之一喜。她吩咐她宫中的宫女们,在卧房外候着。

随即跟着帝瑾轩,走进了卧房之中。

当身着一袭浅粉华服的琳悦长公主,拿着妆奁来到雕花木床前时,季清歌便注视着她的清丽面容,感叹道:

“在这皇室之中,还真就数小姑姑最好看。”

帝媛汐羞怯一笑。瞧着季清歌面色还算红i润,躺在病榻之上,也不太像一个昏迷了才醒的女子。

心下也在思索着。她家侄儿怜儿,在承祥殿听说了萧王妃昏迷的消息后,就怒气冲冲的寻到了燕王殿下,跟人狠狠的理论了一番。

当时若不是佑王爷赶到了承祥殿,只怕她的侄儿怜儿,要跟她的另一个侄儿宸儿,刀剑相向。

佑王爷是好不容易劝住了燕王殿下,才带司空幽怜走。

被佑王爷带出承祥殿后,司空幽怜便命他的随从,回府取了装药丸的妆奁来。帝媛汐手中的妆奁,便是司空幽怜送到绮云殿的。

在绮云殿的暖阁之中,司空幽怜双手捧着妆奁,对帝媛汐说道:

“小姑姑,承祥殿和翠薇殿的人,都霸占着御医。

那御医不给萧王妃诊治去,可让她……如何好受?

这是怜儿在俨城之时,托人购买的俨城颜氏名医,制作的药丸。对体弱的病人,有益处。还请小姑姑……帮着怜儿,捎给萧王妃。”

帝媛汐是紧绷着一张脸,摇头说了不。

可在司空幽怜屈膝要跪之时,便吓的帝媛汐一把将他拽起。怒道:“怜儿,你个没傲骨的孩儿!

你一堂堂七尺男儿,怎能随便能人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

帝媛汐气的伸手捶打了下,自个儿的胸口,压低了声音说道:“怜儿,表姑都教过你多少回了?

表姑跟你说,那季清歌纵使再好,也是萧王殿下的王妃了。

她昏迷也好,安康也罢。自有萧王殿下关心她,爱护她。

无论你在背后为她付出多少,她……都是不会知道的。”

“表姑,怜儿不求让萧王妃知晓。只愿她能一生平安,与她所心仪的男子,能白头偕老。”

司空幽怜恳求着帝媛汐,帮他把药丸送到季清歌手上。

第321章 不敢言说的爱

帝媛汐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司空幽怜的请求。

可等帝媛汐迎着风雪,赶到了星熠殿,见到季清歌后。才警觉的发现,原来季清歌的病情,并不是司空幽怜想象的那般严重。

如此,怎能令帝媛汐的心里,不感到百感交集?

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季清歌,竟连慧芸说的“请琳悦长公主用茶”,也未去注意听。直到帝瑾轩端起茶桌上的,慧芸新沏的茶,敬给帝媛汐时。她才双手接过,道:

“多谢轩儿。”

“小姑姑客气了。”

接过茶杯,帝媛汐浅浅的品尝了口后,便放回了床前的茶桌上。她噙着一抹温馨的笑意,道:

“我听说萧王妃身体有些不适,便过来看看她。”

说话时,帝媛汐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她带来的妆奁处。精致的妆奁里,有司空幽怜托她带给季清歌的丸药。

可她又如何能说,赠送丸药的人,是谁呢?

“萧王妃。在我带来的这个妆奁中,有种药效不错的丸药。还是我东翎山的一位友人,亲手制作的。

我服用后,体质就较从前好了许多。

萧王妃,要不我喂你服一粒?”

“这如何使得?我已经醒来,怎能让小姑姑为我喂药呢?”季清歌尴尬的笑笑,道:“还是我自个儿来。”

“萧王妃。你我之间,太见外了,反而不好。”

帝媛汐温和的笑笑,道。

“打水来,慧芸。”

“是,琳悦长公主。”

慧芸浅浅的笑着,很快端来了一盆温水。道:“请。”

帝媛汐洗净了双手,小心的擦拭了一番,才伸手打开妆奁取出丸药。一手捏着黑色的丸药,一手扶起了季清歌,她道:

“来,服下。”

嗅着来自黑色丸药处的,淡淡的墨霖草药香气息。季清歌微微一怔,问道:“小姑姑,你也常常服用这种丸药?”

但凡是常年服用,墨霖草制作的丸药的人,身上都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霖草馨香气息。

比如承祥殿的颜曦芸,她就是常年服用墨霖草丸药的人。所以,无论在何时,还是何地遇到她。都能嗅到来自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味儿。

可季清歌从帝媛汐的身上,却是嗅不出墨霖草的馨香气息的。不仅是这次没有,就连之前在东翎客栈,在宫中……

季清歌都是未从帝媛汐的身上,嗅到过墨霖草香味儿的。

“之前常常服用。”帝媛汐一双勾人心魄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道:

“后来体质好了些,就服用的少了。”

“哈哈。”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服下了丸药后,接过慧芸递上来的温水,喝了下去。享受着帝媛汐拿着丝帕,为她擦拭唇角之时,道:

“待我好些了,就也制作几粒,送给小姑姑。

这墨霖草的丸药不错,不但能解毒,还能养颜。”

温馨目光掠过帝媛汐胜雪的肌肤,清丽的容颜。季清歌感叹道:“小姑姑都这般貌美了,偏偏还悄悄服用着墨霖草丸药。

这让我们这些晚辈在你面前,多感到自惭形秽啊。”

帝媛汐尴尬的睨了季清歌一眼,向帝瑾轩告状道:“轩儿。你看看你的王妃,老拿我这个长辈开玩笑。

你说,她该不该罚?”

“小姑姑,你还是罚小侄吧。”

帝瑾轩的语气,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说道:“小侄的爱妃爱开玩笑,才会同小姑姑说笑的。

小姑姑若是要罚她吧,小侄会舍不得。

不如让小侄代她受罚好了。”

“哎呦,这可是轩儿说的。那小姑姑罚她,教小姑姑医术。你能代她受罚?”帝媛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问帝瑾轩道。

季清歌听后,不禁浅浅一笑。问道:

“小姑姑,跟我学医,可是要进深山中采药的。我就不信了,小姑姑这么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会愿意跋山涉水的去采药。

倘若是天气晴好,倒也无所谓了。

可若是遇到了雨雪天气,道路受阻。那不就要委屈小姑姑,跟着清歌受罪么?”

帝媛汐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帝瑾轩,道:“轩儿。看来你的王妃,是对皇室中的长公主,有点小偏见啊。

像小姑姑这么位,经常去东翎山的长公主,又怎会害怕进山谷采药?”

“小姑姑,轩儿不是常常听父皇提起。说小姑姑从前,最怕毒蛇和蜘蛛么?”帝瑾轩狡黠一笑,揭着帝媛汐的短。

“好,好。小姑姑我老了,说不过你们了。”

帝媛汐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站起身,说道:“你看,小姑姑也真是的。萧王妃身体不适,正该静养。

可我却还在这儿,唠叨着。

轩儿,这妆奁中的丸药,你可得按时喂给萧王妃服用。

争取把她身体调养好,在今年啊,为轩儿怀个孩儿。”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羞怯,伸手轻i抚了下,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正寻思着该如何回答呢,那帝媛汐就告辞离开了。

帝瑾轩只送到卧房门口,帝媛汐就劝道:

“轩儿,好好陪着你王妃,小姑姑改日再来看她。”

“好。”

目送着帝媛汐离开后,帝瑾轩才折回暖阁,对刘玉镜说道:“在琳悦长公主赶来之前,你说有事要禀报给本王的。

是所谓何事来着?”

刘玉镜伸手摸了摸额头,一脸尴尬的说道:“有两件事。小的也不知,哪件事更为紧急和重要了。”

“那你就去吹吹冷风,直至想明白了,再进来禀告也不迟。”

眼神严肃的落在刘玉镜脸上,帝瑾轩讥讽的道。

“萧王殿下,是这样儿的。今日吕易潜进了承祥殿,可是带回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刘玉镜躬身行了一礼,谨慎的说道:

“就在属下送了丸药去珞王府,又在未见到汐瑶郡主的情况下,回宫之时。在北门处,遇到了百里逍将军。

听吕易说,百里将军是因为汐瑶郡主的事,前去找燕王殿下理论了。”

“还一件?”

