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要带球跑 - xp1024.com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1章 失忆逃跑

“少主!少主别跑啊!”

峰磴险峻的天虞山中,六米宽的如玉白石阶上,一名护卫打扮的青衣女子,追着前面不断往山下跑的白衣少女,边追边喊。 u.co更新最快

“别追我了,我不是你们家少主!”楚晗一边无奈地答着,一边往山下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睁眼醒来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

少主练功又失忆了!连跑路都不知道施展轻功,不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会剑法,连自己有一身浑厚的内力都全然忘了!青秋更无奈,停下脚步大喊道:“少主,您就是我们碧霄宫的少主啊,不信您翻看一下您怀里的碧霄剑经。”

嗯?楚晗看她不追了,才放慢逃跑速度,手往自己怀里摸去,还真掏出一本只有十几页的薄册来,上面写着“碧霄剑经”四个字。

看了追自己的少女一眼,楚晗终于停下脚步半信半疑地打开,第一页就霍然写着“我是碧霄宫少主楚晗”。再往下翻,前几页的图文空白处写有一些小字,显然是心得感悟之类的,让她吃惊的是,所有的字竟然真的出自她的手,包括几个字最后一笔的小习惯!

楚晗吃惊了,有些发愣。青秋连忙道“少主,您这已经是第三次失忆了,第一次您失忆了一刻钟,第二次失忆了两刻钟,这次不知道会失忆多久,您失忆时会连武功都忘记,若下山的话,遇到咱们碧霄宫的仇家就麻烦了!”

楚晗听她说得有模有样,再看看自己手中秘笈里的字,已经相信了大半,难道自己早就穿越过来了?

“少主,”青秋看她还在犹疑,耐心道:“因为失忆过两次,所以您才自己在书里写字提示,在每次练功时揣在怀里,让我到时提醒您翻看就行,您说您的字谁也模仿不了。”

楚晗已经完全相信了,不仅仅是她的话,还因为她的手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里面竟然是那句“我是碧霄宫的少主楚晗”的拼音和英文翻译!楚晗喃喃:“看来我真的是碧霄宫少主。”

“是啊少主。”青秋松了口气,慢慢走过来,“碧霄宫少主的身份无比尊贵,青秋断不会认别人为少主。这会儿估计宫主和主夫已经知道消息,您快回去吧,免得她们也追过来为您担心!”

看来还真是短暂性失忆,亏她聪明想出这个主意。楚晗点点头,抬步往回走。

半个时辰后,楚晗看着坐在面前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一男一女,终于恢复正常,记忆回来了!她咧咧嘴朝俏丽成熟的女子笑了笑:“娘!”

又朝俊美异常的男子扑去:“爹爹!”

纳兰墨闲轻展笑颜,伸出修长的如玉葱指温柔一点她的额头:“想起来了?这回失忆的时间可是又延长了,我看还是不要再练了,再练下去,到最后,晗儿恐怕真的会彻底忘了爹爹!”

楚晗抱住美人爹爹撒娇:“不会的爹爹!爹爹美得青春永驻似的,又这么疼晗儿,晗儿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爹爹!”

楚青璇故意板起脸:“你个小色坯,不忘绝世美貌的爹爹,就能忘了娘是不是?”

“当然不会!”楚晗忙一脸正色,“没有娘的辛苦努力,爹爹怎能生下我这个聚集你们两人所有优点的爱情结晶?”

纳兰墨闲的俊脸羞得腾然血红,起身就走!

楚晗知道爹爹脸上虽羞,但心里肯定如糖似蜜,大叫:“爹爹!唉唉爹爹别走啊!”

楚青璇恼道:“已经把你爹爹羞跑了,别大呼小叫的了!”心下却明白女儿这是故意插科打诨打断夫君的忧愁心思。

楚晗正色道:“娘,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的碧霄剑法已经练到第七层,后面三层失忆也就只会再失忆三次,就算失忆时间翻倍叠加,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四个时辰,最后一次是八个时辰,连一天都不到,即便是出了山,几个时辰又能跑多远?没事的!”

她不能告诉楚青璇她的失忆症其实不是碧宵剑法引起的,而是暗自修炼的窥心镜法所导致。修炼窥心镜法,能看透人心,知道别人脑海里的所思所想,一旦完全修成,能连别人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别人知道她能够彻彻底底看透一个人,一定会觉得她太过可怕而不敢靠近,所以就是自己的娘和爹也不能说。

练了这么多年才练到第七层,分明就是不用心。楚青璇叹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我和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哪有不担心的?尤其是你爹,恐怕要夜不能寐了。”

“娘,我想下山历练。”楚晗看着她认真道。

楚青璇沉吟,片刻后,点头:“也好。”

啊?楚晗惊讶,还以为因为失忆的事要软磨硬泡苦求一番呢,没想到娘竟然这么痛快答应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楚青璇翻了翻眼睛,“娘当初突破碧霄剑法第六层时就出外历练了,只有在跟外人残酷的实战和不同的心境际遇中才能更快往上突破。”

“啊?那娘你怎么不早点儿让我下山?”楚晗瞪眼表达不满。

“你觉得你爹会放心吗?”楚青璇回瞪她,“若我放你出门,你爹那个女儿奴恐怕要担忧得不食不寝,等你回来时,他怕是要瘦成细竹竿儿!”

楚晗长叹一口气,默了。自己是从那个美男子爹爹的肚子里出来的,他有多疼多爱身体里孕育成长、艰难生下的孩子,她这个女儿最清楚。她一个小小的感冒他都能急得几天几夜不睡,她第一次叫爹爹时他愣了半晌才喜得眼泪汪汪,抱着她差点再把她揉回肚子里!

楚晗沉默了会儿,才问道:“那现在娘让我出山,爹爹那边怎么办?”

楚青璇摇摇头:“你爹知道若想提升碧霄剑法,必须真正走进江湖,闭门造车,三年五年都难以突破,这一关是必须要闯的。你已经比娘拖延了一层的时机,不能再强留。任何门派都有自己的仇家,碧霄宫的仇家更多,现在若因为保护你而强留你,只会在将来害了你,娘和你爹更不愿意看到!”

ps:详细简介:

呱呱坠地,却是身在女尊异世。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然而,又并非是我们印象中的普通武侠。

这里,有凤临国、凰梧国等七国,佛教与道教并存,月莲教欲占一席之地,于是,各种斗符,斗阵,斗鬼术……

而其中的风纯国乃是一个蛊国,以蛊治病,也以蛊害人,巫蛊横行,邪魔炼尸……

碧霄宫蓝眸少主楚晗,因要隐瞒所有人修炼窥心镜法,便借了下山历练之机。

一路行来,几乎一步一朵桃花,踩得情缘不断:

棕眸美男、为爱而活的千若;

天生自媚、内心坚强的千羽;

目如雾后星辰的青楼倌主玄月;

兼瓷娃娃脸和小豹子性格于一身、无肉不欢的无忧;

有着异国风情、擅长制蛊解蛊、争夺蛊神之位、培育蛊之王中王的妖媚美男琉火;

纯如水、净如雪、肌如冰、令人一眼便心动的肖浅灵……

而优雅聪慧、藏着最深之爱的少主君楚语然,其真实身份却是凤临国皇子东方语然……

除了美男,自是少不了江湖恩怨。既结下仇人,也识了良友。

丹药世家聚丹堂少主肖影;

寻芳城林府少主、后来进入朝堂的林岱玉;

能破解鬼王阵、身份神秘的神棍陆琪;

被逐出山门、不挽道髻、不穿道袍、吃喝嫖赌四毒俱全、却能驱鬼降僵尸、有着一身本事的道姑任天游;

皇家寺庙卫国寺八大金刚中的佛姑觉醒……

百年前的武林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年之后又将发生什么?

千年前的灵兽为何都被困在了十万大山?

千年后是否能有人解除它们的封印?

征服灵兽当坐骑、灵气浓郁的武侠世界是否能回来?

丞相穆丹薇为何抢走女主的心上人?她该如何夺回?

皇帝为何出尔反尔誓杀女主?

深爱她的美男为何选择背叛?背叛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楚晗的终级身份是什么?

……

好戏的序幕已缓缓拉开,板凳瓜子,只等你来,融入这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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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宫主之令

楚晗点点头,想着爹爹心里肯定矛盾又难过。 u.co更新最快

果然,楚青璇又道:“但为了尽量让你爹安心,一定要带上青秋和千若。”

楚晗不干了:“我有手有脚的,带千若干什么?”

楚青璇冷瞪她一眼,忽然又笑了:“不想带也成,你去跟你爹爹说去,他若同意,娘也不反对。”

“阴险!”楚晗冲她哼哼着翻白眼,谁不知道千若是爹爹费了心思从他爹家那边寻来的?谁看不出来他一直爱慕她?分明是借着照顾的名义让两个人多亲近!

“这两个人的人选是你爹爹决定的,”楚青璇的语气不咸不淡,“晗儿是在说自己的爹爹阴险么?”

什么?爹爹选的?楚晗吓一跳,缩了下脖子连连摆手,她才不敢说爹爹呢,那个世上最美的美人爹爹啊,她最怕他的眼泪了!明明有一身好武功,却偏偏容易因为女儿掉眼泪,他只要拿出最厉害的杀手锏~~不声不响一哭,母女俩都要心疼到快死!每次她娘都恨不得把她爆揍一顿,没她这个女儿!

楚青璇心里发笑,最能治住她的不是自己这个母亲,而是只在女儿面前半真半假装软弱的纳兰墨闲。楚青璇看着她:“离开之前召集长老会各长老,做好挑选左右护法的准备事宜。”

虽然是娘说出来的,但一定又是爹的吩咐,楚晗只能点头照办,但是,“娘,我要改变挑选方式。”

“嗯?你想怎么做?”

楚晗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却反问道:“这也是少主君的意思?”

“晗儿……”楚青璇欲言又止。楚晗摆了摆手,扭身就走:“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身后传来楚青璇的无奈叹息声。

第三天,少主君传下宫主令,少主要在三年后亲自进行公开挑选左右护法的消息,传遍整个碧霄宫,所有男徒弟子都跃跃欲试。他们的心,无一例外的沸腾了!

若能成为少主的贴身护卫,该是多大的殊荣?现在的少主就是将来的宫主,左右护法是除了主夫之外被少主最信任之人,谁见了不得毕恭毕敬?

而比权利更重要的是,将来少主继位为宫主后,左右护法就立刻双双相嫁,成为少主的侧夫!

三年!所有男子都会抓紧时间修炼,争取少主来时有更大的突破,有幸被少主选中。

红泥铺地的偌大练武场上有几百名男女门徒,有的连拳有的练掌,有的耍刀有的练剑,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碧霄宫武学库里什么都有,不同级别的各层藏书阁里除了本派的武功秘籍,还收罗了很多其他江湖门派的武学,秘笈和相应的武器都不缺,缺的是能练到顶级达到圆满的天才!当然,各派最顶尖的镇派武功秘籍是没有全套的,只有前三层,最多也只有前五层。

门徒们有的独自练习,有的在点到为止的基础上互相切磋。如果想尽快提升修为和作战能力,可以在同级别或比自己高一层的门徒中挑战,挑战时,由练武场长老负责记录挑战者和被挑战者名字以及挑战结果。同时,隶属于长老会的练武场长老也负责监督挑战过程,以免出现失手伤及性命之事,若有借机故意下毒手害及对方性命者,轻者被废除武功接受处罚,重者处死。

练武场的一角,一名有着英武之气的女子看着对面表情冷淡的纤瘦少年,再次问道:“千羽师弟,你确定你真的要参加少主护法的竞争吗?”

“我确定!”少年语气更加坚定,“所以师姐不必再劝,谁也阻挡不了我!”

他那势在必得的表情让女子的心有些刺痛,“千羽师弟,从三年前见到少主后,你就更加努力,废寝忘食。一直这么拼命练功,为的就是走到少主身边对么?”

千羽迟疑了一下,才承认道:“是。”

想起三年前的少主,想起每年出现在练武场众人面前的少主,千羽面容动了动。她一年一个样的长大,越来越美。她的身份是那么高高在上,可她出现的时候,表情却总是带着温和,犹如阳光般向碧霄宫的孤女孤儿门徒们铺洒暖意,直入心灵。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下定决心刻苦再刻苦,一定要凭着自己的能力走进她的眼里,最后有资格站在她的身后,也有资格在她面临危险时挡在她身前。

他清冷而俊美的面容中因为想到少主而出现了一丝温柔,女子看得更加明白,心里也更加失落,几年的感情和付出,抵不过少主的一次出现。他对少主一见钟情,少主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即使把少主视为情敌,都没办法去争,总不能自己还去告诉少主说千羽喜欢她。再说,暗恋少主的男子多着呢,少主把哪一个真正放在心里了?碧霄宫近两千门徒,武功和能力表现不是特别突出的话,连她的眼都入不了,更别提入心了,连她心的门槛边儿都到不了。

“千羽师弟,你应该知道此次竞争有多激烈,师哥们都会倾尽全力,不会再有一丝保留,层层筛选下来,你如何能受得住,如何能……”

“莫离师姐,”千羽打断她,“谁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如果你还把我当师弟,就不要再说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自己如果再说下去,他恐怕要翻脸了。莫离的目光艰难地从他脸上移开,做了个深呼吸,才再次转向他,“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不说什么了,有什么需要师姐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千羽抱剑拱手:“多谢师姐。”

莫离摆摆手,转身离开,她需要独自待会儿,静一静。

千羽垂下长睫,默立一小会儿,就不再耽误时间继续练剑。他不傻,知道莫离师姐一直喜欢自己,可他的心,早就随着少主的成长而越陷越深,再也装不下别人。他知道这次竞争的惨烈,倾心于少主的师兄弟们谁也不会再手下留情相让,所以只有一个字:拼!

第3章 炙阳掌

天虞山的断魂崖上,楚晗闭着双眼盘膝而坐,在越来越强的日光沐浴下,双手不断掐指换诀,吸收着天地间越来越充足的阳气,练习着炙阳掌。 u.co更新最快

身为少主,碧霄宫唯一的传人,自然是尊贵不可方物,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修炼方法就与众不同。

打出了爹胎,就开始每日进药桶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那些珍贵的药材就跟不要钱似的日复一日可劲儿用。

从八岁开始,还每年接受一次灌顶,灌顶由碧霄宫长老们轮流施为。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接受灌顶时,为了接收强大内力的顺利,神针长老的金针把自己的小身子扎得像个刺猬!

长老们把自己的修为传给她一部分后再继续修炼,除了再多

花些时间,影响倒并不是太大。

碧霄宫除了天虞山,还有九座山峰,每座山峰都按照功德和修炼级别住着不同岁数的长老。

百岁以上的长老都有近百人,每年派出一个为她灌顶,根本

动摇不了碧霄宫的实力,何况还有强大的阵法似金钟罩般牢牢护住各峰,无需担心。

至今她都非常感谢金针长老,虽然她早已熟悉穴位经脉和内力运行路线,但若不是那些把自己扎成刺猬的金针,灌顶长老从头顶直接灌输来的汹涌内力,恐怕会活活撑爆她的小小身体!

热胀冷缩,阳气顺着张开的皮肤毛孔钻入楚晗的身体,丝丝缕缕汇集成浩浩荡荡的一股,顺着经脉路线一路游走,最后充盈于整个丹田。

当一股股新的阳气加入时,先前的阳气便被一步步压缩,新旧阳气缠绕相融,炼成纯净的精华,一颗火红色的炙热气珠形成,悬在丹田中央,当楚晗收功之时它才落下,安安静静地融于丹田内原来的赤珠内。

楚晗内视丹田,发现赤珠比原来又小了一圈。

她开始时以为赤珠会随着修炼而越来越大,还曾担忧最后大圆满之时,丹田会不会完全被赤珠侵占,没想到,它竟是越精华越浓缩,体积越小,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千若带着二十人穿梭在花丛嫩草间采集着清新而晶莹的晨露,这是他每天清晨必须要做的事,即使每次衣袖和鞋子都会浸润湿透也甘之若饴。

那个世间最美的少主啊,是他心中最最特殊的存在。

能被指定陪伴在她身边,为她而忙碌,是他活着的最大幸福!

每天收集的所有晨露一半是用来为少主和少主君泡茶,一半留着她悄悄炼丹使用。

丹药院的丹药师们每天都不停炼着丹药,足够门徒们使用,但少主偷偷炼出的,却是各类极品丹药。

少主虽然表面上懒散不思进取,但从小就显现出来的聪明却遮藏不住,她涉猎广泛,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学,曾喜坏了碧霄宫上上下下。

这样的少主,让每个教过她或被她请教、指点过她的长老心里都充满骄傲和自豪,宫主和主夫就更别提了,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抢来捧到她面前!

可后来发现,无论她做什么都会半途而废,到最后只是到达半桶水的水平就撂挑子走人停止不干了,让长老们跺脚的跺脚,叹气的叹气,郁闷的郁闷,恨不得把学而不精的散漫少主绑过去,学成能通天的全能。

楚晗去崖边练功之时,千若也没闲着,他每天都在少主没有吩咐时,白日练剑,夜里打坐。

目前武林的等级从低到高分为九等到一等,比一等更厉害的是地幻、中灵、天玄。

按照宫规,少主的武功只要突破一等到达地幻级别,就可以挑选左右护法,而左右护法将来必定在她成为宫主时立为侧夫,所以对于护法来说,忠诚、品德和武功缺一不可。

他的忠心已毋庸置疑,至于品德,宫主及长老们都有目共睹,唯一的,就是武功了。

既然心中也想成为有保护能力的护法和枕边人,他唯有拼命练功。

欲速则不达,修炼到午时,楚晗便回了专属于她这个少主的宫殿。

千若及时出现在后殿浴池,将干净衣服置放在温泉池旁的红色香木衣架上。少主从不让人伺候沐浴,所以他每次都是待少主洗好出来后才再次进去收拾。

楚晗宽衣解带,只洗了一刻钟就换上熏过香的干净衣裙轻步走出。

她前脚一走,千若就后脚进去收拾。

他的手忽然在香木架上停顿了一下,随后轻抚着楚晗换下来的衣服,思绪万千,最终禁不住诱惑,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将衣服托在手中送到鼻下,熏香味、汗味和楚晗特有的体味,一味不少的同时扑来,他的轻嗅也变成了深吸,双眼不自觉地闭起。

吱嘎!

“谁?”千若像受惊的兔子般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走出几步往外看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朱红色的雕花殿门轻晃了一下。

带着剧烈心跳急奔到门外,还是没人,只有山风吹动了他的发。

原来是风吹动了门!

他的心归回原处,快吓死他了!

如果让人看见他这番没羞没臊的举动,恐怕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飞身站在殿顶上的楚晗远眺不语,唉,也许她不该借着小时候不懂事时经常逗弄他的,如今他对自己情根深种,若弃他的感受于不顾,何其残忍?何况爹爹当初选他来伺候,怕是本就存着什么心思。

直到千若再次进去收拾干净又匆匆出来离开后,楚晗才腾身落下,回到大殿。

“青秋,午饭后替我备好炼丹炉。”即将出行在外,还是多备点儿丹药比较妥当。

“是,少主。”青秋稳声回答着。

她比少主大七岁,在少主刚满月时,就被宫主派到少主身边照料伺候。

虽然当时她也只有七岁,但仍然可以说是看着楚晗一点点长大的,少主的脾性她已摸得**不离十,所以行事既贴心,又不会僭越,让楚晗很满意。

她很清楚少主隐藏在人后的真正心智,更清楚少主其实非常讨厌别人倚老卖老、讨厌自以为了解她而自作主张的人,所以她从不低估少主的智商,总是能拿捏住最佳分寸,不使少主厌恶。

伺候人也是需要本事的,伺候在谁的身边,也代表着高度不同,收获不同。

第4章 青铜丹炉

一座布了阵法的单独小院里,楚晗盯着炉下燃烧着炼丹石的青铜丹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阵阵药香从炉内飘散出来。 u.co更新最快屋内轩案上放的百草经、灵草经和万灵丹三本书的全部内容早已深深印入她的脑海,倒不必再时时翻阅,只要有原材料,再掌握住炼丹的火候就好。此时她炼的是回元丹,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有阵法在,谁也闯不进来,所以不必守门。千若和青秋看着少主的动作,一步也不放过,可看到今天,两人仍然没能学会独属于少主的本事,只能炼出普通的疗伤丹药,对于回元丹这等近于起死回生的特级上品丹,简直无能为力,即使少主毫不藏私、不遗余力地进行讲解,两人也无法炼出完美的正品,只能垂头丧气的暂时放弃,等下山历练归来后再说。

“你俩去看看灵草经第三百八十五页和五百六十页,记住那两种灵草的样貌。”楚晗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这次下山,正好顺便找找咱们天虞山里没有的灵草。”

那两种灵草应该没有绝迹,如果运气好能找到的话,就妙不可言了。

“是。”两人应着,一起走进屋内。

月光如水。难得穿一身白裙的楚晗漫步走进桃花林,清风拂过,含羞待放的桃花,花香似有若无。若是不通阵法,定然要迷失于花阵中。阵中心是一片圆形的空地,楚晗顺手折下一枝如剑一般长的桃花枝,以枝代剑,一剑刺出。衣袂飘飘,裙舞翻飞间,如风卷云,一地缤纷。

蓦然,传来丝丝琴音,楚晗身子一僵,招式全无。停顿只是闪电般的一刹那,她转身就走,如逃离妖魔鬼怪般。尤其是那夹杂在琴声中的一声幽幽叹息,更是让她加速逃遁。

狼狈地出了桃林,她停下脚步,轻抚了一下胸口,继续往寝殿奔逃,直到到了殿门前,她才渐渐平喘,刚才竟是连轻功都忘了用。

刚平了呼吸静下心,弹琴之人就蓦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啊字还未叫出口,就已被他狠狠吻住。

他的幽香气息充斥了她的鼻腔和大脑,可感觉却毫无美妙可言。他吻得那么霸道而凶狠,似要把她的舌头都咬下来吞入腹中,舌尖和嘴唇都生疼到麻木……

一个妻主,因为打不过自己的主夫而在床上被欺辱,若她叫出声来传出去,她还有何面目站在世人眼前?外人不知真相,她只能暂时忍着。

一顿本该属于享受的凌虐结束后,他抽身就走,留下她蜷缩在床上,运转内力恢复身体那最脆弱之处的伤。楚晗心中暗骂,若不是借碧霄剑法来隐瞒修炼的秘术,我哪里用得着隐瞒真实武功、受你这个恶魔的折磨?等我练成秘术,看我怎么凿补回来!

殿内没有一丝声音,千若站在殿门外揪着心却不敢进去。少主君一来,他和青秋就要远远避开,不得靠近一步。他知道两人正在做着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却依然在他走后悄悄在殿门外立上一会儿。

他不明白为什么少主君从不伺候少主一整夜,每次都会在事后离开,这不是一个身为主夫的正常行为。

他想不通,但不能说不能问。少主从不曾在少主君离开后唤过他或青秋,也不知她是睡下了,还是怎么的。殿内总是静得有些死寂,这让他内心有些不安,却又不能打开那扇门。

第二日,少主照例自己穿好衣服,神色平静地接受着他的洗漱伺候,看不出丝毫异常。妆镜前,他为她梳着发,丝丝缕缕的柔顺握在手心中,他的心满是爱恋的温柔。

楚晗抬眸看向镜中的千若,那柳叶细眉下的两道目光停留在他手执的三千青丝上,眼神比流水还要温柔,连唇瓣都噙着淡淡的温柔笑意。楚晗心中一动,却垂下眼帘,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三天后,已经走出山门的楚晗再次被爹爹依依不舍地抱住,楚青璇再次从他怀里把她扒拉出去,拥住他的肩柔声轻语:“你要坚强起来,她才能更坚强,不然一直挂心你,如何能放心历练?放得下,才能提升更快,才能早点回来!”

纳兰墨闲这才收敛心思展开愁眉,只对另两人叮嘱道:“青秋,千若,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少主,在她练功时更要守着寸步不离。碧霄宫仇家甚多,在你们少主的武功达到大圆满之前,千万不要泄露了身份!”

“是。”两人齐齐答道,“请宫主和主夫放心!”

一番分别,楚晗上了马车,碧霄宫渐渐远离视线直至看不见。

终于能离山闯荡江湖了,楚晗舒了一口气。

碧霄宫,听这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仙家隐派,实际上却是个混黑道的,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眼中的妖邪魔教,一百年前曾经血洗武林大会,连武林盟主都死于碧霄宫剑下,令武林各派又恨又怕。

关于那场血洗,楚晗知道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装作呀呀学语时曾听娘和爹偶尔的叹息着提起过,虽然没有听到全部的真正内情,但加上推测,也就**不离十了。

正因为仇家太多,所以碧霄宫的弟子很少下山,日用品的采买都是自己名下的产业负责人定时送到山下,再由专人接收。江湖人最为记仇,即使隐世了一百年,只要报出碧霄宫的名号,怕是也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尤其她还是个少主,估计她们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喂野狗。

“少主,少主君那边……”青秋放低声音询问道。少主离山,少主君没有来送,而少主竟也没问起。

少主君啊,楚晗摇摇头,望天沉默。那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楚语然,那个与她拜堂成亲的正夫楚语然,那个新婚之夜开始就没有任何前奏、擎天直入毫无感*彩的绝美男子,却是她同母异父的血缘哥哥。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却没有反抗~~大婚时被点了穴倒是其次,她总觉得楚语然的身份有问题,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两世为人,她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他绝不是她的异父哥哥。

临行前的前半夜,她听着爹娘的叮嘱和吩咐,后半夜还要被他用武力压制着毫不怜惜的强行同房,折腾得她快晕死过去。可他却又总在最恰当的时候停止,让她想晕也晕不过去。天亮才结束,他穿上衣服转身就走,离开前还一脸冷漠地说道:“要想夺回床上的主动权,想拥有碧霄宫属于你少主的所有权利,就长点儿出息,快点强大起来打过我!”

这样的不伦婚姻如果是真的,她绝对不想要。

什么狗屁哥哥!她咬牙错齿。除了小时候对她的温柔疼宠,现在的他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

半山腰上,身材颀长的楚语然凝目远眺,一身落寞,满心伤感。

她终于走了,终于离开他而能自由飞翔。她一定很恨自己、对自己视若寇仇吧?和宫主她们告别时定然是连提都没提到他吧?可他却不能告诉她真相,半句也不能!

她虽然极有天赋,也没有中断修炼,却没有尽全力,不然她的碧霄剑法不可能到现在才练到第七层。

她生下来就身份尊贵,是碧霄宫唯一的少主,所以不知道无需争夺的权利是多么可贵。

别人步步为营、耍尽心机一步一步往上爬,她却是生来就有,她体会不到底层中那些武力值低又无权无势之人生活的艰难。他夺她的权,在武力上打击她,在床上羞辱她,只为了激发她的斗志,在历练中得到最大收获,归来时能成为强大的灵虎飞鹰。

晗,我爱你,所以趁着历练的机会放飞你,直到你厌倦了飞累了回来!当有一天时机成熟时,你会知道我真正的身份秘密,知道该知道的一切。

已经离开的楚晗不知道,一只信鸽飞出了碧霄宫,直达京都皇宫,回来时它的腿上绑着小小纸卷,一只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轻取下,打开,上书八个密令小字:一个月后秘密回宫。

第5章 重伤之人

回去的山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被楚青璇握着手的纳兰墨闲道:“今天,语然没来送行,晗儿也没提起,怕是……”

楚青璇叹气,欲言又止:“他对晗儿……”

两人沉默良久,楚青璇才又道:“按照当时的情况,碧霄宫当年的选择本身并没有错,否则就会和那些被血洗的门派一样。 u.co更新最快可下一代便变了质,合作变成了依附,如今到我手中,她连我们的依附都不想要,连皇子都派来下嫁,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慢慢吞噬据为己有。不但苦了晗儿,碧霄宫也将在我的手中结束。”

纳兰墨闲摇摇头:“与哥哥成婚,她并非只是内心抗拒,怕是已经起疑。知女莫若父,晗儿虽身为女子,却比男子更心细如发,她虽然表面散漫无心,但语然的动作定然瞒不过她。此次让她远离碧霄宫,也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若上面那位真要对我们所有人下死手,她一个人如何能敌……”

楚青璇见他说着说着眼里就噙着泪花,停住脚步拥他入怀:“别太担心,晗儿定不会有事,你忘了她出生时的天降异象了吗?”

“是啊,”纳兰墨晗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浮起无奈而温柔的笑,“别的孩子都是在床上生下来的,唯独她要毫无预兆地在桃花林降世,偏偏还那么孝顺,出来得又快又顺利,没让我遭一点儿罪。到现在我都清楚的记得,那时明明很好的天气,忽然就天雷滚滚,乌云密布,它们厚重而快速地不断翻滚着,就像天要塌下来压住大地、置人间所有人于死地一样!她出生后不哭不叫,云开见红霞,她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珠盯着天边的红霞许久才闭上睡去,害得我担心不已,以为自己生了个小妖精!”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着会心而笑。

共同的孩子,相同的回忆,感情便愈加浓厚。

楚青璇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所以你不必太过忧虑,即使我们不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也自有上天庇佑。乌云之后现红霞,只是会受点苦让她多增长些江湖经验罢了。嗯?”

纳兰墨闲点点头,妻主这样的说词让他心里的大石即使不能马上搬去,也不再那么沉重。

男子再有能力再强势,也依然需要女子的爱情和安慰呵护。

只要女儿无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有她在身边,无论有什么风雨,他都能和她一起承受。

语然是在碧霄宫长大,由他亲手抚养教育,自然知道那孩子心性不坏,但他的身份特殊,只希望他看在自己对他倾注真心父爱相待的份上,即使不能偏向晗儿这边帮助她,也不要真的太使全力、用心去害她。

青秋赶车,由天虞天盛产的檀木相配制成的马车四平八稳地走着。

千若准备了些水果,将果盘放在小小木几上。

偷眼瞄了下楚晗,见她在闭目沉思,便定住了眼神,有些看呆。

只有他和青秋最清楚,除了失忆之时,少主只在宫主主夫面前撒娇、性格最为活泼,只要离开宫主主夫的宫殿,她就会变得沉默内敛许多,每天不是练剑炼丹就是看书,什么书都看,各类武学、医书、炼丹术、阵法……等等,而且一目十行看得飞快,如今,藏书阁里的书已经被她全部看遍了!

楚晗即使闭着眼,也知道那个一逗就害羞却偏偏忍着不发作的少年,又在盯着自己看了。

在碧霄宫,她仰望天空时,他就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看她的背影;她打盹儿时,他就悄无声息地站在旁边看,她睡多久,他就看多久,害得她每次醒来时都要故意弄点小动静提示他后才真正睁开眼。

唉,她知道他有颗玻璃心,所以很怕把他的心弄碎了。

她喜欢他的美貌,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一直没回应,因为怕伤了他。

在心里叹口气,历练回来后再说吧。楚语然应该更清楚,千若这样的身份,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允许嫁给碧霄宫以外的女子了,万一被情感所利用,就会泄露碧霄宫的秘密,给碧霄宫带来灾难。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宫规,但少主的贴身小厮,注定是要成为少主的人,至少也是个通房,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而对千若来说,他早已是少主的人,是少主的私有物,就如同将来宫主退位后的整个碧霄宫一样,所有的人与物都是少主的。

说到灾难,楚晗就想起自从百年前武林大会遭到碧霄宫血洗之后,碧霄宫就被冠上了魔宫的称号,宫主也被外界称为魔教教主,为世人所不耻,碧霄宫的所有人与兽都被视作武林异类,遇则必杀之而后快,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现状,若是泄露身份,还真是不太妙啊。

三月的风,清新自然,多姿飘逸。马车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真正走出天虞山的地界。

还好千若周到,将出门在外的第一顿饭做好放在保温木桶里,才不至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无处吃饭啃干粮。

楚晗看着在她面前抿着唇小口慢咽的千若,忍不住道:“千若,你这样吃饭太慢了。”

千若手中的筷子一僵,瓷白的脸色红了红,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楚晗道:“我不是嫌你多费时间,我们又不是急行军要拼命赶路,而且细嚼慢咽也的确有益于肠胃。只是,若是夏日还好,换作寒冷的冬天就麻烦了,饭菜凉得快,吃得慢反而会伤及肠胃。再说你也算是江湖男儿,江湖男儿应有江湖男儿的豪爽气度,不必跟那些很少出门的大家闺男保持一致。如果所有人的言行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同一个样子,而没有自己的风格,这世间就会充满死气,太无趣了。”

见少主话语认真诚恳,不是嫌弃笑话,千若脸上的红晕才慢慢褪去,仔细思考她的话,最终点点头:“是,少主,千若明白了!”

捧着碗在外面边吃饭边守护的青秋听到里面的对话,顿着筷子,若有所思。

吃过饭,马车继续顺道前行。

既然是历练,自然是一路游荡,并不急着赶路。一个时辰后,行在了一边有树林的带细碎石粒土路上。

楚晗正闭目养神,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蹙了蹙眉,还没开口,千若就掀开帘子一角替她问道:“怎么了?”

为免重复多说一遍而浪费时间,青秋直接冲马车里回道:“主子,路上趴有一个人挡住了去路,看衣着是个女子,手上有血,估计是受了重伤。您看……”

若按她的意思,这样的闲事还是不管为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万事都应该由少主做主,还是询问了再说。

楚晗沉吟了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下去看看吧,有救的话就救,救不活的话也就没办法了。”

说完这话,她心里笑了笑,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只不过是说好听的话罢了。

她只是想,自己刚下山,武林人士又全都敌视碧霄宫,救一个人,即便不是多一个朋友,起码也会少一个敌人。

如果再多想点儿,想远些,无论平日为人如何,是人都不会不报救命之恩的,这个人情就算暂时欠着,那也是个大恩情,没准儿以后在关键时刻就起上作用。

所以说还是救下的好,即便地上的人是毒蛇,她也不是农夫。

“是。”青秋跳下车,走向趴伏在地上的人。

第六章 聚友客栈

青秋先将那个半死尸翻转过来,女子脸朝上时,楚晗和千若已经下车,三人发现女子贴了满脸灰土的左颊上,有一条有如蜈蚣的疤痕,醒目而狰狞。 u.co更新最快

她的伤是利剑刺入又拔出的血洞,在胸口位置,流出的血湿了一片地面,更别说她的衣衫了。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有了希望,女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拼尽全力说出微弱的两个字:“救我!”

头轻轻一歪,眼一闭,又晕死过去。

楚晗道:“看来还有救,而且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先处理一下她的伤口。”

青秋应了声,便撕开她胸口处的破衣,千若连忙转身回避。

洒上止血药粉,青秋用临时做成的布条缠绕包扎她的伤口,又拿出一颗丹药强行喂了下去。

折腾了半天,人都没醒来,难怪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肯定是以为她已死。

做到这份儿上弃之不管太可惜,万一被她仇家发现再补上一刀,就白救了,可又总不能立在原处干等着她醒,楚晗让青秋把她弄上马车。

看着青秋像拖死狗似的揪着她的后衣领往马车处拖地而行,楚晗摇了摇头,扒去她最外层的脏衣服,顺手一拎一抬腕,将她扔进了马车。

“咚”的一声,女子直直落在马车地板上,幸亏铺有柔软的锦毯,不然,即使没伤,也得摔出伤来。

青秋的脸上露出笑意,原来少主那点儿小邪恶还是存着的。

虽然用内力送那毁了容的半僵之尸进了马车,却没有费心控制力道让她舒舒服服的轻落。

千若也偷偷举袖掩唇轻笑,楚晗无奈叹息,他这种动作,虽然惹人心动,却再次辜负了江湖男儿四个字。

楚晗若输入内力给那女子,相信她会很快醒来,可她懒得动,就那么放着她,任由她带着伤承受马车的颠簸,身子跟着一左一右一左一右的来回轻轻晃动。

一个时辰后,女子醒来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千若正递水果给楚晗的皓白玉指。

目光似很艰涩地移到他的脸庞,神情更加露出惊艳之色。

千若见她一醒来就盯着自己直愣愣看,恨恨地瞪她一眼,立即戴上面纱,觉得不该救下这登徒女,让她直接死在路中才好。

楚晗正暗笑他敏感的小心思,那女子便开口道:“在下肖影,多谢公子搭救,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千若没好气的哼了声:“我可没救你,救你的是我们家少主,为了救你,花费力气工夫不说,更是费了我们少主不少上等丹药。你要谢,就该谢她!”

肖影扭头一看,吃了一惊。她的武功也不算太弱,怎么会在醒来后一直没有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存在?对方好像并没有故意收敛气息,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伤,敏锐陡然下降到如此低的程度了么?

而且这个女子,好美啊!比男子还美!尤其是那双浩瀚如蓝天的绝世眼瞳,简直令人沉迷!

举手抱拳,肖影拳弱无力:“多谢姑娘搭救,肖影感激不尽!来日若有用得上我肖某的地方,尽管差遣,肖某定当万死不辞!”

楚晗摆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再加上淡淡的语气:“言重了。有缘相遇,怎能见死不救?你重伤在身,气息不稳,调养好了再好好说话也不迟。”

为了讨爹爹欢心,一家和乐,她总是在父母面前活泼外向,在贴身伺候之人面前也能面目柔和。

但身为少主,碧霄宫唯一的继承人,总得为将来留点儿威仪,所以她在其他人跟前总是装出一脸淡然,故意沉默寡言端着架子装高深。

如今下了山,离开了父母,在外人面前,她便条件反射般,瞬间变得淡漠深沉。

态度虽淡,但能在路上救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也足够显示其古道热肠。又心细如丝如此体谅,说明她只是外冷内热罢了。还有这份不急着问清身份和事由的信任,令肖影有些感动,立即应声道:“多谢恩人!”

天黑之前,一行四人终于到达了最近的一座小城。

无论大城小城,只要住满了人,就各有各的是非和热闹。

这辆在外行人看来普通到极致的马车,停在了留英城最大的客栈~~聚友客栈门前。

执鞭的年轻车妇看上去已是英武不凡,以优雅之态跨出马车车厢的少年男子更是吸人眼球。

虽然他蒙着白色面纱,但脸的美丽轮廓却能看清,额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带着如梦似幻的诱惑,令人见了就想立即拥有他!

一身雪白的锦缎长袍,配着雪白的腰带,长袍和腰带边缘都泛着银丝之光。

墨发高挽于头顶,同色丝带本是随着脑后的发一起垂顺贴服在后背上,此时却因三月处处花开处处香的春风,而被吹起,轻柔飘动。

习武之人视力都比普通人更好,这会儿,无论是街上还是客栈一楼正在吃饭的人,都停下了眼珠子忘记了转动。

女人们心里蠢蠢欲动着,看这衣饰打扮,这上品气质,定是哪个高门大派的少公子!

客栈的小二姐看直了眼,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刚张口抬步要上前招呼,那绝色公子却转身面向马车,低眉温柔道:“少主!”

楚晗看了拿着一套干净新衣裙的肖影一眼,淡声道:“换上吧,若不方便露面,就晚些时候再出来。”

肖影点点头,她果然没想错,这绝美女子表面对人冷淡,却事事想得周到,令人打心底里觉得温暖。

看她缓缓出了车厢,外面立即传来一阵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吸气声,肖影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自己出现,吸气声也会有,只不过是从赞叹变成了惊悚。这对如灵似妖般的少女少男一出,世间万物都将会在霎那间全部失色。

楚晗心里也叹息摇头,只不过是有副好皮囊罢了,她这样的容颜,在女尊世界里并不是处处受欢迎吧?何况若泄露身份,想杀她的人可不会因为她这张脸而好说话。

没理会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人,楚晗走进客栈。可那更加呆愣的小二姐还傻站在门口,既没跟进来,也没张罗着安顿马车,惹得青秋又怒又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挥手无效,青秋气恼地使劲吼了一嗓子:“喂!”

这一嗓子不仅吼醒了小二姐,连柜台里的掌柜和住店食客都恍然梦醒!

“三间上房。”千若冷着声,那些好色之徒的目光不但不会让他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反而像是一道道刺、一根根针般扎得他浑身不舒服。

随即他又感到一阵失落,少主看自己时,从未有过这样的痴迷神情,哪怕她也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看他一次,他也会觉得甜蜜。

“诶诶!”中年掌柜忙不迭地应着,躬身哈腰亲自为二人带路。

第七章 窥心镜法

一楼食客们连背影都不错过的看着,当然,自动分工且相当明确,女人们看少年男子千若,男子们则看少年女子楚晗。 u.co更新最快即便是已成婚的两口子,也各管各的目标,顾不得吃醋,直到那对绝世之人背影也无,才出现了少量的啪啪拍打和低声谩骂,像是生气又怕骂声被美人听见而坏了对自己的印象,却没想过人家从进门后,压根儿就没向她们这边哪怕斜眼儿打量上一眼。

进了房间,掌柜的退下去准备饭菜。

楚晗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夸张吗?大概是小城小地方吧,眼界太窄,眼皮子太浅,对着两张好看点儿的面皮就这么大的反应,这可是以武为尊的世界,听说女皇也是天玄级别的高高手。

热水送了进来,千若立即伺候她洗脸净手,声音一改对肖影和掌柜的冷硬如刀,变得温柔似水。

这样的反差待遇,又惹得楚晗心里一声叹息,心也软了一分。他的温柔,只对她。

因为车里还有个人,所以青秋亲自随小二姐安置马车,待她进屋时,饭菜已端上桌。

青秋取针试毒,试毒却不是为少主,而是为自己和千若。

少主从出生就开始泡药浴,泡得嫩皮发皱苦不堪言,除了催情药,可说是百毒不浸,百病不生。

但她和千若却不能不防,出行在外,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若她们两人中了毒,帮不到少主不说,反而会成为少主的拖累。

虽然是刚出山,身份不可能泄露而遭到明刺暗杀,但楚晗并没阻止她这么做,形成小心防范的意识和习惯总是好的。

再说,以后难保不会遇上杀人劫财的黑店,谁害你会先跟你说一声打个招呼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防范于未然的功课绝非不必要。

而娘和爹费心为她安排青秋和千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无非也是为了两人与她的感情能够厚重到非比寻常,从而不易出卖主子、生出背叛之心。

入了夜,青秋为肖影送去面纱并接她到自己的房间同住,有碧霄宫的特级疗伤圣药,她的伤已好了大半,而这也让肖影的心里更加暗暗吃惊。

加上马车材质、内饰,还有一行三人身上的锦衣华服,越发觉得楚晗来头不小,暗自猜测她到底是哪家的少主。

千若单独睡一间房,人躺在床上,心里却想着隔壁的女子。这乍出碧霄宫,换了地方换了床,也不知少主习不习惯。

左左右右反复翻了会儿烙饼,千若干脆坐起身修炼内功心法。

此时的楚晗也正坐在床上修炼窥心镜法。

窥天机而泄露的人会遭到天罚,或瞎眼,或哑口,总会残缺一样。

窥心镜法的修炼虽然形同此理差不多,但毕竟不是窥天改命,所以在修炼时便遭到的处罚,也相应小了许多,只要失忆时不要出现杀身之祸的事,修炼成功后的好处可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冒险也值得。

何况她出生后看着那天边霞光时、脑子就现出窥心镜法的修炼之法,定然是有原因、是让她修炼的,而不是让她看着好玩儿。

天生异象,又赐她窥心镜法,估摸着是哪路神灵知道她不是正常的无知幼儿,才帮了她一把,免得她在这以武为尊的异世死翘翘太快!

不断地默念着心法口诀,渐渐的,楚晗再次陷入脑海迷雾中。

那是一片已经熟悉的迷雾森林,她集中精神、运足目力进行探测,一刻钟后,目光才堪堪穿透一米。

口诀继续,注意力和精神力更加高度集中,两刻钟后,目力再次穿透一米。

一米一米的推进,五米之后,楚晗已出了一身薄汗。

她仍然继续着,六米,七米……

目光一米一米的增加穿透力,虽然里面黑色浓雾的前面依然是浓雾,但却能看到目力所及之处的树木,那些树木奇形怪状,透着些许古怪,她本来是从未见过,但却在穿透迷雾看到时,脑中马上就自动闪现出它们的名字和可怕的本事,比如其中有一种能产生电流的树,叫电树,一旦人或动物碰到它的枝条,就会如同触电一样,轻者难受,重者昏迷。

楚晗的目光在脑海幻境中一米一米的深入着,当她满身大汗、精神力快要透支时,才闭上有些发胀的眼睛结束修炼。

一夜之间又推进二十米,她对这个成绩很满意。

聚友客栈的白底红字招牌旗帜,随着晨风飘扬,客栈一楼大厅三三两两的坐着住店客官,她们各自吃着早餐,有南来北往的行走商人,也有背剑挎刀的江湖人士。豪爽而不拘小节的少年女子和成年妇人们敞着大嗓门,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喂,你们有没有听说本城的那个风麻子又绑回了一个小相公?”其中一个商妇打扮的女人说道。

“你才知道?”有人不屑地回应,“昨天就听说她把那良家小公子掳到了府里,要把他立为第十八侍夫,只不过那小公子是头小豹子,拼死不从,头都撞破了!”

正在下楼的楚晗闻言脚步一顿,倒不是她想管闲事,而是感觉到身边千若的气息变了。

楼下那人赶紧道:“还是你的消息灵通!那后来呢?风麻子得逞了没?”

被拍了马屁的妇人心情舒爽,也不再卖关子,扬着下巴鄙视道:“那老妖婆把他的随身物品全部搜走,关了起来,估计是想先饿他几天,磨磨他的烈性子,等他服了软儿再下手。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真能折腾,我去年经过这里时,她才收到第十六个,转眼就要多祸害两个!”

眼见三人下得楼来,议论纷纷吵吵嚷嚷的大厅,如被刀切般猛然一静,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发出一半的字音卡在了嗓子眼儿,不进不出,忘了说话,几乎连呼吸也忘了。

蒙着面纱、体形优美的千若为楚晗拉开木椅后,才在她的右手边坐下,青秋则坐在她的左边桌位。

小二姐端上稀粥馒头和包子咸菜等,不敢久站不走,带走带退地蹭到柜台旁,直愣愣地盯着不时掀起小半块面纱吃东西的千若,仅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玉兰般的美唇,都够诱得厅中女人们想入非非心痒难耐。

楚晗那近乎绝版的漂亮蓝眼睛,深深吸引了餐厅中的所有男子,老少通杀!

整个一楼大厅别说吵嚷说话的声音,就是原来稀溜溜喝粥的不雅声音都没了,静得简直落针可闻,仿佛只有楚晗她们三个人存在。

千若目不斜视,眼里只有他的少主和面前的食物,虽然是初次下山,但谁也引不起他扫上一眼的兴趣。

楚晗心里叹气,本来到大厅进餐就是为了听听消息什么的,这下倒好,连个鸟儿叫都听不见!

第八章 夜探风府

速速吃完,楚晗转身就走,没人说话,她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u.co更新最快

青秋身为护卫,早已练就了吃饭快的本领,如今同桌而食,在少主放下筷子时,便恰当的吃完。

千若见少主走了,虽然没吃饱,也急忙放下手中的碗跟上去,害得厅中女人们好不心疼,暗骂前面离开的少年女子这么不怜香惜玉,太不是人!

楚晗没有让人再把早点送到房里来,她就是要逼着千若改变吃饭的姿态,总那么小口吃饭、抿嘴慢嚼,她实在受不住。

在碧霄宫他不跟自己一起吃饭也就罢了,如今出门在外,顿顿饭都要同桌而食,若不想法儿改变他,别扭难受的就是她自己。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少主……”进了屋,沉默半晌,千若终是没忍住,却又欲言又止。

楚晗看他一眼,开口吩咐:“青秋,去打探清楚风麻子的事。”

“是。”青秋领命而出。

……

三日后的夜半,青秋回客栈复命:“少主,属下连续夜探风府三次,发现那风麻子明明已八十有余,却并非老不堪言,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般。”

“驻颜有术?”千若讶然,“她是如何做到的?听说驻颜草已近绝迹,世上只仅存几颗种子,而且还不知是在谁的手里密藏着,我们碧霄宫都没有种子可种植,不会她手中有吧?”

虽然风麻子有钱,但这里毕竟是小城,都是不太起眼的小人物,想想都不可能会有那种稀世宝贝。

楚晗摇摇头,很多人正因为拥有令人眼红、会引起抢夺的珍宝,才会转入小地方,低调的隐世而居。

青秋无法回答他,只继续道:“风麻子之所以被人称为风麻子,乃是因为早年年轻时,脸上长有密密麻麻的雀斑,即使后来治好了,外号却留了下来。”

事关男子最在意的容颜之事,千若再次惊讶接口:“到了那种深重程度的雀斑都能完全治愈?难道……风府真有驻颜草的种子并秘密种了出来?”

炼制驻颜草,吃了驻颜丹,容貌能停留在服用时的年龄驻颜五十年不变,不能说诱惑不大。

楚晗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期盼、心动与渴望,不由暗自摇头,涉及到美丽和年轻秘法,没有几个人能抗得住诱惑。

青秋摇摇头:“风府有没有驻颜草种子,暂时打探不到。不过,除了正夫,她的另外十六位夫侍竟然每夜都同时侍寝,但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亲自碰他们的身体,而是点了他们的**穴位,再由心腹以手取出男子体液,又以针刺心提取他们的心头血,最后将所有的精血集中融合在一起,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

楚晗心中一动,难道……

“属下悄悄跟着她的心腹,”青秋声音平稳无波继续道,“只见她进了后花园假山,里面有个隐蔽的秘密洞口,她一进去,洞口的门就合拢了,属下无法跟入,在洞门外摸索了半天,居然没找到开启洞门之法,怕时间久了被发现,就暂时先回来向少主禀报。”

楚晗点点头,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只是尚需亲自去一趟风府证实自己的猜测。

次日是夜,风府的房顶上,楚晗俯身下看,十六名看上去年龄相差不是太过悬殊的青年男子分成两排,分躺在两张巨大的床上。当他们例行公事般除去衣物即将露出少儿不宜时,楚晗的目光游移不定。

一名干瘦的中年女人伸指迅速地掠过每个人的**穴位,不多时,房内的喘息声渐起,由微弱到粗重。楚晗时不时的转头眺望夜空,直到十六名身不由己的可怜男子完成使命、一手扶着心口虚弱地陆续出屋,才尾随那手拿玉瓶的干瘦女人来到一座假山。

收敛气息,楚晗仿佛与花草树木假山夜色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当干瘦女人打开隐蔽洞门的刹那,楚晗的手指闪电般点住了她的穴道,并毫不停顿的拎住她闪进洞内。

一切都那么快,快得不可思议,快得让女人连出声呼喝抗拒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半分。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人制住并进了洞,体不能动,口不能言。

楚晗什么也不问,直接往洞内走去。

通道的墙壁上,一路共嵌着三颗小夜明珠,泛着淡淡的莹蓝之光。

通道尽头,左右各有一间无门石室。

楚晗左右各扫一眼,微微蹙眉。

左边的大石室里居然用绳索吊着八名男子,他们长发下垂,盖住了大半个脸庞,看上去虚弱不堪。

楚晗心思一动,拎着干瘦女人一起走了进去,扯开他们胸前松散的衣服一看,在他们的心口位置,果然看到有几个小小的血洞,那是用毫不怜惜又不致使死亡的手段抽取心头血所留下的伤害证据。

看着受折磨的无辜男子们,楚晗抬手搧出一巴掌,“啪”的一声,干瘦女人的脸上狠狠挨了一下!

干瘦女人既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对楚晗怒目而视,这个女人身法太快,出手太狠,点穴时差点儿没把她直接戳死!

忍了忍,楚晗没有再打下去,也没急着救人,又拎着她拐进右边的石室。

石室很大,刚进石室,楚晗便发现室中央的地面有一个石砌莲池。

莲池里有九座半人多高的白色莲台,每座莲台里都只有一朵盛开的莲花,每一片莲花的花瓣颜色都是纯粹的血红。

楚晗脑子里回想起在碧霄宫藏最高一层看到的一种驻颜秘术~~传说中的精血回春莲。

那是被世人认为已经失传的古老之方,以男性处子身体的两种精华之物喂养品种特别的莲花,莲花吸收后,颜色会随着吸收之物的颜色而日夜变幻,昼白夜红。

喂养一年后,莲花开始发生质变,再继续喂养两年后,便可以食用了,每月仅食用一次,而每次仅食用一片花瓣,便能起到驻颜的逆天之效,留住青春年华。

没想到这种小城居然藏有这种珍稀的天材异宝!

楚晗心道越是小地方越有可能卧虎藏龙,当真是不能小看而掉以轻心。

干瘦女人暗自拼命催动内力想冲开被封的穴道,楚晗虽然早就察觉,却对她所做的无用功行为不否定不讽刺,只淡淡瞟她一眼。

她的强大内力点下的穴若能被强制冲开,那她也太对不起给她灌顶的长老们,可以直接去死了!

再往莲池走近几步,一股血腥气陡然扑面而来!

楚晗心中一惊,连忙再跨出几大步直到莲池池边,这时,她看到了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第九章 回春血莲

整个莲池的水,不是清亮的正常之水,而是满满一池红色的、令人闻之欲呕的血水!

浓浓的血水散发着厚重的腥气,若让普通人看了,必定是头皮发紧、惧意顿生、怯了胆子想拔腿而逃!

红色血水,白色莲台,对比分明。 u.co更新最快楚晗的拳头握得嘎嘣作响,目光锐利如刺刺向干瘦女人:“为了回春莲,你们到底害了多少人?留英城难以查清破解的郊民失踪案,都是你们所为对不对?”

这几日宿于客栈,午饭和晚饭都是就餐于留英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能听不到这种无解积案才是怪事。

干瘦女人震惊于她居然知道回春莲,可随后就轻蔑仰头,似在冷哼,只是迫于发不出声音。

杀死那么多无辜之人还毫无愧疚之意,楚晗更被激怒,五指陡然伸向她的脖子,狠狠一捏!

咔嚓!

女人的喉脖骨头尽断,脑袋转眼之间便软软地耷拉垂下,再无半点儿活着的生命迹象。

这种助纣为虐之人死不足惜,楚晗将她往地上一扔,腾身跃向莲台,足尖在九座莲台上一一掠过,九朵血红莲花已尽入其手。

莲花入怀,楚晗再次转入先前的石室,断了其中两个人的绳索,一手拎扶一人出了密洞。

莲花出事之际,立即有所感应的风麻子快速套了件衣服就直奔后花园。

赶到时,正好看到携着两名虚弱男子欲离之人。

风麻子想到红莲定是已被此人所毁,顿时目眦欲裂,对她来说,毁莲之恨更胜过杀父之仇,她“啊!”的狂叫一声,连对方是谁都不问,疯了般一掌拍出,掌风直逼楚晗身后,“动我血莲者死!”

楚晗将两人往远处一抛:“接着!”

随后避也不避,回身一掌直直迎上!

“嘭!”两股内力相撞,楚晗原地站立一分未动,风麻子却噔噔噔连退数步,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却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原本的愤怒和仇恨中夹杂了震惊,这少年女子才多大年纪,怎会有如此厚大强劲的内力?

“你是何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毁我红莲?”她看了眼远处接走两个精血奉献者的青秋,“还抢我风府下人?”

风府下人?对于她的谎言,楚晗连冷哼都没有,“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建血池拿人血养莲花,难道在你的眼中,人命还不如你的破莲花值钱?既然你能为了几朵莲花而杀人放血,我就更能为了救人而杀你莲花、毁你莲池!”

此时,在纷乱的脚步声中,风府的护卫已蜂涌到后花园,欲助主子拿下擅自闯入风府之人,连小厮及婢女等人都跟在后面一起前来,却没想到还没跑到跟前体现忠心、立下功劳,便被两人的对击掌风刮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住。

楚晗的话语之间表示着她并不知道血莲的秘密,是想混淆视听,免得传了出去,引来争夺追杀。

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到那时,面对整个江湖,定会连累千若和青秋成天没有好日子过。

既然是她的人,她行事之间就不能不为其着想。

她真的毁了红莲?而她毁莲的原因只是因为愤怒?可那又如何,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已近绝种的稀世奇宝都是被她毁去。想到毁她血莲的不共戴天之仇,风麻子阴沉着脸怒声道:“我风府虽不是留英城的首富巨贾,可也容不得你如此撒野!即便你武功不低,可我风麻子也不是吃素的,怎容你如此欺人太甚!擅自闯人私宅,毁物掳人,今夜,你别想走出风府!”

楚晗蓝眸微眯:“哦?是凭你,还是凭你身后这些窝囊废?”

风麻子已老还嫩的脸扭曲了一下,手掌心渐渐的暗暗发红,待红如烙铁时,便含着劲风再次拍向楚晗:“去给我死!”

楚晗微蹙双眉,风麻子的掌风居然带着热力,这是什么武功?

碧霄宫藏里的武功记载虽然五花八门,但毕竟没有穷尽武林各大派小门、隐世之家的搜罗齐全,只是实在没想到,刚下山遇到的第一个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就拥有着自己没见识过的绝学。

电光火石间的思维,决定了行为的快速反应,为了不吃暗亏,楚晗边横挪一步避开边问道:“威力看起来好像不小,你这是什么掌法?”

风麻子没想到这种内力深厚、让她无法预估的人,竟然也会不顾面子而闪避躲开她的愤怒一击,心里的信心顿时更加充足,傲然道:“烈日灼心掌。怎么样啊井底之蛙,没见过吧?”

烈日灼心掌?听这名字就够霸道的。“难道挨了你的掌法,就会灼心般疼痛?”

“聪明!”风麻子阴笑,心道哪有只是灼心般疼痛那般简单,不过,她不会告诉她实话,“我不管你是谁,敢闯我风府毁我心爱之物,下场就只有一个死,接招吧!”

说罢,拼着初时已受的内伤,将血红双掌拍出,只要她敢以掌心实打实的相接,她就能让她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不欲再活。

楚晗不能再避,先前是怕自己的无知害了自己,如今已经知道她的掌法来路,再避的话,就是怯懦无能了。无需费心调动,内力便随着心意自动激涌至双掌,力拍而出!

“嘭!”两掌相碰,内力震起的狂风将风麻子身后的护卫们全部席卷着远远抛出,个个啊啊乱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苦不堪言。一口口血从她们的嘴里喷出,瘫在那儿再也无力动弹。

两人的手掌触之即分,风麻子噔噔噔连退**十来步才堪堪站稳。

旧伤未愈、新伤又至,她佝偻着腰剧烈喘息着。

楚晗只后移了半步,但掌心传来的灼热却透过手掌直往身体里钻,那股灼烫的力量几乎要烧化她的经脉,灼痛不已!

眼见那股力量要经过双臂直达心脏,楚晗的左手连忙点向胸前几大要穴,封阻那股烧灼之气继续游动前行,护住心脉。

还是大意轻敌了!楚晗心下惊中带怒,左手自救,脚下却毫不停顿,风一般瞬间移到风麻子眼前,右掌闪电般拍出,一掌印上她的前胸心口!

第十章 灭风麻子

身体再次受伤的风麻子,本就是在软着腿虚站强撑,不敢露出力竭伤重的弱相,对于楚晗的含怒突袭,她已连反应和退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飞出去,穿过花园的池塘上空,后背撞上远处的檐亭红柱,“嘭”的一声后,软软跌落在地,再无声息。 u.co更新最快

哗啦!亭柱断去,四角檐亭失去一根支柱,又受了强大震力,顷刻间,便向断柱这方倒塌而来,砸向地上还温热未凉的新鲜死尸,将其掩埋,为风府省去了入棺下葬的琐事。

瘫软不能动的护卫们见主子被一掌击毙,无不惊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眼前如魔鬼般的少年女子血洗,落得和主子同样的下场。

楚晗看了眼满地伤重之人,她们眼中有着惊恐与骇然。

见她看过来,其中一人立即壮着胆子开口求饶:“求少侠饶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为风麻子当护院混口饭吃,她所做的恶事,小人们无力阻止,不过,我们一样也没参与,少侠您放过我们吧!”

危机面前,人人都有求生的意识。

她这一开口,便等于给众人起了个头,另一个护院道:“是啊少侠,我们只是普通护卫,并不得风麻子重用,身微言轻,家里又有老父老母夫郞*要养,即使知道她强抢良家男儿,也要掂量着不敢仗义阻拦。那些恶事都是风麻子和她的心腹干的,如今她们都是死有余辜,少侠但有吩咐,我们定当照办,绝不推拖耽误!”

“去洞中救人!”楚晗声音平稳淡然,好像烈日灼心掌带来的巨大灼热,灼烧的不是她的经脉般。

“是,少主!”青秋应着并立即行动。

看着地上似待宰羔羊般的伤者们,楚晗也不想再为难她们,道:“都走吧。”

“是,是是!”众人忙不迭道,都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冲楚晗尊敬地抱抱拳,转身退离。

三月香风春月夜。

这样的美好春景中,风府柴房里,却有一个表面上被饿了近四天的少年男子,像头小豹子般,砸烂了柴房里仅有的一些物件,连箩筐都不放过的踩个稀巴烂!

也不知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处搜罗出一把刀刃被狗啃了似的破菜刀,不知疲累地砍着柴房门板,边砍边骂:“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丑八怪老妖婆!快放我出去,你个老不死的臭秃驴!抢那么多侍夫,你怎么没死在床上,死得肠断肉烂七孔流血……等爷爷出去,爷爷我一定要打得你藕断丝连!”

坚守院外的守门人不为所动,既不放他,也不去向风麻子禀报他的辱骂诅咒。

人到中年,她也有儿子,想想若是自己的儿子被风麻子这样抢走糟蹋,她这个当娘的定要拼命。

刚才听到府里有动静,而且动静好像不小,但她只是个被派下来专门守卫新掳来的少年男子,其它事她无需过问,也不能过问。

在风府,管闲事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想平安度日,保住性命,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按照吩咐,过了今夜,明天再关一天,她就完成看守任务。他再怎么精力旺盛,几天不吃不喝,也受不住,别说蹦哒,就是骂人的力气恐怕都没了。

妇人心里正叹息,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她刚要惊叫出声,便发现自己已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她惊愣地瞪着眼珠子,使劲往右转,想看到那瞬间闪到柴房门前的黑衣人做什么,却因为角度问题总差上那么一点点。

柴房门被一脚踢开,正砍门砍得起劲儿的小豹子被那力道一起弹开,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禁不住呼痛喝骂:“哎哟疼死爷爷了!你——”

话头在抬起脑袋看向来人时,猛然卡住。

面前的女子修身而立,散发着暖人心脾的淡淡檀香,那张在黑暗中都显得万分耀眼的绝美脸庞,让他惊愣得再无张牙舞爪的气势。

……

风麻子死了,她的心腹也死了,风府护卫一夜之间全部散去,主夫不知所踪。

府中的所有财物都被黑衣侠客分给了被风麻子强行掳去数年的男子们,他们获得自由出了风府回家之后,人们渐渐得知这样的消息:风麻子掳走他们后并没有真碰他们的身体,只是折磨他们,以满足自己因病而不能人道的变态心理。

男子们齐心一致地默认了这种说法,何况还有留英城的名医对他们做了身体检查,这种见证,使他们有了重新嫁人、收获幸福的希望。

黑衣侠客补偿给他们的风府财物,也让他们多了一份资本,即使选择不嫁人,即使原来的家人怕丢脸不想再接纳,也足够他们独自生活一辈子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数道死亡和失踪的难破大案,随着风麻子的死亡,被一次性破解。

风麻子死了也被世人继续吐着口水唾骂,解救被掳被囚男子的两名黑衣侠客成了留英城最热门的话题,但可惜的是,人们只知她们武功高强,却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是何相貌。

客栈里,楚晗看了一眼那个少年男孩,头疼不已。

她只是救他出来,她只是对这个人们口中誓死不从的小豹子有那么一丝好奇,所以才亲自救了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多了条尾巴?

无忧继续打量着眼前比他还美几分的女子,移不开目光。

她那双蓝色的眼瞳,就像海天一线处的汪洋,漩涡生起,把人的心也缓缓漾起再卷入,速度越来越快,卷入得越来越深!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是因为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有了从未有过的不同感觉。

当时他的心啊,“咚”的强烈跳动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体验。

感情在之前一直呈空白状态的他,不明白、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她,因为这有点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议,他无法相信自己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对其毫无所知的陌生女子,毕竟一眼定万年的爱情故事,他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更没亲自遇到过。

所以他要跟着她,一定要跟着她,想尽办法的跟着她,这样才能真正弄清楚自己的心。

风府的每个男子都被送回了家,可只有他耍了滑头,谎称自己是孤儿没有家没有亲人。

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跟着停;她施展轻功想跑,他也施展轻功紧跟。

可她的身法太快,他的轻功又太滥,跟不上,最后在磕磕绊绊中跌坐地上哇哇的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那叫一个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哪个至亲。

她真的返身回来了,他哭成功了,然后她再也甩不掉他了。

倒不是真的甩不掉,而是不忍心,同时也是对他那耍赖皮的小样儿有些无可奈何。

别人耍赖皮令人生厌,他耍赖皮却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可爱,直想伸手揪揪他的脸蛋儿,甚至扯一扯他的尖耳朵!

楚晗内心叹息,也许,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吧。

“少主,”千若颀长的身子袅袅走来,身上泛着清冷但好闻的幽香,语气中带着恳求,“就让千若尽一份心力吧!”

他不敢说为她疗伤,她从小聪慧,骄傲到大,却在一下山就吃了亏被人打伤,她的自尊心定是已经受到伤害,所以他用词委婉。

楚晗对他的善解人意和小心翼翼微微摇头,她哪里是禁不住一点点打击和挫折的人。

只是,她也不想让他和青秋担心,何况他练的是冰玉掌,正是克制和化解体内灼烫之气的最好功法。

点了头,两人进入内室。楚晗脱下衣服,只留一层薄薄的贴身衬衣,坐到床上盘膝而坐。

第十一章 驻颜血莲

千若也脱鞋上了床,盘膝坐在她身后。 u.co更新最快

与她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几乎呼吸可闻,让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稳了稳神,双掌平伸出去,贴上她坚实的后背。

这次少主不让他参与到风府事件中,让他心里很失落,他根本不怕任何危险,只想与她并肩作战,无论遭遇什么后果。

他不知楚晗的真正心思,对于楚晗来说,他的武功虽然不弱,可毕竟没有真正与凶恶之人动过手。

没有杀过人,出手就会不够凶狠,也因为没有真正的恶斗经验,而很容易吃亏受伤。

这次是主动上门到风府,如果换成他日的被动情形,她一定不会因为保护他而阻拦,因为被形势所逼的防御反击之下,他必须出手狠辣,否则会出现生命危机。

一股带着丝丝寒意的清凉之气进入体内,一缕缕的将灼热之气冲散、分离、化解。

楚晗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千若运功疗伤,可这烈阳灼心掌的确霸道,烧得自己经脉剧痛,比自己修炼的炙阳掌更猛几分,可以说是炙阳掌的升级版。若不尽快化解,只怕经脉真要被其烧伤。

半个时辰后,楚晗体内的灼灼之气被消灭殆尽,一丝不剩。

千若收功,心中对掌下的温热肌肤恋恋不舍,手却毫不拖泥带水的撤了回来。

“辛苦了!”楚晗轻语。

千若的心里顿时一片柔情:“少主言重了。”

楚晗看他一眼,又闭上道:“让青秋寻个单独的小院,备好百合草,我要炼丹药。”

“是。”那定定的一眼,让千若的内心欣喜而激动,少主从长大懂事后,就再也没这样认真的正眼对视着看过他。

楚晗没有再看他,心里却早已印下他的影子。

因为楚语然,她无法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怕会伤人伤己。

如今最应该要做的事,是把九朵血莲炼化成丸。

百合草是一种能与众多奇花异草合炼的万能之草,单独使用功效不大,但同炉合用的话,却能成倍加强任何灵草的效果,所以称之为百合草。

千若退出去找青秋,不多时,又进来说肖影求见,楚晗点头,知道她是为什么来,便下床坐于桌旁。

疗伤圣药和连续几天的休养,肖影的伤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不能再厚着脸皮跟着~~虽然她很想再跟几天,却不得不开口告辞。

虽然她觉得楚晗救她并非为了图谋什么,可还是问出了口:“恩人对在下有救命大恩,在下却还未请教恩人高姓大名,恳请恩人告知。”

人家问名字是为了报恩,那到底说不说真实姓名、顺便开始为碧霄宫积攒好名声呢?

楚晗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隐瞒,毕竟她不了解此人的底细。“鄙人姓楚,名字就不必记了,若有缘再见,必能认得。”

肖影见她神色淡淡不愿说,也不强求,想必是有无法告知的不得已。

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似的东西,双手呈递:“恩人说的是。那肖影就暂时告辞,以后定会有缘再相见。这是肖影的贴身信物,恩人若有需要,可以去任何一家聚丹堂分店,只要出示此物,聚丹堂就会尽最大能力为恩人效劳。”

“这……”楚晗微微皱眉,“这不太合适吧?”

肖影一脸诚恳道:“肖影能捡回一条性命,全仗着恩人的一颗善心。要命之伤能好得这么快,可见恩人用了多么贵重的丹药。小小回报不足以与恩人的救命之恩相提并论,请恩人务必收下,否则肖影的良心将日夜难安。”

“既然如此,那便收下吧。”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推辞便有些假,但楚晗的语气依然淡淡,丝毫没有因为听到是聚丹堂而有兴奋之意,只是想到她既然身怀聚丹堂的令牌,必是身份不凡,出门在外也必定会携带丹药防身,怎么会被伤那么重?难道是先期不防备遭了暗算?

千若连忙上前一步接过那块枯木似的牌子,捏在手中,感觉似木非铁,一时竟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

躲在门外偷听的无忧却瞪大了眼睛,聚丹堂?

武林人士行走江湖,哪个不曾披过红挂过彩,聚丹堂的疗伤丹药是不可或缺之物,而且她们还炼制出售增加内功的升级灵丹,虽然效果缓慢,但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聚丹堂的主人那就如同财神,有钱到爆!

不过,这个脸上有疤的丑陋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力?

肖影离开,无忧也跟着不见了,楚晗松了一口气。

江湖果然不是消停之地,才下山,就救了一人,杀了两人,如今该离开这里了。

一上午的时间,青秋便在城外租好不会被人打扰的单独院落,客栈结账后驱马车出了留英城。

院落中,炉下的珍贵炼丹石在燃烧,楚晗将九朵血红莲花全部扔进炉内,掌控着火候,到了一定时辰,才投入百合草一起炼化。

以前炼丹,她都会让千若和青秋观摩学习,这次却因出行在外,而让两人各在墙头和院门前把守望风。

小豹子无忧不知跑哪儿去了,死乞白赖要跟着,如今又连个招呼也不打,便没了人影儿。

丹炉中飘出的血腥气由开始的浓烈无比,逐渐变得越来越淡。

等到开炉出丸时,荷花的真正清香混合着百合草的淡淡甘甜之气,已很好的压盖了尚存的浅浅血腥气,若不是嗅觉太灵敏或用心仔细去闻,便能忽略过去。

血莲与乳白色的百合草结合出的淡粉色丹丸,被执于楚晗的拇、食两指间。

蓝眸凝视着观看,这样美丽的颜色,果真是物如其名,回春驻颜。

但若命名,驻颜二字绝不可用,含义太过明显,容易引起觊觎,不如,就叫美容丹吧,跟贵公子们所用的珍珠粉颜色差不多,功效也容易让人混淆视听,最是安全。即使被人听去,也只当成上好的美容品罢了。

十八颗粉丸,楚晗吃下一颗,口中一股淡淡的甘甜携着清香,入喉时还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腥。

将另外十七颗装入玉盒,唤来二人,手指指向开着盒盖的玉盒道:“每人一颗,吃下去。”

“是。”两人连问是什么东西都不问,每人取一丸,毫不犹豫地直接放入口中。

对于她们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楚晗很满意,淡声道:“驻颜丸,每丸驻颜两百年,多吃无效。”

千若睁大水朦朦的棕色双眸,声音惊颤:“驻、驻颜丸?少主说这是能驻颜两、两百年的驻颜丸?”

楚晗点点头:“如果能妥善保存两百年,两百年后再吃一丸,才可继续驻颜。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剩下十五颗,你要好好保管,不可泄露半点儿风声,否则我们会被整个世界追杀。”

“是。”千若看着盒中的丹丸,只觉那粉色乃是世上最美的颜色。

伸出葱白纤指,对待珍宝般的双手端起玉盒,千若小心翼翼地盖上,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

这么贵重的东西,少主居然将它直接交给他保管,这份信任,令他更加多了一分愿意为她死的心。

青秋也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稀世绝宝,少主居然就这样随便赏给了她。

不说是主仆,就算是姐妹兄弟之间,都未必有如此厚重的情谊。少主待她,当真是比亲人还亲。

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楚晗道:“今天就在这儿留宿一夜,明早再走吧。”

“是,少主。”两人齐声应道。

……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三人之行再次出发,却不知两日后的留英城出了传言,当夜击杀风麻子的两名黑衣侠客中,武功强大的那位女子,生有一双能令人醉心、致人迷幻的蓝色眼瞳!

蓝色眼瞳……聚友客栈……那三人……谈论纷起,却仍然无人能够得知她们的真实身份!

而此刻的肖影,却对着拦住她去路的无忧,无奈道:“我说小公子,无忧小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挡我的路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会误会你看上我、非我不嫁了!”

第十二章 遇黑风寨

无忧的一双小手叉在*上,送给她一个免费的白眼儿:“呸,你想得倒美!我无忧的妻主,一定是武功非凡、天下第一的盖世之人!就你?哼,怎么配得上?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只要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就再不拦着你!”

肖影感到好笑,当真以为她不知他是被人从风府救回来的小豹子么?

当真以为她不知是谁夜闯风府杀了风麻子、救了众多受苦男子么?

可他也太奇葩了,从留英城一直追着问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可无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待她回话,便惊奇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拜托!”肖影都快想学他翻白眼了,“你天天跟在楚少主身后嚷着要报恩,而她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我实在想不到你要怎么报恩,听说你不会做饭,看上去恐怕连衣服都不会洗。 u.co更新最快”

肖影不怀好意的上下扫他一眼:“难不成你要以身相许?啧啧,瞧瞧你这小身板儿,就算你肯,楚少主也不敢收,怕一上了床就把你压死!”

“你!”小豹子又恼又羞,简直想口中喷火烧死这个说浪荡话的丑女人,恨恨一跺脚,扭身跑了。

终于被气走了!肖影长舒一口气,再次上路独行,她得尽快赶回白云山庄。

……

一座简陋的路边茶棚下,几张桌子坐得满满,还有很多无处可坐之人,或站或坐在自家车队旁,个个摇头叹息,脸色难看,还带着几分焦急不时的向前方道路张望。

赶着马车行来的青秋,未到跟前便觉出不对,回过头一说,楚晗便掀开车窗布帘往外看了一眼。

那么多人,即使下车也无处可坐喝上茶水,而那些停驻的人和车,很明显是两个运送货物的商队。

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大白天的停车于露天不赶路,确实反常。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楚晗吩咐道。

青秋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返回隔着车窗禀报:“少主,她们说前方不到十里处有一座黑风山,山里有一个住着土匪的黑风寨,以拦路抢劫为生,以前每个月只抢个几回,商队为了缩短路程节约时间,通常会冒险经过,还常能侥幸避过去,可近日不知为何,竟然一日不漏的连续守在山下行人的必经之路上,使她们不敢过去。”

商队每日都派人悄悄去打探,每日的结果都一样,再这样耽搁下去,损失太大。

“去把她们派去的探路者请来问几句话。”

“是。”

不一会儿,一个个头矮小的女子便跟随青秋走过来,被请进马车。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出来后,神情有些怔怔傻傻,回到自家车队还恍惚着,被主子问及时,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坐着绝美男子和女子、外表普通内里豪华的马车已经驰离茶棚,急得她直跺脚想追,却被主子拦下问清事由。

十里外的黑风山山脚下,果不其然,低调马车被前方几个扛着刀的粗野女人吼叫着劫停。

千若掀开车帘一角,楚晗往外看了一眼,身子往后一靠,眼神落在他脸上,慵懒道:“青秋,千若,拿出你们的本事,今天本少就靠你们保护了。”

两人一听,不但不怕,反而喜上眉梢,看来少主不打算出手了。

“不可轻敌。不过,”楚晗顿了顿,“虽然她们武功也不低,但你们若拿不下几个土匪,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两人回答的坚定有力,若是连几个猖狂的土匪都拿不下,就确实没脸跟着少主了。

少主打定主意不出手,一定是已经评估了她们的实力,知道两人能应付,如果给她丢了脸,说明两人根本没有保护少主的能力,是无用之人。

青秋跳下车攻了上去,千若蒙上面纱下车站在马车前,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楚晗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青秋在远处进攻,以一牵六,千若在近前正格剑横档又刺出,以一对二。

对方人数虽然占了优势,但武功不及二人,暂时倒能在缠斗不休下堪堪打个平手。

可时间稍长,她们便撑不住了,青秋为了减轻千若压力而费心牵制住的六人,陆续倒下三个,其中一人急忙跳出战圈放信号。

千若见土匪放了求救支援的信号,心下有些急,分神之间一个不察,竟被对方的刀划过上臂,衣破血出。他“啊!”声刚叫出一半,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一定要亲手解决这二人,不让少主知道他受伤、觉得他没用。

可那熟悉的声音即使只发出半声,又怎能瞒过楚晗?

何况她的耳朵其实一直都在仔细听着两人的打斗状况,这异常的声音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掀开帘子,楚晗一掌拍出,千若面前二人中,刀光正削向他脖颈的那个,便啊叫着直直倒飞出去,撞到树干上,“嘭!”的一声,就断气落下。

前后时刻,千若的剑也刺进了另一个女人的胸前,直入心脏。

楚晗看了眼他微微发抖又藏到身后的执剑之手,目光落在他还在流血的伤臂处,把另一只手上拿的玉瓶打开,直接倒在衣服破裂处的伤口上,撕下他的衣边成条,包扎两圈,系上。

“谢少主。”千若低声道谢,答应的事没有做到,自己还险些被杀,他有些惭愧,羞于见她。

可看她为他出手,因为他受伤而对匪徒毫不留情,他便心下欢喜。

再看看她为自己包扎后系出的浪漫蝴蝶结,更是觉得甜蜜。

少主她,是在乎他的!

楚晗的出现,使青秋的两个敌人分了神,被青秋钻了空子,转眼便将她们毙于剑下。

放信号的那人跑得不见影子,她也没去追。

三人汇合,青秋看了一眼千若已包扎的伤处道:“少主,我们走吧!”

楚晗摇摇头:“来而不往非礼也,等土匪头子来,一会儿去山上拜访拜访。”

第十三章 压寨夫郞

青秋立即恍悟,少主这是要趁此机会端了土匪窝啊!

刚想到这里,山上就冲下一队人马~~不,是一队人,没有马。 u.co更新最快

楚晗抬睫举目,看到队伍最前面的大块头女人长得高大如柱,足有一米八五以上。

胳膊粗壮,皮肤棕黑,跟座黑铁塔似的。

耳朵上还戴着两只铜环,因为环大,所以有些重量,时间一长,下坠力就把耳垂拉得跟胃下垂似的。

楚晗心里有点愕然,不管是碧霄宫,还是留英城,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过戴这么大耳环的女人。

她身后跟着一群喽啰,前呼后拥的喝叫下山。

大块头女人一眼就看到躺尸在地上的自己人,不由大怒:“是哪个活腻歪的竟敢杀我姐妹,给我报上~~”

目光落在马车旁的三人身上时,跟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立即卡住后面的吼叫。

前面的少年女子一身玄色锦缎华服,她左侧身后一步的男子则一身白色,右侧身后一步的成熟女子一身青衣。

不管是气度,还是无意识下的站位,一眼便知谁是主子,谁是随从。

大块头的目光在楚晗的蓝色眼瞳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落在千若脸上。

即使他戴着白色面纱,她也盯着看半天没动,粗嗓门喃喃:“美!大美人!真是大美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

“咳咳!”楚晗轻咳着侧移一步,挡在千若面前,淡声道:“你就是黑风寨当家的?”

大块头这才回过神来:“对,就是我!”随即大手一挥,“你们走吧,今天姑奶奶心情好,放你们一马!”

千若一愣,青秋面无表情,楚晗似笑非笑道:“那就多谢了。”

口中这么说,身体却没有动,淡声吩咐:“千若上车。”

千若应了声“是”,便转身欲上马车,谁知刚行一步,耳边便响起炸雷般的呼喝:“等等,你们走,这位美男子给我留下!”

就知道是这样!楚晗神色淡然:“他是我的人。”

“知道是你的人!”大块头粗着嗓子道,“要是跟你没关系,我能放过你吗?留下他给我当压寨夫郎,换你一命,知道不?”

楚晗点点头:“竟有如此大的作用,看来我倒是没白养他这许多年。那,不知当家的是否为他办喜宴?”

“那当然!”大块头想了下,摇头晃脑:“我可是给他正夫之位,岂能不办酒热闹热闹!”

再说,能娶到这么美的男子为夫,又怎能不好好显摆显摆,让别人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她看眼楚晗:“莫非你还想送嫁讨酒喝?”

“正有此意。”

嘎?

大块头听了反而一愣,这事儿倒是出得新鲜。

对于女人来说,强抢了她的人,除了命,面子里子都丢没了,她居然还要送嫁喝酒,当真是稀了大奇。

楚晗不理会顿住脚步一脸急色的千若,不疾不徐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应有父母作主,媒妁之请。他在我身边长大,伺候我这么多年,我既是他的主子,又算是他的爹家人。如今他要出嫁,别的不说,这喜酒,理所应当喝上一杯。怎么,当家的莫非连一杯酒都舍不得给我这个亲家喝?”

“哈哈哈!”大块头放声大笑,“好!既然你如此慷慨懂事,我就正儿八经结了你这门亲!来人啦,送咱们黑风寨的主夫上山!”

她身边的女人看着几具尸体,微微弯腰示意道:“当家的,这些死去姐妹们的仇不报了?”

大块头摆摆手:“算了算了,都结亲了,成了自家人,还怎么报?”

“可是,”那女人不死心,“这样恐怕会寒了众姐妹的心,以后谁还肯真心为咱出力卖命?”

“这……”大块头蹙眉,被说得有些动摇犹豫。

千若寒着脸道:“人是我杀的,要报仇,来找我吧,我定会奉陪到底!”

他的心,痛得都快碎了。

少主那么自然的把他送了出去,虽然明知应该不是真的,可看她表情那么淡然,没有丝毫犹豫不决和挣扎不舍,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大块头闻言,脸上的横肉立即一冷,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报什么报?难道你想让我杀我的美人夫郎?”

“不不,”那女人双手一齐连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

大块头的肥厚熊掌横向一切:“那就别说了!赶紧去给我准备喜堂酒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别再扫我的兴!”

“是,属下这就去办。”女人说着,却暗暗瞪了楚晗一眼,才转身离去。

上山喝酒是吧?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是你自己送上门要命丧于此,可怪不得我了。姐妹们的仇若是不报,人心就会散,以后谁还出力?

楚晗与大块头并肩同行,两人边走边聊。

大块头说的多,楚晗只是毫无痕迹地淡淡提问,偶尔嗯哦一声做个简单的回应,引大块头继续说下去。

虽然因为有千若在场,她的言词之间夹杂有不少吹嘘之语,但也透露了一些楚晗想要的信息。

“李大当家,既然你生得如此强壮,为何不做点正当营生?凭你一身好武艺,定然能谋到好差事,堂堂正正的做人,家里的夫女也能抬头挺胸的在外行走,光明正大的报出自家妻主名号。”

李伟娗顿了下脚步,怪怪地看她一眼。

楚晗淡淡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正因为我准了这门亲事,才为千若的将来着想,你应该能理解。”

李伟娗这才沉默了下,半晌才半扭身看着楚晗身侧的千若,粗着声音道:“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以后定能让他像正常男子一样出去游玩逛街,不会让他一辈子困在黑风山无法出行半步。”

“那就好。另外,在下希望李大当家与千若的大婚不要行事太仓促,所用之物尽量齐备一些,毕竟这是男子一生中最大、也是最难忘的事,以后千若回忆起来,也知道当家的重视他、是真心待他,给他多留些美好,免得将来有所遗憾。”

李伟娗想了想,歪了下大脑袋,挠了挠:“那岂不是要多耽搁两日?”

楚晗不紧不慢道:“但非常值得不是吗?男子心里若有埋怨,定得埋怨一辈子,夫郎心里不痛快,做妻主的也绝对痛快不了,两个人都不好过。李大当家也不希望将来千若埋怨你吧?”

李伟娗点点头,却没说话。

她没有马上答应,楚晗也不急,只是淡淡的激将:“置办东西也不过是短短一两日的事,人一辈子都是你的了,还在乎这一两天?再说,你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女人,而我也在你的地盘儿,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倒是!”李伟娗得意了下,又瞟了眼没说话、不插嘴、一路无语的千若,“你说得确实都有道理。行,看在你这么痛快把他嫁给我的份上,就依你一回。”

楚晗点头:“当家的英明!你肯如此用心待他,等你们成了婚,不但我能放心离开,他心里也会感激,能死心踏地跟着你。”

话落时,人已经到了匪窝~~半山腰的房屋群。

第十四章 为博一笑

因为没有供马车出入到达黑风寨的专用山道,所以青秋留在了山下。 u.co更新最快

同时留下的,还有数名黑风寨的女人,一则美其名曰保护她,二则还要继续望风,一旦商队什么的来了,能立马向山上发信号。

千若和楚晗被安顿下来,李伟娗想把两人分开安排,可美男不愿意,还发了脾气,骂她没人性,说主子过两天都要走了,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竟连最后两日都不让在一起,她这样无情冷血的女人,他怎么能放心跟随?若待他不好,不如一死了之,免得以后活受罪。

李伟娗见美男虽然骂着她,却是红了眼圈,伤心欲哭却忍着不掉的样子,把她那颗大老粗的心都给软化了。

急得她伸手想去为他擦泪,顺便摸上一摸,却被他啪的不轻不重的打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抹眼泪。

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肥厚巴掌,想想他不但美貌,又是个懂些武功的,李伟娗也不敢逼急了,就算他打不过她,但若真要想方设法弄死他自己不跟她,她怕是也拦不住。

千若一使性子,李伟娗想照着以往一惯的脾气发怒,可对于他,又舍不得,加上一丝手足无措和尴尬难堪,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而复杂,不知有多精彩!

楚晗配合着在两边劝慰,跟人家吵架妻夫间的和事佬似的。

李伟娗就坡下驴,就依了他,只是心里还有些懊恼,她是打算当晚就成其好事、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的。

不过,就算她们住同一个院子又怎么样,在她的地盘上,她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千若,想不想看看自己以后的居住环境?”楚晗问道。

千若短暂的沉默了下,才在两人的注视下微微点下头,如同新嫁郎初到妻家的不适应里,又添了些些了解的渴望,以及对以后生活的期许。

那到位的表情,惹得楚晗心里赞叹不已,这演技,可以拿奥斯卡影帝奖杯了。

而对李伟娗来说,他的表情却是最恰当不过,他若真一副死心塌地完全驯服的样子,她反而要怀疑,毕竟这山里还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个神秘的黑袍女人每次来都叮嘱她要小心,若有泄露,所有人项上的人头都将不保。

她虽然看上去是大老粗,可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眼,否则那女人也不会找上她。

对于这位姓楚的蓝眸姑娘,她也不是没暗中观察防备,但暂时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

见他应了,楚晗转向李伟娗,还未开口,李伟娗就道:“走,我亲自带你们转一圈!”

楚晗推辞:“你还要置备喜服什么的,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找个你最信得过的属下来陪我们走走就行。或者,你要是不怕我们跑了,随便派个山中姐妹领我们随意转转玩玩也可。”

李伟娗手在空中连摆:“楚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成一家人了,怎么还会信不过你。大婚的事自有她们筹备操办,我陪着你们就好,这样也能显示出我的一番真心诚意不是!”

“那好吧,”楚晗不再推辞,“那就有劳李大当家带路,让我们领略一下黑风山真正的美景有多美,看千若会不会很动心!”

她这么一说,李伟娗就恨不得让千若把黑风山看个遍,总能有让他喜欢的地方。

三人一路步行,边走边看,李伟娗还不停说着,哪里哪里曾发生过什么趣事,目的就是想看千若笑。

可他就是不笑,好像对什么地方都无动于衷。

直到楚晗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一片低谷,手指背在身后缓缓抓握一下,他的脸上才露出惊喜的笑容首次出声道:“好漂亮!”

楚晗所看之地,正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场,足有五十亩地。

千若得到她的暗示,便装作心花怒放展出笑颜。

李伟娗见他终于笑了,心里特别高兴,盯着他的美丽笑眼呆怔半天,才想起看看让他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可顺着他的目光随之往下一看后,她那棕黑的脸几乎都能看见由黑转白了。

只顾哄美男欢心,怎么没注意就走到这个能望见山谷草场的地方了呢!

“那个,那个,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就一片青草,里面还有毒蛇什么的,好多毒物。”

李伟娗不想扫千若的兴,走了一圈,累了半天,他好不容易露出美丽晃人眼的笑意。

可她又实在不敢再让两人继续停留,紧张得说话都有点儿磕巴,还出言吓唬。

绝色美男脸上的笑果然收了回去,还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不就是一片漂亮草地吗,看都不让看?如此小气,这要是让你带我去底下玩一玩、在草地上放放风筝跑一跑,岂不是半点儿可能都没有?”

李伟娗见她的美人儿动了怒,只好冒着微汗赔笑:“你若真喜欢,想去那里玩,过几个月我一定带你去,这样可行?”

千若冷声哼哼:“还要过几个月?”

虽然他还戴着面纱,可透过他那双勾人心弦的浅棕色眼睛,她就知道他那张小脸儿上定是一脸不满,急中生智道:“过几个月就到了秋天,在秋风中放风筝,最最好!我李伟娗说话算话,到时一定陪你去!”