帝瑾轩心想,百里逍找燕王殿下理论,那就让他们理论便是。

又不会碍着他甚事。

“在百里将军离开了承祥殿后,燕王殿下欲折回颜曦芸的卧房。偏巧在那会儿,遇到了司空少将军前去拜访。

燕王殿下只得请了司空少将军,进雅间一聚。

谁知……司空少将军,竟是为了燕王殿下霸占着御医一事,也是去同燕王殿下理论的。据吕易说,他们还险些动起了刀剑……”

第322章 送丸药.别有用心

帝瑾轩耐心的听刘玉镜讲完后,剑眉微微一挑,问道:“是险些动了刀剑,可毕竟还是没动。”

此时的帝瑾轩,在知道了他小姑姑,此次来星熠殿的目的后。唇角不禁翘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是了,他这种自以为深谙世事的男子。竟没发现,他小姑姑对季清歌的关爱。全是发自肺腑的,要帮司空幽怜。

在他的记忆里,小姑姑之于他,是印象并不深刻的。

曾几何时,他都只是和他四弟帝瑾曦。还有汐瑶郡主云婉凝,在碧瑶宫结伴玩i耍。而极少在宫中,遇到他的长辈们。

其中,也包括琳悦长公主帝媛汐。

帝瑾轩只记得,帝媛汐是他皇祖父和皇祖母,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而司空大将军的儿子,才是帝媛汐最为疼爱的晚辈。

每当逢年过节之时,帝媛汐进翠薇殿用膳,必然会带上司空幽怜。

就这么的,庞妃的儿子燕王殿下。便和皇帝的小妹带在身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表侄,成了情同手足的好友。

直至帝瑾宸被皇帝带入行营历练,那琳悦长公主都还是不舍得,让比帝瑾宸仅小三岁的司空幽怜,跟他父亲去齐军行营。

不愿的理由,是怜儿还太小。

可帝瑾宸却说道:“小姑姑。你就让幽怜弟弟跟我们一道去吧,到了那儿,我会尽一个兄长的责任,照顾好他的。”

“你照顾他?”

琳悦长公主无奈的笑笑,道:“宸儿,你都还需要人照顾呢,如何照顾幽怜弟弟?”

“可是小姑姑,宸儿只有幽怜弟弟一个弟弟。他不去,宸儿会好无趣的……”

帝瑾宸恳求着琳悦长公主,一双小i手紧紧的拉着她的袖口,道。

后来,帝瑾轩也进了齐军行营中。便从行营里的其他人口中,知道了帝瑾宸曾经说过的话,说他只有司空幽怜一个弟弟。

帝瑾轩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心想这些年来,燕王殿下和司空少将军之间的情谊,可谓是情深似海的。

可就在今日,他们那两位情同手足的挚友,也会进行激烈的争论。

还是因为他的王妃季清歌,才起的争执。

他不知,这于帝瑾宸而言,算不算是件滑稽的事?

以前在齐军行营时,帝瑾轩有次泅水回到营帐,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争论声。他只听到了这么几句话:

“尽管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皇上为他们指腹为婚的王妃。可那领着千军万马的骠骑大将军,却是三皇子的岳父季将军啊。

像三皇子那么好命的皇子,还当真是不多见啊。”

“杜兄,我们同为熙玥男儿。理应团结一心,互敬互助。有这闲心谈论皇子们的婚事,还不如回到营帐,多看看兵……”

“司空老弟,你就知道看《奇门遁甲》,看《孙子兵法》,看……”杜雪锵问道:

“你看多了,不累么?”

“那你说多了,不烦?”

司空幽怜反问杜雪锵道。

“哎,哎!”杜雪锵哎了两声,道:“行营中来了位小女娃……”

话音刚落,帝瑾轩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离他的营帐越来越远了。

多年后,当帝瑾轩在宫中,再次回忆起从前的事时,难免会感到有些滑稽。

他就无法理解了:

司空幽怜为何会在,这世间的万千女子中。偏偏瞧中了季清歌,瞧中了他的王妃?

在齐军行营那会儿,季清歌还是位约莫六、七岁的女童。而司空幽怜比她大五岁,也就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样子。

那时的他们都还太小,是无法产生多余的情感的。

如此看来,司空幽怜对季清歌有好感。就应该是发生在,季清歌出了季府的废弃柴房之后的事。

而离开了废弃柴房之后的季清歌,却不完全是从前的将门千金季清歌,也就是芊芊了。

思及此,帝瑾轩难免剑眉狠挑,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他没犹豫半分,就朝绮云殿走去了。

这些年来,他也未进过他小姑姑的寝宫做客。此次前去,也只是为了潜进绮云殿,去打探消息的。

不多时,身着一袭冰蓝长袍的帝瑾轩,便潜进了绮云殿的后院儿。

帝瑾轩躲在后院儿的假山后面,看着几位身着浅粉华服的宫女们,迎着芦花般的飞雪,往竹林处前行了。

雪花扑簌簌而下。顷刻间,便将之前路过假山旁的宫女们,所留在雪地上的秀气脚印,给掩埋了。

就如同她们,从未从假山旁经过过一般。

帝瑾轩的那双深邃眼眸中,不经意的闪过了一丝狡黠。他放心的从假山后走出。再回头看时,他所留下的脚印,也为纷纷扬扬的雪花所覆盖了。

“这场大雪,可下的真是时候。”

帝瑾轩在心里道。

继续前行了几步,帝瑾轩便在一棵参天古树边,停下了脚步。

不得不说,琳悦长公主的寝宫,确实是太过于沉寂了。

在这座宏伟而气派的宫殿中,既见不到衣袂翻飞的歌女,亦见不到面容俊美的男子。有的,只有那些平常的宫女,还有小太监们。

如此,像帝瑾轩这种并未换装,亦未易容就出现在了绮云殿的男子。是很容易被人识出的。

所以,他才感叹,多谢老天下了场大雪。

目光警觉的环顾了下四周,只见四周并未出现可疑之人。帝瑾轩便足尖轻点,飞至了绮云殿的屋顶。

屋顶上落了层厚厚的积雪,帝瑾轩伸手抓了把松雪,放在脸上揉了揉,唇角挑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恰巧在此时,有阵悠扬的琴声,自顶楼的一间房屋处传出,传入了帝瑾轩的耳际。

帝瑾轩闻声寻去,便来到了离琴声最近的,那间房屋的屋顶。很快,他便听到了琳悦长公主的问话声:

“怜儿,你一向是行事稳重的人。可是今日,却是为何要意气用事?你都只是听说萧王妃在昏迷之中,没请到御医。

可你却不先问问表姑,萧王妃是否真的病倒了,就先冲进承祥殿,跟燕王殿下理论一番?

你说,你为何不能冷静一些?怜儿。”

“表姑。你方才说,萧王妃气色不错,根本不像是生病了的女子。可这会儿,都离怜儿听说萧王妃昏迷了一事,快有两个多时辰了。

在这期间,应该是有星熠殿的其他女医们,去为萧王妃诊治了的。”

司空幽怜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

“哈哈……”

帝媛汐的笑声,充满了无奈。问道:“我的怜儿,你都知道,萧王殿下的府上养有女医。今日,萧王殿下亦在星熠殿中,在季清歌身旁。

可你却是为何,为何偏偏要管闲事?”

第323章 因红颜误事

“表姑。”

司空幽怜轻声道了句表姑后,才低声说道:“怜儿早就知晓,萧王殿下在他府上养了批女医们。

据说在那批女医们中,还有几位解毒的高手。

可是怜儿当时心急,就没考虑太多。”

“你不必考虑太多,怜儿。”帝媛汐郑重的提醒道:“你只须记住一条:

季将军府的嫡女,是萧王殿下的王妃。无论何时,她都是有她夫君萧王殿下,疼着她,宠着她的。

你纵使为她付出再多,于她而言,也终究不过是位皇亲国戚而已。”

言罢,帝媛汐轻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之后,潜至了屋顶的帝瑾轩,才听到帝媛汐说道:

“怜儿,你也勿要难受了。

表姑深知,怜儿心里苦。可是表姑……还有怜儿的母亲。比怜儿的心里,更苦。

关于怜儿中意萧王妃一事,我们几位长者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怜儿早些寻到意中人,忘了萧王妃。”

“表姑,我……”

司空幽怜低沉的声音道:“我中意萧王妃,却是在心中,祝福着她与萧王殿下幸福安康,白头偕老的。”

“这般的祝福与守候,不孤寂,不心痛吗?”

帝媛汐声音哽咽的道:

“是,表姑承认,怜儿的眼光不错。那季清歌文武双全,仪态无双。浅笑之时,眼波i流转,可谓是妖媚百态,楚楚动人。

在这世间,算是万里挑一的女子。

这种女子,能轻而易举的俘获男子们的心。可往往能令男子们伤心的,也正是她那类女子们。”

“唔……”

司空幽怜的语气,流露出了几分无奈,还有不甘。

“早年因为女子而伤心的,有燕王殿下;如今,又多了位萧王殿下。

可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如何的为他们的王妃而伤心,那都是表姑无心去过问的事。

那些纷纷扰扰,是是非非,自是与表姑无关。

但是怜儿,你才是表姑最疼爱的孩儿。你要记住,表姑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帝媛汐对司空幽怜所说的话语,被潜在屋顶的帝瑾轩偷听到后,顿觉如鲠在喉。

这些年来,帝瑾轩都深知:他的小姑姑帝媛汐待他,远不如待司空幽怜好。

他跟帝媛汐那位皇室长辈的关系,一向都不算亲近。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听帝媛汐,亲口说出了这些话后,感到了黯然神伤。

帝瑾轩不甚明白,他此时的黯然神伤。是因为他的亲人小姑姑没有向着他,而是向着了他的情敌,司空幽怜;

还是因为,他心仪的女子季清歌,被其他男子惦记着了。令他感到了愤恨与不甘?

在帝瑾轩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是从楼道所在的方向,往他这边传来后。紧接着,便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咚、咚。”

“谁?”

帝媛汐问道。

“禀告琳悦长公主,司空将军夫人已来到大厅。她说为长公主带了几样点心,还请长公主去尝尝。”

“快请司空将军夫人进暖阁品茗,本宫马上过去。”

帝媛汐的话语里,流露出了一些欣喜。

潜在了屋顶的帝瑾轩,在听说了司空将军夫人到访的消息后。便从屋顶处一跃而下,飞至了宫墙外的一处高大树木边。

伸手拍了拍冰蓝长袍上的雪花,帝瑾轩剑眉轻扬,转身往星熠殿走去。

绮云殿中,司空将军夫人庞雪沁,身着一袭深红华服,立在了大厅的屏风后。

庞雪沁佯装心情闲适的欣赏着,屏风上的美人图。以免被大厅中的宫女们,还有小太监们,给瞧出了她的焦急不安来。

“师姐。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好去接你。”

就在庞雪沁有些心不在焉之时,身着浅粉华服的帝媛汐,走进了大厅。她来到屏风后,一把拉住了庞雪沁的手。撒娇的道:

“走,师姐,给我尝尝你做的点心去。”

“师妹,怎么就你一个人?”

庞雪沁一脸疑惑,道:“我不是听说,怜儿来了你这儿吗?”

“母亲,孩儿来了。”

一听到司空幽怜的声音,那庞雪沁的声音,才稍微平静的些许。她伸手指了指屏风后木桌上的食盒,道:

“把点心带上,我们一起进暖阁尝尝去。”

司空幽怜听后,忙应了一声:“好。”便拿起搁放在木桌上的食盒,跟在他母亲和表姑的身后,向暖阁走去。

一进暖阁,帝媛汐就关上了暖阁的木门。疑惑的眼神落在庞雪沁脸上,问道:“师姐,你今日来绮云殿,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送点心吧?”

“师姐,你可知道,汐瑶郡主离开皇城了?”

庞雪沁被帝媛汐拉到了茶桌前坐下后,道:“在我知道后,就让你师兄派人去寻。可他却说,不必了。”

“汐瑶郡主倒是位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啊,可比季清歌心思纯净多了。我皇兄的那几位儿媳,除了那位颜姝瑶,还真就没几个省油的灯。

也不知怜儿怎么想的,偏偏中意着季清歌。”

眼神尴尬的看向司空幽怜,只见他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甘。帝媛汐就沉声说道:“也别怨表姑说话不中听,怜儿。

你想想啊,近些天来所发生的事。又有哪件,是与季清歌不相关的?”

“表姑。怜儿承认,最近所发生的事,确实大多都与萧王妃有关。可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不能怪她。”

司空幽怜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好,不提她了。”

庞雪沁眼底划过一丝不耐,道:“为娘来宫中寻你,是怕你卷入到,燕王殿下跟萧王殿下的是是非非中去。

可哪成想,你已经步入其中了。”

伸手接过帝媛汐递上来的茶杯,庞雪沁凑近了唇边,浅浅的尝了尝。放下茶杯后,道:“师妹,你可别只顾着沏茶了。

你倒是跟师姐我说说,今日在这深宫之中,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为何有人给老爷带话,说是怜儿今日在承祥殿,险些惹怒了燕王殿下?”

“即便惹怒了,又如何?”

坐在庞雪沁和帝媛汐对面的,司空幽怜。在听到了他母亲的问话后,低声争辩道:“在西山迷谷边建立毒药库,本就是不对的。

即便汐瑶郡主,还有萧王殿下他们,带人去毁掉了毒药库,也是应当的。

为何庞妃娘娘要一意孤行,还去珞王府闹事?”

尽管司空幽怜知道,他母亲所想了解的事,是他因为萧王妃,而与燕王殿下起了争执一事。

可他却偏偏将话题的重点,转移到西山迷谷边的,毒药库一事上去。

第324章 被利用的棋子

“大胆!”

庞雪沁气的狠狠咬牙,抬起的手掌,在她半握成拳状后,又缓缓放下。声音低沉的道:

“怜儿,母亲教过你多少回,别去议论有关庞妃,还有皇后娘娘的事。更别去言说,燕王殿下的不是。

你还年轻,好多事,你不懂。

但待过些年之后,你就会发现,母亲的话,是对的。”

帝媛汐将食盒打开,洗手之后,才拿了个餐盘来装点心。只见食盒中竟然有几颗冰糖葫芦,她不禁笑了起来。

“又是师兄放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庞雪沁尴尬的笑笑,道:“他啊,分明在这些年里,都是极关心着你的。可是……”

“可是什么?”

帝媛汐问道。

“怜儿回避。”

长辈之间聊些体己的话,他一个晚辈,自是不便在一旁偷听着。他淡淡一笑,道。

“你听着。”

庞雪沁目光严肃的看着司空幽怜,看着她亲生的儿子,说道:“有关父亲和母亲,还有表姑的事,你不可不知。

或许,等你知晓了长辈们的故事后,便会领悟一些道理。”

言罢,庞雪沁微微一笑,看着帝媛汐,道:“师妹,还是你来说给怜儿听吧。这些年来,他最听你话。”

“好,师姐。”

帝媛汐端起茶杯,饮下了一口茶后,才道:“在说到这个故事之前,我先要跟师姐和师兄,还有师父说一句:

‘对不起!’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琳悦,更是无情人中的无情之人。”

“师妹,快别如此。”

庞雪沁劝道。

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帝媛汐看着司空幽怜。道:“表姑这一生,该恨的人,不能去恨。爱着的人,不能相守。

因为表姑我是皇室里的嫡公主,还是所谓的,最被我父皇和母后器重的嫡公主。

我从一出生,就常常被我母后要求着,该如何的为王兄考虑。帮他实现心中的所愿,助他夺嫡成功。”

“因为先皇当年最器重的皇子,是虢伊王爷。”

见帝媛汐泣不成声了,庞雪沁忙拿了丝帕,为帝媛汐拭泪,道。

帝媛汐艰难的点了点头,哽咽的道:“皇上当年的处境,就像极了如今的萧王殿下。他们都是皇后所生的嫡皇子,却都不是最受他们父皇,所器重的皇子。

不同的是,皇上当年和虢伊王爷,同时爱上了耶律.琼花。

而燕王殿下和萧王殿下,却是各自爱着不同的女子的。”

庞雪沁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朝中官员们皆知,耶律.琼花是西凉国的亡国公主。因为在西凉亡国之时,她还太小,还对熙玥皇朝的齐军有怨恨之心。

因为她的王兄,被齐军将领刺死了。

先皇见那亡国小公主可怜,就让你外祖父庞将军,收养了她。

也就是她在被你外祖父收养后,才有了熙玥名字:庞芝钰。”

一提到庞芝钰,就难免让帝媛汐和庞雪沁都感叹,说庞芝钰才是红颜祸水。

年轻时,惹得皇帝跟虢伊王爷明争暗斗。

后来,在庞芝钰嫁给了皇上后。还能让虢伊王爷在得不到她的情形下,死心塌地的在北疆行营,守护了燕王殿下那么些年。

甚至在虢伊王爷死后,他生前所培养的那些大内密探们,也还在忠心耿耿的保护着庞芝钰。

“怜儿,你说。你若再对萧王妃,执迷不悟下去的话,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虢伊王爷?”