千若还鼓着唇,楚晗带着近乎微不可见的淡淡笑意道:“好了,李大当家能成为大当家,除了智慧和能力,自然是因为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你该信她才是。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只是短短几个月罢了,一转眼的事。”

“就是就是,咱们的日子还长得很。”李伟娗连忙喜滋滋的应和,对楚晗有些感激。

这个没母没父、靠着养父积攒下来留给她的一点本钱、就能做起生意的女子,倒真有两把刷子。还能养活在路边捡去的可怜小千若,也确实不易。如今还请了个护卫,也算是混出点儿名堂,到时自己若能在此件大事中立了功,真能出了黑风山、脱离土匪之名,再得个洗白了的体面身份,凭着千若这层关系,倒也真能与她互相走动帮衬。

千若不再说话,只是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那再次变得郁郁寡欢的气质,让李伟娗的心揪了揪,挺着个壮实的高大身子巴巴儿的跟着,收敛了不少匪气。

第十五章 惊天秘密

夜晚的山寨大厅里,烛灯通明,晚饭安排得很丰盛,摆满了大号方桌。 u.co更新最快

楚晗和千若双双出席。

先前李伟娗身边劝杀报仇的女人张奇风也在场,她拍坛为各位倒酒。

第一碗酒,楚晗自然是跟李伟娗互敬而干。

第二碗酒端起时,楚晗将酒碗朝向张奇风:“张军师,今天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贵山损失了几个姐妹,却又与我等结了亲,也算是打出来的缘份,还望张军师不要记恨,以后多担待千若。”

楚晗言词间句句都表示千若已经是李伟娗的夫郎,以后定是在这里久住与她长相厮守,这让李伟娗心里越来越踏实。

随着楚晗暗示的不断加强,她已经认定千若为夫,早已是铁板钉钉、绝无意外之事。

现在再次听楚晗这样说,李伟娗不禁把目光投向张奇风。

千若以后是她的夫郎,是黑风寨的当家主夫,是她要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上的男子,谁都得敬着他,更别提为难他了。

所以她很重视张奇风的反应,要看她表现,听她表态。

若说谁最了解李伟娗的心思,那非张奇风莫属。

她连一丝犹豫的停顿都没有,压下心中真正所想,端起酒碗同样露出笑意:“您这话可折煞张某了,一则黑风寨的所有事都由当家的作主,当家的智慧才是黑风寨第一,张某平日只是出些小主意,可配不上军师二字;二是主夫乃是咱黑风寨的当家主夫,何需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担待?谁若因为触怒了主夫而连带损了当家的面子,我张奇风第一个不饶她!”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李伟娗满意地点点头,楚晗也暗道一声佩服,这虚假的表面功夫,玩得滴溜溜转,可真叫到位,简直让她自叹弗如。

她知道张奇风定会想办法害自己和青秋,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所以不必担心她在饭菜或酒里下毒,尽情吃喝便是,再怎么着,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五脏庙可是要一天三祭的。

酒过数巡,醉酒而归的楚晗是被张奇风和千若搀扶着回小院的。

李伟娗试着留了一次千若,却没能留住,竟没强求,任他离去。

楚晗的身体几乎整个都斜压在张奇风身上,脚步踉踉跄跄,走不了一个正常步伐,逼得张奇风只好暗暗动用内力,才将她连扶带拖进了屋。

本想像扔死狗一样把她扔到床上,但碍于千若在旁,她只好如同对待必须要轻拿轻放的贵重瓷器般,将楚晗缓缓放倒睡下。

毕竟目前看来,这成亲之事很难再节外生枝,如果他真成了当家主夫,还真不能太过得罪,瞎子都能看出李伟娗那头黑熊有多稀罕这少年男子,心魂都快被他勾了去。

李伟娗虽然头脑不如自己灵活,可她的武功实力却胜过自己,若得罪千若被他记恨在心,将来枕边风一吹,依李伟娗的性子,肯定没她的好。

所以即使干掉姓楚的和她的护卫,也要做到干净利落还神不知鬼不觉,让千若无从知晓。

张奇风连续唤了几声,楚晗都没有反应,睡得像死猪一样。

千若道:“别喊了!每次醉酒都这样,打雷都震不醒她,所以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了。我要回屋休息,你也走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走到屋门口顿住脚回身不耐烦道:“看什么看,还不走?难不成想趁她醉酒害她?”

“你!”张奇风刚要怒骂,又忍了忍,改成愤然,“我只是关心她才多看几眼,公子怎能如此冤枉张某?公子若心有所疑信不过张某,张某离开便是。从现在开始,若没有非来不可的事,张某定不再踏进此院一步,免得若有什么不好之事,都赖到我张某头上!”

张奇风冷哼着气呼呼走了,心里却想着要不了多久,李伟娗就会闯进你的屋子,先行洞房之事,我自然不会再来,若坏了她的好事可不值当,你就乖乖等着她今夜好好折腾你吧!哼!

张奇风走后不到一刻钟,一条黑色人影便从屋中闪了出去,避过院门外的守卫和两名夜巡之人,直奔那片山谷草场。

看着眼前一片青绿,楚晗有些不敢确定。

蹲身拔起一棵及膝碧草,近观之后又细闻,最终还是确定了是仙蹄草,心里的震惊顿时难以形容,无以复加。

仙蹄草,专门提升马的奔跑速度和力量的灵草,一般是用在军队战马身上。

而这里一次性种了五十亩,可见种植目的非同一般。

即便是高门大派,也鲜少有使用仙蹄草喂马的,武功高者都借用内力轻功,武功低的没有资格用这等灵草。

何况有这等妙用的东西,只要有点头脑的门派都不会大面积种植,就是以防引起朝廷的注意和忌讳,毕竟它背后表示的含义太敏感,意义太深刻,深刻到眼明心亮之人都不敢去沾碰。

通过商队探路者提供的消息,她一直觉得黑风寨的行为确实太过反常,以前是够吃够喝够用就行,跟保守治疗似的,却是保全之道。

突然一改从前,频繁地拦路抢劫,除了需要大笔的用度,不做他想。

可是黑风寨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如此急需用钱呢?

她之所以上山,就是想弄个清楚,再顺便端了贼窝,可如今看来,事情太出乎意料,远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略思片刻,楚晗快速腾身而上,穿行在夜色中,开始搜索……

一个洞口被野草荆棘虚掩遮挡的石洞里,楚晗盯着里面成捆的兵器箭矢、成堆的盔衣甲胄,站在那儿变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是冷汗后的冰凉!

以她与李伟娗短短时间里接触的了解,她不太可能有起兵造反的心,更没有撑死那种野心的能力!

她说将来会给夫女稳定光明的生活,那么,是谁给了她这种保证?

她究竟在与谁合作?

借她黑风山种灵草、藏兵备的到底是什么人?

她楚晗到底是该死的撞上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是装作不知道赶紧离开,还是应该做点儿什么小动作?

楚晗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转瞬间离开山洞,将洞口恢复原样,不再有任何迟疑,迅疾之间便消失在原地。

第十六章 碧霄宫少主君

千若看着缓缓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李伟娗,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早就防着你呢,还真上门来了!死肥猪大黑熊,我的衣衫是你能随便碰的吗,要不是少主有过吩咐,我现在就斩断你的脏手!

连被子也不给她盖,就那么晾着她睡。 u.co更新最快千若坐到桌边,执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脑子里思忆起白日里的一幕。

他没有实战经验,只对付两个人竟然还有些心慌而手忙脚乱,少主救他的那一掌来得是那么及时,如同天神降临。

她为他上药包扎的情景,已在眼前反反复复不知重演了多少回。

虽然换了衣服,伤口也已在上等药粉的作用下愈合,可臂上的蝴蝶结他却始终没有舍得拆下。

他从来没想过少主的手如此灵巧,竟然会系这种浪漫的结。

抬手轻轻抚摸着那蝴蝶结,脸上心里,都是一片温柔和甜蜜。

不知少主打探得怎么样了……

他轻轻蹙眉,可转眼又微笑,要不了多久就能动手了吧?

青秋解决山下的人,他和少主就直接端了这害人的匪贼老巢!

窗外人影一晃,千若立即站了起来。

楚晗来到他身边,看了眼床上因吸了*而熟睡的李伟娗,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院落最中心的空旷位置,压低声音道:“事情有变,你马上就走,连夜赶到最近的产业,用信鸽将这封密信送到碧霄宫!”

相牵的手离开,那股温热消失,千若失落之间,见她的脸上现出少有的凝重,便觉事情不一般,伸手接过她写好的小小纸张,妥当收藏好。

楚晗低声叮嘱:“事关重大,若路遇不妥,要及时将纸条毁去,不可被任何人得到,否则不但你会性命不保,可能还会连累整个碧霄宫!”

这么严重?千若脸色一变:“既然如此危险,少主一起走吧!”

楚晗摇头:“我能如此爽快答应还主动上山讨喜酒,本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她们心里不可能毫不起疑防范,若再突兀离开,必会动作。这件事太过惊天,一旦被追杀,定是不死不休,直到我们被灭口。”

千若心头一跳,越发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狼窝虎穴。楚晗道:“青秋我另有任务给她,你一个人去。事情紧急,我送你下山,路上再跟你说如何应对后面的事。”

这次任务太过巨大,千若有些沉重的点点头。

为了保险起见,楚晗闪进屋里又重重点了李伟娗的睡穴。

楚晗伸出一臂,千若立即挽住,两人齐落院墙外,避开林中各陷阱,往山脚下疾驰而去。

山脚下的篝火旁,楚晗的身影鬼魅般闪过,手指连点,打盹儿的黑风寨匪徒们真正进入沉睡,毫无知觉。

青秋随她来到马车旁,送走千若的楚晗问道:“青秋,白日里发信号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这里?”

“还在。”

“去告诉商队,让她们今晚过黑风山,会有高手暗中相助。你要借她们的商队护卫之手,浑水摸鱼把那女人处理了。”

“是。”青秋没问原因,先按少主的指令照办。

但去往茶棚的路上她用心想了想,便知少主这是要灭口,因为白日里与她打斗的匪徒中,只有那女人还活着,而她,看到过少主一掌就灭了她们一个姐妹,这件事所透露出的少主武功实力,那个当家的应该还不知道。

只有十里,青秋施展轻功很快赶了过去。

夜,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那堆篝火散发出越来越微弱的火光。

楚晗修长的身子独立在无边夜色中,玄色锦服与黑夜树林融为一体,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窥心镜法通过前几天的持续修炼,已面临第八层的突破,可因为要应对随之而来的失忆副作用,她现在不敢突破,只能等这件大事了结,才能寻个安全之地静心而行。

千若朝着离此最近的碧霄宫产业~~不夜仙宫连夜奔袭,好在一路顺利。

天明前的浓黑夜色中,一只信鸽带着能引起朝廷震荡的特大秘密,从一座名倌大馆的阁楼窗边飞出,直入云霄,转头快速飞向碧霄宫的主山天虞山。

纳兰墨闲长身而立,手中捏着宝贝女儿的亲笔传信,双眉紧蹙。

坐在旁边的楚青璇同样面露凝重。

若纯按碧霄宫的立场,自然是趋吉避凶佯装不知,可晗儿既然没有选择直接抽身离开,就表示她知道碧霄宫与朝廷的真正关系,只是还不知道朝廷目前对碧霄宫的险恶用心、不知道楚语然的真正身份和使命罢了。

哼,皇上想全权掌控根基深厚的偌大碧霄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眼前这件事如何处理?

能有胆量又有能力造反的,不是皇女就是王侯,若趟了这浑水,就等于惹下大麻烦,被人惦记上,很难再隐世武林。

不管是碧霄宫自己的意愿,还是配合皇上,碧霄宫在武林中都是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武林纷争的,更不与任何势力有纠结瓜葛,可若牵惹上此事……

“墨闲,”楚青璇叹口气,“把消息给语然吧。”

此事干系重大,不如利用他的身份来化解。

报密之人,是以晗儿之名,还是他名下的人手,便看他对晗儿的感情了。

他如何选择,决定着晗儿接下来的动作。

若他不肯放晗儿置身事外,晗儿也只能参与其中;若他愿意为晗儿着想,便能想到把晗儿剥离出此事的办法,而她和墨闲,便从此不知、更未见过这份密报。

纳兰墨闲点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若隐瞒下来知而不报,将来一旦被查出,碧霄宫将难辞其咎,语然也会受到严厉惩罚。

少主君的独立大殿后院中,散发着阵阵青竹香气。

微微幽风吹拂中,楚语然坐在树下石桌旁沉思,一动不动。

那张有着她亲笔字的密报纸条,已在他的手中化为碎屑,随风吹散飘远,不知所踪,而他还在思索权衡。

从十岁被秘密接到皇宫见了亲生父君和母皇那日起,自己那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便一去不返。

他竟是在那时才知疼自己入骨的纳兰墨闲只是自己的养父,待自己如亲儿子的母亲楚青璇,竟是养母。

他为自己的新身份、真正的身份曾有过迷茫,他对皇宫中的那对人毫无印象和感情,只是因为有血缘关系而相貌有些相似罢了。

第十七章 楚晗演戏

他被强行压上了重担,而任务还是如此残忍~~夺取亲自教他武功、对他千般好的母亲手中的碧霄宫。 u.co更新最快

是的,他的母亲。

在他的心里,楚青璇才是他的母亲,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位,只是利用他、把他当棋子罢了。

纳兰墨闲才是他的父亲,宫里那位父君,只是一个生了他的男人,一个只知一味讨好母皇、日日望眼欲穿等待临幸的可怜男人。

若是凤君之子,断不会一生下就抛弃,送到碧霄宫。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幸事?

若不是在碧霄宫,若不是有这样万般疼宠自己的母父,他如何能拥有十岁之前那快乐的童年?

他始终记得那一天,母皇对他恩威并施,父君则慈爱加眼泪,两人如同演着双簧,却不知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

一天的时间就想让他从刚认识她们,便在心里接受她们这两个陌生人,认她们,爱她们,从而任由她们摆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滑天下之大稽。

他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先接受母皇安排下的任务。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在皇权面前,他是如此弱小,他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既保护不了养母养父和那个无比疼爱的妹妹,也保护不了母亲的碧霄宫。

即使是现在,他借助母皇给的权力和线人,而使手中掌握有另一支自己的力量,也仍难凭此与母皇抗衡,否则便是螳臂挡车,纯属找死。

母皇的暗探爪牙几乎无处不在,想想连碧霄宫都能被其所用,整个武林自然都被暗自掌控,各种动态定然都了如指掌。

皇帝多疑,想必她也不会把所有的线人都交给自己、由自己一手掌握。

他猜测着应该还有一人或两人分别暗中掌握,或对京城凰卫楼负责,或直接对母皇负责。

同时,他也猜测,除了江湖武林,各皇女、诸侯的王府和京都百官府邸,应该也安插有眼线。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张大得有些恐怖的情报网,该是何等密不透风。

既然如此,母皇应该也已收到密报,毕竟造反这样大的事,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可能不露丝毫蛛丝马迹。

各路情报最后都在母皇那儿被汇集综合,她这个在百姓眼中贤达英明的帝王,怎么会想不到、推论不出?

思及此,楚语然便有了正确决策,隐而不报只会留下祸患,而报信人,就是晗儿!

想到那个女子,他淡漠冷然的俊脸上便温和几许。

从十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始,他对她的感情就开始渐渐发生变化,深厚的兄妹之情,化为更深厚的爱恋。

多少次的午夜梦中,他都延续着对她的爱,可她却目光冷漠,飘飘远去,渐离渐远。

是了,她是恨他的,所以即使在梦中,也不愿与他亲近。

他的心,充满苦涩,却又带着她回归后的希望,他有把握她将来得知一切真相后,定不会再怪他怨他恨他。

一百年前的武林血洗案,没有人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况,更无从知晓引发血洗背后的原因。

但事出必有因,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触怒了当时的皇帝,才使她下了如此狠手,不惜动摇武林根基,让各宗各派元气大伤,到了今天,才有所恢复。

当时如果有别国武林进犯,将是极其危险的事。

皇宫内应该有绝秘档卷记载,可母皇没有发话,他也看不到。

但只要静下心来稍作推敲,不管是局外人还是局内人,都能觉出蹊跷,感到里面定然另有文章。

若有有心人下力暗中调查,没准儿还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毕竟若无外力相助,仅仅一个碧霄宫,根本做不成那般惊天动地的事。

只可惜,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有没有幸存者。

楚语然叹息一声,即便是有,经历了那种可怕的事,也会值当自己已死、隐居不出了吧。

要想找到,势必难如登天。

撇开此事不提,就母皇授意的一步步蚕食夺取碧霄宫之事,又谈何容易?

他的心,本就不在母皇和父君那儿,又怎会乖乖听话、真的服从密令?

他知道,这件事他若不接,母皇也会派其他人,如此,还不如由他顺着其意接下——这本来就是他出生后的任务不是么,接受密令自是顺理成章。

握了握拳,楚语然目光坚定。

借着重重困难的理由,他会放慢行事速度,能掌握多少,就掌握多少。

无论如何,碧霄宫掌握在他的手里,总还有翻盘的机会,比掌握在其他人手中必死无疑的好。

……

“啊啊!”黑风寨里,李伟娗炸雷般的吼声响起,“他怎么跑了?啊?怎么能让他跑了?门口的守卫是死的吗?巡夜的人都是死的吗?”

张奇风抽了抽嘴角:“当家的,您在他的屋里,您都不知道……”

李伟娗黑脸闷红,气郁难当,一拳砸在床板上!人在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脸都丢尽了!

“马上派人给我追!即便是能躲过林中陷阱,她们主仆三人坐着马车,也跑不了太快,走不了多远!”

“当家的别急,”张奇风冲门外瞟了一眼噜噜嘴,“是那公子自己一个人跑了,他主子~~那姓楚的蓝眼睛女子昨夜醉酒太凶,到现在还在她的屋里呼呼大睡没醒啦!”

“啊?”李伟娗真真儿的愣住。

张奇风提醒道:“那公子定是叫不醒他主子,才自己一个人跑的,有她在,当家的不怕公子不回来!”

“对!对对!”李伟娗哈哈大笑起来,猛一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奔向楚晗的的屋子,“走,去把她叫醒!”

耳边似传来轰鸣声,楚晗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眼睛睁不动般睁开一下又闭上,懒洋洋道:“当家的早啊!”说完还伸手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个屁!”李伟娗一屁股坐到床边,压得那块床面猛然往下一陷,“千若跑了!”

“哦,千若跑了~~什么?千若跑了?”楚晗睡意全无,一下子睁开眼瞪着李伟娗。

两人看她的表情真实不似作伪,互视一眼,张奇风道:“是,今早才发现的,应该是昨日夜里趁我们都喝醉了、守卫松懈才离开的。”

楚晗双眉紧蹙,喃喃自语般道:“不可能啊!我对他那么好,他从来都不曾忤逆过我,不应该啊!”

她忽然抬起头:“当家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千若,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绝不会违背我的意思私自离开,而且还是直接丢下我!说说吧,是不是你们黑风寨对他做了什么?”

李伟娗的脸黑中泛红,红中透白:“我,我……”

张奇风赶紧岔开话题,看着楚晗道:“现在事情的关键是如何把他找回来,你是他的主子,应该有自己特别的联系方法吧?”

第十八章 千若跑路

楚晗点点头:“我明白了。 u.co更新最快李当家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要跟我说实话。”

“你不用问了,”李伟娗知道她要问什么,“我昨晚没控制住,想跟他亲近亲近,可我刚拉住他的胳膊,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过去了。早晨醒来不见他人,才问了奇风,奇风也没见着,又着人满山满野的四处找,也没找到,这才知道他走了。”

“你说你!”楚晗指着她,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我就是看你身体健康粗壮,以后能保护他,才没跟你们硬拼硬打。亲自上山来,也是想亲眼看清楚你有没有很多夫郎,结果你一个土匪老大竟然还是个单身。而且心眼儿也算实在,对千若又确实喜欢的紧,我这才真的放心、真的留下、真心要把他交给你,不然我肯定带着他一起跑了,哪还跟你痛痛快快的喝酒?可你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千若自尊心强,重名分,我就是知道他的性子,才让你筹备婚宴正儿八经娶他进门,你就这么等不及、就差这一两天吗?”

除了小时候,楚晗后来好像再也没有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李伟娗被她说得直想低头:“我,我就是太喜欢他了,想早点儿让他成为我的人,不再起别的心思,哪想到他身上竟然藏着能迷晕人的药粉!”

楚晗冷哼:“那不是专门防你的!他身上一天到晚都备有那药,就是怕遇到打不过的好色女人!”

李伟娗气恼:“我哪里好色了?我真要好色,掳来的男子怎么都进了张奇风的屋?我这不是喜欢他么!”

张奇风眼睛直翻,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她头上了?女人有几个不好色的?不好色那是不正常!

楚晗爆粗道:“你恼个屁!等他成了你夫郎,会更加支持他出门时带着防狼药。”

李伟娗想了想,挠挠头嘿嘿笑:“那倒也是!不过现在怎么办?怎么把他找回来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楚晗重新往床上一躺,悠然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去找呗!还愣着做什么?去找啊!”

她屈左膝,横架右腿,抖着脚尖:“不过我不相信他真能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应该没跑太远,赶紧派人去找,别跟我这儿耗着浪费时间!再派个人打水给我洗脸!”

张奇风无语地看了李伟娗一眼,李伟娗急忙摆手:“快去照办,马上多派些人分成几路找!”

“是!”张奇风快步走出小院,连声吩咐,很快带人往山下跑去,同时还派一路人专门搜索山林,以防他没走成、先躲了起来。

姓楚的这么气定神闲,她都有些怀疑了,可又有些说不通,没道理她帮助千若逃走、却不怕被当家的砍死而把自己留在山上。

摇摇头,张奇风收回心思继续找人。

男人长得好是挺养眼,可长得太美,就会是祸水,这不,为了找他,搅得黑风寨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几乎是倾巢出动。

楚晗洗着脸,李伟娗就跟个黑熊桩似的站那儿看着她。楚晗侧过脸来奇怪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一起去找?我可跟你说,要是~~”

“当家的!”奉命过来伺候洗漱、铺床叠被的小子忽然没规矩的叫了起来,“这枕头底下有封信!”

一听有信,两人齐齐看过去。李伟娗两大步跨到小子跟前:“谁的?”

话落,信已到她手中。

只是,她识字不多,四个字,只认得其中最前面的“少主”二字。

不过这也足够了,她是黑风寨寨主,不是什么少主,除了眼前这个姓楚的,再没别人。

“给你的!”李伟娗瓮声瓮气的把信往她跟前一甩。

楚晗湿着手接住,心里有些诧异,她竟然如此君子?

要知道这可是她的地盘儿,即使行事蛮横霸道些,也无可厚非,不会令人感到意外,倒是如今这样的君子作风才出乎人的意料。

擦干手上的水,楚晗才打开自己模仿千若的笔迹写的信,扫了一眼,淡淡道:“千若写给我的。”

李伟娗的脸色立即显得憋闷。楚晗又是一阵意外,看来这大老粗般的女人当真不能小看,她明明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钻进信纸里看个清楚,却能硬生生忍住不开口问写的是什么,难怪她背后的人敢用她霸占的山头。

“嗯嗯……”楚晗故意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李伟娗才念道,“少主,请原谅我一个人不辞而别,因为您醉酒太厉害,我实在叫不醒您。我不得不走,因为您做主给我找的妻主,竟然在我们未行大婚之仪时就来到我的屋子,想强行冒犯我。”

念到这里,楚晗狠狠瞪她一眼。

李伟娗有些尴尬,还有一丝小小的不以为然。

张奇风要了多少男子?哪个进行过大婚给名分了?

只要睡过一回,就是张奇风的男人,铁板钉钉的夫郎。

吃得连渣渣儿都不剩,就算放他们出山,别的女人谁又会要被人啃过的二手货?

愿意要他们的,只有三种人:倌馆红楼的老鸨,穷鬼瘪三,还有乞丐。

不过她强上不成功还把人气跑了,总归是没面子的事,见那铺床的小子傻愣愣的看着听着,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你先出去!”

难怪只是个铺床叠被伺候人的,就冲这份没眼力劲儿,也是一辈子出不了黑风寨的几座院门!

小子被她吼得一惊,急忙连跳带蹦的窜了出去,好像跑慢一步就会挨打。更别说行告退之礼了,土匪窝里哪有什么礼仪上的一堆规矩。

楚晗盯着他逃离的背影有些失笑,就算是匪巢,也不乏可爱之人。

转回头看向李伟娗时,她竟拿厚熊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让楚晗心下又是一阵好笑。

“本来少主给我指婚,”楚晗继续念道,“我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对之意,毕竟少主一直善待于我,我也非常相信少主的眼光,为我找的妻主应该不会对我坏。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也不尊重我,没有把我放在当家主夫的位置上。所以,对不起少主,我想离开两三天独自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不用找我,我~~”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张奇风的大声呼叫打断了楚晗。

李伟娗正听到关键处,被她一扰,有些冒火,粗着嗓门呵斥:“鬼叫什么?天塌下来了?”

“不、不是!”张奇风一口气跑上山,累得气喘吁吁,“是、是咱们山下的姐妹,都被人砍了!”

第十九章 神秘男子

“什么?!”李伟娗猛上前一步。 u.co更新最快

张奇风道:“只有一个人受了重伤后装死才捡回一命,还有楚姑娘的护卫……”

楚晗忙紧张地问道:“她怎么了?也受了重伤?还是已经……”后面的“死了”二字好像已说不出口。

张奇风摆摆手:“她倒是平安无事,毫发无损。”

李伟娗一听,蹙起浓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人是被她杀的?”随即又似恍然般对楚晗道,“难道是千若下山后被我的人发现阻拦,所以你的护卫就助他逃脱离开而杀了她们?”

楚晗摇摇头:“不可能,我的护卫不会这么做。”

李伟娗扭头看向张奇风,张奇风道:“的确不是她。我们黑风寨的人是被商队的护卫们杀的,她们不知从哪儿请了个高手,由那个武功高手相助,她们才趁夜过了咱们黑风山,这是咱们的人亲眼所见。她正在疗伤,当家的要不要再亲自去问话?”

李伟娗摆摆粗厚的黑熊掌,这种事哪里还需要再去亲自验证,那不是告诉别人她李伟娗太信不过张奇风了吗!

楚晗道:“我的护卫呢?”

“她躺着呢,说是被千若公子下药迷昏了,到现在头还有些晕。”

下药?

不是说他只给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坏女人下药吗?!

李伟娗一愣:“他给她下药干嘛?”

张奇风道:“她说昨夜千若公子悄悄找到她,想让她送他离开几天,可她不放心丢下楚姑娘一个人在山上,就没答应,结果千若公子趁她没防备就喷洒了药粉,她快要晕过去时听到有车队的声音,可药效太强,直接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才发现马车没了,人都死了,只还剩咱们那个重伤的姐妹在死人堆里儿趴着哼哼,这才把她扒拉出来洒上药粉包扎伤口。”

李伟娗沉默下来,张奇风道:“那我先去找千若公子了。”

楚晗懒洋洋道:“不用找了,他只是想安静几天,缅怀过去,三天后会回来给我最后的交待。”

说罢,将信随手扔给了李伟娗。

李伟娗把信递给张奇风,张奇风打开将那隽秀的字浏览一遍,向李伟娗点点头。

楚晗漫不经心道:“再找下去纯属浪费人力,别到最后反而把他逼得再也不回来了。”

看了信的张奇风赞同这话,但没说出来,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表态。

她看向李伟娗,李伟娗紧锁一对粗眉不语。

“行了,当家的,”楚晗学着李伟娗的粗豪一摆手,“我在这儿再小住几日便是。让人端饭来吧,快饿死了,昨晚跟你们喝那么多酒,都没怎么吃菜!”

李伟娗被楚晗一提示,便想起她昨晚跟她们毫不设防的大碗海喝,如今又自动提出再住几天,等于是把自己当人质,给她下着必嫁千若的保证,这才松开皱着的眉头吩咐:“赶紧上饭!”

拦道抢劫哪有不死人的,山下的尸体们被张奇风指挥着装进薄木棺材准备入土,寻找千若的人也都撤了回来。

楚晗吃过饭就四处转悠,名曰山上无聊,正好散散步消消食儿。

身后跟着两个黑风寨的女人她也完全不介意,还跟她们搭话随意闲聊,那情态,活脱脱就是已把她们当家的当成弟妇,她这个千若的唯一亲属,就是半个黑风寨人。

两人见她如此模样,又散漫无心,便渐渐放松警惕,紧绷着的监视之脸也逐渐温和,之后还带着些微微笑意,听她讲做生意时遇到的种种趣事。

忽然,楚晗目光一凛,瞬即转身挡住两人的视线,笑道:“消化了会儿,舒服多了,咱们回去吧。”

山风吹拂,枝草摇飘。

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人,急切间快速蹲藏于高草矮枝后的年轻男子松了一口气,而他身后不远的隐蔽之处,正是置放盔甲的秘密山洞。

这天夜里,忙碌了一天的张奇风,宿在了九夫郎依朦的屋子里。

她向来对九夫郎最满意,虽说是抢来的,却只以绝食小闹了两天便被她收服,从此便死心踏地的跟了她。

依朦相貌清秀,性子又温柔,还不争风吃醋,安安静静的,常在院儿里看书喝茶晒太阳——书籍和茶叶是当初他自己随身带的。

相处不过七八天的光景,她便知道他喜欢在每次饭后出去走走,散散步,看看四周的草木山景,也喜欢在凌晨时分起床去山巅看日出,傍晚时分去看日落,跟个大家公子似的。

开始时,她还亲自陪着他,后来便只派个人跟着,时间一长,见他真把她当了妻主、把黑风寨当成家,她才真放了心。

而他也熟悉了环境,她便由着他一个人自由活动,满足他小小的喜好,算是宠爱。

一道黑影避过所有人的视线闪落在屋顶,瓦片被轻轻揭开一面,整个卧室便呈露在眼前。

小酒怡情,张奇风接过依朦递上来的一杯酒,在他脖颈间嗅了嗅体香之气,才满足的一口灌入嘴里,随后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

喘声渐起,张奇风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连她身下被压的男子已推开她下了床都不知道。

依朦站在床边冷漠地看了她一小会儿,才迅速换上黑色夜行衣,吹熄灯烛,推开房门四处看了看,施了轻功向后山驰去。

半个时辰后,他带着潜伏这么多天的收获回到屋中,刚脱下夜行衣,便陡然站立在黑暗中蹙眉不动。

依朦原本以为是药物失效让张奇风提前醒来,可转眼间便知不是她,因为气息不对。

欲打出的手掌忽又收了回来,镇定的点亮烛灯。

此人若想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在这儿坐等自己回来,显然是有所图谋,想通过当面交涉达到。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慌乱。

楚晗坐在床边的软竹椅上懒散地歪靠着,烛光亮起,她的脸就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依朦眼前,而依朦那张尖削而白皙的俊脸也显露无疑。

“是你?”依朦微微蹙眉,身影被烛光倒折在地面和墙上。

他看了眼床上已结束情爱幻境的张奇风,她正毫无知觉地沉沉睡着,显然是被眼前的女子点了穴。

目光移到她那绝美更胜男子三分的脸上,最后落向她的一汪蓝泉,在几乎要沉溺下去时,又猛醒过来!

“你在等我?”此时已不必再装腔作势,倒不如直接些。

楚晗好整以暇地淡笑:“没想到,一个小头领的夫郎都有那么好的幻药,黑风寨当真是实力不容小觑!”

第二十章 依朦过招

依朦盯着她没接话,因为他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u.co更新最快

“尤其是,”楚晗继续,“还有那么好的轻功!”

依朦脸色微变:“你都看到了什么?知道什么?”

他早已成功瞒过了所有人,张奇风和黑风寨的人都以为他是不会武功的。

楚晗慢条斯理:“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怎么办呢,是你杀我灭口,还是我为了要嫁来的千若而除掉你呢?”

依朦脸色又变,抬臂拉开架势,冷冷道:“光明大道你不走,偏要和黑风寨结亲,即便今日我不杀你,他日你们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倒不如我发发善心,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先了结了你!”

楚晗摆摆手:“即便动手你也是打不过我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打不过你?”依朦气笑,冷哼道:“打得过打不过,也要打过才知道。”

看那不赢一握的纤纤柳腰,他都觉得她不堪一击,不然怎么会如此窝囊的把自己的贴身伺人双手奉给李伟娗?还不是怕了那看起来高大威猛的黑熊!

他无剑可用,便踏前两步,一拳快速捣出,直击她的面门!

楚晗坐着没动。

果然,他的第一拳是虚的,紧跟着直奔咽喉的第二拳才是实的!

楚晗伸出一掌横在咽喉前,似堪堪拦住一般,同时,另一手握掌成拳闪电般击向他胸前!

“咚!”依朦倒飞着后背撞到墙壁上,“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抬眼间,双目震惊地看向楚晗,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并不粗壮的身体里竟然藏有如此厉害的内力,自己竟然走不过一招就被她打出内伤!

楚晗依然靠坐在椅背上,闲闲的淡声道:“我不管你潜入黑风寨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查到了什么,总之,在我家千若没有回山之前,你只管好好养你的伤,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前功尽弃。”

说完,楚晗站起身施施然离开,路过他身边时又停顿一下,“我什么都没看到,两日内,你依然是你的依朦。”等千若送来母亲的回话,她便知道如何做。身为碧霄宫少主,很多事她不可率性而为,尤其是在如此重大的事情面前,她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和主观意识决定行动,万事以碧霄宫的大局为重。

被一拳打得五脏六腑都痛到不能动的依朦沉默不语,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日很快过去,除了李伟娗有些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其她人都没有任何异状。

依朦借着看日出日落之机,坐在山巅大石上独自疗伤,楚晗从他身后经过时,只淡淡的点点头,便去往自己的目的地~~一片长有星弥花和月漫草的隐秘地方。

星弥花和月漫草,是分别吸收采集星月之灵气的蓝花绿草。

星弥花的颜色和形状与勿忘我相似,同样喜光耐旱忌湿热,生长于海拔两百米至四千二百米的地方。

月漫草的长相跟普通不起眼的杂草差不多,不懂不识的人根本不会对它另眼相看,却不知,它是炼制上品丹药的其中一种主要原材料,同样属于天材地宝。

星弥花和月漫草相依相生,有星弥花的地方,必有月漫草,同样,有月漫草的地方,定有星弥花。

星弥花围绕月漫草生长,就像天上的星辰附挂在月亮周围。

不惹人注意的蓝色小花和杂草,楚晗看了看,便不动声色的离开~~她暂时还不能采摘,得等千若来了之后再说。

她不知道李伟娗背后的神秘人会在何时出现,但已随时做好了应对准备。

又过了一天,眼巴巴儿等消息的李伟娗,在听到一句“千若公子回来了!”的通报声时,立即急切地拖着一身大块头肌肉骨往山下冲去,却不料被人拉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是楚晗,刚要发出的火气马上消了大半。

“人都回来了你还慌什么,这么急吼吼的,别再吓着他。”她语气淡定,说出的话语和声音似乎都有着稳定人心的作用,李伟娗立即冷静下来,听从她,只站在原地候着。

可当那道纤浓有度的身影刚出现在视野之内时,她再也崩不住,直直朝他奔去,把楚晗和她的话全抛之脑后。

不为别的,只因千若竟然除去了面纱,那张虽不施粉黛,却精致白皙、嵌着勾魂双眼的绝色容颜坦露人前,令天地都失色,更何况是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楚晗叹息,千若在这大老粗的眼中,就宛如天上的日月星辰,宝贝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拿命去换。

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若她是她碧霄宫的人,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可却是个山匪头子,不知到哪一世才能如愿。

“我,我,”李伟娗记不得唐突不唐突、冒犯不冒犯,直接捉了千若的手放自己手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浓浓爱慕,看着那世上最美的脸,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千若,我这几日、我这几日,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着似的……千若,我,我……”

她一张黑脸涨得红黑相间,心里一大堆话、三日里堆积的满脑子感觉,此刻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

楚晗站着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青秋立在她身后,同样没有挪动半步去为千若解围。

千若的目光落在想念了三天的少主身上,却瞬间垂下眼帘,掩住所有的情绪,手也从李传婷的熊爪子里抽了出来,不冷不热道:“让我先跟主子说话。”

“哦哦!”李伟娗忙不迭地应声,松了手没用强,简直是把这美人当成了祖宗,生怕他再有丝毫不高兴跑掉。

人不可貌相,她这人看起来粗豪,让人以为定有夫郎无数,却其实是个专情的,看不顺眼的不想碰,一旦上了心,就想掏心掏肺的对人好,千若跑了三日,让她更加看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不是一时被美色迷惑,是真心想娶他进门好好疼着,当她一辈子的主夫。

现在他既然真回来了,就说明是愿意嫁给她的。

李伟娗高兴地两只熊掌互搓,一直跟着楚晗和千若进屋。

楚晗好笑道:“你还不去忙你们的终身大事?”

第二十一章 黑袍女人

李伟娗恍然大悟,拔腿就要走,楚晗跟了一句:“让他休息一天,拜堂和喜宴放在明天吧。 u.co更新最快”

“哦哦,好,听你们的!千若,你先好好休息!”只要人回到她身边,一天的时间,好说!

千若淡淡地点点头,李伟娗见他竟然真的回应了自己,顿时喜得心花怒放。

待李传婷离开,确定再无人来打扰,青秋也已站在门前,千若才将小小的长方块字条交到楚晗手中。楚晗展纸一眼扫过,握拳轻轻一搓一扬,纸条变成灰屑散落在地,了无痕迹。

略作思考,她微微蹙眉。

步出屋子来到院中,抬头望去,天空里是洁净的蓝天白云,而这里,黑风寨,却要成为人间屠宰场。

如果她们仅仅是抢劫财物,也许楚晗还觉得罪不致死,下不了手,可她们数年里害过不少命,伤过不少人,还强掳了不少良家男子。

不管李伟娗有没有享用那些男子,但她是当家人,若不是她为了拉拢人心而纵容她们,谁又敢?

在她的默许下,那些土匪女人作了多少恶?

“明日拜堂前动手,一个不留。”楚晗淡淡吩咐。

“是,少主。”两人低声应道。

看来,黑风寨的喜堂要变灵堂了,哦,不对,连设灵堂的人都不会有。

之所以没有马上行动,是楚晗想赌一把,看看李伟娗背后的人今夜会不会来,毕竟仙蹄草已经临近收割之日,若无意外,不会拖延太久。

楚晗的赌运不错,当夜,一个身着黑色风袍的人,似乎是想改变黑风寨的命运,现身在李伟娗的屋中。

黑袍人头上的风帽低垂,将整张脸都盖在了阴影里,看不到相貌,不知是女是男。

到她说话时,才听出是低沉的女音:“仙蹄草三日后收割,装袋放好,我会差人来运走。”

“是,青使放心,定能按时完成任务!”

黑袍人问:“财物怎么样了?”

李伟娗带着歉意道:“这件事对不住,出了些小问题,没办好,真是惭愧!”

女人蹙眉,声音里带着不满:“怎么回事?”

李伟娗这才把商队请了高人连夜过山、追赶不及的事说了一遍,但关于掳了千若上山的事却只字不提。

“那边施了手段费心把商队赶到你这里,又眼看到了最后关头,却不成想……”黑袍女人说到这里顿住,叹口气,“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从明天起就不要再派人下山聚财了,做好手中的事、看好东西就行。”

“好。”李伟娗点头,“就遵照主上的意思。”

黑袍女人道:“放心,一旦事成,你想要的,都会有,主上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跟随她的人!”

“那是,那是!我李伟娗自然信得过青使,更信得过主上!”

“嗯。”黑袍女人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李伟娗送行:“青使好走!”

黑袍女人刚出屋门走到院子,便听到一声男子的厉喝:“哪里走!”

一道银光照着黑袍人劈头砍下!

月色下的刀光来得太突然,黑袍人的反应却也奇速无比,脚步错开连连暴退!

没人能想到在这黑风寨山头上自己的地盘儿里,竟会遇到刺杀。

黑袍人没有兵器,对突来的攻击只能采取一时退避的策略。

李伟娗这时却看清了刺客没有蒙面的脸,竟是张奇风的九夫郎~~平日里柔弱文静的依朦!

他不是不懂武功的么?李伟娗惊怒不已,大声呼喝:“张家老九,你干什么?”

依朦再次挥刀上前,刀尖直指黑袍人的咽喉,并不答理李伟娗。

黑袍人这次竟然不再闪避,直到刀尖将至喉咙数寸之处,才突然一矮身,一拳击向依朦小腹!

这一拳挟着内力,威力无穷,若是被击中,依朦必死无疑。

依朦深知自己的处境已极其凶险,但黑袍人的突发之拳速度太快,他根本避让不开!

千钧一发时刻,一道黑影闪过,一掌拍向依朦,以掌风助其退离的同时,另一掌拍向正矮着身的黑袍人的头顶!

这道黑影来得更加突然,且又无声无息,半蹲身的黑袍人眼看要被击中头顶正中,倒毙而亡,却避无可避,只能继续蹲身,将身体猛然蜷缩成一团,再不顾半分形象地向地面滚去!

楚晗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如此之快,就更不能留手,掌不停顿,继续朝地上滚动的人拍去!

“嘭!”黑袍人避开了头部和心口的要害处,却再避不开身体其它部位,背部挨了一掌。

黑袍人只感觉背脊梁骨已断去数根,强横而霸道的内力从背部进入,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无法压制,“噗”的一口血喷出,强撑着缓缓站起,却无法完全直身。

被楚晗所救而在后退之时摔倒在地的依朦,和李伟娗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李伟娗,她虽不知黑袍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却亲自领教过她的武功,甚为厉害。

一个使者就有那样高强的武功,她身后那位主上的武功必然更加深不可测。

虽然她没有见过那位神秘主上,但能用个一等武功的女人当使者,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所以她才选择相信她、与她合作,以后能有个强大的靠山和依附。

可如今她看到了什么?

她眼中的强大之人、她一直敬畏的强大之人,竟然禁受不住千若的主子~~那姓楚的一掌之击?

这、这……

先是那个毫无武功迹象的依朦忽然来了个大反转,已经让她觉得自己瞎了、看走了眼,不一会儿,这个身材颀长、却不见多少武功迹象的女子竟也来了这一出!

她明明看上去武力值低弱,又对自己奉送绝色美人千若进行示好,怎么看怎么想,也想不到她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主儿!

此番心思电转只是瞬间的事,见黑袍人以手撑地艰难爬起,才猛然醒悟般叫道:“楚妹子快停手,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刺客!”

说罢又瞪向依朦:“你竟然是个懂武功的?可即便是懂,也不能随意闯我的院子伤我的客人!今日念在你是初犯,便饶了你的重罚,回你的小院,三个月不准出院门半步!”

依朦好笑地轻哼一声,只看了眼楚晗,见她再没什么动作,便站起身,又把目光死死盯着黑袍人不动。

李伟娗见楚晗站着不再动手,便以为她是真的误会了,谁让那女人穿什么不好,非穿个遮头遮脸的黑长袍,神神秘秘的不像个好人,对她都瞒着相貌不让看,见不得人似的,挨顿打也是活该!

“青使您收委屈了!张家的小夫郎虽然瞒了武功,可这会儿怕是误会您是刺客,才顾不得露底出手救我这个当家的。楚妹子怕也是看到张家九夫郎被攻击,才更加误会而出手。”

李伟娗说到这儿,脸上赔着笑向黑袍人走去,“您可得大人不计小人过……”

楚晗不想再听她啰嗦装腔,淡声道:“青秋,动手吧!”

“是!”

从角落暗影中走出的青秋应声刚落,便一剑向李伟娗后心处刺去,让她没机会与黑袍人汇合。

第二十二章 一成之力

李伟娗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身,却正好将心口对着青秋的利剑,吓得她连忙后退!

可她退着,青秋也在前进着,退避不开,只好侧身闪避。 u.co更新最快

这一闪,闪过了胸口要害,却被刺中了肩膀。

粗壮的大黑熊暴怒了,一边躲着青秋继续刺来的剑,一边喊道:“楚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舍不得把千若送给我,也不至于对我下杀手吧?你们上山之后,我李伟娗和黑风寨可没亏待过你!若不想嫁千若,你们自行离开就是,我绝不勉强,绝不阻拦!”

黑袍人闻言皱了眉,竟是因为男人而引来祸端?

这个李伟娗不听警告而节外生枝,当真是可恶可气!

打斗声引来了黑风寨的匪徒们,点亮了大院四周台柱子上架着的铁锅式火油灯,可见动手的是当家的和那个被千若公子迷晕的自家护卫,也不知该上不该上,加上李伟娗没发话,便没急着凑上去帮忙,只是有些疑惑,若只是切磋,那护卫怎么会真下手伤了当家的肩膀?不过,既然不是要害,是不是一时失手所致?

众人正犹豫不决时,黑袍人一时也不知是否该上前相助。

她不动,那女子便不动;她一旦动了,那女子定不会坐视不理由着自己二对一,到那时,她一个受伤之人哪还应对得了?

何况还是个男人之争的事,她挨了这一掌已够窝囊,若还顶着背部的断骨去帮她为男人打架,也太不值当了!

更重要的是,得赶紧解决李伟娗惹来的事,否则若被发现黑风寨隐藏的重大秘密,就相当不妙了!

想到这里,黑袍人阴沉着脸对李伟娗道:“李当家,赶快处理好你的破事,要不就还人送下山,要不就一次了个干净!”

李伟娗一听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若姓楚的几人不知黑风寨的秘密,就赶紧放弃娶千若为夫的心思,让她们走;若她们已有所察觉,或怀疑到什么,就直接灭口,就算她武功高,可黑风寨这么多人,无论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她都逃脱不了。

想到放千若走,李伟娗的心就跟被挖了似的,那可是她第一次动了真心真情的男子,哪里舍得!

李伟娗咬咬牙,发狠道:“大家都给我上!留下千若,杀了姓楚的和她的护卫!”

黑袍人初时以为秘密被泄露,心里还惊颤了一下,又听她说留下千若,才知她居然是因为舍不得那个男子才痛下杀手。

杀了两人,那个叫千若的自然还是她的,可一旦放走,就再也得不到了。

黑袍人暗自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匪徒们听得当家的下了令,知道这是来真格的,一拥而上,围向青秋和楚晗。

楚晗淡声道:“黑熊送给你,另一个,送你一半。”

依朦脸上含笑:“多谢。”

话毕,两人同时动了。

依朦持刀扑向青秋,不明真相的匪徒们以为他是去帮助当家的,自然没有阻拦,却不知依朦的刀在临近青秋身边时,却突然侧身擦过,明晃晃的刀尖陡然转变方向直插李伟娗!

这一变故突发得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只有李伟娗自己做了防范。

楚晗冷笑,就知道她之前其实是在演戏,她根本就不相信依朦是因为误会黑袍人是刺客而来救她的,让依朦不惜暴露武功的真正原因,不是紧张她的命,而是想要她和黑袍人的命!

李伟娗防范住依朦的刀,却没防住青秋的剑,腿部挨了一刺,又多了个流血的伤,打斗中却没有时间用药止血。

黑袍人一见,举步上前想助她一臂之力,楚晗却没给她机会,一个单掌轻轻拍出!

感觉掌风袭来,早做了防备的黑袍人立即止步,忍着背部断骨之痛,出掌迎上。

她至今都无法相信对方一个年轻的少年女子会有那么深厚的功力,想亲自对掌一探究竟。

方才自己挨她那一掌是因为猝不及防,让她讨了巧。

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了近一倍的女子一掌打伤,许是自尊心太过受挫,黑袍人有些自欺欺人,要进行面对面的真正交手落败,才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数年的灌顶传功,楚晗的内力源源不绝,就像储存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随取随用。

两掌一对上,黑袍人便知自己错了,然而,悔之已晚。

“嘭!”的一声,她连连后退,直至后背被院墙抵住,才有了依靠停下脚步,却“哇”的吐出满口血来,双腿支持不住,滑坐在地!

“连我一成的功力都接不住,”楚晗冷哼,“还想杀我?简直是找死!”

一成?

黑袍人大骇!

与依朦缠斗的李伟娗趁空快速转头瞅她一眼,见她如此狼狈,怕是身体已废,同样震惊不已!

再看一眼与青秋搏杀的众人,里面竟没有张奇风,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那女人竟还没来露面帮忙,死哪儿去了?

却不知张奇风早已被千若缠住,分身乏术。

楚晗对黑袍人淡声道:“这是我与黑风寨的事,你若再强行出头,今日就连你一起灭。”

她说话时语气轻飘飘似不着地般,跟人家的掷地有声完全是两个境界,可黑袍人却知道她所言非虚。

已亲自体验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知道她做到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她面前,自己的小命就跟蝼蚁一般!

如此说来,她只是因为李伟娗瞎了眼、劫了不该劫的人,而受牵连踢到了铁板。

她最为清楚强大之人的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敢抢她的财、宵想她的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怕是只抢她一两银子,也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深刻到直接灭寨!

黑袍人已身受重伤,自知打不过,为了保命,自然不会再参与。

何况黑风山储备兵器、种植仙蹄草的任务已经完成,存不存在都已无关紧要,她现在只希望她们尽快解决事端离开黑风寨,保住秘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黑袍人垂目低头,以沉默表态。

因一直打斗运动而不断流血的李伟娗,见黑袍人真的放弃了她,急声叫道:“青使你怎能见死不救?我们可是一伙儿的啊!”

第二十三章 血洗黑风寨

已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到底的黑袍人没有回应她一个字,院里的人已被青秋撂倒七八个毙命不起,院落空间毕竟有限,即使全山寨的几百人几乎都涌了过来,却进不来,即使强行进来也无处下脚、施展不开。 u.co更新最快

李伟娗虽肩腿受伤,却并非要害,粗厚的熊掌铁拳挥舞起来仍然虎虎生风,倒让持刀的依朦也难以一时半刻拿下她。

青秋那边杀了一个又一个,却总也杀不完似的,黑风寨的人数放在那儿,倒下一个,便有一个毫不退缩的补上来,倒是有点儿血性。若不是她们为恶日久,杀了还真是有点儿可惜。

缠斗太久,楚晗不喜,耐心渐失,说了一句:“青秋,不要再有所保留,速战速决。”

“是,少主。”青秋应着,剑势陡然加快,更加凌厉几分,几个呼吸间,便又有两人倒毙在地。

不过片刻的时间,已有十几人丧命剑下。

楚晗身体微动,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体内猛然外放,院中所有人都立即感到呼吸困难,挪动脚步和施展招数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艰涩!

身受重伤的黑袍人内力尽散,再也扛不住这当头罩来的巨大压力,“噗!”的又是一大口血喷出,快要喘不过气来,心中更加升起无与伦比的巨骇,这该死的李伟娗到底招惹了什么妖魔鬼怪?连她的主子都没有这般可怕的力量!

在区别对待下,受干扰比她们轻的青秋,在少主制造的最佳条件下,身体如同狂风扫落叶般在四周旋舞,利剑横削斜劈,连连刺出,迅疾无比!转眼间便又是数十人毙命!

李伟娗心下惊骇不已,她的猛拳速度被压制,威力大减,捣出一半却变成了小孩儿过家家,完全变了味儿!

所幸的是,她的对手依朦也不好过,被压制得和她一样惨,大刀的劈砍威力发不出来!

黑袍人受着重伤又连连吐血,李伟娗知道已指望不上,心中愤怒而绝望,呐喊道:“楚妹子,楚少主,我们并无多大仇恨,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是的,青秋尊称她为少主,如今形势不如人,只能暂时低低头。

“住口!”青秋边杀边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少主的姐姐?再妹子妹子的喊,我先拔了你的舌头!”

“你!”李伟娗羞愤至极,好像她巴结拍马却拍到了马蹄子上。

这时,解决了张奇风的千若也飞身落在院墙墙头。

张奇风本打算在拜堂酒宴之后动手,将楚晗弄成个意外坠崖落谷,没想到却先走一步。

楚晗瞟他一眼,见他并未受伤,遂收回外放压力,淡淡道:“如你所愿,提前吧,一个不留。”

她不再给予助力,黑风寨就是他和青秋的杀人试炼之地。

她的碧霄剑法其实早已练到十层达到圆满,根本不需要寻找强大高手进行对招、从而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危险境地时激发潜力寻求突破。

她只是为了掩护暗自修炼窥心镜法时的失忆之症,才在碧霄宫刻意将碧霄剑法保留在与窥心镜法同步的七层、未破八层之处。

“是!”千若兴奋道,执剑飘下,与青秋配合着,同黑风寨匪徒们战成一团。

原来少主是知道他不愿意穿婚服的。

即使知道是假的,即使根本不会拜堂,他也不愿。

一个不留?

李伟娗急了,粗声吼道:“姓楚的,杀人总要有原因吧?千若未嫁,我更未碰过他一根毛发,咱们向来不识,又没有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何必不依不饶连黑风寨都不放过?”

千若愤愤道:“你们劫财杀人何曾有过原因?她们是否杀过你的亲人?那些无辜的良家男儿跟你又有何怨仇,非得掳到山上来供人玩乐、毁人一生?你们黑风寨的人是人,别人就不是人?”

李伟娗语塞。

眼看自己的人有使刀的有扔锤的,却在两人跟前讨不到半点便宜。

楚晗语调平淡:“等黑风寨的人都死光了,我给你个机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青秋和千若可是在碧霄宫少主身边长大的,身为少主的贴身护卫和伺人,武功自然不能弱,是从三岁就开始从不间断的日日练习,对付黑风寨武力值不高的普通匪徒,绰绰有余,只是人太多,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打斗快接近尾声时,千若忽然纵身从墙头跃出,消失不见。

待院中除了黑袍人和李伟娗,地上已是一片尸体再无一个黑风寨活人时,青秋不用楚晗吩咐,就执剑出了院子,一处一处的搜。

千若为免有人逃逸透露风声,已提前去拦截了下山之路,两人务必要做到一个不漏,一个不留,否则消息传出,后患无穷。

男子使刀很少见,楚晗看着一直与本身实力不低的李伟娗周旋的依朦,淡淡地挑了挑眉。

他曾受过自己一掌,看来是吃了不少好丹药加上日夜修炼,才恢复如此之快。

李伟娗吃亏之处是没有武器在手,她使的本是一双大铁锤,可因为份量太重,寨中之人都拿不动,无法像刀剑那样可以随时抛一柄给她救急。

铁锤又不可能放在院中,始终被依朦缠着不放,她根本没有去取武器的时间和机会,只能以拳掌应对。

虽说如此,但只要挨上她一记如铁之拳,也够依朦去掉半条命。

伤处虽不在要害,一时倒也无妨,但经不住流血的时间拉长,失血过多让她这个大块头都有些头晕目眩,脚步不稳。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蓦的一闪,她只觉右手一阵剧痛,抬手俯眼间,才知道自己的右手五指被依朦齐齐砍断,五根手指流出的五道血线直落地面,滴嗒入土。

半个时辰后,青秋和千若回到血腥气冲天的院落,只余六人齐聚。

黑袍人已悄悄吃下疗伤药丸,五脏六腑疼得不再那么厉害,却和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李伟娗一样坐在地上懒得起来。

楚晗对依朦道:“交给你。”

挨了李伟娗擦边一拳的依朦,拿袖口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多谢。”

他来到黑袍人跟前,掀开她的风帽,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的普通脸,冷声道:“战神二皇女座下的谋士柳笑青?”

第二十四章 面皮下的真相

战神景王麾下的人?

身上到处是血的李伟娗诧异而震惊。 u.co更新最快

黑袍人一脸不解:“什么柳笑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认错人了吧?”

依朦嗤笑:“不想承认?你恐怕不知道我是谁吧?不过无所谓,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今天必须死。”

柳笑青露出无奈神色道:“没想到居然被认出来了。好吧,既然如此,你能否告诉我你是谁?我看着你和这位楚少主好像并不相熟,她不杀我,你却为何要杀我?”

“既然承认了,还有必要再装吗?”依朦道,“你们在这山里藏了什么、干了什么,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黑袍人皱眉思索:“你是三皇女贤王的人?”

依朦冷哼:“你没资格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黑袍人若有若无的在他身上瞟一眼,沉默了会儿,最终一声叹息:“时运不好,我今日认栽了,只请你们给我个痛快。”

依朦道:“这个可以答应你。”

“多谢。”

依朦再不说二话,一刀刺入她的心脏,黑袍人居然真的毫无奋力逃跑或反抗之心,很平静的接受了死亡。

楚晗挑了挑眉,她以为黑袍人吃药疗伤后会拼着最后之力逃离呢,毕竟秘密已泄,她若不拼上一把赶回去通报,她的主子可就有大麻烦了。

被揭穿后、在伤重逃不掉的情况下从容赴死,看起来似乎正常,可楚晗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起黑袍人的眼神,楚晗的目光落在依朦的腰间,瞟到无意露出的一角绣花纹的明黄腰带时,她才恍然大悟!

难怪是用刀不用剑!

可随即她又若有所思……

“楚少主,”依朦的声音响起,“冒犯你的人是李伟娗,你是否要亲手处置?”

“不急。”楚晗迈步走到已死的黑袍人面前,仔细端详一下,蹲下身伸手往她耳后一探,神情顿时了然,“果然如此!”

依朦不解:“怎么了?”

楚晗摸索了一下,找到契合点,用力一撕!

哧!

一张面皮被楚晗从黑袍人的脸上揭下来!

看到面皮下的另一张脸,依朦眉头紧蹙:“贤王府的幕僚葛妲?”

事情更加明了,谋反之事的矛头本指向二皇女那个战神之王,最后的谜底竟然是三皇女全程策划,想栽赃陷害、借皇上之手击垮战神景王。

涉及到太女之位的相争,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家无情,姐妹之间争位时,比寻常富贵大家族争夺家主之位的手段更为残忍而惊世,哪里还有亲情可言?

不知是失血过多头脑迷糊了,还是事情有些绕,地上的李伟娗这会儿有些糊涂,一忽儿是柳笑青,一会儿叫葛妲,这个黑袍人到底是谁?

楚晗其实有些不太想杀李伟娗,留她一命也许以后还能为自己所用,只是,有依朦在这儿……

她想了想道:“青秋,千若,一会儿把李伟娗带到崖边。”

“是。”千若立即快速应道。

他早就想手刃了她,不但害了那么多男子,还用她肮脏的爪子握过他的手,害他洗了一遍又一遍,快洗脱了皮!若不是她已被依朦砍了一只手,他定不会放过她!

楚晗道:“李伟娗,你们黑风寨不但作恶多端,还胆大妄为。”参与谋反四个字楚晗没有说出口,“今日又得知这些不该知道的秘密,想必你也该清楚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

李伟娗似乎已生无可恋,竟然看着千若点头:“能让我死在千若手里,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她转向楚晗,“楚少主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碧霄宫少主,楚晗。”楚晗没有隐瞒,对她不必隐瞒,而对依朦,无需隐瞒。

“碧、碧霄宫?”李伟娗吃惊不小,喃喃道:“难怪,难怪……”

依朦抬头看向她,许久才微微点头,明白了。

楚晗淡声道:“先将所有死者全部斩下首级。”

“啊?”青秋和千若都有些不解,只有依朦带着赞许的语气好心解释道:“尸首分离,才能确保真正死亡。武者将刀剑刺入人心时,在习惯上都会刺向其身之左,但有些人的心脏却是长在右边的,若不知情,很容易让她逃过一劫,带来无穷后患。”

原来如此!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遂拿剑割下所有人的头颅。

楚晗道:“后山有一种山花,我家千若很喜欢,摘下后我们就离开,下山时还请依朦大人行个方便,将协案之人调开一会儿。”

她是聪明人,但却把他当成了暗中查案的官员。或许是江湖人对朝廷之事当真不够了解,或许是她太年轻,竟不知朝堂中的男官员中,并没有刑部长官。不过,她不识他的真正身份,却是最好。依朦淡笑道:“这次多亏了你,这点小事,自然要应允。除了要交差的东西,山中有什么你需要的,尽管拿去便是。”

楚晗摇摇头:“即使我不出手,结果也是一样。”

依朦带着感谢的语气叹道:“但也许我就不会发现面皮下隐藏的秘密,做下误判。”

若不是楚晗,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战神之王,怕是要受到莫大冤屈。

要感谢她的,不仅是他依朦,还有那个毫不知情的景王。

楚晗拱手:“上次多有得罪,请依朦大人勿怪。”

“哈哈,哪里!”依朦笑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能在巧合下共同端了贼窝,也是我与楚少主的缘分。”

楚晗苦笑,看来挑了黑风寨之事,到最后怕是要由她一个人来背锅了。

李伟娗被拖到崖边后,楚晗看着她道:“李伟娗,我本该一剑杀了你,但念在你并未直接染被掳男子这唯一的善念上,就给你个机会,但是否能活命,就看天意了。”

千若立即反对之意的叫了一句:“少主!”

楚晗摆手:“我会废她武功,破坏她的脑子,扔她到崖下。若老天留她一命,她也不会再有黑风寨和今日之事的记忆。”

没了记忆,也没了武功,若再摔成残废,就算不死,活得也不大痛快。

李伟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并非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到临死之际,凡有一线生机,都不会再想主动把脖子往刀剑上挺。

崖下一片青绿,显然是野草旺盛,留得一命倒不是不可能,可想到她本就重伤在身,若再失了记忆、没了武功,还摔坏个胳膊腿儿,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倒确如她所说要看造化。

楚晗照她头顶拍了一掌,又一脚踹向她的后心要穴,李伟娗被废除了武功的同时,黑熊般的身躯向崖下飞落……

第二十五章 寻芳城

采了后山隐蔽处的星弥花和月漫草,三人离开了黑风寨。 u.co更新最快

马车已在不夜仙宫,黑风山虽然没有宽阔的马车之道抵达黑风寨,但并非无马。

三人一路骑行,不快不慢,兼带游玩,且走且停。

若遇到千若感兴趣的东西,楚晗便停下逗留一会儿,由他高兴一番。

这次在黑风寨,确实委屈了他,算是给他的补偿。何况……

在李伟娗那大熊掌强行捉住千若的手时,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不舒服。

人在身边,心在她身上,好像是理所当然,受之无愧,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遇到李伟娗,她才有了那么一点儿触动,才发现自己并非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来去有无。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秋将前后因果看得清楚,所以对如今少主的心思也能猜出个一二,少主看着千若时眼中那几无痕迹的淡淡宠溺,怕是连千若都察觉不到,更别说她自己了。

已近午时,三人在路亭中休息。

千若将水袋递给楚晗道:“少主,再走三十里,就能到达寻芳城。”

楚晗点头,不语。稍顷,她看向青秋:“憋了一路,想问就问吧。”

青秋呵呵傻笑:“什么都瞒不过少主!那少主肯定也知道青秋想问什么吧?”

“狡猾!”楚晗无语,“想多听你多问几句便是,我还能不告诉你?偏偏耍这种小心眼儿!”

青秋又是一阵嘿嘿傻乐,她这不是怕问多了少主会嫌烦么!

楚晗眼扫四周,除了她们三个再无一人,这才道:“依朦的腰上系有绣着断生草花纹的明黄色腰带,使用的又是刀而不是剑,你们想想,这是什么人才有资格配用的?”

千若摇头,他刚出山,没听过更没见过,哪里知道?

青秋却微蹙眉头喃喃:“断生草,明黄色,剑……啊!他是……他竟然是……”

“是什么?”千若见她忽然变得结结巴巴,好奇道。

楚晗点点头:“不错,正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

这回连千若也吃惊不小:“什么?皇上的人?”

楚晗叹息:“能被派来暗中调查皇女谋反案,这个人的身份恐怕比普通带刀侍卫更不简单。能被皇上如此看重,是比贴身侍卫更受信任的人。皇上定是收到某些人故意暗中传出的消息,但因线索太少,有所怀疑却无实证,这才派心腹之人秘密探查,而依朦也不知从哪儿寻到了蛛丝马迹,竟故意被抓进黑风寨进行卧底,找到了储备的盔甲兵器和提升马力的马料仙蹄草。”

青秋也明白了,接口道:“却没想到我们也在机缘巧合下误打误撞进了黑风寨,省了他不少事。”

楚晗摇摇头:“你们可知他为何不阻拦我们灭寨?”

两人睁大眼直直看着她,双双表示不明白。楚晗道:“若我所料不错,皇上这是要息事宁人。同是她的女儿,她并不想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相互残害。灭了黑风寨,收缴盔甲,烧掉仙蹄草,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三皇女贤王便会立即明白,从而聪明的及时收手,至少一年半载内不会再敢有其它动作。”

千若抱不平:“那战神景王不是太憋屈太吃亏了?栽赃不成功就不了了之,这要是栽赃成功,景王岂不是连伸冤都无门?”

楚晗淡淡道:“她又不知道,有什么憋屈的?难道让她知道后进行反击就不吃亏了?无论是谁吃亏谁占便宜,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思。皇上不想看到女儿们互相残杀,就谁也害不了谁,就算真有证据堆到她面前,她也能大事化小,最多不过一纸圣旨将其打去看守皇陵长伴青灯,终不会要她们的命。”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秋这才恍悟,是啊,最重要的,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的心思。

千若还有点儿愤然:“真是太不公平了!”

楚晗扫他一眼:“这世上何时有公平二字了?有人一出生就是皇家贵族,有人一出生就是卑贱百姓,有人一出生就拥有家财万贯,有人一出生就面临家徒四壁,何谓公平?”

她这么一说,千若便有些垂头丧气,再也不发牢骚,也不再言语。楚晗寞寞道:“我生来就是碧霄宫少主,而你们却只是我的随从,是否也曾怨恨过上天不公?”

千若急忙连连摇头:“少主可别这么说,能伺候少主,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他怕是真急了,说着竟然去抓住她的胳膊,“少主您千万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类话了!”

青秋脸色微变,除了宫主和宫主主夫,少主向来不喜别人碰触她,尤其是抓她的胳膊、揪她的衣摆。

但她没想到楚晗这次竟然没有发怒或不耐烦,而是拍拍千若的手道:“你要记住,不论我们是什么身份,有能力,咱们就兼济天下,没能力,咱们就独善其身,抱怨起不了任何作用。一味的抱怨,只能让你的思想变得消极而偏激,最终会害了自己。倒不如更加勤奋辛苦的付出,用行动和能力逐渐改变自己的命运,尽最大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才是正道。”

千若用力点头,少主,我最想要的,就是像少主君一样,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一定会努力!

青秋瞟了一眼那两只搭放在一起的手,心知有些东西已经在渐渐不一样了。

直到再次上马,千若才想起刚才少主拍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顿时心里一跳,脸上飘起一朵红晕。

寻芳城,是一座大城,路宽车多,豪华的马车和衣着光鲜的人们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这番热闹喧嚣是千若从未见过的。

那天夜里赶到不夜仙宫后,就一直没离开过,根本不知不夜仙宫外面的寻芳城,是这样美妙的世界。

大街很宽,街的两面都有店铺,店铺前面还有很多摊贩排在两边,一字排开。

有少小姐摇着折扇单独逛的,也有带着心上人的,还有一些公子或带小厮或不带小厮逛街。

即使如此,也不影响马车在*上来回穿梭、两车逆向交汇。

已被楚晗无意识纵容一路的千若,心神立即被吸引了去,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摸上了摊子上的小物件。

楚晗无奈一笑,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恐怕像她这样不爱逛街的奇葩女真心不多。

青秋上前接过千若手中的缰绳,要将三匹马都带走,再去多取些银子来。

楚晗含笑点头,青秋做事既贴心又周到。

走到他身边,楚晗道:“喜欢什么就挑,只要是你想要的,都给你买。”

“真的?”千若惊喜抬头,浅棕色的双乐得直放光,“什么都可以?”

第二十六章 卖嫁

楚晗几乎要被他的喜悦光芒闪瞎了眼,心道你至于么,口中却应下:“只要不是要了这座城,什么都可以。 u.co更新最快”

千若没想到少主竟然也会说玩笑话了,且是第一次说,又是跟他说,心里更加喜悦,那如同淡淡青烟一样朦胧的眉眼,顿时都含着快乐的笑意。

“当然,不过,只限于今天。”楚晗补充,“过期无效。”她可没时间没心思天天来陪他逛。

“嗯嗯!”千若依然眉开眼笑,只抓住了楚晗口中的“今日”二字,要知道,他本来想着少主若能陪他逛几个小摊儿随意买一些小玩意儿就会很开心了,没想到……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令人雀跃了!

稀有的蓝瞳女子,稀有的浅棕色眼睛的男子,稀有的来到寻芳城大街人流中。

无论停在哪个摊子前,哪个摊主都要愣上一会儿才想起做生意。

千若对每样东西似乎都爱不释手,可最后却将每样东西都放下,看得楚晗莫名其妙,不喜欢也能拿在手里赏玩那么久?

“千若,你饿吗?”楚晗问道,逛街能逛到忘了吃饭,也是能耐。“先去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逛。”

千若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少主风尘仆仆跑了一路,刚到寻芳城连饭都没吃就不停歇地陪他逛街,心里既歉意又甜蜜。

取了银两跟在两人身后等着付账的青秋提醒道:“少主想去酒楼,还是吃些寻芳城的特色小吃?”

嗯?楚晗的眼神向前延伸:“特色小吃?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就沿街而行,遇到什么好吃的,就都买些尝尝如何?”

千若孩子般拍手道:“好!少主好主意!”

青秋暗自撇撇嘴,明明是我提出的,怎么就成了少主的好主意了?

真是郎大生情心就偏,还偏得特别厉害!

洞察一切的楚晗心下好笑,不动声色的迈步而去,千若赶紧跟上。

三人一边逛行,一边不顾形象的品尝各种美味,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边走边吃,自由随意,不似别处那么多规矩,非得坐在桌前中规中矩的吃饭。

整个寻芳城的气氛都是如此,自然谁也不会指责谁笑话谁。

何况三人初来乍到又无人相识,就更无需有太多顾忌,尤其是楚晗,非常喜欢这种不拘无束的感觉。

“少主,这翡翠玛瑙糕不但造型漂亮,味道也极美!”千若一边吃着手中的糕点,一边看着一名老妇摊主为他制作惟妙惟肖的小糖人。

不过是将糕点用上了朱红或翠绿等不同的颜色,又做成花草动物等不同的造型,再取个好听的名字,便把他诱得津津乐道,喜爱不已,一直在夸赞。

但楚晗心里很安慰,离开碧霄宫又经过这一路,千若终于还原了他少年的本性,不再那么沉闷无趣。

青秋那一向成熟沉稳的脸,也随着游逛而渐渐生动起来,有了更多的表情,让楚晗觉得当真是不虚此行。

摊主老妇做好小糖人,一脸慈祥的递给他道:“公子,好了。”

老妇心下甚是同情,心道这小公子的年纪跟她孙子不相上下,听话知音,便能推断出这小公子之前定是个小可怜儿,一直被关在深宅大院里没出来见过世面,身贵又有钱,却过得连寻芳城的普通百姓都不如。

千若接过糖人向老妇道谢,将糖人竹签捍在指间不停转动,前前后后翻转着欣赏,看得有些舍不得吃。

楚晗好笑道:“阳光强烈,再看下去,该化掉了!”

棕眸一闪,千若轻嗯一声,却也只是伸出粉嫩舌尖轻舔一下。

他本是舍不得用牙咬下一块儿让它残缺,却不知他这无意识的动作竟勾住了楚晗的心神,她只觉小腹立即流过一股温热,喉间也轻咽一声,无意识的吞下口水。觉出自己的不妥,楚晗赶紧移开目光。

却在这时,两个穿着洗得发白衣服的少年在一个灰衣男子的追赶下,正朝这边跑来。

“爹,你不能嫁掉哥哥,我不会让你嫁掉哥哥!”跑在最前面的圆脸少年手拉着另一个清秀少年拖着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叫喊。

后面的男子追得气喘吁吁,显然已经追了不短一段路。他挥着手中的毛掸子喘着气骂道:“不想嫁你哥哥,就你嫁过去!两个小蹄子,快给我站住!再不站住,等我追上了,看不打死你们!”

前面的少年答道:“我更不嫁!你把我们嫁给个能当奶奶的人,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就因为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就这么待我们、要卖了我们吗?”

被当众说出这样的事,周围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带着指指点点的私语议论,男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被拖着跑的少年喘着粗气道:“弟弟,弟弟,我,我跑不动了,腿,腿好软,实在,实在没力气了!”

前面的少年因为奔跑,脸上红通通的,跟染了大红胭脂似的。见哥哥被他拖着都跑不动,只好停下来,冲后面男子嚷道:“你别追了,我们就不跑了!”

“好,你们不跑,我便不追。”男子马上答应,双手手心拄在双膝上,弯着腰喘着气,他看起来更想休息。

两个旧衣少年所停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就在楚晗三人身边,那前面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回头说话,差点儿撞上背对着他们的千若,若不是楚晗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将他护住,让他舍不得吃的小糖人恐怕得被撞到地上!

此刻,千若的心,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少主竟然将他护在了臂弯里!

这样近距离的靠近,这样的贴身依偎,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女子气息,他幸福得耳朵尖儿都红了!

当时,千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漂亮可爱的小糖人上,等他听到声音刚要回头时,少年男孩已奔了过来,楚晗拉开他只是下意识的快速反应,一时并没想太多。

后面被拖的清秀少年正好面对着黑发玄服的楚晗,视线立即被那双特别的蓝瞳吸引。转眼间,又看到她怀里拥着一位含羞的美貌少年,那少年脸颊上一片绯红娇艳,生着一双浅棕色的如雾眼瞳,双目中此时正烟波流转,偷偷抬头快速看一眼半拥着他的绝色女子,又匆匆低下头去。

看到这副画面,清秀少年的眼底掠过一丝暗色,却立即转头看向弟弟和不远处的爹爹。

四月暖阳当空照,摇扇逛街耍风流还行,可逃跑和追赶却不是个好活儿了。

三人都累得够呛,达成协议般一起歇上一歇喘口气儿,两名少年男子的爹爹就差没像狗一样伸出舌头散热了。

好在闪避及时并没撞上,楚晗也不想看热闹,欲抬步离开。

前面的少年却在这时道:“爹爹,你当真要把哥哥嫁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奶奶吗?就因为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就如此狠心吗?咱们家虽然穷点儿,但也没到揭不开锅要卖儿子的地步吧?”

千若一听,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好奇地看向他们。

第二十七章 泼辣少男

千若一听,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好奇地看向他们。 u.co更新最快

楚晗内心抚额,说出去,有谁会相信一个来自魔宫的人心地纯良?只要贴上魔宫的标签,即便是做好事,也会被人认为是别有用心,另有图谋。

后面被拖着跑的清秀少男红了眼睛,声音悲切的道:“爹爹,你放心,你辛苦养大了我们,我们一定会报答你养你老,一定会伺候你、绝不会不管你的,你缺钱,我多做几份零工去挣便是。”

“你挣?”灰衣男子轻哼一声,“就你那身子骨,能挣几个钱?挣的几个小钱连吃饭都不够!刘家的彩礼我都已经收了,此事算是定了下来,哪能说退就退,说反悔就反悔?”

脸色红若苹果的圆脸少男大声力争道:“老太婆给你多少彩礼,我们兄弟俩都去拼命挣还不行?你就不能不推哥哥进火坑?爹爹你也是男人,要是当年你也被这样卖给一个老太婆,你可愿意?”

灰衣男子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涨成了猪肝色。

是啊,推己及人,搁谁身上都得反抗。周围的议论声又起,还有人出声为两个可怜少男求情或抱不平,还有人说到底不是亲爹,如此祸害孩子。

灰衣男子听着满街人都向着两个少年,环顾四周一下,才咬了咬牙,恨声道:“好,今日我就冲着这些街邻的面子上,退让一步,若你们三天之内能挣来两千两银子,或者自己为自己找个能给两千两彩礼的好妻主,这门婚事我就厚着脸皮去退了!”

“两千两?”圆脸少男大叫起来,“你这是逼我们抢劫还是逼我们卖身?你三天挣来两千两试试?你三天去另寻个给那么多彩礼的好妻主给我瞧瞧?”

人们本来为前面的话感到愤然,可听到最后一句时,竟崩不住嘲笑出声。

灰衣男子的脸再次变得难看至极,恼羞成怒道:“要是愿意,就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若不愿意,就老老实实地嫁到刘家去。刘家家主虽然年龄稍大些,身体却还健壮,你年轻又清秀可人,嫁进去后必得宠爱,若再为她添个掌上明珠,让她老来得女,就更不会亏待你。”

圆脸少男拉长腔调嘲讽:“哦……原来,不但图人家的彩礼,还图人家的家产啊!”

这话一出,顿时为灰衣男子惹来更多的或嘲笑或鄙视的目光。但不待他恼怒出言,圆脸少男便又道:“行,我们答应你了,三天就三天!但这三天里,我们每天都要出门,并且早出晚归,家里的活计不能再堆着等我们来做了!”

灰衣男子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算是答应。

看着灰衣男子转身离去,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叹息,看来这两个孩子过得很不好呢!没有亲爹亲娘疼着的日子,果然是难过的!

清秀少男看向圆脸少男,忧心忡忡道:“弟弟,只有三天,我们上哪儿去挣来两千两银子?只怕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圆脸少男挠挠耳后:“我也不知道,但总得先答应了再说。咱们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的话,弟弟就去不夜仙宫打杂,听说那里的工钱很高。”

“不可!”清秀少男急了,“工钱再高,哥哥也不会让你去!进了那儿,即使是保持身家清白,又有几个人相信你?坏了声誉,将来哪个正经之人肯娶你?这是哥哥的命,哥哥认了,却绝不能再为了自己而害你一辈子!”

“不去就不去,哥哥你别急。”圆脸少男满脸不在乎,“再不行,咱就找个有钱的大户人家签个卖身契当小厮好了!不过,人在府中也不知人好人坏,万一运气不好撞上个恶人,那下场也好不了。”

清秀少男闻听后,更是愁眉紧锁,脸上一片惨淡之色。

千若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最全最真,小脸上的皮肤不禁也跟着皱巴起来,很为他们担忧。

圆脸少男却突然眼前一亮道:“有了!哥哥,要不咱就在这街上寻摸寻摸,看看哪有衣着上好的面善之人,咱就求她,买了咱们去伺候,只要咱们手脚伶俐机灵点儿,又一心不二,没准儿得了信任就能让咱们当个一等小厮贴身伺候着,那样的话,日子也不会难过!”

青秋暗自摇头,面善可不代表心善,有的人面善,却表里不一,恰是最阴狠毒辣之人。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这样的人。”清秀少男说着,举目四顾,眼神正好撞在对面的楚晗身上。

楚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可不想管这个闲事。

圆脸少男大半个身子都侧对着她,一时倒没看见,只道:“好歹还有三天时间呢,我就不信咱们兄弟俩的运气会那么差,三天还能找不到个有钱的好人!”

清秀少男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楚晗身上,逼得楚晗揽着千若肩膀的手都忘了放开,迈步就走。

圆脸少男一看自家哥哥对他的话没反应,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也被粘住了,但他反应快,马上意识到这便是他们要寻找的金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边迈腿拦住楚晗,一边似喃喃般道:“我这刚想到这样的好主意,上天就送来了有钱的好人,看来我们兄弟俩的运气其实没那么差!”

楚晗对他口中的咕咕哝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哭笑不得,难道她额上写着好人两个字了?

圆脸少男双眼放光的看着她,像是饿狼看到了美味食物,他直盯着楚晗头也不转动的道:“哥,咱们的好运气来了!”

青秋和千若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这圆脸少男刚才对着那灰衣男子时,就显出一股泼辣劲儿,如今这眼冒绿光的样态实在惹人发笑。

青秋上前一步道:“这位小公子,你挡着我们少主的路了,麻烦你让一让。”

“少主?”少男惊叫,眼中的光芒更甚。

青秋一看,得,坏了,她这算是多嘴了吧?

第二十八章 鹓雏玉佩

终于摆脱了那两兄弟的纠缠,楚晗松了一口气。 u.co更新最快

只是两个没有亲生父母的可怜少年,更不是什么恶人,不能也不忍动手,只能由青秋拿一千两银票应对半天。

她也不愿意一次就给他们两千两,钱来得太容易,好人也会生出贪婪或惰心,反而毁了他们,就让他们自己在三天时间里为另外一千两开动脑子想办法吧。

千若曾想出言彻底救两人于水火,却被她的眼神给制止回去了。

虽然她也同情他们,但这世上的可怜人很多,可不止一个两个,难道都去管?怕是管不起啊!他们有养父,又不是真正的孤儿,能送他们去碧霄宫。

杂七杂八的食物填饱了肚子,三人也在繁华似锦的寻芳城中逛过了一个摊又一个摊,走过了一家店又一家店,最后在拭了嘴、擦了手后不久,三道身影停在了一家玉器坊里。

店主见前面的两人简直是玉女仙童,又身着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便奉上好茶殷勤接待。

楚晗随意走动随意扫视了一遍,便坐下喝茶。

千若很认真很认真、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将所有的玉器都看了个遍,目光终于定格在一方扣合在一起的鹓雏玉佩上。

鹓雏鸟儿,形似凤凰却并非凤凰,和凤凰一样一雌一雄,和现世的鸳鸯一样代表着异性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和意义。

掌柜的见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那处流连,便心领神会地从柜台中取出,还满脸堆笑地夸赞他的眼光如何如何好,两人佩戴如何如何相配,听得千若心里甚是甜蜜,同时也有些小小紧张,不知少主会不会送这样意义非凡之物给他,若肯送,又会不会如他所愿一人一半的佩戴?

楚晗瞧出千若独独看中他手中的玉佩,掌柜是个有眼色的,见两人都满意,又是面生之人,自然会临时加价。有钱可并不代表她愿意当冤大头。楚晗向青秋使了个眼色,青秋便上前帮忙杀价,千若意会,也配合着装出也不是非它不可的神色,和青秋一唱一和,从五万两的开价杀到了两万两千两。

这种高水平的神砍,让掌柜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千若心满意足地出了玉器坊,却不敢马上分开扣合的玉佩给楚晗一半。

无论如何,他的心是满足而甜蜜的,即使砍到两万两千两,也是不小的数字。

少主肯为他花这笔钱,说少主心里不喜欢他、没有他,他是死也不肯信的。

虽然少主也为青秋买了玉器,但价值连他这玉佩的一半也不到,意义自然不同。

楚晗可没他想得那么复杂,三人一起逛街,她是主子,若只是给千若买,岂不是成了偏心?

她让青秋自己选,青秋推辞不要,看她变了脸色才乖乖去选,却是随便选了个价值不到两千两的小玩意儿。

差距太大,说出去,青秋脸上不好看,她楚晗脸上也同样不好看,若再让有心人一离间,即使离间不成功,也会生出一丝嫌隙,那又何必呢。

何况两人贴身跟了她这么久,送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

结果青秋便在看似被逼无奈却心生感动中选了个一万两的玉镯,惹来千若的无声笑意。

楚晗也了然。这个世界的女子是不戴玉镯的,何况青秋是习武之人,戴玉镯的话,要不了几天恐怕就会碰碎,若今日就与人打上一架,戴不了几个时辰就得玩儿完!

所以她选这玉镯,必是为了送给将来的夫郎。

难怪要引来千若在她背后的善意窃笑。

而千若,明明很喜欢那些摊子上的不值钱小玩意儿却忍着不买,就是为了这玉佩,他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要寻一件意义重大的物品,而这两相扣合、分开佩戴的鹓雏玉佩,是最最最合心意的!

离开玉器坊后行出数步时,楚晗脚步顿了顿,角度微小到几不可见的侧了一下头,暗自无奈地摇头叹息,看来那两个少年兄弟还是没有死心啦!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倦鸟都知归林,人也该履行义务般解决一天三餐中的最后一顿。

是回家自己洗手做汤羹,还是好友三五成群去饭店酒楼,都得为晚饭做个安排。

不夜仙宫做的正是晚上的生意,美酒美食美男美女全部供应,不如回不夜仙宫,正好品尝一番,于是三人便转了个方向。

在晚间灯火辉煌的不夜仙宫,是一座如同天上宫阙的参天高楼。站在楼前门外,便能听到缥缥缈缈的丝竹之音似从天外云端传来。

身在其中的女人们更是快活似神仙,口中吃着美味,喝着美酒,怀里抱着美人,眼里还欣赏着台上的动人舞蹈。起舞之人穿得甚是凉快,却能在动作的极美之处撩得女人们热血澎湃。不夜仙宫每晚都有压轴的一曲一舞,清丽者有之,妩媚者有之,淡雅者有之,娇艳者更有之,能满足不同客人的不同需求。

来过不夜仙宫,再看别处别人的舞,就如品尝过世上最美的美食,对粗糠再难下咽,全成了吐出的甘蔗渣渣儿。

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里,楚晗坐在窗边,手执一盏茶~~自从在碧霄宫大醉过一次、爆发了一次不良酒品,她下山之前就再也没喝过酒了。

而在这种风流场合,千若更是紧张地盯着自家少主,生怕她受到环境影响而一时兴起要喝酒。

在黑风寨她是假醉,万一在这儿真醉了~~啊啊,想想少主若是酒醉后去扒别人的衣服调戏……

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这里除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还有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经验丰富的床上高手啊!

少主若是个处处留情男宠无数的纨绔女子,他也不说什么了。

不存希望,便不存在破灭希望之说。

可她本身就是洁身自好之人,若是因醉酒而迷迷糊糊的跟别人……

单只想想那种画面,他都有撞墙寻死的心!

闭目凝听了一曲,楚晗又站起身来到窗前单手负立,欣赏佳人舞蹈。

第二十九章 不夜仙宫

楼下之人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远远望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即使身在热闹奢靡的不夜仙宫,那身影依然让人产生遗世而独立之感,是历尽沧海桑田后的淡然。 u.co更新最快

优美而神妙的旋律响在全场,台上的男子如素肌不污的凌波仙子,如玉素手婉转流连,一双如烟水眸欲语还休,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美丽又遥不可及。

随着暗香疏影流向春树暮云、桂馥兰香的舒缓弦音,他身轻似燕,步步生莲,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如花间飞舞的轻灵蝴蝶,如潺潺的甘泉流水,如深山明月,如荷尖晨露。令众客如饮佳酿,沉醉其间……

不过,舞蹈对于楚晗来说,相当于对牛弹琴,无论是古代舞蹈还是现代舞蹈,她都无法看懂那种比较玄妙的肢体语言,无法领会其中要表达的深刻思想。

她的欣赏,其实就是看看人家那柔若水波的腰腿,别指望她能看出个什么深意内蕴。

所以再次坐下时,她的执杯之手,便以拇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体,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杯口上,脑子里却想着碧霄宫、黑风寨等杂七杂八的事。

为了隐藏窥心镜法,她在碧霄宫时故意将碧霄剑法停留在与窥心镜法相配合的阶段,是以令爹爹心中焦急,也因此而打不过楚语然。

只是她仍然不解,若是纯比剑法,她因为自我压制了剑法阶段而败于他手也就罢了,可为何她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却也反制不了他?

要知道,以每年都灌顶的方式来培养,这世上恐怕统共也找不出几个,而她从未见过楚语然接受过灌顶。

不过……

想到这里,楚晗轻轻蹙眉。

爹爹说他每年出山一次都是去祭拜他的亲爹~~当年为保护娘而葬身高崖的左护法,也是娘的侧夫。

爹爹从不让她跟去瞧瞧,即使是打着祭拜叔伯的名号,也不让去。

她虽然曾因不能借此出去玩而有过不满,但却从未怀疑过什么,可现在……

她身为晚辈,却不被准许去事发地祭拜母亲的侧夫,让她到现在连具体的事发悬崖都不知道在何处,这太不符合人之常情。

还有黑风寨。

她知道千若心里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还是配合她演戏。初次杀人,他把发抖的手藏在身后,又为没有保护她这个主子的能力而不安,所以为了增强他的信心,她提前对张奇风的身体做了手脚,使千若既能打赢她,又必须得尽全力,看不出丝毫痕迹。

而离开了黑风寨,能够毫无顾忌翘腿抖脚的放松日子也随之结束了……

至于那个带刀侍卫依朦,不可能用真名到黑风寨卧底查探,所以他用的应该是假名字。

那些兵器甲胄和她们虏夺的财物定已被悄无声息地运走,这回,他应该从中捞到不少油水吧?

她可不相信他会一两不少、一物不留的全部实报实交。

如果他真要追查,只需悄悄跟着黑袍女人,便能轻易得知她背后的主子是谁,而绝不会在黑风寨动手。

但他却打草惊蛇般出手杀了那个关键女人,据此推论,她才想到这定是皇上不想一究到底,而要让这件事断在调查途中,随后再私下对某个皇女做出必要的敲打……

另外,他定会在自己离开后去崖边探查,也必定会发现李伟娗没死却没了武功、丧失了记忆,他会如何做呢?是知道她已构不成任何威胁、不如卖自己一个面子继续留她苟活,还是以防万一而一刀杀了她?

还有那个黑袍女人葛妲,为什么出行在外却不带兵器?顶着别人的脸办重大之事,应当演戏演全套才对,不说脾气性格了,起码手中所使用的兵器应该也是对方所使用的。而她却两手空空,这其中应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对方擅长拳脚功夫,不用兵器;二是对方所使用的兵器与她所擅长的兵器不一致,为免露出马脚,干脆选择不携不用,反正也没人规定每个人都必须要武器时刻不离身的……

想到黑风寨,她忽然想起山中还有一物,那是依朦不可能带走的东西……

“主子!”门外的轻唤打断了她的冥想,是青秋的声音。

“进来。”

青秋推门进来,躬身拱手:“那两个少男果然一直跟着我们,如今正在大门外又闹又求的要见您,还跟守卫说他们是您的人!”

想到这她就觉得好笑,连少主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死死咬口非说是少主的人!

不夜仙宫的守卫早已得令不可出手伤他们,只能不怕耗的和他们慢慢磨嘴皮子,就是不放他们进来。

两人到最后可能是急了,才想起并说出了少主的相貌特征和衣着。

她在暗中看着,又想起那圆脸少男白日里的泼辣,只觉他有趣,并不讨厌。

楚晗不扭头看她,也能听出她声音中的笑意。

嘿,这倒是奇了,青秋好像是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兴趣,尤其还是个少年男子。

她摸了摸下巴,碧霄宫里那么多男弟子她都不动心,莫非是情窦那根神经线现在终于开了?生命中的遇见来了?

猜测到这个,楚晗改变了主意,问道:“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啊?青秋一愣。少主若想帮他们一把,不是该会派她去查底吗?为何会问她个人的感觉?

“这个,尚可。若是查明底细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可以用用。那个少男我瞧着古灵精怪,有趣得很,倒能给少主解解闷儿。”

楚晗心中呵呵笑,却是对她的回答满意,起码还知道要先带着怀疑调查,看这两人和他们的爹爹是否有问题,而不是仅凭好感去断定能用,只用感觉去判断人和事,是不靠谱儿的。

“让人把他们带到单独的房间,提供食物和水,暂时守着,若没有问题,再带他们来见我。”

她从未想过要亲自处理,即使出手帮他们,也不过是让他们在不夜仙宫当小厮,跑跑腿儿给客人送送茶酒点心,或者去后厨打杂。

但如今好不容易见青秋对一个少年男子有好感,她便不能不成全。

青秋应着退了出去,声音比以往轻快稍许。

不夜仙宫太大,又是男倌儿女色同存,所以有鸨父、鸨娘儿两个人负责,分工协作,各司其职。

两人的背后有个名义上的神秘主子,寻芳城的人只听说那背后的当家主子是个美貌男子,却谁也不曾真正见过。

据说曾经有次他睡醒后,在迷朦中走出了阁楼,出现在前厅三楼走廊,当时正在表演舞蹈,灯火忽明忽暗,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有少数几个不懂舞蹈附庸风雅的女人看到了,又见鸨父和鸨娘遇到他时都恭敬行礼,却不是对客人的礼节,而是对主子的,这才知道那风姿绰约的绝色人影竟是传说中的神秘奇男子!

消息传出,吸引了更多女客慕名前来,希望能有幸得上一睹芳容的机会。

而此时,那个从不在人前出现的神秘男子,正身影袅袅地走向楚晗的房间,不但主动,还要经过千若的通报才能进去。

男子心中对此倒似没什么不快,礼节周到,让千若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觉得他脸上的暗花面纱非常碍眼,见少主还戴什么面纱?也不怕惹少主不高兴而撤换了他。

第三十章 玄月公子

“进来吧。 u.co更新最快”未等千若通报,听到两人对话的楚晗,传出淡淡的声音。

身材修长的男子行到楚晗身后,恭敬一礼:“属下玄月见过少主。”

“嗯。”楚晗淡淡应道,“坐。”

“谢少主。”玄月微愣后释然,态度如此平和,应该是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偌大的不夜仙宫,以后还是由他掌管、由他说了算。即便那夜他亲自前去黑风寨趁乱赶走马车,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个小忙,让黑风寨的匪人以为是商队顺手牵羊带走了少主的马车。

靠窗的茶几不分上位下首,玄月仪态万千而又以恭敬之姿轻轻坐到她对面的锦缎绣凳上,屁屁却没有实打实的坐满,以示对她的恭敬。

她这初来乍到,他倒没像有些人高傲到没谱、已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般对她捏腔拿调,更没有给她下马威,看来是个会做人的,确实适合管理这里。楚晗暗自点头,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淡淡看了一眼,却垂睫没说话。玄月面纱外露出的眼睛确实足够勾人,不似千若那种如烟如雾有容易沉迷其中的梦幻感,却是明亮,天上繁星般的明亮,而且不是一眼可见,而是穿透重重云层、拨开云雾后的繁星明亮。

一个掌管混迹在风月场中的男子能有这样的明亮眼睛,倒真真是让她感到意外!