司空将军夫人问她儿子时,声音并不大。却透露出了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虢伊王爷死在北疆,你是知道的。”

“怜儿知道。”

司空幽怜看向他母亲,如实答道。

“守护了庞妃娘娘,以及燕王殿下一生的虢伊王爷。他恐怕致死都不会知晓,他被他所爱的女子庞芝钰迷惑了。

却被庞芝钰所心仪的男子,也就是当朝天子,给利用了。

虢伊王爷之于庞妃,自始至终,都只是她眼里的一颗棋子。而他,却还浑然不知,反将庞妃视为珍宝。”

言罢,庞雪沁唇角勾勒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

“同样成了他人眼中棋子的人,还有你的表姑,以及你的父亲。”

司空幽怜没想到,他在齐军中所听到过的,一些传言,竟然有一部分是真的。他母亲并未继续讲下去,因为坐在她身边的帝媛汐,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劝慰了帝媛汐一番后,庞雪沁带着司空幽怜,回到了景宁街的司空将军府。

刚走进大厅,就见到了身着一袭黑色华服,站在大厅案几边的司空俊峰。他面上毫无悦色,沉默无言。

“老爷?”

“夫人,你是在他表姑那儿,寻到他的?”

司空俊峰微微挑眉,问庞雪沁道。

“正是。”

“她还好么?”近日,宫中发生了这么些事。他所关心着的小师妹阿媛,还好么?

“回老爷,师妹……这会儿只怕还在哭呢。”

庞雪沁跟司空俊峰之间,虽没有相濡以沫的爱情,却有极深的亲情。有关于琳悦长公主的事,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因为怜儿?”

司空俊峰疑惑的眼神看向庞雪沁,低声问道。

“算是,也不全是。”庞雪沁尴尬的勾了勾唇,轻声说道:“老爷。要不,我跟婆婆去接小师妹,让她来家里坐坐。”

“都要天黑了,她怎会过来?”

正说着,司空俊峰的随从就来到了,大厅的门口。禀告道:“司空大将军,颜将军府的颜公子求见。”

司空家与颜家的来往,少之又少。在这种时候,颜风行来他家做甚?

深邃眼眸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司空俊峰挥手,示意庞雪沁母子们回避。他则对随从说道:

“请颜公子进来。”

庞雪沁在带着司空幽怜回到暖阁后,说道:“今日在绮云殿里所说的话,切勿道与他人听。

其实,咱们司空家世代忠良,还是皇亲国戚。即便给人当了回棋子,又有何妨?”

“可怜儿却不想,被人当棋子利用着。”

不多时,暖阁外传来了敲门声。庞雪沁问道:“谁?”

“夫人,刚刚颜公子来说,颜厉将军近来身体欠安,不能随燕王殿下一道奔赴奉栖征战。所以,还得恳求本将军,挂帅出征。”

庞雪沁听后,打开了暖阁的木门,道:“老爷,进来说话。”

司空俊峰走进了暖阁中,道:“夫人,你是知晓的。经庞妃娘娘那么一闹,珞王府的人,心里难免有怨气。

如此,老夫也不能保证。那些云氏亲军的将士们,能心甘情愿的,随老夫助燕王殿下出征去。

他们,向来都只是听命于佑王爷,以及汐瑶郡主的。”

如今汐瑶郡主出了皇城,佑王爷派人去寻她了。

珞王府的人并不接受皇帝的赏赐,而是提出,让庞妃娘娘登门道歉。可那庞妃娘娘,又何时给外人道过歉?

第325章 燕王登门道歉.宸哥

庞雪沁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老爷,依老身这妇人之见啊。不如老爷也别急着答应,且再等等。

若是宫中来人传旨了,老爷再进宫面见皇上,说明缘由,亦不为迟。”

司空俊峰一听,微微摇头,道:

“宫中是不会派人来传旨的。”

若是皇上真有心,让燕王殿下领军出征的话。怕是早在燕王殿下接过虎符之后,就派他去了。

可皇上在将虎符交给燕王殿下后,都未提及让燕王殿下领军出征一事。

直到前几天,燕王殿下命人建造在,西山迷谷边的毒药库,被萧王殿下带人毁掉了之后。皇帝才说起,让燕王殿下戴罪立功,领军奔赴奉栖国一事。

司空俊峰深思了片刻之后,才道:

“想不到颜厉那么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将领。在他认回了女儿之后,也会有令他有所顾忌的事了。

要不,颜厉怎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挂帅出征呢?”

“今日进宫,老身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庞雪沁如实说道:

“听说颜姝瑶在星熠殿长跪不起,求着要面见萧王妃。后来,萧王妃昏迷了,颜姝瑶就回到了承祥殿……”

“还真是令老夫未想到啊,季墨辰将军的女儿,心机竟是那般的深。”

言罢,司空俊峰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司空幽怜。语重心长的道:“怜儿,为父可是听说了。你为了萧王妃,竟然去与燕王殿下理论了。

可你怎地不静下心来想想,她,何需你的关心?”

司空幽怜微垂着头,眼眸轻轻一敛。挺直了背脊,端庄的站直了身子后,薄唇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说道:

“父亲,孩儿哪儿能不知,她无需孩儿的关心?”

胆怯的眼神看了看庞雪沁之后,司空幽怜才低声说道:“就像母亲心仪着父亲那会儿,不也会有这般的顾虑么?”

“你……”

庞雪沁眼神尴尬的,睨了司空幽怜一眼。道:“回书房,反省去。”

司空幽怜忍住笑,开门离开了房间。

回到了书房的司空幽怜,才发现他无论拿起哪本书,都无法静下心了。他脑海中,总在不停着浮现着,萧王妃的清丽容颜。

今日进宫,本就只是为了进宫,而进宫的。

至于进宫后,能否远远的瞧上萧王妃一眼,那都又另当别论了。

不过司空幽怜心想,今日进宫一趟,多少还是值得的。起码他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萧王妃昏迷的消息。

还能从他表姑的口中,知道萧王妃康复了。

在他看来,萧王妃的病,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至于他们所说的,萧王妃太有心机,是为了陷害承祥殿的颜姝瑶,才那般做的。

对于那些话,司空幽怜是极为排斥的。

也是不信的。

因为萧王妃待颜姝瑶有多好,他是知晓的。

远的不说,就说萧王妃在俨城之时。她随着萧王殿下前去司空府做客,都还带了颜姝瑶的。

总不能如今的颜姝瑶,换了名字,不再叫杏雨了。就令萧王妃反感了吧?

司空幽怜浅浅一笑,刚准备换一本书来瞧时,却听到了敲门声。他道:“谁?”

“司空少将军,是我。”

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传入了司空幽怜的耳中。这声音熟悉是熟悉,却在他听来,又感到多了几分疏离感。

微微的挑了挑剑眉,司空幽怜放下书本,道:

“燕王殿下,是你?”

正说着,司空幽怜站起身,走上前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姨母说你在书房,我就来了。”帝瑾宸的面容冷峻,眼里有层薄薄的水雾,似是流过泪的。

司空幽怜知道,能让帝瑾宸落泪的人,大抵也就只有颜曦芸了。于是问道:“你哭过?”

“是。”

在司空幽怜面前,帝瑾宸并不隐瞒。从小到大,他对司空幽怜,都是极为信任的。

“为她?”

若直接问燕王妃,她毕竟还没接受册封;若用其他的称呼,似乎在此时,会让帝瑾宸不悦。

所以,司空幽怜只是说了“她”。

“嗯。”

“你如此惜字如金,可让我怎好问下去?”司空幽怜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伸手指了指书房中的案几,道:

“过去坐坐,还是进暖阁?”

“你知道,她病了,我不能离开她太久。”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领军出征?”司空幽怜唇角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这些年来,能在我面前讲真话的朋友,也就只有你了。幽怜弟弟,我们有多少时日,没在一起喝酒了?

你若是不介意,不介意我今日在承祥殿中,对你的失礼之处。

那么,就请你随我回宫,一起饮酒吧?”

帝瑾宸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暗淡。说道:“她歇息了,我才赶过来请你。若是她醒了,我自会带上她,上司空将军府,亲自为你赔罪。

不过今日,萧王妃昏迷一事,还真不是颜姝瑶所为的。

你与我相处了多年,自是了解我的。只要不谋害我的人,哪怕她留在我身边,我亦是不会主动去伤害她的。”

“别说了。”

司空幽怜浅浅一笑,伸手拍在帝瑾宸肩头。扬眉道:“你要照顾病人,得熬夜,就别饮酒了。

你若是喝醉了,谁能替你照顾着她?”

“我……”

一瞥见帝瑾宸眼中的那抹暗淡之色,司空幽怜不禁感叹道:“还是表姑说的对啊,她们那类女子,能成功俘获男子们的心。

可往往令你我伤心的女子,也是她们那类女子。

你说,今日若不是为了她,我怎能那般的冲动?”

“别那么讲,幽怜弟弟。其实今日在承祥殿的争执,错,还是我错的更多。我的心思,都扑在了曦芸身上。

她一病,我就心乱如麻了。

你也知道的,这是她第四次怀有身孕了。若是她在这期间,有个什么闪失,可让我……”

“好了。”

司空幽怜缓缓的舒了口气,说道:“她怀有身孕,你就该说些吉利的话。还得说些好听的话,取悦于她。

宸哥哥,我似乎有好久,都没这般称呼过你了。”

忽然情不自禁的一提,都感觉从前的欢乐时光,已是过去了好些年一般。

那时的他,会常常被帝瑾宸带在身边。无论是在行营中,还是在北疆的草原驰骋之时,他与帝瑾宸,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有一次,帝瑾宸甚至还打趣他道:

“幽怜弟弟,可惜我的王妹们,都太小了。要不,你晚一些娶妻吧?”

“为何?”

司空幽怜那时虽然年少,可他还是听的出,帝瑾宸想让他入宫,当驸马爷。

尽管他见过好几位皇室里的公主,可却是没有一位,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所以,他佯装不解。

第326章 桥头遇情敌

“也罢,权当宸哥我没提过。”

帝瑾宸看向司空幽怜的深邃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暗淡,道。

见状,司空幽怜拽紧缰绳。一脸诚恳的看着,骑马走在他右边的帝瑾宸。问道:“宸哥。你说,以后你若是当了皇太子,再当了皇帝的话。

那我……还能再叫你‘宸哥’么?”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好i弟弟。若是你愿意,我倒更希望听你叫我一声‘哥’。”帝瑾宸剑眉轻扬,噙着一抹温馨的笑意,道。

“好,哥。”

司空幽怜一听,欣然应允了。

只是在后来,司空幽怜就与帝瑾宸相处的日子,不似从前多了。他们都跟在各自的父亲身边,从行营中,直奔战场。

再后来,帝瑾宸从北疆离开,回到皇城与虞可卿完婚。从那以后,他们就极少能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相处了。

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各自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着。

能静下心来品茶闲谈的日子,并不多。

司空幽怜也未料到,都要天黑了,燕王殿下竟能来司空将军府找他。而且,还是约他饮酒,并不是品茶。

酒,于司空幽怜而言,并不需要太多。

他要的,是一杯清茶,一份静谧的时光,以及一段美好的回忆。

沉默了良久之后,司空幽怜才抬眼,看着站在书房案几边的帝瑾宸。只见对方的视线,是停留在案几上的一本《奉栖集i史》上的。

那本《奉栖集i史》,是珞王爷生前,赠送给司空幽怜的祖父的。

由于司空太傅大人,精通熙玥皇朝的,好几个邻国的文字。便将通篇由奉栖文著作而成的《奉栖集i史》,给译成了熙玥文的书籍。

还在译成熙玥文的书籍中,增加了奉栖国的地图。

司空幽怜似是瞧出了帝瑾宸的心思,便关切道:“这是《奉栖集i史》的原著。”

“奉栖文,还是和西凉文有许多相似之处的。”

说话时,帝瑾宸已经收回了,停留在《奉栖集i史》上的视线。沉敛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些,令司空幽怜猜不透的诡异之色。

“我记得,幽怜弟弟也是精通奉栖文字,和琉原文字的。今日,不如就随我进承祥殿一聚,聊一聊奉栖的事。”

“好。”

司空幽怜爽快的应了声儿,就与帝瑾宸离开了司空将军府,骑马奔赴承祥殿。

当他们行至景安城古石桥时,却在桥头遇到了帝瑾轩与季清歌。

帝瑾宸拽紧缰绳,没多看帝瑾轩们一眼,便骑马往皇城赶去。可司空幽怜却莞尔一笑,招呼道:

“萧王殿下,萧王妃。这么晚了,是要回郊外府邸?”

“司空少将军,我们是去寻找汐瑶郡主的。”

季清歌噙着一抹暖阳般的笑意,答道。

“汐瑶郡主,”司空幽怜眺望了下骑马远去了的,帝瑾宸的身影。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道:

“我听说,百里将军已经去寻她了。我……先走一步了。”

“告辞。”

帝瑾轩一听,司空幽怜说要走了,便淡淡的道。

待司空幽怜扬起马鞭,奋起直追帝瑾宸的身影后。季清歌才忍不住瞪了帝瑾轩一眼,道:

“司空少将军怎么说,都还是你亲戚不是?你这样儿跟他说话,一点都不委婉,多让人尴尬不是?”

“委婉?你说,本公子为何要委婉?”

帝瑾轩就不懂了,为何她要护着司空幽怜?还把寻找汐瑶郡主一事,也同司空幽怜讲了。

心下不好受的同时,帝瑾轩道出的话语,就难免带有几分醋意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帝瑾轩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了下追影战马的马肚子。

“驾!”

那追影战马,似是洞悉了主人的心事样的。猛地撒开了马蹄子,分分钟把骑在追月战马上的季清歌,给甩了老远。

“哎!”

季清歌气的狠狠咬牙,道:“帝债主爷,你给我等着。待我存够了钱,换个坐骑,再与你理论。”

只是季清歌也闹不明白了。为何她家帝债主爷在星熠殿的那会儿,还是态度极好的个男子。怎地这一出宫,一遇到帝瑾宸。

整个人的性情,就变了呢?

关键的问题,是她家帝债主爷跟帝瑾宸斗气,那她能理解。可司空幽怜又没招惹到他,为何他还在司空幽怜面前,甩了脸子呢?

季清歌深知,她就是把追月战马给打死了,那也是追不上追影战马的。于是,她只得悠哉游哉的骑在马背上。权当是出宫欣赏了,古代皇城的夜景的。

可等她慢腾腾的赶到了,景宁街的路口时。才忽地发现,路口有两位骑着白马的男子。除了她家帝债主爷,还有颜风行。

季清歌尴尬的笑笑,骑马来到了他们身边。道:

“雪天路滑,我不敢超速,怕出交通事故。”

颜风行听的一头雾水,为了缓和一下萧王殿下的情绪。只得佯装轻松的说道:“这会子出来的人不多,你就是骑马横冲直撞的,也不一定会撞着谁。

像上回君氏那妇人被马车撞,纯属意外。

要不,你此刻就快马扬鞭,体验一番。何如?”

“切,我怎能这般扰民呢?”

季清歌说话时,尴尬的睨了她身边的帝瑾轩一眼。很不凑巧的,便迎上了帝瑾轩看向她的充满了关切的眼神。

当下心中一乐,凑近了帝瑾轩几分,轻声问道:

“夫君,不生气了?”

“就你,还能气到我?”

帝瑾轩一脸不屑的道:“只是都天黑了,骑马出城多有不便。可是牛天蒙们,又还未归来。

要不……”

言罢,帝瑾轩凑近了季清歌耳边,说道:“你且去颜将军府呆着。我同风无影,去寻寻百里逍。”

“方才,司空少将军也说,百里将军去寻婉凝妹妹了。”季清歌浅浅一笑,道:“我为何不能去寻她?

难道,她的出走,是与我有关的?”

“与你无关。”

不想让季清歌去,只是考虑到天黑,行路不安全。加上雪天路滑,行走多有不便。在离开皇宫之时,她是跟人说的,暂且回将军府休养几日。

又怎能出城呢?

“既然与我无关,那我就能同你们一道去。带我走,别墨迹了。”季清歌请求道。

“好。”

颜风行狡黠一笑,凑近了帝瑾轩耳边,说道:“三公子。你看,百里将军府的灯光,还是很亮的。

要不,去会会他?”

“好。”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本公子似乎听婉凝妹妹提过。说是百里将军,在痛失了爱妻之后的这些年中,一直未再娶妻。

逢年过节,他还会给他亡妻的长姐,千婧澜家送贺礼。千婧澜,就是婉凝妹妹的母亲。”

第327章 冷漠.温情

“百里将军家,咱就别去了。”

季清歌微微的摇头,轻声告诉帝瑾轩道:“我们不如去季将军府,等牛天蒙他们归来,再议。”

“怎地,你还怕承祥殿的人,去季将军府查探?”

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季清歌狡黠一笑,道:“不,我是怕他们不去看。”

因为燕王殿下的毒药库被毁一事,承祥殿和翠薇殿那边,已经闹的是鸡犬不宁了。在那般情形下,谁还有闲心去关心,她是否真回到季将军府养伤了?