玄月,玄月,是指黑色的月亮,还是黑夜中的月亮?这两者的含义可是完全不同啊!

玄月的内心在抬眼的那一刻,便掀起了巨大波澜!

瞬间惊于少主那倾国倾城绝色容貌的他,向来觉得自己的容颜已美到这世上没几个人有资格看、更没资格拥有他,可今日他才知,在少主面前,他逊色得可不止一分半分。

因为知道她要来,所以他打算将房间重新布置,除了使用桌用烛台,还增些落地烛架和空中吊烛,可最后千若对忙活半天的鸨父说了一句话,便将才搬进来的东西又都尽数搬出去。

他说的那句话是:少主不喜欢光线太亮。

于是这里,虽然豪华依旧,却成了不夜仙宫里唯一有着朦胧而幽暗的色彩的房间。

她那稀绝的眼眸也被映得幽蓝一片,会令人凭空生起夹杂一丝畏惧的窒息和退意。

玄月暗暗稳了稳心神,抬手执壶为楚晗续茶:“属下早就听闻少主容貌绝世,所以少主来后,属下便以面纱覆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于少主,怕坏了少主的兴致。”

看着那细长葱指斟着茶,壶中的水以优美的弧度倾入杯中,洁白如玉的皓腕也随着抬臂动作而露出一小截,听着他识时务的解释,楚晗只淡笑不语。

玄月见她如此反应,便接着道:“但毕竟轻纱覆面终究会显得对少主不尊重,少主若不嫌弃属下容貌粗鄙,属下便取下面纱。”

这会儿才怕她误会多心了?

楚晗淡笑:“无妨。想来为了保持神秘感,让不夜仙宫的生意蒸蒸日上,你也是戴面纱惯了的。有利于不夜仙宫的事,就不必因为我而打破了,何况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她这么好说话,玄月高兴得意之余竟还有些失落。

她自己已经美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地步,别人再如何美貌,在她眼中都不算什么了吧?

同时,他心里还生起一丝警惕,思虑她是不是表面不介意,却是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对她不尊重的账。

连一张脸都不能拿出来坦诚相待,这背后的小手段怕是也不少。

楚晗心中有了计较,却全然不表露出丝毫。

毕竟,没有手段,也不会把不夜仙宫打理得这么好,黑白两道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凡事都有利弊两面性,太聪明的人也一样,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同样是利器,反噬的力量同样强大,这只看碧霄宫的驭人之术高不高明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来自碧霄宫,是在碧霄宫长大的,武功所学都来自碧霄宫,感情上是不会轻易背叛的。

两人又谈了些时,话题自然是不夜仙宫和碧霄宫。

楚晗话少,所给予的赞同或回应,通常都是以微微点头来表示。

她是少主,虽说不能太端架子,但也不能丝毫不端架子,太过随意,便容易被人轻视而在言谈间有更多的隐瞒。

她其实不想太费心思去调查自己人,但如今窥心镜法尚未练成,如果对方能坦诚一些,便是最好,省事。

正说着话的两人,忽然齐齐听到楼下不正常的喧闹声。

不,不是喧闹,是吵闹,带着尖叫怒骂的吵闹。

有人敢在不夜仙宫闹事?楚晗轻轻蹙眉。

少主刚到第一天就发生不好的事,玄月自然会感到没面子,他正要起身向楚晗告退亲自去看看,却未待话出口,门外就传来鸨父的声音,说原本以为是两个女人争同一个男倌儿,后来她们不听任何劝阻动了手,才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怕是专门针对不夜仙宫来的,他和鸨娘快要压不住,万不得已才来请主子出面。

什么来头?玄月心里皱眉,却礼节周到的先跟楚晗告退,见她只是点头,便退了出去。

楚晗站起身看向窗外,千若已经不待她开口吩咐,就暗自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空中挂满银色吊烛的三层楼高的大厅里,闪着银光的各种吊架,和*入细长尖齿的特制红色长烛相映。

所有的厅柱全部包金,让不夜仙宫成为名符其实的金柱辉煌。

处处雕梁画栋,连木质楼梯扶手和栏杆上都有着名家雕刻。

所有的门窗都泛着阵阵幽香,乃是由能够驱蚊防虫的珍贵檀木制作。

然而,这一切在此刻都再引不起客人们的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两个闹事的女人身上。

人人都想知道胆敢在不夜仙宫闹事的这两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是当场被打残丢出去,还是几日后直接从世间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她们能够放心大胆地来到这销金窟寻欢作乐,首先就是冲着安全这一点,有再大的私人恩怨,到了不夜仙宫也要把想亮出的爪子先收起来,打架也得滚出去打,不能选在不夜仙宫的地盘儿里。

不夜仙宫虽然收费高,但却是明码标价,进得起就进,进不起就别进,倒从不耍诈,也不欺生,一视同仁,以次充好之类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也正因如此,客人才会只增不减。

如今这一胖一瘦的两个女人竟然借着争小倌儿耍酒疯,初时还真以为是喝多了,后来竟然对前来劝导的鸨父和鸨娘都动了手,只要是个明白人,这会儿便都看出这两人的真正意图了。

第三十一章 黄牙胖与皱脸瘦

风韵犹存的中年鸨娘怒火在胸腔中转悠,一边请客人散开,一边喝令不夜仙宫的护卫拿下她们!

顿时,一群赤衣护卫便忽然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冒了出来,只先上四人,以二对一,结果没想到竟然很快被打飞跌落在地不得动弹。 u.co更新最快

鸨娘一挥手,另六名护卫重新扑上,其中的瘦子女人一边对打一边叫骂:“你们不夜仙宫以众敌一欺负人,真是太无耻了!我们不屑跟你们这些无耻鼠辈对招儿,赶紧让你们背后那缩头乌龟主子滚出来!”

鸨父鸨娘和众护卫一听,心里那个气啊,骂她们也就算了,还骂主子,这还了得?不愿离开的客人们可都听着看着呢!

好在鸨父与鸨娘比较稳重,并没有气昏头,否则也不会站在这独挡一面的位置上。

眼见着六名护卫再次被快速击飞,鸨娘感觉事情严重了,伸手止了欲上前的其她护卫,自己亲自上阵,而鸨父则配合默契地转身上楼向玄月禀报。

玄月正下着楼梯,就听得鸨娘挨了一拳撞到厅柱上的忍痛闷哼声,脸色顿时冷得像冰,眼神犀利地看向厅中猖狂的二人冷冷道:“敢在我不夜仙宫放肆,倒也有几分胆量,那就报上名来吧!”

这声音,美得就像山中叮咚的泉水,清澈沁人心脾,然,因夹带着隐隐的怒气和冷意,又令人感到清泉似乎结了一层薄冰,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站在楼梯中间的男子,即使他脸上覆着面纱,也能从那光洁的额头和露出的双眼星眸看出,面纱下定有着更绝美动人的容颜!

其中的胖女人忽然咧开一口黄牙笑眯眯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她们都被打残致死,才会出来替她们收尸呢!”脸上笑着,话语却残忍而可恶。

这话说得显然是认得他,玄月没有急着出手,冷冷问道:“为何?”

凡事都有个理由,他得问清楚。

厅中散到旁边的众人也很想知道,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不夜仙宫过不去,总得有个原因吧?

是不夜仙宫的仇人?还是跟那美男子的个人私仇?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闹场。

“为何?”瘦得一脸皱巴皮的女人桀桀笑着,“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装糊涂?”

黄牙胖女人道:“难道还要我们提醒不成?要不,咱们先打一场给你个提示再说话?挨顿打你就能记起来了!”

这话太侮辱人,玄月冷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既然敢在不夜仙宫无端惹事,肆意撒野,也得受到不遵守不夜仙宫规矩的惩罚!为免伤及无辜,七叔,请大家离开或散入各自房间。”

“是。”鸨父应声,开始疏散众人。

可这会儿正是要打架的关键时刻,加上不夜仙宫神秘之主的现身以及他的亲自出手,谁不想看这个热闹?

已经有房间的回了自个儿房间,没有房间的也立即要了房间,匆匆上楼后,一颗颗脑袋们伏在各自的窗台上,睁大眼睛往下瞧,连眼都不带眨的。

两个女人笃定玄月会输得毫无悬疑,所以也不急,任由大家上楼看热闹,心道一会儿就让她们看到那个神秘美男子被打趴下的热闹!

玄月从腰间镶石嵌玉的腰带中缓缓抽出软剑,轻轻一抖,软剑颤鸣有声。

随即一道银光随着他的飞身直掠,迅疾地向站在最前面黄牙胖的前心刺去!

黄牙胖并没抽刀,只是后退两步避开,却在这同时,皱脸瘦已拔出单刀砍了上去!

“叮!”刀剑相交,一声过后,玄月唰唰唰连刺三剑,迅疾如电,来势劲急。

皱脸瘦刀光频闪,迅捷生猛,两人杀作一团。

黄牙胖本想着皱脸瘦一个人就能解决,打算坐观二人斗,看看戏,没想到玄月的轻薄软剑竟使得如此高明,将皱脸瘦罩得密不透风!

恰在这时,耳边猛响起单刀被击飞、剑尖刺入皮肉之声和皱脸瘦短暂的痛哼音!

定睛处,玄月的软剑刺其要害不成,却在被格挡时,滑刺到皱脸瘦的肋骨,并卡在里面。

玄月手臂施力抽剑,皱脸瘦却拼命忍着更大的剧痛,伸手直接抓剑并死死握住!

鲜血滴嗒之时,黄牙胖趁此绝好机会,举刀向玄月狠狠一刀直劈而下!

恶煞般凶猛的刀风袭来,玄月只能松手弃剑,却终究没有完全避开,衣袖断了一半飘飞而起,藕臂被斜斜劈开一大块肉,若不是他闪得快,这块肉就被直接削没了!

黄牙胖又一道刀光狠劈而来,没有软剑在手又受了伤的玄月只能借轻功身法闪避。

血已流满手臂,从最初的疼痛感,变得开始麻木,并向体内蔓延。

他心知不好,怒声道:“竟然在刀上下毒,卑鄙!”

黄牙胖又是数道刀光横砍直劈,边进攻边说道:“那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只要交出东西,我就给你解药!”

玄月只觉莫名其妙,更加气怒:“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嘿!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这可是世间少有的千人醉!”

“什么!”玄月惊愣。

却是这瞬间的惊愣,又挨了黄牙胖一刀,两只手臂都受了伤,此时就算有剑在手,也发挥不出力量了。

“哈哈!怕了吧?那就赶紧交东西,别再废话!否则,你就等着尝尝千人醉的滋味吧!啊不,是千人尝你的滋味,尝你主动脱衣献身的滋味!哈哈哈!怎么样?还不交吗?”

“你!”玄月咬牙切齿,“我们无怨无仇,你下手为何如此阴毒!”

黄牙胖道:“不用这种办法逼你,你如何能乖乖就范?这药只要进入哪怕一点小小的伤口,就能在药效发作时掏心挖肺地想交合,不顾场合,不知疲倦,没有一千人轮流伺候,你就停不下来。等药效过去停下来时,你也将力竭而死。”

想到她说的那些画面,想到自己*的当众脱衣求着女人们行苟且之事,受辱在先,死亡在后,玄月狠狠打了个激灵!

千人醉,听说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制出,解药也为她独有!

第三十二章 中千人醉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跟我要什么!”

皮肤似乎在开始发热,玄月有些绝望。 u.co更新最快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能弄到千人醉,但如果没有解药,他不如趁药效发作前自我了断!

黄牙胖看他明明惧怕到快崩溃,却依然坚持,想着也许他是真的忘记了。

她停下砍杀,提醒道:“我问你,数天前的夜里,你是不是从两个黑衣人手中救过一个中年男子?”

先中刀的胳膊皮肤开始发热,后中刀的胳膊也开始发麻,玄月见她停下,才缓了口气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黄牙胖道:“你救了他一命,他用一本绝学掌法报答了你,还说东西没在你手里?”

“什么绝学?”玄月仍然一头雾水,“他又没死,干嘛拿什么绝学来报答我?”

“你还装?”旁边的皱脸瘦叫道,“烈日灼心掌,这回你记起来了吗?”

烈日灼心掌?楼上的楚晗眉心一动,那不是留英城风麻子使用的掌法吗?她那夜在她书房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怎么……难道玄月救的那个男子……是风麻子失踪的正夫?

“千若!”

“少主!”疑惑少主不出手救玄月的千若立即赶来应声。

楚晗淡淡道:“解决那个胖子!”

她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要听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女人之前总嚷着让玄月交东西,又不直接说交什么,直到两方都受了伤才说出具体的是由。

黄牙胖这么一说,身为灭风麻子的本尊自是最清楚事情的真相,以玄月的表现看,他并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谁,也没有被人家赠书报恩。

何况,那风麻子的正夫还活着,他不可能把秘籍送给一个一面之缘的人。

也许对他来说,说起来是玄月救了他,但谁能保得准不是为了秘籍使的计呢?

既然知道了最后答案,楚晗自然要出手,玄月的毒还要花时间解。

千若手执长剑飞身而下攻向黄牙胖时,楚晗也出现在玄月面前,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抱起他直直掠上楼,快得让所有人都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救他的人是谁,两人就同时消失没影儿了!

没有蒙面纱的千若一出场,看热闹的人们就更瞪大了双眼,这个,比不夜仙宫的美男只好不逊啊!

只是,他是谁?

那个神秘男主子的护卫?

可那救走不夜仙宫主子的又是谁?

这方还没猜想完,连夜调查两名少年的青秋也回来了,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拔剑就刺!

这个年轻女子又是谁?

这下看客们更兴奋了,今晚真是没白来,好热闹啊!

十个护卫重伤,看守两名少男的护卫仰脖伸颈的张望,也没多大心思坚守他们,圆脸少男和清秀少男也能得以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把发生的一切瞧个清楚,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兄弟俩对视一眼,竟是为了烈日灼心掌么……

有了黑风寨的经验,千若已镇定自若许多,用剑法刺人要害时,使得也更加流畅,加上有青秋的加入,杀掉黄牙胖和受了重伤的皱脸瘦实在不是难事。

事情一了,两人就急忙上楼。

楚晗已经亲自动手为玄月清洗包扎了两处伤口,见他们进来,吩咐道:“快准备炼丹炉,把星弥花和月漫草以及百合草都拿来!”

“是!”两人立即分头准备。

玄月只觉从胳膊处开始的皮肉发热感觉,已经在体内越来越多的蔓延开,但他还很清醒,忍着不正常的热意看向楚晗:“她们身上根本没有解药对不对?”

对他来说,胳膊上的伤口是否包扎,根本已没有任何意义。毒药无解,一死了之。

楚晗淡然看着他,不语。

“少主,”玄月满心悲怆,想挣扎起身,却奈何双臂皆伤,千人醉使他浑身发软,根本起不来,“属下不想带着肮脏的身子死去,求少主在属下毒发之前,杀了属下!”

楚晗沉吟不语。

“少主!”玄月哀求,“杀玄月便是救玄月,属下求少主!玄月求少主!少主!”

“唉!”楚晗叹口气,“好吧。”

她答应了!

玄月松口气,终于放心,喃喃道:“如果生命能够重来,我一定在碧霄宫用心钻研医术毒术。若当初肯听神针长老的话,跟着她学习医术,今日便不会有此遭遇。若不是少主在这儿,我怕是,怕是要受辱而死。”

哦?神针长老还劝过他学医?楚晗微微挑眉。

炼丹炉等物都准备到位,上品炼丹石燃烧起来。楚晗不再理床上的人,专注于炼制解药。

算他好运,这星弥花和月漫草正是解各种情毒的万能灵草,若不是因为他中的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万恶千人醉,她还会觉得大材小用太浪费而舍不得给他用。

楚晗这边炼着丹药,玄月那里千人醉的药效越见发作,逐渐的,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他开始时只是如同发烧般嚷着热、好热,之后不久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害得青秋逃出门去回避,楚晗背对着他埋头炼丹,只留千若守在床边照顾他,用湿冷的毛巾不停地为他擦拭。初时还有些微效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的增强,便不再起丝毫作用。

千若累得满身是汗,可看着满头大汗、难受至极的玄月,他便强撑着继续伺候。

玄月的脸色涨红,甚至连身子都泛着红色,他饱受情*欲的煎熬,让千若只觉时间过得太慢,少主的药丸还没炼出。

药力通过血液直达身体各处,也逐渐控制了意识。玄月从撕扯衣领,渐渐到大力撕扯全身的衣服,身上哪怕有一丁点布料都是多余。燥热和越来越强的欲*望最终完全控制了他的心神,低浅的呻*吟也变得响彻房间每个角落,丝毫不再知道顾忌。

千若拼着内力压制他,却被他反压在身下,吓得千若一声惊呼:“啊!少主!少主救命!”

第三十三章 解媚毒

楚晗无奈,心道提醒过你用绳子捆绑了他,你却说他两臂都是露出骨头的重伤,刚敷药包扎,不忍心;又说他虚弱得动不了,应该不需要用绳子。 u.co更新最快这会儿倒来喊救命了。

她走过去毫不避嫌地点了玄月的穴,把他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身体扒拉到一边,惨兮兮的苦命千若才被解救出来。可当他看到玄月直愣愣朝天竖着膨胀肥胖的分身时,又是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扯被子往他身上盖!

“少、少主,你,你没看到吧?”千若结结巴巴自欺欺人的问道。

楚晗淡淡回他一句:“你说呢?”

千若的神情顿时萎靡下去。少主看了他,还摸了他,这以后,怕是必须得娶回家了。

“不过是救人时的权宜,”楚晗淡淡瞥他一眼,“学医之人难道每救一人就得谈婚论嫁?”

咦?对啊!千若猛然抬头,被这么一点醒,心情又顿时愉悦起来,冲着楚晗傻笑。

可旁边的玄月被点穴后却更难受,脸色更加涨红,如同涂了鲜红的胭脂;分身更加充血,连千若盖住他的被子都被顶起一个凸起。

“这样不行。”楚晗摇摇头,“他若能动动反而能多少发泄一点。点穴后不能动,血脉流通也受阻,时间长了会爆体而亡。”

千若骇了一跳:“那,那怎么办?”

“青秋!”楚晗冲门外唤道。

“少主!”在门外听屋里的声音听到面红耳赤的青秋应声。

“快多备些凉水来!”

“是。”脚步声快速离去。

一桶桶冷水被青秋拎到门口,又被千若拎进屋子倒进大木桶。

待满上大半桶时,楚晗拎着玄月的双脚,将他的光身子从被子下抽出来,噗嗵一声扔进桶里,又为他解了穴。

“这冷水的作用时间不会太久,你要摁住他别让他出来,坚持一下,丹药很快就好。”

千若连忙点头,站在桶边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奋战……

………………

楚晗全身泡在浴桶里,用华蕊石轻轻搓着身子。

华蕊石,洗石的雅称,洗澡时用来磋擦皮肤上的污垢。

闭目间,想着玄月的面纱早已被他自己除去,那张脸,确实是人间又一绝色,与千若不相上下,只不过是不同的美。

解药炼好后,他却抵触着不肯吃,只知喘着吼着甚至往她身上贴,药效初发时,他的身体发软,后来的力气却又大得不得了,若不是她内力深厚,怕是都制不住他。

所以她干脆粗暴地捏开他的嘴,把解药强塞进去,下巴一扣一合间,药丸滚下他的喉咙。

为免他醒来太尴尬,她再次点了他的穴,让千若为他穿上干爽的衣服,扶他睡下。

解药的作用开始显现时,她离开了,跳进青秋为她备好的热水中,休息一下。

泡了会儿,起身擦净水珠,裹上一件睡袍躺下,心道千若还守着玄月,今日倒真是辛苦他了,只是,既然忙碌到现在,也不要再换人,免得他一番辛苦在玄月那里即使不付诸流水,也要大打折扣。

玄月不是什么大人物,让他欠人情带不来多么大的好处,但对千若来说,有一份人情总比没有好,何况他确实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两人又等于是师出同门,有个关系好的师兄弟总是好的。

楚晗睡之前想着玄月这个时候应该清醒了,想到自己中的毒,定会奇怪为什么毒已被解,千若也定会避过他毒发时的淫媚惨状选择性的告诉他……

虽是城中,清晨时分,耳边也依然有脆脆鸟鸣声。

一日之计在于晨,但不夜仙宫是夜晚的生意,此时却是他们睡觉补眠的好时候。

昨晚玄月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楚晗虽已醒来,却没有出声唤任何人。

近午时,楚晗才洗漱完毕准备用餐,玄月出现在她面前,一改初次见面时看似恭敬却算得草率的行礼之姿,直接单膝跪下:“属下谢少主救命之恩!”

他真没想到少主是闷着性子逗闲趣,口中答应帮忙杀自己,却早已在准备炼制解毒丹药。

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炼制巨媚之毒千人醉的解药!

楚晗淡淡道:“两颗丹药罢了,不必挂怀,起来说话吧。”

连夜炼丹,又要压制他身体里发作的毒性,其中的辛苦劳累他怎能不知?

玄月不再反复道谢,只将这份大人情暗记在心。

同时令他万分感激的还有千若,千若照顾自己一整夜,醒来时,因为一身疲累又熬夜,竟撑不住而俯趴在床边打盹儿。

见他默默起了身,楚晗道:“昨日没有及时出手,你当知晓我的顾虑。”

“是,属下明白。”

不夜仙宫由他一手掌权管理,对外人来说,不夜仙宫就是他的,他平日不露面,刚露面面对强敌就需要别人出手支援,那他这个不夜仙宫的主子定然要被看轻。

内里,属下会心有不服;外面,敢闹事的会越来越多,他必须自己震住场面。

少主若帮他太早,只会有弊无利。

何况,从私心说,若她早早出手,他不但不会感激她,反而会认为她看轻他、不把他放在眼里,怪怨她多事。

“保持你的面子和威严只是原因之一,”楚晗语调平平,“另一方面,却是我想知道你结了什么仇怨。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救的那个男子长的是什么样貌?”

“是,属下这就把事情的前后具体细末都告诉您。”

楚晗注意到他对自己改用了尊称,也没说什么,只是听他讲述那夜的情景。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看一个武功不高的男子被两个黑衣蒙面女人追杀逼迫,他看不惯而已。

后来通过一胖一瘦的身形,才想起那两个女人正是已死的黄牙胖和皱脸瘦。

那夜她们口口声声要那男子交出宝贝,男子坚持说那是他妻主的东西,妻主已死,家中财物已经尽数被抢,他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男子哪还有什么宝贝。

玄月当时身在暗处,听到这话,对他倍感同情。

虽然知道对待江湖仇杀之事要慎重,得尽量避开少沾染,但眼前二人分明是与男子并无恩怨,只是趁人家死了妻主想夺人财物。

当时三人还未交手,玄月自是先在暗中观看。

第三十四章 青楼倌主

那男子猝不及防下被其中一个女人毫无预兆的偷袭,中了一刀,他自知敌不过两人,捂着伤口忍痛继续跑,想坚持着跑到江边跳入江水,兴许还能逃得一命。 u.co更新最快

可他轻功并不好,又负了伤,哪里能跑得掉,堪堪到了江边就被两人拦截。

男子拼了命般边打边努力往江水边退,他身中数刀,虽不是要害,却血流不止,大量失血后更是不敌,眼见要被二人制住,玄月这才突然现身,一招格挡之时,拎起他就拼命施展轻功到极致快速退走,并不与那两个女人交手恋战。

玄月将他救走又给他上了伤药后,便把他独自留在那座林中破木屋里。

他没有义务负责一个陌生男人的一生,只能救他的命,以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走,如何躲开麻烦,就看他自己的了。

那林中木屋虽然有些破旧,但修补一下却也能住人,若他是个没有野心不恋红尘的,在那儿住下垦出一片地自给自足并无问题。

楚晗微微点头,救了人,到走时双方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真够大义的。

那男子显然是故意不说,也不知是怕连累玄月,还是怕他也因为人之**生起歹心。

楚晗问了林子的位置,玄月又带伤执笔为她画了画像。

昨夜怕是折腾得厉害,手臂上虽然用了上好疗伤药,又包扎得死紧,却依然渗出血,千若今日又为他重新上药包扎的。

看了一眼画像,楚晗记在心里,一掌拂过,画纸瞬间化为灰屑。

玄月心里吃了一惊,对于普通武者来说,内功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有,而能达到这种化纸为灰的境界,更为难得一见,他却不知这只是楚晗很日常很普通的一手,千若和青秋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少主接受众长老灌顶之事也算是碧霄宫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碧霄宫对待自家门徒弟子从不吝啬,新进山的孩童们通过品德、意志力及忠心度等考验、最终确定能被留下来后,每个真正成为碧霄宫一员的孩子,都会很快得到第一枚初级养气丹,服下后体内生发出第一丝真气,进行内功与外功的兼修,不浪费时间。

虽然进山后的初级待遇完全相同,但每个人的武道资质终归有所不同,有的极具天赋,有的稍显平庸。

对此,碧霄宫会每三年进行一次筛选,挑出有武道天赋、值得关注的优秀之人进行重点培养,有名师亲自指导,她们进步就会更加飞速。

但如何有天赋,他在离开天虞山之前,也从未见过有门徒弟子能把内力真气修练到化纸为灰的地步,可见少主就是少主,果然不一般啊!

“昨晚死了两个人,总要做些必要的处理,去忙吧。”楚晗道。

“是。”还以为刚出山的年轻少主不懂这些,玄月带着惊讶,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

人总归是死了,不夜仙宫向来不将尸体直接扔在乱葬岗,棺材是没有,但出点力气挖个土坑却可以做到,只要不是杀母弑父夺夫抢女的大仇大恨,都要入土埋葬,不会让其暴尸荒野。

官府那边虽已达成长期默契,闭着眼睛装看不见,不会差人来过问,但毕竟死了人,算不算命案,还得看自己懂不懂事,另不另拿钱说话。

只要把钱送出去,是在原有的牢犯头上多加一笔,还是另找为钱而自愿顶罪的人,就是她们的事了,与他无关。

武林向来是最不愿与官府有牵扯,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开店经商就不同了,尤其是青楼行业,不但要打交道,而且必须要打好交道。

从接手不夜仙宫后,他花费了不少心血,所以即使自己也受了伤,但为了继续抓住人心,他还要看望鸨娘,慰问属下,而那些受伤的护卫们也要着鸨父鸨娘去看望打赏……

也许那男人早已离开林子了吧?玄月走后,楚晗思忖着。

黄牙胖和皱脸瘦是如何得知他是风麻子的正夫、如何得知他携着烈日灼心掌秘籍离开留英城并追到他的踪迹,这些问题,玄月统统不知。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哪还指望他知道这些。

楚晗摇摇头,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烈日灼心掌秘籍的下落,又晓得了那男子的样貌,即使他已经离开那座山林,她也终能找到他。

只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风麻子的武功算是相当高的,为什么她的夫郞却被人追得这么惨?

炙阳掌与烈日灼心掌相当于同出一脉,但烈日灼心掌威力更大,两者就如同一个是中级版,一个是高级版,对武学来说,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烈日灼心掌在风麻子手中并没有施出最大威力,但到了自己手中就不一样了。

她本身就修有炙阳掌,又有浑厚的内力,练好烈日灼心掌,她敢说,能比风麻子发挥出超出十倍二十倍的威力来!

对商人来说,钱是最重要的,所以有很多守财奴。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本以为已经绝迹于世间又复出重现的武功秘籍才是宝贝,是能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很容易送命也要争夺的东西。

她不认为任何东西的价值能胜过自己的性命,但如何既能拿到烈日灼心掌的秘籍,又不受武林追扰,这一点她得想想。

而昨晚她们又在众人面前将烈日灼心掌说了出来,被那么多人听到,估计要不了多久,不夜仙宫就不安宁了。

晚上,调查两名少男的青秋回来,汇报了调查结果。

那男子,也就是两兄弟的爹爹,是新搬来不久的,来时就带着这两个儿子,说是因为他不能生育,当年被妻主赶了出来,怕自己以后无人养老送终,就在机缘下捡了这两个没人要的孩子。

当时他怕自己养不活两个,只想要一个,可发着烧的另一个可怜巴巴地拽着他衣袖,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他狠了狠心挣开孩子的手,可那孩子竟然跪在地上哭着喊他爹爹,这一声爹爹叫软了他的心,只好叹着气一起牵了他,只当是多捡一只野猫野狗,一家人饿不死就行。

第三十五章 千羽下山

没有妻主的男人独自带着两个小娃,日子的确过得艰难,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清秀少年嫁给刘家老太婆的原因。 u.co更新最快

除了彩礼之外,也是想让儿子过得好一点。

老太婆老了,怕是已活不了几年,等她一死,那家产总得有孩子一份。

若孩子放机灵些有心眼儿些,在她死之前讨她欢心,再让她写了遗嘱,死前死后便能弄到两大笔财物。

如今他们父子三人住的是一座闹鬼的旧宅子。

宅子以前不正常的死了人,最近又有越来越凶的闹鬼传闻,低价卖都卖不出去,宅主人的亲戚没办法,只好让它空着。

这父子三人来了寻芳城后无处落脚,有请他干零活的好心人看他们可怜,就提点了这事儿。

那男子去央求,那宅主人的亲戚想着让他们住进去压压阴气去去邪也好,便免了租金,但只让他们答应一条,若住在里面出了事,可跟她无关。

男子答应了,还写了保证书摁了手印,这才得以住进去。

父子三人住进去后,闹鬼的阴森怪声虽然还有,却日渐轻少,可又绝不了迹,让那宅主人的亲戚又欣慰又无奈,只好让他们继续住,巴望着哪天彻底鬼气散尽后,再把他们赶出去卖掉宅子。

楚晗听到最后有些失笑。

她不太相信鬼魂作祟,人间阳气重,又是在城中,即便死过人,阴气也重不到那种程度。

何况那男子住进去后当真不怕?

屋子里若真的不干净,即使他不怕,那两个孩子也该是怕的吧?

想到最后,她只觉得是那苦命的男子聪明,这闹鬼之事只怕有他的推波助澜,或者根本就是他弄出来的,为的就是省两个租房屋的钱。

叹口气:“罢了,就帮一把吧。千若心细,让他与你一起走一趟吧。”

青秋应道:“是。那如何安排他们?”

楚晗心里早有打算:“趁着黑风寨的事暂时不会传出去,咱们就暂时接收一下。黑风山上有很多穀树,树皮是造纸的好原料,能卖不少钱。那两个少男正好可以用上,你带着他们过去,一起办好这件事。”

啊?青秋一愕,少主很缺钱?

缺到要连她这个贴身护卫都派出去砍树皮换银子?

楚晗看了青秋一眼,心道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要是不好好抓住,可别怪我。

“这……”青秋迟疑,“属下不在少主身边,千若一人……”

“你不必担忧,”楚晗小踱两步站停,“玄月中毒受伤,我会在这儿多住一阵子,等你们办好这件事再离开。这也是考验他们的机会,若他们不堪用,那就不要跟着我,留在不夜仙宫吧。”

少主这是打算留在身边用?青秋躬身拱手:“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做准备。”

楚晗淡淡挥手:“不过是刀斧,别耽搁太长时间,今日跟他们的爹爹办了手续就出发。”

青秋连忙应着退了出去。

………………

天虞山。

自从公开挑选左右护法的重大之事宣布后,每天即使在膳食堂吃过晚饭,也会有不少弟子继续在练武场练习,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是数倍高涨!

百米高的闯关铜楼里每天都有人进去闯关突破自己的弟子等级,让镇守闯关楼的各层长老乐呵不已。

以前的宫主左右护法都是由各长老举荐,宫主或少主暗地里考察后再进行决斗比拼,最后进行选择。

如今,少主更改方式,公开选拔,公平竞争,使碧霄宫的整体实力短时间内大增了不少,这手段使得,嘿嘿,多顺溜,杠杠滴!

不得不服!

而自己收下的男弟子是否能拿下左右护法之位,到时也要与所有人一起在擂台上见真章了。

烈日当头,绿意荫凉的树下,千羽一声惊呼:“什么?少主离山了?”

莫离点头:“我也是刚听说的,这就赶来告诉你。”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少主离山那天,她在无意中亲眼所见,还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躲在树后看了好久,哪里还需要听别人说,知道这件事的根本就没几个人。

她一说完,千羽就沉默许久都不语,然后说了句“多谢师姐!”就转身离开了。

“师弟!”莫离唤道。

千羽却不再回头。

第二日,千羽不见了,莫离慌了神,到处找他,逢人就问,恨不得把天虞山翻过来!

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碰到长老院的一位长老时,她壮着胆子豁出去般开口相问,心下本没多少指望,但出乎预料的是,长老居然告诉她,千羽进了闯关楼后向长老院提出请求要下山历练,因为闯关六楼成功,符合下山条件,长老院批准了。

莫离的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会儿,心里一片苦涩。

千羽,你为了少主,到底有多拼……

………………

黄牙胖和皱脸瘦虽然没了,可她们带来的消息却传得满天飞,玄月公子的名字也第一次亮相。

当日的情景和对话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亲耳所听,虽然玄月从未承认被赠过什么烈日灼心掌秘籍,是否属实也难以验证,但他救过怀揣秘籍的男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由此,到不夜仙宫来的江湖人多了起来,有的花钱住下来暗中打探,有的干脆报名递帖的明访,哪里管玄月是否有伤在身。

他本就是出了名的从不见人,如今更加不见客,即使胳膊上被削开的肉块已经在碧霄宫的疗伤圣药下,发着痒完全长在一起,还结了疤,他也依然闭门谢客。

一般的人都由鸨父鸨娘挡回去,一旦有那耐不住火爆性子动粗耍宝的,不夜仙宫的护卫便现身,护卫们若打不过,尽量不显露武功的鸨父鸨娘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有传言说不夜仙宫的主子与寻芳城城主交情不错,好像与朝廷也有一丝关系,虽然不知真假,但还是会让有些人在心中掂量掂量。

不过,江湖之人的忍耐力大多还是有限,不到十天,不夜仙宫里便暗流涌动,有点一触即发集体暴动的*味,就跟皇女王侯要逼宫一般。

这夜,动听一曲刚刚结束,舞蹈还未开始,一个斜靠在金色厅柱上的女子便慢悠悠来了一句:“还听什么曲儿、看什么舞,在座的有几个不是冲着烈日灼心掌秘籍的下落来的?何必继续装腔作势浪费时间,倒不如大家一起把玄月公子请出来,给出一个交待!”

第三十六章 秘籍诱惑

坐在楼上的楚晗还没说话,千若却嗤笑着冷哼:“交待?这是把自己当成多了不得的大人物?”

玄月笑道:“对于她们来说,能忍耐到今天已经是了不得了。 u.co更新最快”

这段时间里,楚晗都在没日没夜的不停修炼窥心镜法第八层草木篇,白天楼里安静,便在房中打坐,夜里时便去楼顶天台。

此时,她掀开透明薄纱下望,目光却是只落在懒洋洋软靠着厅柱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好似感受到了楚晗的注视一般,竟抬头朝上方瞧来。

佩刀带剑坐在厅中搂着小倌儿或喝酒或喝茶的女人们,都在女子那段话落音之后,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她们本就是想等别人出头,然后跟在后面捡便宜,不夜仙宫即便动手,也是找带头人杀一儆百,后面跟着的一群,便可以讨巧,毕竟法不责众嘛。

大厅象征性的沉默静谧了会儿,便把原有的一丝顾忌抛之脑后,有人接话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咱们都是豪爽江湖人,明人不必说暗话,虽然大家的目的相同,以后可能还会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刀剑相向,但毕竟,眼前最基本的一步都没能踏出来。既然大家都来了,难道连个脚印都不留就灰溜溜走么?”

有她这番接词,后面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接龙下来,最后有个嗓门粗豪的女人忽然站起身对着舞台大声喊道:“嘿!我说!别跳那什么舞了!咱们这些粗人又看不懂,你们也别浪费时间浪费体力了!不如把你们的主子玄月公子请出来,让我们问几句重要的正经事吧!”

“就是就是,请玄月公子出来吧!”后面立即有人跟着吆喝。

厅里这么一吵嚷,准备表演舞蹈之人便暂时没上台。

不夜仙宫没人出来回应搭理,她们吵吵嚷嚷的声音虽然渐小下去,心中的火气却一丝丝冒了出来。

但还不等她们的手按上剑柄刀把儿,鸨娘便现身笑眯眯道:“大家稍安勿躁!

你们的意思,我们已经禀报上去,咱们家公子说了,不夜仙宫是开门做生意的,即使有个别姐妹不愿意欣赏我们精心准备的舞蹈,但却还有不少老朋友不嫌弃,所以,今夜哪怕只有一个朋友想看、喜欢看,舞蹈都要按时表演。

部分朋友若对其她各路朋友还有一丝尊重、对不夜仙宫还有一丝看得起,就请耐心安坐,等舞蹈结束,公子就出来与大家叙上几句话,希望大家能体谅!”

话说得客气委婉,但意思很明显,与真正来不夜仙宫花钱消费的客人相比,公子没把你们这些江湖人渣儿的集体胁迫放在眼里,不为那些来送钱的财主让道,你们就别想看到公子。

这番软中带硬的话一落音,参与说话的人对视了下,便很快达成共识,那个嗓子粗豪的女人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胡乱生事的人,哪里等不了一时半刻!

玄月公子既然给了大家面子亲口应了,我们这些粗人就附庸风雅一回、一起看看舞蹈也无妨,即使不懂得欣赏,看着美人儿等公子的感觉也不错!”

听似退让,可那最后一句却是个一语双关的话,但看你怎么想。

鸨娘似没听见般忽略掉暗隐的那一层意思,简单的一句客气话后,舞台上的灯烛便撤了些,显得幽幽暗暗,轻揉慢抹的琵琶声也悠然响起。

乐声中,长长的轻薄透纱如天幕一般从高处直垂而下,把纱幔后以仙姿出现的轻柔舞者显得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这番美妙的舞景开场,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千若坐在楚晗侧手边,剥了金面桔的桔皮,又掰成一瓣瓣放入楚晗面前的玲珑瓷碟中,就差没一口口亲手喂到她嘴里了。

玄月眼神漫瞟,视如不见。

这些日子,他看尽了千若对少主的伺候是如何周到,那不是简单的尽职尽责,而是用他的心,做一件让他自己觉得最值得用心的事。

同为男子,他最能看懂他对少主的情愫,也因着对他的感激,他没有为少主安排清倌儿来伺候。

想到千若说那晚少主就在同一个房间里炼制解毒丹药,他就会垂下眼帘儿。

不夜仙宫里也有些下在酒里助兴的小玩意儿,而千人醉几乎是世上药力最猛的春*药,发作之时会是什么景象,若他这个青楼倌主还不清楚,那也没人能知道了。

可那又如何,即便她看光了他的身子,他也要装作不知。

看看那些来不夜仙宫做尽风流事的女人们,有几个可以放心依靠?有几个值得男人用情?

长期身处风月场,看到的都是女人们对家中夫郎的薄情寡意,他的心早就凉了冷了失望了,只想把实实在在的钱和权牢牢抓在手里,那才是最可靠的,比甜言蜜语朝三暮四的女人可靠得多!

少主已有少主君,除却女人的本性,就算她不去招惹更多的男子,仅凭她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也会引来一堆桃花,让人倒贴都愿意。

他原以为千若爱少主爱得很卑微,爱得很无奈,可有次无意中看到他胸前佩戴的鹓雏玉佩时,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少主对千若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淡。

想到千若以指轻抚鹓雏玉佩、一脸羞意幸福的表情说着是少主所送,他就暗自摇头。

再贵,也不过是女人哄男人的小玩意儿罢了,哪有一颗真心来得值钱?

可这世上,能够从一而终相爱到老的真心有几颗?

如此一想,倒不如这些身外之物的小玩意儿值钱又实在了。

他只是没想到平时总是表情淡淡的少主,竟然还能炼制出千人醉的解药!

千人醉可是毒王的杰作啊,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哪里还有人能自行解毒?

可偏偏他的运气这么好,就这么被少主不声不响的轻松解了!

听千若说少主已经把从黑风寨顺来的奇花灵草全部炼制,万能解毒丸足足装满了三只玉瓶!

千若叮嘱他少主炼制丹药的事不要泄露出去,即使是碧霄宫的人,哪怕是宫主及主夫、少主君,都不要让其知道。

他初时当真是非常不解,少主厉害,不是会让碧霄宫高层欣慰、低层雀跃的事吗?

为什么要瞒着?

隐藏真正实力的原因又是什么?

他发觉自己更看不透少主了……

三人都没有说什么,似是根本没将楼下的集体挑衅和接下来的应对放在眼里。

漫妙一舞结束,玄月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缓步而来,却是现身在舞台之中央。

朦胧的灯光将他的修长身影映得半明半暗,露在面纱上方的双眼看着台下的人们,两只上臂有两个很显眼的包扎。

“可是玄月公子?”有人发问确认。

第三十七章 应对

“正是在下。 u.co更新最快”玄月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要不涉及不夜仙宫的商业机密和私人感情,玄月都会尽量满足。”

“玄月公子果然爽快!”粗豪女人几乎成了大家的代言,问道:“以往出现什么好宝贝,大家都是各展神通,但今日却不同,既然咱们齐聚这里,就干脆敞开了说。玄月公子是个聪明人,估计对我们的来意早已心中明了。”

说着,她拱了拱手:“在下神马门罗秀,请问玄月公子,当日你救的那名男子是否将烈日灼心掌秘籍赠送于你?”

这话听起来是废话,即使人家真得了宝贝,断不会说真话惹你们追杀抢夺。

但罗秀的本意本就并不在此,她问这句,只是为下句做铺垫罢了。

世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个帮派或家族秘籍,不到全族死光到最后一个人,是绝不会把本家秘籍送于她人的。

既然那男子被他救下而且还活着,秘籍就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上。

神马门以出名驹骏马、骑术精湛扬名全国,就算武功不够一流,但也无人愿意得罪。

玄月没想到连神马门的人都被秘籍招引来了,拱手回礼道:“原来是神马门的贵客!”

礼节到了位,他又摇头道:“关于这件事,我早就说过我根本不知道秘籍的事,当日若不是那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找上门来,我至今都不知所救之人手中有什么秘籍。

当时我只是为他伤口上药,之后就走了,两人并未多作交流,也再无任何交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而他,也不知道救他之人的姓名。”

话音一落,人群中就嗡嗡嗡起来,有人表示不相信,也有人反驳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不止一个两个,救人不图回报有什么可奇怪的,既然不图回报,不多问多说便是正常,只不过是凭各自做人的良心行事罢了。若见死不救全都是黑心人,这江湖正义早就没了。

玄月笑道:“我若得了秘籍,早就躲起来修炼了,哪里还容那两个寻衅滋事的有机会把我打伤?”

说着,还微微动了动两只被包扎的胳膊。

反驳的女人那么一说,玄月这么一接,众人心里的怀疑便消去大半,毕竟那晚有很多人看到他胳膊上的肉几乎被削掉,还中了毒,若不是有高人相救,他的声誉和命怕是全都没了。

依然斜靠在厅柱上没挪窝儿的女子懒懒的声音这时又起,她也不自报家门,直接道:“我也不请教公子是在何处救的那人、在何处上的药,因为即便你说了,此刻怕也是早就走了。我只想请问玄月公子,那人长的是何相貌?”

众人连连点头,这女子要不就不说话,一开口就全都说在点子上,直指问题关键。

玄月轻摇头:“那晚虽不是月黑风高,但月亮也是隐在云层后偶尔露个脸,地上朦朦胧胧的看不大清,加上从两个女人刀下救人,是直接拎了他身上的衣衫就跑的,一直跑到一片树林才停下为他上药。

你们应该很清楚,树林里的光线只会更加昏暗,哪里还能看得清眉眼五官?”

女子微微皱眉,没再说话。

粗豪女人神马门罗秀不死心的问道:“玄月公子当真什么都看不到?你为他上药,总能有点留下印象的东西吧?”

“嗯……这个,倒是容我再仔细回想一下。”

“对对,我们不催你,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

玄月微点头,一副垂目沉思之态,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他。

“虽然看不清五官眉眼,但身高体态和脸型却能知道。”

过了些时,玄月抬脸看了眼翘首以待的人们,“脸型椭圆,身材不胖不瘦恰恰好,个子比我稍矮,中等。”

人们口中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却在这时,玄月猛然一拍巴掌:“啊,对了!”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可转眼便紧张而期待地看着他,神马门罗秀急声道:“玄月公子是不是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没错儿!”玄月知无不言、毫不隐瞒的慷慨神色道,“我想起掀开他的衣衫给他上药时,他的后背上有个不小的黑点儿,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一颗黑色肉痣!”

随着这条线索的爆出,众人的心中沸腾了,这些特征加起来也不算少,总比没有线索好太多啊!

罗秀却不知足的赔着小心再次道:“玄月公子能不能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更明显的特征给遗漏了?”

玄月作势再想,半晌后,他摇摇头:“真没了!黑咕隆咚的夜里,又是在树林,能想起这些,我已经尽力,若再要逼问我,便当真是故意为难我了。”

“不不不,”罗秀连连摆手,“我绝没有逼问公子为难公子的意思。玄月公子能这样毫不保留的告诉我们这些,我等已经感激不尽!既然这些外貌特征是大家共知,以后谁能先找到那人拿到秘籍,就各凭自己的本事了!”

斜靠着厅柱的女子却在这时又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在下请教玄月公子,以前你不知秘籍的事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又还能记起这些体貌特征,为何不自己去找他要来秘籍,偏偏要这么用心回想、一丝不漏的告诉我们?”

诶?对呀!女子这么一问,众人的猜疑之心又起。

还真难保他不是故意提供假消息,或者,他这么做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玄月一脸好笑道:“你是觉得我故意说谎欺骗你们,还是觉得我坦言相告却是另有企图?”

呃……被他这么直接说出来,众人倒反觉他够坦荡而自己小肚鸡肠了。

“我是生意人,不是纯正的武林之人,所以我是靠众位新老旧友的捧场生活的,习武只是为了防身和管制下属,而不是为了混迹武林。”

玄月的目光淡淡扫着所有人,“若为了一本谁也没见过的什么秘籍,而卷入武林打打杀杀的争夺中,我的不夜仙宫就会彻底完了。

对于我这个生意人来讲,一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破秘籍,远远不如我的不夜仙宫重要。

玄月今日之所以坦诚相告,实在是不想再与这次无心做下的好事再有任何牵扯,影响我不夜仙宫的正常经营。

生意不好,进账就不好,进账不好的话,不夜仙宫这么一大家子人,如何糊口?

所以玄月在此恳请各位高抬贵手,今日玄月已坦诚以待,明日以后就不要再为此事找我玄月、为难我不夜仙宫,让不夜仙宫的人能吃上一口平安饭。玄月在此谢过!”

第三十八章 违约背道

玄月这番长话下来,又一个有礼的拱手,看似示弱,众人却都知道他这是在给大家面子。 u.co更新最快

另外,谁人不知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最怕的就是惹来仇家不得安宁,何况还是如此多的武林人士,一个只醉心于做生意赚钱的人,想来是真不愿招惹这么大的是非,所以他的那些话,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再请问玄月公子最后一个问题,那男子说话时是何地口音?”女子又道。

众人随着这个问题,对这陌生女子更加钦佩了。

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即便是只隔十里二十里的同乡,说话的口音也不完全相同,若是知道了这一点,那寻找的范围就更加缩小许多。

玄月微微蹙了下眉,回想了下,迟疑道:“好像是猛虎城那边……我对各地口音并不能全部了解,所以不太能确定。”

敬人一尺,回人一丈。

厅柱女子一改先前的懒散姿态,直立起身体抱拳道:“这些特征已经足够了!今日多谢玄月公子!他日不夜仙宫若有需要,郭某定来相帮以示答谢!告辞!”

女子说罢,便快步行到大门处,在众人眼皮底下施起轻功,连夜疾速离去。

与玄月公子交流的整个过程中,这女子虽然话不多,却颇有智慧,字字珠玑,在短短的时间里建立起了无形的威信,被人信服。

她这一认真拱手表态又眨眼间消失,众人也都跟着迫不及待地向玄月拱手回礼,虽然没说以后不夜仙宫若有事定来相助的话,却也保证不会为此事再来打扰玄月公子。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个个的便都全部离开大厅。

千若看着缓步走来、姿态悠然的玄月,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笑道:“不愧是咱们不夜仙宫的玄月公子,几句话就把一群垃圾赶走,厉害!”

玄月端起自己那杯已冷掉的茶,轻抿一口悠悠道:“你也说是垃圾了,既然是垃圾,自然是要扫出去,只不过不能坏了我的笤帚罢了。”

为了抢人秘籍而公然聚众,武林正道?呵……这才是她们的真正嘴脸。

“哈哈!”千若难得张开嘴露出唇齿,豪爽一笑,“你可真有趣!”

楚晗瞥他一眼,双眼微眯。

玄月见她竟因千若发声大笑而眼露笑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梭了一下,才继续垂目自饮。

“还好那些人没想着直接带你去找人会更加快捷方便有希望,”楚晗道,“不然你就再难得以清静了。”

玄月点头,淡笑不语。

“既然这件事已了,”楚晗道,“我也该安下心来练功。千若,今夜为我护法。”

“是,少~~”

话还未说完,一道粗壮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在下贾德美有请玄月公子一见!”

“来了!”楚晗微笑,“看来我的话说早了。”

玄月抿唇轻笑:“少主其实早就算着了!”

楚晗微微摇头,却不语。

鸨父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侠士去而复返,还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的吗?是要找个美人儿还是~~”

“我要请玄月公子!”来人是个刚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个子中等,她不容鸨父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见过那男子的只有玄月公子一人,如果他亲自出马,总比我们瞎人摸象似的快得多!

所以你赶紧去转告上禀,就说我们要请玄月公子陪我们走这一趟,他离开不夜仙宫后所产生的损失,我们照数补偿,并另外付给他一笔辛苦费,绝不会亏待他!”

鸨父的脸色黑了黑,难看神色却只在一瞬间就闪去消失不见,带上了有礼节的笑容:“侠士,方才我们公子已和大家说得很清楚,你们自己也保证过不再为此事来打扰我们公子,江湖人最是讲究道义和信誉,这才不过一刻钟,您怎么就~~”

“不是我出尔反尔、毁信弃义,”贾德美断话抢言道,“而是刚才被忽悠得一时没想起来,出门后才想起这茬儿,这才赶紧回来抢着先请他,万一别人也想到这个,回来与我争请就麻烦了,又会凭空多出事端!”

鸨父无奈地摇摇头:“无论谁回来请,花多少银子,我们公子都不会出这不夜仙宫的大门、再搅进这浑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强迫我们家公子做什么,阁下若非要为难我们、不惜抛下诚信道义与不夜仙宫撕破脸,那我们也不是软趴趴的虫子任人践踏。”

“你又代表不了你家主子!”贾德美冷哼,“还没通报,怎知他不愿意?你把我的话禀报上去,让他出来见我,我自己跟他说!”

连个请字都没有,还“让他出来见我”,你当你是谁?你算哪颗葱?

鸨父和千若等人都在心中不屑,就这种自以为是之人,走在江湖都吃不开!

鸨父淡声道:“我家公子早已猜到会有个别失信之人,休息前已有嘱咐,若有人不遵守自己的承诺而回来,一概谢绝,所以阁下还是请回吧!”

贾德美的脸色顿时变得森然:“你这逼我效仿那胖子和瘦子?是不是非得动手把你们打趴下他才肯出来?”

鸨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愿意领教!”

贾德美使的是剑,见鸨父手中并无兵器,并不打算弃剑不用公平对待,也不等他取兵器,拔剑就刺。

明明有优势却放弃那是愚蠢,说得再好听都是空的,得利受益才是王道。

不夜仙宫的护卫们从各角落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把自己身上的佩剑抛向鸨父,鸨父扭身避开贾德美的剑势,单手接过,再回身向贾德美面门刺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数个回合,却不见胜负,贾德美面露焦急之态,扯开喉咙大喊一声:“还不出来帮忙,是等我被刺死了再来收尸么?”

楼上的千若“噗嗤”笑出声,这回竟笑得来不及拿袖口捂嘴,一口明晃晃的如玉贝齿再次露了出来,楚晗又看他一眼。

他这一笑,如雾中莲花,摇曳动人。

外面却是一股脑儿涌进一批人,足有十几个,都是贾德美的随员。

第三十九章 废除武功

护卫们见了,立即提刀拔剑对了上去,鸨娘也赶了过来,两帮子人打成一团。 u.co更新最快

贾德美边打边叫:“玄月公子还不出来么?再不出来我可就不留手了,到时可别怪我们让你的属下见了血!”

楚晗看着楼下:“她的确没有尽全力,但对你来说,绞杀她却是绰绰有余。”

意思很明显,如果她尽全力的话,鸨父便不是对手,如今故意招来自己人却打成平局,显然是贾德美还不想真正撕破脸,再则怕也是想留着实力以便降服玄月使他为自己效力。

贾德美的确是这样想的。

她并未和玄月交过手,也未亲眼见过他出手,不知他的实力,只是因为玄月被黄牙胖和皱脸瘦击伤过,又放低姿态向众人交待出关于秘籍的一切信息,便想当然的认为他的武功不会高于自己。

玄月点点头。

少主既然能看出对方的真正实力,说明她的武功在现场众人之上。

九等至一等,等级级别低的武者,看不透级别高的武者的真正实力,但高级高阶看低级低阶,却能一目了然,这也是武者之间的巨大区别之一。

他是一等高阶、快要突破到地幻的武者,能看出贾德美的武力值是在一等中阶。

而少主又能看出他的武力值,如此看来,少主的武功至少是在地幻低阶。

他已经得到留英城风麻子被杀的消息,之所以关注了这件事,乃是因为消息中清清楚楚写着杀风麻子却放过全府的人,生有一双绝世蓝瞳。

而有着这双倾世蓝眸的人,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

这么看来,那风麻子也是个高手,但又不高于地幻低阶……

而眼前,两人都知道,此时还不是他现身的好时机。

鸨娘她们今日必须得有一个人受伤,他才能有更充足的理由直接出手杀鸡儆猴。

若不把这帮人摆平,躲在后面观望的其她人就会一拨儿接一拨儿的来。

“一会儿废了她的武功吧。”楚晗淡淡道。

前面为了安稳赚钱,可以放低姿态将一切软语相告,但既然已达成协议,就不该再来纠缠。

如此给脸不要脸,就要拿出硬姿态来记狠的,既不闹出人命,又能让人知道不夜仙宫不是好惹的。

玄月抬眼望她,却并不诧异,因为他也正是此意,不然她们还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使唤。

别说是如此傲慢无礼,就算是想玩先礼后兵,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是。”他应着,心里明白楚晗的用意。

对于这些人,必须要给她们来一记狠的,否则就会更加蹬鼻子上脸。

既然给脸不要,那就让她那张脸皮多丢些。

贾德美喊了半天都没人出来搭理她,又见鸨娘她们脸上带着嘲笑的表情,真的老羞成怒了,手中剑势陡然加快,变得凌厉狠辣,一招招儿都往对方要害上招呼。

鸨娘见鸨父在她的急攻下渐处劣势,极度危险,连忙把自己的对手招呼给众护卫,前去支援鸨父。武力值在一等低阶的两人,一左一右,双剑飕飕而出,相互配合着齐齐刺向贾德美肋下!

贾德美一个高难度后仰躲开这两剑,那后仰竟不是平常的下腰,而是从膝盖处向后弯身,小腿和膝盖以上的身体成为直直的九十度,却并没因为重心问题而跌倒在地!

鸨父鸨娘心中讶然,快速地对视一眼,再次抢攻而上!

贾德美一边半仰接招儿,一边寻着机会扭身而起,只听“叮叮叮叮”一阵剑身交击声连响,鸨父鸨娘只觉得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表情越发谨慎凝重。

双剑合击,三人相搏,你攻我拆了二十几招,贾德美手中的长剑忽然斜刺向鸨娘时,腹部露出破绽。

鸨父连忙趁此机会挺剑直刺她的小腹,怎知贾德美刺向鸨娘的那招儿竟是虚攻,为的就是诱他上当。

他这一刺,正中贾德美的下怀,贾德美的长剑立刻撤回架压他的剑身,同时飞速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噗!”鸨父被这含着内力的一掌打得连连后退撞到厅柱上,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

格挡贾德美虚招儿的鸨娘惊呼一声就红了眼,举剑要上去拼命,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退下!”

玄月持剑飞身而下,刺向贾德美。

贾德美带着得逞的笑意哼哼道:“你终于出来了,早点出来不就~~”

来不及再说后面的话,玄月一张脸冷若冰霜,根本不再给她废话的机会,银色软剑剑剑刺向她的要害,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贾德美见状,脸色也阴沉起来,边迎边道:“我不过是为了逼你出来,又未伤及他的性命,你对我如此下手,有点儿太过了吧?”

“失信毁誉之人,还有何脸说话?”

玄月冷声一句,再不多言,只管攻击,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凌厉。

软剑抖动攻刺间看似轻盈飘逸,却又如同疾风骤雨!

令人眼花缭乱的银色剑光中,忽然传来“哧”的一声轻响,应对越来越吃力的贾德美右肩中剑,手中长剑也脱手飞了出去!

玄月毫不耽误地迅速拔剑抽出,剑尖下移,闪电般的快速刺入贾德美的腹部!

“你~~啊!”

剑入腹部的贾德美刚吐出一个字,玄月握剑的瓷白手腕轻轻一个转动,贾德美一声惨叫。

玄月缓缓抽出剑:“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静,而你们,却偏来送死!原来坦诚相待不是每个人都领情的,既然如此,那就来一个,我便杀一个!念你刚才没有伤及鸨父的性命,今天就饶过你,只废你武功以示警醒,若再来扰我,必不会再留情!都给我滚!”

贾德美的随从人员见自己的领头人已重伤,自然不会再战,一是打不过,二是救人要紧,便扶着一脸苍白的贾德美恨恨地退了出去。

楚晗收回目光叹道:“今夜是不会安宁了。”

“不会吧?”千若看着楼下,“有她们做榜样,其她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楚晗摇摇头:“其她人是不会来了,可这个贾德美被别人利用着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身后的门派又岂会善罢甘休?”

千若疑惑:“少主怎么知道她是被别人利用?”

第四十章 阳夹门地幻

“我也只是推理。 u.co更新最快你想想,若不是被别人利用,只有她一人是一等武功的团队,能出这个头?不管玄月答不答应她,她都落不了好。”

“啊?为什么?”

楚晗耐心道:“玄月若不耐烦地拒绝她,便会拿她做给暗处的人看,眼前一幕就是她的下场;玄月若答应她,就没有理由不答应别人。

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贾德美是第一个邀请玄月的人,玄月自然要以此为由回掉别人。

如此,她便成了其她人的挡路石。如果有挡路石挡了你的路,你怎么办?”

“当然是一脚踢~~哦……”千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一件事里竟饶了这么多圈子、有这么多门道!贾德美打了半天,武功也被废,敢情还是被别人当了枪使!”

他终于明白了!

楚晗淡淡道:“这就叫人蠢无药医!”

千若头一次嘟嘴噘唇:“少主……”

楚晗露出笑意:“不是说你。”

玄月上来后,千若跟他复述一遍楚晗的话,最后道:“今夜恐怕要派人好好值守防备着。”

“嗯,打了小的,肯定要来老的,这是必然。”玄月点头道,“不过应该没那么快,就算是飞鸽报信,也不能像飞鸽那般用翅膀飞过来,即便用轻功也需要时间。

何况轻功耗内力,为了赶路耗尽内力怎么找我们算账?还是要花时间休息。

所以今晚你们安心去睡就好,其它事我来安排。”

千若皱眉:“可是她都没有报上自己的门派名号,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离我们远不远。”

“不用担心。”玄月笑道,“若是很近,她们就不会一行十几人全都住宿客店。”

千若点头:“那倒也是。”

楚晗闻言失笑,却不挑明。

明知那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玄月怎会不出动所有力量调查清楚她们是何门何派?

他在风月场中打滚这么久难道会是吃素的?

千若从小就待在天虞山,这跟她一起下山乃是第一次出门,心思单纯,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奥妙和众多弯弯绕绕。

“走吧。”楚晗站起身,“这是玄月的份内事,你操这么多心不怕老得快吗?”

千若脸上漾起一丝又恼又羞又甜的笑意:“我才不怕,我吃了少主给的美……”

话语到这里猛的戛然而止,抬步跟上去,眼中神采暗暗闪烁。

玄月一双如星黑眸看着那对颀长身影前后保持半步距离的走着,那玄衣广袖袖口上的金丝绣边随着走动在身侧若隐若现,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带走独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楚晗突破窥心镜法第八层草木篇的计划再次暂时延后,贾德美身后的门派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要想讨回这口气,一场稍高级别的打斗在所难免,烦就烦在任何门派中都会有不少人,可别像个无底洞似的不断换人来闹个没完没了。

只是,楚晗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等不及,并没打算等到第二日晚上宾客满朋时闹场出手,而是在不夜仙宫的美男美女正沉浸在上午的梦乡中时,便打上门来。

是的,是打上门来,二话不说的直接打上门来。

在楚晗接到通报后出来、走到走廊栏杆处时,不夜仙宫的朱漆大门还在来回颤摇。

从门内半步开始,像铺人路般倒了一地护卫,一个或两个的相互衔接。

一个身材体型并不高大、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妇人,正一脚踢中最后一名护卫的手腕,那护卫再也握不住刀柄,大刀脱手飞出,“咣”的一声落在远处地面。

鸨娘赶来也算迅速,但入眼处却已是满地的受伤护卫,她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怒斥道:“何人敢在我们不夜仙宫撒野?报上名来!”

妇人目露凶光,不予答理,直接再出一脚,快疾无比!

鸨娘竟闪避不及,肚腹挨了重重一踢!

后退数步跌坐在地,鸨娘只觉五脏六腑犹如翻搅倒转,痛得呻*吟声已快溢出喉咙,却又被她咬牙生生止住。

看不透对方武功的鸨娘心中有些骇然,这一脚不但快得让她躲不过,还能踢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莫不是地幻级别的高手?

地幻以下,九等最低,一等为最高,自家公子便是一等高阶,可在地幻面前,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等突破到地幻相当不易,犹如要翻过一座大山大坎。

鸨娘心忧,对方若是地幻实力,自家公子出来的话恐怕也要吃亏。

鸨父昨夜受了内伤,吃过丹药丸还没调息修养过来,此时就算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再多一个人受伤罢了。

妇人冷声蔑笑:“就这种水平的不夜仙宫,竟也能在寻芳城称王称霸?如此不堪一击,还敢动我阳夹门的人!你们那什么玄月公子,你的人都躺下了,还不出来吗?我喊三个数,再不出来,我就把她们全杀了!一……”

楚晗淡淡望着,在她数到三、抬臂欲对脚下的人出手时,玄月一道大喝:“住手!”

随着喝声,他人已出现在楼梯口。

妇人双眼瞪如铜铃,上下打量他,冷声道:“你就是玄月公子?”

玄月微眯眼:“想要的消息我都给了大家,可却还有人失信违诺前来纠缠不休,那不过是给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罢了。”

“哼,即便她行事鲁莽,言语不周,也不至于废她武功。”妇人怒声道,“生在武林之家,你应该知道武功是多么重要,没有武功便是死路一条。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清楚,你恼怒她不假,废她武功却是拿她开刀,震慑别人。如此狠辣,这个仇,我们阳夹门不能不报!”

玄月点头,言简意赅:“奉陪。”

抽出腰中软剑,银白之光闪过,妇人微一侧身,避开的同时单拳迅速击出,玄月撤剑退身闪避,却因对方出拳速度太快,仍然被拳风扫到脸颊,发丝飞扬,脸颊微红,半边脸火辣辣。

刚交手就吃了亏,玄月惊怒交加。

这时,地上的鸨娘出声提醒道:“主子,此人恐怕是地幻,你要小心!”

妇人冷哼:“虽然武功烂渣,眼光倒还有点儿!玄月公子,你若束手就擒,我还能网开一面放过你的属下;若你妄想打败我,做无谓的抵抗,一会儿就让她们全部为你陪葬!”

楚晗依然淡淡看着,千若悄声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后方半步处,一起凝目下望。

下方的两人拳剑相交,不过刚过两招儿,玄月就被她“嘭!”的一拳击中胸口,打得他后退数步身子连晃,却硬撑着没有摔倒在地。

心口如被震碎般疼痛,一口血涌到喉咙,却被他生生咽下!

同样是一拳,地幻级别的人出手,速度和威力就会高上太多。

“能接我三招儿,也算不弱。不过,接下来你就不会那么好运了!”妇人暴喝一声,“去死吧!”

第四十一章 重伤一片

玄月内脏受创,忍痛抬臂举剑,努力将剑身端平迎敌,却知道自己已根本抵挡不了这带着怒气的雷霆一击。 u.co更新最快

两道猛烈拳风一前一后袭来,妇人左拳欲砸他剑身,右拳直直砸向他的心窝处。

一等高手与地幻高手的天差地别顷刻显现。

拳风至,妇人的左拳打中玄月手中软剑侧身,玄月只觉手掌发麻震痛,软剑脱手而飞。

眼见她的右手实拳也将击中玄月心口,鸨娘惊叫起来:“主子!”

她想相救,却伤得根本起不了身,更是没想到主子持剑都难接空手的妇人几招,地幻当真是厉害太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众人眼前一花,还没待看清,便听“啵”的一声,一只挟着浑厚内力的小小紫砂茶杯倏然而至,准准打在妇人脑侧太阳穴上,贯脑而过!

近在玄月心口咫尺的猛拳戛然而止!

命悬一线的人瞬间转危为安。

他眼睁睁看着妇人在自己面前双眼眼珠骤然暴出、凸出于眼眶外悬挂在脸上,红色的鲜血不断从无珠眼框中流出,最后连脑*浆也寻到这个出口,凑热闹般挤过来。

红红白白的血浆渐渐流了满脸,有的从下巴处往下滴,有的流向脖子……

茶盅直接对穿过脑部,落在地上碎裂。

妇人的身子僵直了半天,才直挺挺向后倒下,眼睛瞪大如牛瞳,死得想瞑目也瞑不上。

何况她也难以瞑目,因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得这么快,连顽强抵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知自己是死在谁手上。

鸨娘和众护卫虽然也解决过不少不长眼的,可却从未用过如此暴烈的手段,如今见了,竟是心脏一缩。那眼眶和脑两侧的血洞处,全是红白之物,令人胃里一翻……

躲在门口和暗处偷窥的几双眼睛,瞳孔猛然一缩,扭身便撤离!

这一击致命的杀人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

胆子小点儿的怕是要直接吓尿!

当初那贾德美真是愚蠢,不带着重礼谦恭相请也就罢了,还打伤人家的鸨父,不管是语言还是行为,都是在以威胁相逼,哪有诚心相邀之意?

人家堂堂不夜仙宫的主子,能受你一个低等门派之人的威胁?

真是天大笑话!

不被惹恼才怪!

小的被废,又来个中年的,没想到非但讨不着半点儿便宜,没能替她出头,反而彻底激怒玄月公子,身后隐藏的利刃都亮了出来!得,连命都没了!废武功倒显得是轻的了!

不夜仙宫能以第一大青楼之名在寻芳城长久立足,主子又岂能是简单角色?

出头试探的倒霉鬼已给了她们答案,没必要再去顶着背信弃义之名找玄月公子带路,有那么多线索,自己慢慢找那携带秘籍的男子好了,既然玄月坚决不出面,那么大家的机会便是同等。

玄月的目光从惨死妇人身上直愣愣抬起,抬头看向三楼,却已是正离开的黑色背影。

她居然用一只小小茶盅打死一名地幻高手?

震惊之余,他的心里生起几丝臣服和更大的感激,一手捂着心口单膝屈跪:“多谢少主!”

鸨娘和众护卫一片惊愕,这是什么情况?

主子背后还有主子么?

她们竟一直都不知道!

楚晗的声音淡淡传来:“扔出去。”

救人于危难才是雪中送炭。玄月没有为了众属下而束手就擒,应该就是自认有她这张底牌。

“是!”玄月恭恭敬敬道。

反正这事瞒不住,不但贾德美她们知道,恐怕暗处还有别的观望之人。

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但打倒护卫、进了不夜仙宫的人,若是只见进不见出的莫名消失,任谁再傻也能猜想到与不夜仙宫脱不了干系,最大的猜疑就是已命丧于此。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她的尸体扔出去让所有人瞧个清楚,尤其是她的死状。

地幻级别的高手都死于不夜仙宫,看谁还敢不老实、再来骚扰不断、无事生非。

只是他从不知少主的武功已如此之高。

早前曾听说少主的碧霄剑法还在七层,迟迟突破不了八层。

要说他这个风月场的掌权者心里,对此丝毫不鄙夷不轻看那是不可能的。

少主炼制丹药解过他的奇毒救了他,他也以为少主不是无才,而是才能偏向炼丹师,武功天赋不高。

虽然心中颇有遗憾,但能将奇门解药都炼制出来,对于有着少主身份的人来说,也够用了,炼丹师也算是世上稀有。

打打杀杀的事自有下属去做,何况山上还有众多震派长老,只要会任用能干之人,武功提不上去,倒也不太妨事。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少主不但武功不弱,还强出他这个一等高阶!

连地幻级别的高手都能轻松杀死,怕是要比他高出很多!

众人都抬头盯着那快消失的玄衣背影,大厅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却在背影消失不见后,几乎沸腾起来!

众护卫身体受着伤,心里却兴奋异常!

少主?竟然是不夜仙宫背后真正的主子么?

好厉害啊!

她只是用一个小小的紫砂茶盅啊小茶盅!

而且她人还一直在三楼没动啊没动!

隔这么远,茶盅暗器还打得如此精准,可不是仅仅内力深厚就能轻易做到的!

跟在楚晗身后半步的千若眼里,名为崇拜的璀璨小星星,无论是数量还是亮度,都更是比从前成倍增加,似乎要冲破他那棕朦朦的迷雾。

他可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少主拿个铃铛大小的茶盅瞬间灭杀恶敌呢……

鸨娘与众护卫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无人通知但也闻声出来的鸨父将大门紧闭,从玄月那儿领了两瓶疗伤丹药,发给大家服下,各自打坐。

除了躲藏起来的小厮婢女,鸨娘和所有护卫都受了重伤,只有还未痊癒的鸨父能出面带人收拾残局。

不夜仙宫的小厮和婢女提着几桶清水,清洗擦拭着粘湿的地砖。

血气丝丝缕缕地冲进鼻腔倒不算什么,只是那掺着脑*浆的红红白白真是令人身子发冷又恶心……

玄月也手执玉瓶,倾斜瓶身欲倒药丸,外面却想起敲门声:“玄月师哥,我是千若。”

第四十二章 玄月效忠

一听是他,玄月道:“师弟进来吧。 u.co更新最快”

看了一眼进门的千若手中拿的小小玉瓶,他抬眼问道:“师弟有什么事吗?”

“嗯,少主说无需关门歇业。”

嗯?玄月惊讶,少主怎知他的打算?他只是正这么想着,还未通知下去呢。

不过,少主这意思是今夜她会亲自坐镇不夜仙宫了?

也是,有她在,即使他受了伤也不要紧。

何况如今和阳夹门已不仅是废除武功之仇,而是生死大仇,若她们再派人来,必定比那妇人武功更厉害,就算他不受伤,也不是对手。

不过,根据资料来看,阳夹门并没有地幻级以上的高手。

全国的门派帮会加起来几千个,一个排不上名的小小阳夹门,地幻低阶还有,但最高的也不过是地幻中阶,算是镇派之人。

他本想着少主既然是地幻,怎么也能与那妇人斗上一会儿,起码打个平手应该不成问题。

实没想到她展示出来的实力竟是地幻中阶,能将妇人一击毙命,这与传言可是严重不符啊……

“少主说,阳夹门若是今夜不来人,至少七日内都不会有动作。这是治疗内伤的上上等丹药,是少主亲自炼制的,你服下它,一个时辰后就能痊愈。”千若说着,示意他伸手。

这么重的内伤一个时辰就能痊愈?

玄月心惊之下伸出瓷白玉掌,看着千若倾瓶倒出一颗墨绿色丹丸,轻轻滚动着落躺在掌心。

“师哥服下吧。”千若说完,便转身离开,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背,却让玄月莫名想起少主那挺拔优雅的玄衣背影。许是多看了几次千若跟在少主身后的这种姿态吧……玄月如是想。

千若在跨向门槛之前转身,声音传了过来:“师哥,少主说你非常聪明能干,所以,有些事,自己猜想到没关系,但要放在心里……对于鸨父鸨娘和众护卫,”他垂睫的同时顿了顿,“也许还有外界……你口中的少主,永远是个更加神秘的存在。”

玄月心中一凛:“玄月明白了……”

看来少主非常清楚他的用意。

在众人面前跪谢少主,就是因为他的一等高阶在寻芳城鲜有对手,整个寻芳城也找不出一个地幻武者。

而发生这件事后,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然不够,怕下属心中产生不服,又顾虑到此事传出后,不能继续震慑偷鸡摸狗之辈和竞争对手。

抬出少主,就是让所有人知道,他的身后,还隐藏有一股更强更大的力量,从而继续心生忌惮。

千若微微点头离去。少主一身浑厚内力,剑法只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事物,即使没有剑,少主的拳掌这天下也无几人能敌,但少主说,现在不是她全部显露的时候。

秒杀很难培养出的地幻高手、与阳夹门结下梁子,楚晗并未放在心上,所以她才没有斩草除根、将贾德美及她身后的一群土鸡瓦狗一律截杀在城外。

阳夹门并非名门大派,若非要与不夜仙宫死磕到底,那她就只能奉陪到底,毕竟这祸事说起来还是由她引出的。

若她不杀了风麻子,风麻子的主夫也不会连夜出逃;若他不半夜出逃,便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并被玄月巧遇搭救,更没有后面这一系列的麻烦事。

只是,短短十几日便死了两三个人,玄月怕是要亲自去另行打点了。

好在只要钱撒得足足够够,官府便不存在什么底线,不过是多砸少砸银子的事。

但此事过后,不夜仙宫会更加有名,生意好,花掉的钱便会加倍赚回来,倒是值得。

当夜,不夜仙宫外,月光皎皎;不夜仙宫里,香气缭绕,歌舞升平。

生意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比以往更好,来的客人更多。

上午扔出的妇人死尸只被几个贾德美的随属抬走,她们抬尸时脸上的惊惧难以描述,畏怕中虽然也有愤怒,但她们却不敢把愤恨的眼神投向不夜仙宫,只是默默地抬起尸体急急走人,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这可是她们阳夹门快要达到长老级别的人物啊!

她的死状都这么惨,她们这些小喽啰能干什么?

报仇?

送死还差不多!

她们可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到时连寻芳城都走不出!

官府中没有人来过问,一整天都没见到巡城衙役的半个身影子。

对于武林争斗,官府衙门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报案就不主动管,死一个就少一个祸害,成天你杀我我杀你的,你们自己杀着玩去吧!

虽然事情发生在寻芳城内,但长年得了不夜仙宫的好处,她们自是一如既往的瞎盲聋哑,何况那恐怖死尸已经被人抬走,受害的人家都不报官,谁还上赶着去过问不成?

特意净手煮茶冲泡的玄月,连心底都再无半丝傲气,双手将茶盏奉上。

放下阳夹门资料的楚晗伸手接过,轻啜一口,点头:“好茶。”

千若在一旁笑道:“能得少主开口夸赞不容易着呢,可见师哥是拿出了家底儿又用了心的。”

玄月微笑:“少主前后救了玄月两次,玄月感恩在心。”

楚晗淡淡道:“你是我碧霄宫的人。”

玄月心下有些惭愧。

千若却故意斜瞟他一眼道:“救命之恩,一杯茶就了啦?”

玄月单膝跪下:“玄月这条命以后就是少主的,只听少主吩咐!”

“起来吧。”楚晗心下满意。

千若本是说笑想让气氛放松些,却在无意中成全了她。

虽说碧霄宫以后会是她的,但没有经过接触和相处,要想身在外围的人俯首贴耳、有令即行,也是不容易的。

在经过黑风寨的事情后,她逐渐清晰了下山历练的行走路线和要做的事:收服各地主要产业负责人的心,让她们拥戴自己,敬服自己,发自内心的真正为己所用,愿意被她楚晗这个人所驱使、为她楚晗这个人做事,而不仅仅是碧霄宫,毕竟现在的碧霄宫,已不是百年前自主掌管的碧霄宫……

另外,玄月给的资料上说阳夹门在阳夹山,那里有很多水流,但没有花草树木,也不盛产玉石什么的,但不知为什么却较同等的一般小门派有钱。

蓝眸闪了闪……也许,突破窥心镜法第八层草木篇之后可以去看看,打探打探。

月上中天,灯烛相照、烟花色海的不夜仙宫,已有耐不住的急色之人拥着自己的美人儿进入房间,而阳夹门的人还没有出现。

一夜缓缓过去,即将天明。

楚晗站起身:“近日不会来了。千若,为我护法。”

“属下告退。”玄月闻言,连忙行礼离开。

楚晗将那本碧霄剑经揣入怀中,才开始打坐。

千若关上门,目不交睫地守在门外,寸步不敢离。

第四十三章 风华绝代

前面的持续修炼,已让目力在森林迷雾中逐级穿透到两千八百米,楚晗这次很快便穿透到最后两百米,沿途的无名而稀有的花草树木都被她识出。 u.co更新最快

目力破出最后一米的刹那,眼前霍然出现一大片铺满黑色玉石的空地。

目光穿过空旷之处,前方出现一座参天宝塔,整个宝塔都是漆黑色调,宝塔周围黑雾缭绕。

楚晗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这样邪气又阴森的无人之地,她却毫无害怕之意,反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亲切之余,又有一丝期望,好像那塔里有某个对她非常重要的人,让她渴望看到他,哪怕只看一眼!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而又真实,楚晗在想是不是练窥心镜法走火入魔陷入幻境出不来了?

不过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应该还是神智清醒。

她松了一口气,缓缓迈步向宝塔走去。

可当她一步步完全走近时,却有些傻眼了~~宝塔竟然无门!

她不信邪似的绕着巨大的宝塔跑了一圈,结果别说门,连个窗都没有!

别说大窗小窗,连个老鼠洞蚂蚁缝儿都没有!

楚晗愁肠百结地仰起脸,身在塔身近处,更加看不到塔顶,连她自己都被黑雾包围,似与宝塔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要卡在这儿突破不了?

“唉!”手掌颓然地扶着宝塔墙壁,她叹了一口气。

可就在她的手掌贴上宝塔时,奇异的事发生了!

虽说依然没有门,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竟能看见塔内的景象!

她所看到的地方并没有太多东西,只除了~~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男子有着俊秀挺拔的身躯,一袭红色锦服闪着光泽,如同鲜艳的婚袍。

头上的发丝松松散散披在肩背上,却是罕见的白色,光滑如绸缎。

俊美的侧脸清华无双,高挺的鼻梁,半边脸庞白皙异常,不知是不是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

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神秘而优雅的气质,还夹杂着一丝似无尽等待中的寂寞。

楚晗的心,不自觉地颤了颤,不知为何竟会对他产生一种心疼,那揪心痛感是那么真实的在心口缓缓蔓延。

“你终于来看我了!”风华绝代的男子幽幽一声叹息,声音里带着无尽温柔。

“你,”楚晗伸出手指,有些颤颤,“你是谁?”

男子无奈摇头,轻轻一笑,那轻笑声如桃李春风,令人世间顿时姹紫嫣红。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张不知绝色到何种地步的脸,即将呈现在楚晗眼前。

然而,就在这令她有些紧张的一瞬间~~

“轰!”楚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失忆了……

……………………………………

楚晗拼着轻功跑啊跑,幸好这具身体的原主会轻功,才在摔下楼的那一刻激发潜能,要不然她不得活活跌死?

看这身上的衣服料子还不错,也不知是不是原主造了什么孽、做了什么坏事,才遭到报应被人弄到青楼软禁了。

难道是绑架勒索案?

想跟她家人要赎金?

可万一她运气不好遇到撕票的怎么办?

万一遇到逼她卖身的怎么办?

所以她短暂的思量后,毅然决然地决定:逃跑!不遗余力地逃跑!

有名白衣男子居然想把她抓回去!嘿嘿,哪有那么容易?宁愿摔死也不屈!

哦~~好在并未摔死,不然刚穿来就死翘翘,还真亏大了!

不过,这他爷爷的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进了树林后跑来跑去还在原地?

唉,累死了!先坐下歇歇再说!

楚晗全然不知自己其实是进入了曾经来过的黑风寨树林。

她在不夜仙宫时觉得那房间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不但布置和味道不对劲,周围的声音更不对劲!

在这种情况下,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正门自然不能走,于是她偷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七瞄八瞄一通,才悄没声儿的慢慢爬出屋子。

脚落了地,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勾着双爪猫着腰蹑手蹑脚溜着找出路。

然后她听到了那种奇怪却又欲*仙*欲*死的声音,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果然是青楼!

她一时好奇,伸出手指蘸了自己的口水捅破人家窗户纸,闭成一只独眼儿龙往里瞧活春宫,听着轻喘重吟,就差没啧啧出声,一边看还一边想:这男人也不知是懒还是玩新花样儿,居然让女人在上头!

大概全部在**一刻值千金、赢得青楼薄幸名,整个楼里居然一个闲逛的人也没有。

她想着应该是只有鬼才出来的后半夜,于是接下来捅了一路的窗户纸。

在留下一排窗纸洞洞后,她脑子有那么一会儿在短路:为毛儿都是女人在上?难道这里很风行这个姿势?

就在她扒着个廊台窗户刚要伸出脑袋看看情况、研究研究怎么走时,被发现了!

那男人猛然一嗓子吓得她来不及认真思考人生就直接翻窗跳了出去~~结果悲催的发现竟然是三楼!

而且还是相当高的三楼!

几乎比现世两个三层楼房那么高的三楼!

妈妈咪呀,当时她就冷汗唰唰的冒啊冒,魂儿都快没了!

还好求生的本能刺激了武功,在她快落地而倒吸一口冷气时,双脚居然又弹了起来,这才捡了一条命!

还好不是倒栽葱式掉下去的,不然用脑袋弹地?那不得死成八瓣儿?

一路磕磕绊绊用着不太好使的轻功奔命似的离开寻芳城,居然又跑到了黑风寨!

只是,这黑风寨已被依朦布了阵法,楚晗并不知道,而且如今的她,根本不记得阵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为被鬼迷了路,坐在地上捶着腿使劲儿哀嚎,控诉老天为什么让她这么倒霉。

失忆的她,丝毫不知自己是谁,更不记得一切。

她歇了会儿,最后还是东找西瞅的在地上摸了块石头,在自己坐时背靠过的大树干上横一划竖一划做记号,然后又开始跑。

一刻钟后,累个臭死的楚晗看着自己做下的记号,一屁股坐地上,顿感浑身无力、彻底熄火儿!

她仰天怒吼:老天你劈了我吧,眼神别那么好、劈歪点儿,顺道儿就把这片林子劈了吧!

结果很显然,老天很忙,没空儿搭理她。

时间流逝,楚晗越来越垂头丧气,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

她捂着饥饿的肚皮起身碰运气,若找不到能生吃的蘑菇野果之类的,她就只能当回绵羊吃吃草、当回长颈鹿啃啃树叶了,不然一个大活人,总不能等着被活活饿死。

她拖沓着腿脚仔细寻找着,还不错,老天没有太薄待她、绝她的活路,竟然让她找到了一些果子。

那果子小小的,圆圆的,红红的,外皮上分布着比芝麻还小的黑色麻点儿,像草莓一样。

她想着应该是小时候吃过的蛇果吧?

将那殷红的果子用手抹了几把,简单擦巴擦巴两下算是洗了,便直接塞进嘴,连嚼带吸溜儿,不一会儿就吞个精光!

果子下肚不到五分钟,她感到体内开始有些发热,心想坏了,不会真这么衰、吃到有毒的野果了吧?

第四十四章 淫蛇草

经过留英城一路走来的千羽感到有些累,见到有荫凉的树林,便直接钻了进去。 u.co更新最快

没见着供行人歇脚的小亭子,便继续往里多走了几步,想着也许会有能坐的石头。

他的资格不够,又不是下山做任务,所以自请历练时,碧霄宫不会配给他一匹马代替脚力。

下了天虞山,他靠着双腿一路走到留英城。

在留英城,他听到了风麻子那件大快人心的事。

他知道,那是他的少主,一定是他的少主!

除了少主,这世上还有谁拥有那双令人深陷的绝世蓝瞳?

背着包袱、正在前行的千羽看到不顾形象、直接坐在地上的女子,惊愣之中,猛然停下脚步!

意外的惊喜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是少主吗?

少主是坐马车走的,而他不但下山比她迟,还是用腿走路,真的能有如此好的运气这么快遇见她吗?

他早已做好半年、一年甚至两三年才能遇到少主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没想到……

那闭着双眼、脸色有些绯红的美貌女子真的是少主吗?

千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伸手揉揉眼睛,又闭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去。

她还在那里!

少主还坐在那里!

她的容颜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即使在梦里,即使一世永不再见,他也不会忘记!

“少、少主!”他克制不住微微发颤的声音轻唤着,直到她睁开那双蓝眸,他才猛然醒悟,连忙单膝跪下,“碧霄宫弟子千羽见过少主!”

少主?

正在忍着体内热燥、数绵羊转移注意力的楚晗抬眼,轻皱了皱眉,好像逃离那色情窝时,那白衣男子的奔喊中也有这两个字……

楚晗这厢疑惑不动,千羽却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行礼让少主不高兴,所以才不发话让自己起来。

正在这时,楚晗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千羽吃惊地抬起头。

他自信自己断然不会认错人,宫主和主夫可没有双生女,这世上也绝无与少主一模一样容貌的人!

可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抬头,便瞧见少主神色不对。

不,是眼神和脸色都不对。

她的眼神有点儿迷朦,且越来越迷朦。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酡红,似醉酒,又非醉酒。

他忽想起一件事来,小心问道:“少主,您为何一个人在这儿?”

楚晗此时已没工夫搭理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里像着了火般。

她皱着秀雅双眉,闭上眼,明显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发烧。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流动的欲*望让她明白自己不是中了会死的毒,而是那不可说、非常不可说的玩意儿!

前脚偷看人家ooxx,后脚没让眼睛长针眼儿,却直接来了个一报还一报,不但想入非非,还同样来了个免费参观的!这是报应么?

楚晗想这想那的转移注意力,希望能硬熬过去,可这东西却越来越歹毒,她的手已经忍不住去扒自己的衣领了,仅是那快从头顶冒出来的热气都让她难受至极,恨不得立即有个冰窟窿可跳!

“热!热!难受!好难受!”她又闭上眼,嘟哝着,似呓语。

千羽知道事情不对,想上前,可见她用力扯开衣服,又有些踌躇。

眼看她的行为动作越来越失态,他最终还是站起身跨步走到她面前,一膝跪坐着抓起她的手腕。

这一抓,那手上的滚烫热度顿时让他吓了一跳!

“少主,少主!”他轻唤。

与她的滚烫相比,他的皮肤就显得清凉多了,楚晗反手抓住那点清凉不放,还把它往自己额头上、脸颊上贴,又往脖子下方移。

她努力睁眼却不能全部睁开,只睁开一半眼皮去瞧眼前的蓝衣少年,冲她嘿嘿一个傻乐:“你好帅哦!”

千羽差点被她吓到,若不是心中对她有情,又是自己的少主,早就一巴掌甩过去往死里呼!

他的手被她死死捉着一会儿抚摸她的脸,一会儿贴在她的胸,把从未经过情爱人事的千羽羞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目光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东瞟西斜间,他猛然盯住不动,失声惊呼:“淫蛇草?”

她身侧正是几株被摘了淫蛇果的淫蛇草,可怜对百草经、灵草经曾记得一字不漏的楚晗,这会儿却如同个白痴,连这个世界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都不识。

偏偏她那身体虽被泡得百毒不浸,却独独对春*药无效,这也是她为什么炼制那么多万能解毒丸的原因,就怕哪日失算漏查中了那脏东西。

可就算她炼制再多,就算她随身携带,此刻也不知那是她目前正需要的解药啊!

看到它们,千羽明白了,少主这是误食了淫蛇草。

随即他又疑惑,不是说少主学过炼丹、认识很多花草树木吗,怎么会连基本的东西都会弄错?

他的手已被捂热,楚晗虽迷朦着眼,却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摸,本能的寻找更凉快的地方。

体内的热流已经一阵强似一阵的涌动,滋润着某个地方,那火烧火燎的欲*求爆棚到快要把身体炸裂,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扑向面前的少年男子,连声音里都带着情*欲的味道:“给我!”

千羽被她大力扑倒在地,心下甜蜜而苦涩,复杂无比。

能被她要了身子,以后就是她的人,她不能赖,也躲不掉。

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要,等她醒来恢复清明,即便她知道并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却也全然不记得发生的过程,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与他相拥相合的记忆!

楚晗的神智已失,只剩下迷朦的轻重不同。

她的手撕扯着他的衣服,唇齿之间吻着千羽,时而轻吮,时而重啄。

即使如此,从未经历过这种亲密的千羽依然很快被她挑得起了反应。

她感觉到他的分身在掌心中快速胀大,急不可耐地俯压而上……

千羽闭着眼,笨拙地回应她的吻,迎接她的狂风暴雨,一次又一次的欢愉,让他在甘美与苦意中越来越沉沦……

第四十五章 突破八层

“嗯……”醒来的楚晗呻*吟一声,感觉骨头快要散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 u.co更新最快

可当她侧头定眼时,顿时骇了一跳~~

不但旁边睡了个俊俏少男,而且还亲密地枕着她的胳膊!

再扫一眼自己,居然也是衣衫不整~~哦不,是根本没有衣衫可整,两人全都光溜溜赤条条,就像刚轮回出世胎落人间一样!

发生了什么?

她迷茫了一下,转而很快想到在不夜仙宫修炼窥心镜法突破八层的事。

小幅度的转头看看四周,竟是一片树林。

怎么到了这里?难道为自己护法的千若竟没守住?

失忆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了看身边沉睡的少年,脸庞肤色不算白皙,但五官却很精致,只是,她并不认识。

不过,既然如此有缘要了他,只要他不嫌弃她碧霄宫的魔宫恶名,她娶了他便是,得了人家的身子,总要负责的。

千羽双睫颤颤,虽然醒了,一时却不敢睁眼。

楚晗恢复了些许清冷淡然,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此事定然是错在她,所以首先要说的应该是这三个字。

千羽未睁眼便垂睫,带着疲惫和淡淡羞意道:“为少主解毒而献身,千羽愿意。”

楚晗点点头,忽又猛觉不对!

他,叫她少主?

莫不正好是碧霄宫的人?

要不要这么巧?