“走。”

帝瑾轩淡淡的道。

离开景宁街,回到季将军府后。颜风行同帝瑾轩生炭火,季清歌拿着抹布,将本就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古雅大厅,再给收拾了一番。

“刘玉镜他们来打扫过,连这地毯,都是后来重新换过的。”

伸手指了指深红色的奢华地毯,颜风行告诉季清歌道。

“我知道,只是闲来无事,擦了下木桌而已。”

季清歌淡淡一笑,说道。

不多时,季清歌就找来了果盘。将她正月初二那天,从宫中带来的炒瓜子等物品,摆放到了大厅的案几上。

“没点心,将就一下。”

言罢,季清歌伸手拧起了暗金色酒壶。为颜风行和帝瑾轩,一人斟酒一杯。道:“这壶药酒,有解毒之功效。

你们尝尝。”

“好。”

帝瑾轩站起身,伸手握住了季清歌的右手。感觉她手仍有些冰凉,便将他眼前的酒杯端起,喂给她饮下了。

吞下了微微有些清甜的解毒酒后,季清歌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坐到了帝瑾轩身边的,雕花木椅上后。季清歌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问颜风行道:

“我知道,承祥殿那边,有人恶意散播谣言。说姝瑶妹妹过来找我之后,才对我用了毒药,令我昏迷的。

还有人说,我是在装病。好让萧王殿下。同燕王殿下的兄弟情分,更生分的……”

“都过去了的事,萧王妃何必再提?”

颜风行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说道。

“不,在亲友面前,不能不提。”

眼底闪过一丝坚毅的光,季清歌微微挑眉,说道:“我的病,确实是装出来的。在星熠殿之时,我就同行哥哥解释过。”

“嗯。”

颜风行点头,道。

“可我装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因为我不想再为颜曦芸诊治,哪怕她与我有血缘亲情。

在这件事上,我相信,行哥哥也是能理解我的。”

“能。”

颜风行再次点头,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道:“其实就算萧王妃不装病,承祥殿那边的人要挑拨,还是会寻其他借口来挑拨的。

对于外界的传言,何必在意太多?”

“能完全不理会外界传言的人,能有多少?”季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远的不说,就说说近些天来,我们所遇到过的事吧。”

“近些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颜风行尴尬的看了帝瑾轩一眼,说道:“不过细细想来,最近所发生的事,都还是有些关联的。”

比如,皇帝若是不订下,确切的立皇太子的日期的话。那么,虞可卿或许能多活些时日。

虞太尉府,也不会那么快被查抄……

燕王殿下自己的储君之位,是皇帝为他许下了承诺的。在他亲手将虞可卿掐死后,又解决掉了颜曦芸的强敌。

如此,便没人同颜曦芸竟争太子妃之位了。

剩下的精力,燕王殿下自然是要对付,他母妃的强敌——皇后了。

身在深宫的皇后,并未犯错。让燕王殿下和庞妃娘娘,一时也拿皇后,有些无可奈何了。

偏巧在正月初二的那天,发生了萧王殿下,刺死了季墨初一事。便让燕王殿下找到了把柄,又同萧王殿下周旋起来。

思及此,颜风行不无遗憾的说道:“平心而论,季家二老爷们一大家子人,确实够不讲理的了。”

“就是。”

季清歌一脸愤恨的道:“否则,我也不会在酒食里下泻i药。”

可谁成想,季墨初会在酒后发疯,给惹出了那么些祸事呢?

诚然,季墨初们一大家子人。只是进季将军府吃一餐,再顺带些酒食离开的话。就那么点小事,是不至于惹怒帝瑾轩,再把季墨初给杀掉的。

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季清歌的锐利目光,看向了景宁街所在的方向。感叹道:

“我那叔父,岂止是不讲理?他啊,还没良心!至于萧王殿下为何要除掉他,其中的原因,相信行哥哥是早就知道的。”

“知道。”

颜风行点了点头,如实的道。

早还在去年,当吕易等人奔赴俨城,查探颜氏一门的消息时。就听人提过,说季墨初在私底下,让一个吴姓的郎中,帮他买一些官方下令禁止出售的药材。

比如,制作乌翎胆毒药粉,以及墨檀汁毒药粉的药材。

那位为季墨初提供药材的吴郎中。就是萧王妃在去年,南下俨城赈灾之时,在颜氏药铺见到过的吴郎中。

“我们去俨城之时,不是一直没见到外祖父,也就是颜氏药铺的颜郎中在家么?”

帝瑾轩淡淡一笑,道:“他老人家,那时是领了几位家仆。去玉衡村将他所搜集到的,制作毒药粉的药材,给毁掉了。”

“为了得到不义之财,我那叔父,还真是够拼命的。”季清歌愤恨的道。

“这不,就成全他了么?”

既然季墨初能为了银两,而不惜伤害他人的利益。那他身为皇室里的皇子,杀了季墨初那个奸诈之徒,又有何不可?

“哈哈。”

颜风行听后,情不自禁的笑出声了。他饮了口酒后,说道:“其实季墨初才从玉衡村出来的那会儿,我父亲都在私底下,跟季将军说过。

说季墨初那人太阴险了,不可靠。

但季将军说,他要看在他生父的份儿上,拉他弟弟一把。

结果……”

沉默了片刻之后,颜风行才低声说道:“后来,季墨初在被季将军赶出了季将军府后。就不知怎地,同杜桀将军认识了。

很快的,他们就成了朋友。”

所以在吕易说了季墨初,在俨城购买,制作毒药的药材一事后。颜风行才不由得生疑,既然季墨初同杜桀的关系不错。

那季墨初所购买的药材,会不会也藏了一部分,在杜府中?

后来,颜风行潜进了杜府的地下密室。在那儿,他不仅见到了好些的,制作毒药粉的药材。还见到了燕王殿下的影卫之一,冷言。

“说真的,当我在杜桀将军的地下密室中,见到了冷言的真面目后。我也愕然了。”

颜风行无奈的摇头道:“真没想到,从前骁勇善战的百里将军,会变成如今这般残酷的模样。”

“这么说来,百里将军当了燕王殿下的影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季清歌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问道。

第328章 风雪夜.探听

在此之前,季清歌只是听帝瑾轩说过,有关冷言的一些事情。

冷言,也就是百里逍,是云婉凝的小姨父。他比云婉凝年长十一岁。今年,应该有二十七岁了。

百里逍将军有百步穿杨的本领,暗器也使用的极好。征战沙场之时,骁勇善战,颇受司空大将军等人的赏识。

身为皇亲国戚的百里逍,是燕王殿下的挚友。

他们不仅是挚友,还有好些相似的经历。

其中的一个相似经历,便表现在:当他们都身在战场之时,却听说了,他们所心仪着的女子,得了重病的消息。

也许正是因为,百里逍经历过一段惨痛的情事。才会在许多人,都对燕王殿下远离北疆,奔赴皇城赶到不理解之时,他能默默的支持着燕王殿下。

百里逍说:

“去吧。”

“我也想回去看看她,照顾她。”燕王殿下说道。

“有时候,你别在意他人如何言说。你要知道,能陪伴着一个人,本就需要太多的缘分。

能在这一世遇到,相伴,已是万分的不易。”

百里逍的一头青丝,在狂风中凌乱飞舞。他望着皇城所在的方向,悲痛的喊道:“婧薇!若是你当初也像这般,给我在家书中讲真话的话。

你我……又何至于阴阳两隔?

没了我百里逍,战事一样能继续。

可我没了你,婧薇。你让我……如何度过余生?”

正因为百里逍,对亡妻千婧薇心存愧疚,才会在他的有生之年,待千婧薇的亲人们好。

如帝瑾轩所说的那般,“在百里逍成为了,燕王府的影卫冷言后,他或许伤害过太多的无辜的人。

但自始至终,百里逍都是在用他的特殊方式,护着珞王府的人的。”

那些话语,是帝瑾轩在发现了,冷言的真实身份后。同季清歌讲的。

至于帝瑾轩是如何会发现,冷言是认识云婉凝的这事,他却是未跟季清歌提及的。

趁着颜风行也在季将军府的机会,季清歌就在为帝瑾轩斟酒一杯后,问道:

“夫君,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又是何时才发现,冷言是认识汐瑶郡主的?”

“要听?”

帝瑾轩剑眉轻扬,说道:“你说过的,酒与故事,向来都是很好的搭档。就你拎的这酒壶中的酒,哪儿够我们喝?”

“你不能喝慢些?”

季清歌狡黠一笑,道。

“好,听你的,喝慢些。”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依你看,我们会是如何发现,冷言是认识婉凝的呢?”

“嗯,让我想想。”

季清歌双手托腮,深思了片刻之后,才放开双手。一本正经的道:

“我想,大约是婉凝妹妹,在哪次同他们对战时。冷言也在。而据我之前所见到的冷言来看,他是蒙了面的。

若是婉凝妹妹在未蒙面的情况下,那冷言应该就是能认出她的。

一旦认出了婉凝妹妹,他就不会伤害她。而会纵容他身边的密探们,伤害婉凝妹妹的同伙。

那样儿,只要用心的一对比,就能瞧出端倪的。”

颜风行拿着火钳,在往火盆里添加木炭。

听着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声响,季清歌淡淡一笑。站起身,走上前去,为颜风行也斟酒一杯。亲手递给他后,说道:

“行哥哥,你能说说,我讲的对么?”