不过想想也好,倒是比外人省却许多麻烦。

楚晗没再说话~~有话也不能全放在这时说,还是先赶紧穿衣服吧。

还好她的衣服料子够好,只是撕揉皱了,并未破损。

穿衣后捡起散落一边的碧霄剑经,楚晗摇摇头~~这次它真是什么作用也没起。

这时,窥心镜法第八层草木篇的作用开始显现,周围方圆三千米内的草木尽入眼底。

虽然这里的每棵树、每棵草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灵气,也不能随着她的意念向她聚集,但她却能和它们沟通一般,林中的一切哪怕一个轻浅的脚印,都在她的目力穿透下无所遁形。

如此看来,随着修炼的加深,以后的好处会更加无穷无尽,也更加让她觉得,无论失忆期间做了什么蠢事,伴随有什么危险,都值得!

八层已如此厉害,待突破九层甚至修炼到十层圆满,怕是有天大的便利,想想便很兴奋。

清醒的楚晗便是重回异世的楚晗,所知所学不但都回到脑中,还大有收获。

千羽的衣服料子并非上乘,被撕破后无法再穿,好在他的包裹内带有换洗衣服,虽然尴尬了些,却不至于赤身裸*体为遮羞之物发愁。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包袱里取出衣服快速穿上。

这种不适并非是初次的出血疼痛引起,而是淫蛇草让少主的动作太猛烈太疯狂,没有丝毫体恤怜惜,还索要那么多次。

若不是他甘心为她解毒,若不是她即使不清醒也有那么好的技巧,他也难以做到一次一次如她的愿。

看到蛇淫草的楚晗自然已经知道原因,但随即便将其抛之脑后。

这并非是她荒唐,算是不能解释的情有可原,只要处理好后面的事就好。

怎么说也是用了人家的身体,而且还是狠狠折腾。

目光落在草地上他那被撕碎又压得皱巴巴的衣衫上,她的心,猛跳了一下~~那天蓝色衣衫上的不规则点点血痕,还有混合着淡淡血丝的精华液体……

她清楚的知道那红色不可能是她的,她的初次早给了楚语然,更是经历了婚后一年的情事,如果还有这玩意儿,那才真是见鬼了。

既然不是她的,那就是……他的……

楚晗心中一时感动而复杂,转首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美,是那种狭长的天生自媚之美,竟让她定睛稍许。

他收拾利落,她踏前几步,向他伸出手心。

千羽愣了下,看着她有着纤长五指的莹白之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晗无奈,只好直接牵住他的手,向林子外走去。

千羽这才恍然,心里顿时少了许多忐忑,多了丝甜蜜,乖顺地跟着。

楚晗的记忆恢复之际,便已知道身在阵法中。

那刻在树上的横横竖竖,一看那图形,就知是出自自己之手~~看来她失忆期间把所学所知都忘个干净,所以被困在阵中疲于奔命。

她心中苦笑又庆幸,还好是在阵法里,而且也不是每个误闯进阵的人,都能像千羽这般正好与她碰到面,不然她这一番泄露春光的折腾,岂不成了现场直播活春宫?那超级光辉的形象岂不全部落入人眼、像耍大马猴般被人围观?

此刻的她,是全然不知自己舔手指捅了不夜仙宫一溜儿窗户纸的事,否则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牵着千羽的手轻松走出阵法,准备离开时,她又想到,这阵法应该不是青秋所布,那除了她,就是依朦。

既然依朦对林子布阵,黑风寨必然还有让他守护的东西。

也不知青秋有没有进到山里,这些日子她没有任何消息,倒让人以为她带着两个美男培养感情乐不思蜀呢!

止步转身望向黑风寨,千羽见她秀雅双眉轻蹙,不由出声:“少主是不是想进山看看?”

楚晗不置可否,青秋若被阵法拦住,应该回不夜仙宫禀报才是;若她已进山,便不会有什么事。

她担心的是,万一青秋撞到了依朦布置在这里的其它秘密,即使不杀她,也会做点什么吧?

不夜仙宫暂时无事,何况玄月的伤已经痊愈。

楚晗思考着,做出了选择,拉着千羽的手想再次进入阵法,却又瞬间顿住脚步。

无论她失忆后是如何离开不夜仙宫的,但久不见自己回来,千若一定很着急。

她看着眼前脸有疲累倦色、却仍掩不住天生自媚的少年男子,有些过意不去地问道:“你是碧霄宫弟子、名字叫千羽对吧?”

少主要了自己,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他明明在醒来时特意说过的。

千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却点头:“是。”

第四十六章 承诺

楚晗加了道力量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俊美的脸:“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在一起,我定会负责到底,若千羽愿意,等来日回了天虞山,我定会向宫主郑重禀明此事,以后绝不会亏待于你。 u.co更新最快”

千羽垂睫:“是。”

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负责,还有她的爱。不是施舍,是发自内心的爱。

不过,他会自己努力争取。

如今能跟随左右,他的时间和机会有很多,一定能让自己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占据一个位置,让她心里真的有他,有一份不同于别人的感情。

楚晗道:“现在我们得分开走,你去寻芳城的不夜仙宫找千若或者玄月公子,告诉他们我没事,正在黑风山找青秋,让他们安心等我回来。记住,除了他们两个,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碧霄宫弟子的身份。”

“是。”千羽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亲口吩咐的第一个任务,转身就走。

那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劲儿,让楚晗很满意,心道他应该只是出于弟子身份而甘愿当了她的解药,对她也是没有感情的。

不过,感情是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日夜相处培养起来的,两个人若没有感情却在一起过夫妻生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相信他以后会爱上自己,这一点,她并不担心。

人都是她的了,心也不会太远。

除了楚语然那个怪胎,其他人很难能够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楚晗指了方向,然后看他步伐稳健、毫不回头地走向寻芳城。

赞许之余,放心地走进阵法,往山上行去。

待她转身离开,千羽才回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因为阵法而突兀消失,才继续赶路。

……………………

千若心急如焚,疯了般到处找人,自责到快以死谢罪!

只不过是青秋离开去办事,他就出了漏子,他的失职不知会给少主带来什么灾难。

青秋走前一再嘱咐若少主等不及她回来就练功,一定要守护好。

他也同样知道少主失忆后连武功都不记得,想起她跳下窗户却不知道用轻功而差点摔死,他就后怕得全身冷汗!

玄月这才知道少主练功突破时会失忆,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一排窗户纸上的洞洞儿更是直接忽略,将不夜仙宫里的所有明暗护卫全部出动,只留鸨父一个人看家。

以蓝眸为主要线索,一批人分成两股在城内和城外寻找。

她们几乎是像官兵缉捕逃犯般进行地毯式搜索,可还是毫无所获,没有一丝好消息传来。

千羽和玄月一直找到黑风山脚下,却因为阵法而与楚晗擦肩而过。

两人又兵分两路,一个往回走,朝留英城的方向寻,一个朝相反方向继续前行,看能不能追上……

……………………

楚晗边走边回想着突破窥心镜法八层时看到的景象,那座黑雾缭绕的宝塔里的红衣白发男子是谁?

他说,“你终于来看我了”,是他认错了人,还是他认识她?

他为何会出现在她的修炼景象中?

摇摇头,楚晗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答案。

算了,不想他了,他只是存在于虚幻中,还是做好眼前的现实之事吧。

出了第一个阵法,后面果然紧挨着另一个更高级的阵法,而这个阵法却是青秋所布不出来的。

如果她确实在山上,那这阵法难道是依朦在她上山后才布的?

楚晗想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好傻,简直是捧着金碗去讨饭,明明有窥心镜法一到八层,干嘛不用啊!

好笑之余,她真正施展开窥心镜法,放远能到达的目力极限,首先看向山腰房屋群时,发现除了那些被掳来的男子,连曾经为她铺床叠被的傻愣小子也在。

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做针线,有的在屋檐下磨锄头,表情都很祥和安静,只有那个有些可爱的愣小子不时地闹笑话,使他们发出欢笑声。

楚晗被他感染,唇角亦不自觉地向两边微微拉开。

视线移动,山谷里并没有燃烧的痕迹,仙蹄草却是被砍割,只剩下短短的草桩子,已经枯黄。

她想了想,猜测依朦是不是不想浪费,着人装袋送到军队去了。

山洞里的兵器等物已经搬空,什么也没留下。

而崖下虽然没有看到李伟娗,却有野外生活过的火堆等痕迹,还有寻找出谷的多道脚印。

若不是有窥心镜法,她也看不出那微浅到近乎看不出来的痕迹。而其中一道脚印是延伸出去的,估计是依朦也放过了她,让她活了下来。

她虽然摸了千若的手,可这怎能罪及至死?

黑风寨是为恶不少,可她感于李传娗那个大老粗竟然感情专一。

身为一个土匪头子,既没有夫郎,也不乱碰掳来的男子,这在女尊社会,乃是一大难得的好奇葩。

仅仅为此,她便不想杀她。

目力扫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让依朦另外守护的东西,她这才明白,依朦布设阵法,只是为了保护山上的男子们。

当初屠尽杀人劫财的山匪,但被抢上山的无辜受害者却被放过,她的意思很明显,由依朦作主处理,是杀是放,他说了算。

没想到他不仅把他们留在了黑风寨,还送来很多种子和农耕工具,让他们在山里开田耕地,种粮种菜,自给自足,再不下山。

被匪徒们玩弄过的人,即使回去也是过得生不如死,只那些说难听话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倒不如留在山上。

而这,也是他们自己的理智选择。

没有女人和没有命相较,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除了盔甲和财物,其它东西,依朦没有带走分毫,还用山上的钱财派人采买许多普通布料、日用品和粮食,所以男人们在生活上并无所缺。

而有了两道阵法,便是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如此,他们便能不受侵扰地安静度过余生,也没有机会把黑风山的事传出只言片语。

虽然他们并不了解山中的关键大事,但若让聪明的有心之人听到,总会捕捉到什么而前来一探。

看来她没有连他们一起杀的善意,已被依朦充分了解并继续发扬完善。

楚晗暗自轻叹,这个依朦倒是个不错的人,并没有被权欲熏心。这大概也是女皇将他视为心腹而重用的原因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任用这样的带刀侍卫,估计当代帝王也并不坏。

而碧霄宫是上上代帝王和上上代宫主遗留下来的问题,要如何相处如何做,且看她们这一代如何操作了。

连续两代帝王和宫主都不是长命的,倒也真是巧得很……

第四十七章 秋音被蛇咬

黑风山上,青秋砍削着榖树树皮,秋音和秋蝉兄弟俩只负责捡拾、收拢和捆扎。 u.co更新最快

倒不是他们要偷懒耍滑,而是两人的手都被刀把斧柄磨得起了数个水泡,她实在难以狠心做到让他们继续。

秋蝉抱着水袋殷勤地跑到青秋跟前,可爱的圆脸红扑扑的,声音脆脆甜甜,直沁人心:“青秋姐姐,歇会儿喝点水吧?!”

青秋的脸皮立即变得柔和:“好。”

放下工具接过水袋,顺溜地坐到兄弟俩合力抬来的石头上,咕噜咕噜一阵猛灌后,又放慢速度品酒般一口一口喝着。

有佳人在身边,连水都那么有滋有味。

秋蝉那清秀的哥哥秋音,正在另一边安静地为她缝着被树枝挂破的衣袖,所用针线是从原来被黑风寨掳来的男子屋里借来的。

青秋看着他,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再看身边有石头不坐、却一屁股直接歪坐在青草上的秋蝉,这只时常刮躁的小蝉儿正随心所欲地编着青草,不知这回又能别出心裁地编出什么可爱好笑的玩意儿来。

青秋的嘴角渐渐笑出裂纹,这兄弟俩,一动一静,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善解人意,真是人世间的宝贝。

秋音了完最后一针,将线放嘴里轻轻咬断,又将衣服叠得整齐,才起身准备晚上要吃的菜,一刻不闲。

“秋音,”青秋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温柔,“歇会儿吧。”

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找出那么多的事来做,除了捆树皮,连个偷懒打盹儿的时间都没有。

秋音回头冲她淡淡一笑:“我不累,你体恤我们,就等于把我们那份都承担下来了,最累的是你。”

青秋的心都要融化了,安慰他:“别想太多,少主并没有限定时间,也没有说要把所有的榖树树皮都削了,倒也不必太着急。”

秋音点点头,正在摆弄青草的秋蝉清脆的接话:“我们刚投奔少主,她就把我们扔到山上,连一次正式的拜见都没有。青秋姐姐,少主是不是嫌弃我们长得没她身边的美人儿好看,不想收我们近身伺候?”

青秋听他语气中并无失落和抱怨,便温言道:“贴身伺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有千若公子在。他从小就跟着少主,最被少主信任,谁也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顿了顿,她问道:“少主是否让你们贴身伺候,真的那么重要?”

秋蝉的目光还在自己的手上,好像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正讨论的话题上:“也不是那么太重要,只不过,少主若把我们打发到别处,我们以后就见不到青秋姐姐了!”

青秋的脸上不自觉地漾起笑意:“竟是因为我?”

“那当然!”秋蝉看也不看她,一边编草,一边语气自然地拍着马屁,“青秋姐姐温柔体贴,到了别处,谁还能像青秋姐姐这般对我们好?不被欺负都不可能!尤其是我哥哥,肯定要被人欺负得死死的!”

温柔……

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温柔。

青秋的目光投向那个安静而忙碌的善良男子,秋蝉的话让她自动展开联想,想到他被各种欺负,心里竟一阵莫名酸疼,无意识般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受欺负的!”

秋蝉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隐隐笑意。

秋音正前行的身体也微微顿了顿,松了口气。

“秋音,你去哪里?”青秋见他还在往前走,不由问道。

秋音没有回头,却声音轻柔地回答她:“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树菇。”

她吃过他烧的树菇,直赞美味,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常常去寻,还与秋蝉私声念叨小树菇快长大,却被她无意中听见了。青秋心里一暖,柔声叮嘱:“注意安全,有没有都要早点儿回来。”

“嗯。”他脚步不停地轻声应着。

歇得够久了,青秋操起斧头站起身,准备干活儿。

虽然跟他们说少主没有提出任务具体的要求,却没有人不希望属下做事迅捷利落,尽快的圆满完成。

何况少主说过这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如果所用时间和工作结果相差悬殊,那么就会毫无疑问的,他们会被判为不合格。

她这儿刚落下十几斧,林子里便传来“啊”的一声惊叫!

那是秋音的声音!

怕他遇到什么野兽,青秋拿着斧头撒开腿就往秋音的方向甩步狂奔!

秋蝉也愣了愣,这不是两人合计的戏码啊!哥哥在搞什么?难道真遇到了什么坏事?

想到这,他一把扔了快编成的歪扭草兔,连屁股上的草屑也顾不得拍,撒腿跟了上去!

秋音正跌坐在一棵长菇的树下,裤腿已被他自己卷了起来,露出一截儿藕白小腿,只是那小腿上却流着血。

慌慌张张的青秋一到他跟前,他就吓得连忙放下裤腿布。

早就看到流血状的青秋紧蹙眉头,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裤腿布。

无毒蛇咬伤常见四排细小的牙痕,毒蛇咬伤通常是一个或两个或三个比较大而深的牙痕,有的毒蛇有两排毒牙。她看了看牙印:“毒蛇咬伤!”

看到不是猛兽,青秋大松一口气。

可毒蛇咬伤也不是小事,她直接用衣袖擦了擦伤口,又迅速撕下衣摆做布条,将伤口上部扎紧,以防止蛇毒扩散。

没有消过毒的刀,她直接捉过刚奔到身后的秋蝉的手。

由于力道太大,竟把个没防备的秋蝉直接带跪在地,若不是他反应快,用另一只手及时撑住,就直接趴地上啃泥巴了!

青秋用他的指甲在秋音的伤口处狠狠划开一个一厘米长、半厘米深左右的十字刀口,又一把抬起他的小腿。

“啊!”秋音猝不及防下被她掀翻在地,直接睡倒!

秋蝉脸上微带怒意:“青秋姐姐你干什么?”

“别动,我把毒液吸出来!”青秋说完就朝那蛇咬处低头俯唇,一口一口地用力吸着,又一口一口地吐到地上。

秋蝉这才在她吐出黑色污血时看清了毒蛇牙印,再不说话,看向青秋的神情有些复杂。

“不要!”秋音急切道,“不要吸!你会中毒的!”

他不想欠她的人情,因为没办法还。

青秋一言不发地继续吸着,并不理会。

等到黑血吸尽变成红血时,她崩紧的神经才放松一点,开始觉得有些头晕,渐渐的,眼前有些发黑,最后在兄弟俩的惊呼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第四十八章 拥抱

当青秋以为自己死了、却又重新睁开眼时,身前已不是秋音秋蝉兄弟俩,而是那熟悉的暗绣云纹玄衣。 u.co更新最快

“少主?”

楚晗转过身来,看着她,声音冷漠:“死过一回的感觉如何?”

青秋翻身跪倒,“少主恕罪!”

“看来你的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不怕死,也可以为任何人去死,我哪儿敢降你的罪?”

窥心镜法的目力刚移转到这里,就见她在为人吸蛇毒,让她连想都来不及想,便窜上树梢踏枝而行赶来救她。

未醒时她担忧,醒了,她便满腔怒火,想一脚将她踹死重生。

“少主!”青秋声音微颤,真心惶恐,她知道少主这是真的生气了!

兄弟俩也重新跪倒在地,秋蝉道:“少主息怒!我们的命的确不能和青秋姐姐的命相比,少主要怪、要治罪,就怪我们兄弟俩、治我们兄弟俩的罪吧!”

她何时说过他俩的命不是命?楚晗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伶牙利齿!早该知道的!”

青秋忙扭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话,秋蝉这才把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

楚晗真是恨不得救活她再把她踹翻在地。千若是给了她一颗万能解毒丸带在身上的,而她关心则乱,竟救人心切到连解毒丸都忘了用的地步,直接下嘴吸那剧毒毒液!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如果口腔粘膜没有损伤,其消化液可起到中和作用,倒也不必担心中毒,可偏偏她的嘴唇还破了口子。

若自己来晚一步,这两人就一起结伴见阎王当鬼鸳鸯了!这回救回来,早晚也会再次蠢死!

从怀中掏出一只椭圆形的小盒,楚晗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盒子砸向青秋:“防裂生肌膏。七天之内,砍完所有榖树树皮,十天后回来交任务!再做蠢事,便没有人来救你们,就等着尸体也被兽叼鹰啄吧!”

秋蝉惊叫:“什么?七天?”

楚晗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你有意见?”

“我~~”

青秋快速打断他:“是,属下定当按时完成任务!”

“记住,”楚晗的声音冷如寒冰,“你的命,是我的!”

青秋坚定而答:“属下谨记!若没有少主吩咐,青秋再不敢擅死!”

她心里知道少主这么气怒,是因为在乎她,不想看到她青秋的死尸。

少主是想要她活着,才说出这样看似霸道无情的话。

她跟随少主这许多年,怎能不知少主是大婚后才变成外冷内热的人?她只是初时误以为少主一直生活在山上,不懂人情世故,但通过路上发生的这些事,方知她其实比自己更知江湖人心险恶。

楚晗轻哼,却不再说什么,迈步离开。

……………………

追迹无果、返回不夜仙宫的千若看着千羽,目光复杂莫名,玄月在一旁似笑非笑。

虽然他只说了一句话:巧遇少主误食淫蛇果。

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轰隆隆地在千若脑子里碾过,几乎压碎他所有的神经。

拖着快累瘫的身体、身心交瘁地回到不夜仙宫,本打算抱着希望再等等,却见到了这个天生自媚的俊美少男。

得到她的平安消息还来不及喜悦,就给了他一份巨大的打击!

真是超大的一份好礼!

他与少主几乎像连体双生般形影不离,都没能与少主如此亲密过~~不,何止床笫之欢,他连少主的吻都没得到过!

可此人……此人一下山就……

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更令人悲愤的是,看他那无惊无喜的平静表情,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千若暗自气恼半天,又想到他毕竟救了少主,虽献了身,但看他的样子,行此事的出发点并非是因为喜欢少主。

想到这,他的心里又稍稍舒服了些。

唉,再贤惠再善良的人,在面对情敌时,都会多少迷失些本性,只看表面功夫的不同罢了。

“你先歇着,如何安置你,就等少主回来再决定吧。”千若道。

千羽千羽,居然名字也和他相似,真是……

“决定什么?”他的话音刚落,楚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千若腾地起身,直扑向出现在门前的女子:“少主!”

楚晗没想到他忽然这么热情,匆忙中迎接冲向自己怀抱的人,双手抬在空中僵了半天,才落到怀中之人的背部。

感觉到他身子的轻颤和压在喉中的呜咽,她的手在他背上轻抚了两下,轻轻叹息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虽然仅只有一句话,但她那放得轻柔的声音,却给各人带来不同的感受。

尤其是千羽,更明白千若在少主心目中的不同地位。

从来没有主子跟属下之人说对不起,而她今天已经说了两次。

一次是醒来后表示对自己的歉意,再次就是对千若公子。

他只见过她每年一次出现在众门徒弟子面前时、脸上那暖如春风的温和笑容,若他知道楚晗在自己的殿院里清冷淡然寡言少语,就会更加觉得千若地位的不可撼动。

没有人知道,这是楚晗成年后第一次拥抱千若。

这种终于打破常规的特殊待遇,让千若见到楚晗平安归来的激动又增加一层,那泪水也转变成喜极而泣。

楚晗淡淡笑着:“你是嫌我的衣裳不够脏乱么,还要再来加上一笔?也不怕洗得多累一分?”

三句话,给人前后三种不同的感觉。开始以为是不满,接着以为是打趣,最后又觉是心疼体贴。

“少主!”千若在她的拍肩示意下退离那令人感到温暖踏实的怀抱,微瞪着泪眼轻嗔道。

看两人叙旧似的终于说完了,玄月单膝跪地:“玄月喜迎少主突破归来!”

楚晗微微点头:“让你费心了,把人都撤回吧。”

“是,千羽公子报回消息后,属下就已让人撤回全部人力,少主放心。”

楚晗的目光落到千羽身上,千羽立即单膝跪地:“千羽见过少主。”

楚晗并没有过去扶他,只道:“这次多亏了你,以后就不用行这样的大礼了,跟着我一起历练吧,答应给你的名分,也定不食言。”

“是。”千羽低头,忍下区别对待的难过。千若公子只是心急寻找,而他却是疲累不堪,到现在那处还红肿未消,她却丝毫不知。

“玄月,给他安排个房间。”楚晗道。

“是,少主。”

第四十九章 白睡

“谁的寂寞覆华裳,谁的华裳覆肩膀,尘缘向来都如水,倾心相遇可有谁,美丽誓言天边月,魂断空有梦相随。 u.co更新最快转身一缕冷香远,天街笑看烟花繁。长街长,短亭短,执萧叹把红尘辗。马蹄深深孤影浅,同船共渡你可愿……”

古淡而典雅的琴声中,似真似幻的不夜仙宫里依然轻歌曼舞,女婢男奴们存在感很低地悄然穿梭着。

然而,晚饭后的千羽却没心思看任何歌舞表演。

无暇去想烟花之地寻一丝真情难不难的问题,他只是泡在浴桶里闭上狭长的媚人双眼,回想着幼时被碧霄宫捡回后的一切,生活和心灵上的改变、初次见到少主的那一日,以及当下的事……

千若说起来只是一个伺人,可伺人也得看是谁的伺人。

皇帝身边的贴身老婢没有任何权利名头,可谁敢轻视小看不巴结?

关键时候,她在皇上面前的轻轻一句话,就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楚晗不是皇帝,千若也不是伺奴,碧霄宫少主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却能决定碧霄宫之人的前途命运,若得罪千若而被他暗中使跘子,绝对是前途渺茫。

但凡有点脑子,就能知道这一点。

千羽虽不知皇帝和老婢之间的微妙关系,却也不是笨如榆木的那一个。

在底层生活了十多年,不能得罪少主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是明白的。

碧霄宫里没有传出千若被少主收房的消息,说明少主还没有吃窝边草,否则的话,也不会委屈他无名无份的跟着。

如今,少主没碰他,却在特殊情况下要了自己,他心里一定不痛快。

自己刚到少主身边,脚跟还没站稳,有些心思,还是藏而不露的好……

就在他要睡过去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水都没热气了,不怕着凉吗?”

千羽一惊,猛然回头,却发现楚晗并非近在咫尺,而是立在桌边,正将一个圆形小盒放到桌上:“今日委屈你吃了不少苦,这是清凉膏,能消肿止痛,晚上自己擦用一下。”

原来她竟能想到他身体的不适,还亲自送来药膏!千羽低声道:“谢少主!”

“好好休息。”楚晗并不客套答话,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没想到他在洗澡时被人闯入,竟能表现得如此淡定。

又想到人家的初次都给了出来,自己却没尝到什么滋味儿,也真是够衰的……

第二日清晨,楚晗在顶楼天台练剑,千若、玄月和千羽在旁边观摩。

她练出的,正是碧霄剑法第八层。

为了对窥心镜法严格保密,别说是青秋和千若,就算是父亲纳兰墨闲和母亲楚青璇,她也是要借碧霄剑法隐瞒的。

想象一下便知,若她们知道自己能够看透她们脑中所想、心里所思,谁还敢站在她面前?

谁还敢和她说话?

哪个在她面前还能保持一派安然自在的模样?

估计所有人都会对她避如蛇蝎,敬而远之,连父母和千若、青秋都会没事也跑开八丈远!

到那时,她恐怕要比皇帝那个孤家寡人还要孤家寡人!

碧霄剑法共有十层,招式一层比一层繁复,到第十层时,繁复到极致,便是极简。

第七层是六六三十六式,第八层是七七四十九式,第九层是八八六十四式,第十层是九九八十一式。

经过层层演化与推进,最后的八十一式熟练后,反而化繁为简归为平凡一式,剑式看上去最为普通,威力却是最为巨大。

碧霄剑法乃是由碧霄宫的开派祖师所创,碧霄宫将剑法完全敞开由所有门徒弟子自愿研习。

第一层入门的修炼心法和配图剑谱都放在藏书阁一楼,第二层放在二楼,第三层放在三楼,以此类推,到第十层放在十楼。

随着心法碧霄剑经的同步修炼,每突破一层,才被允许更上一层楼,观看更高一层的剑法。

迄今为止,整个碧霄宫,除了宫主和宫主主夫以及部分长老,即使是天才,也从未有人能突破过九层,所以能突破六层并闯关成功的人,就被允许独自下山历练,这是殊荣。

千羽能够下山,虽然没有配马的资格,但楚晗估计他已被碧霄宫长老会暗暗关注,只等他历练回山后,看他是否能突破八层。

一旦突破八层闯关成功,就会成为碧霄宫炙手可热的人物,成为众长老争抢收徒做关门弟子的香饽饽!

到那时,他这被捡来的孤儿便会被冠以姓氏,是哪个长老的关门弟子,就随哪个长老的姓。

通常来说,长老们对于唯一的关门弟子,都是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或儿子来对待的。毕生所学都会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生活上也给其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好。

碧霄宫允许赐姓,相当于把这件事挑到明处,成为关门弟子的同时,也有了母亲,那是比半个女儿或儿子的关系还近的存在。

这也是碧霄宫刺激门徒弟子拼命奋发的其中一种手段,关门弟子既能全部得承高级长老的武功,又有了自己的姓氏,若赶上个无女无儿的长老,就更加运气得不得了!

眼风瞟了瞟千羽,楚晗心下叹息。

跟人睡了一场,却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整吞生咽连个啥滋味儿都不知道!

根本记不得跟他在一起做不可描述之事时是个什么感觉!

唉,她的人生还真是……忧伤得一言难尽!

而因为此事,千若心里的难过和受伤,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却又不想解释。

如果她说了,千若的心情是会好些,可对千羽就不好了,难保千若以后被惹急时不拿这个来嘲笑他。那太伤人,还是罢了吧。

旁边的千若不时看一眼楚晗。

除了练习,无论山上山下,他都从未见少主拔过剑,好像那碧霄剑只是她的配饰,是她装样子的东西。不,是连装门面的配饰都算不上。

在山上,她从不佩挂;下山后,就更是一直收在马车里,外人连个碧霄剑的剑鞘都没见过是什么样子!

五日后,不夜仙宫再次热闹起来,是令不夜仙宫之人哭笑不得又头疼的热闹。

ps:全国高考结束了,愿学女学子们都考得自己想要的满意成绩!

第五十章 借刀杀人

原来,自从玄月公子为了自己的清静和不夜仙宫的太平,而出卖了被救男子的外貌特征后,符合他描述和背部有痣的人都被江湖之人骚扰。 u.co更新最快

虽说背部不易外露,但总归是各有各的办法。

而且,哪怕人家背上那不是颗痣,只是个米粒儿大的小肉瘤子肉疙瘩,只要面部特征基本符合,也会被她们穷追不舍,逼问烈日灼心掌秘籍藏在何处,武林一时之间闹得鸡飞狗跳。尤其是猛虎城那一带,是重灾区。

后来人们得知,消息是从不夜仙宫传出来的,源头就是那不夜仙宫的主子~~玄月公子。

得,这下好了,被逼问追杀的人都齐齐涌到不夜仙宫,口口声声嚷着让玄月公子为他们的人身安全负责,因为他们的无端之祸是他惹出来的!

玄月对这些不能打不能杀的人一个头两个大,他们武力值不高,又不是拔刀相向,只是拿着理由来寻求庇护,一时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楚晗摇头失笑。救了个人,却惹来这么多麻烦,还真是好人难做啊!

她原以为他那日是为了打发那些人而信口胡诌的,没想到他竟是因为在猛虎城见过一个那种特征的恶人,才想借刀杀人,让那恶人死在秘籍事件下。

那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事,他没说,她也没追着细问,但想来应该是做的恶事不小、而他又打不过,所以才想着借众人之力除去。就算除不去,被不断骚扰跳跳脚也是好的,总会少些作恶的时间。

楚晗端起茶盏抿上一口:“既然他们都能寻来找你,难保他不会也来找你。就算他武功高强,去一个他打走一个,可耐不住人多总被骚扰,一旦烦了,就会来找你算账,这,你当时不会没想过吧?”

玄月点头:“反正总要得罪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但聪明人不会得罪比自己实力强的。”楚晗淡淡道。

玄月笑笑,这个生存道理他懂。

“道理你明白,但当时还是借着机会那么做了。毕竟那么多人的身后都有各自的门派为后盾,她们自己若打不过而吃了亏,门派里的老一辈很难坐视不理,一旦纠斗起来,时日一长,就成了讲不清的麻花账,最初的原因反而会被抛之脑后。冤冤相报,不死不休。”楚晗淡淡道,“如此,也算是达成目的。”

玄月对她的话已再无惊异,只觉得终于有了一个能看懂自己的知己。

“既然是个恶人,就引来除了吧。”留着总是个祸患。

玄月轻轻点头,明白少主这是要为他出手了,否则若在她离开后那男人才来,他很难有胜算。只是,“他有些背景。”

楚晗微微皱眉,玄月能这么说,显然那男人的背景是他所顾忌的。“他是否知道你想杀他?”

玄月摇头:“从未交手。”

他没有亲自交过手,却知道自己不敌,说明他亲眼见过那人跟别人交手,而且武功不俗。楚晗略略思索:“那就将战场远离不夜仙宫。以秘籍为饵,把他和那些追秘籍的人一起引到别处,借她们的手暗中除掉他。”

“是。”这是最好的办法,还能顺便把秘籍的事了结。

千羽独自待在房间里,神色有些郁郁。

虽然那天当解药时让身体吃了些苦头,可也初尝了那种不一样的愉悦,如飞升上仙一般。

楚晗虽然动作毫不温柔,但猛烈也有猛烈带来的滋味和甜头,使他总想着能与她终日交颈而卧,时刻缠绵,更加思人如水无穷时。

他真的不想再每夜都与孤独共枕,白日对着空气和花草私语。

然而世事不会尽如人意,现在离达成心愿尚早,他只能时刻提醒自己要耐心等待。

他不是悲秋伤春的人,所以不会独自望空嗟叹,而是使用正当的手段努力争取自己内心想要的。

这五日里,除了练功,他一直安静地待着,虽然心里无比想念隔着一个房间的女子,却硬生生忍着没出自己的房间一步~~为的是不引起千若的怀疑和敌视。

自己表现得越淡漠,千若就会越放心。

若自己由着心思表现出来,他一定无比警惕,随后会想方设法把自己从少主身边赶走。

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随便想个任务,就能把自己远远调离。

既然想得通透,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从小在弟子堆里长大,面对过残酷的竞争,也被诬陷欺负过。

虽然事情都不大,但给他的小心灵带来了伤害,让他看清人心。

碧霄宫虽管理严格,要求门下团结和睦,严禁私自斗殴,但人多怎么可能没有摩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性格和处事方式,不是每个人都会向你投来善意的目光、伸出温暖的援助之手。

莫离师姐想给他肩膀让他有所依靠时,他还没有最后表态就看到了少主~~那个让他一瞬间心动、一瞬之间就想与她一辈子相爱相依的女子!

爱情来得就是那么突然而又莫名其妙,还如此深刻入骨。

他一直患着暗恋少主的单相思,相思让他变得憔悴瘦弱。

莫离师姐知道真正的原因后,用这单相思激励了他,使他为了让这相思不会永远只是相思,开始好好吃饭,更加拼命练武。

他的心里,对莫离师姐是感激的。

宫主曾站在露台上对所有门徒弟子说过:行动力最重要,否则梦想终会变成空想。

他对这句话谨记在心,后来才知,这句话,来自他的少主。

“是,因为要实现梦想,所以必须行动。”

正想着事,千若忽然出现在门前,也不进来,直接对他道:“过来吧,少主有事与我们相商。”

楚晗要商议的事,就是他们三人由谁去扮成玄月所救过的男子,把“烈日灼心掌”秘籍成功扔给恶男人。这件事有些风险,但只要按计划进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千羽见千若居然和他一样刚听到事情原委,心情暗中大好~~他本以为自己被少主排除在他们之外的。

这也不能怪他多心,任何人在他这种境况遇到这种事,首先想到的不是主子是出于信任和重视他才找他一起商议,而是危险的事想让他上,这样的话,伤了,她不会心疼,死了,她不会伤心。

楚晗见他脸上暗自露出隐隐笑意,放了心。

他们都太敏感,所以她处事要顾虑周全。

不叫他,他怕是会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叫了他,又得不让他觉得是利用他做危险的事。

千若道:“还是我去吧,我和少主的配合应该更默契些。”

另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他,他疑惑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第五十一章 肖城主

玄月道:“师弟说得对,但这不仅仅是默契就能成的,还有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事情它并不一定会完全按照我们的意图发展,若节外生枝忽生变故,得应对及时而正确。 u.co更新最快”

千若皱眉:“师哥是说我的脑子不够灵活、反应不快?”

呃……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玄月有些语塞,再说下去恐怕真要彻底得罪了。

配合默契……千羽压下心中的不适道:“我去吧,若发生变故,也能打上一会儿,即使打不过,也能逃得掉。”

千若更恼:“你这意思是我不但打不过,连逃命都逃不掉?”

呃……

千羽也不说话了。

楚晗扶了扶额。

千若见她有些头疼似的无奈,那两人又像是让着自己似的沉默,又自个儿消了些气,嘟唇道:“少主,就让我去吧,而且我会易容,可以让自己换个容貌,不怕将来有人寻我报仇,他们可就不一样了!”

玄月幽幽道:“师弟也可以为我们易容啊!”

千若:“……”

干脆不理他们,转头轻拉楚晗的衣袖边边儿:“少主!”

楚晗再次扶额。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鸨父压低嗓音的通禀声:“公子,城主大人来了!”

………………

楚晗正在走廊上缓缓行着,既然玄月会客,商议的事便暂时中断,在房间里坐了些时,便出来看看当晚编排的是什么舞蹈。

“吱呀!”开门声响起,玄月竟从身后右侧的房间走了出来,还忽然走到她身边亲密地将她胳膊轻轻一挽,温柔似水的道:“晗,你怎么出来了?”

楚晗看着他有些愣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不待她有机会说话,玄月就转头向站在房间门内的女人道:“肖大人,这就是玄月跟您说的自家妻主,所以玄月只能心领肖大人的厚爱,还请肖大人原谅!”

一听这话,楚晗立即明白了,敢情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她看着那身穿便衣、身材发福的中年女人,口中却问着玄月:“月,这就是你一直对我说的那位胸襟宽广、把寻芳城治理得安全无虞的城主肖大人么?”

肉麻兼拍马的话说完,楚晗自己微微打了个寒颤。

玄月却为她的快速反应暗暗叫好,对她的从善如流回以更温柔的笑意:“正是。”

楚晗抬手抱拳,行以江湖之礼:“在下楚梦晗见过城主大人!肖大人一心为民,政绩卓然,在下仰慕已久!”

她将自己的名字中间临时多加了一个字。

那近五十岁的女人却只是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并不说话。长久身在官场,即使不穿官服,身上也会自然而然地带着些许官威。

玄月冲她轻柔一笑:“晗,要不你先去看看歌舞?”

旋又压低声音密语道:“城主大人一向照顾咱们不夜仙宫,又难得来,不可怠慢。我招待好她就回来陪你,你自己去看歌舞,看完回房等我,免得我找你不到!”

那声音虽是故意压低后的窃窃私语,却也是故意让肖大人听见。楚晗心里好笑,脸上却半点不露,点点头,温声道:“既然肖大人宽宏大量,你就尽量不要喝酒,免得夜里又胃疼,肖大人是体恤百姓的爱民之官,不会怪你的。”

喝酒胃疼?我什么时候喝酒胃疼了?玄月心里又瞪她又感激,脸上却是一副甜蜜之状,假嗔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真是啰嗦!”

楚晗伸手,作势欲刮他的鼻子,却到了跟前又故意停在他鼻尖儿前不再动,神情像是忽想起城主大人还在这儿、有所顾忌而收敛似的。

玄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久不散去。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恩爱表现。

肖城主道:“若是不舍得,就让她一起进来坐坐吧!”

“啊?啊!这样……不太好吧?她这人啊,话特别少,跟个闷葫芦似的,除了我,跟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交流。来这几日,几乎天天待在我房里哪儿也不去,跟别人说的话加在一起都能十根手指数过来。您要不怕她无趣,我就叫她过来一起陪您!”

肖大人道:“既然如此无趣,你还喜欢她?”

玄月在她面前难得含羞一笑:“她只跟别人无趣,对我却好得很。虽然没有天天说那哄骗人的甜言蜜语,却是实实在在的体贴爱护,句句暖人心。肖姐姐应该了解,玄月身在风月场数载,早已看透一切,如今就只图个真心相待,穷也好,富也罢,都不再重要。而她,就是玄月想要的缘定之人……这里声音吵闹,肖姐姐再进去喝杯茶吧?”

肖大人听他左一句又一句都是刚才那年轻女子,又在那女子面前叫她肖大人、等那女子走后才再唤她肖姐姐,心里左右不是个滋味儿,哪里还喝得下茶?只怕人在这里陪她,心也飞走了。“不必了,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那,玄月就不留肖姐姐了,您有空时一定要常来,玄月必定好好招待!”

肖大人象征性地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忽然回头:“你有胃病?”

“啊?啊……这个,不是太严重。”玄月笑道,“我都给忘了,只她天天把它当回事儿!”

跟他认识这么久,他都没对她提起过他的胃病,分明就是不给她关心他的理由和机会,肖大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果然是疼你!”

玄月不语,脸上却带着一丝甜蜜的羞意,笑得还有一点傻气。

肖大人叹息一声,欲抬步又顿住:“她看起来年龄不大,真是你妻主?”

“是。”玄月知她心中对此还尚存怀疑,并未死心,便把脸上的笑容扯得更大,似占了好大便宜般道:“比我小三岁呢!”

随后又笑意稍敛,话音一转:“不过,心理上却比我成熟多了,总是让着我!”

肖大人点点头:“倒是难得,难怪你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玄月轻笑颔首,送她真正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笑容收回。

看了眼楚晗的房间,双眉微微含愁。刚才连招呼都不打的利用少主,不知她要怎么处置自己,唉……

迈步入室,千若立即抬起头看着他道:“玄月师哥快来,我们继续商量。”

玄月扭头瞧一眼楚晗,楚晗睁开微阖的双眼:“还是我先亲自打探一下。”

第五十二章 人为虎食

“嗯?”千若扭头看她,“少主?”

楚晗已经决定,并不答话。 u.co更新最快

千若道:“那少主可带千若?”

楚晗摇了一下头,她一个人行事更方便。

玄月这时已经明白,少主出于面子和性子,根本没向两人说起被他拉着临时假扮妻主的事,于是便识趣地闭嘴,再不打算提起。

千若有些失望,默了下,问刚坐下的人:“玄月师哥,寻芳城四面八方都有城,你说的邻城是哪个城?那个男子究竟是如何作恶的?我们都要一起对付他了,你应该多和我们说说才是。”

“嗯。”玄月点头。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何况少主既然要亲自去打探,他更要多多提供消息,让她提前多了解才是,自己遇事因为打不过而逃避,说出来也不算太丢脸。

“我说的邻城,是猛虎城。这猛虎城原名本叫福临城,后来被百姓传叫成猛虎城,便少有人叫它福临城了。那男子是猛虎城城主的妹夫,我那日看到的事,就是他带着衙役追捕一名逃犯。”

“追捕逃犯?”千若疑惑,“这不是恶事,是好事啊!”

衙役就都是好人、逃犯就都是恶人么?楚晗淡淡瞥他一眼,哪一处不点透,哪一处就单纯。

即使点明,他也不一定能领悟透彻,总得亲身经历过才行。

可她一直有些摇摆不定,既想让他了解世事,将叵测险恶的人心看清,以便能自己保护自己,又有些打心底不愿意他受到全面污染,让他眼中的世界再无丝毫美好,学会算计,过得也不开心。

他从小就被指派在她身边,并非是从底层经历残酷的竞争一步步爬到高位。

除了每年陪她在碧霄宫女门徒、男弟子面前露个脸、说几句话,很少有机会与别人相处交流。

每日除了伺候她的生活就是练剑和修炼心法,少主殿院除了他和青秋,并无外人进出,所以他的生活相对来说,是比较封闭单纯的,不知普通百姓是如何的世道艰难。

玄月冲他淡淡一笑:“世间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那男子追到逃犯后并非是将他送回大牢,而是带回了自己的宅院。”

带回自己的宅院?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逃犯跑了劳累他去追、所以要拿逃犯泄愤?千羽也听得兴趣大增,想快些听到下文。

看他们急切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玄月也不吊胃口,继续道:“我当时也感到奇怪,就悄悄跟上去欲一睹究竟,没成想,竟看到骇人而残忍的一幕。城主的妹妹养了几只猛虎,而追回的逃犯,竟被直接扔进了虎圈里,活生生被猛虎撕裂吞吃!”

什么……

千若打了个冷战。

千羽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碧霄宫的弟子们私下里再怎么暗暗相斗相争,也看不到这么可怕的吃人之事!

玄月偷偷瞟了眼楚晗,见她仍是一脸淡淡,毫无情绪波动,好像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睁一下眼皮。

“他做这样的恶事,竟没人管吗?”千若随即愤愤起来,“即便是逃犯,那也是个人啊,犯下再大的罪,也不过是杀头,怎能私自喂了虎?”

玄月微微摇头:“城主的亲妹妹,谁敢管?城主不但知道她养虎,还纵容她以人喂虎。囚犯被带走,牢里的狱卒巴不得呢,这样她们便能少伺候一个。再说又是城主的妹妹要人,她们恨不得双手奉上的巴结,怎会管她到底干什么。猛虎城早已是城主翦年的天下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城主不是好东西,时日一久,下面哪还有好人?上下串通一气,实在没什么可奇怪的。楚晗心下叹息,稍微有点良心的,要不被生活所迫选择同流合污;要么,辞职不干,而且辞职还要趁早,否则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难顺利离开,否则即使离开,也会被喂了老虎灭口。

“我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就用了心去打探,这才知道城主翦年和她妹妹翦霓练的是猛虎拳,所以才养虎日夜观摩。更可怕的是,因为猛虎的食量巨大,又必须保持它们的野性之态,所以,她们不但用活鸡等活的动物以及活囚犯喂食老虎,还在囚犯用尽、无人可喂时,悄悄弄些城内城外的乞丐或无家可归之人,最后还趁着黑夜去城外远郊处的村落乡野掳乡民。”

千若双拳紧握,有些激动道:“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全都该死!玄月师哥,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杀了她们为民除害?”

玄月无奈地轻轻摇头:“去村落的那晚,是那翦霓的夫郎亲自去的。我正打算出手时,居然跳出一个使刀的女人。我隐藏身形看二人打斗,听两人说话,才知那女人竟也暗中调查了此事。翦霓的夫郎一听,顿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不再多做纠缠,直接对她下了杀手,那女人不过三五招儿就中拳倒地不起了。那男子冷冷骂着说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然后将她的死尸也带了回去。”

“这么厉害?”千若惊住,“他用的是什么招儿?”

“黑虎掏心拳!”

千若瞪大眼睛:“不会,不会真的掏了心吧?”

玄月看着他:“你说呢?”

嘶!千若和千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半天不言语。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男人?

玄月叹口气:“这也是我没敢现身的原因。那女人的武功只比我高,不比我低,都惨遭毒手灭口,我即使凭着一股热血冲上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最后会像她一样被拎回去喂老虎,连尸体都被变成老虎的粪便,处理得干干净净。”

千若完全惊愣住,一双浅棕色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羽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楚晗眼帘下的目光却看到他紧握的拳在微抖,想必这样的事对他的冲击力比较大,许是有些惧恨交加。

她没有出言安慰他们中任何一个。

出了天虞山,迟早要经历这一切。

只有面对,才能变得坚强。

第五十三章 毒子无忧

天色尚还朦胧未亮之时,千羽就开始修炼内功心法,打算像以往一样等天亮时再练剑法。 u.co更新最快

结果在他结束内功修炼时,千若就兴致勃勃地跑了来,拉着他就往外走,连声音中都带着兴奋:“快快,少主说要带我们两个出去逛逛,缺什么或有什么想买的,今天都买了!”

千羽当解药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千若看楚晗丝毫没有再碰他的意思,心中的芥蒂也慢慢消逝,甚至还有些同情他。

不清不楚地被睡了,不清不楚地跟着,而少主心里还没有他,也是怪可怜的。

同时,他心里也窃喜。

少主离开天虞山多久,就是离开少主君多久,不碰他千若也就罢了,可千羽都是她的人了,她还不趁着这机会继续要他,可见当真不太喜欢他——虽然他的相貌也算是上等。

被千若一直拉出不夜仙宫,直到真的看见楚晗,千羽才有些雀跃,但随即又被自己压制,只是放在心里。

楚晗脸带淡笑看着两人道:“今日的早餐和午饭都在外面解决。”

千若一声小小的欢呼,恨不得抱住她。楚晗见他高兴成这样,嘴角也微微勾起。

她想着已经休息几日,千羽的私伤应该没有问题了,也该花一天时间带他出来逛逛,先稍稍作个补偿。

何况他们一个单纯,一个刚下山,玄月所说的投人喂虎血腥之事,怕是让二人惊吓了一个晚上,先给他俩压压惊再去猛虎城打探,她心里也安实些。

两人都想被她牵着手逛街,可谁也没那个胆子主动去勾她的小手指。

楚晗展开手中的折扇走在前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折扇装门面、扮风流。

不过,也许她并不知道,她就是手拿十个折扇也显不出风流之态来,因为她整个人冷了太久,总令人不自觉地产生疏离感,似乎近身三尺之内她就会不高兴。

连衣衫都不喜别人碰触的人,心理上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即使靠近,心也很远。

所以她搧扇子,反而有损原有的高冷之威,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阳光热而不灼,微风吹拂,玄色锦衣的女子身边有两大绝色跟随,一白一蓝。

若是别人,肯定要左拥右抱,好生显摆显摆让旁人羡慕。

可楚晗却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淡定得跟木头桩子似的,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俩美男就在身后左右飘着不同的淡淡幽香,她连头都不回一下。

她这不是想让别人羡慕,是存心想让人呕出一升血:有艳福不享,八百年来的第一个怪胎!

自己长了张招惹桃花的脸,就该无视身边的美色么?可恶!白白霸占着茅坑,可恨!

楚晗根本无视周围女人们艳羡又气恼的复杂眼神,自顾自悠悠然行着,闲庭信步般。

千若拉着千羽从这个摊儿蹿到那个摊儿,热心地帮千羽挑这个选那个,让千羽有些受不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吧,这话有点儿太严重了,而且也不大贴切,但千羽实在想不明白他对自己为什么这么热情。

千若偷偷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只要帮千羽买一大堆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就不会好意思要值钱的、意义深刻的东西~~比如少主送给他的鹓雏玉佩……

楚晗的窥心镜法还未修得大成,不能窥透人心,否则不用脑袋后面长眼睛,也能知道他打的如意小算盘。到那时,不知她是否还觉得千若的内心单纯如白纸,洁美如莲。

不过,千若的心思属于白用,因为千羽根本没有让楚晗送他定情物之意。

他心里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即使现在已经成了她的人,他也要继续努力修炼,以后仍然参加左右护法之位的竞争,正正当当底气十足地做她的夫,而不是因着解毒之事随便给个通房或侍夫的名分。

正夫是少主君,已铁板钉钉,但左右护法这两个侧夫之位,他一定要拿下一个!必须!

楚晗见千若对千羽如此照顾,心里安慰,一时并未想到他的别有用心。

吃过早点,逛到日光当头的正午时分,楚晗让他们两人做主决定吃饭的地方。

千若曾听玄月说过寻芳城最大的酒楼,是叫天意楼,在一个湖边。

于是三人问了路,便朝天意楼的方向走去,上次逛街都没吃过,这回一定要去品尝品尝。

“客官您几位?”天意楼的小二姐见三人衣着上等,气度不凡,连忙殷勤地笑脸迎上。

千若答道:“就我们三个,帮我们找个靠窗的位置。”

“好嘞!那三位楼上请!”

楚晗对小二姐很满意,虽然她眼中也有惊艳,但也只是闪过,并没有像留英城的小二姐那般,无礼地直愣愣盯着人脸不动。相较起来,到底是待在大城里的人,见识多些,素养也好些。

进门上了坚硬结实的木质楼梯,木阶才踏到一半,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便传进耳中。

十五岁的无忧身边,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相貌堂堂,一个相貌平平。

他的小脸儿上此刻满是怒气,伸腿狠狠踹了容貌一般的女子一脚,又跟着反手一巴掌朝容貌不错的女子脸上狂搧一耳光:“猪头你个爷爷的,让你们争!让你们跟着我!谁稀罕你们?都给我滚!”

若不是两人没有对他拉拉扯扯动手动脚,他早就将毒粉洒到她们身上了。

容貌一般的女子疼得嘴巴呲了一下,却愣是忍着没吭声。

另一个女子却立即恼怒不已,瞪着眼睛朝他吼道:“你敢打我?”

她这一吼一甩脸子,容貌一般的女子心里就笑了,小样儿,跟我斗?你差远了!别以为你爹给你生出张好脸皮,就占尽优势!

“你们俩我都打了!”无忧抱臂胸前,无赖似的道,“怎么着?你俩要不要一起打回来啊?”

那女子的拳头握得嘎嘣嘎嘣响,却终究没打出来。

相貌平平的女子见情敌竟能忍住没出手,让自己没有挡拳救美博欢心的机会,便去拉他的衣袖:“忧忧,飞姐姐才舍不得打你,哪怕是动你一根手指头,飞姐姐姐也舍不得,一辈子都舍不得!忧忧要是不解气,就再打我两下,别说还手,我保证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谁是你的忧忧?恶心!”无忧使劲一挣袖子,眼睛一瞪一斜间,却忽然看到那个自己找了许久的绝色女子,顿时眼前一亮,直接把两个人甩一边,噔噔噔跑过去一把拉住楚晗的胳膊,喜笑颜开的道:“恩人,恩~~嗯……妻主你可出现了,忧儿快被那两个讨厌鬼烦死了,快帮忧儿把她们打发走!”

第五十四章 摆脱纠缠

楚晗无语望屋顶,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不然怎么又遇到这个容易跌跤的可爱黏屁虫?

还再次被人利用当挡箭牌,是不是悲催了点儿?

妻、妻主?两个女子有些傻眼。 u.co更新最快

可随即又不相信,这少男才多大?怎么可能已经嫁人?

千羽看向他,心道这个漂亮如瓷娃娃般的少男是谁?

千若微微皱眉道:“无忧?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么开口一问,众人便都知道无忧真跟这几人认识。

无忧一脸笑嘻嘻:“在这儿等千若哥哥和妻主啊!上次分开走之后,我就来这儿等你们汇合了!”

千若恼道:“不要乱喊!谁是你的妻~~”

无忧又是偷偷拉他袖子,又是冲他挤眉弄眼,千若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扫一眼那两个女子,虽然还有些气哼哼,却咽下了后面的话。

刚才的对话他也听见了,知道无忧这是在求他帮忙和少主一起为他解围呢!

带路的小二姐一时有些懵圈,不知道这些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她尚还清楚现在接待的是谁,招呼楚晗等人道:“几位客官,窗边有位,请这边坐!”

楚晗伸手,轻轻一拨无忧,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开。

无忧早已料到,所以抓得死紧,可没想到那看似轻轻的一拂,竟有那么大的力道,生生把他无形推开却又不至于趔趄。

千羽和千若跟着楚晗一起走了过去,无忧刚想抬步跟过去,胳膊却被拉住,正是那个相貌堂堂的女子,她冷声道:“她根本不是你的妻主,我带你去别处吃饭!”

又瞥了眼旁边的女子:“无论是相貌、武功,还是家世,这个女人都没有资格和我比!这个世上,只有我邰姝才最配你,所以,你只能跟我走!”

到了桌边还未坐下的千若一听,身子一顿一转就往后看,只见那叫邰姝的女子正紧紧抓着无忧的纤瓷手腕,无忧低声呼着:“你放开!快放开!”

想挣脱,却是小脸儿憋劲到通红都挣不开!

千若棕眸一瞪:“还不快过来?妻主在跟前,却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是想死吗?”

楚晗闻言,淡淡瞥他一眼,却终究垂目不语,千若到底还是善良心软。

邰姝一愣,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无忧趁机一挣,就挣脱开来,快步往楚晗这边走。

邰姝不甘心,也不相信他真嫁了人,又反应极快地连忙追出一步再次伸手去拉。

这回,无忧是真的恼了,正想给她点儿苦头吃,千若却已抢了上来,直接用剑鞘磕向邰姝手腕。

若是被击中,手腕非伤不可,邰姝的手臂连忙往回一缩。

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邰姝就好无忧那一口儿。

所以千若虽美,但见他阻挠于她,便生起恼怒之意,右臂回缩之时,左臂却同时快速探出抓向千若肩头。

千若急忙侧肩避过,邰姝的手直向无忧的肩臂抓去。

距离太近,千若要回身再阻已是不及。

就在此时,一道指风如巨浪般袭来,邰姝噔噔噔连退数步,正好退到楼梯口堪堪停住,一步不多,不步不少。

内功本就比刀剑武技难修百倍,还能将出手的力道把控到如此精准,自是令她心中骇然,瞪大眼看着楚晗一行人。

千若怒声道:“敢动我们少主的人,是嫌命长了吗?还不快滚?”

邰姝见识到了楚晗的厉害,知她刚才只是小小出手给予警告。

狂妄惯了的人虽一时很难完全收敛,但也只是微弱地冷哼一声便抬脚下楼,剩另一个女子杵在那儿进退两难。

楚晗既不跟她动手,也不和她说话,完全不理会。

当然,同样不理会的态度也用在了无忧身上。

那个自称飞姐姐的女子尴尬得上下不得。

虽然说的话是有些甜言蜜语,但她确实喜欢这少男,想把他纳为侧夫。

但眼前这女子,她一时摸不清是否真是他的妻主。

若真是,也确实该放手,否则夺夫之恨形同杀父之仇,这蓝眸女子就会视她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誓死追杀她以捍卫身为女人的尊严;

若不是他妻主~~哦,好吧,即使不是,她刚才的出手也说明她护定了无忧,自己和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武功不相上下,连她都跑了……

她刚才只是动动手指小露一手,若自己不识趣、知难而退,怕是不太明智。

女子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打算先在楼下吃饭,然后等楚晗下楼离开时跟着她,暗中打探打探摸摸实情。若无忧根本没嫁给她,说不定一吃完饭就会和她分开。

看到两个女子都离开,千若松了口气,无忧却无所谓地冷哼:“两个没骨气又不知所谓的蠢货!”

千若横瞪他一眼:“你这会儿倒是硬气了!”

无忧笑嘻嘻地抓住他胳膊摇:“谢谢千若哥哥,千若哥哥永远都是那么俊美又善良!”

被马屁拍得既受用又不好意思,千若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脸色却是和缓许多。

楚晗心下摇头,无忧两句好话就把你搞定了。

看了半天免费大戏的小二姐及时插话问他们吃什么,千若知道楚晗向来是遵循够吃不浪费的原则,顺溜地开口道:“一壶好茶,四道招牌菜,两荤两素,一个野山菌汤,咸与辣的口味不要放得太重。”

平均每人一道菜,外加汤水,荤素搭配。

小二姐连声应着,楚晗忽然淡淡出声:“今日加两道凉菜,一荤一素。”

千若一愣,转眼看到无忧正龇牙咧嘴的冲楚晗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玉白贝齿,这才猛然想起来,忙道:“对对,再加两道。无忧的食量大些,又颇喜欢凉菜。”

小二姐立即笑应,看看人家这一家子,多和睦!

看这样子,叫无忧的小公子即使还未嫁,也**不离十了。

那两个女人跟这蓝眸的绝色女子相比,是没有希望喽!

连女人见了她都要多看两眼,更何况男子?

选谁当妻主,可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第五十五章 蛊国美男

六菜一汤一壶茶,将方桌摆得满满。 u.co更新最快

楚晗居然还记得他能吃不长肉,又好凉菜,无忧心中自是欢喜,忙不迭地献上自己摔跤受跌无数次才追踪打探到的消息:“楚姐姐你知道吗,那个丑巴巴的肖影居然是白云山庄的少主!难怪能送你聚丹堂的令牌!”

千若道:“你怎么知道?是跟踪她,还是打听来的?”

无忧嘿嘿乐:“两种方法都用了!”

楚晗瞥他装满药粉包和小瓷瓶的腰怀、袖笼一眼,心中为他叹气。

就他?

平地走路都能左脚跘右脚、自己跘摔自己,还追踪别人?

当初从风府救了他后他非要死跟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哭,看似是因为追不上急了,其实就是磕磕绊绊跌了一路、最后那次跌狠了,石头矼疼了俩肉球儿和小分身,才哭得那么惨。

她看着实在不忍心,才又飞身回去的。

偏偏他还不跟她说实话,只趁着她不注意时去摸揉。

这傻小子,真当她是睁眼瞎什么都瞧不见,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那肖影岂能不知道他跟踪自己?怕是看他自个儿闹了一路笑话,不忍心理他罢了。

看到他那副真实的样子,谁还能一根筋儿的跟他计较?

一只傻不溜丢的小豹子!

即使有武功也跑不快,难怪当初风麻子能掳了他,也难怪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两个女人盯上争抢。

几道菜刚刚上齐,便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

二楼临窗而坐、探头下望的食客们,眼睛立即就直了!

这骚动自然也引起楚晗这一桌人的注意。

几双眼睛顺着大众目光从窗口看过去,也不自觉地打量起缓缓行来之人。

不是他们喜好八卦,而是那少年男子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他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年龄上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他的衣着和风情。

凤临国中原和江南的男子衣衫都是长袍或长衣长裤,少有人露胳膊露腿。

眼前的少男,却明显不是本土装扮。

他上着半截袖短衫,不但半截嫩白藕臂裸露在外,稍大的圆领上方,还露有他修长温滑如鹅颈的雪白脖子。

衫子下摆紧身且太短,在走动间会让肚脐连同一小截如雪肚皮若隐若现。

整件衫子绣着很多繁复图案,普通人很难看明白那非花非草、非云非鸟的图案是什么。

他的裤子长度只到膝下,很像现代的七分裤,裤腿既不紧身,也不肥大,花纹比衫子简单许多,只在裤脚边沿有几圈不知名的绣纹。

除了曲线秀逸的颈肩,藕白的小臂,秀美的腰身,还有他脚腕上那几圈银色的饰链,饰链上的铃铛在迈步走动间传出清脆的铃声,悦耳好听。

更绝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穿鞋,而是赤着雪白细腻的双足在地上行走,似乎根本不存在硌不硌脚的问题。

半露的双肩,小臂,蛮腰,还有在女尊界更是形同私密处的脚踝……凤临国男子该藏匿的部位,都被他暧昧而大方地展现。

即便不看脸,只那浓烈的异域风情,都令女人们惊艳向往,垂涎得口水连连,到处都是难以抑制的吞咽声。

记得曾经有人说妖媚的男人分为三个等级,下等声媚,中等眼媚,上等骨媚。

而这男子,属第三种,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出的妖媚。

千羽仅有着天生自媚的双眼,与他那全身散发妖气的媚,是完全不同的阶层和档次。

与他相比,千羽单纯素洁多了。

他的眼神一直平视前方,只偶尔似不经意般轻扫一眼左右,却在经过楚晗窗下时,忽然抬头。

与那蓝眸对视间,他嫣然一笑。

那如桃花妖仙的一笑,令人们呼吸一窒,几乎换不过气来。

楚晗一直觉得男子化妆不可太浓艳,尤其是唇色。

太艳就会显得很俗气,那种比原肤本色稍微红上淡薄的一层,浅诱淡媚才最为合适。

但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艳红也能如此勾魂。

完美的唇线弧度,没有一丝唇纹的光滑嫩瓣,本就引诱着人贴上去吮吻,而他这轻轻一笑,更是如同那迎风而绽的桃红绝艳,如同那雕刻完美的樱桃唇瓣。

他的另眼相待,不仅为楚晗招来无数莫名其妙的嫉妒目光,还令千羽和千若猛然紧张起来,两双眼睛齐齐盯向楚晗看她的反应。

楚晗的心中虽然有所感叹,脸却似万年冰山般一动不动,直到他向她轻眨一下墨黑长睫离去后,也不曾有半分破裂之相。

两人崩紧的身心终于全面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无数人以热烈的目光相迎,又以咕噜的口水声相送,直到那久经风月般艳丽多情的少年男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又去往何方。

街道和各酒楼茶肆寂静之后,便是反弹似的沸腾,人们纷纷在垂涎式赞美中猜测这男子来自哪里。

楚晗不执筷,反而拿起折扇轻轻敲打在左手,手心又将折扇握住,垂眸暗思。

根据在天虞山看到的地理志和各地风俗服饰等书籍的描述刊载,此人的服饰装扮,属于凤临国西南部的部落式小国~~风纯国。

风纯国国土不大,境内还几乎全是高山密林。

她们那里虽然有着凤临国和其她国家所没有的珍稀草药等特产,但风纯国密林气候温湿,除了毒雾瘴气外,还有许多外人从未听闻过的毒蛇毒虫。

除了长年生存在那种环境下的本土居民,即使是中原的武林高手去,那也是九死一生。

若没有本土人的带路,少有人能活着走出密林。

根据各杂记野史的收录记载,因风纯国最靠近灵草遍地、灵兽成群的十万大山,几百年前也曾有盛世高手仗着武功高强而前去碰运气,但几乎都是埋骨当地。

最幸运的也不过是靠近了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但终究还是命丧黄泉。

更值得一提的是,风纯国的人们,几乎家家养蛊,所以巫蛊横行。

蛊这东西,有好有坏,既能治病救人,也能害人性命。

若什么都不懂就冒冒然往里闯,不是犯了当地人的忌讳被整死,就是误食了蛊虫而不自知,很容易就没命,且无人收尸,甚至无尸可收。

而就在刚才,窥心镜法一至八层让她瞧得很清楚,那媚深入骨的少男衣服里,有活毒物……

第五十六章 明月湖画舫

楚晗虽想不透很少走出深山密林的风纯国人,为何会来到寻芳城,但异国男子的出现终将成为插曲,很快便过去,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他将会给凤临国带来多么大的动乱。 u.co更新最快

千羽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喝茶吃饭,不多话。

出于某种心理,他和千若都没开口提及刚才的异国少男,无需私下沟通,便在沉默中出奇的保持一致。

楚晗因心中有丝愧欠之意,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多谢少主!”千羽脸上的欢喜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被生生压下。

千若愕然,随后便红了眼圈。

除了宫主和宫主主夫,少主可从未给任何人夹过菜!

她不仅关心他,语气还那么温柔!

眼泪还没来得及湿透眼眶,一筷子菜也到了他碗里,楚晗道:“我的小管家千若平日最辛苦,要多吃些。”

千若心中的委屈和酸意立即神奇般的消失了,却看到无忧也顿着筷子眼巴巴儿的瞧着,瓷娃娃般的小模样儿看着甚是可怜,跟无父无母、没人疼没人管的小孩子似的!

他真要直接开口,楚晗可能不会答理他,但就是那能拿奥斯卡奖的无声电影,才真是要命!

楚晗把第三筷子菜夹给他,虽然只简单说了句“吃吧”,无忧依然兴奋不已,头点得跟小公鸡啄米似的,把碗里的菜一口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喷香。

他不仅比旁人能吃、肚子里能多载货,而且看起来吃什么都香。

什么东西到了他嘴里,都似人间的极品美味。

那吃相虽然看起来不太雅,却能让得了厌食症的人看了,都引起三分食欲。

中间被异国男子和夹菜的事一打岔,无忧也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吃过午饭,下楼时楚晗朝一楼某处淡淡扫一眼,没说什么。

按照吃饭时达成的统一意见,大家一起去茶肆喝茶午休,等阳光不太强烈时再去租船游湖。

人在午饭后通常都会有些懒洋洋,即便勉强去了,也是无精打采蔫儿巴屁。

绿柳依依,枝垂如发,给湖边水面带来阴凉。

被阳光照射到的湖面,金波微漾。

经过在茶肆一个时辰的午休,伏桌而睡的三人,脸颊上虽现着各自不同的睡痕,甚至无忧嘴角边还有刚拭去的湿漉漉口水印子,但他们却都精神头十足。

随楚晗来到仅数步之遥的明月湖,几人租了艘不大不小的平头船,上船游玩。

船儿悠行,清凉的湖风吹来,衣袂飘飘,再无一丝热意。

楚晗端立于船头,暗绣云纹的玄衣锦摆不停地随风翻飞,似遨游于山水之间的黑色仙鹏。

无忧依靠在船舷边伸臂探水,调皮地撩起如珠似线的晶亮水花,看得千若和千羽齐齐心动,忍不住抛下矜持跟着他学。

一时间,三人竟玩得不亦乐乎,阵阵舒适畅快的欢笑声传进楚晗耳中,令她唇角轻勾。

这也正是楚晗的用意,画舫虽然大而华贵,可若坐在里面看风景,跟坐在房间里喝茶吃点心的区别不是太大,视野又有限,哪能让他们体会到如此恣意玩耍的乐趣?

船妇手中的竹篙,从容不迫地在水中缓缓划动,不急不躁,一杆又一杆。

每一杆的起落间,都会带起一串晶亮湖水,如穿了线的珠帘,又如参差不齐、有错落之美的晶莹风铃。

她明白,客人租船是游湖看风景,要的是那份心境,不是赶路,无需快速。

“林妹妹把生辰宴放在船上,倒真是别具一格!”稍后的一艘画舫里,传来一名女子的含笑声音。

另一女子的声音接道:“林妹妹行事,向来都是如此别出心裁,兼具品格与趣味。”

这道声音倒是有些熟悉,楚晗心中一动,肖影?

“哪里!”一个低弱柔软、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传来,“岱玉身子不好,出门甚少,愿意与我结交往来的人不多,是两位姐姐不嫌弃,一直视岱玉为妹妹为挚友。岱玉只怕做得不够用心,让两位姐姐觉得岱玉心不够诚,再也不来了。”

姓林?名黛玉?林黛玉?

楚晗差点噗出声来,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是个病秧子?不会是从古书里穿来的吧?

可她随即又摇头,自己也太能想了,只是太过巧合而已!却不知,人家是岱,并非黛。

画舫与小船渐渐并行在湖面上,肖影的声音再次传来:“林妹妹你可莫要这样说,我和陆琪能和你相识,又能相谈甚欢,乃是有知己之缘,若你不顾身子如此费心,倒让我们二人不自在了。”

那叫陆琪的女子刚接话:“正是如此,若把你累病了,我们既不舍得,又心中有愧,即便想来与你相聚,怕也是要左右思量,前后犹豫,还能与谁这般漫无边际地高谈阔论~~”

肖影却突然惊呼一声:“诶?楚恩人?”

话落音,人已蹿到船头,直直看着楚晗:“真的是楚恩人?!”

楚晗无法再继续装作不知,转过身来,淡淡道:“真巧。”

肖影对她这副于谁都不太鸟蛋的样子见过多日,根本不放在心上,看了眼小船上的三位美男,目光扫过千羽,心道她果然极受欢迎,转眼便又多了一个。

她笑着拱手道:“原来恩人也来了寻芳城,不知现居何处?明日是否方便让肖影去拜访?”

楚晗刚要说不必,画舫里便传出那林岱玉有些虚弱的声音:“既是影姐姐的恩人,何不请上来一同坐坐?”

随之,从里面走出两人,一人身着黄绿衣衫,明目星眸,一副朗然洒脱之姿;

另一人身着浅粉长裙,面容精致,却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白,身上的衣服比别人多穿了好几层,还一副柔弱之态,正是林岱玉。

二人的四道目光分别落向楚晗和她身后兴致颇浓的少男们,眼里齐齐露出惊艳。心道这一行四人,恐怕已经惊艳了整个寻芳城!

肖影见林岱玉主动发出邀请,想顺着她的话把几人请上来,可想想今日是岱玉的生辰,若是请来一帮与她们两人都不熟悉的……

林岱玉见肖影脸色犹豫难以开口,便知她所想,轻笑软语道:“影姐姐可是担心扰了我的生辰宴?殊不知若能请来这几位,我便等于多了几个朋友的祝福,增福延寿不说,船上也会更加热闹,岱玉最开心不过,就是不知能否请得动几位贵人!”

肖影扫了眼她有点儿促狭的笑容,无奈道:“看来你是真心想请,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这是逼着我即使磕烂额头也要把人请上来呢!”

林岱玉和陆琪都笑而不语,只看着楚晗四人,用意很明显,肖影你要是请不来人,就说明你太没用,面子里子都要一起丢尽!

“你们不了解楚恩人,”肖影口中说着,眼睛却只看楚晗,“她若不肯来,谁也勉强不了,我的面子是不值钱的,就算你们把我笑死,她也不会来。”

ps:上一章只是后面剧情的伏笔哈!不但不是闲着没事打酱油的,还是重量级男主。

第五十七章 蚀心草

楚晗轻轻摇头,话说得漂亮,却是变着法儿的装可怜求她给面子呢。 u.co更新最快

脚尖轻点船头,无声地落在画舫上,淡淡道:“都上来吧。”

肖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脸上那道初见可怕、看多了倒也不觉得太恐怖的蜈蚣疤,快延伸到了裤腰上!

三位美少男除了无忧,千若和千羽都以优美的身形姿态依次飘上船,一起进入舫中。

楚晗叮嘱船妇不要离开,远远跟着就好。

落座后,肖影亲自执壶以楚晗为首一一倒茶,对林岱玉笑道:“林妹妹,今日就容我喧宾夺主一回,再借个花献个佛!”

林岱玉轻笑:“何分你我?影姐姐的恩人,便是岱玉的恩人,否则岱玉就难见到影姐姐了!”

无忧嘟哝道:“既然感情这么好,干嘛不直呼其名?姐姐妹妹的听着多生分见外!”

几人同时愣了愣,随即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肖影道:“小无忧,你总算有句话说得对极!”

无忧斜她一眼,哼哼着拿起茶几上的糕点:“我哪句话不对了?我句句都对!”

“好好,你都对!”肖影笑着顺由了他,开口将两边的人互相做个介绍,只是她并不知楚晗的全名,不知该怎么介绍才好,不料楚晗再次解了她的围,淡淡道:“楚梦晗。”

通过介绍,楚晗知道那林岱玉竟然与寻芳城城主肖大人是表亲,两家常走动。

而肖影认识那陆琪,也是因为先认识了林岱玉。

三人虽然每年只见上个三五回,并不常聚,交情却很好。

既然是城主大人的亲戚,还是关系不错的亲戚,即便冲着不夜仙宫和玄月,楚晗也会关注一下。故而,目光便在她脸上多停了几秒,又在她身体上下流连了一会儿,让林岱玉有些不太自然。

而肖影就更加讶然了。在她的印象里,楚晗好像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目光在别人身上停留的时间从未超过三个数!

楚晗收回目光,眼帘低垂,暗自思索。

她的窥心镜法虽然不能看透林岱玉的所思所想,却能看出林岱玉的体弱,并非是肖影介绍时顺口带出的那样从爹胎里带出来的,而是中了慢性毒。

她不是神医,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有一股噬心草的气息。

窥心镜法八层突破后,只要是世间存在的花草树木,无论是生死残败,她都能清晰感知。

肖影见此情形,也略略有些尴尬,但想着必有原因,便放轻声音问道:“恩人,可是,有何不妥?”

楚晗微微摇头,淡淡道:“只是觉得林姑娘有这样的身体,还能谈笑自若,甚为佩服。”

一上来就揭人家短处、露人家的伤疤,这种毫无人情味的毒辣作风,让众人同时讶然。

林岱玉微微尴尬之后,便是云淡风轻:“病弱久了,也就看开了。何况,”

她幽幽道,“如果把每一天都当成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就会发觉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美好,人就会变得无比宽容,因为没有什么仇怨恨怒值得放在心上。”

美好?宽容?那得分什么事,若你知道真相后还能做到如此淡定,便服了你。

楚晗心中微微摇头,想到若说出实情,好像有些残忍;若不说,这女子活得如此受罪,且难以长命……

抬起眼皮,蓝眸看向林岱玉,她终于似疑问实肯定的说道:“你中毒了?”

中毒?

林岱玉有些懵,她是自小就身体不好,可并未中毒啊!

十几年来就过那么多次医,把过那么多次脉,喝过那么多次药,但从未有人诊断说是中毒。

林岱玉摇摇头,看向肖影,忽觉得她这恩人是不是有点儿无的放矢、信口雌黄?

肖影接收到她的目光,忙道:“恩人,岱玉看过很多名医,都说是在爹胎里时没养好,所以天生体弱。”

楚晗垂下眼睫,并不争辩,只是缓缓道:“蚀心草,生长于极寒之地,中毒后长年体寒,手脚冰冷。投放的剂量大,撑不过三个月;剂量小,活不过三年。到了后期,便有蚀心之痛。若是男子的受孕之体中毒,毒素会传给腹中胎儿,导致胎儿从出生后,就体弱多病,比常人畏寒怕冷,极易产生风寒之症,药不离口。”

随着她的话一句句念经似的念出口,林岱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

众人都惊异地看着她,肖影忙过去握住她的手,竟发现那冰凉的手抖得厉害:“岱玉,岱玉你怎么了?”

林岱玉颤着声音问楚晗:“你说的,可,可是真的?”

楚晗垂睫不抬:“你心里已经有答案。”

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因为被说中了么。

肖影急声道:“岱玉,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着一起解决!”

林岱玉两只手反抓住她的手,眼泪也流了出来,颤声哽咽:“听说爹爹生下我后,就变得极度畏寒怕冷,夏日都要盖棉被,冬季时,屋子里烧上四五个炭炉、盖着三床冬被都解不了他身上的寒,到最后,抖得上齿不断打着下齿发出响声。可即便是如此受罪,他也没能熬过三年,在我还未满三岁时,他便去了!”

肖影满脸惊骇,陆琪也瞪大了眼,连一直只顾往嘴里狂塞点心的无忧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望望林岱玉,又望望楚晗。

“这么说,这么说……”肖影一时竟难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是。”林岱玉泪流满面,“原来我在爹胎里就已经中了毒!原来爹为了生我、照顾我,竟受了那么大苦、那么多罪!”

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肖影愣怔半天,猛然醒悟般转头看向楚晗:“恩人既然一眼识出岱玉所中之毒,也一定能救她对不对?”

楚晗沉默。

千若的脸色却有些急,少主说过星弥花和月漫草并非遍地都是,得有好运气才能遇到。

也就是说,少主炼制出的万能解毒丹是用一颗少一颗,这样的好东西凭白送给一个初识的陌生人,万一以后自己人要用时没有了怎么办?

ps:今天是父亲节,祝天下所有的为人父者平安幸福!也祝所有参考的妹子考得好成绩!

第五十八章 萌萌哒的吃货

肖影一看楚晗的神色,更加确定楚晗能救,扑到她面前“咚”一声就跪下了:“求恩人救救岱玉吧!只要恩人肯救她,肖影愿意随时听候差遣!”

楚晗抿一口茶,淡淡道:“你已经欠我一条命。 u.co更新最快”

呃……肖影哑然。

她终身都不会忘记自己这条命是楚少主给捡回来的,本想着她日楚少主若遇危难,自己即使豁出性命也会挺身而出,相护相救。

如今,这命早已不是自己的,又凭什么还拿这条命来允诺救她人?

陆琪一看,忙拱手道:“若楚少主能救岱玉一命,我陆琪愿意听候差遣,为您做三件事!”

楚晗依然不语。

肖影和陆琪对视一眼,一时不明白她想要什么样的承诺。

“你们可问过当事人是否想活。”楚晗的语气依然淡淡。

你们俩急着要救她,若她自己都没有半点儿表态,谁愿意上赶着求她被救?万能解毒丹又不是地里的萝卜白菜,多得不值钱。

肖影二人傻愣了下,回头看向林岱玉,只见她一脸的泪水和心灰意冷之色,并无求生**。

陆琪喊道:“岱玉!”

林岱玉喃喃着:“爹爹……爹爹……”

肖影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把她冰凉的双手再次握在手中:“岱玉,你爹爹从怀你时就被下了毒,那不是你的错。即便是因为怀上你才被人下毒,对他来说,能孕育你生下你看到你,便是他的幸福!如果你觉得愧欠于他,就应该好好活着找出凶手,为你自己、更为你爹报仇,让他能在九泉之下放心瞑目!”

这些话起了作用,林黛玉渐渐不再流泪,脸色也开始变化。

陆琪连忙趁热打铁:“何况遇事只知哭泣非女子所为,而明知道自己的爹爹被人害死却不作为,更是枉来世上,耻为人女!”

林岱玉猛然睁大眼,弱体竟腾的站了起来,泪水尽干地走到楚晗面前“噗嗵”一声跪下,连磕三个重重的响头:“求梦晗少主救我一命,此等大恩,来日必报!”

楚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目光看向舫外空中:“此毒解药中有一味灵草相当难寻,我需要时间,若能等得,三日后,你们到不夜仙宫来找我吧。”

“多谢恩人!”林岱玉又伏地磕头。

楚晗起身相扶:“要保持常态,若被凶手察觉,不等解药来、大仇未报就被人杀了。”

林岱玉顶着额上磕出的血影子感激道:“是,多谢恩人提醒!”

楚晗淡笑:“我们几人年岁相当,三位就叫我梦晗吧。”

“哈哈!”陆琪豪爽一笑,“好!我陆琪何其有幸,从此又多了一位好友,哈哈!”

体弱乃毒非病,既被揭晓,又知有望治好,几人的心情都大好。

为了调节气氛,最健谈的陆琪说着各种趣闻,妙语连珠,尤其说到她教别人花钱请孕夫讨账的事,更是逗人,无忧咯咯笑个不停,小嘴里的点心都喷了。

楚晗听了,却是了然,因为它纯属于现代讨债法的异世版本。

现代版本是某公司有一笔上百万的货款,讨了大半年始终要不回来,后来老板将此重任委以一名姑娘。

接到这个讨债任务后,姑娘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对方公司,她从不提要账之事,只是每次都摸着肚子问前台接待的美女:“你们刘总,在不在?”

一个星期后,对方老板主动打电话给姑娘的老板:“钱我可以一分不少的还你,但你得叫你那讨债的员工跟我媳妇解释解释,她只是来讨债的,不是我在外面包的二奶……”

恰好那欠债的女人是靠夫家之财的帮助发家的,是个夫管严,怕夫郎误会自己忘恩负义、在外面寻花问柳,陆琪唆使的计策方生了效,若非如此,也不见得对方会那么容易买账,毕竟这里不是一妻一夫制。

夕阳残照,暖风吹拂。

酒楼的小二姐在一名厮奴的带领下,将订制的美味佳肴一起坐船送了来,还恭维地说了许多好听的祝词。

那厮奴正是林府专门伺候林岱玉的小厮。与陆琪、肖影会面后,他便被差走办事,只待时辰到时,领人送来宴食。

林岱玉的病有了着落,大家都很高兴,肖影出手就是一两银子,替林岱玉赏了小二姐,乐得小二姐嘴都呲歪了,动听的好词儿好话更是不要钱的继续往上堆,好对得起那两银子!

一船的女女男男在活跃气氛中落座舫中长形桌,陆琪扫一眼楚晗的左右,开玩笑道:“看看梦晗身边的美少男们,真是羡煞旁人!皇上的后宫诸君咱们见不着,不知如何绝色,但皇女怕是没有你这样的福气,她们的后院可及不上你身边这三位!”

千若和千羽都因这当面的赞美而红了红脸,微低着头不作声,只有无忧指着自己的鼻子萌哒哒地问道:“你这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吗?”

几个女子一起无声地笑了,连楚晗的嘴角都扯出了一丝笑意。

陆琪道:“当然!不过,我更想说的是,你们能跟在楚少主身边,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无忧问道:“你见过皇女的正侧君么?”

肖影回他道:“小无忧,皇女们目前只有侧君,还没有娶正君呢!”

“为什么?”

“因为,正君之位,要留给对她们最有用的人。”

无忧迷惘了下:“最有用的人?什么才是最有用的人?”

“就是争夺皇位时……唉算了算了,说你也不懂。”肖影摆摆手,“而且你也不需要懂,多吃点儿鸡腿鸭腿野狗腿就行了。”

这样就能灵活点儿跑快点儿而不跌跤?楚晗淡笑,她果然是知道的。

无忧一时半晌没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吃那么多腿,不过,让自己多吃就对了。

林岱玉道:“说到皇女,我记得陆琪姐姐可是最欣赏、最钦佩战神景王的,今日没听你提起她,倒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哈哈!”陆琪笑着看向楚晗,“不知梦晗可关心朝中之事,是否对咱们凤临国的战神感兴趣?”

楚晗摇摇头:“下山后听说过,但了解不多。”

“那你可得好好了解了解!”陆琪笑道,抬臂向外竖起大拇指,“她可是咱们凤临国响当当的人物!十岁就开始参与军事出谋划策,十三岁就入军阵斩杀了敌军将领,一战扬名!此后在抵御外敌上更是屡战屡胜,乃是军中少年英才!若不是皇上压着她不让她晋升太快,现在都能封上镇国大将军了!”

楚晗点点头:“应该是怕她积功太多,最后封无可封,晋无可晋,同时也是防她军权过大。”

陆琪重新向她挑了个大拇指:“英女所见略同!我和岱玉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早已调整好情绪的林岱玉笑着摇头:“可别带上我,你看我这文不能挑、武不能抗的,哪里能算得上你口中的当世英女?对了,听说景王已从边境回了京都,可是真的?”

“此消息属实。”陆琪叹息,“她这一回京,怕是又要被卷进明争暗斗的漩涡了,如此,倒不如在边境自在清静。梦晗,你觉得呢?”

楚晗道:“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尤其是出生在皇家,不争也得争,除非自己愿意窝囊地活着,再窝囊地死去。何止我们凤临国,其她国家也一样。”

肖影点头:“的确如此。无论皇家还是百姓,不争则死。岱玉父女遭此算计,还不是因为善良不争?”

闻此言,林岱玉的脸上现出悲愤,随即又伤心黯然。

楚晗向左右看了看千若和千羽,雅眉微蹙。这样的负面教材,他们……

陆琪一看不对,立即向肖影使了个眼色,高声打着哈哈道:“我们凤临国虽然有景王坐镇军中,可那好邻居凰梧国,近两年却也崛起了一位新的军事大才。”

自知说错了话、恨不得自个儿掌嘴的肖影连忙附和弥补:“哦?是哪个?”

林岱玉反应也快,知肖影暗生了对不起自己之心,又见楚晗神色有异,立即收敛情绪说道:“妹妹我这成天坐在家里孤陋寡闻的,倒不知此人。陆琪姐姐快说说她叫什么?”

陆琪此时难有半分故意吊人胃口的心思,马上回道:“她名唤袁虹玉,正是你名字中的那个玉字。”

肖、林二人齐声笑道:“那倒是巧了。”

陆琪露出一脸赞叹:“此人先不说打仗的本事,只那军事防御就做得很好。不到一年的时间,硬生生在防守京师的第一大要塞~~火神关外二百多里处新筑了一座城,成为关外重镇,把凰梧国的国防前线向北推移了两百余里。”

听她的语气里满是真实的欣赏和赞美,肖影道:“那岂不是又多了一道防线?听说最北边的游牧骑兵相当厉害,时常骚扰凰梧国,这回怕是没辙了。”

陆琪拿起扇子摇了摇:“可不是!”

肖影见楚晗沉默不语,笑问道:“梦晗对此有何见解?”

呃……

怎么问到她头上来了?

第五十九章 题诗赠扇

但既然问了,她也不能显得太过无知,便缓缓开口道:“火神关身为防守凰梧国京师的第一大要塞,却没有外围阵地。 u.co更新最快如此,只要游牧骑兵一攻来,就能立即冲到关门前。单是守御火神关,未免太过危险,没有丝毫退步的余地。一旦打了败仗,大要塞失守,敌军便能直攻到凰梧国京都。所以在战略形势上,必须将防线向北移,越是推向北方,火神关就越安全,凰梧国京都也就更多一层安全保障。”

啪!

陆琪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体虚的林岱玉身子一颤,但她并不知,只拱手看着楚晗一脸惊喜道:“知音啊!真是知音啊!”

她感动得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却不知楚晗其实是推理猜测带瞎蒙的。

放下手,她随后又道:“梦晗说得丝毫没错儿!而那新筑的安边城城高墙厚,乃是袁虹玉与将士百姓同甘共苦亲自督建,管她轻骑兵重骑兵,都能挡得住。”

林岱玉将两人看了半晌,最后笑对陆琪:“梦晗姐姐和陆琪姐姐别只说凰梧国,还是多讲讲咱们凤临国和各国的军事关系、多讨论咱们本国的军事优憾,会出现什么情况,又该如何应对,也好让我这个井底之蛙长点儿见识,开开心智。”

虽然她们三人之间已经直呼其名,但林岱玉始终将三人称作姐姐,既是敬意,也是感恩于心。

陆琪斜她一眼:“你就别捧人踩己了吧,谁不知你林妹妹虽不习武,却饱览群书?虽不能出入江湖或征战沙场,但若入朝为官,必是定国安邦的丞相之才。”

林岱玉愧不敢当地摆下手:“你这话可是吓到我了,我哪有那个大才?若是传出去,当今的左丞右相可要一起来找我麻烦、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哈哈哈!”陆琪大笑,“就你这淡泊功名的性子,即便当上丞相,怕也是个居于民间的布衣丞相!”

众人说说笑笑间,林岱玉已亲自斟满了所有人的酒杯。

征得楚晗的意见后,三名美少男的杯中被斟上牛奶般的低度果酒。

林岱玉先端了杯酒走向船头,陆琪不放心,怕她摔倒,与厮奴一起从旁虚扶同行。

酒水横洒湖中,林岱玉跪谢亡父生养之恩,又谢他在这个生下自己的苦难之日保佑她得遇贵人。

回到席上,她斟了酒对着楚晗执杯起身,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半个字,便被楚晗只手压下,反携众人一起为寿星祝了酒,才看了那厮奴一眼说事成之前、感谢的话不要再说,这令她们更加觉得此人值得深交。

同时,那眼中的深意也让众人了然,她这是不信任林岱玉的随身厮奴、防着他呢。

但厮奴这个身边人是否可信,只有回府后林岱玉自己试探查知。

敬酒让菜间,众人继续侃侃而谈。

陆琪才高八斗,林岱玉学富五车,出口皆是富国强兵之远略,安内攘外之大经。

而肖影就是个点炮儿的,或提问,或引深,点完就听她们啪啪炸。

楚晗则是听得多,发言少,像个打酱油的,总是在人家含着恭敬语气提名相询时才说上几句,虽少却精辟,倒也博得她们的喝彩。

千若和千羽一直待在山上练功习武,对朝堂、军队这些事闻所未闻,此时听着倒是新鲜得很。

尤其是千羽比千若更加兴趣盎然,将她们的对话都一一记在心里,仔细琢磨,慢慢消化。

只有无忧似没将这些与己不相干的东西放在心上,左手卤鸭脖,右手红烧猪蹄膀子,嘴巴忙得一刻不停,啃得那叫一个香。

那蹄膀乃是温火煨烂,红油肉嫩,酱香扑鼻,闻之诱人。

可卖相气味再诱人,它也是荤啊,吃多了总也能够得令人头直摇。

千若在留英城就见过他的吃相,早已见怪不怪,冲林岱玉三人抱歉地笑了笑,竟将整份蹄膀端到无忧面前。

无忧冲他呲牙一乐,口齿不清地道:“叶叶七若咕咕,七若咕咕度无忧贵虎了!”

他其实说的是“谢谢千若哥哥,千若哥哥对无忧最好了!”

奈何嘴里塞满了肉食,还没有嚼好,无法马上全部吞下,只好呜呜噜噜的。

“别说话,快吃吧。”千若给他倒了一杯茶,“就你不嫌腻得慌。”

无忧毫不顾忌形象的左右开弓,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流油,七八只蹄膀很快就被他消灭一空,也不怕胀食。

楚晗并不觉得他的行为给自己丢了脸而喝斥,对千若爱护弟弟、护犊子般的端肉无礼行为也不加喝止,都只是假装没看见。

陆琪扫了眼这奇妙的一幕,心里感到甚是惊绝,这小少男这么能吃肉,怎么一点儿都不见胖?

他那白釉瓷瓶般的皮肤难道是啃猪蹄啃出来的?

而她对楚晗的纵容之态不但没有丝毫看不惯,反倒更加觉得此人与众不同。

且不说高门大户,也不说豪爽之人,就算是自个儿拿着猪蹄猛啃的江湖女人,也没几个能容忍自己身边的男子也这种吃相,她们定会觉得脸上被抹了黑,丢人现眼,从而怒斥喝骂。

如今终于让她遇见一个长着蓝眸的特别女子了。

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自己有嫌弃之意,陆琪也没多看,只是耳听着那小嘴吮唆油糊糊手指的声音。心道这般白嫩的可爱瓷娃娃,连那俊俏的鼻子都在说话时现出调皮相,也难怪她要宠着了,换了我,怕也要这样由着他任性。

肖影很会做人,主动将几盘肉食换到无忧面前。看过他磕磕绊绊跌了一路的可爱惨相后,如今对他便有了一丝对自家弟弟般的怜惜,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这片大陆对二十岁之前的女子和男子都称为少年,二十岁之后才算刚步入青年。她比无忧大七八岁,在她面前,无忧可不就是个小弟弟么。

酒喝至酣、聊至兴起处,陆琪竟提议题诗互赠,而这诗,就题在扇面上。

这想法甚是新奇,众人不由喝起彩来,林岱玉则立即遣厮奴去购买空白扇面。

厮奴坐了楚晗等人的租船出湖上岸,很快便带回些素白扇面。

林岱玉、肖影和陆琪逐个题了诗,其中林岱玉的诗乃是自己新创,还在扇面上画了少许翠竹做点缀,将其送给了楚晗。

楚晗一看,心道题几个毛笔字倒还可以,但要如她那般随笔作画,于自己却是难了,便直言道:“岱玉,这丹青……我只会欣赏。”

陆琪笑道:“梦晗,回赠之物没那么多讲究,我也只写了几个脚爬字啊!我的她都不嫌弃,你的她就更珍惜了!”