浅浅的眯了眯眼后,颜风行若有所思的道:“这问题,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许在我看来,萧王妃的猜想,是有理的。”

“那就好。”

“风无影,别墨迹了,同她说说。”帝瑾轩见季清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便催促颜风行道。

“好。”

颜风行应了声儿,伸手轻i抚了下额头。剑眉微微一挑,问道:“好像记得萧王殿下在郊外府邸之时,跟你提过进西山迷谷一事?

就是白姑娘受伤那回。”

“提过。”

季清歌点了点头,道。

有一次,帝瑾轩同帝瑾曦有其他事,就没跟颜风行们一起进西山迷谷。是汐瑶郡主和白语倩,随颜风行一起去的。

为了去寻找那些无故失踪了的,身强力壮的百姓们。

进入迷谷之后,颜风行在背靠着一棵,不太起眼的树木歇息时。才警觉的发现,那棵树木的树干上,留有一种极小的“井”字型标记。

细看了下,颜风行断定,那标记是用刀刻的。

走了没多远,白语倩又发现了另一棵上,也留有相同的标记。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通过寻找那特殊的标记,来到了一处岩洞附近。结果,就在他们快要赶到洞口时,遭遇了一群黑衣人的侵袭。

那时,颜风行们只见无数的飞刀,向他们袭来,令他们难以闪躲。好在白语倩截飞刀的技术也不错,不必让颜风行分心,为护着她而担忧。

毕竟,都是一起的。

就因为颜风行对白语倩太放心,才没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结果,就在他截下飞刀反击时,他才发现,站在他身边的白语倩受伤了。

她的血迹,溅i到了颜风行的衣袖上,分外明显。

“唉。”

季清歌在听帝瑾轩讲了之后,也难免感到惋惜。心想若是颜风行帮帮白语倩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受伤了。

“所谓的标记,只是那帮黑衣人使的奸诈之计。而当风无影们,在赶到了岩洞附近时,才发现他们有些寡不敌众……”

白语倩在那般情形下,才受伤的。

在季将军府的大厅,颜风行坐在温暖的火盆边。告诉季清歌道:

“那时,无论我们如何截下他们的飞刀,都是没办法与他们相抗衡的。他们一直在用飞刀,还有毒针伤害我们。

好些黑衣人都躲在暗处,令人防不胜防。”

“擒贼先擒王,先杀掉他们的头目再说。”

季清歌狠狠的挑眉,咬了咬牙,道。

“还多亏萧王妃想的周到。”颜风行浅浅一笑,说道:

“他们那行黑衣人的头目,是被汐瑶郡主的半截剑,给刺伤了。”

一向都极为仗义的汐瑶郡主,在见到了白语倩受伤后。便倾身而出,挡在了白语倩面前。

顷刻间,汐瑶郡主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喀”的一声儿,给奋力的折成了两截。她眼底闪过一道阴鸷的光,“咻”的将半截剑,朝黑衣人头目扔去。

但见一道森寒剑光闪过,半截剑的刺i口。就不偏不倚的,刺在了黑衣人头目的左肩上。

黑衣人头目捂着伤口,冷喝一声:

“住手!”

那些黑衣人听后,才停止了对颜风行们的进攻。

“受伤的黑衣人头目,便是冷言,也就是百里逍。”帝瑾轩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

“后来,百里逍还跟燕王殿下提及了此事。

他说,在他见到婉凝,向他扔出半截剑之时,心都凉透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329章 皇帝微服出访.试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季清歌心想,百里逍身为一名i影卫,必然是心思缜密的。他事先在成为燕王府的影卫之前,就应该会顾虑到,他与其他亲人的立场,会有所不同。

比如,云婉凝可能会站在,燕王殿下的对手萧王殿下那边。

而一旦遭遇那般的情形,无论是百里逍,还是云婉凝,都必须要面临艰难的选择。

可在百里逍做出选择之前,他却是没顾虑到的。

如此,又能怨谁?

四角灯笼的灯光,将季将军府古雅的大厅,照的亮如白昼。坐在温暖的火盆边,无论是季清歌,还是帝瑾轩与颜风行。都无心烤火,饮酒……

季清歌在大厅等待,心中难免焦躁不安。可除了在府中等待而外,她暂时也没想到其他的法子。

眼看戌时都要过去了,可萧王殿下派出去,寻找汐瑶郡主的密探们,还未归来。季清歌往火盆中加了几块木炭后,道:

“你们说,汐瑶郡主离开了皇城,会去哪儿呢?

若是去投奔她在盛靖州,或者是在俨州的亲人的话。那么,以牛天蒙他们的速度,是能在半道追赶到她的。

可汐瑶郡主直至此时,都还未归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冷言抢先了一步,在牛天蒙们之前,将她给接走了?”

“就算冷言能抢先一步,也还得看汐瑶郡主,是否愿意跟他走啊?”颜风行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调侃季清歌道。

“行哥哥,你倒是有趣。都这般时候了,还能有心情说笑。”

季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低声说道:“汐瑶郡主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如今她伤后未愈,就于风雪天里,离开了皇城。

还不知去向。

让我……又如何心安?”

“清歌,你何必感到自责?”

帝瑾轩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说道:“要相信牛天蒙他们,很快就能将婉凝妹妹带回来的。”

“好。”

季清歌的右手食指尖轻叩了下,雕花木椅的扶手。眼神疑惑的看向帝瑾轩,问道:“你说,婉凝妹妹能去哪儿?”

“在我看来,婉凝妹妹如今伤后未愈,应该是不会离开皇城太远的。”

伸手端起了黑釉酒杯,帝瑾轩饮下了一口酒后,才继续说道:“我猜的话,婉凝有可能是去她小姨的墓地了。

因为她自北疆归来后,就经常去她小姨的墓地。

会将齐军战胜了北檀军的消息,说与她小姨听。也会跟她小姨说,她小姨父的一些事……”

“这话,可有说给牛天蒙听?”

季清歌疑惑的道。

“没说。不过牛天蒙他们,应该能料到。”帝瑾轩淡淡一笑,放下了酒杯在茶桌上,道。

“婉凝妹妹的小姨的墓地在哪儿?”

屋外的风声呼啸而过,犹如鬼魅的低语。季清歌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她开了窗,往景宁街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边一片灯火通明,繁华一如往日。璀璨的灯光将雪夜的氛围,给渲染的呈现出了另一种凄凉的美。

自正月以来,景宁街那边,接连发生了好些重要的事件。诸如正月初一,虞太尉府被查抄;

正月初二,季墨初被杀,颜曦芸让出叶府,给君馨兰们办丧事。

以及最近的,正月初五和初六日发生的,萧王府的密探在珞王府,活捉了大内密探。然后,庞妃带人大闹珞王府。

直到如今的汐瑶郡主出走皇城,仍未归来。

季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皇城中除了皇宫,备受人关注的场所,大抵就是景宁街了。

我在晚间看那边儿,总感觉氛围有些诡异。尽管从表面上看去,它的宁静,与往日并无不同。

可就是在心里,感觉怪怪的。”

“萧王妃,其实今日……皇上去过景宁街。他身着便装,只带了几位禁军将领,到了我们颜将军府。

进了颜府后,几位将领留在了大厅守候。皇上则与我父亲,进了暖阁议事。”

“那可是秘事啊,行哥哥,你泄密了。”

季清歌调皮的笑了笑,道。

“无碍。”

“如此看来,皇上这一回,是打算真让燕王殿下领军出征,奔赴奉栖?”帝瑾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道。

话说他父皇从他手中收回了虎符,也有几日了。

以后领军出征,该由谁来挂帅一事,确实够令他父皇为之忧心的了。

“正是。”

颜风行微微点头,回答帝瑾轩道。

“这么说,皇上是去找舅父,让他跟随燕王殿下出征?”

季清歌浅浅一笑,问道。

“萧王妃,那随燕王殿下出征一事,岂能是小事?”

在季将军府大厅,颜风行畅所欲言,道:“燕王殿下那人,看似冷酷,实则热心。

那颜氏燕王侧妃,如今可是怀有身孕的人。谁能保证,燕王殿下不再为了她,而更热心?

你要知道,行军作战,是马虎不得的。不仅要押上自个儿的身家性命,还得顾及到整个家族的人们的安危。

更重要的,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自熙玥皇朝建立以来,齐军将士们跟随着历任良将,征讨过西凉,也抵御过北檀军的入1i侵。

除了燕王殿下而外,其他的齐军将领。可没谁像燕王,为了女子,而弃战事于不顾啊?”