林岱玉一脸真诚道:“梦晗姐姐不要顾忌拘泥,你们的亲笔题赠,都是我心中的珍品,哪怕是只落个款,意义于我也是不同凡响!”

楚晗无奈一笑:“好吧。”

不作画也就罢了,人家还为她新创一诗,她总不能也随便抄个别人的诗,但一时之间也做不出什么好的,楚晗望着湖水想了会儿,才提起笔来。

陆琪等人随着笔动,一个字一个字念将出来:

朱楼斜倚碧水悠,

孤骑畅饮红尘酒。

江月依旧长笑看,

人间何处不风流。

众人都拍掌而赞说是独行不羁的好诗,陆琪读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人间何处不风流!为了这句,咱们要先干上一杯!”

楚晗狂汗,她只管意境和押韵,并不理会平仄问题,何况又是仓促之间,哪儿能写得出好东西,这只不过是她们的抬举罢了。那个孤字,她也觉得应该换成独字,可惜字已落扇,已不能再改了。

对于肖影和陆琪,她一时再也无法做出第二首第三首新诗来,便厚着脸皮一诗同赠三人,分题在三扇上,每扇都只有二十八个字,什么梅啊竹的,啥都没有,背景就是原来的素白扇面。

二人的脸上无一丝一毫的不满之色,反而是反复观视品味,最后才小心收起,要好好珍藏。毕竟楚晗也是新创,总比她俩用现成的古诗好,何况她们相谈甚欢,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题诗赠扇的小高*潮过去,小生辰宴也是渐渐进入尾声。

千若正担忧楚晗会不会喝醉,便感觉自己的手在桌下被少主抓住,一滴滴酒液顺着她的指尖进入他的手心,又从他的手心下滑,湿了他的衣袖。他心下欢喜,连忙抽出素帕,悄悄垫在手掌下,接住酒液。

千羽存在感很低地默默吃着,默默听着,默默看着,默默记着,直到晚餐结束。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湖中各船舫都挂上了一串串长灯笼,将湖水映得红波绿影。

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风吹来,各色灯笼便温柔地慢摇轻晃。

林岱玉欲令画舫靠岸送楚晗四人,却被楚晗拒绝,只好与陆琪、肖影二人一起,依依不舍地目送她带着三位美少男在彩色烛光中,上了船妇的小船离开。

回去的路上,凉风习习,月亮那张白脸在云层后时隐时现。

千若嘟着嘴问道:“少主真要给她解毒丹吗?虽然她看着也很可怜,可你辛辛苦苦炼出的解毒丹多珍贵啊!要是以后能遇到星弥花和月漫草还好,若是遇不到……”

楚晗道:“你可知不夜仙宫为何能在寻芳城独大而无人敢欺?”

第六十章 夜半抢人

“因为它是咱们宫中的产业啊!”千若因为牢记不能泄露身份,便只说宫中,而不提碧霄宫的全名。 u.co更新最快

“武力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楚晗摇头,“何况不夜仙宫从未对外宣布自己背后真正的主子,因为那会关门更快。如果你听说过百年前的武林大事,就应该知道,咱们,可是被所有武林门派视为仇敌。”

千若点头,虽然这是整个碧霄宫闭口不谈的话题,但他常年伺候在少主身边,接触的人虽然不多,却是宫主、宫主主夫以及长老会等高层,拾漏捡遗也能多少听到些。

楚晗道:“强凰压不过地枝鸟,皇上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寻芳城还是城主说了算,不夜仙宫能在这儿站稳脚跟,全赖城主肖大人的厚爱。”

千若想了想,恍然:“哦……少主的意思是,那林姑娘和肖大人是亲戚,如果为她解毒救了她,她一定会心中感恩,以后会维护咱们不夜仙宫,没准儿,还会在肖大人面前说我们的好话!”

楚晗轻轻点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玄月无奈之下搬出她这个假妻主,算是彻底拒绝了肖大人,彻底断了她得到玄月的希望、死了她的心,也不知她会不会继续支持不夜仙宫,会不会爱而不得便毁之。

今日之举,就是要另送出一个天大的人情。

“肖影并不知道不夜仙宫属于我们,却还无意般的把林岱玉和城主的关系说给我们听,估计也是挟着报恩之心,看这层关系对我是否有用,没用就算,有用的话,我便可以借此机会拉拢。”

楚晗唇角微勾,不愧是聚丹堂的少主,官商勾结之道练得炉火纯青,混得如鱼得水。

她和寻芳城城主肖大人虽然都姓肖,但应该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否则也不用巴结林岱玉了。

今日她为林岱玉下跪求自己那一幕,可真是感人,只是不知其中掺杂着几分真、几分假。

楚晗觉得她也不全然是假戏,真情应该也有,但到底是真多假少,还是假多真少,所占比重却是不知。

无论如何,能被与城主关系极好的林岱玉视为姐妹知己,也当真是有一套好手段,想必她们在寻芳城的聚丹堂分店,定是经营顺利,生意兴隆。

千羽默默听着,黑夜中的安静脸庞,若有所思。

“那,”千若问道,“少主明明知道千若随身携带有解毒丹,为什么不马上给她、偏要等三天后呢?”

楚晗哑然失笑:“东西来得太容易,就不再珍贵,也不会觉得这份人情大恩有多重。”

千若连连点头:“原来少主是想让她知道咱们这解药来得非常非常不易,要她牢记这份救命大恩,以后能真心实意为维护咱们不夜仙宫出力!少主你真是太高明了!”

这也叫高明?

看着他那冒着崇拜小星星的棕朦朦双眼,楚晗一阵汗颜。

千若,若是放手让你学,那你要学的,可真是太多了!

各大商铺大部分还没有关门打烊,家家门口挂着串串灯笼,灯火通明,甚至比白日还热闹几分。

居民区里,市民有的出去享受夜生活,有的已经入睡,比大街幽静许多。

走过商业区,经过居民区,四人正行在一条如小街的僻静宽巷,眼见要拐入青楼一条街,离不夜仙宫只有两百来步的距离(一步为一米),却忽然传来“啊!”的一声轻微惨叫。

四人的脚步同时一顿,千若扭脸看向发声的方向,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身子刚动,便被人按住,回首一看,却是少主。

楚晗摇头道:“要去也是我去,免得你们被人泼了脏水。”

说罢施展轻功,宛如一阵轻风般掠向发出惨叫声的宅院。

他俩深夜执剑,若发生命案,凶手又逃脱,而他俩却出现在凶案现场,即使最后能说得清,也不如干脆一开始就直接避开这种麻烦。

站在声源墙头,楚晗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轻身落下,正待进屋查看,却突然脚步一顿,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

黑漆漆的屋中走出两个单手执刀的黑衣蒙面人来,刀光明晃晃一片,没有丝毫血迹。

楚晗刚觉得哪里不对,便听到无忧的一声惊叫,这才知道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脚步刚动,那两人便举刀砍了上来,但每刀都不是直指要害,分明是只想缠住她。

楚晗站在原地长袖轻挥,脚步连半分都未移动。

见两人并没有杀自己的意图,便没有痛下杀手,闪电般地点出两指,两人便立即如僵尸般直立不动,在楚晗掠出去后,才“咚”的一声,直挺挺摔倒在地,却仍然不得动弹。

那边,楚晗刚走,黑洞洞的民居小巷中便忽然窜出两个人来,也是黑衣蒙面,手执单刀。

千若和千羽立即拔剑横在胸前,一左一右分站在无忧的两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她们。

“什么人?”千若和千羽心有灵犀般齐声喝问。

两名黑衣蒙面人并不答理,二话不说,三话不问,直接向两人杀来。

千羽和千若执剑分别迎上,刀剑交击之时,铮铮有声。

斗了几招,两人发现黑衣蒙面人的武功竟与自己不相上下,势均力敌,一时竟纠缠难结,不知不觉,很快被斗招引离无忧的身边。

无忧的惊叫声传来,两人这才发现自己与他已拉开距离,救之不及,眼睁睁看他被人拉扯着衣袖,连拖带抱,飞奔而去。

“无忧!”千若急声大叫,欲追却被缠得分身乏术。

分神之际,黑衣人本有机会砍伤他的胳膊,却临时翻转刀身,换刀刃为刀背,击中千若的右臂。

即便是刀背,那人又手下留情,千若也是疼痛得很,有力握剑,无力出招。

他这时也明白了,对方的目标是无忧。

千羽专心对敌,也只是打个平手,几次想撤,都被缠住,无法脱身去追。

两人正无计可施之时,两道指风袭来,两名黑衣人便豁然不动了。

一道黑色疾风掠去之时,传来楚晗的声音:“回去等我!”

千羽走了过去,关心问道:“没事吧?”

千若摇摇头:“没事。”

转首问黑衣人:“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掳走无忧?”

黑衣人动不得,却能说话,道:“我们只是通过中间人收钱办事,并不知道雇主是谁。”

千羽问道:“中间人是谁?”

黑衣人无法摇头,只道:“请恕我不能说,这是行间规矩,说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雇用我们了。”

千羽剑一横,架在她的脖子上,欲行逼问,千若伸手阻止了他,摇摇头道:“算了,她们只是拿钱办事,并非是嗜杀成性的凶恶之徒,不然我刚才已经非死即残了。少主定会救回无忧,我们先回去吧,一切等少主回来再说。”

千羽点头。

两人行向不夜仙宫时,楚晗已看到无忧。

黑衣人半拖着他,发现身后有人追来,使出轻功,却飞了不到一百米便掉了下去,显然是内力修炼不够,带着个人便使不出来。

楚晗看她拖着无忧跑得狼狈,心下不禁有些好笑。

本欲一道指风点过去,却无端生起猫捉老鼠的戏谑之心来。

何况无忧怀揣一身药粉却不用,显然也是故意整对方、想看笑话,只待最后人家累得像死狗时,他再出手。

看楚晗从后面追了过来,无忧一脸喜滋滋。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看到她在乎自己、不辞辛苦救自己的样子,所以他没有对掳自己的人用毒。

随后他又看到楚晗闲庭信步般不慌不忙追人,黑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便呲起了两排小白牙,乐得快笑出声来。

不知跑过了多少条街多少条道,也不知同一条街同一条道被跑过几次,黑衣人已累得气喘吁吁。被自己绕得晕头转向,却始终甩不掉追来的人。

她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有时好像怕自己看不到一身玄衣的她一样,还故意显身在灯笼余光范围内或时隐时现的月光下,让自己知道她还有后面,跟甩不掉的鬼影子似的。

即使不用轻功,内力和肌肉力气也禁不住这么拖着个人的久耗,黑衣人终于一屁股瘫坐在地,苦哈哈地大喘气道:“我说,我说,我不、不跑了!你也别追了!我都快要累死了!”

楚晗站定,悠闲问道:“若不想我为难你,就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我说,都说,”她喘着,“先让我小歇一会儿,喘口气儿,嘴都干死了!”

无忧看着她乐,丝毫没有被掳的惧怕之意,真是一点儿角色定位的自觉性都没有,连配合着装一下都不装,气死个人。

喘气声渐小之时,黑衣人舔了舔嘴皮子才道:“无忧小公子,我家主子真是真心喜欢你,她根本不相信你已经嫁人。十五岁就嫁人的,那除非是乡下穷苦之家,把儿子早早嫁出去能省几年口粮,再换回一些钱粮彩礼。可无忧公子的气质,一看就不是穷苦百姓家里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婚配?”

楚晗扫了远处的房顶一眼,抱臂不语。

无忧闻言立即就想到两个人,但不确定是其中哪一位,便问道:“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第六十一章 入猛虎城

同一时间里,三人目送着远去的几道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里,林岱玉才开口问道:“肖影姐姐,莫非咱们的恩人是神医么?”

肖影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觉得她本事大,但到底有多大,我也摸不清。 u.co更新最快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她这人的性子是属于外冷内热型的。表面上看,沉默寡言,好像对谁都漠不关心,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其实却最是善良热心,处处行侠仗义却不声不吭不宣扬。不知道的人,初时都会被她的外表蒙骗,轻易不敢与她亲近。”

“好!好!”陆琪连说两个好字,哈哈大笑,“世人皆难逃名利二字,默默做好事的可是越来越少了。今日我们相谈本就甚是投机,意犹未尽,如今又同是你们二人的恩人,这个人,我们仨便要与她打上铁定的交情了!”

肖、林二人同时点头,陆琪又道:“肖影,你被她所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跟我们说说么?”

肖影看了眼林岱玉道:“今日太晚了,明日相聚时再告诉你们吧。”

陆琪也知道林岱玉今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相当不易,闻言立即同意了。两人便和以往每次相聚一样,一起护送林岱玉回林府。

林岱玉虽喝的是果酒,喝的又不多,但今日却是最尽兴、悲伤又开怀的一天。

画舫向岸边缓缓行去时,肖影示意林岱玉支开厮奴后,展开手心,露出一枚小小丹丸,轻声道:“岱玉,吃了它吧。”

“这是……?”林岱玉诧异。

陆琪也不解地看着她。

肖影更加放低声音道:“梦晗临走时悄悄给我的,让我在她走后给你服下,可以暂时压制你的寒毒,缓解你的寒症和疲累。快吃了吧!”

陆琪摇头:“此人还真是……怕我们当面感激她么?”

说完,她自己失声笑了起来。

林岱玉却一时愣然,肖影见她盯着丹丸不动,轻声道:“岱玉,你是怕此物有假么?你放心,我以性命担保,她绝不会有害你之心,你相信我……”

“不是!不是不是!”林岱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肖影姐姐你误会了,我……我怎么会……”

她被陆琪赞有安邦定国的丞相之才,此时却急得不知如何辩解,干脆就着肖影的手快速将丹丸倒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这才道:“我不仅相信她,更相信你,自不会有丝毫怀疑!”

更何况,她这破身体,还有什么可值得害的呢!

陆琪笑道:“肖影是见你只顾发呆,故意用此法催促你呢!”

呃……

哈哈哈!

三人齐声而笑。

宛如天宫仙阙、丝竹缥缈如仙音的不夜仙宫里,玄月听了一番千若对明月湖之事的讲述,心下自是明白少主在尽力为自己铺好以后的路,毕竟他已经算是得罪了肖城主。

楚晗带着无忧回来后,就把他交给了玄月和千若。

至于那个幕后指使人邰姝,她实在没有兴趣搭理她。

有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跟她并无交情,但对方毕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对自己或不夜仙宫也没什么阻碍或威胁,没必要再直接打出第二棍杀威棒。

又是雇佣武者,又是派手下玩调虎离山,显然是对自己心有忌惮,所以才不敢自己亲自露面。

为情也好,为色也罢,掳人没成功,总也该消停了。

因为秘籍事件,不夜仙宫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没下来,还是尽量少在寻芳城树敌的好。

不过,房顶上的那个人影……

是纯粹看热闹的?

楚晗微蹙了下眉,她自是不太相信……

子时,不夜仙宫内依然还是一片高吟低唱,各楼层的房间传出不同的声音,有的弹琴,有的唱曲,有的安静对弈,有的喝茶聊天,而有的,则正在各种暧昧荡漾的兴头上。

全凭客人的各人喜好,谈不上高雅或低俗,不过是提供并满足客人不同需求的生意罢了。

到了丑时,再高的兴致,也都开始渐渐平息下来,除了遇到红粉知己般的秉烛夜谈。

在不夜仙宫,楚晗通常都是在黎明前的黑暗时间段开始修炼,如今窥心镜法已突破八层,开始往九层进发,她却忽然停止了。

原因有二,一是经过上次的失忆事件,她明白千若和不夜仙宫拦不住她;

二是环境委实不大好,还是等离开后,择时择地的选一佳处闭关修炼最为妥当。

晨曦之光公平无私地笼罩在每个勤劳早起的人身上,不夜仙宫里的人却正处在深度睡眠的好梦中。

为了不打扰任何人,楚晗直接从窗户飘身而出,独自到大街上寻找早点摊儿,吃上一碗热乎乎、皮薄馅嫩的菜馅馄饨。

刚吃上第一口,她的身侧就站了一个人。楚晗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坐吧,自己另叫一碗。”

一身蓝衫的千羽应了声“是”,跟摊主要了份肉馅馄饨。

味美汤鲜的馄饨端上来,上面漂着些许紫菜、虾皮和细碎的香葱末,香气扑鼻。

楚晗见他要的东西简单,便为他要了些油条包子,道:“早就打算跟着我了吧?”

千羽老老实实回答:“是,这是历练的好机会,请少主成全。”

楚晗继续吃,不再说话。

一直在不夜仙宫安安静静待着,只能修习内功心法。特殊的环境下,还无法利用所有的时间修炼,总不能去观摩学习人家的床上功夫。

对于看重武功的人来说,每一天都那么重要,心法内功和剑术武技要同步修炼,一日也不想耽搁,难怪他有些急了。

千羽见她没拒绝,可也没答应,心中有些不定,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自己赶回去。

楚晗见他那神情状态,怕是都不知道塞进嘴里的是什么,淡淡道:“把东西全吃完,吃饱才能买马赶路。”

大白天的总不能施展轻功行路,何况,虽然她内力无穷尽,千羽却会力竭,马匹是必须的。

这句话如同给他吃了定心丸,千羽才知口中食物的滋味,连放了骨头汤的馄饨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早饭后,两人骑着买来的黑马出了寻芳城,往猛虎城方向行去。

楚晗并未纵马疾行,却是放松缰绳由着马儿时而慢行,时而嘚嘚小跑,没有扬鞭催马的时候。

千羽本来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下山,又是和暗恋了几年的人在一起,心中难免有些突突。但楚晗这悠悠缓缓的走马慢行,便让他的情绪越来越趋向平稳,心静气和,呼吸自然。

“我们不是苦行者,不要忽略路上的风景。”楚晗没看他,只是淡淡出声,“等你攀上了高峰,到达了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路上的风景就再也看不到了。经历的过程才是最重要最宝贵的,因为它和时间一样,没有重来的机会。”

千羽思索着点点头。

这之后,楚晗一路再无话。在烈日当头的午时,两人才堪堪到达猛虎城城门。

以就近原则在城内选了个饭店,连吃饭带歇息。

千羽这是第一次和楚晗单独吃饭,心下隐藏的欣喜忍不住露出一丝到脸上。千若不在,他可以稍稍表露一点心情的愉快。

楚晗道:“两菜一汤,选自己喜欢吃的点吧,今日不用顾及我。”

这是对他的殊待,千羽轻嗯一声。可等他快乐而满足地翻开菜单后,却有些傻傻尴尬~~他从未出过天虞山,不知道这些好听的菜名做出来的是什么菜,小二姐上茶后还正在旁边等着。

“告诉你一个我以前经常用的秘诀,”楚晗淡笑,“每次到一家新的饭店而不知道什么最好吃时,用两种方法进行选择。如果时间不紧的话,就亲自在饭店里挨桌走一遍,看看别人桌上是什么菜,哪个菜看上去好吃,就点哪个,哪个被客人们点的最多,就点哪个。”

站在桌旁的小二姐一脸惊异:“咦?客官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呢!真心不错!”

千羽放松了些,抬头试探性的问道:“那,时间紧的时候呢?”

楚晗淡笑:“那就直接招呼上特色菜,哦,就是该酒楼的招牌菜。”

千羽明了,点了一下头,对小二姐道:“那就上两个招~~”

“今日不急。”楚晗忽然道。

千羽愣了下:“哦……那……那……”

“今日三菜一汤,去吧。”楚晗又加了一道菜。

此时正是吃饭进行时,别的客人早已点好菜正吃着。

千羽四处扫了一眼,站起身,硬着头皮在人们诧异不解的目光下挨桌细瞧。

感觉新鲜的小二姐耐心地在后面跟着,并不介绍菜品的原料和口味,由他凭着成品菜的看相和感觉下单,只应着记下。

等他跟个乡下土包子似的点完菜回到自己位置上,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直红到耳朵脖子根儿!

游荡在各个桌边的感觉,何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简直有点儿像讨饭吃还挑嘴拣食的乞丐……

楚晗心中轻笑,却鼓励性的认真夸奖:“你做得很好。”

千羽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她会笑话他呢,那些人的异样目光和私语快要把他给吞吃了!

各人口味不同,厨师的手艺也不同。

看上去好吃的,不一定真好吃;被大家欢迎的,也不一定合自己的口味。

但,还不错,除了汤,三道菜里,只有一道菜让楚晗觉得味道平平,两道都比较味美。

为了宽慰千羽,她吃着,还点点头道:“菜点得不错。”

千羽被她一肯定,提着的心便放下许多,看她喜欢吃自己点的菜,自然是欢喜不已。

两人吃过饭,出门来到大街上,楚晗问道:“要不要找客栈休息一下?”

千羽看着她的蓝眸,刚对视两秒便下移看她的衣领,道:“少主,千羽觉得现在是别人的休息时间,却是我们进入翦府打探的好时机,此时府内主人应该在午休,仆人也都没什么事而昏昏欲睡。”

正是如此。他说的,和她想的一样。

楚晗满意地点头:“不错,正合我意。”

两人到了翦府,直接绕到无人的后院墙。覆上面纱,无声的轻掠,便翻进墙内。

第六十二章 翦府虎圈

虽然玄月提供了包含翦府位置的猛虎城地图,却没有翦府府内的详细地图,也没有人指路,楚晗只能凭着主观经验上的推断和快速反应,带着千羽时而疾行,时而隐身躲避,还时而蹲身偷听府里人的轻声谈话。 u.co更新最快

翦府有不少花草树木,窥心镜法能用上些许,但终究有砖石墙壁阻挡,总不如山林里全是树草那样一览无余、畅通顺便,想直接看到主屋,还不能办到。

若是来日突破第九层,莫说是小小的瓦石砖墙,就算是千丈山体、百尺厚的巨石,目光也能一寸不留的穿透。

为求稳妥,青天白日的,楚晗并未施展轻功。窥心镜法搜索主屋受到阻挡转移方向时,她的表情微微一变,临时改了主意,放弃先找主屋,而带着千羽潜向翦府后山。

穿过一片山林,出现在楚晗和千羽面前的是一个很深的虎圈。

虎圈乃由人工挖成,场地宽大,类似于某些动物园里的地下狮虎兽场,直径有近三百米,深度有几十米,呈不规则形状。

虎圈正中央有供猛虎们睡觉的屋子,还有几棵不太高的树和人为搭建的低矮山石木架,既能让它们在树下的荫凉处舒服休息,又不使其利用树木山石跃逃,设计上颇为用心周到。

府中主人好像对此还不够放心,又在最上面沿着虎圈周围砌了一圈齐腰高的石墙。

两人见四下无人,便半倾着上身向下望,发现下面墙边还有些鸡毛,应该是活鸡临死前拼命挣扎时留下的。

此时正是炎炎烈日当头,周围虽然因为有树而荫凉,但开辟出来的虎圈却因为面积太大,上空没什么挡头,也得受那阳光直射,两只花斑猛虎正各在自己的地盘树下闭着眼睛打盹儿。

明明是山中之王,不知能霸占多大的山林地盘儿,如今却给人捉了关在这相对来说无比狭小的地方。

而两只猛虎能够和平相处,估摸着应该是一母一公。

女尊世界男女阴阳颠倒,连同动物都与地球不同。雌性占领主导地位,雄性则很少独居。

许是并未被特意人为驯化,野性的保持,使它们感觉到有陌生人的气息,竟忽然睁开吊睛虎眼,猛然看向楚晗二人,虎口缓缓绽扯拉开,喉中发出危险的低呜!

楚晗二人没有及时消失,雌虎许是见自己的恐吓无效,大失虎面,缓缓起身,迈开虎腿,脸色阴沉中带着怒意朝二人走来。

知道它无处借力、跃不上来,楚晗并不打算马上退离,却不料猛虎竟然张开大口猛吼起来,那态势似要把这两个该死的入侵之人同样吞吃入腹!

“谁?”虎啸声惊动了府里的护卫,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楚晗环着千羽的腰飘身而退,转眼消失在虎圈边。

三个持刀女人快步跑过来,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其中一个道:“看猛森的样子,应该是有人来过又被它吓走了!只怕又是为秘籍来的!”

听那话,猛森应该是为那花斑虎取的名字。

另一人道:“这些人也真不怕死,想得秘籍想疯了,连命都不顾,明知道这是谁的府邸谁的地盘儿,还隔三差五地过来打探,也不想想主子手上若真有,还会不拿出来自己练吗?”

“都是那个寻芳城的玄月公子害的,听说很多因为同样的特征而被骚扰的人又回头骚扰他去了,估计咱们主子也要去会会那不夜仙宫的主人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话说回来,那玄月公子也真倒霉,救个人竟救出这么大麻烦,以后做好事时倒要先掂量掂量了!”

“好人做不得,就是这世道,你我都记着些吧!把主子交待的事做好、看好虎圈就行,其她的人咱们管不了,也管不着,有时候管了该别人管的事,不但没有好处,反会引祸上身。”

“那倒是!你说他救的那人怎么会和咱们主子长得像呢?难不成主子有失散的兄弟在外面?”

“别胡说,让人听见可不得了!”

“是是,是我皮痒嘴贱,多谢华姐提醒……”

楚晗隐身在离后山山林最近的一座假山洞里,清晰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内容。

千羽就靠在她的身前,两人近得几乎鼻息交缠,她都能感觉到千羽的心正在“咚咚咚”的快速跳动着。

微微低头,她看到他的麦色小脸儿,正泛着羞红的光泽,那双狭长而天生自媚的眼睛,透着诱人的魅惑。

外面的人声渐离渐失,楚晗却心中一动,忽然递唇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千羽的身子猛然一颤,手却死死抓住她的手。

一股温热气息靠近他耳边,轻轻低语:“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给我解毒才和我在一起……”

如果中毒的是别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身吗?

她肯定的说,他不会。

仅仅因为自己是碧霄宫少主,他才不惜毁誉舍身相救吗?

她的答案是,不大可能。

那么唯一的答案是,他是喜欢她的,早在碧霄宫时就喜欢她。

千羽明明害羞,却壮着胆子抬起脸看她,眼中是紧张而又深情的目光。

她看着那目光半晌,忽然再次附耳低语:“我想起你了……”

是的,她想起来了,那道人群中最炙热的目光,满含情愫的热烈目光。

她站在练武场高台上曾定睛看过他一眼,才继续扫过一片。

碧霄宫门徒弟子上千,即使她定神看过他一眼,随后也会忘记,有楚语然在,她的脑子里谁也记不住。

千羽的表情一时间千变万化,害羞,惊讶,慌张,倾慕……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到难以形容。

楚晗的恶趣味忽然显现,她的唇紧挨着他的精致耳垂,带着轻笑低语:“告诉我,为什么下山?”

“历、历练……”千羽被她逗弄得慌张无措,结结巴巴。

“是吗?”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轻叹,“那便算了……”

她的唇,她的气息,缓缓离开他的耳边。

感觉到她的渐渐远离,千羽像要失去什么快要抓不住,再也顾不得什么,猛然一把抱住她,通红的脸贴在她身前,嗫嚅道:“我,我是听说少主下山了,才、才……”

他吐出的气息散发着淡淡清香,少男的身体充满诱惑。

十九岁的她,早已是身体发育成熟的女子,如此近的肌肤相贴,他男儿的气息和独属于他的体香冲入鼻腔,似产生着诱情作用,让她的眼底燃起一簇簇灼人的火苗。

他精致而俊美的脸,被一根葱玉之指托着下巴抬起,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然后是他的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唇瓣上许久……

这是她在清醒的吻他!

意识到这一点,千羽激动得唇抖手也抖,巨大的喜悦狂涌心中、冲击着大脑!

楚晗的吻渐渐深入,越发浓烈,经过人事的成熟身体也向千羽发出了邀请。

全身心沉浸在甜蜜中的千羽,完全不知自己被拥抱着来到假山外,只觉热风从耳边呼呼吹过,不多久又落到没有烈阳热风的地面,那甘美的唇稍稍离开一下,他模糊地听到一句“一间上房”。

他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想看见,不想听到,只想一直缠绵在这香甜美好中。

他已经是她的人,而这一次,才是他想要的。

她抱着他一起倒在软被上,呢喃浅吟。嘘嘘羞羞的事,使纱帐内一片旖旎……

数次的鱼水之欢,令两人累极后相拥而眠,醒来时已将近日落。

楚晗终于感觉到了身为女尊女子的美好,而让她身心俱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一脸甜蜜笑容的俊美少男~~千羽。

那由心而生的、属于爱情的甜蜜之笑,就像一股清凉的泉水在她心中流过,如同美丽的花朵在她眼前绽放。

此刻的千羽,事后这么久依然满脸飞霞。那颗盛满爱恋的心,欢喜得仿佛一直荡漾在春水里,让楚晗看了,难以不为之动容。

她初时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多么爱他才要他,而是环境带来的刺激、生理的冲动,以及,最最重要的,她想主动从楚语然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

如今,她不仅做到了,还真的有些喜欢上了他!

想来,她能很快做到,应该是出于女尊女子的本能。

她的主攻,千羽的配合,使她一次就打破了楚语然所扣下的心理桎梏。

她的心里,欢欣而雀跃。她把自己的快乐情绪传染一丝给他~~轻啄一下他薄厚适中的诱人唇瓣,脸上带着笑意道:“起身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再去办点儿正事。”

“嗯。”千羽点头。

他已经偷来了这半日美好时光,不能再有更多的奢求。

出了连名字都来不及看的客栈,现身于人前的楚晗,再次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但因为怀里拥着耳鬓厮磨过的千羽,所以相较于从前,冷气已淡了许多。

然而,两人刚迈出客栈大门三步,晴朗的天空却骤然间乌云密布!

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沙尘,天色在瞬间变得昏暗无比!

一道又一道惊雷闪电,仿佛要穿过浓黑如墨的云层直劈而下,摧毁整个人间大地!

第六十三章 天象异变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瓢泼大雨便兜头而下,打得路上的行人措手不及,全都不顾形象地撒腿跑了起来,或找地方躲雨,或直接往家奔。 u.co更新最快

人们正为这样不正常的瞬变天气惊愕,客栈里和客栈附近之人却看到另一幅异象:门前那蓝眸女子身侧的美少男快被淋成落汤鸡,女子身上却滴雨未落。一股巨大的旋风夹杂着沙尘和几片树叶,时而温柔、时而狂暴地绕着她旋转,风中似带着悲伤的呜咽之声。

楚晗挺秀修长的身子直直立在那里,心下为这异象感到讶然,面上却淡定自如,脊背挺直,巍然不动。

看着旋风的蓝眸变得越来越深幽,最后轻轻闭上眼,想起了那个传说。

那个传说啊,这异象……

手臂环住千羽的腰,陡然拔身远掠……

城外一片无人的空地上,旋风依然在绕着她飞舞,风声似呜呜低咽。

楚晗低声轻喃:“回去吧……如果你我之间也有那个传说般的故事,一切便都是注定的。有缘自会再相聚,无缘……就放手吧……即使我曾许过与你相爱相伴一生一世,但我如今已经没了与你那一世的记忆……”

还好此处没有外人,不然看她神神叨叨的,又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定会以为她中邪了。

事实上,楚晗都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的说了些什么妖魔鬼话,她只是忽然间莫然想起那个撕人肺腑的动人传说,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在这异象的包围中,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它,又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并不知道那些荒唐的胡言乱语是否能结束这诡异的景象。

旋风的速度在她的声音中渐缓,却又猛然拔高,像是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最后直接抽离而去!

浓黑的乌云席卷涌离,突来的雷雨突然消散,天边的晚云淡淡重现,好像那一刻的人们只是被一只巨手遮了眼。

楚晗的一双蓝眸定定看着天边的云彩,却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连同思维一起僵住了。

千羽顶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无法开口,此时的他,心中惊惧交加。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别的时间别的地点,除了疑惑倒也不会想太多,可偏偏是今日少主主动要了他之后。他的眼睛看到了一切,他的耳朵听到了她的喃喃,然后风息云散……

夏风继续悠悠,千羽的心却无法再悠悠。

一只温热的手伸来牵住他的冰凉手心,另一只手贴在他背上运功,内力中带着炙阳掌的热力,很快烘干他身上的湿衣衫。

楚晗叹息道:“走吧。”

她本来还打算再夜探翦府的,但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得暂时离开,过两日再来。

虽然她及时离开了客栈,但还是有人看到了那一幕,传将出去,不知要被说书人拍案惊奇成什么样子,唉!

来到城外一片树林,楚晗道:“今夜先在这露宿一晚吧。”

拾柴燃起篝火,千羽顶着心中对鬼神的敬畏之意,拼着一死也要和楚晗并坐在一起。

他闭上眼喃喃道:“就算你来找我算账,就算你劈死我淋死我,我也要爱少主!”

楚晗内力强大,那叨叨的声音虽小如蚊蝇,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刹时,心下不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伸臂揽住他:“别想太多,只想想我们今天的晚饭吃什么。我去弄点吃的来,你会烧烤吗?”

千羽点头,却苦起那精致的脸:“会,可是,咱们没有盐。”

“这倒也是。”楚晗思索了下,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少主你去哪儿?”千羽惊叫。

楚晗边飞身离开边道:“原地等我,不要乱走。”

她要去最近的农家买些盐。

可等她带着两只农家鸡和一纸包盐巴回来时,篝火旁却没了千羽的影子。

“千羽!”楚晗低呼着,见到刚才两人坐的地方有少许的打斗痕迹,靠近草地的边缘地带还有很短的拖痕!

她的心一抖,千羽……

楚晗的脸紧绷着。

打斗痕迹和拖痕浅淡且少,说明来人的武功不比千羽低,更有可能不止一个!

好在这是树林,楚晗的窥心镜法草木篇正好能用上。

以拖痕的方向为线索,她展开目力神识进行搜索。

忽然,她的双眼蓝芒一闪,飘掠而起,快速消失在原地。

一处破庙前的空地上,千羽心中泛起绝望的同时又存着希望,希望少主会尽快回来发现他不在而寻找他。

他能在闯关楼闯过第六关,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低了,可这三个女人的功夫竟与自己相当,其中一个还略高于自己。

如今被她们点了穴掳到这破庙,绝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一个女人搓着手*淫*笑连连道:“真没想到一下山就这么好运,好久没见过这么俊气的美人了,今晚一定要大饱眼福之后再大饱口福!”

那副猥琐相令千羽感到恶心至极,心下慌乱,脸上却能强作镇静:“你们最好马上滚开,否则等我家少主找来,你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女人哈哈大笑,流里流气道:“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等我们三个轮流品尝了你,再把你杀了,你说,会是谁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女人嘲笑道:“还你家少主?你还真会编瞎话来骗我们,那火堆旁就你一个人,林子里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哪来的少主?”

第三个女人道:“就算有又怎么样?等她发现你不见后再找到这儿来,你已经舒服死了,而我们已经走了。再说了,就算我们没走,她一个人也打不过我们三个,到那时,我们就送她到地底下和你做伴,省得你孤单,哈哈!”

“你……”千羽哼道,“就算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不是我家少主的对手!”

他现在只希望能多说话尽量拖延时间,却不料三人中的老大竟然看穿了他,不耐烦道:“别再废话了!想拖延时间等着有人来救你是不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

女人说完把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便向地上的千羽扑过去:“就让我先尝尝你鲜嫩的滋味儿吧!”

女人半压在他的身上开始撕扯衣服,千羽大惊,这才真正恐慌起来:“不要!不要!少主!少主救我!不要!不要碰我!少主!少主!”

他这身子只能给少主,绝不让任何人玷污!

千羽心一横,就想咬舌自尽!

却在这时,“嘭”的一声,一道强劲的掌风直袭女人的后背。

女人从他身上翻滚开去,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先“噗”的一口血箭喷了出去!

千羽的心一个落放,眼眶却湿,一向内心坚强的他此刻竟有些哽咽:“少主……”

另两个女人看得有些心惊,这是什么人?怎么来得无声无息、半点儿动静也无?

楚晗并未奔过去扶千羽,只是一道指风点向他,说道:“自己的仇自己起来报,今夜把这三人的首级给摘了,就是你的第一次历练。”

一个女人惊道:“隔空解穴?”

千羽挺身跃起:“是!”

声音里是对三人满满的恨意。

楚晗向他抛出途中拾到的剑,千羽接过便一道剑芒向那两个站着的女人划去!

地上的女人此时已五脏六腑皆碎,那玄衣女子身上的恐怖气息令她感到惊惧!

刚才的情景刺激了楚晗,那个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满腔爱意的美貌少男,竟要被恶徒凌*辱!

听到他绝望的呼唤,她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

若不是要留她一会儿,由千羽亲自报仇免得将来有心魔,那一掌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愤怒和恨意能激发人的潜能,在千羽的狂攻下,两个女人竟占不得半分便宜。

武功最强的女人已被楚晗打得不能动弹,这二人的武功虽与千羽相当,但毕竟是两个对他一个,千羽想一时取胜也不太容易。

“叮叮叮叮”转眼十几招过去,交战间,其中一个女人的刀刃从他脸颊边险险掠过,那股凉飕飕的冷意让他心惊。

倒不是怕受伤,而是怕伤在脸上毁了容。

刚得到幸福,绝不能就这么毁了!

千羽心有所忌,防守便有所侧重。

两个女人看出他的弱点,凌厉的刀锋专门往他脸部劈砍斜削。

如此下来,千羽便由堪堪平手渐落下风。

一旁观战的楚晗手指微动,一道无声无息的指风射出,袭向一个女人的膝弯曲泉穴!

那女人膝间一软,全身酸麻,好像被自己的腿脚跘了一下般,身体微微一矮。

就在她的动作一顿一缓间,正好千羽的利剑刺到胸前,“噗”一声,一剑穿心!

另一个女人惊叫怒吼着,将刀尖对准千羽露出的背部狠狠插刺。

千羽心中已有防备,杀死一人的快意让他的动作更加敏捷,一边拔剑一边侧身避开她的一击。

那女人噗嗵倒下后,千羽的压力骤减。

楚晗暗中的出手无影无形,剩下的女人只以为她真不会出手帮忙、任由少男自己报仇,心里便没有顾忌,一心与千羽缠斗。

第六十四章 当了回乌龟

地上的重伤女人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怒瞪着双眼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楚晗面色冷冷:“你刚才聋了吗?”

“你……”女人愤闷难当,却想起她刚才吩咐美少男的话,又问道:“你当真要杀我们?”

楚晗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一个死人多说废话。 u.co更新最快

“你到底是谁?他既称你为少主,又是何门何派的少主?”

这回,楚晗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

千羽边打边道:“你们没资格知道!”

“是不敢说吧?”女人冷哼,“你们是怕我留下信息、以后我们阳夹门的人找你们报仇吧?”

阳夹门?

楚晗眉头微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晗身形一动,人已到她跟前,一脚踏在她的脸上,沉声道:“快说!”

女人的嘴都被踩歪了,却偏要嘴硬:“你想知道,我偏不说,你杀了我吧!”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楚晗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反而不会杀她,能让自己保住性命。

可楚晗是什么人?

她一向是只对友人讲情义,对敌人,却是比谁都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几乎看不到撤脚抬腿,她的脚尖便已踢出!

女人“啊!”的一声,惨叫着滚出数米,直到被一棵树挡住滚势才停下,撞上树干的肋骨几乎尽断!

她疼得“嘶嘶”大口大口倒吸着凉气,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楚晗冷冷道:“有问必答,我给你个痛快,否则,就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死而不得!”

那冰寒而狠戾的音调让女人的心不觉一颤:“你……你太……狠毒了!”

楚晗的声音却更加阴冷森然:“敢动我楚晗的夫郎,这个下场已经是善待。快说!”

千羽一听这话,俊脸溢笑,感觉自己是因祸得福。

夫郎,夫郎,世上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动听的词汇了!

女人想紧咬牙关忍痛不说,可终究是骨气不够:“自然是……寻仇去了!任何人……得罪了我阳夹门,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一样!”

“寻什么仇?可是去找寻芳城不夜仙宫里的玄月公子?”

女人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楚晗双眉微蹙,紧追而问:“去了多少人?武功在什么层次?”

“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和那玄月公子有关系?”

楚晗上前一步:“你只需回答我。”

女人却嗬嗬冷笑,竟不再答话。

楚晗连续两道指风弹出,女人捂着双眼“啊啊”惨叫,痛得滚在地上缩成一团!

断掉的肋骨被这种动作牵累,扎向肺部内脏和皮肉,更加疼得她欲死却偏偏不能昏厥过去!

“你是否还打算不说?舌头未拔,耳朵未削,手指未斩,脚筋未挑,我不急。”

楚晗语气淡淡,却让女人感到浑身如坠冰窖!

“我,我说……我说……是,正是去找……玄月公子报仇!我们……共有九人,她们六位……都是地幻级别,所以先行一步。求你……求你给我个……痛……痛快……”

女人捂在脸上的十指间,全是眼睛里流出的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颤着。

她现在只想求一个速死,这样的折磨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

“千羽,速战速决!”

“是!”已占上风的千羽立即应道。

他的对手被那女人的一声声惨叫吓破了胆,早有逃跑的退意。

战斗中心生怯意,就是离死不远了。

分神之际露出破绽,正好被战意大涨的千羽一剑深刺于背,剑穿其肺!

女人的痛哼声刚刚发出,千羽的长剑便快速抽出,一剑横扫,斩向其颈,一颗人头落地!

他的动作比当初首次杀人的千若麻利狠辣许多,楚晗一时倒不知该不该高兴。

她倒没想到他初次对敌,还是以一敌二,不仅心无丝毫怯意,剑法也够纯熟,显然是在山中挑战了不少各武学的门徒弟子,积累下不少实战经验。

楚晗浅望树下的女人道:“给她个痛快吧。”

“是。”千羽看着被少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一步步向她走去,恨怒涌现于双眼。

刚才若不是少主及时赶到,他已经被这个女人羞辱了!

再无片刻迟疑,剑光一闪,一颗脑袋便被狠狠削去,又一个尸首分离!

被一剑穿心、最先死去的女人同样被断颈砍头后,楚晗这才拥住他,柔声问道:“没事吧?”

千羽回给她一个蜜到心里的笑,轻轻摇头:“我没事。”

他心里本是很忐忑,毕竟刚才那恶女人已经半压在他身上,虽然没有撕破衣衫碰到肌肤,但若仍然被妻主视为耻辱而在日后冷眼相待,身为夫郎的男子也是没办法的。

可没想到,少主不仅在发生此事后肯定了他夫郎的身份,说话的语气也依然温柔,一如在客栈床枕之间,并无丝毫改变,更别说嫌弃,这怎能不令他的心更加如糖似蜜、觉得自己真真是爱对了人?

“好,我们走。”楚晗道。

来不及回猛虎城牵马,她一手揽起千羽的腰,直接施轻功连夜向寻芳城赶去!

然而,楚晗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不夜仙宫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一片狼藉。

护卫们死伤一片,好不容易找到鸨父鸨娘,两人都身受重伤,倒在一楼一个杂物间里奄奄一息。

楚晗和千羽上前将两人扶坐起来,往每人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鸨娘最先缓过气来,刚能开口便艰难抬手指了指里面:“密室……公子……右边……”

“好了我知道了。”楚晗拍拍她的肩,“交给我。”

鸨娘有气无力地微微点头,闭目调息。

这个不可对外言说的神秘少主回来了,她也放心了。

千羽留了下来,既是照顾两人,同时也是防阳夹门的人杀回马枪。

楚晗看着他轻轻叮嘱:“小心!”

“嗯!”千羽点头应着。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心中甜蜜而温暖。

搬开柴禾和旧门板等起掩护作用的杂物,现出一扇密室之门。

门后的密道很长,黑暗却并不潮湿。

到了密道尽头,出现三个岔道,楚晗直接朝右边那条走去。

走了两百米,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石头房间,左右各一排。

推开一道门,没有人。

再推开一道门,还是没有人。

到最后所有的门都被打开,还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站在最后一间石屋门前,楚晗思索了下,往回走。

重新走进第一个房间里,手掌在墙上四处拍打。

结果全拍了个遍,也没出现什么机关暗门。

她的眉头皱起,鸨娘不会骗她的,那么人呢?

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不见?

想了想,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下。

因为这里本就是密室,倒是忽略了地面,一时想不到密室下还有密室。

情急之下忘了带火烛,楚晗蹲下身,借着强大内力和窥心镜法带来的良好目力,伸出手,并不太困难地四下摸索,还真被她在墙根的一堆废弃乱石里刨出了机关按钮,那按钮跟乱石一个模样儿,只是被固定住罢了。

石头按钮旋不开,扭不动,楚晗手心施力往下一按!

一道重物下落的沉闷声从房屋地面传来,一个仅能容一个人进出的洞口豁然出现在眼前!

楚晗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原本以为最多几人高,却没想到身体竟然不停地一直往下落!

楚晗一惊,心知不妙,忙在半空提气往上掠!

若不是她这一身内力世间罕有,掉向这无处借力的深井,根本就别想再活着上去!

楚晗心中暗骂玄月的同时,对他也更加欣赏。

真是狡兔三窟,防不胜防!

即便被人发现密室而追到这里,也绝对落不着好,死也要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惊险地回到石屋里,楚晗再次摸向那堆乱石,果然在最里面摸到一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小小凸起,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最小石头~~简直不能说是石头,只能说是石子,普通多棱的小石子!

如果非要找破绽,那就是棱角尖头处的光滑~~可谁tmd会去在意一个小石头的尖儿光不光滑?!

石子尖儿杵在手心往下按,另一道地面洞门横向打开了~~与那陷阱仅三步之遥。

楚晗摸了摸被杵痛的手心,还好有内力挡着,不然即使石尖儿穿不透手掌,也要扎个血洞出来。

她又想笑又想骂,这男人一脸绝色,内心却是狠角色!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待会儿要好好看看他手心里的洞!欣赏欣赏他自己的杰作!

为防它还是个陷阱,楚晗这回学乖了,不再直接往下蹦,而是先往里扔颗石头。

石头落地的声音很快传来,她放心了些。

但玄月那脑子里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为防万一,她又用两手抠着洞口边沿先把自己掉进去悬挂一下,像晒腊肉,又像半个吊死鬼似的。

脚在洞下空中晃了晃,踢了踢墙面,楚晗才真正放手任自己下落。

只下落不到九米高,就到了底。

里面漆黑一片,但楚晗感觉到有风吹来,便知道还有横向密道。

这也太复杂太麻烦了吧?

她无语烦躁了下,只好摸向横着挖出的土洞~~是的,土洞,一块石头都没砌的纯土洞,而且只能容一个人爬着通过,估计要是李伟娗那样的黑熊身材,是硬塞也塞不进去的!

楚晗任命地手脚并用跟个乌龟似的往前爬啊爬,爬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一丝亮光~~是烛光!

她松了口气,心情好了些。不料想,刚露出乌龟*头,一道狠辣的银光便毫不客气的兜头劈来!

楚晗的头猛然往回一缩,一路的郁结之气瞬间爆发,怒吼道:“妈的王八崽子想砍死老娘么?”

对方一愣:“少、少主?”

“不是我是谁?”楚晗听出是玄月的声音,爬出洞口,跳下来,没好气的道:“你左一个陷阱右一个陷阱,没害着别人,倒差点儿把老子害死了!~~千若!”

她灰头土脸的正骂得起劲儿,目光扫见了满身脏乱的千若和无忧,他俩正睡在木板拼成的简易床上~~这洞的直径也只够当初运进一块块木板了。

第六十五章 誓屠满门

“少主!”这样严重颠倒以往形象的爆粗怒骂,让和玄月同样错愕万分的千若,早就对她愣怔而视,“你终于回来了!”

楚晗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边用内力探查他的伤势边问:“如何?”

千若虚弱一笑道:“无妨,已经吃了疗伤丹丸。 u.co更新最快”

重伤未愈、刚才又奋力一击、体内空空的玄月虚站在一旁道:“是阳夹门的人。”

楚晗点头,她知道。

看了眼四周,说道:“如此封闭的空间,今天进来的若不是我,而是敌人,无论水攻火攻还是毒虫攻,你们还有命出去吗?”

玄月道:“属下正着手挖掘更多的密道进行连接。”

楚晗转头看向比她更加狼狈、满身是血迹和泥土的玄月,一时也忘了看他手心有没有血洞的事,说道:“这里空气不好,不利于疗伤,稍稍打坐休息一下,就都出去吧。”

玄月应了声,就地盘膝而坐。

“楚姐姐你都不问问我好不好?!”这时,无忧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气愤传进楚晗的耳朵,“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嗯,你好不好?”楚晗从善如流,并不计较他说的为了她是从何说起。

“我不好,很不好!”无忧嘟嘴,“受伤也就罢了,进这个破洞还是被玄月拖死狗一样拖进来的!”

楚晗忍不住嘴唇轻开,千若和玄月看到她脸上居然出现这么大的笑意,心下一时颇为惊奇。

“那出去后好好休养,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买好吃的。”楚晗像哄孩子一样说道,又转头对上玄月,“护卫死伤不少,鸨父鸨娘也为了掩护你们身受重伤,好好处理吧。”

玄月点头:“是,我会厚葬安抚的。”

死人不能复活,只能多付些丧葬费,再亲自去她们家里安慰其家眷,一次性给足他们父女或父子以后的生活费。

一刻钟后,大家出了密室。

遇事躲藏起来的小奴和婢女都跑了出来,恢复很多的鸨父带着她们为主子们烧热水、收拾打扫。

鸨娘则手拿蓝眸少主亲自给的玉瓶,将疗伤圣药分发给有幸未死的护卫,又救回几条命。

一个客人都没有的不夜仙宫安静而冷清。

好在阳夹门的几人没有动手杀小倌儿和伺客女,玄月出来后,鸨父鸨娘就过去安了他们的心。

楚晗的脸色很阴沉。

若不是千若怀里随时揣有灵妙丹药,他们哪里还能有命在?

即使能逃进密室,也逃不过伤重一死!

“阳夹门!好个阳夹门!”蓝眸冷芒迸射,握拳心誓,“你们辱我夫郎杀我属下,灭我不夜仙宫护卫,这笔大账,不屠尽你阳夹门来清算,我就不姓楚!”

江湖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多有恩怨情仇,少论是非对错。

阳夹门只记得不夜仙宫杀了那妇人,却忽略所有前因,前来报仇。

只看结果,不问过程,这实际上是大多数江湖门派的行事作风。

楚晗现在也一样,见到枕边人遭辱,属下死伤惨重,不管事发的最初起因是什么,首先血债血偿是必须的。

戾色渐逝,思绪转眼间换到千羽身上时,她的心里划过一丝柔情。

他对于她,有着不同的意义,是他让她有了身为女尊女子的强大自尊。

他的内心是倔强而坚强的,可他还是需要她的保护和怜惜,需要她给予的温情和爱意。

他以历练之名下山寻她,又以历练之名跟随她,结果,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如愿以偿的历练给了她!

她明知道千若的心思,也知道只要自己一个暗示,一个暧昧的牵手,甚至直接一句话,千若就随时是自己的,可她却一直没有动他的念头。

偏偏千羽一下山就把所有的机遇都赶上了,把伺候陪伴她十几年的千若甩在身后几条街,这不能说不是缘分的玄妙所在。

千若和玄月都在恢复伤势,只有千羽没走,陪在她身边。

如今回来了,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置千羽。

按说他已真正属于她,她身边又没有别的男子,夜里应该由他相伴才是。

可想想千若,他若知道这事,估计即使服着疗伤圣药,那内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千羽,”楚晗看着他的完美侧颜,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竟然还是个侧颜杀,“回房休息吧,我要静一静。”

千羽扭身转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绝色容颜上短暂流连了一下,才垂睫行礼道:“是,少主。”

楚晗起身握住他的手:“以后不用行这样的礼了,你已经是我事实上的夫,只差一个大婚的仪式罢了。”

千羽心中一阵甜苦蜜涩交杂,脸上却并不完全显现:“有少主的真心相待,千羽已很满足。

千羽身份低微,没有与少主举行大婚之仪的资格,所以千羽不敢妄想妄求。”

“你呀!”楚晗轻叹,没有哪个男子不想与妻主一起穿上大红婚服、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举行大婚之仪的,可女尊世界确实有女尊世界的规矩,而碧霄宫,还有碧霄宫的宫规。

她伸指撩起他的碎发放到耳后:“等眼前这些事了了,你练功时我助你一臂之力,争取以后能靠实力打出一个护法之位~~当然,如果你真不在意、不想不求,那就~~”

“我在意!我想要!”千羽听了她的话,激动得顾不上什么失仪无礼,急急打断她,“少主,千羽如此拼命练功,就是为了夺得护法之位,为了嫁给~~”

他醒悟般猛然打住话头,因为楚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少主,少主你……”千羽的俊脸一片羞红,竟这么容易就被套出心里话,太丢人了……

楚晗伸手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千羽,我很喜欢你的表白,这样能让我知道你的真实心意,免得误会你而枉待你。

我曾以为你是因为我少主的身份才助我解毒,所以并未打算与你亲近,如果你隐藏得太好而永远不让我发现,我们如何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她的话让千羽惊慌之后又暗自庆幸,若他没有跨出下山那一步,若他因为顾忌和矜持而没有献身解毒,若他没有主动跟随去猛虎城,那么眼前的一切,都只会是他身在天虞山的一场美梦。

“少主……”这样深情相拥的感觉真的太好,他想永远都不要放开,就像……就像她在床上拥着他安睡一样,永远如此亲密的在一起。

楚晗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会有更重要的事做。”

“嗯。”千羽轻轻点头,心中虽依依不舍,动作上却毫不拖泥带水地退离她的怀抱,转身离开,当真没有再行礼。

第二日。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后的楚晗道:“对外放出消息,就说玄月公子陪朋友出去寻找解毒灵草,灵草还未找到,却在猛虎城附近再遇昔日所救之人,他正被抢夺秘籍的阳夹门人追杀。

玄月公子再次出手相救,与阳夹门人缠斗之时,那男子逃向猛虎城。

阳夹门恶徒分出人手夜袭不夜仙宫,使不夜仙宫护卫死伤惨重……”

玄月立即明白了楚晗的用意,微微躬身应道:“是。”

有了疗伤圣药,玄月和千若等人已经重伤痊愈,鸨娘鸨父等人内伤不但好透,体内还凭空多出了一丝内力,莫不觉得惊奇而激动。

至于用掉一瓶治疗内伤的圣药,千若这次倒没现出肉疼的神色。

当日上午阳光普照,并不太热。

按照玄月的安排,外伤故意没治的无忧独自去逛街,走路时还装腔作势的一瘸一跛。

正当他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一个小物件左观右看时,颊侧有道明显红色伤痕的鸨父找到了他,劝他回去,说外面不安全:“昨日咱们公子在猛虎城城外、从阳夹门人手中救了那个男子,已经引得阳夹门的人夜里来咱们不夜仙宫突袭报复,若不是公子回来得及时,咱们怕是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在外面游逛了,万一出什么事,让我们公子如何跟你的家人交待?”

无忧的目光依然停在手中的小玩意儿上,毫不在意地道:“公子不是说阳夹门的人已经从那个男的身上抢走了烈日灼心掌秘籍么,怎么还来咱们不夜仙宫闹事?”

鸨父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吧,那烈日灼心掌秘籍竟然有上下两册,而她们抢走的只是秘籍下册!

那男子当时逃往猛虎城方向,应该已经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阳夹门的人只抢到下册,没有上册就没有正确的入门之法,直接练下册很容易出事。

公子见那男子脱身成功,也没恋战,又接着找灵草去了。

男子逃走,阳夹门人找不到人,便拿不到上册,所以才来夜袭,拿咱们不夜仙宫撒气。”

无忧一脸的满不在乎变成气鼓鼓:“玄月公子也真是的!

上次救他已经招来一堆麻烦,风头劲儿还没过呢,这回竟然又不长记性,做好人可不一定有好报!”

鸨父叹口气:“这不是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吗!

换作是你曾救过一个人的命,若再次见他遭难,你会袖手旁观不管吗?”

无忧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我既然救过他,就会感觉他的命是我续下来的,不会任由别人杀死他,让我白白辛苦一番!”

鸨父右手背“啪”的一声拍打在自个儿左手心上道:“就是这个理儿!如今公子也不知那男人跑到哪里去了,只记得他趁公子与阳夹门人打斗、缠住她们时,往猛虎城方向跑了,也不知躲在了哪里,唉!”

无忧摆摆手:“那就别再操心啦!公子不知道,别人自然也不知道!

我说,想要秘籍的是她们,又不是咱们,能不能别再管这事?

把阳夹门惹得一次派六位地幻级高手来找事儿,地幻级啊!这一带统共有几个地幻级人物?

她爷爷个猪头的,我差点儿没被揍死!现在腿还瘸着呢!”

第六十六章 阴损毒辣的招式

“所以公子才让我出来寻你回去。 u.co更新最快”鸨父搀住他一只胳膊,“我知道你喜欢出来逛街到处玩,可你今日就听我一句劝,咱们走吧!你想想,万一再碰见一两个登徒浪*女,别说打了,你现在这样子,连跑都跑不了!”

无忧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

鸨父松了口气:“那咱马上回去,公子心里正不舒服呢,你在他面前能说上话儿,劝劝他别再管这事儿了……对了,你可别说是我教你说的……”

两人边走边说,嘀嘀咕咕的越走越远。

不夜仙宫的鸨父,几乎寻芳城的人无人不识,尤其是手上有点钱便也想去不夜仙宫销金一晚的女人们。

即便鸨父压低了声音,那摊主竖起的耳朵也能把一切对话都听个清清楚楚。

而没有压低声音的部分,自然被更多的周围人给听了去。

两人离去后,尖着耳朵、侧倾着身子努力探听的人们,有的就地开腔议论了起来,有的则悄然转身离开,奔往不同的方向。

午饭时间里,寻芳城最大的酒楼天意楼里,鸨娘和一名劫后余生的喝酒护卫也演了相似的一场戏,只不过,鸨娘是找她一起去不幸殉职的同伴家里办事,再介绍或聘请几个新护卫……

鸨娘还坐下来陪着捡命压惊的护卫同饮两杯,两人说了半天话,那护卫才心甘情愿的跟鸨娘离开……

两人一走,天意楼里就炸了锅,议论纷纷……

两处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

按照计划,放出的消息越传越广,前往猛虎城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同时,还未回阳夹山的阳夹门人,路上也遭到有抢夺秘籍之心的众武林人士的重重拦截骚扰。

猛虎城城主翦年得到消息后,更是利用手中的权利直接封锁城门,令其妹翦霓带人全城搜寻逃到本城躲藏的携秘籍上册的中年男子。

一时间,猛虎城城内城外都一番紧张态势。

一个消息,两册秘籍,有妄心的人都被牵着鼻子跑。

至于烈日灼心掌的秘籍到底是一本还是上下两册,谁也不知道,毕竟谁也没见过。

但既然玄月公子说是上下两册,那就是上下两册;

他说阳夹门的人抢走了下册,那就是她们抢走了下册;

他说秘籍男子逃进了猛虎城,那他肯定就是逃进了猛虎城。

没有人对这些话质疑,因为一个只想做好生意多赚钱、无心于秘籍的人,没有必要放假消息。

何况不夜仙宫遭袭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当夜看阵势而奔离的所有客官都是证人。

而阳夹门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不夜仙宫出手,即使前些日子挑衅不夜仙宫时吃了亏,也不会为此一次出动六名地幻级人物,最有说服力的说法和原因,就是秘籍!

秘籍,秘籍,对武林人士有着致命诱惑的神功秘籍!

猛虎城。

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一边前后左右张望,一边向不被人注意的西边城墙跑去。

到了墙边,他打量了下城墙高度,又看了看四周。

大概是武功有限,原地跃不出高高的城墙,他爬上一棵离城墙不太远的大树。

树上有太多碍事的树枝树叶,他伸手拔啊拔,终于拔刀出鞘;

用力砍啊砍,将一些妨碍他的枝叶都砍断。

最后,他站在一根粗树枝上,双脚用力一蹬,堪堪跃到城墙墙顶,身子还歪了歪差点儿掉下来。

好在他武功不高,但反应够快,身子一蹲,双手便扒住了墙头。

他这还没跳下,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一女一男带着一帮人,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缩在城墙上,两人身后的狗腿子们立即大喊大叫起来!

墙头上的中年男子一慌神,再顾不得许多,直接施展并不太好的轻功跳向墙外。

墙内的人不知道那男子跳下去后是个什么情形,追来的翦霓看了看地上的一堆枝叶:“中年男子,武功不太好,相貌体型身高都很符合。我们几乎翻遍了整个猛虎城都没找到人,应该就是他了!立即全部出城给我追!”

“是!”

猛虎城城外的树林边,阳夹门的人,被一帮汇集成群的武林人围追堵截,无法再前行半步,六个地幻级的中老年高手皱眉不已。

一方根本没有秘籍可交,一方打定主意要抢。

而至于谁能最后抢到手,就看各人本事。

为了秘籍,此时大家全都是敌非友,但为了多一分胜算,有些人暂时结盟也是必须的,若能联*到秘籍,到时再凭刀剑重新说话便是,总比孤立无援单打独斗没有希望的好。

阳夹门的六人一直否认没有秘籍,可谁信啊?换成是自己得了秘籍,也会一口否认。

这边正交着手,武林众人与阳夹门的地幻高手玩着车轮战,打得铮铮铛铛不可开交,一名狼狈逃命的中年男子慌不择路地一头撞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紧追不舍的女人。

中年男子一边拼命跑一边回头看,闯进打斗场中后,才茫然四顾了一下,最后把目光定在阳夹门的六名高手身上,惊恐万分地失声叫道:“怎么又是你们!”

又是你们……

又……

众人正在猜测中年男子的身份,便见他绝望地对后面追他的翦霓和她身边的男子道:“我把秘籍上册给你们,你们别再追我了行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又伸手指了指阳夹门的高手们:“下册在她们那儿,你们自己去抢吧,以后都别再来找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几句话,便让人们由猜测而确定了他的身份~~正是拥有烈日灼心掌秘籍的那名男子,被玄月公子救过两回的中年男子!

而秘籍下册,的确已在阳夹门人手中!

玄月公子也真的从未说谎!

那中年男子说完就把手中的秘籍往翦霓那边一抛!

如今武林众人都知道那是秘籍上册,谁肯放过?

她们齐齐腾身扑向正飞在半空、书页被风吹得哗啦乱舞的册子!

翦霓一看,男子拱手奉给自己的东西怎能被别人中途截走?

一句话不说,和身边的男子一个默契对视,便是同时一招饿虎扑食,直接攻向抢秘籍的人们!

翦霓开路主攻,她的夫郞则主抢秘籍。

两人一出手,便是等于向众人宣战。

但如今两本秘籍全都近在眼前,谁会退出?此时不拼不抢,更待何时?

众人打成一团。

谁也没注意,一位站在稍远处、毫不起眼的中年妇人却没动手参与,她只是观看着翦霓妻夫二人的猛虎拳。

猛虎拳刚劲凶猛,此二人又因日夜观虎,尽得猛虎拳真谛,腾挪呼叱、拧旋转折,动作稳健,攻防相间,劲力逼人,招数毒辣。

猛虎开山、丹凤朝阳、黑虎上山……又凶又狠的一招一式间,两人的拳脚都刚猛生风。

拳风猎猎中,有人被一拳轰出了战圈;

猛而准的踢打中,有人被一脚踹中膝部,只听咔嚓一声,对方骨头便断了。

楚晗冷眼看着那秘籍被众人你一拳轰到空中、再被我一脚踢飞,反正就是不让它落地。

一是怕落地被别人抢去,二是怕自己现在抢来也拿不走,反会被群殴致死。

在这种矛盾的境况下,那可怜的秘籍便被抛来抛去,挨了不少拳打脚踢。

目光再次落到翦霓的夫郎身上,楚晗的瞳孔轻轻一缩。

那男人此时对着的是一个年轻的武林男子,只见两人打斗间,翦霓夫郎霍的一矮身,快速的右膝着地、左腿斜伸、左手护胸、右手五指弯曲呈尖利的虎爪状,径向年轻男子的裆部探掏而去!

只听“咕叽”一声,某物被捏碎,年轻男子撕心裂肺地痛呼惨叫起来。

战团中,一名身形高大的年轻女子,连忙放弃打斗奔到他面前。

但众目睽睽下,只能抱住他唤他的名字,却不知如何下手看伤下药,毕竟那男子伤的是身体最隐秘的部位。

摔跌在地的年轻男子一脸惨白,满头冷汗,已是半昏迷状态。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年轻男子这一辈子是彻底废了,不能人道,不能生育。

此刻的女子,显然是悔得不能自已,喂男子服下一粒药丸,又再次抱住他。

流着泪自我痛恨一番后,她轻轻放下男子,抬起仇恨的目光看向已战向别人的翦霓夫郞,在悲伤中怒吼着冲了上去:“我们刚刚新婚不久,你居然……居然下此毒手!如此毒辣害我夫郎,拿命来!”

她这么一说,连楚晗都要摇头叹息,为了一份不知所谓的秘籍,竟然连新婚夫郎都带了出来,也真是鬼迷心窍。

可总归来说,剪霓夫郎那招儿的确是太过阴损狠毒,让人断女绝后,比杀了人家还令人痛苦。

高大女子使的是一柄几乎半人高的擂鼓瓮金锤,悲愤之中挥舞出去,便有着泰山压顶之势,若是躲不开,必被砸成一滩肉泥。

嘶吼和风声从身后传来,翦霓夫郎自然是要听风闪避。

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在这生死关头的刹那间,竟然动不了了!

易了容、毫不起眼的楚晗,不显山不露水地抬起手指,一道道指风无声无息地袭向翦霓夫郎。

他眼睁睁地看着重达百斤的巨锤从头顶砸将下来,腿脚却挪动不了半步……

第六十七章 计灭官亲

翦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自己夫郞的武功,怎么会避不开那女子的大锤?

要知道那高大女子看不出有半分内力,完全是凭借一身蛮力在作战。 u.co更新最快

避开她的看似雷霆一击,对她的夫郎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可如今,眼前的事实却是……

看着那被砸得萎顿在地、已看不到完整头颅的枕边人,翦霓双目赤红。

男人的惨死,使整个混战现场出现了短暂停顿。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投向了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滩烂肉。

其惨烈之状,有的人看了不禁心中一颤,有的人则闭了闭眼,简直不忍目睹。

江湖上动武争斗之时,杀伤人命本是平常,但把人砸成无脸无头之状的死相,实属罕见。

而人群中的一名武林男子见了这惨状,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眼中倒映着地上那堆红白肉浆,翦霓的神情由不可置信转为阴冷,最后统统化为疯狂的报复。

“为我夫郎陪葬!”这句话嘶声喊出的同时,一记恨意滔天的黑虎掏心拳,直直袭向同样有些呆愣的高大女子。

那女子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即中,更不明白那男人为什么不闪不避。

但如何想不到或不明白,她既是为夫郎报仇来的,自不会临时撤锤。

只是,她在悲伤与愤怒下倾尽全力的一击,造成的杀伤力实在太过震憾人们的眼球,也包括她自己的眼球。

这种视觉冲击力,连她自己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练锤使锤到如今,出手最狠的时候也不过是令人重伤,从未真正杀过人。

而今日,她不但杀了人,还让人死得如此惨烈。

就在她的脑筋还没有转过弯儿来时,一道狠辣的拳风袭来,随即便是“噗”的一声,一个人的五指,竟生生插*入她的胸口!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球都受到了比方才更强烈的震憾~~只见那势如疯虎的女人,竟生生将那高大女子的心脏掏了出来!

那只抓托还在扑扑跳动的心脏的手,鲜血淋漓。

鲜红的血液有的滴答落地,有的沾满她的衣袖、流进小臂。

更加死寂的现场猛然爆出两声惊叫,随即便是另两名武林男子一个捂脸、一个捂心口,骇得晕倒在地。

而在这两声惊声喊叫之后,便是翦霓的疯狂大笑,随即一把扔掉心脏,一边再次爆发气势杀进人群,一边命令着带来的手下:“都给我上!”

她的声音如同黑虎掏心拳一样阴冷狠辣:“今天我要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的夫郎陪葬!”

人群中的胆小者有些怯步,后退着想跑,但已被拳风笼罩之人总不能站以待毙,自然要接招回击。

面对使出这般残酷杀人手法的人,大家生命受到威胁时,谁还有闲暇去想秘籍。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她不成?大家一起上!”

这话及时点醒了众人,不再各自为营的分散乱斗,不约而同地齐心对付翦霓和她的手下来,尤其是剪霓这个杀人魔头般的女人。

而在与翦霓缠斗的人群中,悄然出现了两名配合相当默契的女子。

两道指风再次无声无息的弹出,翦霓受到暗袭之时,那两名女子趁着翦霓身体短暂的停顿瞬间,一个一剑朝心口直刺而去,一个紧随其后,将手中那把打开的铁扇向其脖颈横扫!

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嚓的一声,脖颈被削断一半,顺势向后仰翻,反耷在后背上。她双目圆睁,倒看着现场的人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

本以为要有一场恶斗,却没想到她死得这么容易。

这让很多人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两名女子功成身退,趁大家愣怔之时快速离开,片刻间便失去踪迹。

别人不知道那女人是猛虎城城主的妹妹翦霓,她俩这真正混水摸鱼搞暗杀的却是最清楚。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杀官亲可不是小事,杀完了痛快了还是赶紧跑吧!

见那妻夫二人都死了,秘籍男子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般拔腿又跑。

跑到阳夹门还未参与战斗的两人身边时,好像一时腿软,竟跌了一跤,正好扑到一人身上。

他吓得手臂一抖,一本秘籍悄悄从袖内滑出。

他紧紧抓住对方的袖口,惊慌而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不是故意把你的秘籍撞出来的!”

阳夹门的老妇怒火中烧:“你找死么?我们何时抢过你的秘籍,我身上又何来~~”

呃……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书皮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烈日灼心掌下册”,一时呆愣,竟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子低声道:“我没有妻主,武功又低微,没有能力保管,拜托了!”

说完他撒腿就跑,边跑边高声笑喊:“我手上再也没有烈日灼心掌的秘籍啦,哈哈!你们争去吧!争去吧!我终于解脱了!哈哈哈!”

老妇看他那副有些疯癫的奔跑之态,竟任由他远去。

一个死了妻主、武功低微的可怜人罢了,何况他还真把秘籍送给了自己,没有再追去杀他的理由。

抬手低头,她正要打开秘籍看一眼,一道刀风霍然向她斜劈而下!

她连忙一边把秘籍往怀里塞,一边侧闪应战。

“想独吞?”使刀劈来的妇人大声道,“那也要问问在场的众姐妹答不答应!”

她的几名同伴立即附和:“不答应!绝不答应!”

不知谁又喊了一句:“还有一本呢?还有一本呢?谁藏了?”

这句提醒之语引来大家的互相猜疑,眼看又要打起来,那人又一脸疑惑道:“我们刚才都只顾跟那恶女人打斗,莫非另一本秘籍被谁混水摸鱼收了起来?”

正跟阳夹门老妇打斗的妇人道:“我们可没拿,不然也不会继续待在这儿了。何况我们刚才一直与那对恶妻夫和她的手下对招,可没闲空拿秘籍。”

另一人接话道:“我们也没拿,开始时大家为争秘籍而混战,后来又来了对恶妻夫,谁能闲着了?对了,那本秘籍被大家抛来抛去的,最后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正打斗的妇人嚷道:“怕是也落入阳夹门之人手中了,当时就她们在旁边闲站着!两本秘籍都在她们手上,你们还不过来帮忙?我快撑不住了!”

她的话落音,除了她的同伴,其她人却没有一个肯上前,毕竟她若被打败,她们便坐收渔利,少一个争抢的对手,这是她们所乐见。

妇人气急败坏道:“我的武功可是比她们六人弱得多,并不是大家的威胁!可若咱们此时不联手轮流上、拖死累垮她们,秘籍就会被带入阳夹门,谁也别想再有机会!”

这话倒是有道理。众人互望了一眼,提刀持剑便一起冲了上去。

为了两本没来得及打开看的秘籍,近百人与六人打成一片。

一副中年妇人相貌和装扮的楚晗淡淡看着,虽然了结六个地幻高手并非难事,但既然有现成的便宜可捡,为何不捡呢?让她们被众人群殴之后再送她们最后一程,也算是处罚不是么。

那时她无意般的一挥袖,一道无形的自然之风助秘籍飞向阳夹门人时,它便已被人惊喜而迅速地收入怀中,成了她们囊中之物。

不过,她现在该暂时离开一下了。

抬头看了中年男子疯笑跑走的方向一眼,她的嘴角轻勾,悄然转身。

两册秘籍不可思议的先后送到手中,阳夹门六位地幻高手自是高兴。

就算自己不练,拿回去给门徒后辈们练习也是好的。

烈日灼心掌消失江湖已久,只知其唯一的传人早已隐退,连人带秘籍失踪了几十年。

如今人死,秘籍却传了出来,谁不动心谁不抢?

听说烈日灼心掌暴烈无比,一旦练成,只要对方中掌,无论击中对方身体何处,她的心脏都会被灼烧至死,功力深厚者,可使对方的心直烧得揪成一团,颜色如同黑炭一般!

阳夹门的人暗自高兴,其余人自然不干了。

两本秘籍,一家独吞,这还了得?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没有强大的实力,人再多终也起不了大作用,决定最后胜负的,还是强者。

一个时辰后,满地都是或轻或重的伤者。

轻伤站着,重伤躺着,没有几个有战斗力的了。

消息还没有传入中原,没引来中原高手,她们这一群虽然看上去人很多,但地幻级别的只有两个,而且还是刚晋入初阶,哪能打得过她们两位地幻初阶、四位地幻中阶?

阳夹门的六名地幻高手虽然没有受伤,但打这么久,疲累还是有点儿的,而且衣袖也被偷袭的刀剑划了些口子。

可若与满地的武林败者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各位,”其中一个阳夹门老妇道,“今日胜负已见,愿打服输,还请各位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阳夹门众徒。”

众人唉声叹气:“江湖人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再去,秘籍……唉!你们带走吧!”

人家统共才六个人,却只有两人动了兵器,自己这一方还输了,还打个毛儿啊!

六人满意地笑笑,那老妇道:“那就告辞了。”

她们抬步欲走,却不料一个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六位请留步!”

ps:今天女儿考试,祝愿她一切顺利!

第六十八章 没有本钱别狂妄

六人顿住脚,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男子,手挽一名蓝眸玄衣女子,姿态优美地飘身而至,为首老妇问道:“请问阁下是?”

来人道:“怎么?杀伤我不夜仙宫那么多人,倒不识得我这个不夜仙宫的主人了?”

众人哗然:“玄月公子?”

老妇声音冷了下来:“你没死?”

玄月哼笑:“你都没死,我怎能安心去死?废话少说,今日就留下为我不夜仙宫的护卫们偿命吧!”

“哈哈哈!”老妇大笑,“就凭你?你这不是来报仇,是来送死的吧?”

玄月冲身侧的女子嫣然一笑:“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们,可是,这不有我的妻主在吗!”

楚晗听他这么说,垂了垂睫,微微抿了抿唇,没说话。 u.co更新最快

妻主?玄月公子有妻主?现场又是一片哗然,即使受着伤,也堵不住八卦的心思八卦的嘴。

老妇六人及众人全都看向楚晗,相貌气质倒是皆属上等,但丝毫看不出其武功是什么修为。

其中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矮墩墩青年女子狂傲道:“就你们俩?”

她一脸嗤笑:“再来十个你们这样的,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玄月淡淡道:“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

青年女子还要说什么,却被老妇制止,她看了眼楚晗,道:“玄月公子,就算加上她,你们也才两人,你确定还要报仇?”

老妇道:“我们阳夹门的人,在你的不夜仙宫,前后可是一伤一死!”

玄月冷声:“可我的护卫死了十几个,你们还重伤我的几位贵客公子,他们也险些一命呜呼,此仇如何能不报?”

“十几个怎么了?”老妇身后的一名中年妇人有些怒气冲冲,“我们阳夹门死在你手里的可是地幻级高手,十几个废物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我们一个!”

玄月压着怒火道:“在你眼里是废物,在我眼中却都是姐妹兄弟,她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比你们的命值钱!废话少说,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蚊子衔秤砣——你好大的口气!”中年妇人冷哼,“既然你命大没死,今日当着众武林豪杰的面,我们也不会以多欺少,就以一对一,成败在天,生死由命,如何?”

众人暗暗撇嘴,说得多好听!

我们以多打少那是因为你们都是地幻高手,难道你们六个地幻高手还要一起对付一个武力值比你们低的公子?

一对一都是占便宜好不好?

真是不知羞耻!

有人好心提醒道:“玄月公子,她们六位中可有四位都是地幻中阶!”

玄月拱手:“多谢!但我属下的仇,必须要报!”

众人皆是摇头,重情重义也要认清形势看实力。

楚晗道:“先由你自己出手。”

说罢,她旁伸一臂,单手贴放在他后背,外人看上去,就像是情侣间的拥揽。

“你们六位谁先来?”玄月道。

中年妇人脚刚动,矮墩墩青年女子却拦住她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大师姐你且先歇着,让师妹我活动一下手掌筋骨,顺便把他了结了!”

说罢走上前,傲然一个抱拳:“玄月公子请吧?”

话音刚落,便是迅速一掌拍出,掌风狠厉,毫不惜花怜月。

她已与玄月交过手,知道他的武功还未突破到地幻,所以连兵器也不屑于用。

“请指教!”玄月一边冷言,一边伸掌对上。

她们和在不夜仙宫一样,话说得似很客气,礼仪也似很周到,下手却突兀而阴狠毒辣。

“嘭!”一声,两掌相交,青年女子退后一步,脸上现出一丝讶然,“内力竟然涨了?”

她稍顿一下,便紧接着道:“那咱们速战速决,三掌定输赢如何?”

阴险!谁都能看出青年女子因为是地幻低阶,开始时并未把玄月公子放在眼里,因而根本未施全力。如今说三招儿定输赢,岂不是表示要在三招儿之内杀了玄月公子?

可谁也没想到,同样后退一步的玄月公子竟然点头答应,冷然道:“奉陪!”

矮墩墩青年女子脸上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那玄月公子就接好第二掌吧!”

楚晗素手微动,更加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进玄月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言淡语:“杀了她。”

玄月点头,不再示弱,第二掌轻轻拍出!

“嘭!”两人此掌都是尽了全力,都是志在一掌震碎对方的心脉、杀了对方,因而两掌一碰,巨大的掌风便吹得众人衣衫猎猎。

青年女子瞬间被震断心脉,“噗!”的一口血箭飙出。噔噔噔连退十几步,被中年妇人疾步追上,伸手捞扶托住。

她脸色灰白,嘴角处往外流着血,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却捂住心口再说不出半个字来。身体缓缓地软滑下去,转眼便没了呼吸,想要提醒她们小心也做不到。

“冬柳!冬柳!”中年妇人呼喊着,四名老妇中奔过去两人,其中一人伸手一探脉搏,竟是已毫无生机。

“真长老,善长老,冬柳她……”她向另两名只转身走了两步的老妇摇了摇头,转而仇视地看向玄月时,脸色变得无比阴鸷,“今日,你们不死不罢休!”

这,这……

武林众人也满脸惊讶,一掌击毙地幻低阶,玄月公子的武功竟是地幻中阶?

如此一来,谁胜谁负倒真的难说了。

不过,对方可是有四个地幻中阶,即便能胜,也不是那么容易,怕是自己也得去掉半条命。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玄月面无表情,“谁来?”

狂妄要有狂妄的本钱,一个地幻低阶便以为天下无人了?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

前面三人中走出一位看上去短小精悍的老妇,她面色阴沉似水:“老妇倒要领教一下玄月公子突飞猛进的武功!”

老妇虽比青年女子年长几十岁,但说话同样清晰,且声音更加洪亮,每朝前迈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会强上一分,内力上显而易见的比地幻低阶的青年女子胜上一筹。

但如此年纪才修炼到地幻中阶,就算基础打得再牢靠深厚,在新辈倍有人才出的武林复苏之世,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光彩事。

她本身就是地幻中阶,擅长的又是拳脚而非兵器,所以随身并未携带刀剑之类。此话说罢之时,竟也不待玄月答话,就一拳捣出,直击玄月心口!

玄月换掌为拳,“咚!”一声,两拳拳尖直直相砸!

这回没有试探,更没有示弱。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爱幼,两人谁都没有留手。

精悍老妇比那冬柳少对一招儿,却也少活了一招儿的时间。

拳口又麻又痛下,强大而又灼热的力量直接轰入她的经脉中,竟是被玄月一拳击飞。

嘭的一声,重重落地之时,她的身周砸起一片灰尘飞扬而起。

这么快速干脆?旁边的吃瓜观众都有些目瞪口呆。

一拳打飞地幻中阶,玄月公子的武功其实是地幻高阶!

天啦!世界开始玄幻了!

“善长老!”四人惊呼着奔过去扶起她,“善长老!快快,丹药!”

然而,心脉俱碎之下,药石无效。

老妇气若游丝,心如明镜,虚弱地微抬手指,抽干最后的一丝力气拼出声来:“小心!”

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气绝身亡。

四人抱住精悍老妇的温热尸体呼喊道:“善长老!善长老!”

“玄月,我要杀了你!”四人中冲出两名老妇,一个瘦骨嶙峋,一个肥硕丰腴,她们发出不同的音腔,怒吼着齐齐攻向玄月,自食其言,完全不再遵守前面众目睽睽下一对一的约定。

楚晗的眸中寒光迸射,右手输入强大内力给玄月,左手向那名肥硕丰腴的老妇拍出一掌。

完全成了观众的武林人士,见两大地幻中阶高手眼中凶光暴涨,毁约齐攻,都替玄月公子捏了把汗。一个他能打得过,两个可就难得很了,怕是要吃大亏!

但实在没想到,她们又得自个儿捡一回掉下的眼珠子。他那一直没出手、揽着夫郎不放的好色妻主,此刻竟然意外出手,而且是同样将对方一掌毙命!

秒杀地幻中阶,这至少也是地幻高阶啊!

众人一时有些茫然看不懂,玄月公子到底隐藏了多深的武功?

“真长老!美长老!”中年妇人和剩余的一名老妇再次奔出。

善长老,真长老,美长老。楚晗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凑得也挺齐,就是太过名不符实。

短短的时间里,六人死了四个,三名地幻中阶,一名地幻低阶。

这一下,剩下的两名阳夹门人不禁惊怒交加,没想到自己花了几十年才练就的一身本事,在这两个年轻人面前,竟如此不值钱。刚才还活生生站在身边的人,转眼间,说没就没了!

两人看了看四具尸体,若不为她们报仇,如何有脸回去?

其中的老妇怒声道:“你们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么?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狠毒!”

吃瓜观众们表示超级无语,难道你们下手不狠毒么?若不是玄月公子的武功更胜一筹,现在倒地上不动的就是他了!

玄月不理会她的无耻,声音平静:“你们俩是一个一个来,还是继续一起上?”

第六十九章 只留一人命

老妇看了眼身旁的中年妇人,她的武功虽说是地幻低阶,在这一带也算鲜有敌手,但眼前的二人……

前面四人都被一击毙命,她就更敌不过了。 u.co更新最快若能留下一个回山,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想到这里,她的态度稍稍改变了些,但下巴还是有些微抬:“老妇有个请求。”

请求还这么高姿态?玄月挑挑眉,没接话。

老妇继续道:“老妇我一人对你们二人,若能侥胜或平局,我们之间的事便一笔勾销,从此恩怨无存;若我不敌而身死,还请放过她。”

她要是能侥胜的话,他和少主还有命?

平局就勾销,她们二人不用死;败了就放一个走!这是多么好的买卖和算计,横竖都是她占便宜!

玄月淡淡道:“她没参与杀入我不夜仙宫?”

“这……”老妇语塞,心知自己此次有死无生,是不可能赢的,终是低了头放软语气,“素闻玄月公子宽宏大量,胸怀广大胜过女子,就请放过她吧!”

玄月心中撇嘴,谁说我玄月公子宽宏大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楚晗在他耳边轻语几个字,玄月便松了口:“好,若你死了,我就留她一命。”

那意思很简单,只能留一个,你死,她活;你不死,即便只是残了,她也别想活,一命换一命。

老妇叹气:“多谢玄月公子!”

真善美三位长老都是地幻中阶,平日都日夜苦修,很少出山,若不是镇派之人慧长老的宝贝女儿贾德美被人废除武功,而慧长老又在闭关,她们几人也不会有此一行。

如今三人都在一掌之下毙命,她心里根本没有胜算。

楚晗撤手,玄月道:“这次由我妻主向你领教,请!”

这时,中年妇人向老妇双手呈递上自己的长刀:“誉长老!”

誉长老脸色变了几变,似想接,又觉得有失脸面,毕竟她是地幻中阶,而对方也不使用兵器。

何况她擅长的是排山掌法,而非兵器,用了,也许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她犹豫,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接,还要不要那张老脸。

想了想,誉长老终究还是拒绝了,并怒斥道:“退下!我们阳夹门虽非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派,但也是行事光明的正道人士,怎会做令人不齿的欺负晚辈之事?”

行事光明?

众人嗤之以鼻。

的确光明,光明正大的不要脸。

两个地幻中阶打玄月公子一个,若不是那蓝眸女子有两把刷子,他早就香消玉殒死翘翘了。

不过她们也只敢这么想,而不敢说出来,毕竟人家虽然打不过那两人,弄死自己却轻而易举。

誉长老似没看到那些嘲讽神情,语气稍缓了缓,又道:“若我技不如人,你要尽快回山,潜心修炼,好自为之,切不可逞能造次,可听到了?”

中年妇人暗暗握了握拳,终是忍下屈辱感,微微躬身:“徒女谨遵誉长老令。”

誉长老已经知道楚晗的表象很具欺骗性,非但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害,反而是功力深厚。

所以她既不敢轻敌,又存着一丝侥幸之心,暗暗提前运气。

而楚晗则反把武功人为压制在地幻高阶,只够对付她即可。

见对方没有主动出击,誉长老自是不客气地全力运气。

一时间,她的衣袂和半白头发都无风自动起来!

看似不疾不快的一掌,向楚晗缓缓推出,却有着排山之势!

普通武者若是中了这样力沉如山的一掌,绝对活不过当日!

一帮武林散修分子都睁大眼看着,不知那蓝眸女子——玄月的妻主是否能接下这一掌。

此时的玄月心里也是五味杂呈。外人不知,他却是最清楚那四个人其实都是少主杀的。

她不仅能分出内力来助他杀人,还能同时接掌杀了另一名地幻中阶,可见她的内功已经高深到何等可怕的地步,这根本不是与碧霄剑法八层匹配的内功。

借体传杀地幻中阶,还易如反掌,怕已不是地幻高阶那么简单了。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瞒真实武功。

既然早就突破到了地幻,为什么不按宫规及时配置左右护法?

难道她不想早点儿纳娶更多的夫郞吗?

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想左拥右抱、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为什么她却……

越想,他的心思就越复杂,想法也多了起来。

老实说,他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丝不甘的。

中了媚毒千人醉那晚,她为他炼丹解毒,这事想来便有些香艳,甚至是露骨的香艳。可她的神情,从前到后都一直很平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能干点儿的属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子魅力吗?

这对于一个自认为魅力难有人挡的男子来说,这还真是令人丧气又心塞。

只是目前,他最关注的还是她如何毙掉这掌势压人、如山倒来的老妇。

楚晗淡淡看着,在对方的掌势似缓实疾压面而来时,也没有半丝反应。

直到那挟着强劲之力的大手离自己胸前只有半臂距离时,才左手揽着玄月如风侧闪,同时,她的右臂倏出,前探如电,中指点在誉长老前胸两乳之间的膻中穴——中丹田。

誉长老立即如被人掐了脖子般,强劲的攻势猛然骤停。

楚晗却手指不停,无名指戳向其膻中穴上方的玉堂穴,同时,小指戳向紧挨着玉堂穴上方的紫宫空。

之后,食指也间不容隙地紧跟着点住膻中穴下方的中庭穴,由中庭穴一路向下,指尖直线刮向鸠尾、巨阙、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神阙、阴交,直至脐下一点五寸处的下丹田——气海穴。

手指刮到这里,可以说,任督二脉中的任脉一线,除了上下两端的穴位,中间的部分已经都被楚晗凌迟了个遍。

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

楚晗指下的分寸又掌握得极佳,既让她动静脉及肋间等身体各处破气血淤,使她身体内里痛苦至极,死而难当,外面却又没有任何受伤的征兆,连喷出一口血、暂时轻松痛快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誉长老的手臂垂了下来,痛苦得面容扭曲、狰狞可怖。

胸腔腹间处处气散血喷,却又只瘀在体内,流不出一滴,吐不出半口。

这手段实在是残忍,内敛的残忍。

旁人怕是没几个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自己痛苦不堪却无人知晓。

没几个是没几个,但也是有的,比如旁观的人群中就有一声惊讶轻呼发出,但之后便噤声没了动静。

想必那人是听说过或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种手法,今日虽有幸得见,却不敢再出声,毕竟这种罕见的杀人手法鲜少有人能使得出。

使出此种手法的人,除了对穴位熟悉无比,还要下手精准,变换迅捷,令人莫测至极。

外人看似那手指只是在胸腹中线从上到下的直直刮过,但穴位和非穴位之间的手法变幻窍门,却极难把握。

何况她的手指一路刮划只是一瞬间的事,行速如电,眼睛不尖、不知此种杀技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可见其手法之高明。

除此之外,还要内力够强够深。

内力深厚还不够,还要在力度上把控得丝毫不差,否则,轻了,达不到想要的效果;重了,会洞穿其腹或造成血崩外泄,成为血人,不似这般人不知鬼不觉。

楚晗倒没想到这帮散修之众中还有人识此技法,但当下也没在意,有人知道更好,等到广传出去,更无人再敢招惹不夜仙宫,想必拔根毛儿的胆子也没了。

“你……”誉长老颤着手指,想说你太狠毒了,却终是软软倒下。

“誉长老!”中年妇人早就预见这种结局,她奔过来跪坐在誉长老身前,声音哽咽,毕竟自己的命是誉长老换来的。

楚晗带着玄月退离几步,像是给那二人单独的说话空间,实际上却是在她们机会。

那两本假秘籍正是各在她二人手中,誉长老定会在临终前将它悄悄交给中年妇人。

而此时中年妇人正背对武林众人,她和玄月再好心好意地退开,便能成全了她们。

果然,从后面看,只见中年妇人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大家只猜想她是在拉老妇的手悲伤,全然不知两本秘籍已全部落入她手中。

当她一脸伤痛地站起身来时,誉长老已经咽气,这结果实在是毫无悬念。

收拾了下情绪,中年妇人转过身来时,已经表情平静,她拱手道:“多谢两位手下留情,刁某要回山叫人,带她们回去安葬,就此告辞!”

誉长老已经死不瞑目,总不能还让她暴尸荒野,这里可不像北方人那样有天葬之俗。

楚晗道:“欺辱我家未婚夫郞,重创他的不夜仙宫,这件事可不是你们死这么几个人就能善了的。回禀你们掌门,楚梦晗七日后将前往阳夹山拜访。”

中年妇人瞪大眼看着她:“你……我们……你还要……”

她的意思是我们死了这么多长老,日后定要找你算账,没想到你竟然没完没了,反而这么快送上门来?

众人也是一阵惊讶,她要单挑人家整个门派?看来这玄月公子还真是她心尖儿上的人,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为他报仇,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想灭人家,可真不容易。

不过……

未婚夫郎?

原来并未成婚。

楚晗淡淡道:“有什么能耐,尽管拿出来,七日时间,足够你们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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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群魔乱舞假秘籍

武林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自负了吧?是吹牛,还是实力其实不止今天这些?

中年妇人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再次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u.co更新最快

楚晗揽着玄月的腰肢转身欲离,刚走出两步,却忽然回头看向翦霓的尸体,似不敢相信般又仔细多看了两眼,才终于讶然道:“这人很像猛虎城城主的妹妹。玄月你认得吗?”

玄月摇摇头:“我不认识她,不知道是不是。你认识?”

楚晗道:“我不认识她本人,只是有次偶遇见过,有那么一点儿印象,但时间过去太久,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她。”

玄月疑惑道:“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知道。”楚晗摇摇头,“她可是官亲,若真是她,咱们还是不沾为妙,赶紧走吧!”

两人像是怕沾腥惹臊般直接施展轻功腾身走了,剩下武林众人相视一眼后,也连忙爬起来避瘟神似的各奔西东。笑话,原先不知也就罢了,如今还不赶紧跑?

虽说人不是她们杀的,可她们毕竟在现场,这东西,有时候是有嘴说不清的。

再稍微聪明一些的,更加清楚若是找不到真凶,城主大人定会用上大刑,拿她们撒气,那可就真是意外之灾了。

大家只是一群无门无派的散修之士,更不愿沾染官府,与她们有什么牵扯。

而这里离猛虎城并不太远,人已经死了好一阵子,此时不走,怕是会给抓个正着,那也太冤枉了!

所以一忽儿的时间,**十人便带着伤散了个干干净净。

待人跑得一个不剩,并未真正走远的楚晗才道:“将最后那个喽啰放了吧。”

那些狗仗人势的恶棍还不能杀光,总得有人回城向猛虎城城主大人报信儿不是。

而那姓刁的中年妇人这么急着走,也并非是为了叫人来运尸体。

无论是高门,还是小派,差不多都有自己不为外人知的隐秘联系方式,她不相信对方只靠两条人腿报信。

唯一的原因就是秘籍暗藏在怀,她怕节外生枝有闪失。

而且,估计那誉长老临死前也用了什么方法对此有过叮嘱。

………………

不夜仙宫里,楚晗静静坐着,玄月亲手在红泥小炉上煮茶。通过这次少主灌入内力同杀阳夹门高手之事,竟顺带着使自己突破了一等高阶,直晋地幻低阶,心里自然高兴。

千若千羽分坐左右,一个伺候倒茶,一个摆弄点心水果,还有一个无忧不时蹭过来讨巧卖乖。

洗去易容的肖影和陆琪坐在对面,看她面对美男环绕,却能不动如山,心下甚是佩服。

“灵草我已经找到,今晚会连夜为岱玉炼制解药,明天就能交给她,正好不误三日之期。你们若没事,就都回去休息吧。”楚晗脸色淡淡,语气平平,对她俩帮忙杀了剪霓之事并无半分感激。

若不是肖影提前打了招呼,这样不热情的待人态度,陆琪还以为自己有多不受欢迎!

肖影摸了摸鼻子,易容参与暗杀翦霓之事,是她和陆琪自己死乞白赖硬凑上去的,不怨梦晗不谢她们。

梦晗既然能借那高大女子的手除去翦霓夫郞,自然也能借现场任何人的手杀掉剪霓,根本不需要她们掺和进来趟混水。

当然,这事儿主要是陆琪先提出的。名义上说是替岱玉来帮把手,毕竟梦晗和玄月是为了出去寻找灵草,才被人钻了空子,重袭了不夜仙宫,致使伤亡惨重。

但实际上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陆琪兴致勃勃非要凑热闹,毕竟易容杀官亲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刺激。

若想用国法制裁而直接把猛虎城城主姐妹俩的事捅出去,也许她们不但没被上一层官员收拾,反而给自己惹上一身骚、引来个想方设法非要整死自己的大仇敌,毕竟是官官相护的多。

大家都不在官场,谁知道谁跟谁是真正同穿一条裤子的?

若事情泄露,引来更多官员的特别关注,那自己蹦跶得可就没现在这般快活了。

肖影并不理会楚晗的逐客令,也根本不计较,只关心道:“梦晗,你已经累了好几天,要不,明天再炼制解药吧,岱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楚晗摇摇头,轻抿一口让满室飘香的茶水,直接撇开她的话题:“其实你们可以不必趟这浑水的。”

陆琪立即接话:“那哪儿行?你们为了岱玉出去分头寻找灵草,才被阳夹门钻了空子,使不夜仙宫损失惨重。岱玉知道后心里非常不安,我们做为她的至交好友,总要代她为你做些事,不然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楚晗淡笑着摇头,她只是想借此机会让林岱玉觉得这份人情更加厚重,从而在以后的时间里,尽心尽力做不夜仙宫的半官方后台,却并未打算让她派人来帮忙做什么,毕竟,若外出寻找灵草遇到秘籍男子、被阳夹门的人追杀等一系列谎言穿帮,人情反而要大打折扣。

听玄月说,那晚不夜仙宫的护卫并未见到他,因为他当晚确实出去了一下。

直接从窗户回房时,护卫们已死伤一片。

阳夹门的人冲上楼来时,他才正好出现,所以他并未出去寻找什么灵草的实情,并无几人知道。

如此,知道一星半点儿的,还都是自己人,封口堵嘴的事便相当好办。

肖影忽然想起一件事,猛拍大腿焦急道:“对了!那两本秘籍是不是被阳夹门的人带走了?”

玄月和千羽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却生生忍住。

那两本秘籍乃是他们俩的杰作。里面每一个字都出自少主之口、千羽之手。

而每一幅图,都是玄月亲笔画出来的。

所以他俩最清楚,谁得秘籍谁倒霉,练习后定会走火入魔、非疯即傻。

倒并非真是走火入魔、或疯或傻,而是让别人看起来以为是走火入魔、疯傻不已。

因为,那秘籍里写的画的,整个就是一套别出心裁的歌舞表演,又是扭腰摆臀,又是自*摸胸腿的,外人看起来不是疯傻是什么?

如果练的人多,恐怕到时就是群魔乱舞的庞大场面了。

想到这里,两人的心里微微抖了抖。

通过这件事的完美处理,他们发现少主其实很腹黑!

少言寡语的,闷坏啊!

楚晗淡淡道:“她若能带着秘籍安全回到阳夹山,那也是她的造化。若被人中途抢了,便是命不该得。”

肖影和陆琪摇摇头,这个还真难说,万一那些高门大派也有兴趣,闻风而至……

“梦晗,你真要七日后去挑阳夹门?”肖影微蹙双眉不无担忧道。

“去是要去的。”楚晗内心轻叹,其实她平静下来后,并没打算真去杀了所有阳夹门的人。

灭门绝派的确有些残忍,何况任何地方都有人渣和好人,如果她好坏是非不分不辨而滥杀无辜,那她跟黑风寨那些杀人劫匪有何不同?

但不夜仙宫死伤如此惨重,就算活下来的重伤之人不算入其中,破坏的物品损失也不算入其中,但一命性命一人偿总得有。

不夜仙宫死了多少护卫,阳夹门就得拿出多少命来偿。

肖影看了眼陆琪,别看她现在没动静,估计到了那天,这家伙甩都甩不掉。

陆琪道:“岱玉让我们带话,想邀请梦晗去天意楼赴宴,不知梦晗是否赏脸?”

不等楚晗回应,肖影就解释道:“本来按她的心意,是想请你去府里做客的,可想想害她的人也在府中,便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先委屈你,等除了隐患,定请你去府中喝她自己酿造的香飘十里桃花酿!”

楚晗轻点头:“好。我正好把解药带过去。”

两人心中甚是感叹,连岱玉自己都说如此奇毒,解毒定当不易,楚少主所需的灵草肯定非常难寻,她说的三日,却不知到底需要多少个三日。

虽然有肖影在中间牵线搭桥,但毕竟刚有一面之缘,岱玉回去静下心来后,便没有真的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楚梦晗还找到了!

二人告辞后,楚晗看着千羽道:“明日去布庄选些好布料,你们两个都按照自己的尺寸做几件新衣裳,若有合身的成衣,也先买上几件换洗。”

“是。”两人闻言都很雀跃。

千若的目光落在她细细的金丝袖纹上,不觉恍了恍神。

以前在天虞山时,少主在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都会偶尔穿一两次白裙。

如今出了山,再不曾见她穿过白衣,不知明年桃花盛开时,身在山外,她会不会也穿上一回。

其实他和青秋最喜欢的,是短暂失忆时的少主。

那会儿的她,虽然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性子却活泼开朗,可爱搞笑,与平日的沉闷形象完全不同,是性格全然相反的两个人。

但他不会把这种真实感受说出来,青秋也不会,若让少主以为两人嫌弃她现在的样子就麻烦了。

两人心下如此想,却不知楚晗身穿玄衣和少说话这两点,除了楚语然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积攒和体现少主过渡到宫主的威严。

千羽也自是欢喜,虽然不知这回是自己沾千若的光,还是千若沾自己的光,总归是少主想给他置办新衣就是。

她的脑子不停转着思虑大事,却还能想着他的穿衣小事,哪里能让他不感动。

这时,无忧却不乐意了,几步蹿到她面前蹲下,两手趴在她腿上,抬着瓷娃娃般的小脸儿望着她,嘟着嘴唇道:“楚姐姐,那我呢?”

楚晗瞧着他那一脸可爱相,无奈道:“你也去。”

第七十一章 难拐的小俏郞

出了寻芳城有名的云纺布庄大门,三位翩翩佳公子更加吸人眼球。 u.co更新最快

陪同楚晗前往天意楼的一路上,那回头率都是更加噌噌暴涨。

只是……

已经自个儿绊了三次脚的无忧实在让她无奈。

为了不耽误时间,只好把他挂在自己胳膊上,结果又被千若接手扶了去。

但最后的动图却是,千若和千羽各扶一只胳膊,几乎让他两脚悬空地架着他走。

那瓷娃娃又羞又恼,嘟着小嘴儿叽哩咕噜不满了一路,令人看了有些忍禁不住笑意。

隐在暗处的两人,目光火辣而不甘。

这样的小少男,谁不想拐回家养成夫郎?!可偏偏实力不如人,打不过。

“喂,我说史上飞,”邰姝斜瞟与她相争的那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刺激她道,“你不是跟我抢的欢吗,别躲在这儿干眼看着啊,那瓷娃娃好不容易现身了,你还不赶紧上?”

史上飞都懒得回瞪她,只轻哼:“你以为我像你个急色鬼?没点儿耐心,还追什么小俏郞?”

邰姝讽刺道:“难怪长这么丑都有人嫁,原来是靠着厚脸皮慢慢磨来的。”

“你!”史上飞刚要动怒,却又平静下来,“恶言恶语和激将都没用,能把小俏郞抱回家才是真本事。有空儿在这儿跟我绊嘴,不如想想怎么把人抢回来。”

邰姝哼哼:“打不过,抢个屁!这两天传言满天飞,你耳朵被苍蝇塞住没听到么?猛虎城外那一战,不夜仙宫的玄月公子突显出真正武功,竟是在地幻高阶!而他的未婚妻主,就是这个蓝眸女子,她的武功更胜玄月公子,两人翻掌举手之间,就杀了阳夹门一名地幻低阶和四名地幻中阶!想在她手上抢人?哼哼!”

史上飞也斜她一眼:“我记得你一向有副好胆,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会儿倒是这么胆小怕死了?那没脑子的狂傲胆气是跟乌龟一样缩起来了么?”

邰姝没好气道:“你不怕死你去啊!这蓝眸女子五指独杀最后一名地幻中阶老妇时,用的可是一种近乎失传的秘法!传闻说那老妇精气全部溃散在体内却不得出,五脏六腑肉碎血涌,也同样崩而不泄!她唯独对她施下如此狠手,就因为是那老妇对她身边的人动的手,伤情重得差点儿挂掉。”

史上飞看着远处稳步前行的楚晗,道:“她们又不是中原武林那些要脸面的大门派,能干得出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事很平常,被杀也是活该。不过骄傲如你,倒是难得能静下心来打听这么清楚。”

“切!”邰姝冷哼,“一天到晚阴沉沉的暗地里算计,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蠢货!”

谁一天到晚阴沉沉的了?史上飞无语地看她一眼,懒得再和她吵。

这家伙从上学堂开始就针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直到自己大婚前一日,她还在想方设法搞破坏抢夫郎。

若不是自家那位正夫意志坚定,定要被她毁了婚事。

如今离开顺风城,她又一路追来直跟到寻芳城。

遇到令人眼睛一亮的小俏郞,她也跟着插一脚与自己抢,这不是脑子抽了有病么!

莫非是身边长久没有男人的缘故?

也不对啊!

她的家境可比自己好,想嫁进邰府的男子有的是,要想娶夫以慰寂寞,那是纸糊的拳头——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太邪门儿,那些媒公媒婆踏破了门槛,她却谁都不要,把人都撵滚蛋,结果得罪了整个顺风城的媒公媒婆,以致到现在都没人替她张罗婚事了。

可你乐得清闲就乐得清闲,为什么总是专门跟我过不去?

我每喜欢上一个,你就抢?

难道我们俩前世今生都有仇么?

史上飞想到这里,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

自个儿顺了半晌气,才道:“邰姝咱说实话,你并不真心喜欢无忧对么?”

“谁说我不喜欢?”邰姝炸毛儿似的跳起来,“你天帝啊?只准你喜欢不准别人喜欢?”

史上飞叹口气:“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我就帮你把他追到手,如何?”

邰姝怀疑地看着她:“你有这么好心?不是又有了什么坑我的坏点子吧?”

“我坑过你吗?”史上飞说道,“即便是我坑过你,那也是你先坑我无数回,我才反击的。”

邰姝再次哼哼,却不再反驳:“那你说吧,为什么帮我追他?有什么条件,把屁都放出来!”

“我的条件就是,”史上飞直直看着她,“以后别再跟着我,别再跟我抢男人,别再……总之就是你别再跟我作对了!”

“哈!”邰姝朝天一抬下巴笑一声,转脸给她四个字,“那不可能!”

史上飞气怒:“邰姝你个死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看她动怒,邰姝却真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可能你上辈子作孽欠我太多。哈哈!”

她大笑着转身离去,史上飞气得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可不久,她便自个儿泄了气般松开手,浑身一软。

两人从小斗到大,她简直拿这变态的死女人没办法。

本来还想劝她跟自己联手的,打不过,可以用智啊!

可这头烂木头刻的倔驴!没治了!

天意楼里。

早已接到好消息的林岱玉,此刻更加激动不已,在包房内外走来走去,不停的踱步,完全失去了那日的从容和对生命的淡然。

肖影和陆琪坐在里面虽然看得有些眼晕,却并不开口劝她冷静下来。

得知自己并非生来体弱,而是被下毒,如今又将能解毒、即将拥有一个和常人一样的健康身体,换作谁,能不激动?

“算了,”肖影站起身,“我替你到楼下迎迎她。”

午时已过去一半,楚晗才姗姗到来。

三人同时引她坐贵宾位,楚晗并不跟她们客套,直接坐了上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把椅子而已。

三位美男也被客气地引到楚晗两边各自坐下,被东道主亲自斟上茶水。

楚晗向来是废话半句没有,今日更是直接将一只如冰玉盒放到桌上,推至林岱玉面前:“共三颗,每日一颗。吃了它,以后就能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林岱玉看着小玉盒,明白她的意思,吃了里面的东西,以后就能和常人一样赏花赏荷赏月赏雪,再也不必夏日比别人多穿衣,冬春之时日夜不出门!

楚晗含笑看着她:“打开吧。”

肖影和陆琪都安静的站着,看着,知道楚晗这是要岱玉自己动手打开盒子,让她经历此刻,记住这意义非凡的时刻。

林岱玉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盒子,触到盒边,又停下,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打开盒盖。

千羽和无忧也微倾着身子朝盒子里看去。

三颗翠绿色的药丸静静躺在里面,翠绿中又隐隐透着丝丝缕缕月华般的莹白,如同吸纳了日月精华,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混合幽香。

只用眼睛去看,便知道这是难得的极品丹药,不会有假。

林岱玉的整个身体都颤了起来,玉盒在手中轻抖着。

楚晗道:“如果现在吃,这顿饭你就不能吃了,只能我们吃着你看着,你要不要饭后再吃?”

陆琪“噗嗤”笑出声来,肖影也呵呵着,林岱玉紧张而激动的心顿时放松了些,不再那么抖。

三人心下皆知楚晗这是为了岱玉而故意出言的,相比于一生的健康,别说一顿饭,就是三顿饭——不,就是三天不吃也愿意!

陆琪和肖影反应敏捷的配合,令楚晗轻轻点头。林岱玉有这样两位好友,是她的运气。

当然,遇到自己,更是她的福气,估计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积了厚德。

林岱玉伸指拈起其中一颗丹药,肖影和陆琪表面看起来悠闲,眼睛却也忍不住直直看着她。

直到那颗丸药真正进了她的嘴,被她咀嚼着缓缓咽下喉咙,两人才大松一口气。

楚晗执起筷子,淡淡道:“咱们吃饭吧,不用管她,她只能等着吃晚饭了。”

说罢,毫不怕丢女子之脸的给千羽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见千若和无忧两人的目光刷的齐齐投过来,筷子便在桌上多了几个来回,什么香拌脆肠,什么口水鸡,什么红油肚丝……

每人都夹有半碗,让他们吃得心里脸上都美哉哉、乐滋滋。

她这样毫不客气、自在如同家里的态度让气氛更加轻松,陆琪摇扇笑道:“岱玉,你可就只能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吃了!”

林岱玉浅笑:“替我招待好恩人。”

楚晗摆摆手:“自己来比较自在。”

肖影笑道:“咱们可别太热情了,咱这恩人啊,就是与众不同,热情过头,她会直接跑掉的!”

“哈哈哈!”陆琪大笑起来,“这性子真实!我陆琪最喜欢、最佩服不作假的人!梦晗说三天,就三天,说实话,我都没想到真能这么快!岱玉,以后咱们可一定要上山看雪景,冬季雪山里那玉树琼枝的晶莹世界,才真正叫没有言词可形容的美妙!”

林岱玉含笑点头,心中充满希望。

肖影道:“梦晗,岱玉这毒解了之后,也可以和我们一样习武吧?”

与岱玉相识的时日不短,却没能看出她其实是身体中毒,这让她心中有些惭愧。

虽然身为聚丹堂少主,但身为商人,她最精通的还是行商之道。

药理也懂不少,可看病的事她实在无能为力——何况,此毒除了楚梦晗,怕是也只有医毒双圣才能探查得出来,自己懂的那点儿医术皮毛,连个毒影儿也把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 帮你是我有所求

楚晗微微点头,并不答话,等口中的饭菜嚼好咽下,才开口:“一个月后。 u.co更新最快”

陆琪了然:“毒虽解,但身体尚需调养些时日,对吧?”

“嗯。”楚晗淡淡叮嘱:“但不可服食大补之物。”

“好。”林岱玉点头,恩人话少,可句句有实物。

她已经感觉到丹丸开始起作用,腹中产生了一股热流,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流由细到粗,由弱渐强。

楚晗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内力探查,缓缓道:“药气已经开始慢慢吞噬你体内淤积多年的湿寒之气。速度不快,是积瘀太久、寒气太重的缘故。不过,它虽然进程缓慢,但未有停顿,再有两天的药力持续,便可将你体内的垃圾彻底清理干净。”

林岱玉已经亲身感受到真实药效,“噗嗵”一声跪下,要以叩头的大礼谢恩,楚晗连忙伸手托扶阻拦:“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其实我也有事相求于你。”

林岱玉讶然。

一是觉得自己以前形同废人,没什么作用;

二是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救人有目的的实话来。

但随后她便笑了,跟这样直爽的女子交友相处,才是真正轻松愉快不是么。

“恩人但说无妨,岱玉一定竭尽全力做到。”

楚晗淡笑:“不用急,等你的毒完全解了再说。”

林岱玉正色道:“恩人现在就直说吧,我相信恩人。再说,就算解药无效,只凭恩人如此尽心费力,岱玉也该对这份情意有所回报。”

“如此重情讲义气,我倒真没看错人。”楚晗笑着,不再客气,“我想拜托你,在我走后,能够对不夜仙宫照拂一二。”

林岱玉惊道:“恩人要离开寻芳城?”

楚晗点头:“我下山本就是为了历练,自然要游走四方,拓宽眼界,增长见识。”

这倒是,只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是历练不出什么的。

三人同时点头,林岱玉立即答应:“岱玉定当竭尽全力,何况不夜仙宫被夜袭成功,也有我一份责任。”

楚晗摆手:“江湖恩怨罢了。”

顿了顿,又道:“另外,梦晗还有个不情之请。”

“恩人尽管开口!”

楚晗沉默静思了下,才斟酌般的缓缓道:“城主大人对我家玄月很有好感,只是,玄月他不能对城主大人的情意有所回馈,所以……”

“哦……”陆琪恍然道,“你是怕你走之后,肖大人抢你的人,或者喜而不得便对付不夜仙宫和玄月公子是不是?”

楚晗淡笑不语。

林岱玉也明白了,慎重道:“此事我已知晓明白,定会择时机巧言相劝。”

“多谢!如此,梦晗便真的放心了!”

“与恩人的解毒救命之恩相比,岱玉做的不值一提。恩人走时,请由岱玉摆宴送行!”

“别再恩人恩人的了,还是叫我梦晗吧!”

“好,梦晗姐姐……”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得楼下有些许吵闹,还夹杂几丝哭声,肖影见大家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便出去叫了个小二姐上来问话。

那小二姐见这一屋子的俊女美男,个个气度不凡,而且她还认得林岱玉和肖影,手里又有肖影刚赏的碎银,便连忙二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咱们寻芳城的那个酸文士,就是那个能写得几首酸诗的严倾萋,夫郞与她成婚十年,两人感情很好,但一直未有所出,一女半子都没有。

不知是这严倾萋自个儿急了,还是有人在背后唆使,这几天一直要休夫另娶。

唉,她家夫郎当年嫁给她时,她那可真是叫一穷二白,家里要啥啥没有。可她家夫郎连一个铜板都没要,就一心一意跟了她。如今日子好过了,却要休他,恐怕心里也舍不得,良心上也难安,就想来咱们这儿借酒浇愁。

她夫郎怕她酒醉伤身,便跟了来,可又怕她更加厌恨自己,不敢太过劝阻,焦急又伤心之下,便忍不住当众掉了眼泪。唉,是个苦命的可怜人!可这种家事儿,咱们又哪能插得上手!”

听了小二姐的话,千若第一个不乐意了,站起身道:“如此忘恩无情,我们倒要问问她都读了什么书!”

无忧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和道:“就是就是!千若哥哥我也去,她要敢昧着良心休夫,我就给她下药,让她一辈子瘫在床上起不来!”

那小二姐听了,不禁打个哆嗦,看了眼林岱玉,心道您这请的是什么客人啊……

千羽倒没跟着起哄,只看向楚晗。

楚晗伸出手掌往下压了压:“别闹,都坐下。”

再怎么愤愤不平,这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儿,外人的确没法儿管。

陆琪道:“这种事儿,还真是不好插手。”

林岱玉也蹙眉:“律法上也明文载录,夫郎十年无所出,可休。”

肖影道:“看来要想管这事儿,还真有点儿不太好办。”

想象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千羽心里顿时有些惴惴,忍不住看向楚晗:“少主……”

楚晗一看他那表情,便知他因为这事而胡思乱想了,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

转头吩咐小二姐:“烦劳去拿笔墨纸砚来。”

笔墨纸砚?这时候要那东西做什么?用笔墨纸砚砸人?

见小二姐发愣,肖影催促道:“照我们贵客说的快快取来。”

“哦哦,是!”小二姐忙不迭地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准备齐全送了进来。

小二姐清理出专门供饭前喝茶的四方茶几,千若便忙着又是铺纸又是研墨,熟练得让想帮忙的千羽根本插不上手。

楚晗在小二姐去拿东西时,才用尽脑子想起那首诗。这会儿便提笔写下:

当时心事已相关,雨散云收一晌间。

便是孤帆从此去,不堪重过望妻山。

只改了一个字。写完后,交给小二姐道:“悄悄送给那严家夫郞,若他肯一试,就将这首诗抄一遍,再假装同意休夫,离去时将这首离别诗赠于他的妻主。”

小二姐愣了下:“这……这样就行了?”

无忧道:“被休还送诗给她?楚姐姐,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旁边的三人见了诗后却已了然,林岱玉笑道:“若她是开明之人,心中对夫郎又还有情,这便是一首让严倾萋回心转意、再不会休夫的诗。”

“这么神奇?”小二姐和无忧同时出声。

肖影道:“去吧,照我们贵客说的去做,也许能挽救一桩婚姻。”

“是。”小二姐连忙吹干墨汁,折叠后揣入袖中,走到门口却又回身问道:“若他问是谁给的、谁出的主意,小的该怎么回?”

陆琪三人都看向楚晗,这事儿要是不成,那男子就会真的被休,那她们倒可以担着、帮忙收拾一下失败后的残局;可若是成了,便是功德一件,是一份恩情,这个功当然就是楚梦晗的,她们可不能冒领。

楚晗微微思索了下道:“就说是不夜仙宫里最了解女子之心的玄月公子所写,他乃是风月场之主,看得自是比常人更为通透,这个主意便是他出的。他若肯,便一试;若看不起也不信任他这个青楼之主,尽可毁去此诗,只当没见过。”

众人皆了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玄月公子积德增威,拉好感,拢人心。

小二姐见所有人都以这蓝眸女子为尊为首,也不再疑问,记下她的话便退了出去。

七人重新落座,陆琪一挑大拇指:“哈哈,梦晗你这招儿以情动人最为高明!”

林岱玉也点头道:“律法将路堵死,只有以情动之,梦晗姐姐这是以退为进。”

肖影笑着举杯:“估计最迟不过明天中午就会有消息传来,就让咱们静候此事出佳音吧!”

无忧一边嚼着脆脆香香的红油猪耳、手里还抓着黄金紫薯卷,一边对那诗的功效半信半疑,但千若和千羽望向楚晗的那双眼睛,却都深情得能掐出水来。

楚晗笑了笑,如果那个男子是个聪明的,他绝不会马上就用,而是再耐心地等待一下,最起码也要到入夜临睡之时或明晨早起之后……

什么事都要把握最佳的时机,为了巩固婚姻,加深情感,用点儿不会损及他人的小手段,并无不可。

饭快吃到快结束时,楚晗问向肖影:“聚丹堂炼制出售可以增加内功的升级灵丹?”

肖影点点头:“但因为灵兽全部在十万大山,只有部分药材能受到稀薄灵气的滋润,成长为灵草采摘,所以数量有限,而且效果也比较缓慢。”

说到这里,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梦晗是需要这种丹药吗?那我马上去取来!”

她说着就站起身,楚晗忙下压手掌示意她坐下来:“我只是问问售价,再了解一下你的升级丹的品级功效,看看我们俩能不能短期合作一下。”

“我们俩合……合作?”肖影初时有些懵,但商人的敏锐头脑使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是说……”

她怎么能忘了,楚梦晗可是隐世不出的丹药大能啊!她说要合作,那……那……

楚晗淡笑道:“我明天炼制出样品,明晚你来不夜仙宫看看,到时咱们再谈。”

肖影激动不已:“好好!我一定按时到!一定按时到!”

第七十三章 纱帐内

“那阳夹门也真够不要脸,不但以大欺小,还以地幻中阶的武级以二对一……”

“可不是,低门小派的行事作风果然比名门大派差远了……”

“不过,这事倒也不算是太坏,起码玄月公子的真实武功倒被她们给逼出来了……”

“这还真难讲,你们没听说吗?杀第一个地幻低阶时,他用的是地幻中阶武力,等到杀地幻中阶时,他才用的地幻高阶,简直是遇强则更强,难保他还藏有更多更大的底牌……”

华灯已上,不夜仙宫里灯火通明,风流雅客满座。 u.co更新最快

而这种新闻头条般的热烈讨论,不仅在天意楼等名酒楼茶肆、客栈及大小酒馆、小吃摊儿能听到,在纸醉金迷的高档青楼里也同样有人在谈。

玄月公子的神秘和美貌之名外,又多了一重威名,尤其是他的未婚妻主~~蓝眸女子楚梦晗的狠辣出手,更是震住了更多的黑白两道。

在这以武为尊的世界,即便是当地官员和吃公饭的衙役公差,对于当地武力强大的人也是佩服又忌惮的。

毕竟权再大、钱再多,也得先有命使用和享受。

得罪了强者,也许不知道哪天夜里,头颅就突然没了。

就算有地方军队,也得有证据知道是谁干的不是,何况高手暗杀,哪里能留下证据?

退一步讲,就算留下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到是谁干的,朝廷也派遣军队围剿暗杀者所在的山头,可人已经死了,朝廷为官员报仇不过是出于维护面子,于死去的人有什么用?

再说,若暗杀者是散修武者,那肯定是悬赏通缉追杀到底;

但若跟高门名派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还会左右掂量掂量,三思而后行,看为了个小小地方官而动军队是否值得,毕竟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是不能轻易动的。

她们手中握着的,可是一条条经济命脉,动了,就会有伤国之根本。

对于一个国家的管理者来说,武力,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妙药。

玄月玉手执壶为楚晗倒好茶水,才禀报道:“少主,消息说猛虎城城主翦年,正在大力追查杀死她妹妹妹夫的凶手。”

翦霓妻夫二人长年醉心于观摩修炼猛虎拳,除了暗中作恶,就是深居简出,没有几人能识。

即使是出席每年一度的斗兽表演时,两人也都是稳坐高台,不是贴身之人便难见其真面目。

当日为秘籍厮杀之时,她们又未表明身份,谁知道谁是谁?

再说,就算是报出来,若无证明身份的证物,也很难被相信。

另退一步,翦霓的身份有证物证明,但秘籍引发的人心狂热之下,又有几人会买账?谁都会对秘籍照抢不误,而不会因为她个官亲的身份而退到一边拱手相让。

翦年这一追查,凶手能不能查到先放一边,但一定能得知秘籍落入阳夹门的消息,他想着,这应该也是少主故意引出的另一场大戏吧?

千若一声轻哼:“千羽扮成秘籍主人,可是经过我的手所易容,她上哪儿找人去?再说人又不是他杀的,找也找不到他头上!不是说翦霓夫郎是死于一个高大女子之手、而那个高大女子也死了么?她难不成要到阴司地府追魂去?”

千羽微微蹙眉:“不过,细想起来还是有迹可循的,比如使用的兵器。剑也就罢了,毕竟使剑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很难查到,但陆琪那把铁扇却不是寻常武者所能用的。”

楚晗讶然抬眉,不禁含笑道:“别担心,那不是她在人前的招牌武器,收起来也就是把普通的扇子,以后再有能让她出扇的,扇下必无活口。”

别人武力值低看不出,但她却能知道陆琪的武功已在地幻中阶、将要突破到地幻高阶。

凤临国的国土中,共有大小三十六州,除了各州最大的州城主城,三十六州辖下的郡城总计三百多个,全国的县城近三千座。

寻芳城只是荆南郡十三座城中的其中一个,陆琪是外来者,不为太多人熟知,但她的武功在这一带,却可以算是高手了。

听到楚晗的温言解释,千羽回以璀璨一笑,“嗯”着点头,狭长的天媚双眼更加诱人流连。

千若见了,心下微伤。少主对他,还是有了不同。换作平常男子,哪有这么快就得她笑脸相待?何况她今日还第一个为他夹菜。

可让他神伤的事还在后面。

几人议过一些话后,玄月便起身告退,楚晗点头:“嗯,都去休息吧,千羽留下。”

如今空闲无事时,她便会想起那日与千羽的颠鸾倒凤。

食髓知味,尝过了千羽的美好和身为女尊女子的快乐,她对亲密之事已隐隐有了期待。

前世曾有人说,无论男女,一旦行了闺房之事,便如同吃了大*麻,逐日上瘾,迷得一发不可收拾,戒都戒不掉。

以前她从没信过这话,觉得太夸张,如今才终是信了。

尤其是女尊女子的身体构造不同,没有月事,也不必承担生育的苦痛,体强力大,欲*望也更强。不夜仙宫里常有女人互相调笑攀比一夜能驭几郎,听得她摇头不已。

夫郎多也就罢了,同一个夜里,怎么还能不专心对待一人?真是太不知足。

已经站起身的千若听了,深深一愣,思维似乎半天没转过弯儿来!

玄月见他一脸愣怔地直直看着少主,又僵硬地转头直直看着千羽,便伸手帮了他一把,将他一起拉扯出去。

虽然少主在武林众人面前改称他为未婚夫郎,但他很是理解,这样才能依旧保持他在不夜仙宫里最神秘的吸引力,慕他之名而来的客源才不会流失。

而且自己毕竟和千若不同。

千若的生活里,只有少主。在他的世界里,少主就是天,就是一切。

而他玄月,却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就算现在对她产生了某种不明不白的情愫,也不过如同大自然中的追偶法则,优秀的雌性,总能更容易吸引雄性。

千若下午回来时,便把天意楼的事告诉了他。

数次的相救相助,加上并肩对敌、处处不忘为他思谋铺路,让他对楚晗的感情已深厚入心。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把自己整个人都扑在另一个人身上,让灵魂迷失到没有自我。

他更需要有一份与别的普通男子不一样的人生,来肯定自己的存在价值。

千羽已经是少主的人,现又常待身边,容貌还属上等,被少主看在眼中、放进心里,不过是时间的事。

如今少主既然把这事摆在明面上,就是在宣布千羽的新身份,千若要学会面对才是。

千羽又羞又喜,待人都走了出去,才低头道:“少、少主,我去洗澡!”

楚晗微微点了一下头,今日算是公开并确定了千羽的身份。他,是她楚晗的男人。

洗浴干净,纱帐内很快便传出羞人的声音,却是楚晗吻着他的精致耳垂,惹他一声声嘤咛。

两相交融,千羽只觉少主的前期温柔不比上次少一丝,强劲的力量却大了许多,让他更加沉迷,更快沦陷。

楚晗吻着他,丝毫不计较他的失控,甚至还心中窃笑,想着定是自己技术太好的原因。

她不急不躁地安抚他,继续挑*逗他,并不去点他身上那道特殊的穴位~~女尊世界的男子身上都有一条升欲经,也称生育经,那条经脉的中心就是升欲穴,在两只肉蛋蛋的旁边。

只要点了此穴,效果就如同服了春*药。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女子对男子除了下药,如何能够用强,后来才知秘密竟在这儿。

不,这在女尊根本不是秘密,连公开的秘密都算不上。

这件事,女男皆知,只有她这个外来户傻了十几年。

楚晗知道那条经脉和穴位就在丛林下侧附近,很容易就能寻到,却偏偏避开不去触碰,千羽的心,更多了一丝甜蜜。

有过闺房之乐的人都知道,那穴位一旦点了,虽然能如了女子的愿,反应立竿见影,可对男子来说却并非好事,不但没有自然情动的美好感觉,经脉和穴位处还会隐隐作痛,一直伴随到当次的事情结束。

由于这个因素,这件事也成为男子考量女子是否真心疼爱自己的标尺,自私的女人自然不会顾及男子的感受,而真爱夫郎的,定然会舍不得,或凭自己的技巧缩短萎靡不振的时间,或慢慢等着它自然抬头,即使停止不做,也不会下手去点。

如今少主正在兴头上,自己却扫了兴。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欲求不满的阴郁脸庞,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她的无尽体贴。

楚晗轻拥着他,吻一下他的额心,柔声道:“无妨,不要想太多,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会儿,免得你今夜没有时间睡。”

“少主……”千羽羞喜交织,她这意思,一整夜都不放过他了么……

一刻钟后,两人便又继续水*融了。纱帐再次摇晃起来,然后断断续续的摇晃了一整夜,一次比一次剧烈。质量上好的梨花木床也禁不住折磨,嘎吱嘎吱的响了个彻夜,似欢欣又似不满……

另一个房间里,黯然神伤的千若整夜未眠,眼周一圈淡淡的青色。

玄月也不知少主竟如此厉害,那声音扰得他根本睡不着。

凌晨来到千若的房间,果然见他坐在床上跟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一整夜连衣服都没脱,更别说睡了。

走到桌边想倒茶,却发现壶冷茶凉,玄月只好作罢。

“唉!”他叹息,“你这样独自伤心是没用的!”

千若抬起头,看着他,没接话。

玄月继续道:“少主这个人啊,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外冷内热,护短心软,对待这样的女子,你不主动是不行的!”

千若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仍没有开口问。玄月道:“你若不放开矜持、放下脸面主动扑上去交出自己的第一次,那就继续等着吧,只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少主才会说‘千若,留下吧’!”

千若的心,抽了抽,痛了痛,像是被人撕扯划拉似的。少主昨夜就是这样说“千羽留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留一个男子,却不是他。

“我,”他终于嘶哑着声音开口请教,“我该如何做?”

玄月笑了:“你呀,你这样……”

第七十四章 醋坛子翻

青秋带着秋音秋蝉兄弟俩回来复命时,楚晗拥着千羽还没起床。 u.co更新最快

辛苦耕耘了一夜,快天明时才相拥而眠,此时睡得正香。

得知千羽在少主的房间里,还有玄月那暧昧的语气和表情,青秋惊讶不已,少主何时会……

还有,那个叫千羽的是谁?

她担心地看向千若,果然看到一张失去往日神采、异常憔悴的脸,不由心下叹气,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是咱们宫里的弟子。”玄月叹息道,“唉,又是一个对少主情深似海的可怜人。”

青秋一瞪他:“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喜欢我们少主不是幸福、是很可怜?”

玄月撇撇嘴,低声道:“就她那张能招尽天下桃花的脸,爱上她后,幸福的同时难道不是一种不幸?

现在才刚下山几日?若不是她全身释放着冰冷之气,莺莺燕燕多得恐怕能绕着她翩翩起舞了!

后面的时日可还长得很,你就拿好算盘等着数一数会出现多少公子少男吧!”

青秋哼哼:“那是咱们少主有魅力,即使是飞蛾扑火也都是自愿的。”

和秋蝉在一起数日,她也开朗了些,话变多了:“我说,我怎么听你这说话的语气有一股酸溜溜的怪味儿啊?莫不是对咱们少主也~~”

“别乱说!”玄月打断她,“我玄月虽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公子,可也不愿与他人供伺一妻,若不能遇到互相爱慕又一心一意相待的女子,我宁愿终身不嫁。”

青秋眯着眼睛呵呵:“那你就等缘分吧,祝你好运!”

千羽没想到自己心里的少主在人前会是生人勿近的姿态,和她每年出现在门徒弟子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曾经暗自讶异过、不适应过,可因为那份莫名的初恋心动,他坚持了下来。

如今经过数日相处和两次床笫之欢后,他庆幸自己的坚定不移。

少主真的是那么体贴温柔,一如她在碧霄宫的短暂笑容带给他的温暖。

他没有看错、爱错,他的感觉没有欺骗他。

一生很长,后面不知还会有多少经历,但下山历练却一定是最正确的事,他为自己搏来了世上最美最好的妻主!

醒来后,他感觉到自己在以她的臂为枕。

少主的皮肤是那么白皙,比他身上的肤色都要白上三分。

由于刻苦习武,他脸上的肤色比身体肤色稍逊,但好在五官精致。

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他脸上的肤色,虽无赞美之词,但也绝无嫌弃之意。

因为她不断地亲吻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还有他的脸颊和耳垂,让他能够清楚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喜欢,让他的心如同浸泡在蜜罐里,甜得发齁。

她在床上时同样话不多,但每个字都如同甘泉,直入肺腑。

他觉得,少主不是不善言辞,而是懒得说,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着……

他悄悄扭头,想趁她未醒时,近距离地偷偷看她,仔仔细细看她的容颜。

可轻轻转首间,那双世间最美的醉人蓝眸竟然正含笑看着他!

他惊愣得半张开嘴,忘了说话,也忘了合上!

楚晗见他难得现出这么可爱的模样,俯脸吻向他那半张开的唇,轻啄慢碾,柔柔的唤声响起:“千羽!”

一次次酣畅淋漓之后的腾云驾雾,使此时的他,就像经过打磨的璞玉,浑身都呈现出盈润的光泽,令人更加爱不释手。

他闭上眼,动唇回应,那唤声如同梦幻中的呢喃,让他情动不已。

身体的交融竟如此美妙,能让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她已经知道他暗暗爱恋自己许久许久,而他对于她的意义又太过不同,以至于竟让她产生深深的眷恋。

楚晗又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冲动,在锦被中的手不自觉地向下探索。

这才发现,仅仅一个吻一声轻唤,他便已情动。

她感动莫名,唇在吻着,手也四处撩*拨,点燃他更强烈的情火,随后……

随后,青秋等人就听到了那不同凡响的动静。

伸头看看窗外望望天,少主,现在可是已经快午时了啊……

你到底是有多饥*渴……

逮住一个送上门的就往死里要着不放,把千若这个伤心人放这儿闲着做什么?

无忧愤愤道:“真是个好色的女人!”

众人:“……”

不过,这话简直是一针见血啊有没有!

原本运动过后马上睡觉最是舒服,可楚晗如今这女尊加习武的身体,事后不但不觉得疲累,反而精神焕发。

她早已听到青秋回来的声音,只不过超过期限两日才回来,就该晾晾她,让她等着!

青秋嘴上不说,心中叫苦,凭少主的内力,她怎么可能听不见自己回来了?这是在变相罚自己呢!

千若此刻的心,碎得已经不再是一瓣瓣儿,而是升级碎成了渣儿!

少主就这么喜欢他么?

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还在与他亲密舍不得起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房间里,楚晗自己穿着衣服,千羽要伺候她穿衣,被她拒绝了。

他听她说道:“你是我的夫,不是下人小伺,这种事你以后都不必做。再说,我向来都习惯自己穿。”

他心里喜悦,少主这话外的意思,是千若也从未真正意义上的近身伺候过。

她没说让他改变称呼,但凭着聪慧和心思的细腻,他能想到原因,一是还未大婚,二是行走在外,若被人知道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武功不如少主的他,定会成为她的弱点或拖累。

楚晗不知他的心思竟多到如此程度,不然怕是要笑他了。

她哪里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只是一时忽略而已。

弱点?拖累?她楚晗难道会因此而在人前冷对他?

那她也太没用了,白瞎了一身好武功。

千若没有像以往那样及时送来洗漱水,怕是一时过不了心理那道坎儿。

伺候自己这个少主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伺候一个抢走心上人又无名无份的少男,他是有些受不了吧?

楚晗心中叹气,若是别人,她定要好好*一番,可千若……

等会儿见了他,怕是更舍不得开口,也不知内伤成了什么样子。

“青秋,打水来。”她在屋里吩咐。

青秋看了一眼闻言便咬唇蓄泪的千若,在外面应道:“是。”

等她打来水要推门进去时,千若却忽然伸臂拦住她,咬牙恨恨道:“我来!”

青秋担心地看他一眼,想出言相劝,却又不是时候。

玄月摇摇头,若看不开想不透,还没有好忍功,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即便是如愿成为她的人,也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

没有下山经过摸爬滚打的历练,感情和心理终究是脆弱多了,若情敌对手换成他玄月这种久经风月之人,千若怕是败得只有提鞋的份儿。

楚晗瞟了眼端水进门的人就收回目光,心下叹息。

那眼圈红肿不说,还青黑着。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再说他以后终究会成为她的夫,她也从未真把他当作下人过,哪里有过*的想法。

千若温柔的声音中夹着浓浓的嘶哑,像以往一样伺候楚晗洗漱,却对千羽视而不见,就如同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楚晗感到头疼,真不知那些三君四郞七夫八侍的女人是怎么应对的。

这两个还未成婚就让她头大,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千羽对千若的态度没有任何意见。千若本来就是只伺候少主一人的人,将来还极有可能同样成为少主的夫,怎么可能奢求他端水伺候自己!

他只是想和千若一起伺候楚晗后再出去洗漱,可千若总是快他一步。虽然眼睛肿得像核桃,动作却熟练麻溜儿,每每都让他扑空,伸出的手几次僵停在空中,尴尬的很。

楚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温声道:“千羽,这里不需要你伺候,记住我的话,洗漱去吧。”

“是,少主。”

行了个很浅很浅的礼,千羽一步都没有退行,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千若的眼角余光见了,双眼更是一红,少主这是给他夫的权利了。

楚晗看着镜中人,看着他的每个小动作、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无法安慰他。

他跟随她多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让她主动招惹很多男人,她总觉得有点儿难。

千羽是她在阴差阳错的失忆解毒中被动接受的,首先是因为犯错后要负的责任,后来才发展成缠缠绵绵的喜欢。

可千若,她即使不想让他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毕竟他没有跟她当面表达过他的心思,万一她做点儿什么之后,才发现他心里的想法并不简单、他真正想要的她给不了,那得多难堪?!

“千若,”楚晗终于斟酌着开口,“你都看到了,千羽,他已经是我的夫。”

“我,”她一句话便让千若泪湿满眶,“我只是想伺候少主。”

楚晗默了下,她真的不太擅于处理感情纠葛。想了想:“也许他只是想替你分担。”

“分担?”千若的声音不再平静,“他已经抢了少主,难道要连伺候少主洗漱的事也要一并抢走吗?”

“千若,”楚晗深吸一口气,“他不会抢的。你的少主,楚晗,是个人,是个还坐在这儿的人,不是谁说抢就能抢走的。”

千若拿着梳子不为她梳头,脱口而出道:“怎么不是?千若爱了少主这么多年,少主从未亲近过千若,可他一来就被少主要了宠了,还说不是~~少、少主……”

他看到少主猛然回头盯着他,还以为触怒了她,吓得把后面的话全都忘得卡了回去。

楚晗侧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说什么……”千若受到惊吓般茫然了一下,才回想起自己没经大脑思考的话,立即红透了脸结结巴巴着:“我……我说……千若、千若……”

楚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犹豫着是逼他说出来,还是趁他结巴直接忽略过去。

第七十五章 表白

楚晗还未做出决断,却不料刚才还结结巴巴的人,竟忽然扔了手中的梳子一把抱住她,鼓足勇气带着紧张道:“少主,少主,千若喜欢你,千若喜欢你很多年了,比任何人都喜欢!”

门外,三颗屏住呼吸的脑袋,排成上下一溜儿,出现在悄悄打开的门缝里。 u.co更新最快

打手势给他鼓劲加油的玄月松了口气,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坐在梳妆凳上的楚晗被他猛然侧抱,这突然而至的表白,竟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实在没想到千若会忽然变得如此大胆,不仅敢说,还敢主动抱住她。

不过他的双臂实在太过用力,把她箍得太紧,看来,他心里其实是非常紧张的,像跟他自己拼命一样把表白的话一口气说完。

楚晗伸手扶住他横在胸前的臂,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那本是非常漂亮的浅棕双眼,如今却红肿不堪,不禁怜惜地以指腹轻抚他蕴着泪水的眼,叹息:“千若!”

“少主!”千若伸手抓住她的手贴覆在自己脸上,“少主不要冷落千若好不好?千若心里好难过!”

若不是青秋违令把水盆让给他,恐怕以后他都没有进屋伺候的资格了。

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发酸赌了口气,少主竟然就叫了青秋而不理会他,这怎能不让他加倍难过?

楚晗左臂一伸,拥他入怀。千若再没了声音,闭上眼享受着这难来的拥抱,过了会儿,他才喃喃低语:“少主……少主……”

门缝儿里的三人缩回脑袋,又悄悄关上门,无忧张嘴大口呼吸:“爹啊,一口气快憋死了!”

玄月说,为了不被内力高深的少主发现,三人得深吸一口气憋着才能偷看,不能喘气儿!

青秋差点好笑出声,那口气很缓慢地呼放就行,哪个像他一样傻,竟然真的生生憋住,瓷白小脸儿都憋红了!

“千若!”少主的声音近在耳边,他听到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微沉重地说道:“喜欢我,会很苦,不但有少主君,还有千羽,以后还会有左右护法,所以,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

千若轻轻摇头:“千若什么也不要,只要少主的感情能分给千若一份,千若就满足了!”

楚晗心中叹息,不再说话,只是轻拍他的背。

她一向不喜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如今穿到女尊,颠倒过来,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的苦,也知道他们为了爱自己而甘愿受委屈。

她想,以后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每个人都多付出一点,尽力让他们过得快乐一些。

“玉佩买了这么久,都舍不得分给我一份么?”她在他耳边轻语。

千若惊喜得猛然抬起头看着她:“少主,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这就拿,这就拿!”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急切地去掀扒自己的衣领,急慌慌的,生怕楚晗反悔一样。

楚晗见了,心疼又多了一分。这样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子,她如何能负。

叹息一声,她握住他微抖的手,替他从颈间取出他戴了许久的鹓雏玉佩,轻轻一掰,便分成两半。

一半还到他的胸脖里,一半放入他手心,温声道:“千若不想亲手为我戴上吗?”

千若眼里含着泪水,一边幸福地连声应着,一边为她戴上象征着将与她牵绊一生的玉佩。

戴好了玉佩,千若一把抱住她,泪水却涌得更甚。

只是这次不再是难过,而是苦尽甘来般的喜悦。

楚晗静静地回抱他,直到他不再流泪而呼吸平静下来,才一手轻轻揽开他,一脸温柔地看着他道:“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快去洗洗吧,不然美容丹也还不回我们千若美丽的眼睛。”

泪痕湿花了脸的千若,假怒含嗔地瞪她一眼、轻跺一脚:“少主!”

心里却喜滋滋的,少主这是在夸他眼睛漂亮呢,他要赶紧让它恢复原样!

“去吧,把青秋叫进来,自己去洗洗睡一觉,不许再睁着眼睛七思八想。”

“是。”他的心晴空万里,如今才知,原来少主也能如此温柔。

手心被剑柄磨了十几年、又被斧柄磨了十几天的青秋,带着满手老茧进屋复命,楚晗淡淡道:“两日。”

“属下逾期,请少主恕罪!”青秋说着,脸皱巴了一下,“少主,您让我带秋音秋蝉砍树皮,属下绝对能做得好,只是这卖树皮,属下,属下实在是不擅长啊!”

若不是秋音秋蝉兄弟俩不顾她的反对、执意把山上的男子都请来帮忙削树皮,何止逾期两日才能完成任务。

楚晗心里呵呵笑,面上神色却淡淡:“倒确实难为你了。”

青秋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少主你终于明白了,以后可别再派这样的活儿给我……

“一回生二回熟,”楚晗的魔音传来,“多做几次就好了!”

嘎?

青秋傻眼,心里好一番捶胸顿足,大声嚎啕!

这不但是惩罚她任务逾期,是还记着她为秋音而中毒的仇儿呢!

“下午我要炼丹,还有其它事待处理,等事情全部了结,我们再出发。”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那,秋音秋蝉……”

楚晗扫她一眼:“你想带就带吧,但是,若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我就亲手杀了他们!”

什么叫我想带就带啊……

好吧,我确实想带着他们兄弟俩……

“是,属下明白!”

主仆二人又说了些话,青秋便退下。身体虽累,心里却感到人生之美好。

楚晗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看着镜子,自己用发带将披散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穿衣洗漱她都能自己来,唯独这挽头发,她始终和前世一样笨,总是学不会。

千若被她的话吸去了心神,急着去洗脸睡觉,梳头的事也忘掉不管了。

青秋说之所以能顺利通过阵法,乃是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依朦。依朦得知她的来意后立即点头应允,还告诉了她如何出阵。

是,她青秋的运气的确很好,不然也不会正死着,还被她塞下解毒丹救回来。

这时辰,其他人都已用过餐,楚晗面不改色的和千羽单独吃了午饭,便准备炼丹。

千羽要帮忙,楚晗便让青秋带带他,告诉他各种准备事宜的顺序和正确方法。

作为枕边人,这些只有可信之人才能做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学的。

千若已经沉沉入睡,而炼丹之事,秋音和秋蝉是不被允许旁观的,加上玄月和青秋,顶楼现场便只有四个人。

绑缚在马车车板下、不为外人得见的三脚铜鼎被取了出来,接着便是点燃高级燃料炼丹石。

楚晗取来头天离开天意楼后买的药材,在鼎炉被烧出温度时,便将药材一次性全部扔了进去。

至于她扔的是什么,因为是杂放在一起,又在纸包里,所以大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嘛玩意儿。

一个半时辰后,丹丸炼出,楚晗却没有取出来,而是直接往鼎里注水。

注满水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从瓶中倒出一枚褐色丹药,也扔进鼎中,和着刚炼出的丹药一起煮沸。

因为早已被提前吩咐,所以心里有数的青秋,此时便撤石改成小火。

用小火将沸汤又足足煮了半个时辰,才彻底停火。

“玄月,待药液凉些不烫手时,用你准备好的瓷瓶把药液全部装起来,你们三个一起装。”

三人齐齐应声。

楚晗吩咐完,便转身走了。剩下的事青秋自会知道怎么做,不用她操心。

而千羽,虽然知道他昨夜累着了,可既然他想学做事的兴致很高,就由他吧。

多让他参与心腹才能做的事,他心里才更踏实不是。

而就在楚晗开始炼丹之时,城主府里的城主大人肖义芳,却是怒火中烧,一脸铁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唯一的亲弟弟,真正的死因竟是被人谋害,而他留下的唯一骨血,也一起被害得差点儿殒命。

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林岱玉,肖义芳红着眼睛,捏紧了拳头:“玉儿,这个仇,姑姑定当为你们报!我立即派人去林府彻查此事!”

“不,姑姑,”林岱玉道,“事隔多年,怕是很难找到证物。只要没有人开口承认,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反而打草惊蛇。即使是开棺验尸,也只能确定爹爹真正的死因是被毒害,并不能让我们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何况爹爹长眠静睡地下,玉儿不想打扰他的宁静。”

肖义芳点头道:“玉儿说得对。玉儿心中是否已经有了计划?”

这孩子一向聪明,是个才女。

但有才不代表识毒会医,如今知道是有人当年存心加害孕夫,自然有好法子揪出事情真相。

“是。但此事需要姑姑的全力配合,到时,凶手定会现出原形,不打自招。”

“好,需要姑姑怎么做,玉儿尽管说。只要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为你爹爹报仇,让姑姑做什么都愿意!”肖义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是姑姑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

第七十六章 晋幻药液

林岱玉忙道:“姑姑可别这么说,这事都是歹人作害,与姑姑可无半分关系!”

肖义芳摇摇头,放开林岱玉的手,踱开两步,目视虚空处,缓缓道:“我和你爹爹年少之时,还没有赶考应试之说,做官之人,都是靠官员举荐。 u.co更新最快”

她说着,思维似乎陷入回忆中:“我和果儿~~也就是你爹爹,我们姐弟俩早就无母无父,一直相依为命。

后来有一天,林府少主~~也就是你母亲,她看中了果儿,要娶他为夫。

当时,果儿对她并未生情,但因为她送来了许多婚嫁金和礼物,又答应花钱助我走仕途,果儿便点了头。

而我,因为她愿意娶果儿为正夫,并同意新婚三年内不纳侧夫,诚意足足,显然是真心喜爱果儿,也就把唯一的弟弟交给了她。”

说到这里,肖义芳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看了眼认真倾听的林岱玉:“老实说,这一点,你母亲做得很好,她答应的事,都做到了。三年里,她没有招惹任何男子,只专心待果儿一人,又费尽心思到处打点、托人保举我踏入官场。也许正因为这,果儿才真正爱上了她。”

林岱玉面无表情道:“可她终究还是纳了其他男人进府。”

“唉!”肖义芳叹了口气,“女人有几个是一生只有一夫的?她能说到做到,已经是难能可贵。在你爹爹去世后,她也没把任何人扶正,占了你爹爹的正夫之位,想必她对你爹爹,的确是情意深厚。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的目光变得阴郁:“她的眼睛竟然变得这么瞎,纳回心肠如此歹毒的夫郎!玉儿,你母亲有两位侧夫,一位侍郎,你是否有把握查清谁是真正的凶手?”

林岱玉点点头:“姑姑放心,撒网收网,定有收获,此事会由姑姑和母亲亲眼见证。待明日我吃下梦晗的第三颗药丸,体内的毒素就会清除干净,到抓捕凶手之时,我就能亲手为爹爹讨回公道!”

“好,待押入大牢,人就交给你,刑房由你用!敢下手害我弟弟,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十倍偿之!”肖义芳恶狠狠道。

她虽是没有武功的文官,可自己放在手心里的亲弟弟惨遭毒害,自会激发她女人的血性。

林岱玉点着头,对这种杀害善良无辜的狠毒之人,她绝不会手软!

肖义芳又想起什么般问道:“你口中说的恩人朋友叫梦晗?”

“是,全名楚梦晗,是不夜仙宫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

肖义芳看向窗外,有些喃喃道:“还真的是她?”

林岱玉道:“是啊姑姑,就是她一眼看出我体内有寒毒,又不辞辛苦地带着玄月四处寻找解药中的一种灵草,这才被阳夹门的人突袭重创了不夜仙宫。”

“……”肖义芳的心中顿时复杂万分,想了想道,“玉儿,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故意接近你?”

林岱玉仔细回想了下那日的情景,终是摇摇头:“那日纯属巧遇,而且她那人外表冷漠话又少,并不热衷于交友,巴结人的事,”林岱玉苦笑了下,“她就更不擅长了。就她那冰冻身周三尺的状态,不得罪人就不错了。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否则她那日根本不会买肖影的账、上我们的船。”

“这样……”肖义芳摸了摸下巴,想起那晚玄月对那蓝眸女子的形容,心中点了点头。

“何况姑姑,”林岱玉又道,“就算她是故意接近我,想借用我和姑姑的关系保护不夜仙宫和玄月公子,她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不说不夜仙宫因我而空虚受袭损失惨重,单这三枚极品解毒丹,价值也要在几十万金。这种救命之恩,也值得岱玉来跪求姑姑,以作回报。”

肖义芳手扶她的肩膀道:“在姑姑心里,玉儿的命又何止几十万金?放心吧,只要你能真正好起来,这事,姑姑应了。”

林岱玉连忙跪下:“多谢姑姑!”

………………

今日的肖影格外积极,天刚擦黑,她就迫不及待地到了不夜仙宫,后面还跟着不请自来的陆琪,令人很是无语。

不过,如果站在她的位置上,也许就能理解了。

聚丹堂占了凤临国中部和南部七个州的丹药市场,表面上店铺遍地开花,她这个少主也是风光无限。可堂内迟迟推不出新药,聚丹堂在她手上,收入并没什么涨幅。

如果只是保持以前的业绩水平,她老娘一定会失望,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

上次就是因为发现一种世间至宝,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才被人追杀得像条丧家之犬。

若不是遇到楚梦晗,她已然成为一只路边死狗。

虽说是鼎鼎大名的聚丹堂少主驾临不夜仙宫,鸨父却不似别的青楼老鸨般,将脸上的几道褶子笑成一朵花儿、谄媚着迎客,而是不惊不卑地将人引到楼上。

陆琪折扇拍打手心哈哈笑着走进房间,肖影却是一脸的毕恭毕敬。

来者是客,楚晗站了起来,几人互相见了礼,便主宾齐坐,摆杯上茶。

按说,此时的楚晗应该拿着捏着吊着,才是为商之道,毕竟她手上有肖影想求的好东西。

但她却一如既往地废话无多,一个眼神瞟过去,玄月便拿出白色瓷瓶,置在肖影面前。

“晋幻药液,能让九等到一等武者的修炼事半功倍,并能助一等高阶突破,顺利翻越一等与地幻之间的那座大山,降低难度,缩短时间,晋阶到地幻。”

楚晗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听在肖影的耳中,却是让她脸色一变,连呼吸都变得凝重。

是人都知道,如今的神翔大陆,与一千年前相比,灵气已经极为稀少,很难培育出帮助武者修炼的灵药。

现在的武者修炼武功,除了重要的天资,便是靠勤学苦练,哪里能像千年前的武者那般好福气。

据说千年之前,神翔大陆遍地灵草,灵气浓厚。灵兽也没有归入十万大山,武功高强者还能驯服灵兽作为自己的坐骑,不但不必使用轻功,灵兽还可以与主人心灵默契地有效配合、共同战敌。

那时,地幻、中灵武者就跟不值钱的野草似的,根本不算高手,连天玄武者都遍地皆是,一抓一大把。

那时,天玄之上还有神皇,可惜,如今是一个神皇武者也看不到了,只能成为一代又一代人口中的传说。

尤其是背后没有门派支持的散修武者,没有丹药的支援,个人有限的财力也跟不上,想要快速突破等级,尤其是突破到地幻,简直是难如登天。

即便是南北中原各大有名的宗门大派,对这种快速修炼、突破升级的丹药,也是梦寐以求。

虽然她们培养了自己的炼丹师,但灵药匮乏,巧人难为无米之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们最多也只能炼制出和聚丹堂一样的升级丹丸,但那种增加内功的养气丹,只对地幻以下级别的武者有效,对于突破到地幻,没有丝毫作用。

而楚梦晗的药,恰是能助一等高阶武者迅速跨入地幻,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大事!

肖影原以为是丹丸,没想到是药水。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她握住面前的白色瓷瓶。

缓缓打开盖子,肖影放到鼻尖嗅闻一下,顿时便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一震,浑身畅快。

“这晋幻药液,确实有辅助修炼的功效。”肖影深吸一口气,表情努力保持平静,内心却在翻涌,舌尖伸进瓶口舔了舔,咂了咂,尝了尝,之后,眉头又微微皱起,“梦晗,这晋幻药液好像有缺陷,药效太强,不能服用,否则这一瓶下去,怕是必死无疑。”

千若等人噗哧笑出声来,无忧道:“你个猪头,谁告诉你那是用来喝的?”

“啊?”肖影一愣,顾不得计较挨骂。

楚晗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千羽,千羽便替她解释道:“这不是口服,是外用。”

肖影看着手中的瓶子傻眼:“外、外用?”

楚晗看向千若道:“千若,你告诉她使用方法。”

胸中刚涌起酸意、但又不敢再赌气的千若立即脸露笑颜:“是,少主。”

他转脸对肖影详解道:“晋幻药液不是内服,而是做成药浴使用,武者一边泡澡一边修炼,便能起到突破晋级的作用。”

“原来如此!”肖影恍然大悟,虽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激动。

旁边一直安静聆听的陆琪哈哈笑道:“肖影,你这算是喝了洗澡水么?哈哈!”

肖影笑着摸了摸鼻子,嘿嘿乐道:“这洗澡水喝得值!”

陆琪笑骂:“你去喝不夜仙宫头牌的洗澡水,更值!”

众人皆笑,肖影翻了她一眼,却也心情畅快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商谈如何寄售的问题。

楚晗的意思是,或者直接卖给肖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随便肖影转身翻价几倍、售价几何,赚多少是肖影的事,与她无关;或者不问成本,肖影卖出后,两人按比例分成。

可肖影哪种都不干,她说自己一直寻不到机会报恩,如今好不容易能用上她,她肯定是要分利不取的。

到时聚丹堂会按照武者的消费能力和需求心理,制定一个人们能接受的最高价,而利益所得,全部交给楚晗。

第七十七章 内定左右护法

让人白干活不拿钱的事,楚晗自然不会做。 u.co更新最快

但她换了个说服方式,斜眼瞟了眼肖影道:“你想用这个把人情还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为了一点钱财抵消你一个救命之情,这样的买卖可不划算。”

呃……

肖影道:“我不是……”

后面的“这个意思”还没说出来,楚晗便像没听见般继续道:“所以你要像正常合作一样,咱们各该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别拿人情来说事儿。

世事无常,也许哪天我也需要你救命,所以人情还是留在关键时候用。

你要知道,如果咱们谈不妥,可有的是人想买断我手中的东西。只要我放出风声,她们定会提着礼物排长队来求见。”

肖影无奈地笑着摇头,梦晗这人啊,说话真的很不够动听,但真的义气得令人没话说。

明明是想让你有利润拿,偏把话说得要存心得罪人似的。

旁边的陆琪眼中暗暗闪着赞赏之光,心头微动。

没办法,肖影只好答应分成。

两人讨价还价,她从一九还到二八,从二八还到三七,而楚晗始终死咬着五五对半不放。

磨破了肖影的嘴皮子,累倒了她的大门牙,楚晗才终于松了一次口,答应拿六成。

大事谈成,举杯庆贺。

护送成批瓶装药液到聚丹堂的事,楚晗交给了青秋和玄月。

至于后面结账拿钱的事,还是如往常一样交给小管家郞千若。

钱财上的事,一向都是由他负责,包括青秋卖树皮挣回来的辛苦钱,也是一并交给他保管。

少主下山历练所需费用,只有十万两银票的钱财补贴,并不是无休止提供。

而且她也没有少主特权,因为各地产业的营业额都由当地负责人每月上报,并不允许她随意支取。

所以,历练并非只是武功上的历练上进,也是生存能力的历练。

十万两,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不少,可这支人马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要用钱。

为千若和青秋买玉器时已经花去一大笔,如今又有千羽在身边,秋音秋蝉兄弟俩也加入队伍,开销自然会更加增大,她不能不未雨绸缪,提前赚些银两放在手上备用。

而她楚晗,既不能放开面子上街玩杂耍卖艺,更不能像劫富济贫的神偷那样去盗窃,只能从炼制丹药上入手打主意了。

好在有肖影在,她便不用操心售卖之事,只管炼丹就好,能赚个省心的钱。

而对肖影来说,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超大号馅饼。

若是换成别人炼制出这种抢手货,首先同行的残酷竞争是必须的。

而她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任何竞争手段都不用使,就送到手上来了。

其次,若对象不是楚晗,她不但要天天请吃饭喝花酒、巴结着上供着,还得调动聚丹堂大量资金以求快速买断。

晋幻药液能卖出好价钱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大量抽调银两,这其中也有着一定的风险。

如今,这风险都因为对方是楚晗而丝毫不存在。

肖影想一想,算一算,自己欠梦晗的,都已经多得像人家布庄仓库里的滞销货在积压着。

两人走后,楚晗让玄月把晋幻药液按护卫人数领取,以笼络人心。

她们都是从外面聘来的散修武者,既没有名师指导,又缺乏修炼资源,所以便像大部分散修武者一样,迟迟难以突破到地幻。

“包括鸨娘鸨父,每人都有。”楚晗叮嘱道,“记住,为更加增强她们对你的信心,这件事可以让她们知道,但必须严格保密。”

想让一个人真心为你效命,除了你本身要强大到令人钦服外,还要付出足够的好处才行,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为你拼死拼活、给你卖命?

玄月的名气已经很大,但他背后的人若还能炼制晋阶灵药,就更加说明不夜仙宫的强大,这自然能够重拾她们对不夜仙宫的信心,消去遭袭后的心理阴影。

但强大毕竟是别人的,若人家沾不上什么光,便跟她毫无关系。

所以,赠发还未面世又即将面世、并定会遭到哄抢的晋阶灵药,这种拉拢别人、使其死心踏地效忠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是。玄月替她们谢少主。”

楚晗纠正道:“错。她们谢的不是我,是你。此物总价值千万两,每一瓶都价值不菲,我岂会轻易出手赠送一个并不熟悉的小小护卫?记住,这些药液,是你玄月为她们极力争取来的。”

她不需要越过玄月拉拢那些护卫,她只要拉拢好玄月一个人就足够。

施展手腕使她们产生向心力和凝聚力,那是他这个外人眼中不夜仙宫的主子的事。

玄月愕然,送给鸨父鸨娘和众护卫提升实力的药水,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愕然之后,便是明白少主为他而用心良苦的感动。只是……

楚晗看着他道:“你一定很不解我有这样的好东西,却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帮你们一把吧?”

呃……

玄月默然,他刚想到这个问题而正疑惑呢……

楚晗叹道:“这片大陆上的每个炼丹师,都在穷尽其力的探索,以求炼制出许多失传的灵药。

有的人是没有药方,自己摸索;有的人手中握有绝密古方,却找不全有灵气的药材。

这些炼丹师中有个人,也有门派中人,也包括我们碧霄宫。

有的人是为了一鸣惊人,有的是为了大发其财,为名或为利。

当然,纯属于爱好而痴迷于其中的也大有人在。

但不管为了什么,始终鲜有人成功,即便是我们碧霄宫丹药院的炼丹长老,也同样一次次试验失败。”

玄月和千羽都看着她,有些不明白,既然她们都失败了,那少主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这时,青秋替她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按照宫规,少主的武功一旦突破到地幻,就要接受长老们的推荐而选择配置左右护法,将来继宫主位后,成为有左膀右臂之用的侧夫。所以少主虽然炼制成功,但却一直隐瞒。”

这……紧挨她身边而坐的千羽猛然转脸看向楚晗,喃喃低唤:“少主……”

如果她是个好色成性的女子,或者喜欢炫耀能力,那么,现在哪里还有他的一丁点机会?

“多谢少主信任!”玄月道。这说明她刚来寻芳城时,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为免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自不会炼药给他用。但现在既然将实情全部说出,便表明已将他当作最信任的自己人。

“可是,少主这样大批炼制出售,怕是很难保密。”玄月蹙眉。

“无妨,”楚晗看着千羽笑道,“我已经有了左右护法的合适人选。”

她的目光和语气很容易让人看懂她的意思,这让玄月等三人都为之一愣。

“少主,”千若投向千羽的目光更是羡慕中夹杂着嫉妒,“全宫上下都知道左右护法之位,是在三年后公开竞选的!”

青秋也道:“是啊少主,当初那个宫主令其实是您下的,少主君只是执行而已。如果您朝令夕改,如何能服众呢?”

“那又如何?”楚晗淡淡道,“我又何时说过要朝令夕改?这跟我是否有内定人选并不矛盾,千羽会靠着实力在公开竞选中打下那个位置。”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千羽,他的实力?他有那个实力吗?

碧霄宫能把他打下擂台的男子可多的是,到了那一天,谁会相让?

左右护法之职加宫主枕边人,这么大的诱惑,谁不拼命?

但玄月却很快明白过来,轻声道:“少主既然决意立千羽师弟为左右护法之一,定是要亲自出手助他快速提升武功实力。”

他已经是少主的人,但因为还未成婚,现在还能勉强称呼他一声千羽师弟,等三年后,却是真正要改口了。玄月想到这里,心中稍稍愣怔了一下。

青秋听了,恍然道:“的确!有少主在,宫外三年的历练时间,足够了!”

千若紧紧揪住自己的袖口,用着力。

他若成为护法侧夫,而自己也嫁给少主,他们之间便没了师兄弟间的平等礼仪。

伺候少主多年有何用?正儿八经的夫位低于他,每次见到他便都要按制行礼。

想到这些,千若捏着袖口的拳头便越握越紧,指关节都发了白。

就在这时,楚晗的声音传来:“千若,我会同时助你和千羽修炼。”

啊?

千若一愣。

抬起头,才发现楚晗已经拥着千羽走到门口处了。转眼间,玄色锦衣的下摆便拖过门槛消失,离开了玄月的贵宾待客室。

看他还傻愣愣没反应过来,玄月走过来笑道:“千若师弟,可要恭喜你了!”

“恭喜?”千若回神看着他,“恭喜什么?”

玄月轻轻一点他的额头:“不要嫉妒,因为嫉妒会让人失去冷静和判断。少主说助你和千羽同时修炼,你还不明白吗?”

千若松开拳头,落寞而有气无力道:“明白,不就是助我武功快点儿进步么。”

青秋虽然听明白了,但却不说话。只要是少主没开口说出来的心思,她都不会把猜测告诉别人,免得因为自作聪明,而在将来挨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呀!”玄月摇摇头,叹息,这人一旦被感情冲毁理智,就如同心被蒙了猪油,眼睛上被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到,想不透,非得旁观之人来指点不可。

“左右护法之位空置,少主既可以内定一个,也可以内定两个。她说助内定之人修炼,又说助你与内定之人同时修炼,你还不明白吗?”

第七十八章 用计揪凶

千若被他点个通透,立即张开嘴、瞪大眼:“你的意思是?少主她……我……”

玄月道:“就看你努不努力了,如果不能在擂台上打服碧霄宫男弟子,公开拿下此位,少主即使有心,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她要对宫主令的公平给出交待。 u.co更新最快”

“我,我马上就去修炼!”千若慌忙着急地就往外跑,这次的激动和喜悦,冲击力比楚晗接受他的感情还要大。

玄月看着满脸喜色、匆匆离去的人,垂下眼帘。

楚晗助千羽行功之时,肖影的各聚丹堂却被围得几乎里三层外三层,消息一放出去,声势不用再人为制造,就很浩大,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那叫一个竞争激烈。

原本的定价之议已经不复存在,而是成了价高者得的拍卖会。

晋幻药液被玄月和青秋在第二天凌晨送去后,肖影立即分成七份,在消息未透露丝毫之前,托最有诚信盛名的德威镖局,快马加鞭,分送到七个州的最大商业主战场——州城里的聚丹堂分店。

七大店每店只有十瓶,等传书报信全部安全到达后,才同时对外发布消息,同时竞卖,一时竟造成中、南部七大州的全面轰动。

不仅大量的散修武者们闻风而至,连各大小门派、各盟各帮甚至世家都派出有份量的人赶了过去。

她们不仅想得到晋幻药液,更想知道药液是如何炼制出来的,相比之下,方法更重要。

即便这种商业机密是花钱也买不来、武力胁迫也没用的,但也许就能从那瓶药液中研究参透。

所以,她们每个人都有志在必得之心。

钱是赚得翻了几十倍的狠,但同时,各州城聚丹堂负责人也发了愁。

晋幻药液数量有限,但人如蜂涌,需求量太大,这其中还有很多惹不起的人。

人家个个财大气粗,也不是不给钱,可这最后一瓶到底卖给谁,却是个最大的难题,毕竟她们谁都不想得罪。

这种令人烦恼的消息,一股脑儿地涌向坐镇在寻芳城小分店的肖影,而肖影的办法是……

玄月看着屁股着了火般跑到不夜仙宫的人,摇摇头道:“少主轮流助千羽师弟和千若师弟行功,此时正在休息,不能打扰。”

“可我真的很急啊!”肖影对他躬身作揖,就差磕头了,“玄月公子,好玄月公子,就烦您通禀一声,我就占她一刻钟可好?就一刻钟!”

玄月摇头:“不行。”

见他态度坚决,肖影知道再求无用。反正大家都混熟了,她也不再顾及形象,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好吧,我就坐在这里等她休息好了出来,这总行吧?”

玄月笑了笑:“你不怕有失你聚丹堂少主的身份,我没意见。”

“屁的身份!”肖影撇嘴,“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得罪的全都是惹不起的人,我的聚丹堂就不保,还有个毛儿的身份!”

“没有那么严重吧?”玄月笑道,“不过是选择得罪哪个势力的事。”

肖影哼哼:“这还不严重?诶,不对啊!”她反应过来,“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

玄月淡淡道:“想想便能推算到的事,还用得着说吗。”

“你这语气,”肖影看着他,“真像梦晗!”

“是吗,”玄月的表情浅浅地不自然了下,“我可没特意学少主。”

肖影点点头,这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好么,她现在是要急着见自己的恩人和财神楚梦晗啊!

两人正说着话,楚晗的房门打开,肖影像头饿驴一般冲了过去。

冲到楚晗面前,脚下又一个急刹车停住,还没开口,便听那脸上并无丝毫倦色的女子淡淡道:“进来吧。”

肖影立即跟了进去,玄月也随之进屋奉茶。

“梦晗,我……”

肖影刚说了三个字,楚晗便摆摆手制止了她:“喝茶。”

喝茶的事哪有那么重要?但肖影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耐心陪楚晗静坐着。

坐着坐着,渐渐的,人也入了定般。

楚晗道:“这才像聚丹堂少主以前的那个稳重样子。”

玄月闻言轻笑,肖影不好意思道:“谢梦晗。只是这几天之间,便有万万两银子进账,确实激动了点儿!”

她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

“这都是你这商业狼女运作有方。”楚晗笑道,“至于你的难题,就打出预定之牌吧。就说因为原料太少太过难寻,又都处在悬崖戈壁,风险极大,而炼制上也有九九八十一道工序,非常复杂耗时,所以每月每店只有三瓶,让她们竞价预购,先付足够的定金,一个月后自己上门取货。钱货当面两清,出店后的安全概不负责。”

楚晗一说完,肖影就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梦晗你真是太好了!果然啊,来找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玄月笑道:“等那些有钱的阔人需求量下降时,再换个别的颜色和形状的瓶子,分两次重新推出,放低价格售卖给中产者和散修之人。”

肖影眼珠一动,再次大笑起来:“好!玄月公子好主意!”

她冲玄月挑起大拇指:“照你说的,咱就这么干!”

其实她自己也想到了,但既然玄月说了出来,她自然要借机捧上一捧。

楚晗道:“你这忙得自顾不暇,林府发生的事可知道?”

肖影笑容渐收,脸色渐肃,点头:“虽然我的身心都扑在晋幻药液上,但也听说了一些。”

陆琪每日都会到聚丹堂待上一刻钟两刻钟,有一半的时间在说林岱玉的事。

但因为陆琪没来不夜仙宫向楚晗说这件事,她便不能直接说陆琪每天都去找她,免得梦晗心生不满。

“她吃了你的解药,自然不可能不好、反而病重垂危。林府传出这种消息,应该是岱玉故意为之,想必是在用计揪出当年的凶手。”

楚晗点点头:“若是卧于病榻不得起,还不能令对方现形,怕只有挂白布设灵堂了。”

玄月道:“相信城主肖大人已经悄悄介入。”

肖影道:“她在林府势单力薄,自是向肖大人求援。用上诈死之计,相信要不了几日,凶手便会落网,而林府,便该她林岱玉拿权做主了。”

几人正说着,鸨娘便在门外要向玄月公子禀事。

待玄月出去一下又进来,便笑道:“少主料事精准,刚传来消息,说林岱玉病逝,林府正在挂白布设灵堂,城主肖大人已经赶了过去,说林岱玉身份尊贵,必须要在府中停棺七日,并由两位侧夫和一位侍郎亲自轮流值夜守棺,不得由下奴替代,而林家家主也同意了。”

肖影笑道:“凶手要浮出水面了。”

楚晗摇摇头:“何止,应该是抓捕入狱。”

顿了顿,转脸对玄月跳转话题道:“不是说翦年已经带人去围阳夹山?后天便是七日之期,到时我去瞧瞧,你就在家看好你的大本营,不要再去了,免得给一些莫名其妙的旁人抄了老窝儿。”

玄月笑应:“是。”

后天?肖影立即道:“梦晗,我也去!”

楚晗斜瞟她一眼:“你去干什么?”

“我,”她想着若说去帮忙,楚晗肯定会说用不着,便道:“我去玩儿!”

“你主要的身份还是商人,尽量少参与江湖之事,免得得罪别人,给你的聚丹堂带来麻烦。”楚晗看着她,“再说,万一林岱玉需要你和陆琪的帮助呢?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能离开?”

谎言被拆穿,肖影无计可施,闲着去玩儿的可信度实在太低:“好吧。”

………………

两天后,一队人马扬鞭向阳夹山行去。

对于身后屁颠颠儿跟来的陆琪和肖影,楚晗都懒得摇头叹息一声。

既然确定林岱玉那边自己能搞定、没她们什么事儿,想跟就跟吧,正好能帮她把那个闹着要一起去的小无忧给带着照看。

无忧不会骑马,他本来是想往楚晗的马上爬的,结果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爬上去,却还没等坐稳,就被人拎小鸡子似的给拎了下来,扔到另一匹马上,还听到一句:“这小鸡看着不肥,还挺重的!”

对于拎他的肖影,他只能回一句:“死猪头!”

他知道楚晗并不想带他,也不想肖影她们两人去,所以三个不想带的累赘被扔在一起便成了理所当然。当时,楚晗看着吭吭哧哧爬上马的无忧,只对肖影说了句“交给你”,他便易了主——哦不,是易了马。

他怕讨价还价的话会被直接扔下,便没抗议,只小声嘟哝两句。

千羽、千若和青秋各骑一匹马,紧跟在楚晗身后。

三人的基本马术都是在碧霄宫学的,据说以前没有这个练习项目,是少主在六岁时提出的。

听说她当时小小年纪,却呈列了不少理由,说服了宫主、宫主主夫及长老会,便推行实施了下来。

如今能骑着马跟着少主驰骋,看着前方英姿俊逸的女子,千羽的心更多了一层感受,爱的感受。

阳夹山,无花无草无树木,除了山石泥土,什么都没有,光秃秃一片。

即便如此,这座山也跟变成福地一般,迎来了一队又一队不速之客。

渐行渐近的楚晗一行人,看着那群站在外围、打着看热闹主意的散修武者,以及里面更前方的官府衙役,勒缰停马。

陆琪举目看向山上,疑问道:“奇怪,没有花草树木也就罢了,怎么连房子都没有?”

第七十九章 力拔树兮树有枝

马蹄声早就传来,待陆琪一说话,那些散修武者便更多人闻声扭头,于是便有人认出了楚晗,叫道:“是她们?!”

楚晗和玄月一举击杀阳夹门地幻中阶高手的事,在这一带可是传遍了,那双蓝眸已然是她最大的标志。 u.co更新最快

她们中也有人认出了肖影,毕竟是聚丹堂少主,虽然不常与小人物打交道,但她这种身份,难免会被人关注,何况最近几天晋幻药液卖得如火如荼。

只可惜,她们都是没什么钱的散修武者,还不到冲刺地幻的阶段,那么天价的珍贵药水,若是为了九等到一等的快速升级而买,有些不值,当然,主要还是买不起。

肖影接话道:“还真是很奇怪!难道人跑了?房子推倒了?”

楚晗瞥她一眼,心道你还真敢想,当这儿有推土机呢?

这家伙赚了大钱,尝到了甜头,就跟她飚演技,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装可怜,为的就是不要让晋幻药液成为一锤子买卖。

试想,一个占据凤临国丹药市场半壁江山的聚丹堂少主,怎么可能对供不应求的市场变化没有应对措施?

自己没有拆穿她,只是借此东风,落个双赢。

既帮她一把,多落一份人情,也为以后的持续收入找了个好基点。

毕竟,这次虽然能按六成之约拿到几千万两,但存入钱庄后便都是死钱,总有花完的时候。

千羽是她的准夫郎,千若是她的未婚夫郎,青秋是忠心耿耿的属下,跟家人似的,她不愿意因为身在山外,就苦了他们。尤其是千羽,一直生活在底层弟子中,自然没有千若吃得好,得好好为他调养身子,多补补。

无忧拿手当扇子在脸前搧风:“爷爷个猪头的,这么热却没房子,连棵遮荫的树都没有,她们是怎么过的?像老鼠一样在山中挖地洞么?”

这时,那个认出肖影的人上前对她抱拳施礼:“肖少主!”

肖影连忙在马上抱拳回礼:“这位朋友是……?”

那人道:“在下姓梅,鄙名梅修,小小的无名武者,肖少主莫见笑。”

“哪里哪里!”肖影不知她为何要与自己搭讪,但也不能失礼,只应付道,“四海之内皆朋友,梅姑娘也定能修至大成。”

梅修看她虽然因脸有疤痕而似有凶相,但态度却非常谦逊随和,丝毫没有看不起自己,心里更加高兴,热心道:“肖少主你们初到,还不知情况,”她指着山上,“她们的确是把房屋建在了山体里。”

说到这,她压低声音:“她们当了缩头乌龟,躲在里面就是不出来。猛虎城的城主翦大人都来了两天了,晒得浑身冒油,都快晒成了黑侉子,也不敢贸然上山。应该是摸不清山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怕中了埋伏陷阱。”

楚晗听到这些话,心道你们这些人八卦心也真是够强的,知道这么热,还能陪着翦霓顶着长毛儿的葫芦瓢连续暴晒两日?四月虽然没有三伏天那样火辣辣的高温,但也经不过这么顶着太阳整天晒啊。

她的窥心镜法还没练成第九层,看不到山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没有花草树木可借用,窥心镜法是完全用不上。

这时,一个挎刀衙役忽然走了过来,看了楚晗一眼,却向肖影抱拳:“聚丹堂肖少主?”

肖影回礼:“正是在下。”

衙役道:“我们大人有请!”

找我?肖影看了楚晗一眼,下了马:“不知翦大人找在下是什么事?”

衙役道:“我也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肖影说着,再次看向楚晗,楚晗点点头,她才放心随衙役走向前方临时搭起的、像亭子般的大号木棚。

窥心镜法虽然看不到山体内部,但看外表和人群还是绰绰有余的。

目力展开,延伸到肖影和坐在木棚下的女人,楚晗看到了她们所有动作和谈话内容。

见肖影并无危险、翦年并非是疑心到翦霓之死与肖影有关,便放了心。

一刻钟后,见肖影走了回来,大家都下了马。无忧是被千若半扶着下马的,下马时嘴里还嘟哝:“这该死的破地方,连个让马儿休息吃草的地方都没有!”

肖影对楚晗和陆琪道:“那翦霓打的好主意,想让我们为她打头阵。”

无忧哼哼:“一肚子坏水儿,想得倒美!”

楚晗看了看山,看了看天,从天色微亮就出门,路上连续跑马三个时辰,人饿马热的,得想办法让人和马都歇歇才行。想到这儿,便说道:“青秋跟我来,其她人随地坐会儿。”

千若千羽同时道:“少主!”

无忧也嚷嚷:“楚姐姐上哪儿?我也要去!”

楚晗翻身上马:“我上天!”

无忧盯着那背影鼓唇嘟嘴:“……”

陆琪扑哧笑了起来:“没想到梦晗那块冷石头,居然也有幽默风趣的时候!”

两匹马向来的路上疾驰,直到看见树。

下马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楚晗运起真气,一掌击在树周的地上。

土壤松动之后,她伸臂展袖,青秋腰间的剑便“嗖”的一声出鞘,落入她的手中。

真气灌入剑中,剑尖刺入土里,绕着树周划上一圈,便抛剑还鞘。

双手左右分握树干,用力一提,那棵巨大的绿树便被生生拔了起来。

“我靠!”一棵连根带土的巨树被拖来之时,那群武者的前面几人便都爆了粗口,完全忽略了青秋的马身所驮的几捆干树枝。

这另类的气势真是太强悍、太霸道了有没有?!

虽说那树看上去像是被马拖着,但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就知道,一匹马根本承载不住一个人和一棵巨树的力量,它很明显是被马上的蓝眸女子耗着内力、用真气运回来的。

梅修和其她人一样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这就是地幻高阶的力量吗?

果然是同阶之中,差异也是巨大的!

陆琪和肖影也站了起来,脸上一片惊愣,这,这也太张扬了点儿吧……

无忧站起身,连屁股上的灰土都顾不得拍,就一溜烟儿的迎上去:“楚姐姐,你好厉害!”

楚晗没看任何人的反应,只顾寻找土多地宽的地方,然后吩咐一声:“青秋!”

如肚中蛔虫的青秋立即拔剑,将整个剑身都插*入土中,握住只留在外面的剑柄,轻喝一声,运内力划上一圈,正好比带土的树根稍大。

青秋拔剑后,楚晗如法炮制般又一掌击在地上。

随着这一掌拍出,清晰的土破声便随之传入众人的耳朵。

大家眼睁睁看着一坨巨大的土块飞出,“嘭”的落向旁边地面摔个粉碎,而被青秋以剑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数尺见方的大洞!

嘶!那些还没修炼到一等高阶的武者统统都倒吸一口气,这,这是不是变态了点儿?

“肖影,把树种上,交给你们了。”楚晗站起身,轻轻掸了掸玄衣的金丝袖口道。

千若见了,连忙掏出一方白净的素帕上前为她擦拭。

都是为了让他们有个荫凉的休息之地,少主才如此辛苦地搬运枝叶繁多的大树,千羽也递上水袋,面带心疼之色道:“少主,喝点水吧!”

无忧也凑热闹般跑过去举着胳膊为她捶肩:“楚姐姐累了吧,无忧给你按摩!”

三个美少男来这么一出,顿时惹来不少人眼红,连肖影和陆琪都撇嘴,你们三个,至于么……

其实楚晗并不想如此高调,但这却是最快捷的办法,她又不打算在这儿安营扎寨,自然不能像翦霓那样指挥衙役去远处慢慢砍伐树木搭凉棚。

再说,肖影和陆琪又不是她的属下,她无权像使唤下人般指使人家当伐木工。

而千若和千羽,她有点儿舍不得这么用。

至于无忧那个小豹子,他如今已没了半点儿小豹子相。

小豹子好像已完全成了过去式,只留下那张瓷娃娃脸来面对她,还时常撒娇讨好。让他砍树?算了吧。

所以,不高调也不行,要想在这土少无树的沙石山下弄点儿荫凉,只有这一个法子。

本来肖影还以为合力栽树这事儿,还有千若和千羽一份儿的,毕竟那树干比较粗,人多力量大,五个人,能办得又快又好。

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得,还是和青秋陆琪一起干吧。梦晗都把树运来了,她们怎么也得出份力不是,净等着捡现成的好处,也太贪心了。

人挪活,树挪死,但现在这么多人在这儿暴晒,也顾不得一棵树的死活了。

树被重新栽好后,三人又搬了几块平整的石头,一行人这才在浓密的树荫下安坐,拿出干粮和水,就地吃了起来。

再急的事,也得先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说。

这一来,那些看热闹的武者就眼馋了,可树是人家弄来的,想去蹭荫凉,也得人家同意才行。

想强行占人家的好处,那得武功比人家高、有打过人家的实力才行。可很显然,此路不通。

那方一阵嘀嘀咕咕后,叫梅修的便堆着笑脸慢慢蹭了过来:“那个,肖少主,您看……嘿嘿,我们……能不能……嘿嘿……她们也都挺热的……”

肖影看她一眼,笑了下:“这个,你得问楚少主,她是我们老大。”

“老、老大?”梅修顿时惊了,“您、您的老大?”

“是啊!哦,你大概不知道,我、陆琪,”她伸手朝陆琪指了一下,“还有寻芳城林府的林岱玉,我们四人早就结拜了,她是老大。”

嗯?陆琪嚼饼的嘴停住,这什么情况?肖影想干嘛?