帝瑾轩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此次去奉栖,路途遥远。齐军的作战水平,关乎到熙玥皇朝的国威。

相信燕王殿下身为皇长子,应该是会有所顾虑的。”

“那倒是。”

季清歌微微点头,说道:“同样的错误,那燕王殿下应该是不会犯两次的。

只是燕王殿下向来所器重的齐军武将们,大多都是门阀大族的后人们。在老一辈的将领们中,有司空俊峰和杜桀等人。

年轻一辈的将领们中,有百里逍和司空幽怜,还有杜雪锵等人。

这与皇帝所器重的武将们,截然不同啊。”

当初,皇帝为了打压门阀大族的势力,才重用她父亲季墨辰的。可季墨辰生前所带出来的良将,比如花擒虎他们,却是不大受燕王殿下待见的。

难不成皇帝去颜府,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的?

正当季清歌感到疑惑之际,颜风行说道:“家父将皇上迎进了暖阁后,皇上让家父也叫了我进去,一同商议要事。

皇上说,他想派燕王殿下领军出征,助奉栖国的国王,平定内部叛乱。

还说,在所有齐军武将中,他最看好颜爱卿……”

季清歌听后,唇角不禁弯起了一抹滑稽的笑意。心想皇帝若真是器重颜厉的话,那就该派冯公公进颜府,宣颜厉进宫领旨了。

可皇帝并未那般去做,可见,皇帝也有他的顾虑。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330章 领旨出征

翌日清晨,季清歌跟帝瑾轩回到了星熠殿后,雪停了。

她站在暖阁的窗前,说道:“我还以为这场雪,要下到正月初十呢。没成想,竟然没下了。”

“你手脚冰凉的,还盼着下那么长时间的雪?”

不是成心折磨人么?

帝瑾轩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她。说道:“待春暖花开之时,你我就能乘坐龙舟,畅游江南了。

清歌,你不是说,你前一世的家,地理位置同熙玥皇朝的俨城,很接近么?”

“是啊。”

季清歌一脸欣喜的道:“哇,帝债主爷的记性,可真是好耶。我就跟你提过那么一两次,谁知,你都记住了。”

“那是。”

只是不好告诉她,凡是她所说过的话。又有多少句,是他所没有上过心的?

“俨城的好多糕点,我在前一世就吃过。还有那俨城云雾茶,在我所处的那个时代,仍然是很畅销的。

除了茶叶,还有俨城绣品,俨城首饰等等。

我都还在想,会不会是老天爷可怜我。才让我死后一穿越,就让我又在另一个时空,看了看从前的故乡。”

季清歌唇角弯起一抹温馨的笑意,说道:“夫君,如今你交出了虎符,再也不必为了战事而奔波。

待春暖花开之后,我们就带一笔银两,去俨城开钱庄分号。”

“不仅要在那儿开钱庄分号。”

帝瑾轩凝视着季清歌清丽的面容,说道:“我还要在俨江边购置一处房产,建一座府邸。你若是愿意,我就陪你在俨城,直至永远。”

“好。”

季清歌弯了弯狭长的凤眼,伸出右手的小指,道:“来,拉钩,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帝瑾轩与季清歌拉钩,眼神坚毅的看向她,说道。

说话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季清歌一听,微微有些不耐烦的道:“刘玉镜?”

怎么一大清早的,就来敲门。难道刘玉镜不知道,她这会子,正在同她家帝债主爷,畅想未来么?

“是我,王妃娘娘。”

听的出,刘玉镜有些胆战心惊。

“所为何事?”

免得刘玉镜紧张,季清歌就声音稍微变温和了些许。

“冯公公来到了星熠殿,要见萧王殿下。”

一听到刘玉镜的这句话,倒让帝瑾轩疑惑了。他沉声道:“知道了。”

“夫君?”

季清歌低声的呼唤了帝瑾轩一次,不知为何,瞬间就泪如雨下了。她双手紧紧的环抱住帝瑾轩的细腰,颤声问道:

“冯公公来找,必然是父皇要你去大玥宫。

可我听行哥哥说,他都是有可能,要随燕王殿下出征的。

夫君,这会子父皇让你去。若是派你出征,你记得……不还你虎符的话,你一定要拒绝!

不然,以燕王殿下的心性。他……随时都会将你置于危险之境地。”

帝瑾轩刚准备回答,刘玉镜的声音,便隔着暖阁的木门,又传入他耳中了。

“萧王殿下,冯公公说……”

“退下!”

帝瑾轩狠狠挑眉,怒道。

拿出丝帕为季清歌擦拭了泪痕后,他一把扯开了,她环抱在他腰间的双手。低沉的声音道:

“清歌,别哭了。

大正月的,你哭什么?一年的运势,可别给为夫哭的不吉利了。”

“迷1i信。”

季清歌尴尬的睨了帝瑾轩一眼,道:“记得我说的话……”

还不待她讲完,帝瑾轩就开门离去了。在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后,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季清歌在暖阁中等待,为了不让慧芸等人,看出她的心思。她将算盘,还有钱庄的帐本等等,搬进了暖阁的案几上。

一边筹划着在俨城开钱庄分号一事,一边等着帝瑾轩归来。

临近午时,季清歌也没等到帝瑾轩回到星熠殿的身影。不过,她等到了另一个人,韦倾城。

只见韦倾城身着一袭黑袍,站在星熠殿的大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季清歌还当是汐瑶郡主出事了,只好请韦倾城进大厅,再说话。谁知韦倾城凑近了她耳边,说道:

“萧王妃,是汐瑶郡主让我来寻你的。”

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后,见并无可疑人员路过星熠殿。韦倾城才轻声告诉季清歌道:“皇上下了密旨,让燕王殿下领军出征,奔赴奉栖。

因为颜氏侧妃怀有身孕,燕王殿下不想让她跟着,就悄悄走的。

不过他们在出城之前,还是会去演武厅参加‘誓师大会’的。”

“演武厅?”

那不是她从前与杜桀,比过武的地方么?

季清歌点头,“我知道。”

“因为,我们郡主昨日在百里将军夫人的墓地前,遇到了百里将军。他说,他也要出征了。

还说,希望郡主别去。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是不好背叛燕王殿下的。而想让皇上不让萧王殿下出征,亦是不可能的事……”

听了韦倾城的话语后,季清歌阴鸷的目光扫在她脸上。冷冷的道:“那你们郡主昨日凌晨就回到了珞王府,为何今日才让你来告诉我?”

她这会子才听到,还能追赶的上?

“我本不想告诉你的。”

韦倾城回答的毅然决然。她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醋溜溜的说道:“郡主在她回来后,就跟我提及了此事。

可我,却无法向她那般善良,那般无私。

因为在我心中,是盼着萧王殿下,能爱着我们郡主的。”如此,才不枉汐瑶郡主为了萧王殿下,所付出的一切!

最后一句,被韦倾城忍住了,没道出口。

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季清歌,只见她双眼红肿,眼中有一层水雾。这让韦倾城一见,又不忍再隐瞒季清歌。只好如实说道:

“快去演武厅,兴许,你能追上他们。”

言罢,韦倾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清歌回头,看着守候在星熠殿大门口的,其中一位守卫。道:“把你的佩剑给我。”

“萧王妃?”

守卫一脸错愕,要走了他的佩剑,那不是要害他丢脑袋么?

“少废话,给我。”

季清歌二话不说,一把抢走了守卫的佩剑。奔跑至北门后,便去取追月战马。一路骑马从皇宫奔赴演武厅,还算顺当。

只是当季清歌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演武厅大门口时。却被早就守候在大门口的,两位身着铠甲,面目森冷的禁军,把她挡下了。

“铛!”

两位禁军手执利剑,在季清歌眼前一交叉,冷冷的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让我进去,我有要事……”

季清歌一听到演武厅内,传来的皇帝的声音,就急的叫道:“我要进去!”

在她恳求了两次,都未能得到,门口两位禁军的理解时。她无奈之下,只好跟他们动起了刀剑。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331章 演武厅.丑拒

演武厅大门外,身着浅粉华服的季清歌手执利剑,气势强横的挡下了,左边一禁军的利剑。

“铛。”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过后,季清歌冷冷的道:“开门,让我进去。”

“……”

门口的两位禁军听后,仍是摇头。

季清歌怒道:“不开门?”

不开门,她也不好在大白天的翻墙,强行的闯进演武厅啊。可不强行的闯进去,她还能见到萧王殿下么?

那都不能见到萧王殿下,她不就白跑来一趟了么?

季清歌无心恋战,可那两位禁军,又偏偏不放手。在锋利的宝剑下,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得被迫与他们周旋。

演武厅内,数名齐军将领齐聚于场地上。对站在高台之上的,身着龙袍的熙玥天子,行跪拜大礼。

他们耳边除了能听到,皇帝所说的,“归德大将军司空幽怜听旨”而外。还能听到,大门外传来的嚯嚯剑声,以及一女子,同门口禁军们的争吵声。

跪在场地上的武将们听到了,倒也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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