楚晗的手也是一顿,却同样没有说话。

梅修壮着胆子将三人全都看了一遍,心中有些不解,迟疑道:“可,可你们看起来……”

“年龄跟排行不一致是不是?”肖影摆摆手,“我们不是按年龄排行的,而是按本事。知道不?按本事!楚梦晗的本事最大,所以尊为老大。”

梅修愣怔怔的连连点头:“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高手和名人的行事风格果然与常人不同,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不按年龄、按本领结拜排行的。

“那……”梅修看向一脸冷淡的楚晗,连肖少主都尊她为老大,自己还跟她半点儿不熟,倒真不怎么敢开口了。地幻高阶,那可是让她们仰望的存在。

第八十章 一口好骂词儿

她正进退两难间,楚晗出声道:“都过来吧,能坐多少就坐多少。 u.co更新最快”

“是是!多谢楚少主!多谢肖少主!多谢多谢!”梅修连声道谢。

肖影嘱咐了一句:“但要让她们安静,我们老大怕吵。”

她这一说,本来打算招手让她们过来的梅修,便又走了回去。说了些话,近二十名武者才各自找块石头,兴高采烈地一起涌了过来,但谁也没有大声吵嚷喧哗。

那边木棚周围的衙役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城主大人坐在木棚中间,但木棚里只能在四角各站一人,享受那么一点点荫凉,其她的人却也是暴晒在阳光中。

吃过简单的午饭,喝足水,在这阳光之下,荫凉之中,人便容易生出困倦之意,不少武者开始打盹睡觉。反正这两方人马井水不犯河水似的,谁也不急着动手,暂时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东西可看。

翦年既然能成为一城之主,自然不是吃素的。

妹夫被一锤砸成肉泥、妹妹翦霓被二人合击致死,不仅是翦霓仅存的手下亲眼目睹,连被她亲自以武力制服、分别查问的几名武者都是众口一词,但她仍然明显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妹夫是地幻低阶,怎么会被一个连真气都没练的蛮力女子一击砸死?即便她天生神力,妹夫也不可能在她的锤子砸下来时,连闪避的灵活度都没有。

妹妹更是地幻中阶武者,即便是被二人合击,也不能死得那么惨,脑袋都被削断一半。

现场除了后来死在玄月公子手上的阳夹门人,只有翦霓妻夫二人和她手下的尸体,这明显就是有所针对。

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一切,定是预谋计划好的!

而那些散修武者,只不过被利用当了遮眼之物。

可她能推测到事情不简单,却始终找不到凶手。

使锤的女子已死,她的未婚夫郎身残醒来后已经自杀;那使剑和铁扇的女子却无从追查。

对于那两名凶手,只有个别人能描述出一个印象模糊的相貌,但她们杀完人后立马就跑了,没有几个人记得,何况当时是一片混乱。

而且,既然是有预谋的,那她们的脸便有很大可能经过易容,问之也无用。

如今,她只有暂时放下,改明为暗,让对方认为自己因为没有头绪、已经放弃追查,从而放松下来露出马脚。

使剑之人多如牛毛,但使用铁扇的人却不多,她总有露出武器现出原形的时候。

只要逮住了她,到时大刑之下,不怕撬不开她的口,进而抓到另一个!

到那时,定要将她二人剥皮抽筋,让她们生不如死。狠狠折磨后再扔进虎圈,让她们被猛虎活活撕碎,为妹妹报仇!

翦年想着想着,眼里便露出凶光。

闭了闭眼,抬头看向阳夹山。当前的事,是如何能拿到让妹妹丧命的秘籍。

一座无树无草的山,明明有一个门派存在,却看不到一间房屋一个人影,这本身就令人感到有些诡异。更让她觉得不同寻常的是,她闻到了蝮蛇的气息。

但已经为秘籍而来,那就不能空手而归。不少人在传谈玄月公子那未婚妻主的七日之约,既然时间快到了,她不如再耐心等等看看,如果能利用她一把,就利用一把。

听说当日玄月公子是后来才赶去的,并不知道秘籍已经落入阳夹门人之手,竟然还傻缺似的直接放走一个回去报信,被人家不动声色地带走秘籍都不晓得!

不过,没想到,他的未婚妻主今日还真来了,想必,定是在事后听到了什么吧?玄月公子是男子,他对秘籍不动心,但不代表他的未婚妻主也不动心。

只是,她更没想到聚丹堂的少东家会与她熟识。

能陪着一起来阳夹山,即便不参与,只是目睹和见证,那交情也是不浅的了。

但无论如何,能用还是要用,不能浪费。聚丹堂在猛虎城也有分店,正好用肖影传话,她不敢不从。

毕竟自己对阳夹门师出无名,即使将妹妹妹夫之死强加在她们头上,那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当然,疑犯也是可以拘捕的,但目前她还不想用这招儿,先看看楚梦晗的情况再说。

如果由她先上,那么,有危险的话,便能试探出是什么危险,从而让自己想出最正确的对策;若是没危险,待她们斗个两败俱伤时,秘籍就更容易得手。

至于秘籍,朝廷若得到消息,她就献上去,反正到那时她已经看过内容,献了还能升官,两全其美。

若是朝廷不知,那就永远据为己有,以后还能传给后代。

翦年在那边稳坐不动,楚晗在这边理清思路,也能猜到些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

但即使知道翦年的算计,她也不会一直安坐着,做这无意义的对恃。

心静自然凉。楚晗盘膝静坐,纹丝不动,直到过了未时到申时,才睁开眼睛。

她站起身,眼望只有山石沙土的阳夹山,负手而立。

千羽等人听到动静,也都睁眼起身,立于她身后。

眼见肖少主甘愿认下的老大要有动作,萎靡不振的武者们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瞪大眼盯着那修长的金丝玄衣背影,想看清她会怎么做。

“阳夹门的人听着,我乃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楚梦晗。七日之期已到,在下如约前来向阳夹门掌门讨个说法,请顾掌门现身,对我不夜仙宫死去的护卫和遭到的损失给出交待!”

贯注了内力的声音在阳夹山整个上空回响飘荡,身后武力值低的武者还感到一丝胸闷难受,对这什么楚少主的认知又高了一层。

那边的翦年也猛然坐直身子,面色不再平淡。

然而,阳夹山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它根本就是一座无人存在的空山、这群人积聚在这里就是个大笑话一样。

对于对方的不给反应,楚晗并不恼怒,唤道:“无忧!”

“是,楚姐姐!”无忧屁颠颠地跑到楚晗前面,双手往小腰上一叉,扯开嗓子对山上高声叫道:“阳夹门你们是属老鼠还是属乌龟的?我楚姐姐可是先礼后兵!再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若是还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烧山了!”

放火烧山?众人面面相觑之余,还有些好笑。

这样的环境,拿什么放火?又能烧着什么?烧这满山的石头沙土吗?

等了半天,阳夹山还是一片安静,里面的人好像不受任何语言威胁,就是不出来!

楚晗足尖轻点,衣袂飘飞,一路向山顶掠去。

这显然是察看具体情况,所有人、包括翦年都站起身来,同时向上举目仰望。

飞身到山上,楚晗看清了山顶的情形。

在接近山顶的位置,被人工挖出一个窑洞般的洞口,但又像蛇洞一般稍斜,里面幽深黝黑。

稍想便知,她们定是凿空了面积不小的山体,在内部建了一间又一间房屋。

一个能占据山头的门派,还有地幻高手,再小,起码也得有上百人。

而这房屋虽然建在山体里面,但因为是在山顶最高处,所以并不会潮湿。而洞口的形状设计,使雨水也不会流进去。即使流进去一部分,对于所处的位置来说,排水也是很好解决的。

可是……楚晗微微蹙眉,开创阳夹门的人就没想过被仇家火攻吗?

她觉得这不可能,便又绕着山前山后左左右右仔细盘旋一圈,这才了然,果然……

“青秋!”楚晗下令道。

“是,少主!”青秋将粗粗的湿藤捆着的干柴枝全都拎了上去,落在楚晗身边,就地点燃,然后一股脑儿地扔进少主身边的洞口。

肖影和众人皆是一脸愣然,还可以这样……

看了看那立在山顶似傲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实在没想到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不过,手段虽然阴险无耻了点儿,但好像除了此法之外,也没有别的好法子逼出对方了。

阳夹门这样无礼地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连个面都不露,实在有失江湖道义,被人耻笑。

别的人跟你没交情,不计较就也罢了,但人家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是来报仇,可不是来交友的,喊了半天你都给脸不要脸,还能继续跟你讲客气、对着空气友好交流?

燃烧的成捆柴枝扔进去后,洞口内便飘出阵阵浓烟,烟里不时夹杂着火光,因为距离的原因,洞口外的火光很弱,也很淡,又是白天,几乎看不出来,远处的人就看得更加隐约。

然而,丢入洞中的柴枝还没将火势完全烧起来,便被里面的人浇水扑灭了,随即便从山体左右两侧,远远冒出两个人来,一道嗤笑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一个青楼贱子,也配面见我们掌门?”

对方如此嘲讽羞辱,千若和千羽顿时气怒不已,无忧回嘴骂道:“爷爷你个死猪头说谁是青楼贱子?比起你们这些打洞的缩头乌龟来,路边的叫花子、台上的戏子都比你们强!六个地幻被我玄月哥哥一次干掉五个,若不是放一个回去收尸报信,你们早就死光光了,还有脸瞧不起别人?你们顾掌门要是有种就立马出来,咱们撸袖子大干一架,别跟个软脚虾似的趴在洞里不敢出来!”

这一顿精彩的好骂听得众人既好笑又目瞪口呆,真看不出这瓷娃娃般的小少男一开口,那张小嘴儿一开一合间,能源源不断地蹦出这么多骂词儿来,跟那江河里不断跳跃的鱼儿溅起的水花儿一样,一串一串。

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来这儿干巴巴等着,就是想看场火爆的大热闹,总是不温不火的,还有个什么看劲儿?

现在好了,两方一照面就开骂不说,还带上了人身攻击,如此,便离开打不远了。

同时,她们也觉得阳夹门人是自取其辱。

江湖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人家要是没有实力,你骂人家是青楼贱子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奈何你不得。

可你阳夹门的地幻中阶高手都命丧其手了,还拿人家的身份来说话,也太没有自知之明。

身份是什么?

没有实力,身份就是个虚无的屁!

有实力,人家即使在青楼,那也是有身份的主子,被人畏惧尊崇。

相比起来,你俩算什么东西?

楚晗的脸色变得阴寒,但并没有出手。

战斗才是最好的修炼,千羽和千若正需要这种实战机会来全面提升。

而对方也被骂得恼羞成怒,大叫一声:“找死!”

抽刀便向无忧冲去。

第八十一章 打呀打呀打地鼠

很显然,她们早就知道那蓝眸女子是谁,自知敌不过,便柿子拣软的捏,将矛头对向无忧。 u.co更新最快

只要那女子是恪守武林规矩的迂腐之人,就不会跨级别动手。

她俩还是没有跟外人真正动过手的雏儿,所以才如此积极请战,既想立功,又为过瘾。

刁前辈一再叮嘱不要与蓝眸女子动手,既然她不能打,那打她的手下总可以吧?

若能剪除她的羽翼,也算立功吧?

千若和千羽拔剑分别迎上,将无忧护在身后。楚晗既然炼制出晋幻药液,好处肯定不会漏了自家人,他俩泡了药浴,又被自家少主亲自相助行功,已经在一日前突破一等高阶,进入地幻低阶。

他俩已经是这一行人中武功最低的了,无忧根本没什么武力值,不可能还管什么武林规矩而睁眼看他送死。

陆琪摇着扇子道:“连地幻都没突破的一等武者,也敢出来如此叫嚣,简直是找死!”

一等武者在九等至一等之间,那可算是顶天的高手,可在地幻面前,就马上变得不值一提。

而这两个冲下山、个子都不高的女子,其中一个便是一等高阶,而另一个,则濒临地幻低阶界点,显然是还没突破。

一等高阶与地幻低阶之间,如隔高山深涧,难以跨越,要不然,肖影售卖晋幻药液时,能让人拿着巨款还抢得头破血流、打了一架又一架?

肖影道:“派这种水平的小喽啰出来,应该是试探。不过这种小门派,能培养出几个地幻中阶,已是难得,如今都死了,除了她们的掌门,应该也没什么能人了。”

陆琪道:“这就怪了,那她们就应该为了保住一派之脉,而卑躬屈膝的出来迎接。为图来日,暂时服个软儿好言相求,怎么还会如此嚣张?莫非那洞屋里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

两人边说话边看向战成一团的四人,在陆琪话语落音时,便传来一声女子惨嚎,千羽敌手的刀已被他直接击飞,那人的右手鲜血淋漓。

而千若也一剑刺入了对手的肩胛窝,疼得对方呲牙咧嘴的闷哼。

按照陆琪的暗中提醒,他们都没有刺要害、下死手,毕竟伤人和死人不同。

猛虎城的城主在这儿,有官方在场,行事总要收敛一些。

阳夹山处于三座郡城的三不管地带,谁都不管,但谁都能管。

所以若在这儿发生死伤,便是可大可小的事。

但既然有一家城主身在此处,江湖人便是再有本事,也要留三分薄面,否则,就不能怪人家接下来不给你脸了。

见二人手下留情,楚晗浅浅蹙了下眉,若不能杀死仇人,那叫什么报仇?

但一城之主的面子确实不能不给,这……

既然她们不出来,那就只能主动下到山洞里。人死在暗处,翦年的面子便有了,己方的仇也报了。

至于里面的机关陷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见招拆招便是。

就在楚晗身子一动要进洞时,前后左右的山体斜坡上,却突然“刷”的同时冒出十几颗人头来,随后便现出全身,她们都身着山石色的衣服,腰挎长刀,似与只有沙砾石块的阳夹山融为一体。

山下的众人这才随着她们出现的位置,看出些门道,原来这山体竟被阳夹门人打了无数个洞!

而这些洞,想来在内部应该是相通的。

想到这一层,她们都惊讶不已,这得多大的工程?

若是全部都由人工掏挖而成,那得耗费多少时间、多少人力?

真别说,这阳夹门门派虽然不大,但当年的创始人却真是挺牛的!

“哈哈哈……”无忧用手指着那十几人,笑得站都站不直,身体直颤,“还真是擅长打洞的鼠类,不是不出头的鳖犊子!千若哥哥,咱们今天要当一回猫了!”

说完,他还伸出白瓷般的十指半弓着,一边学猫爪子往前探挠,一边“喵喵”两声学猫叫,然后自己一个人咯咯咯笑得欢畅而得瑟,露出两排牛奶似的小白牙。

那十几人气得黑了脸,但似乎在极力隐忍,并不拔刀,连嘴都不回。

她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等待贾长老出关。

见此情形,楚晗有所猜想,垂睫抬眸间,便是一声令下:“打!”

少主有令,千羽和千若齐齐向山上分散的十几人中的两人攻去,青秋则攻向人们看不见的后山地老鼠。

江湖规矩是什么?

天玄武者不能跟中灵武者动手?

中灵武者不能和地幻级别的人开打?

地幻武者不能和九等至一等武者刀剑相向?

可下山后一路走到现在,就没见过几个真正讲规矩的人。

此时若还跟她们这些不讲规矩的人讲规矩,那就什么也不用做、只能死等干耗。

楚晗说的是打,而不是杀,三人便对这些还未突破地幻的阳夹门门徒,都只伤不杀。

而那些人似乎并不在意同伴被刺伤在地,都守在各自隐蔽的洞口不离开,直到千羽和千若持剑指过去,她们才拔刀迎战。

明明人数占优势却不围攻,让陆琪也看出了些对方的意图:“她们好像在耗时间。”

肖影点点头:“自知不敌,却还一个一个的上,而每个人又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纠缠一会儿,这极像是争取拖延,以等待某个来不及出现的人出现。”

折扇拍打手心,陆琪道:“看来阳夹门掌门正在闭关修炼啊!”

肖影补充:“而且还是正处于不能随时收功、要突破的关键时刻!”

每倒下一人,她所在的洞口就会钻出另一人来。楚晗看青秋三人像打地鼠般在各个洞口游走,每露头一个就打过去,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四处奔走的游打,时间久了,即便人家伤者众多,但自己这一方也能直接累趴下。

可若不在外面多解决一点,进洞后己方就多一些不利。

如果不快点解决,一旦天色暗黑,主动就会变成被动。

思虑到这,只用一成内力的凌空指便连连点出!

随着她转身一周,四面十数洞口新钻出的接替之人,转瞬间就都被指风点中右肩胛,十几人手中的长刀全部脱手而出,痛呼着捂住右肩。

外人看不出她们的肩膀有任何伤痕,但所有的当事人,却都有肩膀被钝器洞穿的强烈痛感,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凌空指!”一直安坐看戏的翦年猛然站起身,脱口惊呼。

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但因为转瞬即逝,一时又无从捕捉。

什么?凌空指?楚梦晗刚才使的是凌空指?

那些散修武者皆是一惊。

虽然她们没见过凌空指使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却有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因为它是卫国寺独有的指法,从不外传的独门指法。

除了关门佛徒,连普通的佛姑都无法修习,更别说外界之人了。

如果楚梦晗会卫国寺的独有指法,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很显然的,她不是佛姑。

那她是如何习得的?

卫国寺有人偷偷外传?还是她自己偷习的?

但以卫国寺严酷的寺规来说,既不可能有佛姑有那个胆量私自往外传授独门武技,也不可能让人有机会得见指法秘籍、窥到修炼法门。

众武者低声交流着,最后有人总结道,既然这样,那……是不是翦大人弄错了?楚梦晗使的根本不是凌空指?

大家的目光看向那边的翦年,皆是轻轻摇头,谁也不知道真实答案。

不过,她们却清楚的知道,肖少主口中的老大楚梦晗,一指就快速点翻了十几人!

她所表现出的所有强悍实力,都是她们今日亲眼所见。

现场观感,才最憾人心。

就像现代演唱会一样,看电视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现场那份激动疯狂、那种热血沸腾的强烈感觉。

洞口继续有人填补上来,楚晗再点两圈,又倒下近三十人,之后便再无人露头。

“进山!”楚晗吐出两个字,却不说进洞——那实在是不太好听。

青秋等三人齐齐应道:“是!”

这就要进去了吗?肖影和陆琪微微蹙眉,可事前已答应过梦晗不出手,所以只能干眼看着。

而其她武者,则是将仰看山上的脖子拉得更长,眼珠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之处。

楚晗转身,脚刚向正中心最大的洞口迈出一步,众人便听见一声如雷吼声,随着一道从洞中腾蹿出的身影,震响在耳边:“欺人太甚!”

变故陡生,看戏的人情绪却更加兴奋,差点儿手舞足蹈起来。

这才对嘛,在外面打,精彩不精彩,大家都能看得见。要是进了洞,能看到个尾巴毛儿啊!

众人凝目瞧去,只见从洞内腾身出来的,是一位虽头发花白、气势却凛冽如刀的老妇。

虽然未动武之前,低段位看不出高段位的实力,但却能从那如山气势上知道她极不简单。

“蓝眸女子……”老妇的脚甫一落地,便看清楚晗的容貌特征而怒目相对:“就是你废我*武功、害我数位长老性命?”

如此说话,看来她就是贾德美那老来得女的老娘贾长老了。楚晗面对她巨峰般的威压,却兀自站立,巍然不动,淡淡道:“如何?”

下方的陆琪听得噗哧一笑:“梦晗说话简直就是惜字如金,多说两个字会牙疼么?”

一般人都会说“是又如何?”

或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倒好,省字又省事,就俩字。

怕是好人也要被她气得肝儿疼。

肖影笑道:“牙不疼,但浪费她的口水。反正意思一样不就行了么!”

两人在山下嘻笑逗趣,老妇却被她淡而简短的话语气得要吐血,双腕一合,两手交叉翻旋,真气外放中,白发和衣袍全都猎猎飘动。

“赤、赤色真气!”山下的众武者们失声惊叫起来,“天啦!天啦天啦!竟然是中灵武者!”

不怪她们失态,真气的散发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但只有修炼到中灵时才开始有。

突破到中灵低阶,真气会呈现赤色,中灵中阶呈现橙色,中灵高阶呈黄色。

绿、青、蓝对应的则是天玄武者的低、中、高三阶。

而紫色,从没有人见过,因为那只属于传说中神皇的真气颜色。

别说紫色真气了,就算属于天玄武者的绿、青、蓝三色,她们也没有见过,连赤色真气都是第一次见!

楚梦晗虽然是厉害的地幻高阶,但对于中间跨了一道天堑的中灵,却如同小山头对巨峰,这回怕是凶多吉少、有性命之忧了!

众武者的脸色都肃穆了起来,连翦年的双眼都紧盯着二人。

赤色的真气裹着贾长老的双手,如同被雾形火焰包围,势大力沉的厚重一掌,毫不留情地狠狠向楚晗心口重重拍去!

第八十二章 无影延命掌

眼见那掌势疯兽一般向楚晗袭来,带着一股要置她于死地的凶狠架势,山下的看官几乎都摒住了呼吸,千若和千羽更是齐齐扑了上去,一个剑指老妇攻出的右掌心,一个向左攻其颈。 u.co更新最快

然而,他们的轻功终究没有达到上乘,何况就斜坡地势来说,两人打地鼠时是在稍低处,这时往上抢,再快也快不过掌如风驰的中灵武者,反而被那赤色的真气侧风直接掀翻,后仰着向山下摔去!

肖影和陆琪眼疾身快,立即飞掠而起,将两人在半空中接住,免去了两人摔在碎石上的皮肉之苦。

待四人稳落地面定睛一看,楚晗已单掌对轰上去。

一赤一白的两掌撞在一起,强劲的赤风从两人的身体间隙处呼啸而出,吹得两人的黑白长发向上飞扬,脚边的沙石都向外围飞滚,如同一圈被巨浪推送而漾出的水波。

而随着两人对掌之势形成,那些洞口又各自钻出一名地老鼠,但显然不是掠阵,而是观战。

山下观战的散修武者中有人惊讶又疑惑地讨论道:“传闻不是说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楚梦晗是地幻高阶么,可看她们这两掌相对一直胶着不动,难道地幻高阶竟能对抗中灵武者?”

梅修摇摇头:“那日猛虎城外一战,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楚少主是地幻高阶,否则不可能将地幻中阶武者像蚂蚁一样碾压。”

第三人手指上方说道:“你们看她并没有像老妇人那样散发赤色真气,说明她是地幻高阶无疑。”

这样一番讨论下来,众人都激动起来,看向山上的目光也更加紧张,毕竟地幻高阶若能对抗中灵,别说完胜,就算打个平手,那也是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而她们却是这一伟大时刻的见证者!

此时的楚晗,因为不想继续暴露真实武功,所以一直将内力压制在与贾老妇相等的水平上。

翦年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额上冒出一丝冷汗,内心在波动。

她也是地幻高阶,但却是刚步入没几天,能像楚梦晗这样与中灵武者对抗,她丝毫没有把握。

如今这二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比拼内力,这么久还僵持不下,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岂不是偷袭的好良机?

相比之下,自己的目标并不是楚梦晗,而是阳夹山手中的秘籍。

只要干掉阳夹山的中灵武者,便只剩下一个顾掌门。

据说顾掌门的武功不如贾长老,因为贾长老乃是阳夹门的镇派长老,不管门派中的管理琐事,只负责化解重大危机。

至于偷袭这种事,自然不能由自己亲自来做。

目光转向肖影和陆琪,她本想为节省时间主动走两步,可她们身边还有一群散修武者,便差来一名衙役,让她去请肖少主。

肖影听了衙役的话,与陆琪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又来请她。

虽估计没什么好事,但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还是去一下的好,毕竟那是猛虎城的城主,不能在明面上得罪。

肖影走过来抱拳施礼:“肖影见过翦大人!”

翦年笑看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山上:“听说你们和楚梦晗已经结拜?”

呃……

“是。”

肖影心道你耳朵还真尖!

翦年笑道:“既已结拜,必定情意深厚。你看,对方毕竟修炼多年,已是根基深厚的中灵武者,楚梦晗即便能力超群,此时怕也只是在苦苦支撑。她二人此时正全力比拼内力,对身外事物应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想楚梦晗安然无恙,你们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肖影也看向山上,犹豫道,“若是传出去,恐会遭武林同道耻笑,有污梦晗之名。”

翦年淡淡一笑:“要说破坏武林规矩,阳夹门不但以大欺小,还以中灵欺负地幻,该遭到耻笑的可是她们。

肖少主年轻有为,一向是个聪明人。与结拜姐妹的性命比起来,就算你们四个人的名声全部被污,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是对方无耻在先。”

肖影一拱手:“多谢翦大人指点,在下去和陆琪商量一下。”

这便算是被她说动了,翦年点点头。

窥心镜法中,两人的对话都被楚晗听在耳中,眼见肖影因为忧她性命而被真的说服、去找陆琪商量如何偷袭,手上微微多施一道内力,轻轻往前一推!

贾长老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剧变,看着自己退了三步的楚晗,一双老眼瞪得溜圆:“你到底是什么人?何门何派,师从何处?”

楚晗淡淡道:“与你何干?”

山下的散修武者们此时却都沸腾了,嚷嚷不止。

地幻对中灵,平手就是胜利啊!

这简直就是打破武林魔咒、开天辟地的活计!

感觉时间紧迫、商议很简短、正要绕过去从背后偷袭的陆琪二人,也愣在了当场,随即便是长呼一口气后的雀跃。

肖影一时激动之下,也忍不住高声叫道:“老大老大,你就是我的老大!”

无忧跟个啦啦队成员似的左伸拳、右举臂的喊:“楚姐姐牛!楚姐姐棒!楚姐姐是忧儿的好榜样!掀了她的乌龟壳,斩了她的老鼠爪,废了这个老河蚌!”

他这一搞怪,千羽和千若也不由一笑,提着的心放松下来。

贾长老见山下一众武者都跟着那小娃娃兴奋嘲笑,气得胸膛都快要炸开。

但对面之人明明是地幻高阶,武功却与自己似在仲伯之间,这让她既怒且惊。

如此年轻,即便是地幻高阶,也是天赋高得了不得,而自己这个中灵武者,在她面前竟然还稍逊一筹。

外人不知,她心里却清楚,这蓝眸女子刚才后退三步,乃是她自己退的。

她这是干什么?制造假象?隐藏武功?

贾长老陡然心惊不已,如果是这样,那她的武功其实不止地幻高阶?

但想想自己的*小美,她还是个小小少年,就被此人的夫郎废了丹田,这一生再也无法聚气修炼,这等大仇,就算她同样是中灵武者,也一定要报!

何况这只是猜测,若自己使出兵器,她绝对招架不住!

心念电转间,老妇打定了主意,伸手一招,地上受伤门徒扔下的一柄大刀,便落入她的手中。

“隔空取物!”

她露出的这一手,引来山下一群人的惊呼。

“天啦!果然是中灵武者!这武技,太炫了!”

这样的崇拜之语传入贾长老耳中,让她不得意都不行。似要趁热打铁般,大刀带着噬人的杀机立即向楚晗霍然挥出,去势迅捷无比!

那惊人的速度,令千羽等人心中一凛,头发都有些发紧。

连喧闹的人群都瞬间寂静,个个都睁大眼屏息凝气,目不转瞬的注视着。

然而下一刻,她们却都一副见鬼似的表情:“刚才发生了什么?”

另几人呆愣愣道:“不知道,我也没看清。”

“那白毛老妇是怎么倒下的?”

“不晓得,她好像不能动了。”

“楚少主是怎么出手的?”

“天知道,她一定是被神灵附体了!”

“楚少主以地幻高阶之力打败中灵武者,简直就是地幻中的尊者啊!”

喃喃似的问答渐渐变得越来越热切,贾长老成了她们口中的白毛老妇,楚梦晗则成了楚少主。

实力决定一切,在唯武独尊下,天平立即严重倾斜。

武功这种东西,修炼级别越高,使出的招式反而越简单。

高手之间的对决,也通常在数招之间便见胜负。

而顶级高手,一招便能见分晓。但这种顶级高手,通常指的是天玄级别的武尊。

眼下楚晗却是以地幻高阶秒败中灵武者,将要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此时,躺在地上的贾长老已经骨骼尽碎、浑身瘫软,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惊惧之色:“你……你这是什么掌法?”

楚晗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并不理会——她向来不愿和将死之人多费口舌,都要死了还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告诉你那叫无影延命掌,你能带到阴司地府么?

无影延命掌,并不是中掌后反比常人多活,而是比一掌即刻毙命的人多活两三个时辰。

而无影之意,自然是指出掌之时连影子都看不见,实掌不出,掌影不现。

事实上就是以掌为媒,却以真气杀人,普通人自是难以得见。

既然不能当着翦城主的面杀人,而这个人又是玄月和不夜仙宫极大的隐患、必须除去,那就让她在人们走后再死好了。

“青秋,带着她一起进山。”楚晗吩咐道。

即便把这个还没死的算上,也才一个,自然不够为死去的护卫们抵命。

而贾德美当初那么大的口气,显然是阳夹门很趁钱,既然这样,那就把不夜仙宫的损失给补偿了。

“是,少主。”青秋向地上的贾长老走去。

“慢着!”青秋弯腰还不到一半,那位城主大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终于来了!楚晗拱手:“翦大人这是……”

翦年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道:“明人不说暗话,本官的亲妹妹、妹夫皆因两本秘籍而惨死,而本官听说那两本秘籍就在阳夹门人手中,本官要找到秘籍烧给妹妹妹夫,以慰她二人在天之灵。楚少主,既然你已经和聚丹堂少主结拜,相信也是聪明人。”

楚晗淡淡一笑:“原来是这事。翦大人放心,在下来意并不在此,只为我家玄月报仇出气而已。”

看着渐行渐近的翦年,她压低声音道:“若大人肯行个方便,这里一切,在下都以大人为先为尊。”

这是要自己对她杀人视而不见、双方各取所需?翦年站定:“待本官找到秘籍,便立即回府,而这里发生了什么,本官可没有千里眼。”

楚晗微不可见的淡淡躬身:“多谢大人,大人请自便。”

说完,她向后退开一步。

翦年微微点头,走向贾长老,青秋立即让开,退离到楚晗身后。

“说吧,秘籍在哪里?”翦年向地上的老妇问道。

贾长老瞟了眼她那张面目黝黑的脸,冷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听此言,翦年那双倒三角眼立即狰狞凶恶地盯着她,好像要用眼神将她钉死在地上:“本官的耐心有限,若不快点说,本官就屠了你阳夹门!”

“哼!我们阳夹门可没有做犯法之事,你凭什么?”

“凭什么?头发都脱了不少,却是白活这么大岁数,还不如年轻人识趣,难怪窝在洞里不出来见人。”翦年阴恻恻的笑着,俯身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你们阳夹门行盗窃之事,偷了人家的武功秘籍,抓捕你们,正大光明!”

贾长老气得身子直抖:“你!你这是栽赃陷害!老妇再愚,也知官府向来不干涉武林争斗,你怎能为了私心打破平衡?”

翦年冷声道:“官府不干涉,却不代表不能干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皆为臣民。哪一块土地不是吾皇的?哪个人不是国之百姓?武林中人就例外?律法中可有这样的明文?你倒是给本官指一个出来?”

“这……这……”贾长老一个长年深居山洞的武者,哪里能辩得过官家人之口,顿时词穷起来。

可想到她说的屠尽阳夹门,又反驳道:“即便你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她们拘捕,也不能随便杀人!”

“哈哈哈!”翦年猖狂大笑,觉得这老妇可笑得有些可怜,“拒捕之人,就地格杀,奇怪吗?”

第八十三章 愤怒的小八哥

“你……你……”贾长老的脸时青时白,才知恶官恶起来,比任何人都无耻奸诈,“老妇真的不知,老妇一直在闭关修炼,刚才才突破到中灵,哪里知晓秘籍之事。 u.co更新最快即便你杀了老妇,把阳夹门的人都杀了,老妇也说不出秘籍在哪里。如果非要老妇说出一个地方来,那必定是假的!”

翦年皱眉思索了下:“顾掌门在何处?不何不见她出来?”

贾长老道:“掌门出山寻访友人,已经走了两个月。”

翦年想了想:“如此,那就你带我们进去搜吧。来人,架着她一起进去!”

打了这么多洞,里面肯定是纵横交错,机关陷阱不说,迷路都是很容易的事。

有她在前面带路,若敢耍诈玩阴的,死也是先死她。

一个像是心腹的衙役走到翦年身边低声道:“大人,这洞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咱也不知道,您就别进去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伤了您的尊贵之身,可就不上算了。”

翦年看她一眼,面呈思索状,那衙役见她听进去了,才接着道:“不如把这老妇带回衙门看押起来,再找几个重要人物一起带走,她们顾掌门回来后,必定得拿着秘籍去换人。”

这话也对。不过……

翦年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若等顾掌门拿到秘籍,未必会舍得去交换几个没用的废物。既然你如此忠心耿耿、担忧本官遇到危险,那本官就成全你的一片忠心,替本官走一趟,带着贾长老去把秘籍搜查出来吧!”

呃……

那衙役心中后悔不迭。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有逃过进洞涉险,反而成了倒霉的领头羊,更加容易一命呜呼。

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只好一脸忠诚和狗腿的喜悦之色道:“是,大人!”

随后向其中的两名衙役一挥手:“带上她,我们走!”

出列的衙役欲去架起瘫睡在地上的白发老妇时,又一道声音传来:“慢着!”

随那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稍觉熟悉的悦耳铃声。

抬头间,便见两道身影从西南方向一前一后疾步而来。

前面的女人,正是阳夹门顾掌门。她到了山上之后,首先做的事便是向翦年跪下见礼,行的乃是官民之间的礼数,这让翦年的那双倒三角眼瞬间眯了起来,连楚晗的雅眉都动了动。

正因为谁都不愿与官府有牵扯,所以见翦年身穿便服来这里时,虽明知她是城主,口中也称呼着大人,但大家却都抱拳拱手行江湖之礼,为的,就是区别事物性质,把将要发生的事,都划为江湖之事江湖了的范畴。

如此,只要不把她逼急了,她便不会故意摆官府可摆之威、行官府可行之事。

可顾掌门此刻却专门将翦年的身份独一定性在城主大人上,她要干什么?

这边一个跪礼拜完,行在顾掌门后面的那个人也到了山下,却是一名极美极艳的少年男子。

他有一头直垂腰间的乌黑长发,一支象牙色的玉钗,将前方的发松松挽簪在头顶。

至于凝脂般的白肤,嫣红如樱果、没有一丝唇纹的滑嫩唇瓣,两只皓腕上戴着的银色圈饰,还有那半露的双肩、小臂、蛮腰和脚踝,无一不在说明,他正是那日在天意楼下经过、震动整条商业街的异域少男。

如碧波的眼眸,轻轻流转,顾盼生姿,惹得现场众武者全都看直了眼。

楚晗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却在窥心镜法中看得更加清楚而真切。

他在行到阳夹山下时,因为赤足而在满山碎石面前顿了顿,便如燕子般飞掠而起,专门挑着大小石块上的一指平面,轻盈的点足而行,一直点踏到楚晗身边才稳稳停下,笑意晏晏道:“我们,又见面了!”

千羽和千若对视一眼,共同抵御外敌般齐心向自家少主跑去,临走时,还顺便将最会张牙舞爪的无忧给架起一并带了过去。

无忧不负二人期望,被拖到楚晗身边后,不待歇口气儿,就马不停蹄地对着美艳少男开炮:“什么叫又见面了?我们跟你很熟吗?明白跟你说,楚姐姐已经有好几个夫郞了,我劝你不要在她身上打主意,没用的!”

楚晗垂眸,内心扶额。

这孩子,可真让人发愁。

那少年男子咯咯笑了起来,端的却是别样的风情万种:“她有好几个夫郎了?”

笑什么笑!

无忧不满道:“是啊!楚姐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虽然被很多男子爱慕,但她不会娶太多男子为夫的,你快死了那条心吧!”

那少男依然笑着:“那,她的夫郎,是哪几个?”

“千若哥哥,千羽哥哥,玄月哥哥,还有……我……”无忧的手指立即指向千若和千羽,最后才有些迟疑地指向自己。

千若见他首先指向自己,心下很是高兴,即便最后他指了他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不舒服。

他心中本来就视他为笨拙又可爱的弟弟,不自觉地对其有呵护之意,即便他对少主有那么一层心思,也不会像对千羽一样那般排斥。

何况他才十五岁,对感情之事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连话都说得犹豫,自是当不得真。

“好吧,”少男笑道,“你很厉害,已经说服我了,只要你们三个都嫁给她,我就不打她的主意,如何?”

这么容易?无忧愣了下。

少男不待他反应过来,紧接着道:“闲事扯完了,我们就看顾掌门办正事吧!”

他看向顾掌门:“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

顾掌门立即点点头。如果楚晗没看错,她的表情里还带着一丝恭敬。

恭敬?楚晗的眉尖再次动了动,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顾掌门自然首先问向自己人。她扶起贾长老,贾长老表示只略知一二,因为一直在闭关,对此事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玄月公子废了武功,门中的四大长老也都死于玄月公子和他的妻主之手,恰逢今日出关时,对方又主动找上门来,这才动了手。

对这种偏袒己方的一面之词,楚晗连眼皮都懒得抬,但早已事无巨细、把一切都打听清楚的无忧,却像一只愤怒的小八哥,立即补漏塞洞,一张小嘴儿叭叭叭的,将种种前因尽数说明,倒也条理分明。

顾掌门见贾长老并没有反驳那小少男,便知其实她是知道一切的。

毕竟贾长老只是刚要突破到中灵之境,并非能如同天玄武尊那般闭关一个月也可以不吃不喝。

现在的她,即使是闭关,也要三天吃一次饭。而吃饭之时,洞门外的人便可将门中发生的大事一一汇报。

而她没有提前出关报仇,想来就是不想闭关修炼那么久、最后却功亏一溃,倒不如先忍一时,待成功突破后,杀掉仇人的把握便是十足十。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却没想到自己突破之后,竟还栽在眼前这个蓝眸女子手上。

顾掌门听完想清后,便恭谨地问了翦城主和楚晗的真正来意。

翦年并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很简单,秘籍是害死本官家妹的罪魁祸首,所以必须带到本官家妹坟前,或你自己,或交由本官,烧给她。”

把秘籍烧给一个死人?

一个常年打理门派上下事物的掌门,自然不信她这样的鬼话,但她不会表现出来。

点了点头,顾掌门忽然高声道:“既然城主大人要将秘籍交给朝廷,小民自然不会藏匿!”

交给朝廷?

翦年皱了皱眉。

而山下的众人,一时却都微微有些愣然。

原来如此!楚晗心中却笑了,难怪顾掌门向翦年行官民之礼,怕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却还装模作样的问询一番,为的就是在交出秘籍时,能保全她阳夹门的脸面。

秘籍若是通过城主大人交给朝廷,那是皇令不可违,而且阳夹门还有献宝之功;

但若是交给翦年个人,那便是阳夹门软弱无势,武力不如人,只好忍下屈辱、乖乖地交出秘籍。

这完全是两种性质、两个概念。

按说这一手玩儿得的确有点儿高,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实力。

若换成中原那些连朝廷都忌惮三分的名门大派,哪里会把她一个小小的城主放在眼里?

高傲些的,怕是连看守山门的门徒弟子都不会吊她一眼。

还想让人家将已经吞进肚里的好东西再吐出来?

简直是白日青天做大梦!

顾掌门差人叫来姓刁的妇人道:“门中发生这么多事,自是由你主事,而秘籍又是你带回来的,放在何处,你应该最清楚,拿来交给城主大人吧。”

贾长老道:“你出门在外,我又在闭关,门中之事一时无人打理,我便临时提任她为本门长老。”

“刁长老先把秘籍拿来,将眼前之事了了再说。”顾掌门摆了摆手,实力上不去,成不成为长老又如何?关键是先把这两个威胁打发走,这山中的洞屋是绝对不能让她们进去的。

升了职的刁姓妇人犹犹豫豫地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看了它们一眼,递出的动作有些缓慢迟疑。

顾掌门以为她是舍不得交出去,便以锐利的目光瞪出一眼,刁长老这才将册子双手呈给翦年。

第八十四章 琉火

刁长老知道顾掌门误会了她,可此时她却不能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册子里的武功已被她独自偷练,身体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但若关注并仔细琢磨一下那些动作,将它们全部都连贯起来,便可看到,竟是比青楼舞者的舞姿还要妖冶火辣,这让她不由得对秘籍的真伪产生了怀疑。 u.co更新最快

可现在她若将这话说出来,翦大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她在说谎,肯定认为是她没拿出真品,甚至连只想息事宁人的掌门也不会相信她。

如此,她便是裤裆糊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翦年对她的犹豫不舍很不满,轻哼一声,接过册子,两本叠放,并在一起快速翻看了一下。

册子里图文并茂,而纸张,也的确是年代已久的纸张。

她满意地点点头:“顾掌门行事爽快,很好。以后只要在我翦某任期内,猛虎城辖区任顾掌门自由行走,也不会有人来打扰阳夹门。”

这会儿她倒也明白了顾掌门的意图,不过是维护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和面子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赏给她一点儿好了。

这算是给予她的承诺和回报了,顾掌门连忙道:“多谢城主大人!恭送大人!”

翦年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多做停留。下了山,衙役们便前面开道,后面随护。

然而,当她走到陆琪身边时,却突然顿住脚,一把抓住陆琪的扇子。

陆琪一脸莫名其妙:“翦大人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又看了看那张黑得如同驴屎蛋的脸:“莫非翦大人喜欢在下这把扇子?”

见翦年没说话,便大方地把扇子往她手中一送:“这天气的确够热,既然大人喜欢,就送给大人路上搧搧风好了,这样不值钱的扇子,在下还有的是,翦大人不必客气。”

翦年盯她一眼,将手中的折扇翻转着看了一遍,见它的确就是一把普通的竹纸扇,便还了给她:“不必,自己留着吧!”

陆琪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好像因为没有受到城主的青睐而有些泄气。

翦年抬步欲走,却再次顿住,看着肖影似闲谈般道:“肖少主使用什么兵器?”

“我?”肖影愣了下,笑道,“肖影是个商人,学的都是经商之道,讲究的也是和气生财,长这么大都没耍过什么兵器。不过,我老娘说常在外面走,难免会遇到危险,就逼着我习了些拳脚功夫和轻功,出门时再随身带把匕首。说来您别笑话,轻功那东西于我,嘿嘿,纯属于逃命用的!”

翦年点了点头:“足够了。”

肖影微微赔着笑,待她走了,才与陆琪悄悄互视一眼。

待翦年离去,那顾掌门才对楚晗说道:“楚少主,俗话说冤冤相报无穷期,顾某提议,今日咱们就把所有的恩怨一次了清,如何?”

楚晗淡淡道:“如何了?”

顾掌门道:“楚少主是个聪慧之人,我不说你也知道,江湖中的是非对错,有时很难分得清。若是仇怨积累日久,便会在互攻互伐中缠缠绕绕如同扭麻花一般,即便追根溯源查出谁对谁错,也已毫无意义。”

楚晗脸上没有表态,但心中点头,在这点上,顾掌门的观点倒是与自己相同。

顾掌门接着道:“此事皆因秘籍而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小美当初那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你们为了不夜仙宫,也有那么做的原因,这件事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若真要分个是非对错,只能说双方对错各占一半,不知楚少主是否认同?”

“你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好像可以直接一笔勾销了。”楚晗淡淡道,“但顾掌门忽略了一点,玄月是因为做了善事而引来恶人,然后又招来更多觊觎秘籍的人,所有的死伤损失皆属无辜,并非是作恶而咎由自取。钱财乃身外之物,损失暂且不提,只说那十几条人命,若不能为她们讨回公道,谁还敢去不夜仙宫应聘任职?玄月对她们的愧疚何时能稍微轻松一点儿?”

“楚少主,阳夹门已被你们杀掉五名地幻,其中有四名长老。你们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小门派来说,地幻高手培养起来有多么难,她们都几十岁了才修炼到地幻。与你们十几名护卫在人数上虽然不对等,但论起价值来,阳夹门失去的更多。”

楚晗冷冷道:“看来,顾掌门并无诚意,那咱们还是以实力说话吧。”

“不不不,”顾掌门连连摆手,“楚少主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楚少主连中灵武者都能打败,定能看出在下的武功只在地幻高阶而已,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又怎会以卵击石?”

“那倒未必。”楚晗淡淡瞟了眼那异国少男,“顾掌门不是请了帮手么。”

那少男妖娆一笑,连双眼都流光泛彩:“楚少主这回还真是误会了,琉火只当和事佬,可不会帮忙打架!顾掌门既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必有诚意。”

众人都暗道,原来他叫琉火。

楚晗淡淡道:“没听出来。”

琉火道:“顾掌门,陈述事实并无意义,楚少主要看的,是你的和解诚意,你先把诚意拿出来才对。”

顾掌门点点头:“楚少主,冤有冤头,债有债主,长老们已经死了,你若还想以一命抵一命的方式报仇,也不过是杀死阳夹门其她的无辜之人。

她们既没参与,也不知情,何况她们连地幻都没突破,杀她们的意义实在不大。

那十几位护卫已经死了,即使杀尽这些无辜者,她们也不能再回来,而她们的家属却还要继续面对生活。

不如这样,不夜仙宫遭受的损失,由我们阳夹门加倍赔偿,而死去护卫的家属,我们每户送十万两银子,让他们能够好好生活。你看如何?”

“十万两?”千若一脸不屑。

十万两对于普通武者来说的确不少,尤其是平民百姓,那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但对于掌管财物的他来说,少主马上就要有数千万两银子的进账,十万两实在是毛毛雨。

十万两还少?顾掌门似乎愣了下,买凶杀人的话,十万两可以买两条一级武者的命了。

琉火道:“顾掌门,楚少主不可能事事亲历亲为,很多事也是需要手下的人去跑腿儿的,你也要表示一些心意才对。我看这样吧,加上对不夜仙宫损坏之物的赔偿,你就拿五百万两出来吧。”

说到这里,他转向楚晗:“楚少主觉得如何?”

“五、五百万两?”旁边的刁长老惊叫道。

千若冷哼一声:“五百万两还多吗?不夜仙宫哪一件物品不是价值连城?你去看看不夜仙宫的账薄,修缮和重新购买物品花了近三百万两!按照顾掌门的加倍赔偿之说,只这一项便有六百万两。再加上护卫的命钱,最少也得八百万两!”

这……刁长老看向顾掌门,心道好好的你干嘛要说加倍赔偿啊!

顾掌门问道:“账上有多少钱”

刁长老苦着脸:“整个账上就只有三百五十八万两。”

连贾长老都被打趴下,她也知道如今阳夹门是真没人了,只能拿钱消灾,平安渡过此劫。

“这么少?”顾掌门蹙眉,想了想道,“楚少主,你看这样可好,这三百五十万两都不是现银,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上午我们就去钱庄提取送到不夜仙宫。剩下的钱,再容我两日将一些稍微值钱的东西拿去变卖可好?”

琉火道:“若还不够的话,我这还有一些银票,到时都先给你用。”

事关钱财的事,千若便道:“我们拿什么相信你?”

顾掌门笑道:“阳夹山就在这儿,我们不可能为了五百万两银子,就一夜之间跑得无影无踪。何况楚少主武功高强,若是被追上,定不会手下留情,在下岂不是白白保了她们一条性命?”

千若还要再说,楚晗抬手制止他,简短道:“好。”

这谈不上相信不相信的事,但顾掌门有一点看得清、讲得明,那就是实力问题。

她们若是敢扔掉老窝夜间跑路,自己绝对会一个不漏地追杀屠戮。

何况她有一种感觉,顾掌门不但不会走,反而要坚守这里。

那个异国少男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能通过窥心镜法中的细微观察,知道他在迫切的希望这件事快点解决,然后看所有人都离开阳夹山。

而在她说出这个“好”字后,她看到,顾掌门和琉火同时舒了一口气。很显然,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窥心镜法中的目光投向洞口,这洞屋里究竟有什么让两人如此紧张的东西

“不过,”楚晗看向刁长老,“对于在不夜仙宫杀戮的直接凶手,必须要死!”

面对性命的威胁,刁长老有些慌了,连忙看向顾掌门求救:“掌门!”

顾掌门道:“门里只有她这一位长老了,楚少主能不能卖个薄面,留她一条贱命?”

楚晗没有理会,千若又冷哼一声。

为顾全大局,顾掌门咬了咬牙:“刁长老,你是自裁,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掌门!”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放弃了,刁长老失声叫道。

第八十五章 武林风云榜

自己要自己的命,换成谁都不太容易下手,顾掌门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往上一挑,刀柄落入手中:“本掌门不在门中,你们竟然自行出山惹是生非,今日本掌门就清理门户!”

刁长老一看她亲自动手来真格的,转身就跑。 u.co更新最快

长刀脱手而出,快速追向刁长老,“噗”的一声,直插后心。

门中除了自己和尚还活着的贾长老,地幻高手已尽数凋零,顾掌门忍着心痛道:“不知楚少主是否满意?”

楚晗没有回答,只唤了声:“青秋!”

“是,少主。”青秋立即跃到中刀后刚刚跪倒在地的刁长老身后,一剑横削,“噗”的一声,人头落地。

顾掌门的手指微颤:“你们,你们这是何意?”

没有人理会她的问话,青秋行到楚晗身后:“禀少主,确定凶手已死,再无生还可能。”

楚晗点点头,向山下行去:“放话出去,本少主不缺钱,下次再有人胆敢到不夜仙宫闹事,找玄月的麻烦,本少主定要灭她满门,不死不休!”

声音内敛,却充满霸气。

“是!”身后人齐齐应道。

琉火露出一丝令人看不懂的不明兴味,顾掌门却心中一跳,那蓝眸女子身后的人中,除了那个瓷娃娃般的小少男,另几人都是地幻,而山下的肖少主和另一名女子,也都是高手。

她今日若存心杀人报仇,即使有琉火在,阳夹门也难逃其手,而门内的财物同样可以落入其手。

最关键的是,阳夹门几代人所守护的地底之物,怕也不难曝于人前。

到那时,她有何面目面见列祖列宗?

楚晗一行人上马离去,看戏的也就跟着散场了。

晚霞将西边的天际映射出绚丽的画面,三个时辰的马程,未到寻芳城,城门就会关上,大家索性不再紧着赶路,而在美丽的夕阳中缓驰。

城外客店中,几人围桌而坐。酒菜上齐,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啃骨头的啃骨头。

肖影看着默然不语的楚晗,试探道:“梦晗,你有没有觉得顾掌门和那个琉火有点怪?”

其实她想说的是,何止她们怪,连楚梦晗都有点怪,她并不缺钱,为何就为了五百万两银子而放过她们?

陆琪看了肖影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也是这种感觉。

楚晗往千羽碗里夹了牛肉又夹鱼头:“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千若停下筷子咬着唇,眼睛还没来得及发红,一筷子五香牛肉就进了碗。

无忧直接端起碗对着楚晗:“楚姐姐我也要!”

肖影笑道:“敢这么跟梦晗要饭,你也算是一霸了。”

“你个猪头,你才要饭!”无忧脚下的腿从桌下向肖影踢去,肖影单脚在地面一蹬,连人带椅子向后退开一大步,椅脚刮蹭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气燥。

楚晗给无忧夹了块鱼头,淡淡道:“别掉了。”

无忧立即端紧碗,不再闹。肖影又笑:“果然是恶人自有~~”

话至一半,刹车很快。她看了眼楚晗,后面“恶人磨”三个字及时吞进肚子里,为自己用错形容语而嘿嘿乐着。

陆琪看肖影那副尴尬样儿,哈哈大笑:“我听说恶鬼怕恶人,照这看来,那咱们还真得向恶人的方向靠拢,让鬼一见我们就吓得四处奔逃,而不是我们被鬼吓得屁滚尿流!”

“咦?”无忧道,“这么说,你见过鬼?被鬼吓得屁滚尿流过?”

陆琪故意摇头叹息道:“男孩子家家,别用这么不文雅的词。”

无忧一脸鄙视:“你文雅?”

眼见两人要斗上嘴,千若道:“无忧,闲谈趣话怎能当真?都说曾有人修道成过仙,但传说中成仙的人其实都是踪迹全无者;都说世上有鬼有僵尸,鬼故事也很多,可谁又真正见过?当笑话一样听过就忘便是了,不要真往心里去。”

陆琪摇摇头笑道:“千若公子,你还是经历太少,所知不多。我就说个最简单的、几乎世人皆知的事,看你是否晓得。比如,狗眼能通阴阳,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它就会乱叫。这个,你知道吗?”

千若一脸懵壁:“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

“鬼魂之类的。”陆琪见他们满脸的不相信,便道,“我给你们讲个真实的故事吧。那时我还小,我们家邻居的夫郞生了病,是无药可医的病,但尚能小小走动。在他去世前的最后几日里,他家已经养了几年的狗每次见到他都一反常态,不但不与他亲密,反而冲他大声吠叫,拼命挣着铁链想扑咬他。若不是链子结实,就真的会被它扑倒。七天后,他离开人世,狗也不咬不叫了。”

无忧道:“那男子是因病而死,跟狗有什么关系?”

陆琪道:“人在临死前的七日里,魂魄会游离身体,飘浮在空中,但常人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除了修炼有成的道士,便是那狗的眼睛,只不过它不会说话罢了。”

“是……是不是真的啊?”千若好像被吓住,有些消化不了。

千羽见了,反驳道:“被一剑削去脑袋的人,魂魄如何飘荡七日?”

千若立即反应过来:“对啊!”

陆琪饮下一杯酒:“那只是针对缠绵病榻而死的人,瞬间速死的人就直接去阴司地府报到去了!”

无忧道:“说的跟你是个驱鬼降魔的老道似的!”

陆琪笑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那么一听,酒话而已!”

“切!”无忧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没想到你也喜欢吓唬捉弄人,盲人拉琴~~瞎扯!”

陆琪手执酒杯,淡笑不语。

楚晗看她一眼,雅眉微蹙了一下~~这陆琪……

不过,见过她使用折扇之后,楚晗立即丢弃了那个耍帅扮风流的道具~~纸扇那东西,实在不适合自己目前的打扮和状态。

“地幻高阶瞬败中灵武者!”陆琪叹道,“看来今秋的武林风云榜,要有梦晗一席之地了!”

“武林风云榜?”刚下山不久的四人皆是一愣,青秋道:“那是什么东西?”

“什、什么东西?”陆琪比她们还愣,“你们不知道武林风云榜?”

眼见连楚晗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一折扇打在自己额头上:“我滴个天啦……”

她自个儿只顾难以置信又无语,却不及时解释,肖影便道:“武林风云榜乃是由朝廷所出,在每年的秋季发布一次,记载的都是武林中发生的大事以及杰出人物。风云榜侧附加有一份武林人杰榜,人杰榜共有五十个排名,能上榜的,都是一方人物!像梦晗这种以地幻战胜中灵的大事,定会登上武林风云榜,但不一定能登上人杰榜,因为人杰榜前十,几乎都是独领风骚的天玄武尊,后面的四十位,最少也是中灵武者,而地幻武者,还没有登过人杰榜的幸运儿。”

陆琪摇头道:“地幻武者若想登上人榜,除非她能以地幻高阶,打败中灵中阶甚至中灵高阶。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梦晗能够以地幻高阶打败赤色真气的中灵武者,已经是几百年来头一回。”

楚晗淡淡道:“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排名,何必看重在意。”

肖影道:“没有人甘心屈居于人下,能真心说这种话的,怕是除了梦晗你,真难找出第二个。”

城外客店里的茶水有一股特别的野茶香味儿,楚晗呷了一口茶:“二桃杀三士,朝廷此举不过是以轻飘飘一张榜单纸,利用排名之争,引动武林争斗厮杀而自己产生内耗,将发生武林祸患的可能降到最低。毕竟在武者中好财者不多,但不好名利之人却极少。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当真是不简单。”

陆琪讶然看向她,眼瞳深处闪过一道暗光。不过,“什么是二桃杀三士?”

呃……楚晗内心摸了摸鼻子。

无忧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我滴个天啦!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二桃杀三士?”

千若等人见他替少主出气,又拍了自己一脑门子油腻,不由都轻笑起来。

别说陆琪不知道什么是二桃杀三士,就是青秋等人都不知道,无忧又哪里会知道?千若抽出帕子笑着替他擦拭:“你也不怕把少主显得小气了。”

无忧道:“楚姐姐才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楚姐姐从来不笑话别人!”

这小东西真是不能得罪!

不,是不能得罪他的楚姐姐,不能显示出她的半点儿不好,否则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总有被他以牙还牙、凿补回来的时候。

陆琪无语地望望屋顶,望望门外黑下来的天。

楚晗也被那小东西逗得脸上现出笑意,想了想,便把二桃杀三士中的人物都换成女人,将这个典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肖影点头:“虽然是不同时代、不同人物、不同环境背景,但两者的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高明!”

陆琪点头不语,楚晗道:“虚名不过是过眼烟云,珍惜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才是最实在的。”

这话惹得千羽等人眼圈微红,赚来了大把不要钱的感动。

肖影笑道:“虽然没能投胎成男子嫁给你,但能与你成为姐妹朋友,也是幸事。”

楚晗默了下,道:“既然觉得阳夹山之人怪异,要不要一起去一探究竟?”

陆琪笑道:“原来梦晗早就打定主意要夜探阳夹山了!”

第八十六章 血阵非阵

黑夜里的阳夹山下,一行人看着眼前没有任何植被的沙石山,头皮一阵阵发麻~~只见在月光的照映下,满山都是密密麻麻的有毒蝮蛇!

它们有的呈黄黑色,有的呈青黑色,还有的与沙石黄土的颜色相同,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u.co更新最快

但就是这种难以被发现的蝮蛇毒性最强,一旦被咬中,咬到手,就要连同小臂一起迅速砍去,咬中脚,就要马上削足断踝,普通的疗法根本不起作用。

如果不知其毒性之强,而只是用布条将伤口上部扎紧、防止蛇毒扩散,再用消过毒的刀在伤口处划出刀口、用嘴将毒液吸出,那么,被咬者和施救者都会全身糜烂而死。

收起的折扇拍打手心,陆琪紧紧蹙眉道:“这是阳夹山的夜间防卫措施?”

“不知道它们白天在哪儿,”肖影也皱着眉头:“从来没见过成千上万条毒蛇在山上爬来绕去,而且还是无树无草的山。关键是,咱们从哪儿下脚?”

似乎能感觉到有人来,那些山腰以下的毒蛇纷纷向她们吐起蛇信子示威,千若和千羽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有无忧毫无惧色,脸上还有一丝笑嘻嘻。

楚晗道:“这里的蛇,有一部分是临时被人招来,而另一部分,好像散发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应该是从洞底深处游上来的。”

她转头看向兴致盎然的无忧:“小豹子,把你怀里那些宝贝拿出来吧?”

陆琪等人都好奇地望过来,心道这小东西身上还有宝贝?

“什么小豹子!”无忧噘嘴,“我不要!小豹子好难听!你要叫人家忧儿!”

楚晗露出无奈之色:“好吧,忧儿。”

无忧这才满意一乐,得意地伸手入怀,掏掏摸摸半天,才抠出一个拇指高的小小瓷瓶,上前两步,小心地倒出一滴。

一滴液体落到地面,顿时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然而,众人却惊讶的发现,山脚下五十米以内的毒蛇,再也顾不得吐信子示威,立即如同鸟飞兽散般慌不迭地往四周溃逃,转眼间就留出五十米长宽的空地,使众人有了安全前行的通道。

大家都惊奇的看着无忧,实没想到他身上竟有这么牛的驱蛇药!

但此时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

无忧以药水在前方开道,每走五十米便滴上一滴。

这山上到处都是碎石,夜里更加难行,楚晗为免那小东西摔倒,一手扶着他。

眼见一群地幻高手都乖乖跟在自己身后,无忧那个小自尊心啦,噌噌噌的不断自我升华与满足!

阳夹山并不高,待到了山顶最大的那个洞口旁,无忧瓷瓶里的驱蛇液只用掉了五分之一。

众人行事更加默契无声,楚晗抱住无忧先行下洞,肖影带着千若、陆琪带着千羽,青秋殿后,依次轻跃。

等落下之后,大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直接入洞,而是站在一方面积很大的石台上。

在石台的下方,有一道长长阶梯,斜斜伸向更深的山体内部。

楚晗依然带着无忧无声先行,然而,当两人行到一半时,却蓦然发现,脚下的石头阶梯突然不见了!

看着空荡荡的下方,无忧再也没有了小得意,吓得一把抱住楚晗:“楚姐姐!”

楚晗拍拍他的背,示意安静,正浅皱双眉思索,却听到无忧传来见鬼般的恐怖声音:“楚、楚姐姐!”

无忧趴在她的肩头,手指向她的后方,声音哆嗦。楚晗掉转身子看去,乍然之下,也惊了一下:两人刚走过的石阶同样不见了,而紧随身后、带着千若千羽的陆琪和肖影等人全都不见了!

低头下望,她和无忧都是站在虚空中,脚下什么都没有!

无忧死死扒住她,抱得更紧,颤声道:“楚姐姐,是、是不是遇到鬼了……”

楚晗轻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怕,这只是个迷惑人的阵法。”

“哦!”无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阵法!吓死我了!”

“以后不要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故事。”楚晗一面安慰,一面担忧千若千羽他们,但眼下身在阵中,就很难再遇到,首先要做的事,应该是想想如何破阵,只要阵破,恢复正常,大家便都能看见了。

细思了下,楚晗道:“无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不管听到多么恐怖的声音,都不要睁眼,也不要动。记住了吗?”

“嗯。”无忧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想不起楚晗又叫他无忧、而不叫忧儿的事。

无忧刚闭上眼,便有一片血雾晃晃悠悠地向楚晗缓缓飘来,伴随着血雾,还有如针般直刺人心的尖叫哭喊,一声紧接一声,然后又从一个鬼怪的声音,渐渐变成两个、五个、八个……越来越多。

“楚、楚姐姐!”即便楚晗提前打过预防针,无忧听到那声音,仍旧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抱住楚晗的双手越箍越紧,恨不得钻进楚晗的身体里避开那恐怖的幽灵嚎叫。

此时的他,哪里还需要叮嘱不要睁眼,自个儿就越闭越紧,楚晗成了他唯一的依赖。

对于飘来的血雾,楚晗并不理会,一边轻轻拍打无忧的背,一边对越来越近的血雾视而不见。

红色的血雾缓缓漫到眼前,楚晗闭上眼睛,血雾果然无害地穿了过去,似乎因为没有吓到闯入者,而瞬间消散无踪。

血雾没有,可那幽灵般的叫喊却还在继续。

楚晗刚睁开眼,一道五指尖利的血爪子就向她呼啸而来,直击她的面门,似要插瞎她的双眼。

似乎知道这不是虚影,楚晗突然在刹那间一袖挥出!

“啊!”一道幽灵之声呼叫着退去,越来越远。

一个退去,更多的血色鬼爪却接二连三地扑来,楚晗护体真气爆发,让所有的鬼爪都消弥于无形。

她有些心忧,不知陆琪、肖影和青秋她们是否安然无恙、是否能保护好千若和千羽。

此时的肖影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一直努力经商、想获得老娘肯定的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画面。

但幸运的是,她带的,是从小就跟随楚晗的千若。

正在她心内惶惶、手忙脚乱挥袖打血雾时,千若却站立不动道:“不要理它们,这是血阵。”

“血、血阵?”

那是毛玩意儿?

肖影一愣,但见千若如此镇定,便将信将疑道,“血阵是什么?”

“就是一种阵法,血雾都是虚无的幻影,叫声只是想诱发人们内心的恐惧,这些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会儿咱们只要回击攻来的血影鬼爪即可。”

“为什么?”肖影不解。

“因为你若回击,它们就是虚的;你若不回击,它们就能真的打伤你,甚至要了你的命。”

“这么厉害?”肖影瞠目,“千若公子,你怎么知道?”

千若露出一丝笑意:“少主教的~~小心!”

冰玉掌出,打退从肖影侧边偷袭而来的鬼爪。

看着随着一只鬼爪的消散,却出现更多的血色鬼爪,肖影的身上炸出一层冷汗,立即出手!

这阵法太厉害,竟然还能先虚后实,诱人上当,在虚虚实实中置人于死地!

而同一时刻的陆琪和千羽,原本是最让人担心的,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在那些虚幻血雾消散之后,千羽猛然一剑横削出去,正好将凭空攻来的血色鬼爪砍断,然后随着实质般的惨叫,鬼爪往后撤退般消散!

这一回击,没有为什么,只是危险降临的直觉和他的本能反应!

而陆琪则不慌不忙,抖腕抛出扇子,那扇子便在空中飞旋,击散了相继而来的众多鬼爪。

还站在石台上的青秋,看着在石阶上停下、不断做着不同攻击之势的六人,便猜想她们是陷入阵法了。

可她在阵外,并不知她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无从判断那是什么阵。

阵外之人不知阵法阵眼,就无法代替阵内之人破阵,所以她无能为力。

既然是阵法,视觉上的物景便都是虚幻,虽然看不见,但存在的东西仍然存在。楚晗想到这,便抱着瑟瑟发抖的无忧,抬脚向下面的石阶迈去。

然而,让她措手不及的是,自己竟然真的一脚踏空,她和无忧两人竟直直向下坠去!

竟然不是真正的血阵?楚晗这一惊非同小可,布阵之人莫不是只是利用了血阵的外形?

脚下似乎是无尽的深渊,楚晗和无忧像掉入无底洞般一直下落不息。

在这千钧一发间,那边的陆琪咬破中指,以血指在空中画了一个让千羽看不懂的符,然后一声厉喝:“破!”

一切,都在那个“破”字后消失无踪,恢复原样。

楚晗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的深洞,提气旋身,正好稳落在最后一道石阶下方的平地上。

感觉这东西有些不符合阵法常识,楚晗站在原地没动,取出一颗在风府密道得到的夜明珠照明,待她们都陆续走下来、确定大家都无恙后,心里才松了口气,问道:“刚才是谁破的阵法?”

陆琪见她虽然语气是在问大家,目光却是看着自己,只好“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摇头道:“这哪里是什么阵法,只是借用了血阵的外衣、蒙蔽人心而已。”

联想到她在饭桌上说的鬼话,楚晗看了几名男子一眼,没有继续再问,拍拍无忧道:“没事了,放开吧。”

无忧早已听到几人说话,身子不再抖,这才慢慢退离楚晗的怀抱,抬眼朝四周打量:“这阳夹山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人没有一个,怪东西倒不少,魂儿都要吓没了!”

千若笑道:“当初那头小豹子的胆气哪儿去了?”

无忧刚要对小豹子这个不可爱的词进行抗议,却忽然伸手一指惊呼道:“那是什么?”

第八十七章 吃人毒虫

众人听到无忧的惊呼,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 u.co更新最快

这一看,千羽等人立即感到毛孔急骤收缩,肌肤发紧,头皮发炸。

而无忧的身子不但不再抖,更不再拼命往楚晗怀里挤,反而退了出来,开始仔细打量。

肖影也在看清前方之物的一刹那间僵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她只觉一股比冬雪寒冰还冷的冷气吸入鼻中,然后另一种负能量满满的酥麻感,从脚趾迅速蔓延到头顶。

无忧所指之处,是四面八方纵横交错的洞道中的其中一道。

洞道多得如同迷宫,此刻,那最大而无门的拱形洞门上、左、右石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有蜈蚣、蜥蜴、蜘蛛、蝎子等。

这些虫子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在一起,有的毒物甲壳还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反起了光,显得更加油腻可怖。

面对这样的毒虫洞,别说千羽了,连看到血雾也不怕的千若也感到身体发僵~~血雾是他所知的阵法虚物,而这些令人恶心的毒虫们,却是他不了解的可怕东西。

但千羽内心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倔强,明明惊惧,却像头犟牛一样,双腿一动不动,硬生生扛着。

千若见他毫不软弱地顶着,自然不想被比下去、让人小瞧了,只看了楚晗一眼,也硬着头皮没动。

这时,数道烛火突然在周围亮了起来。

大家一看,竟是数个洞口的墙壁壁灯同时被人点燃。

而在这更加炽亮的光线下,整个洞内情景都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通向四面八方的所有洞口和墙壁都爬满了堆叠在一起的厚厚蚂蚁!

不错,是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成群蚂蚁!

体型比普通蚂蚁胀大数倍的变异蚂蚁!

它们的数量成堆,已不是成千上万可形容,而是上亿!

看到这幅可怕的画面,肖影也呆在了原地,身子哆嗦了一下,感觉连脚底板儿都开始冒凉气。

千若不自觉地开始抬步,一边盯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满洞毒蚁毒虫,一边慢慢蹭挪到楚晗身边。

千羽见千若紧靠在自己名符其实的妻主身边,内心稍稍挣扎了下,便也放弃了自己跟自己的较劲,轻轻移步过去,两人都不自觉地将心中的准妻主当成了依赖。

一行人中,除了楚晗和无忧,同样镇定自若的只有陆琪了,她嗤笑道:“顾掌门好像没有这个本事,这些个破虫子,应该是那个异国少男弄出来的吧?”

破、破虫子?你能把这些破虫子给变没了不?

千若心中想着,又往楚晗身边靠了靠。

若不是有千羽在旁边比着,他也想像无忧一样往楚晗怀里钻。如果可以,他连眼睛都不想睁。

“哈哈哈!楚梦晗,没想到你竟然赶在深夜来送死了!”

一阵有些阴冷的狂笑从最初的那个大洞门后传出,随即便走出一个人来,却是早就被废了武功的贾德美。

此刻的她,虽然没了武功,目光却比从前狰狞,她看着楚晗,恶狠狠道:“楚梦晗,你们真是太狠毒了!废我武功不算,还打上门杀我老娘!今日,新仇旧恨,我要跟你一起算!”

楚晗淡淡道:“奉陪。”

陆琪道:“这么大的迎接阵仗,莫不是有人算到我们今夜会来?”

贾德美冷哼:“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不过,能被这些毒虫分食,也是你们的造化,等死吧!”

无忧一步踏出,手叉在腰上骂道:“爷爷个猪头死婆子废什么话?就你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敢在爷爷我面前显摆?爷爷今天正好有空,就教教你该怎么低调做人!”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一个纸包,在贾德美吹出一声怪异口哨、万虫都向众人这方袭来时,小手一扬,一包粉末全部撒出,一股有些呛人的香气立即四散开来。

窸窸窣窣……

密密麻麻的蜈蚣、蜘蛛、蝎子和蚂蚁们,听到哨令便气势汹汹地快速向楚晗等人爬来,不料想还没爬到一半,却忽然停止不动了。

毒虫停止前进,贾德美急了,再次吹响怪异口哨。

然而,她不是毒虫,不知此刻的它们,头上正有无数个蚊香圈转啊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别说辨别敌我。

眼见毒虫们不再听指挥进行攻击,贾德美嘴巴频动,拼命吹着怪哨音。

无忧一边将手伸进袖里掏摸,一边哼哼:“没用啦!吹死你也没用!家师说了,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后台,又没有顶尖的武功,做人就不要太狂妄,因为没有狂妄的资本。小爷爷我今天就让你受点教训,免得你那不开窍的死猪头学不会怎么做人!”

这话简直是至理名言,引来大家一翻侧目。他家师说的?他的家师是谁?

口中说着话,一支形同牙签弩的微型弓弩便出现在无忧手中,对准了贾德美。

贾德美见毒虫们不再听指挥,面前又都是高手,瞧见无忧小弩上对准自己的金黄色长针,转身就往洞里跑。

然而,她快,却没有无忧射出的超长绣花针快。

十几厘米的金色长针“嗖”的窜了出去,正好刺中贾德美的屁股。

被针刺中,不过是小小痛感,只要没有毒,便不足为惧。

贾德美亲眼看到无忧的金色弩针上,并无青色或黑色,所以她一边跑,一边不急不忙地反手去拔针,但扭头间,却发现身后竟跟来成千上万的毒虫,窣窣窣窣,有的比她还快。

懵怔之下,她在原地呆愣了一下。

就这么短短的呆愣时间,她便迅速被拼命追赶而来抢食的毒虫们包围住。它们顾不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争先恐后的纷纷朝她蜂涌,生怕落后一步就抢不到了。

贾德美吓得脸色惨白,恐慌中吹了个不成调的哨声,但毒虫们全不理会,它们被弩针上的**气味强烈吸引,首先往她屁股上爬,没有抢占到中针佳位的毒虫,便以弩针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向她全身蔓延,带着毒液的众多虫嘴,一口口咬了下去。

“啊!啊啊……”贾德美被咬得痛呼着摔倒地在,随后一声声惨叫起来,叫得歇斯底里。

但随着她的张口,几条泛着红黑色光泽的蜈蚣竟径直爬进了她的嘴里。

点燃壁灯的各分洞洞口的阳夹门门徒见此惨形,吓得连连后退,然后啊啊叫着转身就跑。

楚晗数道凌空指点射而出,她们纷纷跌倒在地,死不了,也逃不走。

在群虫噬咬下,贾德美的脸上,很快出现了许多小手指粗的小洞,变得坑坑洼洼。

她的衣服也被咬烂,露出肚皮。

抢进嘴里的几条蜈蚣啃食着她的内脏,痛得她抽搐痉挛,却不敢再张嘴叫出声,怕更多的毒虫从嘴里涌进去。

她一会儿蜷缩起来把身体弓成虾子,一会儿猛蹬四肢,直直伸展成木字。

腹中的蜈蚣吃饱吃撑后,却不原路返回,而是直接穿透肚皮,从里面钻出。

在外面游走啃咬、挤来挤去的毒虫们,顿时疯了般朝它们破开的肚洞迅速钻进去,抢食被吃剩的五脏六腑。

这一幕让千羽、肖影包括青秋都感到毛骨悚然。

“少、少主……”看那些毒虫裹着贾德美钻来爬去,她的身上和脸部都千疮百孔,千若吓得浑身发抖,再也顾不得千羽不千羽、丢脸不丢脸,一下子扑到楚晗怀里。

楚晗拥住他,看了眼微微颤栗却强忍着的千羽,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左拥右抱地轻轻拍打几下他们的肩背。

入了女子的怀,两人都立即踏实许多,人也慢慢镇定下来,心脏颤得不再那么厉害。

无忧收起小弩,拍拍手道:“害人害己,自食其果!”

本来还觉得无忧手段残忍狠毒的千若等人,听了这话,才猛然想起贾德美先前所说的话。今夜若不是无忧,有贾德美这种可怕下场的,就是自己这行人了!

想到这,对贾德美的那点同情就淡了,心中对无忧的微词也没了。

陆琪拍拍肩上的爪子笑道:“肖影,回去你可要为我买件新衣裳,都被你抓揪巴了!”

呃……

肖影松开手一看,陆琪的衣服果然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乡下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真给吓着了。”

陆琪安慰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见多了就不怕了。”

还一回生二回熟……

肖影连连摆手:“恶心又恐怖,我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了。”

她看向那边快将贾德美蚕食殆尽的毒虫们:“我们现在怎么办?毒虫们吃完了她,会不会还来吃我们?无忧,快用你的宝贝将它们都毒死!”

陆琪连忙制止:“不能毒死!”

“为什么?”肖影问道。

“只要它们活着,它们吃的是谁,并无分别,”陆琪解释着,“但是,一旦它们死亡,真正操纵这些毒虫的背后之人就能知道这里出事了,那我们想进入洞穴深处探秘就很难了。”

肖影犹豫道:“现在才发现阳夹山并不简单,咱们真的还要再继续探下去吗?”

陆琪摇头:“你错了,不简单的不是阳夹山,也不是顾掌门,而是那个异国男子琉火。”

楚晗点点头:“不错。看琉火的装扮,应该是西南风纯国人,据说风纯国大山连绵,气候温湿,毒蛇毒虫遍地都是,有很多人擅于操纵毒虫。”

肖影道:“那这洞里岂不是还有更多的毒蛇毒虫?”

陆琪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正常来说,她们只是以毒物看守门户,阻住入侵的外敌。如今有无忧在,只要我们过了这个洞口,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有事,那也是正面对敌时。”

楚晗道:“要不,你带着千若和千羽他们一起出去吧。”

千羽迅速退开她的怀抱:“千羽不怕!”

千若是有点儿想出去,但又不想离开楚晗,何况让他跟临阵退怯的肖影一起到毒蛇遍地的洞外,还不如跟着楚晗。所以他快速思虑后,也立即退离楚晗的怀中,接着千羽的话道:“千若也不怕!”

肖影摸了摸鼻子,自己倒是显得连三个男子都不如了,立即改口道:“虽然没了高手,却利用毒蛇毒虫进行严密的层层防守,可见这阳夹山的秘密真是不同寻常。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一定会后悔!”

死鸭子嘴硬!楚晗和陆琪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劝她离开的话。

在三个男子面前,她也要脸要面子不是。

第八十八章 旱池石莲

有了无忧的药水,毒虫们纷纷离开早已一动不动的贾德美,全部如潮水般退到一边。 u.co更新最快这时大家才清楚看到,地上只剩她最后挣扎时的白骨,白骨上还有很多黑色麻点。

想到若是被她得逞,躺在这里成白骨的就是自己,肖影等人打了个冷噤。

迷宫般的地洞处处相连,不知走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陆琪见楚晗看向自己,随后大家的目光都随她看向自己,折扇轻轻杵了杵头:“那个,我估计吧,那个最大的洞口肯定是用来迷惑人的,要不,咱们从最小的洞口往里走试试吧?”

楚晗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陆琪无奈,只好走到最前面开路:“指挥人死了,只要注意身子别碰到那些蚂蚁就没事。”

大家依她之言,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人多宽的最小洞口。没被招惹,那些蚂蚁倒真没的没有攻击人。

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越往里走,大家便渐渐发现洞道越来越宽,果然如同陆琪所说,洞口处的外表是蒙蔽人的,里面另有乾坤。

走到洞道尽头,是一间很大的石室,里面有饭桌茶几,也有纱帐大床。

眼看都是普通家居之物,四周又全是石壁,再没有其它的路,肖影疑惑道:“陆琪,是不是弄错了,这里……”

陆琪摊摊手:“我只是跟着感觉来的,但到这儿之后,那感觉就似有若无的了。”

楚晗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窥心镜法展开,抬步向大床走去。

手往床头里侧的凤雕上一按,便见一道石门在床榻旁无声的缓缓打开。

“还是梦晗厉害!”陆琪朝她竖了竖拇指。

“跟着我,不要说话。”楚晗牵起无忧向石门内走去,而无忧又牵着千若,千若牵着千羽。

别人家的夫郎不能牵,青秋依然殿后,肖影便跟在陆琪身后。被夹在两人中间,她心里踏实了些。

原本以为还会出现无数个岔道口,没想到只有一条路。如此简单,楚晗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警惕起来。

感觉到她的脚步开始放慢,众人都小心起来,一边走,一边上下左右四顾。

与大家的紧张兮兮对应的是,石道却是一片安静,安静得显得很无害。

但这无害之中,又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死寂。

然而,随着脚步的缓缓前行,依然没有突发之事出现,这反而让众人有些不安。

闯入秘密之地,总得发生点儿什么才算正常,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越是平静,就说明后面的危险强度越高。

大家更加小心翼翼,但有楚晗前方探路,倒也不用摸墙踏地的去拭探。

在紧张气氛中走完了整个洞道,却依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没有突现的伏兵,没有突射而来的暗器,没有突然塌陷的陷阱……

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

但不等众人面面相觑,豁然出现在眼前的莲花旱池,就吸引了她们的全部注意力。

为什么叫莲花旱池?

因为那是一个很大但没有水的池子。

池子里错落地开着一朵朵莲花,但它们不是真正的莲花,而是石头雕刻出来的朵朵莲花台。

那些莲花如同真莲一样,不仅花瓣张开,还有着细细的莲茎~~石茎。

如果是紧贴着站在一起的话,每朵石莲的大小可以容纳两个人。

移动目光,旱池的前方又是一个敞式大石室。

石室的中央有一座高于地面的平台,平台上有具一头大、一头小的棺材。

那棺材并非是什么木做的,而是外表平整光滑的石棺。

这……

难道刚才走过来的竟是一座石门墓道?

这一回大家才真是面面相觑了。

虽然并无鬼气森森的感觉,但这场景,总有些诡异。

无忧年纪最小,往前一冲就想跳上莲花台,被楚晗及时拉回,轻喝道:“不要乱动!”

见她表情严肃,无忧不敢造次,乖乖听话。

肖影不安地轻声说道:“这里,好怪异啊!”

何止怪异……楚晗如此想。

但她运尽窥心镜法,却终究难以看到石棺里到底是什么。

是尸体?还是什么宝贝?

“现在怎么办?”肖影问道,她看向石莲,“埋伏应该是没有,但不知有没有暗器之类的东西。”

见楚晗和陆琪都在沉思没有接话,她又道:“要不咱们用轻功过去吧?”

陆琪这才醒神般回道:“不可。跟前面一样,这又是一个迷惑人的阵法。”

两人一听,立即明白了,楚晗问道:“不是普通的纯粹阵法吧?”

陆琪点头:“即便是顶级大师中的阵皇来了,也没用。不但不能走错一步,还只能由……”

她看向千若三人,顿了口。

“说吧。”楚晗道。

“呃……就是,只有处子才能踏莲而过,女子和非处子一踩上去,就会触动无形的机关。”

楚晗蹙了蹙眉,先不说她口中那无形的机关到底是什么,只处子这一要求……

千羽已经不是,无忧年纪小、武功低微,如此,只有千若了。

可他一个人过去能做什么呢?那石棺的棺盖必定沉重,他一个人如何能推得动?

何况这里如此诡异,过去以后怕是更加危险,她怎能放心?

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千若身上,陆琪立即明白,说道:“若要过去,就只能劳烦千若公子了。”

楚晗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太危险。”

千若看着她,一脸感动:“少主……”

陆琪道:“据我的直觉,阳夹山的秘密恐怕就在那个石棺里,若是放弃,我们可以直接离开了。”

已经到了跟前,放弃的话倒真的有点可惜,千若道:“少主,让我去吧,没事的!”

楚晗神色却更加坚定:“不行!我不放心!”

她看着陆琪:“即使放弃,我也不能让千若一个人涉险!”

说完,她拉着千若就要转身往回走。

陆琪叹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让他一个人涉险。”

见楚晗顿住脚步但并不回身,陆琪只好接着道:“让千若把大家一个一个背过去,只要我们不碰石莲就行。”

千若喜道:“这个可以!少主,这个我可以的!”

楚晗回身看着旱池中的石莲有些犹豫:“除了无忧,其余的人都得背着过去。而这些莲台之间的间隔并不小,一个人走你可以轻松跳跃,可背着人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千若拉住她的手:“少主,千若可以,相信千若吧!”

他不想这个时候退出去,让楚晗心有遗憾,所以努力争取。

“那,”楚晗捏了捏他的手,“你一定要小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嗯!”千若笑应,他喜欢看少主如此在乎他的样子。

走到池边,千若深吸一口气:“谁先?”

楚晗道:“陆琪,先让他自已一个人来回走一遍,熟悉一下。”

陆琪摇头:“梦晗,这不是平常的阵法,它随时在动,所以步法要随时调整、及时更换,每走一遍,都会与前一次有很大的不同。让他自己走一遍,不过是多花时间、多一次危险罢了。”

楚晗蹙眉不语。陆琪道:“梦晗,你和青秋先过去,千羽公子、无忧和肖影放中间,我在最后。”

她看向千若,郑重叮嘱道:“千若公子,你要听清我的口令,每一步都不能踏错,而且因为阵法随时在变,我的口令要及时施行,中途尽量不要停顿。进入阵中后,武功和内力都会被压制,我们能看见你,你也能听见我们说话,但我们无法提供任何外力帮助你,你只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所以会辛苦些。不过,你可以在往返之间的两边平台上休息。”

千若点点头。

楚晗闻言,却立即更改陆琪的主意:“我在最后!”

“这,”陆琪似乎了解她的想法,倒没怎么反对,“好吧,那就青秋和肖影先过去,千羽公子和无忧在中间,我和梦晗殿后。”

意见达成一致后,陆琪才开始指示背起青秋的千若:“中、左、右、前、左、左、后、右……”

众人不明白那些莲石看着根本没有动,为何陆琪还死死盯着千若和整个莲池,显得非常认真而凝重,容不得半丝疏忽。

脚一踏上莲台,千若便感觉到果然如同陆琪所说,他的内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背着青秋,按着指示奋力跨步,在莲台间时左时右、时进时退地穿梭行走,等到了对面、青秋从他的背上下来,他紧张的心才微微松弛下来。

青秋之后是肖影。青秋是一起长大的人,两人倒不觉得什么,肖影却不同。但要想探秘,此刻便不能顾忌太多,只能借用江湖之气豪爽一把。

肖影被个男子背着踩左跨右,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但此时身入阵中的她,却是连出声也不敢,生怕让千若分神。

背着肖影过去后,千若连累带紧张,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楚晗道:“休息一下。”

“嗯。”千若虽然不知道若是踏错或者掉下石莲,会是什么严重后果,但一进入旱池,内力和武功就被无形的东西压制,说明这阵法真的不简单。

已经被千若背过去的青秋和肖影,对这诡异的阵法更加深有体会,伏在千若的背上,她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完全成了没有武功内力的普通人。

在千若的脚步踏上第一朵石莲时,她们便看到有稀薄的雾气在头顶上方缭绕。

随着不断变换方位中的深入,自己头顶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第八十九章 触动诡阵

那雾气时黑时白时灰,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有鬼爪从那雾气里突然探来,给她们猝不及防的当头一爪!

而这些,是站在池边所看不见、感受不到的。 u.co更新最快

所以她们比楚晗更加赞同让千若休息一下,万一中途腿软力乏而踏错或掉下去,启动那无形的阵法机关,不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她俩都不是愚笨之人,陆琪虽然没有细说,但在血阵时她和楚晗有些隐讳的对话,就已让两人猜想到,这阳夹山的洞屋里,有着超于常识的东西。

楚晗不管地上是否有灰尘,让千若直接坐下,自己则蹲下身,为他按摩起腿来。

她知道,这两趟来回,千若用的是纯肌肉力量,就缓解恢复来说,输入内力不如按摩。

无忧和千羽也过去帮忙,千羽按摩另一条腿,无忧则在他的胳膊上捏啊捏。

看少主亲自为自己推拿腿部肌肉,千若的心里如同酿蜜。

但只按了一两分钟,他便道:“少主,可以了。”

楚晗道:“你是怕时间久了被发现吧?”

千若看向青秋和肖影那边,点头。她们只有两个人,相当于被隔离,万一被攻击……

楚晗继续捏拿按摩:“即便着急,也要能安全过去才行,若你体力不支在中途出错,岂不更加麻烦?”

千若想了想,没再说话。

又被楚晗按摩两分钟,腿部的酸劲儿消失、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后,他站起身来。

本来无忧只要按照陆琪的指令行走,是可以自己过去的,但千若把他当作没长大的弟弟,加上他自个儿走路都能把自己绊跌倒,哪里能放心?执意要把他背过去。

无忧道:“千若哥哥,我很重的,会累着你!”

千若屈膝半蹲身:“没关系,快上来!”

陆琪突然多叮嘱了一句:“小无忧,一会儿进了阵,不管看到什么,或有什么感受,都不能叫出声来,要保持镇定,以免让你千若哥哥分心。”

她这么一说,无忧就想起血阵时楚晗对他的叮嘱,不由得一哆嗦:“那我,我闭上眼睛行吗?”

没想到面对万千毒虫也面不改色的小家伙,竟然怕鬼,陆琪笑道:“可以。”

于是,无忧一跳上千若的背,还没入阵,就忙不迭地马上闭起眼睛,连一眼都不看。

多亏了陆琪的提醒,无忧入阵后看不见那些诡异的雾气,便没发出惊叫。

虽然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头顶上飘啊飘,让他头皮有些发紧,但就是不睁眼看。

无知者无畏,不见则不惧。

千若按着陆琪新的指令,再次变换着新的行步方位,等离开旱池、跨上平台时,他喘着气艰难道:“无忧,到了,可以睁眼了。”

虽然无忧没有大叫扰乱自己,但他感觉呼吸有点儿困难~~快被他箍死了。

察觉出背上男孩儿的害怕和紧张,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千若反而更加镇定和谨慎,也更想快些把他带到安全地带。

责任和爱护之心,加上无忧的体重比青秋和肖影轻些,使他这个第一次被人全心依赖的男子,在左右进退之间,动作流畅而快速。所以背无忧过阵,是用时最短的。

旱池中那怪异的压力和令人发毛的恐怖感猛然消失,无忧便长长松了口气,立即给千若捶肩捍胳膊:“谢谢千若哥哥!千若哥哥,我给你捶捶!”

千若拿开他的手笑道:“没事,我不累。”

走到池边时,他才悄悄抚了抚胸口、摸了摸脖子,按照指令一个人快步踏回。

这么多人让千若一个人背,轮到千羽时,他有些不安道:“少主,要不,我留在这边吧?”

楚晗还没说话,千若的脸上便生起薄怒:“她们我都能背过去,多你一个吗?若被人追来,你怎么办?就算你能打过她们,可万一她们又驱使毒蛇毒虫呢?没有无忧,你怎么应付?”

“这……”千羽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我,我只是怕你太累。”

“没事!”千若摆摆手,“刚才你们都帮我按摩了,只背了个无忧,并不累,等把你背过去,我再歇会儿好了。”

他被少主要了身子本就是令人气闷的事,如今还要因此让他这个没被要的处子,去背他这个被要了的非处子,千若再大度,心里也会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眼下不是追究计较的时候,何况他还在这里起了无人可替代的大作用,也算是有失有得。

千羽看向楚晗,楚晗点点头:“去吧。”

她并不担心千羽会大喊大叫、扰乱千若的心神,虽然他的身高不及千若,但却比千若的内心更坚强。

千若背起千羽走进石莲阵,那边待不住的无忧已晃荡到石头平台旁,绕着圈儿的看起石棺来。

再次被楚晗按摩后、千羽准备背陆琪时,陆琪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楚晗看得分明,一把揪住她:“你其实还有别的方法是不是?”

陆琪见她双眼隐含怒火,连忙解释道:“我跟千若公子又没仇,若有别的办法,能故意折腾他吗?”

“哎哟喂,你怎么不相信我啊!”陆琪说完后,见楚晗的眼睛仍然盯着她,手上松了力道却没有完全放开,故意哀嚎道,“天地良心,我只是有一个能让自己通过阵法的方法,想着是不是使用一下,让千若公子少累一趟。但因为我没有十足把握用这法子后、不惊动布阵之人,所以才犹豫了一下。这也能让你发现,你的眼睛是毒针变幻来的么?”

楚晗松了手:“抱歉。”

“瞧你这维护夫郎的劲儿!”陆琪揶揄,“知道你心疼自个儿夫郎,我这才想自己过去,不过我是真没把握,若是因此而前功尽弃,恐怕会给大家带来灾祸。这石莲旱池里……”

“我知道了。”楚晗已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及时制止了她,对千若道:“带她过去吧。”

背着指挥人,千若底气更足,就是这家伙有点重,比前面的人都重一些。

这方两人进入阵中,无忧那边正一只独眼从棺盖缝里往里瞄。

瞄着瞄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嘀咕道:“奇怪,棺材里面怎么会有风呢?”

楚晗是最后一个,但她看到了千若背陆琪时的吃力,便让他进行了第三次小小的休息。

千若的身材好,不但上下比例匀称,而且体高腿长,和楚晗站在一起,头顶能与楚晗的鼻梁齐平。

加上修炼内功之时同时炼体,并不完全依赖内功和剑法,所以楚晗并不认为他是经不得风雨的稻草人。

但他毕竟已连续背了五人,其中还有三名体重稍大的女子,而且还要只凭肉身力量跨步挪动,要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想着自己能背未来的妻主过旱池~~他最在乎的人,千若心里激动而紧张。

楚晗伏上他的背,什么叮嘱的话都没说。

对面的陆琪紧盯着二人和旱池石莲,发出指令:“左、中、右、右、中、左、后……”

旱池并不是很大,但因为不断的时左时右时进时退,不能一往直前地直行出去,便要多花时间和精力。

入了阵的楚晗望着头顶上空越来越浓厚的诡异雾气,双眉微蹙。

陆琪看着旱池石莲阵,那黑色的浓雾隐隐有了要翻滚的迹象,这让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指令也越发越快,使千若背着楚晗奔得有些气喘,在一个急剧转身后退一步时,却没有跨到莲心。

一脚踏在石莲的花瓣边缘,他的脚下一滑,身子一歪!

眼看就要在众人的紧张惊呼声中掉下去,楚晗却及时反应,探臂伸手快速扒住对面莲瓣之间的豁口,另一只手拉住千若,硬生生将他在脚挨旱池池面之前拉了上来,扑倒在自己半个身子上。

而发生的这一切,前后只有短短的两秒钟。

“少主……”千若喃喃轻唤一声。

在脚快碰地的瞬间,他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很诡异的危险,然而,也是在那个瞬间,少主的手像铁钳般拉着他,使用那爆发出的有些可怕的纯肌肉力量,硬生生将他直提而起,跌睡在石莲上。

但这时根本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楚晗看到黑雾迅速向下压来时,陆琪也无比紧张地大叫起来:“阵法启动了!快快!”

楚晗一边抱起千若向旁边的石莲跃去一边喝道:“快打开石棺!”

心快提到嗓子眼的青秋等人听了,转身就往石棺跑去,和千羽、肖影六掌齐出,推击棺盖。

无忧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快!快快!”

楚晗带着千若躲开黑雾时已经脚踏石莲,引发了阵法的全面开启,除了黑雾向她所在的石莲压来,那黑雾中,还出现了一张大嘴。

那大嘴就像是抽香烟时吐出的有形之物,只不过这里却是由诡异的黑雾形成。

楚晗感觉得出,若是被它咬中,定是跟那血阵中的鬼爪一样成为让人受伤的实质。

但此刻她手中无剑,千若为了利于行走也早就解下了自己的剑,两人现在当真是赤手空拳。

手指有微微的痛感传来。

抠住莲瓣间的豁口时,她就感觉到中间三根手指传来刺痛~~那莲瓣的间缝和下面,有尖利如针的石刺。

内力被阵法压制,楚晗带着千若每在黑雾快压到头顶时,便向另一座石莲跳去。

然而,千若吃惊的发现,在换莲躲避期间,渐渐的,不再是一个浓雾黑嘴追着两人咬,而是每跳到一个莲台,就出现另一个黑雾大口向二人咬来!

如此下去,这座旱池将很快被这些黑雾鬼口全面覆盖!

第九十章 金蛇王子

陆琪急得额头冒汗,大叫道:“阵法已经全面启动,你们小心!不要被阵中鬼灵咬到!否则就会真的变成僵尸似的傀儡!”

肖影她们出了阵法后已看不到阵中真实情形,听到陆琪的叫喊,方知阵中凶险,心中越发焦急,全部大耗内力去推石棺,连无忧也一起拼命推,终于被她们推动,石棺盖一点一点的缓缓移开。 u.co更新最快

无忧首先探头查看,叫道:“楚姐姐,石棺里是空的,里面黑洞洞的!”

陆琪喊道:“你们先跳下去,我助梦晗脱身,随后就来!”

说着,她咬破中指,以血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符,然后那些符就像拳头一样,向阵中的黑雾鬼口快速捣去!

随着一声声宛如实质的痛呼惨叫声传来,黑雾鬼口一一消散。

二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但不等千若高兴,打散的黑雾又渐渐集结混合,开始形成新的鬼口。

这让他又惊又慌:“少主,怎、怎么办?”

“不要慌,”楚晗道,“伸拳从鬼口的上方砸捶,或者勾打它们的下颌,只要不撞进鬼口即可!”

陆琪喊道:“梦晗,听我口令,按着步法,不然更加走不出来!”

楚晗应道:“好。”

“左、中……注意上面!”陆琪紧盯着风云变幻的旱池石莲阵,指令喊得很慢。

因为阵法的全面启动,原来的步法全部废弃,要想走出来,尤其困难。

虽然有千若公子的处子之身相随,但阵法被触发后,作用微小。

新的步法不但繁多复杂,还时时伴随凶险,她要像棋圣一样,每一步都经过精确的计算,以便最大限度的确保万无一失。

楚晗知道,这个暴露出特异功能的女人,一定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所以她一边以猛拳击打黑雾鬼口,一边带着千若,按照她的指令一步一步跨跃。

阵内拳风嚯嚯,鬼哭鬼嚎,阴森可怖。

已经走过阵法的人,虽然只能看到楚晗和千若缓慢换步、频频朝空中出拳,却都知道定是那阵内黑雾中出现了攻击之物,而且通过她们的对话能得知,那是些叫鬼口的东西。

棺盖已经全部打开,棺内一片空荡,棺底下方出现的洞口,占有石棺三分之二的面积,洞口内一片漆黑。

青秋见肖影有点儿胆怯,便一马当前,率先翻进棺材,从洞口跳了下去。

随后里面传出她显示安全的声音:“全都进来,免得一会儿妨碍少主!”

千羽先助无忧爬进石棺,扭头看了楚晗一眼,并不犹豫,翻身跃入。

肖影摸了摸鼻子,回身喊了一句:“陆琪,我们进棺材了!”

呃……

她一喊完,就觉得这话……

好像有点儿不大吉利……

陆琪听到,但没有应声,继续指令:“右……梦晗顶住,大概还有五步就能出阵,后……中……左……中……”

眼看还有一步就可出阵,阵内黑雾却突然如同黑云般剧烈翻滚,大肆动荡,陆琪大叫:“不好!这是要形成鬼王颅!最后一步中!中中!快!快快!”

陆琪一边喊一边跑向石棺。

那纠集所有黑雾重新组合的鬼头颅已经形成,张开的超级大的森森鬼口疾速向楚晗扑来!

楚晗紧急跨出最后一步,不待被压制的内力恢复,直接使用强横的肌肉力量一把甩出千若!

千若直直向石棺飞去,刚到石棺外的陆琪伸手一拦,恢复武功的千若借力一个旋身,足尖轻点石棺棺口,落入棺内。

陆琪翻身入棺前向楚晗扫了一眼,那一眼让她脸色大变,不禁大骂一句:“哎哟我靠!梦晗快!”

楚晗掷出千若后,那超大鬼口已经袭到脑后,她一个右勾拳朝上轰出,只打散了鬼口下颌的三分之一。

她抬步向石棺疾行而去,感觉脚下一轻,知道内力恢复,便掠身而起。

鬼口被打散的下颌迅速聚合,让陆琪骂出糙话的是,那黑雾鬼口竟然不再受阵法约束,而是横行到阵外,紧追在楚晗身后!

楚晗跃入棺中,双手连动,右手一袖挥向紧随其后的黑雾鬼口,左手一袖子挥起棺盖,在鬼口被短暂打退的秒间,石棺“嘭”的盖严!

进入石棺的楚晗不知,她挥袖时被一起甩出的,还有她被石针扎破三根手指后渗出的血珠。

那三滴血珠穿过黑雾鬼口,落入旱池。

顷刻间,凶恶可怖的超级鬼口消失,黑雾消散得一丝不剩。

旱池中的石莲也随之嘎嘣嘎嘣发生碎裂,不一会儿,就变成萎顿在地的一堆堆无用碎石。

楚晗很快找到她们。

一看到她,千羽和无忧等人都围了上来,楚晗连忙安抚并转移注意力:“没事,我没事,找到路了吗?”

几人一齐让开身,让楚晗看到又一道斜伸下去的石阶。

无忧抓住她的手道:“楚姐姐,会不会又有什么吓人的阵法啊?”

楚晗拍拍他的手背:“别怕,我先去探探,你们都在这里待着别动。”

让她一个人涉险,三名男子自然是不愿意,青秋道:“少主,让我去!”

楚晗道:“不必。你和千若所知的阵法都是由我为你们解惑,就算以后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总不会现在就超了我。”

“少主……”青秋还想再说,但楚晗摆手制止了她。

谁都知道这里的阵法带着丝诡异,属于被朝廷以明文禁用的邪门歪道,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估计敢在凤临国境内使用的,只有那个琉火。

“唉,你们妻夫情深,主仆也情深,”陆琪故意用那种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道,“还是我这孤家寡人去吧!”

她说完也不待众人同意或反对,一脚就踏上石阶向下走去,让人阻都阻不及。

当然,对千若他们来说陆琪是最识趣的,这样最好。

陆琪走了一半都没有任何事发生,直到走完所有阶梯,都平平静静。

她冲大家招了招手,为防万一,众人以手相牵连成一线往下走,果然没再发生什么。

下了石阶,大家已经算是深入山腹。

穿过一条不长的通道,拐个弯,众人眼前陡然大亮:竟是一个缀满发光莹石的地底大殿!

大殿的正前方,同样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同样有具一头大、一头小的石棺。

不同的是,石棺的周围燃着数个佛寺中才有的长明灯。

面对她们的这方棺体上,雕刻有一只口含宝珠的金凤,金凤的周围勾勒有无数的金色符文。

而大殿四周,是一圈怪异石雕,每座石雕身上都有奇怪的金色符号。

但让大家不再移动目光的,却是盘膝分坐于石棺两侧的人:顾掌门和琉火。

这边收起夜明珠时,那边闭目的两人就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一群不速之客。

顾掌门怒声道:“楚少主,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约定,此时却来夜闯我阳夹门,是何用意?”

呃……这个……好像的确理亏……

楚晗没接话,陆琪上前一步道:“顾掌门,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在下觉得这阳夹山有股阴气,怕对你们不利,所以拉着梦晗来查探究竟。”

“阴气?”顾掌门皱眉,“你是风水大师?”

陆琪打开折扇摇着:“在下不才,略通一二。”

琉火忽然开口道:“能破我三大关阵,何止略通一二。”

声音妖媚,但脸上却是哼然之笑。

“琉火公子很厉害,让在下学了不少东西。”陆琪笑道,“不知能否让在下见识一下,这石棺里是什么宝贝?”

琉火浅哼而笑:“好啊,有本事就过来看吧?”

陆琪道:“多谢琉火公子,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话毕,她便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踏得缓慢而小心。

三步之后,没出现什么机关,但一道金光却从琉火的袖中突射而来!

众人只道是什么暗器,待到了跟前、陆琪闪开之时,才发现竟是一条只有一尺多长的金色小蛇!

更令人惊诧的是,那小蛇虽小,头顶上却有一个尖尖的隆起。

陆琪惊得猛然蹿开,忍不住再次爆粗:“哎哟我靠!竟然是蛇王?!”

蛇王?这么漂亮的小小金蛇竟然是蛇王?

在众人的难以置信和退避中,传来肖影的弱弱问话:“蛇王是干什么的?统领所有的蛇类吗?”

无忧的小得意之情又回来了:“你个猪头,蛇王当然是统管所有蛇类,这还用问吗?不过,我怀疑这条应该蛇王的孩子,未来的蛇王。”

“蛇王王储?”肖影常被他叫作猪头,从开始的不计较、懒得理会,到后来的耳朵习惯,现在已经是置若罔闻,“相当于我们的一国皇储太女殿下?”

无忧嘻笑:“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那小金蛇一击不中,又因为速度太快,驰过了头,在前方空中猛然一个诡异的扭身,调头就再次朝陆琪击来!

陆琪已经在那短暂的两秒间换了折扇,扇骨露尖,根根如刺!

一扇斜扫,玄铁寒光闪得令人心惊!

琉火急忙吹出一声外人难学的怪异呜声,伸臂要召回小金蛇。

然而小金蛇的速度太快,陆琪那排骨般的利刃也快,在琉火吹出九转十八弯的呜呜哨声时,扇骨尖刃已划过小金蛇的尾部!

小金蛇受伤,虽不是重伤,但对于高高在上的小王子来说,尊严大大受损。羞怒交加中,它竟然不理会琉火,轻伤不下火线般再次掉头向陆琪袭去!

第九十一章 **大小阵

被激怒的小金蛇,脖颈突然间胀大拉长,带着满胸火气攻向陆琪,连火红色的蛇信子都吐了出来,“咝咝咝咝”,竟有近一米长,像吐着复仇之焰。 u.co更新最快

陆琪手执玄铁扇,既要避开遍布蛇身的巨毒,又要防范那长长的蛇信子。

她时而左扭身,时而右旋身,时而后仰,玄铁扇不断地在快速收展间扫、点、敲、刺,与条小蛇打成一团,不可开交。

蛇王子生了气而不再受打召唤,陆琪又变得从容不迫,应对有方,琉火有些紧张起来,怕小金蛇吃亏,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观望。

一人一蛇久战不下,难分胜负,小金蛇暴躁起来,长长的火红蛇信闪电般连收连吐,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钻诡异,逼得陆琪渐失从容,身法越来越快,众人只见身影、扇影和一道道如同流星的金光。

如此奋力却仍然奈何不得陆琪,小金蛇彻底暴怒了,在最后一次袭向陆琪、陆琪挥扇挡攻时,它那吐出的火色长信根本不收回!

这条小金蛇竟然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方的琉火急了,明知救之不及,仍然疾奔而来!

小金蛇的蛇信子虽然能够到达陆琪的脖颈,使其毙命,但陆琪的寒光玄铁扇也会同一时间削断它的蛇信!

要知道,对于蛇王子来说,若没有了那独一无二的蛇信子,不但未来难继蛇王之位,身体也会大大受损,连普通的蛇都不如,定会沦落到受尽欺凌、生不如死的地步!

而这边的肖影等人也惊了,为了一条蛇而赔上人命,实在不值当啊!

可此时的陆琪虽然面色大变,却根本来不及撤扇回挡于脖子前,免去一人一蛇的厄运!

就在这两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一只圆球疾速闪来,陆琪手中的铁扇“啪”的被打落在地,震得她虎口发麻。定睛看去,那圆球分明是楚晗刚用过不久的夜明珠!

回神而望,她一时呆了:那小金蛇的蛇头竟被楚晗轻描淡写地捏在手中,尾巴似不甘心地蜷勾几下后,楚晗淡淡说了句“你再乱动吐信子,我就直接让你进轮回池重新投胎”,然后……

然后那凶恶暴躁的蛇王子竟然直直垂着身子,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呆住的何止陆琪,连琉火都愣在了奔来的半道上,顾掌门则是一脸惊骇之色。

楚晗瞥了眼陆琪:“还欠你一次。”

呃……

陆琪忍不住想翻白眼,不就是帮忙破了个假血阵、又在旱池石莲阵出了力么,记这么清……

琉火一改原先的哼然不屑,指着她手中的小金蛇,态度恭谨:“那个,楚少主,能不能把小王子还给琉火?琉火感激不尽!”

楚晗看着小金蛇道:“是你的?”

“是我的,绝对是我的,”琉火忙道,“不信你问顾掌门,绝没有假!”

“那你叫它试试?”楚晗依然不抬眼,饶有兴致般继续看装死的小金蛇,“它若答应,我就还给你。”

琉火:“……”

无忧龇着嘴快要乐翻了,它再有灵性、在蛇群里身份再尊贵,也还只是一条蛇,除了吐蛇信子放毒咬人,它又不会说话,如何答应?

琉火的神色平缓下来:“楚少主想要什么,请开口,若琉火能做到,定会考虑。”

楚晗看向石棺:“那就是你和顾掌门在阳夹山的终极秘密?”

琉火点点头:“是。”

“我想看看。”

顾掌门立即叫道:“不可!”

楚晗没理她,只看向琉火,琉火犹豫:“楚少主,实不相瞒,那石棺里躺着的,乃是一位先辈的尸骨,并非是什么金银财宝,若是开棺,实在是对先人的不敬,有失孝义。”

楚晗道:“你应该是风纯国人吧?这里就算葬着先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琉火抿了抿唇,再次犹豫:“楚少主,如果我把有几百近千年牵扯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能不能不再提出开棺要求、而把小王子还给我?”

“先说说看。”楚晗默了下,才道。

“唉,这件事说来有些话长。”琉火叹息一声道,“老实说,这具石棺在阳夹山具体有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是当年我们风纯国的著名蛊神。根据我所搜集的有限资料,我推测他年少时爱上了一位追求修仙之路的凤临国女子,而那女子不知是在何时何地出了什么岔子,未成仙,却成魔,成了魔界之主。我们的蛊神苦苦等待而不得,最后郁郁而终,而阳夹山,是他自己所选的葬身之地。”

修仙?成魔?

一众人等听得面面相觑,是他胡编乱造,还是那些传说故事中有的是真的?

楚晗没有特意扭头看陆琪,却用了窥心镜法,发现她面色凝重,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驳。

无忧撇嘴道:“搞那些装神弄鬼的吓人阵法也就罢了,如今还编个成仙成魔的故事来,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呢?”

琉火摇摇头:“我最宝贝的小金蛇在你们手上,我怎么会撒谎骗你们?”

这时,千羽忽然出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掌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楚晗心中很满意。

琉火道:“顾掌门乃是当年蛊神的随从后人,蛊神逝世后,她的先祖由随从变成了忠心耿耿的守墓人,并留下遗训,要其后代代代守护蛊神石棺。

而我,则是因为要在风纯国争夺新一代蛊神之位,才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培养小金蛇,想让它成为新一代蛊王。

在这个过程中,我仔细寻找查看了先辈蛊神的资料,虽然很分散,甚至有的地方只有只言片语,而且与仙魔之说有关,但我还是将它们全部整理,然后进行了认真组合,这才得出一个故事稍为连贯的结论。

我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蛊神有没有为后辈留下一些好东西,哪怕是精神之气、意识之力能沾染一些,也是大有裨益。

你们恐怕想象不到,蛊神之位的竞争有多么残酷而激烈。

为了能站在那个让万民敬仰尊崇的位置,每个参与者都会拿出所有的家底、动用所有的手段、倾尽所有的心力。”

陆琪这时点头道:“这点我倒是听说过。”

楚晗看向石棺,凝目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股似爱恋似哀怨的气息,从棺内向外弥漫,时而激烈,时而轻缓,让她非常想揭开棺盖,亲眼看一看那个当初为了爱情而苦苦等待、却留下遗恨的男子。

她感到自己的心有些莫名的忧伤,为那个几百年、甚至一千年前的男子。

看着石棺,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它走去,缓缓的,一步一步。

琉火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瞬间即逝。

楚晗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般,一直走到石棺旁。

她看着棺盖上的凰凤雕刻图,那凰尾与凤尾正交错缠绕在一起。

她的手轻轻触了上去,将整个凰凤图抚摸一遍,又从棺盖这头,一直温柔地抚摸到另一头。

“若我为凰,许你为凤……”她的脑子里蓦然想到这句话,喃喃而语。

一语而出,琉火脸色大变,激动地猛然往前冲出一步,却又想起什么般戛然而止,面色瞬间恢复平静。

陆琪的神色古怪了一下,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疑惑。

千若等人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少主,千羽上前一把抓住琉火,厉声道:“你又布设了什么**阵对不对?”

“我~~”琉火深吸了口气,“这不是我设的,是当年的蛊神为保护自己的棺椁不受打扰而设。你看我和顾掌门盘坐的位置,都是在石棺三尺之外。”

陆琪蹙着眉道:“从我们一进到这个大殿就已入了一个**大阵,但是,大概因为时日太久,作用并不太大,所以大家都没觉得。

梦晗敢下手去抓小金蛇,又安然无恙,我原以为梦晗对小金蛇身上的毒性有免疫,如今看来,却不是。估计是那蛇毒的原因,才让这效果微弱的阵法也起了作用。

大家不要急,石棺处的小阵法虽然更强,但毕竟也过去了近千年,没什么太大的威力。蛇毒既然没让梦晗倒下,应该是蛇头处只有致幻之毒,相信过不了多久,梦晗就会自己醒来。琉火公子,我说得对吗?”

琉火紧抿了下唇,垂下眼睫,半晌才又将目光投向抚摸石棺的女子,算是默认。

山腹大殿中的画面似乎有些诡异,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一滴泪珠“啪”的滴落到棺盖上。

千羽见状,疯了似地要扑过去:“少主!”

琉火立即死死抱住他进行拦阻:“你不能去!”

千羽恶狠狠地瞪着他:“妻主若是失了心智,我千羽发下重誓,此生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那发红的眼睛让琉火骇了一跳,陆琪低喝道:“还不放开他?”

她看向楚晗:“也许真能提前唤醒她。”

琉火这才迟疑地缓缓松开双臂,千羽顾不得推他泄愤,一边急急奔向楚晗一边高喊:“少主!少主你醒醒!”

被千羽一闹,千若和无忧也从愣神中醒过来,随后追了过去,“少主!”“楚姐姐!”

无忧从后面一把抱住楚晗的腰,加上疾步而来的青秋,几人顾不得她另一只手上被掐着脑袋装死的小金蛇,一边大声呼唤,一边连拖带拉,连推带拽,居然一会儿时间,就直接把她弄到了三尺之外。

千羽见她仍然痴痴望着石棺、面有悲怜之色,短短犹豫了一下,扬手就朝她脸上狠狠打去!

第九十二章 好处

“你要干嘛?”他看着自己忽然被抓住的手腕,听那女子道,“打自己的妻主,你不想好了?”

“少主,你……你可醒过来了!”千羽呜咽着一头撞进她的怀里,第一次当着她面流下泪来。 u.co更新最快

那个样子的少主,快把他吓得心魂都飞了!

楚晗轻拍他的背,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她扫了琉光和陆琪一眼,继续道,“别怕,这阵法就剩下个不中用的破壳子,你们一来,就被冲散了。”

将三人依次安慰了一遍,她拎着任她捏拿的小金蛇走向琉火:“什么修仙成魔,编故事也就罢了,还害得我家里的人差点急疯。又要我不开棺,又想要回你的小王子,说吧,给我什么好处?若能让我动心,我就应你。”

要好处都要得这么直接,肖影乐了。

琉火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小金蛇道:“这小王子,楚少主要是喜欢,就带走好了!”

嘎?

大家都却愣住,刚才还紧张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神经病啊?

而在他的话音刚落时,一直装死的小金蛇便动了一下。

鬼头鬼脑的无忧道:“楚姐姐别信他,他是不想拿好东西出来换,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的!他要再说不要,楚姐姐你就把这什么破王子直接弄死!”

那小金蛇又动了一下,不过这次是抖。

“别弄别弄!”琉火这才显出急色,“咱拿好东西换还不成么,我想当蛊神可还指望它呢!”

无忧得意地哼了一声。

琉火道:“楚少主,你让她们都退避一下,我要送给你的东西想和你单独说。”

无忧眉一横,眼一瞪:“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琉火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楚姐姐么?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楚晗摆手道:“这些都是我的属下和朋友,没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不行。”琉火摇头。

眼看两人要僵持住,陆琪潇洒转身道:“行了行了,我们离远点儿就是,神神秘秘的!”

陆琪、肖影和青秋四人都退远后,琉火还不放心,非要附耳说。

于是众人便见到琉火附在楚晗耳边说了两句话便离开,按所用时间来猜测,怕是只有短短十几个字。

至于说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能看到楚晗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然后二人很快达成协议。

楚晗收好他送的那包珍贵干泥巴,道:“你不让我与她们知晓,可她们随我一起来到这里,都是冒了险、出了力的,总得有个交待吧?”

琉火想了想道:“我给她们二人每人送一样各自都不想外传的东西就是。”

出手这么大方?楚晗笑道:“如此甚好。”她顿了顿,“不过,今天总的来说,是我们不请自来,有所打扰。这样吧,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她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小玉瓶递给他:“蛊神之路不好走,中途难免遭人算计,这个送给你,留作关键时刻保命之用。当然,我祝你一切顺利,永远也用不上。”

琉火接过玉瓶,并未开盖,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便激动起来:“这……这是……”

楚晗附耳轻声:“正是回元丹,只有这一颗了,不要声张。”

回元丹万万金都难求,琉火连连点头,立即收了起来,道:“楚少主果然义气,希望以后能有缘再相逢!”

楚晗笑道:“不过,琉火公子今天可是没说实话,你来这儿,目的绝不是那么简单吧?”

琉火犹豫了下,才微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的确,我还存着一份妄想之心,想看看能不能有方法让蛊神前辈复活。”

“复活?”楚晗讶然,“一千年了,就算此山之石可以保他身体不腐,那也成了干尸吧?别说没人有那通天之能,就算有,难不成你想复活出一个一身干尸的人出来?”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总要试一试,真失败了,也就死心了。”琉火叹息,话音一转,“原来你早已看出这里的山石能保尸身不腐?这里可是只有起照明作用的莹石。”

“这些发光的莹石单独使用的确没有那种奇效,但若配合加了特殊材质的石棺,以及棺内的……”楚晗说到这里顿住,看向石棺,叹息,“我多句嘴劝你,尽量不要打扰他的好……”

楚晗定定看着石棺,琉火却定定看着她,两人一时间竟都无语。

随后,肖影和陆琪二人都各自得到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互相之间都不知。

一行人告辞离开,回程途中再无任何阻碍,没看到一只毒虫,只是在经过旱池、看到一堆堆碎掉的石莲时,小小惊讶了一下,但大家都以为那是琉火所操纵、毁去了阵法,也就没有多说多问。

出了洞口,天已破晓,夜里那满山的毒蛇,都不见踪影。

黎明的第一缕晨曦,带着淡淡的光辉,犹如千羽和千若看向少主时心中的身影。

楚晗抬眼望向远处的天幕,肖影问道:“你们觉得,琉火说的话可信吗?”

陆琪道:“真真假假而已,不必尽信。”

肖影又道:“他用这样的方式给我们东西,是不是另有居心、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

大家沉默了下,楚晗才轻叹:“大家都有收获、不要太多心便是。”

“梦晗,”肖影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你也回赠了东西给他吧?”

楚晗轻轻点头:“不过是顺手回赠的小东西,他不见得能用上。先前的恩怨不提,这一次终归是我们理亏。男子竞逐蛊神之位,想必定是万分崇拜棺内之人,也吃了不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仅这份毅力和执着,就值得让人尊重。”

“梦晗对人还是这么义气,出手的东西,也不会有差的。”肖影笑道:“梦晗你可别多想,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他把我这份也一起给你,我也不会有怨气。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他还会送份礼物给我和陆琪,简直是意外之财,哈哈!”

楚晗这才打开窥心镜法朝两人身上看一眼,心下了然,笑道:“你不要多想就好。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肖影身上的东西,乃是一包只有风纯国的深山密林才有的药种子,琉火既然给了她,必然教了异地种植时的注意事项,只要掌握了方法,应该不愁种不活。

琉火很会送礼,这正是聚丹堂少主想要之物。

而陆琪的手中,却是一张看似简单的阵法图。

之所以说它看似简单,实是因为那图确实画得太简单,连初学阵法的人都能一眼看明白。

但琉火绝不会送这样没用的东西,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图中隐藏着只有陆琪能看懂的不明物,比如披着血阵外衣的术法阵、旱池石莲阵里那些虚而能伤人的鬼东西。

不能不说,琉火真的很会投人所好,关键的是,他还正好都有。

千若牵着无忧,众人跟着楚晗一起走向发出流水声之处。

阳夹山无花无草,水却不缺,有的水段在明处,有的隐入山石,时明时暗,像捉迷藏一样,奇妙得很。

行到清澈见底的溪流旁,无忧蹲身就去捧水喝,千若急声道:“不能喝!”

无忧抬头,进了嘴的水正好咕嘟一口咽下,嘴角还挂着晶亮的水渍,茫然道:“为什么?”

见他已吞水入腹,千若急了,蹲下身又是捏他的嘴,又是拍他的背:“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被千若拍得身子不停往前抖,嘴也被他时捏时放,无忧简直无语透顶,可见他一脸担心和焦急之色,只好道:“千若哥哥,我只是喝口水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陆琪等人也看着他,不明白他干嘛不让无忧喝水。

“这山上昨夜爬满了毒蛇,怎么会不留下毒液?”千若语气中忧急夹着责怪,“再说阳夹山没有树木全是石头,怎又知这些石头不带毒性?你怎能随意就喝这里的水?”

无忧满头黑线:“千若哥哥,水里若是有毒,我会知道的。”

呃……

千若的两只手全部顿住,一抬头,楚晗正笑看着他。

见他望过来后脸色更红,楚晗温声道:“千若,关心则乱。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换成无忧之外的人,这种提醒却是非常必要。”

千若点点头,松开无忧,心里的尴尬去了许多。

肖影道:“没看出来,小豹子还是个有福的!能碰到老大不说,还没进门呢,就捞到个这么关心疼爱他的千若哥哥,这可是别人烧高香都求不来的!”

无忧小脸一红:“乱、乱说什么!”

“哟!哟喂!哎哟喂!”肖影惊声道,“这小豹子居然也知道害羞了,还真是稀了大奇呀啊,难不成鱼在树上睡、猪在天上飞了?”

“对,就你个猪头在天上飞!”无忧小脸红着,嘴上却还是丝毫不吃亏。

两人斗着嘴,楚晗却已蹲在溪水边,手指插入石沙中,一层层的翻起。

一时没翻出什么,她叫青秋拿剑出来用。

肖影和无忧也不斗嘴了,都看着她,想知道她要找什么。

在青秋的多功能长剑下,她终于看到了深藏在溪水流沙下的东西,也明白了阳夹山的财源~~一种类似于硫黄的天然矿物,经过提炼后可以涂抹在牛马的身上,牛马就不会生病,从而身体健壮。

“走吧。”她起身背手,“去救救那棵树。”

第九十三章 倒骑骡马沈七姑

众人随她再次来到那棵曾提供荫凉的大树,它有些无精打采。 u.co更新最快

整座山的肚子里都装满了莹石等各类石头,难怪这里寸草不生,即使给这棵树浇水施肥,它也活不了。

楚晗将它拔出,运回原处,青秋等人取了水浇上。

窥心镜法能看透一切枯荣草木植物,若是有灵气的树木花草,还可以将心神与其连接进行沟通。

虽然这只是一棵普通的大树,但忙活完之后,楚晗还是扶着树干闭上眼,尝试着在心中说道:“经历了这么风雨,我知道,你一定能活下来!只要你能坚持,待我窥心镜法大成,可以和世间万物沟通、直接获取天地灵气,就来助你,算作道歉和补偿。”

几人因为来阳夹山时是夜间行路,没有骑马,都是轻功而行,如今回去,也没有代步的脚力了。

好在这里并非是繁华之地或交通要道,天色又尚早,并没什么人,几人用轻功行了一段路,到了官道后又渐渐行至人多处时,才停下休憩,随后改为步行。

无忧边走边问道:“楚姐姐,石棺没打开时,你怎么知道它是空的?”

楚晗浅笑:“当你一个人嘀咕为什么会有风时,听到的人就都知道了。”

无忧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是有功劳的!”

千若笑道:“何止有功?咱家的无忧是功不可没!”

“真的?”他笑滋滋的看楚晗,“那楚姐姐有没有特别奖励?”

楚晗脸上浮起笑意:“有。”

肖影也笑道:“你楚姐姐不会少了你那份,但你别要了半天,最后却自个儿忘了!”

众人正嘻笑着边走边聊,迎面一个面容衣衫都脏乱邋遢的女子,骑着匹与骡子差不多的杂毛小马嘚嘚而来,不过,却是背朝前方脸朝后的倒骑。

她半闭着眼,口中还正哼唱着小曲儿:“……哎呀我滴小夫郞,你咋能这样讲啊!哎呀我滴小夫郞,你让我好心伤!哎呀我滴小夫郞,妻主就快要回房!哎呀我滴小夫郞,我要把你抱床上!哎呀我滴小夫郞,可莫再要拿手挡!哎呀我滴小夫郞,妻主赶路好心慌!哎呀我的滴小夫郞……”

随着小马蹄嘚嘚而去,女子的小调也随之渐离渐远。

但这样自编的小浪曲儿,却让听在耳中的千羽和千若气羞不已。两人心中皆道:一人一马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哪里能看出你为了自家夫郎、赶路赶得心慌了?

就在两人腹诽中,又听到她远远传来的哼唱:“哎呀我滴小夫郎,我要跟你好好讲;哎呀我滴小夫郎,蓝眸地尊把名扬;哎呀我滴小夫郎,卫国寺来人没商量……”

无忧奇道:“这人倒骑小马,好奇怪!”

陆琪笑道:“倒骑骡马沈七姑,性情一天三变,行事怪奇,江湖上很有名的。注意看她腰间系的蓝色布带没?那是全国第一大帮~~丐帮蓝带长老的身份象征。普通徒众都是腰系草绳,没有系布带的资格。”

肖影回想了下,轻轻点头:“全身都脏,倒是那条腰带干干净净。”

陆琪看向楚晗:“蓝眸地尊显然是武林人士给你取的外号,而她,是在提醒你卫国寺已经派人来找麻烦了,毕竟你使出了她们寺中绝学凌空指。”

“凌空指?”楚晗淡淡道,“那就来好了,正好见识见识卫国寺的凌空指。”

“难道你使的不是卫国寺的凌空指?”陆琪惊奇道。

“是凌空指,但不是卫国寺的凌空指。”楚晗看着远去的沈七姑,“只是,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给我报信?”

“你终于傻了一回,”陆琪哈哈笑道,“想想看,丐帮徒众遍布全国,可说是无处不在,消息得有多灵通?而梦晗你如此义气,估计干了不少路见不平拔刀吼的事,引起了人家的注意。别看沈七姑闭着眼睛不理人,怕是特意巴巴儿赶来警示于你、好让你提前做好应对准备的。”

楚晗闻言,向远处的女子拱手:“多谢!”

无忧嘻笑:“楚姐姐,人都走远了,你谢她她也听不见。”

“诚心诚意的道谢,多远她都能听见。”楚晗笑了笑,不再多说。

窥心镜法中,她看到那女子咧开嘴唇笑了下,还睁了下眼睛又闭上。

“蓝眸地尊……”肖影笑道,“地幻中的至高尊者,这个外号好,霸气!”

千羽心里很高兴,有种与荣共焉的感觉。

青秋心中却叹气:蓝眸,少主特有的蓝眸,以后怕是再怎么低调都没用了。

果然,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野外客店取马时,连客店掌柜妻夫俩都知道楚晗之名了,恭恭敬敬地牵马递马缰,还免费赠送了糕点吃食,客气得不得了。

这……好像尊敬得有些过头了……楚晗有些疑惑。

千羽上前一步道:“店家,你如此殷勤,莫非那糕点里有毒?”

“有毒?”掌柜女人愣了下,这才惊呼,“哎哟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再说,蓝眸地尊做了那么多好事,我们敬她谢她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害她之心!公子你可是冤枉死我了,这要是被来往客商们听到,怕是再也不会光临我这小店了!”

肖影蹙眉:“客商?这跟来往客商有什么关系?”

“哎哟,您还要替她瞒着吗?”女人满脸的笑,“如今那黑风寨再没有寨匪下山杀人打劫,现在的来往客商们经过那里时,都是一路太平,已经无人不知那凶寨恶匪是被一个蓝眸女子挑了!”

肖影和千羽都看向楚晗,还不待问出半个字,那女人又兴奋地自接自话:“蓝眸地尊在留英城那边的行侠好事也传了过来,说是一名蓝眸女子只带着一名手下,两人夜闯风府,救了十几个被风麻子掳走的年轻男子。哎呀,我家夫郎一听这事儿啊,就和他们一样感谢您,说他们运气还不算太坏,能遇到您这种侠义心肠的人!”

她身后的男子闻言一笑,向楚晗施了一礼:“多谢楚侠士为那些素不相识的苦命男子出头!听说楚姑娘还在寻芳城收留了两个差点被自己爹爹卖掉的可怜男孩儿,楚侠士可真是难见的好人!”

他看一眼笑得有点儿傻气的千羽和千若,身为过来人,自是瞧得明白,特意迅速补充一句:“以后谁能嫁给楚姑娘这样善良又侠义的女子,定然一生幸福!”

呃……楚晗不知道怎么接话,千羽却脸带红晕羞意向男子回了一礼:“多谢掌柜哥哥吉言!”

少主在阳夹山地底大殿里亲口说她是自己的妻主,嫁给她,是必定之事,他可不怕被少主惹来的仇人知晓后,拿自己报仇泄恨。

男子笑道:“是公子好福气!”

千若偷瞄了下楚晗,见她并未在人前做出表示,心下有些失望。

肖影和陆琪见她面对外人的赞美,窘迫得脸色稍红,像孩子般不知所措,都不由摇头轻笑,均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众人上马奔向寻芳城,肖影道:“不知岱玉那边怎么样了,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陆琪道:“回去看看,应该已经解决了。”

在暮色下进城不久,几人就分成两拨儿,楚晗直接回了不夜仙宫。

刚到门口,就见门口围了一些人,鸨娘站在门外和两个女人说话,双方的情绪口气都不大好,问清情况,无忧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你们是说,你们要跟我楚姐姐和玄月哥哥收保护费?”

“是蓝眸地尊!”这时,围观者中有个女人认出楚晗,惊呼出声。

“蓝色眼睛,真的是她哎!”立即有人接话,“听说她可是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敢来不夜仙宫收保护费,这回青禾帮怕是要倒霉了!”

“这两个人恐怕是青禾帮里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都帮着说了这是玄月公子的不夜仙宫,这俩蠢头蠢脑的家伙还在这儿拎不清,不知道她们帮主会怎么处置她们。”

那俩懵货听了大家的议论,面面相觑,玄月公子?蓝眸地尊?很厉害么?不能惹的人?

楚晗见这两人的脑子好像是有些不灵光,上前一步道:“我是楚梦晗,不夜仙宫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回去告诉你们帮主,我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就来不夜仙宫找我吧。”

两人又愣头愣脑地互相对视一眼,楚晗摇摇头,径直走了进去。

来这么久都不知道寻芳城还有个青禾帮,不过这青禾帮的帮主倒是个聪明人,派这么两个呆子过来,还以收什么保护费为名。撵又不走,打又难以下手,反倒是难缠。

无忧冲到两人面前指指点点道:“看到了没?看到我楚姐姐那双独一无二的漂亮蓝眼睛没?蓝眸地尊!以地幻高阶打败中灵武者的蓝眸地尊!知道不?敢来跟蓝眸地尊要保护费,你这俩猪头真是活腻了!”

见到楚晗回来,鸨娘忽然就平心静气下来,耐心好言道:“回去吧,把我们玄月公子妻主的话转达给你们帮主,你们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围观路人和陆续来不夜仙宫潇洒的女人们,也好意劝起了那两个傻不愣登的呆子,她俩终于在半信半疑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就跟有多舍不得似的。

夜幕降临,灯烛初上,寻芳城商业区处处灯火通明。

正跟玄月了解猛虎城动静和青禾帮的楚晗,被鸨娘急急禀报说林府少主林岱玉和肖影、陆琪三人来访,正在门口候着。

林家少主向来很少交友,也很少出府,更没来过不夜仙宫这种烟花之地,如今亲自登门到这风月之所,又等着楚晗和玄月亲自迎接,可见是开始拿出行动为不夜仙宫撑腰了。

第九十四章 蓝眸地尊,凰卫楼

二人连忙下楼相迎,玄月施礼道:“林少主,肖少主,陆姑娘,三位大驾光临,真是令不夜仙宫蓬荜生辉!”

话刚落音,客人中就有人或私语:“原来是死而复生的林家少主林岱玉!听说当年的林家主夫是被侧夫害死的……”

或惊呼:“还有聚丹堂的少主肖影,连她也来了!”

听到议论,林岱玉笑道:“玄月公子不用客气,我们和梦晗既是知心朋友,又是结拜姐妹,将来你可是要嫁给我们老大的,可不能把我们看外了去!”

楚晗心中讶然了下,怎么?她也赞同结拜?

她看了眼陆琪,陆琪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自然淡笑,态度不明确,想必内心并不愿意,毕竟四个人中,除了肖影和林岱玉的身份稍微透明,陆琪和自己一样透着神秘,尤其是夜探阳夹山之后。 u.co更新最快

她本以为陆琪是名军事爱好者,以后有很大可能会进入军中当个参将什么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跟个神棍似的,这倒让她疑惑不解、难以揣测了。

这样一个秘密似乎比自己还多的女子,真要一起结拜,莫说陆琪愿不愿意,她也要仔细考虑考虑。

客人们听到林岱玉的话,又是另一种反应:结拜了?楚梦晗还是老大?

那林少主可是城主肖大人的亲戚,听说这次林府事发,肖大人为当年弟弟的惨死怒不可遏,亲自带人在林府拘押了投毒杀人犯,林家家主自觉愧对亡夫,撞墙自尽未遂,后来写下一纸休书后,甘愿被肖大人禁足于府中,并交出府中大权给林岱玉。

所以在名义上,林岱玉虽然还未正式继任家主之位,但已经是事实上的家主了。

对朝廷来说,城主是个芝麻豆儿大的小官,但对地方来说,那就是横霸一方的土皇帝,郡城和辖内的县城乡村可都归她管。只要她按时足额缴税、完成朝廷的任务,又不得罪上司、挡了别人的升官发财路,一般来说很少调动。

而肖城主对这个唯一的侄女向来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

如今她居然认楚梦晗为老大,岂不表示以后这不夜仙宫就被她罩着了?

乖乖,这下不夜仙宫的后台可大了!

肖影哈哈一笑道:“老大,今天岱玉可是带来了她自己亲手酿制的十里桃花酿,咱们还是赶紧上楼去吧,我可快要馋死了!”

林岱玉笑道:“说得好像我有多虐待你似的!”

“这还不叫虐待?”肖影夸张惊呼,“从挖出来就开始只让我闻酒香,非得等老大开坛才给我喝,走了一路,馋了一路,还不是虐待我?老大你说,她是不是偏心虐待?”

楚晗笑道:“陆琪都没说话,就你在嚷嚷。行行,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一会儿让你喝个够。”

“噗!”眼看肖影的脸越来越揪巴,别说客人了,连她身边的玄月都笑喷了。

一行人礼让和乐地上了楼,一楼大厅就嗡嗡嗡起来,全是对寻芳城巨头结拜相聚的谈论。

楚晗的饭食向来不由楼内小厮或婢女经手,鸨父端来一桌好菜,楚晗应要求拍泥开坛,果然是酒香扑鼻醺醉十里,便立即让玄月叫来沐浴后正休息的千羽和千若。

千若一来,叽叽喳喳的无忧也就跟着来了,进门就嚷着快香晕了!

知道青秋心系那兄弟俩,回来后,楚晗就说没事吩咐,撵她去休息,那家伙镇定自若地退下,出了门转身就急吼吼的去看她家秋音秋蝉了。这会儿酒菜上桌,楚晗依然让人不要去打扰她的好事。

斟了酒,林岱玉首敬楚晗,再敬肖影和陆琪。

楚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如果没有肖影,她也无法认识楚晗,而陆琪,是认识最早、陪伴她最久的良友。

大家边喝边聊,楚晗注意到陆琪特意看了一眼她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她知道,作为熟悉旱池石莲阵的陆琪,一定想问她的手为什么一点伤痕都没有。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从小泡到大的药水,不仅能让身体百毒不浸,竟然还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这是她在阳夹山秘洞里就发现的,当真是让她惊喜不已,但又只能不动声色,反正谁也没看到她的手指被扎出三个石针小孔,只要自己不说,谁都不知道。

看到她完好平整的手指,也难怪陆琪要疑惑。说不定,她连自己对那旱池石莲阵的判断都要有丝怀疑了。

谈到猛虎城城主剪年,玄月笑着说,据小道消息,那翦年也算是倒霉,秘籍到手后还没捂热,居然被京都凰卫楼的人找上门,要其立即上交。

没办法,面对凰卫楼的人,她丝毫不敢反抗,乖乖交了出去,听说人走后,她气得吐出两口老血!

众人闻言,都很惊讶,肖影道,办事效率这么高,这凰卫楼的暗卫岂不是无孔不入?如此,那可真是比南北丐帮可怕多了!

林岱玉蹙眉:“难道我姑姑那城主府里也有凰卫楼的人?”

陆琪摇着扇子:“我看是你们想得太多了。”

“此话怎讲?”林岱玉问道。

陆琪只摇头不语。

“不能说吗?”事关姑姑,林岱玉总想探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你看把岱玉急的!”肖影道,“这里可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多嘴往外传。”

楚晗道:“不要勉强,如果可以的话,等回去后单独跟岱玉说即可,我们知道也没多大用。”

“我哪能是信不过你们的人品和智慧,”陆琪看向无忧,“只是无忧太过年少,没有多大心机,怕他哪天在外面说漏嘴而已。”

楚晗看向无忧,无忧立即瞪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装可怜:“楚姐姐要赶忧儿一个人到门外?我不会说的……要不楚姐姐拿棉花布条把我耳朵塞起来,我只吃不听还不行吗……”

怎么就那么贪吃呢……楚晗扶额,“我带他出去吧,你们说完我们再进来。”

“罢了罢了,”陆琪停下扇子,“其实我也是从小道儿上听来的,并不知真假、算不算机密,你们一起听听便是。”

老实说楚晗对于别人顾虑着不想说的话,她并不想听,朝廷的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但不待她再说话,陆琪已经讲了起来:“我在京城之时,听说凰卫楼在各州城和部分郡城设有秘密据点,但据点只有一人。

无事时,据点店铺开门做生意,普通而平常;得到消息时,才视情况而定,有必要的话,才会秘密出动一次。

她们或有一身好轻功,或有良马,会以最快时间到达办事地点。

但具体提供消息的人,并不一定藏身在各城主府,比如这次,最大的可能,是那天的散修武者中,有她们的游探。”

“游探?”肖影不解。

“游探,就是游走在各城各县或江湖武林的密探,但她们通常并不直隶于凰卫楼,更不是出身于凰卫楼,而是凰卫楼授权给各据点,由她们自行招录可靠之人,付给很低的底薪,一旦提供消息,便根据消息的重要程度和利用价值,付给不同级别的高昂佣金。”

通过陆琪的讲解,楚晗更细致地了解到,凰卫楼里又有明楼与暗楼两个组织部门。

从明楼培养出来的人,分派两处,一处是巡殿宫卫,专门围绕皇帝所在的前朝后宫各大殿进行巡视;二是御前护卫,也就是贴身护卫,在皇帝面前的信任度比巡殿宫卫更高一层。

至于暗楼,就是从不在人前露面显形的暗卫了,她们唯受皇令,不被皇帝以外的任何人差遣调动。

除了皇帝本人,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踪迹,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她们的存在,尤其是生活在京都之外的百姓,听都没听说过。

而她们的作用,除了与明卫配合着在暗中护卫皇上,要做的其它事,就是不可言说的了。

经过陆琪的一番说词,林岱玉松了一口气,想想若城主府里有一双凰卫楼的眼睛、替皇上成天盯着姑姑,那是多么恐怖而诡异的事。

“对了,楚姐姐,我们今天在路上好像没有遇到顾掌门送钱来啊!”无忧忽然想起道。

“不急,”楚晗道,“因为我们打扰了琉火,允她顺延一日。”

正说着话,鸨父前来禀报,说青禾帮曹帮主带着重礼前来拜访。

这曹帮主,楚晗已经听玄月说过,乃是一名男子,已经四十多岁,不知身体出了什么毛病,直到三十多岁才九死一生般生了个女儿,生产时因为年龄问题,差点儿一尸两命。

所以对于这个女儿,那是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着,要月亮不敢摘星星。

但好在慈父严母,他的妻主对孩子并不百分百地娇生惯养,蹲马步站桩什么的武学基本功是必须要练的。为此,妻夫俩没有少吵架。

有了孩子,两人行事作风等方面就有所收敛,怕仇杀祸端连累到女儿。

所以对于比她们强的势力,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而不夜仙宫做为寻芳城商业区最强势的存在,从未被她们上门收过保护费,渐渐的,玄月也就没有对青禾帮多加关注,倒真不知他此番来有何所图。

“把他请到玄月的贵宾室,我一会儿就来。”楚晗道。

“是。”鸨父应着,下了楼。

肖影哼道:“欺软怕硬的东西!”

陆琪笑道:“收了你聚丹堂的保护费?”

肖影只哼不答。玄月笑道:“肖少主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怕了她们,只是花钱买个和平罢了。

青禾帮最主要的财务来源,还是那些小有资产的商人。

对于那些没有武力傍身的普通中层或小商人来说,她们不怕官府。

官府来找他们麻烦,不过就是花钱的事,上下打点一番便是。

但她们最惹不起的,却是青禾帮这种江湖帮派。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遇到好勇斗狠的帮派,若是得罪狠了,破财都不一定能消灾,人家有一百种手段玩死你,即使不要你的命,也能整得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第九十五章 青禾帮曹星湖

楚晗淡笑:“又想隐藏武功,又不想交保护费,鱼和熊掌岂可兼得?算了吧,那点儿银子对你们聚丹堂来说也不算什么,真要被人惦记上,不知得损失多少倍的保护费。 u.co更新最快”

陆琪也道:“再说,付了钱,不但她们不去找事儿,也确实能保你不被别人找事儿,为你处理掉其它鸡毛蒜皮的麻烦。青禾帮并不是只拿钱不办事儿,你这钱花得也不亏。不然那些小偷小摸、鸡鸣狗盗之徒,真能扰得你无法安静做生意。亲自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破事儿,烦都要烦死。”

被她们这一说,肖影心里舒坦许多。

楚晗笑道:“如此看来,青禾帮倒还挺有职业操守。”

玄月道:“青禾帮老帮主是曹星湖的祖母,后来传给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只有他父亲一个夫郎,两人又只有曹星湖这么一个儿子,青禾帮自然是传给他。听说他的妻主是入赘来的,还答应了几个条件,才得以与曹星湖完婚,这其中一条,便是婚后的青禾帮,仍然要尊曹星湖为帮主,不能易主。以后也要直接传到两人的后代手里,中间不能转手。他妻主母父双亡,又没有姐妹兄弟,对曹星湖更是一见钟情,便什么都不计较,全都答应了。”

林岱玉笑道:“这是完全不让外人沾手啊!不过那女人也值了,曹星湖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么,既能抱得美人归,女儿又能接任帮主之位,她只要跟太上皇似的享清福即可。”

楚晗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坐坐,我与玄月去去就来。”

肖影道:“老大你去吧,看看他想干什么,要是需要咱们出马,喊一嗓子,咱们就来!”

玄月忍不住笑:“肖少主你是想打群架吗?”

无忧一边啃着酸汤脆皮猪脚,唆得嗞嗞响,一边哼哼:“打架也用不上你,楚姐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戳飞了!”

“……”肖影望着他,“猪蹄子也堵不上你的嘴!”

众人皆笑。

看到曹星湖的第一眼,楚晗和玄月便注意到他很会来事的第一点:除了桌上成堆的礼品,他没有带任何武器。

身形消瘦、脸色憔悴的曹星湖看到楚晗后,目光首先就是落在她那双浩瀚如蓝天的眼睛上。

虽然她身上不露半点儿真气,更没有故意施压,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拱手作揖:“青禾帮帮主曹星湖见过地尊楚少主,见过玄月公子,如有叨扰,请两位海涵!”

两人回礼,玄月道:“曹帮主驾临,未能远迎,请曹帮主见谅。”

曹星湖忙道:“玄月公子客气了,您那些贵客, 可是我们平时都难得一见的真贵人!”

玄月笑道:“原来曹帮主知道我们在招待谁。”

“不敢不敢!”曹星湖连忙解释,“在下来时正好看到二位在迎接几位贵客,便暂时退离,免得打扰你们,待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进来。”

竟然不趁那个时机去攀关系巴结?要不就是太会来事儿,要不就是有求于自己。楚晗道:“曹帮主请坐下说话。”

三人落座,玄月斟茶,曹星湖道:“今日能得见楚少主,在下实是三生有幸。楚少主果然气度不凡,有地尊之范,乃人中凰凤!”

楚晗摆摆手:“听说曹帮主是位豪爽之人,想必对于说这些拍马奉承之言,心下定是极为别扭,也难为了口舌,有什么事,咱们还是直接敞开说吧。”

“哈哈!”曹星湖这才豪爽一笑道,“传言果然不假,楚少主的确是直爽坦荡、快人快语,不虚伪不作假,若能与楚少主交上朋友,真真的是有福气!”

楚晗不再继续说客套话,抿茶不语。

曹星湖笑容渐收又叹了口气,忽然跪下道:“曹某的确有事相求于楚少主!求楚少主救救我的女儿!”

楚晗连同椅子一起避开,不受他的跪:“曹帮主有事请起来说话。”

玄月道:“你女儿怎么了?”

“我女儿从去年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发胖。”曹星湖并不起身,叙述道,“开始时,我和妻主看她长肉还挺高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她太能吃了!

不仅一天比一天能吃,还饿得越来越快,已经从一天三顿饭变成一天**顿。

即便如此,若看见诱人的美食,她还能继续吃。到如今,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体重却已达到两百多斤,别说练功,连走路都变得极为困难。后来的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或躺或坐,不停地吃着东西。”

楚晗没说话,这的确不太正常,可是,这跟她楚晗有什么关系啊?

曹星湖说到这里,流出泪来:“还望楚少主出手,救救我的孩子!”

玄月奇道:“曹帮主这话从何说起?孩子如果真有问题,应该去医馆啊!”

“没用的,”曹星湖连连摇头,“所有的医馆都去了,还去了周边几座城,她们虽然也觉得此种情况不正常,可却都束手无策,查不出一星半点儿的原因!迫不得已下,我才来相求楚少主!”

“可我们少主又不是医生,你这,走错门错得也太离谱儿!”玄月道。

曹星湖语气肯定:“不,我知道楚少主定然有办法!”

他暗自咬了咬牙,才豁出去般继续道:“楚少主能为林府少主解毒,又能炼制晋幻药液,如此妙手,必能救我小女!”

楚晗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来,喝道:“你怎么知道?”

随着这声轻喝,曹星湖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笼罩在自己身上,仿佛乾坤山压顶一般,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这才知道,楚晗的地尊之名,丝毫不虚!

“我,我是在天意楼无意中听到的……”

“还不说实话!”楚晗猛喝。

更强更重的威压,让跪着的曹星湖直接趴在了地上,身体抖得厉害:“我,我说……天意楼的掌柜与我妻主走得很近,关系向来很好,她见我家孩儿遭罪受苦,犹豫了多日,才跟我说了此事,让我来求楚少主,兴许能治上一治。”

“天意楼掌柜!”楚晗脸色阴寒如冰,“很好,很好!”

曹星湖吓得连忙爬起跪好,叩头求哀:“她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所以这件事她原本打算从此烂在肚子里,不跟任何人提起。可见我家孩儿……,这才犹豫几日后告知于我们,求地尊不要为难于她,她定不会传扬出去!”

楚晗收起逼人气势,冷冷道:“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这里?”

听到这话,压力骤减的曹星湖却停下叩头,挺直腰杆道:“地尊要杀我们灭口,曹某自然无力阻止,但曹某听说地尊向来重情重义,还望地尊看在吴掌柜也只是想救一个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曹某感激不尽!

地尊对曹某要杀要剐,曹某都甘愿承受!曹星湖盼求地尊在杀了我之后,能去看一眼我那可怜的孩子!她……她已经昏迷四日了!”

说到最后,曹星湖又呜咽着流下泪来,玄月公子“啪”的一拍桌子喝道:“那你还在这里磨叽个什么劲儿?为什么不去生死谷寻毒医双圣?”

“我……”曹星湖已被孩子的病折磨得神经衰弱,一个习武之人,竟被他的拍桌子声响吓了一跳,“我去求过,可那谷中药童说毒医双圣已外出多日,都不在谷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眼下,楚晗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为了女儿,他再顾不得一帮之主的尊严,跪着爬向她:“楚少主,地尊大人,求求你,只要你愿意救我孩儿,哪怕是去看一看,我曹星湖也甘愿一世为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若是地尊不放心,怕我泄密,可以将我毒哑,让我一辈子说不出话来!可以斩去我的双手,让我写不出一个字来!

地尊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怜悯一下我那可怜的孩儿,她才十二岁啊!黄泉路上,怎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独行,呜呜……”

曹星湖哭出声来,玄月被她哭得鼻子发酸,抬头看楚晗:“少主……”

楚晗虽声冷色厉,话语狠毒,可还真不至于为了救林岱玉和炼制晋幻药液之事而杀人灭口,她又不是干了什么屠城灭族的奸恶之事,即便传出去,也不过是扬名之后,找她的人多起来、麻烦一些。

眼下见曹星湖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连命都不要,很难不动容,想想前世那些生儿育女的母亲们,不也是这般能为孩子付出一切吗……

异世虽是男人生子,但道理却是一样,同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又是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他对孩子的爱更是比常人多出几倍,为她承受致哑毒药、挑斩双手都愿意。

唉!楚晗心中轻叹,“救林岱玉,那实在是缘分加凑巧,我真不会医术。不过,我可以随你走一趟,但能不能帮上忙,我一丝一毫的承诺也没有。”

“多谢楚少主!多谢地尊!”曹星湖喜得脸挂泪水连连磕头。

“起来吧,保留一点你作为武者的尊严。”楚晗淡淡道,“至于你们妻夫二人和天意楼的吴掌柜,我可以不要你们的命,但你们要对天发一个血誓。”

“是是!我们一定照办!多谢地尊不杀之恩!”曹星湖再次磕头谢过,才站起身来。

楚晗道:“我去和贵客们招呼一声,你稍等片……”

话未说完,便听楼下响起一道高宣佛号声,鸨父急匆匆过来禀报:“公子,卫国寺来人了!”

第九十六章 佛姑觉醒

卫国寺吃斋念佛穿袈裟的佛姑竟然来了倌儿馆青楼,真乃是一大旷世奇闻。 u.co更新最快

不少人看着这一稀奇场景,小声地窃窃私语。

为什么是小声?

实在是因为卫国寺名头太大,不仅是佛门三寺之首,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强大存在。

最重要的是,连当今凤后和贵君都去卫国寺上香。

不管是武者、官员或平头百姓,就没有人不知道卫国寺的。

真不知这玄月公子的未婚妻主是怎么招惹到了她们头上,竟直接引来武尼院的佛姑。

卫国寺寺中最重要的下属机构,是一阁、三堂、四院。

武尼院,就是四院之一,是卫国寺专攻武道的佛姑培养地。能被派出办事的武尼,武功等级最少也是一等。

院中占数最多的是地幻,实力最强的武尼院首座乃是中灵高阶。

不夜仙宫中的人们都看着那一手执禅杖、一手拨佛珠的佛姑,好奇地仔细打量着~~反正对方闭着眼睛也看不见,她们倒也不怕把对方看怒了。

佛门中人果然好定性,这是楚晗看到年轻佛姑的第一感觉和评价。

但那烫了戒疤的大光头,还真是让她心里怪怪的。

女尊,果然是不一样的世界。

仿佛知道自己要找的正主来了,佛姑眼开双眼,竖起单掌施以佛礼道:“阿弥陀佛,可是楚施主?”

楚晗出于礼貌,回了一个佛礼道:“在下楚梦晗,不知神尼驾临有何贵干?”

“不敢!贫尼觉醒,特意为敝寺绝学凌空指外泄之事而来,望楚施主能给贫尼一个合理的解释。”

玄月附耳道:“听说卫国寺武尼院有八大金刚,个个不凡,按照武功和地位排名,分别叫悟天,悟地,悟道,悟情,觉明,觉严,觉悟,觉醒。”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么近的距离,觉醒依然能听到,她露出淡笑道:“施主好见识。”

玄月笑了笑,没再说话。楚晗道:“觉醒大师,对于凌空指,在下无法给出解释。在下既没去过卫国寺,也不识得卫国寺任何人——当然,现在算是认识了觉醒大师。”

觉醒淡淡道:“楚施主这是不想给卫国寺一个交待?”

“如何交待?又为何交待?”楚晗也淡淡道,“我既没偷你们的武功秘籍,又没去卫国寺偷学你们的武功,有什么要对卫国寺交待的?”

“那请问楚施主的凌空指是从何处习得?”

“自学自悟。”

自学自悟?觉醒根本不相信:“若真是没有秘籍,又无人教导,如何能自学自悟出我们卫国寺的凌空指?”

楚晗嗬笑一声:“觉醒大师口口声声说在下用的是卫国寺的凌空指,那敢问大师是否亲眼见过?”

“这……”觉醒被堵得顿了下,“出家人不打诳语,确是不曾。”

“既然如此,觉醒大师何以认定在下使的是卫国寺的凌空指?”楚晗质问。

觉醒惊讶:“难道不是?”

楚晗摇摇头:“在下没见过卫国寺的凌空指是什么样子,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若大师肯露一手,在下才能知道卫国寺的凌空指,是否和在下自创的梦晗凌空指相同。”

自创?

别说觉醒不相信,就算是旁人,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在无秘籍、无名师的情况下,创出和卫国寺一模一样的指法。

但她这种说词确实令人无法反驳。

下山后一路走来,觉醒也知道这个蓝眸女子是才出现不久,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而且卫国寺并没出现过秘籍失窃之事。

想爬卫国寺围墙偷学武功的人倒多的是,但从没有她这号人,而且那些人都被撵走了。

再说,要习成凌空指,按她现在这种年龄,是从小就要开始练习的,那个时候,能是谁教的她?

觉醒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人都使出各自的凌空指进行对比后再说。

但比也不能在大厅里比啊,不然岂不是又要破坏东西?

二人出了门,找了块宽阔之地,拉开距离对站。

除了陆琪等人,不夜仙宫里还跟出很多客人看热闹,歌舞顾不得看,小倌儿也顾不得搂了。

为了看得清楚,一时灯笼火把齐出。

高手切磋,旁观之人不敢站得太近,见觉醒周身开始有淡淡的赤气萦绕,更是往后连退几步。

笑话,要是一等高手也就罢了,但觉醒的赤色真气都放了出来,分明是中灵初阶啊。

而蓝眸地尊能得到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她杀了一名中灵初阶武者。

这两人的破坏力都太大,即使她们并非是仇杀,但万一指风不小心一偏,误伤到她们,那她们可找谁说理去?

人家又没请你来,是你自己巴巴儿赶着瞧热闹,若被伤到,不是活j 8该是什么?

楚晗道:“大师先请!”

早已准备好的觉醒屈指一弹,一道赤色指风便直直向楚晗射去,楚晗侧身闪开,那道强劲的指力便“轰”的一声穿透了她身后的墙,墙面立即现出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洞来。

众人皆骇然,我滴个乖乖,这要是射到人的胸腔腹部,身体岂不是也被穿个大洞?

“果然是卫国寺的绝学!果然是中灵武者!这杀伤力,太可怕了!”人们议论道。

“觉醒大师,这就是卫国寺的凌空指吗?”楚晗问道。

“正是。”觉醒胸前竖掌答道。

“那,还有别的出指方式吗?”楚晗又问。

别的出指方式?什么意思?站着出指、坐着出指和躺着出指?有何分别?

觉醒实在不解:“楚施主的意思是……?”

楚晗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我的梦晗凌空指就绝不是贵寺的凌空指。”

哦?这句话引起了觉醒和围观人的极大兴趣,有人还喊着让她快点使出来,让佛姑眼见为实,免得卫国寺再来找麻烦。

楚晗想了想,自己总不能也用赤色真气让她们看个清楚,可若不用,她们又看不见。

稍稍思虑了下,道:“觉醒大师,我的真气还没有颜色,所以,请你仔细感受,并小心避开,万一避不开,你可要多担待,不能因此而跟我结仇,不断地找我麻烦,那我可吃不消。

你若是答应,我就使,在场的众人都给我做个见证,我不是故意伤你的;若不答应,那就作罢,毕竟你们卫国寺的武功有没有泄露出去,你们心里最清楚。”

避不开?众人都有些失笑,卫国寺的中灵佛姑,能避不开她地幻高阶的一道指风?

觉醒对她这番话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不在意,同是中灵低阶,卫国寺培养出来的中灵低阶,可不是普通的中灵低阶能相提并论的,不能说同阶无敌,但也不至于连她地幻的指风都挡不住。

看官们虽然不相信,但也一声接一声地陆续表示愿意作证,好让她快点儿使出来,让大家看个究竟,她那个梦晗凌空指到底是个啥模样儿。

觉醒答应了,看的人又心焦,楚晗不再磨蹭,同样屈指一弹的同时,口中还提示了一句“来了!”

以中灵感受地幻,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觉醒清楚地感受到一道指风不疾不徐地缓缓而来,让她连闪避都可以闪避得不慌不忙。

“你的梦晗凌~~”她刚要说这就是卫国寺的凌空指,只不过还没练成,速度太慢了些。

可刚吐出五个字,她猛觉不对,转身之时,脸色现出骇然之色,匆忙急切地往一旁闪去,然而已经迟了。

被她轻松闪过又调头而来的指风,速度上竟然突然之间翻了几倍,猛然改以凌厉之势向她袭来!

她闪过了胸腹要害,却中在了拿禅杖的左臂上!

忍着疼痛,觉醒握紧了差点儿扔掉的禅杖:“多谢楚施主手下留情,不然贫尼这条胳膊就废了。”

众人哗然!

她们明明看到觉醒已经轻松避开,却在转身后中了指,难道,楚梦晗的指风还带拐弯儿的?

围观之人中也不乏武者,这个发现,让她们惊觉此事非同小可。

连卫国寺的凌空指都是直线攻击,可不是确如她所说,是自创的吗!

“以地幻高阶击杀中灵低阶,又自创出比凌空指更胜一筹的指法,今秋的武林风云榜,蓝眸地尊楚梦晗的大名,是跑不掉了!”

“是啊,蓝眸地尊这个名号,真是名符其实!”

大家议论纷纷,觉醒的目光却渐渐热切起来,她不再理会胳膊上的痛感,走到楚晗跟前道:“楚施主有佛家慧根,与佛门甚是有缘,不如由贫尼举荐,加入我们卫国寺如何?”

什么?

现场更加哗然,这觉醒佛姑爱才爱疯了不成?

人家一个好好的正常女子,身边美男环绕,还有玄月公子那样的妙人儿待嫁,跑去跟你们戒色戒欲?脑子进水生锈了还差不多!

楚晗好笑道:“觉醒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早就犯了你们所说的*戒条,而且在下还很好酒,又无肉不欢,实在跟佛门无缘!”

“无妨无妨!那无妨!”觉醒忙道,“卫国寺武尼院只戒酒,不戒肉。何况卫国寺也有身在寺外的游尼,她们喝酒吃肉都是常事。”

楚晗连忙摆手:“不可不可,在下乃是家中独女,绝不能做那断绝后代香火的不孝之事,娶夫生女那是势在必行的。”

“这也无妨!”觉醒再次快速接口,“寺外的游尼也有娶夫生女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受寺规约束,又必须要负起传宗接代之责,卫国寺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我们只要把你的情况通报给住持方丈,住持定会因人而异,不会太过严苛。”

第九十七章 曹宝珠的肥胖症

不是吧?众人的哗然声更响,让觉醒的脸色尴尬了下,但也只是稍微尴尬了下,见楚晗还是没有心动,她又接着道:“如果楚施主不放心,可以先到卫国寺挂个名,其它的事,咱以后再商量!”

难道自己是被大灰狼诱拐的小红帽儿?楚晗扶额,感到头大:“觉醒大师,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在下的凌空指,并非是卫国寺的凌空指?”

觉醒点头,这还用说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把你往卫国寺拉啊,这梦晗指法若能跟着她进入卫国寺,不但卫国寺的实力水涨,我也会因为弄到武道奇才而有功。 u.co更新最快

见她承认了,楚晗道:“如此,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了了,觉醒大师请走好!”

觉醒还不死心:“楚施主就不要大师大师的称呼贫尼了,你看贫尼其实就比你大几岁,要不,贫尼叫楚施主为梦晗、楚施主就叫贫尼觉醒可好?”

这是改策略套近乎了?楚晗无奈,微笑点头。

觉醒立即打蛇随棍上:“梦晗你看啊,我们卫国寺的绝学可不止这一种,你若是进了~~”

“不去不去!”觉醒招揽诱惑人的话才讲一句,就被一个快速冲过来的小少男无礼打断,“干什么呀你?缠着我们妻主去寺里出家,你存的什么心啊你?我告诉你,我可是看你半天、忍你很久了,但二可忍,三不可忍,你把我们妻主拐走,晚上谁抱我们睡觉?我们跟谁生娃去?”

觉醒看着无忧和他身后的千羽、千若以及玄月,一时被呛得哑口无言。

千羽和千若立即跑到楚晗身边分立两侧,各挽一只手臂,边将她拖走,边用撒娇的口吻道:“妻主,你可是答应我们早些添个孩子呢,什么时候要啊,今天晚上吗?”

我的妈呀,这俩货的声音嗲的……

楚晗打了个寒颤,却毫不反抗地任由他们把自己架走,身后还传来无忧继续训着佛姑觉醒的声音:“你说你,自己想不开去寺里出家也就算了,还见不得人家妻夫恩爱、女孙满堂,我千羽哥哥的肚子里都怀了宝宝了,我和千若哥哥、玄月哥哥也快要嫁进门了,有你这么来破人好事、坏人姻缘的吗?

你那满肚子的佛经都念到什么地方去了?有你这么干的吗……

看我干什么?我再漂亮再可爱,那也是我妻主的,跟你可不相干……

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还想等我找个八抬大轿送你走么?

哪天我倒要喊着你的名字去问问佛祖,问她就是这样教佛徒拐*主的么……”

无忧那小嘴儿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不仅把觉醒训得一愣一愣,连围观之人都叹服不已。我滴个乖乖隆地咚唉,这小少男的口才,杠杠滴呀!

楚晗心道,觉醒你自求多福吧,当着我家夫郎的面劝我出家为尼,你也是个人才。

直到玄月和无忧都上了楼,楚晗才舒了口气:“走了?”

玄月笑道:“有无忧这小东西的魔音穿耳,她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无忧没明白,奇道:“为什么?”

玄月看着他笑:“因为吐血身亡了啊。”

噗!正在喝茶的千若笑喷。

楚晗看向独坐一边不说话的曹星湖:“曹帮主,等再过一刻钟,觉醒大师差不多走远了,我们再动身吧?”

曹星湖忙道:“是是,一切都遵从地尊的安排。”

今晚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位连卫国寺的人都打退了的,幸亏没有拿那两件事威胁她帮忙,不然,别说救女儿,连他自己都得交待在这里。到那时,他还怎么为女儿奔走求医?

无忧道:“楚姐姐,你又要动身去哪里啊?”

玄月取笑道:“怎么?还没嫁进门,就开始过问妻主的行踪了?”

“才……才不是!玄月哥哥你可别乱说,我刚才只是为了把佛姑赶走,才那么说的!”无忧脸一红,转而又理直气壮,“说来说去,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和楚姐姐?哼,要不是我,你们可都嫁不成了!”

“好好好,今夜多谢无忧弟弟,行了吧?”千若取来一盘糕点和一杯水端到他面前,温言道,“说了那么多话,定是累得又饿又渴,吃点东西喝点水吧!”

“还是千若哥哥对我最好!”无忧一手接过水,一手拿起一块糕点。

玄月故意道:“只要给吃的就是好,你跟那小猪仔有何分别?”

没想到无忧对他并不生气,扬脖子哼道:“那又怎么样?总比那边那个猪头强!”

肖影真是躺着也中枪,一脸无辜道:“好好的扯上我干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林岱玉笑出声来:“老大,一个是小猪仔,一个是猪头,这俩,是什么关系?”

楚晗微笑着摇头:“我没想明白。”

肖影看向二人,瘪嘴:“老大,岱玉……”

“哈哈哈!”陆琪大笑,众人皆随之轻笑出声。

楚晗道:“玄月,让厨房多备些夜宵,特别是无忧的那份,要加量。他要是吃不饱,怕是夜里睡觉都磨牙。”

“好。”玄月笑应着,走了出去。

看着这群融洽随意的一群人,曹星湖惊讶之余又很羡慕,谁又能想到踪迹难寻的肖少主,竟会认楚梦晗为老大,又如此风趣可爱?

而那个城主侄女林岱玉竟也称呼楚梦晗为老大,看来传言她们结拜之事是真的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被部分人私下里同时称为“冷面地尊”的蓝眸地尊楚梦晗,在朋友夫郎面前,其实是很随和又体贴的。

而那些美少男们,竟然相处得如此和谐,不但不嫉妒,还互相关心。

要是换成自己,怕是忍不了妻主有这么多夫郎的。

曹星湖思绪不断,却不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在别人眼中的寻芳城巨头聚会,却也有他在内的,毕竟他一个男子能在正式接手青禾帮之后,只用了五年时间,便以各种手段吃下寻芳城的所有黑帮,结束纷乱局面,一统寻芳城的黑道天下,自然算是寻芳城的人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楚晗这才带着无忧动身前往曹星湖的家,林岱玉三人也随同着一起出门,说说笑笑的到了岔路口,才告别离去。

这次除了无忧,楚晗谁都没带。

之所以带着他,是考虑到若是自己看不出什么,也许会使毒的无忧能用得上。

曹星湖的妻主是一个身高与夫郎相近的女人,从女儿房里出来迎接客人时,双眼通红,面容憔悴,走路时腿脚还有些虚飘。

见这妻夫二人都如此惨样,楚晗没有跟她们喝茶客气,直接去看她们的女儿曹宝珠。

无忧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十二岁小女孩时,瞪大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望着那瘫在硬床板上、几乎占满整张床的一大堆肉,楚晗也蹙了眉。

身高还是十二岁孩子的身高,可那身肉却实在可怕。

头大脸肉厚,短粗的脖子肉堆挤在一起,就像淤在一处排不出去的水,且是明晃晃的肥油水。

四肢腰腹因为肉太多,挤压出一圈又一圈的沟纹,跟戴了肉连环似的,估计一刀划下去都见不着骨头。

那孩子紧闭着眼,脸色乌青,眼角墨黑,身子僵硬,呼吸微弱,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生命气息,好像随时都可能断气离去。

楚晗叹息着摇头,难怪曹星湖如此不顾一切的求她,这简直就是可以办丧事的节奏了。

曹星湖见她摇头,瞬间崩溃了,双泪夺眶而出,噗嗵跪下抱住她的腿哭道:“楚少主你再看仔细些,看仔细些她一定还有救!楚少主求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星湖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了!”

此时的曹星湖,已不再是一帮之主,完全只是对病女忧心如焚的爹爹,楚晗伸手去扶他:“曹帮主你先起来……”

“地尊你一定能救她对不对?”楚晗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曹星湖就打断她,急切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一定能救她!只要地尊救她一命,我愿意将青禾帮拱手相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愿意以命换命,我愿意~~呃!”

收回点他哑穴的手,楚晗看着快要疯癫的男子,无奈道:“我还没把脉探查呢!”

曹星湖这才反应过来,脸露一丝希望重生的喜色,奈何穴道被点,说不出话来。

楚晗对那女人道:“他的情绪太激动,你扶他到一边休息,暂时不要为他解穴,免得打扰我。”

女人应着将曹星湖扶到一边坐下,劝慰了几句。

“无忧,你觉得如何?”楚晗问道。

无忧摇摇头:“我只懂毒,不懂医。她这样子看着很像是中毒,但我总感觉不是中毒。”

好吧,等于白问。

曹星湖听了两人对话,眼见楚晗走到床边执起了女儿的粗手腕,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一丝内力注入曹宝珠的体内,楚晗不急不忙地缓缓探查。

她心中想道,若是窥心镜法突破第九层就好了。

如今一共练成八层,只能看到人们衣衫内所放所藏之物和皮肤表面的东西。

若是突破第九层,就能看清人体皮下血肉、筋络骨骼,甚至骨髓和别人的真气运行方式,如同深度透视。

想到这,她又开始迫切希望尽快修炼、尽快突破。

曹宝珠的脉搏很异常,真气也在两处受到了阻力,一处是肚子,一处是后脑。

那妻夫二人见她双眉蹙起,心内更加紧张,升起的希望又像泡沫般开始一点一点破灭。

“这应该不是病,”楚晗收回手指,“也不是中毒。”

第九十八章 解蛊

“那是什么?”曹星湖的妻主急声问道,没想到居然真的探出来了!

一道指风射出,解了曹星湖的哑穴,楚晗摇摇头:“我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 u.co更新最快”

真气受到阻力时,她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动,显然是活物。

小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会生虫,但脑子里却不可能。

她话题忽然一转:“你们所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妻夫俩顾不得对她的隔空解穴惊异太久,互视一眼,“大部分都是帮派之间的打杀争斗,但她们全部归入我青禾帮旗下后,几乎没什么仇人了。难道是当初不愿屈尊入帮、离开寻芳城的那几位?”

“她们是风纯国人?”

“不是。地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怀疑你们的女儿是中了蛊,而最为擅长蛊术的,是风纯国的人,所以你们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

说到这里,楚晗认为已经不必再问了,因为那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曹星湖还喃喃道:“难道是他?难道是他?是他来害咱们的女儿了?”

在这种情形下变得很乖很安静的无忧问道:“他?他是谁?”

曹星湖看了妻主一眼,“一个风纯国的男子。”

他的目光从无忧转到楚晗:“当年他自称爱慕我家妻主,想嫁进来,并甘愿为侧为侍。但妻主拒绝了他,我更是不容一个外人进我曹家的门……他走时说了些怨毒的话,我们只当他是一时泄愤,没想到他竟是真的下手要让我们绝后!”

楚晗点点头,然后摆摆手:“我并不精通蛊术,所以这只是排除法和直觉下的初步怀疑,若想确定或解蛊,”她想到了琉火,稍稍停顿了下,“还得去找一个人。”

“是谁?”曹星湖急切道,“请地尊告知,我们马上去请!”

阳夹山里有秘密,自然不能让别人去。

事实上,楚晗心里并不认为琉火只是一名普通的蛊神竞争者,否则他为什么能搜集到那么多一代蛊神的隐秘资料?

又凭什么让顾掌门支持他、连世代守护的棺墓都允许他进入?

一代蛊神的遗物岂能随意给人搜索利用?

何况顾掌门的言行间好似都在以他为尊,这岂是一个普通竞争者能得到的高级待遇?

楚晗摇摇头:“他的所在之处你们找不到,还是我去请吧。”

她看向床上吃了化肥般却气若游丝的小姑娘,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玉瓶,倒出一粒黑色小丸:“这药丸能保她多活一日,化水喂她喝下,若不张嘴,就直接捏开强灌,天一亮我就去请人。”

妻夫俩“噗嗵”一声齐齐跪下,楚晗懒得再扶,将药丸塞进曹星湖的手中,揽起无忧的腰:“走。”

两人待要起身相送,楚晗已经几步跨到门外,一闪身就不见了。

惊愣了一下,两人连忙回身将药丸化水,丝毫没有怀疑。

蓝眸地尊与她们无怨无仇,而她一路行侠仗义的事已经传遍寻芳城,何况孩子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谁还会去多余加害?

楚晗并没有真的亲自去请琉火,而是修书一封,由青秋连夜送去,有丹药吊住曹宝珠那口气,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要少拖一时是一时。

打开琉火送的纸包,传出一股微臭的气味,然而,楚晗的眼神却明摆着表示,面前这坨干泥巴,它不是普通的干泥巴,而是珍宝。

千羽和千若二人看着她一点点加水,将那有臭味儿的干泥缓缓化开,虽然那形状有点像稀屎,但原来的臭味却没了,随着彻底地化为黄色稀泥,反而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千若好似很努力地想了一通,然后惊声道:“少主,这莫非是书上所记载的金……金……”

两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好奇围看,楚晗抬头间,心中微动,笑道:“金巴泥。”

“天啊,竟然真的是!少主,这就是琉火给的东西吗?”

楚晗点头,她也没想到他会送如此金贵之物。

风纯国紧挨着十万大山,相当于十万大山的半个门户,而金巴泥是灵土,进十万大山里面去取是不可能的,想必也是从十万大山的门口~~ 与风纯国的交界之地,历经风险取得的。

这让她对琉火更加刮目相看,但如此珍贵的东西却轻易送给了她,却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不过,再怎么猜不透他的心思,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手中,既然他用得上顾掌门,那就卖个面子。

阳夹门已被杀得只剩没用的小喽啰,她们与此事无关,若真的再杀下去,就是滥杀无辜、杀孽太重。

死去护卫们家属的抚恤金早已发下,五百万银两彻底解决恩怨算了,至此,阳夹门便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千若仔细回想了下道:“少主,我记得书上说,如果灵土太少而单独使用,并不能培育出灵花灵草,好像还要混合几样东西吧?”

“不错。千若,你明日和青秋出去寻些黑沙和腐草烂叶来,越腐烂越好。再把炼丹石烧化后的灰一起拿来,收集有多少就拿多少。还有鸡蛋、鸭蛋、鹅蛋等,只要能弄到的飞禽蛋,每样都最少弄一只。最后,再弄点儿碎肉、鱼肠和晒干的鸡粪、猪粪。”

千若立即应了,楚晗又道:“等这金巴泥浸够十二个时辰,就可以混合了。”

她看向千羽:“我出门不在的时间里,这里就交给你,守护好它,但不要让人察觉出这房里有你专门守护的宝贝。”

千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是,少主。”

还叫少主么?楚晗笑看着他,欲纠正,但想到千若,又作罢。

见了这么多人、发生这么多事,已经很晚了。千若退下后,楚晗拥着千羽躺在床上:“睡吧。”

其实千羽也感到了疲累困倦,见楚晗只是单纯抱着他睡,并不是因为身体需求而留他,心下欢喜得紧。

如今的楚晗,已经越来越习惯在夜里有美男入怀。

但对于千若,她还是没有碰的意思。

一是他的情况和千羽不同,太熟了,她反而不知道如何下嘴;

二是通过夜探阳夹山的事,她觉得身边还是留一个处子比较好,万一哪天再遇到这类阵法,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想法有点自私,但却实在而必要。下了山,经了事,她才发现一身强大的内力并不能包打天下,这个异世,还有许多她未知的东西。

千若默默地立在门外许久,房间里没有任何旖旎的声音传来。

直到屋里的两人都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静静睡去,他才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步,落寞转身。

少主主动收要佩戴了他的鹓雏玉佩,已经表示给了他身份,许诺了他的未来。可是……

他羡慕着千羽,却一直无法像玄月师哥所教的那样主动扑上去献身……

他经常梦见少主对自己温柔细语,梦见她给他一个感觉有些模糊的吻,这使他越来越渴望得到她的拥抱、得到她真实的爱,但经历了阳夹山的旱池石莲阵后,他更加犹豫,如果他不再是处子,下次再遇这种情况,谁来助少主?

他纠结而矛盾,挣扎在感情与理智的边缘,而这一切,都缘于深种在心中的爱……

收到楚晗亲笔信的琉火,果然随同取钱送银两的顾掌门一起到了寻芳城。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一边走一边说,待到了曹府门口,早已得了令的值守之人,一个忙不迭地把人往里引,另一个则跑得像兔子般去禀报帮主。

曹星湖妻夫俩急忙从女儿房间里迎出来,楚晗还没引见,妻夫二人就向两人弯腰施以大礼,对琉火身上的异国奇装视若无睹。

待楚晗给双方做个简单介绍后,妻夫俩又是一个鞠躬相拜的大礼,心里虽急,口中却仍然喊着“奉茶”。

楚晗摆摆手:“别瞎忙活,先看孩子要紧。”

妻夫俩感激地引领两人进了曹宝珠的房间,琉火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在曹宝珠脑后轻轻摸了摸、腹上轻按了下,便得出了结论:“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蛊,而且还是两只。下这么重的手,你们这是跟人结了多大的仇怨?”

曹星湖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动,楚晗道:“这些等完事后再说,琉火公子可能解蛊?”

琉火嗤笑:“这上不了台面的破玩意儿,在我们风纯国不过是最普通的蛊术,你们别急,我这就把两只毒虫子弄出来。”

说着,他取出一把锋利的骨刀:“后脑里的蛊虫,是致她不断产生饥饿感、总也吃不饱,从而不停地吃,使人体快速增胖;肚子里那个,是潜伏者,直到宿主肥胖到一定程度后,它才能被刺激苏醒,释放毒素,致人昏迷到死亡,所以我要先把她肚子里那个讨厌的家伙诱出来。在这期间,你们要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不待三人应声,他手中的骨刀快速一闪,曹宝珠的手腕上便多了个十字刀口。

因为肉多,琉火划得比较深,待血液流出,他从一个褐色小瓷瓶中倒出一些粉末洒在出血的刀口上,右手食指和中指按在刀口边缘,左手在下颌前竖起中、食二指,口中念念有词,但谁也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

第九十九章 人皮手套

血口上的粉末渐渐散发出一丝怪味儿,楚晗仔细闻了闻,想了想,猛然之间被骇了一下~~那气味竟似已腐烂的尸体上所散发的腐尸烂肉之气!

她展开窥心镜法,透过曹宝珠的衣衫观察,只见一分钟后,曹宝珠的肚子渐渐有了动静,像鼓泡一样试探似的动了两下后,才缓缓向上移动。 u.co更新最快

它这一动,昏迷中的曹宝珠似乎更加痛苦,眉头紧锁,脸色在惨白和乌青之间不断变换,嘴巴微微张开,发出痛苦的低吟,却又醒不过来。

曹星湖妻夫俩看得心都揪在了一处,却不敢发出半个声响来。那叫琉火的如妖男子,此时完全褪去了一身妖媚之气,变得像高高在上、施法救人的神灵。

楚晗这时有些看明白了,那粉末应该是蛊虫最喜爱的美食,起诱惑作用。而琉火红唇微动,念的应该是召唤之类的蛊界术语。两种手段相合,那蛊虫才没有犹豫过多时间,便离开了它盘踞已久的巢窝。

随着蛊虫从腹部通过胸、肩向手腕移动,曹宝珠的嘴角竟溢出一丝黑血来。

血呈黑色,必是有毒,此刻从嘴里流出,曹星湖妻夫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曹宝珠的整条胳膊都是裸露在外的,当蛊虫到达上臂时,能看到随着它的行迹,曹宝珠的胳膊也跟着一路胀起鼓包。

蛊虫快接近刀口时,琉火睁开眼睛,大家都紧张地随他盯向曹宝珠的小臂和手腕。

没让大家等太久,那蛊虫似乎因为美食已经近在眼前,而加快了速度,但好像又忽然生出警惕之心,竟停了下来。

琉火的表情很淡定,曹星湖妻夫俩却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声重了又把它惊回去。

蛊虫似乎没发现异常,再次动了起来。

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很快便看到一只黑色但全身裹着各种粘液的东西,渐渐露出头来,随即露出整个身子,开始大口吞食刀口处的带血粉末。

事不宜迟,琉火出手如电,不顾它满身的恶心粘液,快速将它捉住,夹在指间嘲笑道:“就你这种又蠢又笨的贪吃鬼,也敢离开本土出来害人?”

他看向惊怒交加的曹星湖妻夫二人:“本来我可以直接将它捻死,不过,如果你们想泄恨的话,可以去院子里烧起火堆,这东西最怕太阳和烈火,就把它放在太阳下的烈火中烧死吧。”

本来正红着眼恨恨瞪着虫子的两人,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后,却摇摇头,曹星湖道:“它也只不过是别人所利用的杀人工具,罪魁祸首还是下蛊之人,我跟一只虫子较劲也没什么意思,就由琉火公子处理吧。”

琉火露出一丝赞赏之意:“世上的事情,大多都有其两面性。比如刀剑,都是利器,但得看它在谁的手中使用,剑尖面对的又是谁。再比如蛇毒,它可以毒死人,但也可以用来救人。蛊术也一样,蛊毒虽然能杀人于无形,但更多的用处却是救人,这也是真正养蛊人的本意。”

他的目光转向楚晗:“我们风纯国的蛊神先辈早就有令,蛊的作用主要是治病救人,不是害人,除了在必要时刻对付故意来犯之敌外,出了风纯国地界,不允许随意使用蛊术。风纯国男子最为重情,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能令人顶着严律、宁愿触犯戒条也要下蛊,看来,必是为一个情字。”

楚晗听明白了,琉火是在告诉她,曹帮主家的这件事,并不是他所描述的那般简单,中间怕是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曲折。

曹星湖妻夫俩对视一眼,还未开口,琉火便接着道:“后脑的虫子稍见复杂,不如肚子里这个好引诱,又不能让它直接破脑而出,所以我需施行一点小小秘法,还请你们三位暂且回避。”

三人出了房间,但总不能在院子里站着干等,曹星湖便请楚晗先去厅中用茶。

楚晗知道这二人此刻焦急,根本无心陪客,摆摆手:“不必,等琉火公子出来了一起用吧。”

她顿了顿,又道:“琉火公子并不常在寻芳城,这次能救令爱,下次就不见得能遇到他了。下蛊之人若早已离开或许无事,若他还在你们附近,见令爱被解蛊恢复正常,必定还会变本加厉的动手。我看你们还是把自家的仇怨彻底解决的好,毕竟蛊虫这种东西防不胜防。”

曹星湖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有恨,也有悔:“若早知他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孩子,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楚晗轻轻摇头,只因为容不下一个男人而害了自己的孩子,曹星湖自己要付一半的责任。

但她又不能劝他把妻主让人分享,以换取孩子的平安。

前世的她痛恨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所以也深深了解女尊男子心里的痛和无奈。

自己做不到只娶一夫也就罢了,怎能再劝别人家的男子放弃已有的幸福?那岂不是要被人背后骂为挨千刀的?

曹星湖的妻主差人搬了桌椅到廊檐下,又上了茶水。楚晗这才坐下,闭目养神。

既然人家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包打听,非得问个一清二楚。

见她闭了眼睛小憩,曹星湖欲开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窥心镜法虽然还不能穿墙透石,但门窗却是木头做的,所以楚晗毫无阻碍地看到了琉火解蛊的整个过程。

只见他取出一瓶药水涂在曹宝珠的眼皮,又将自己的手指也涂了些,随后同样将食、中二指置在曹宝珠的眼皮下,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这次,蛊虫没那么快做出反应,直到三分钟后,才有了动静。

曹宝珠的后脑头皮下因为有物游动,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平。

她的人还未醒来,但看她的脸皮扭曲,想必在昏睡中也是疼痛无比。

事实上,这次取蛊比前次的用时反而要短,大概是蛊虫行程较近的缘故。

但直到蛊虫从曹宝珠的眼睛里钻出来时,楚晗才明白琉火为何让曹星湖妻夫二人回避~~实在是有点儿恐怖血腥。

曹宝珠的眼皮被蛊虫顶开上翻时,她的眼球往外突着,像要爆出来。

蛊虫的身上粘满人脑里的红红白白,从眼睛里爬出时,带得曹宝珠满眼眶子都是粘稠的白色*混合着红色脑血。

可怜的曹宝珠发出了痛吟之声,额头也冒出汗水。

这样的情景,外人看了尚觉可怖,若让亲生母父见了,怕是心脏受不住,不是晕倒就是扑上去。

晕倒也就罢了,若是忍不住扑上去,那解蛊之人就要前功尽弃,想再诱蛊虫出来,怕是有些难了。

琉火再次将那恶心的虫子直接捏死,楚晗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竟是戴了一层薄薄的人皮手套!

她恍然大悟,难怪他直接用手触碰那飘着腐烂尸气的粉末;难怪他不用脚踩死带毒蛊虫,却省事儿的用手捏……

别说,这薄如蝉翼的人皮手套还真是好东西,若是千羽和千若各有一双……

楚晗眼馋了下,不过转念一想制作这种手套,不是在活人身上取皮,就是在死尸身上取皮,她又意兴阑珊了。

见琉火收工,楚晗关闭了窥心镜法。待他说了句“都进来吧”,她才睁开眼睛,三人一起走进房间。

曹宝珠已经醒来,眼睛处的血污被琉火擦净。

她虚弱地叫了声“爹爹”,曹星湖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几个箭步奔过去,抱住曹宝珠涕泪横流地唤着:“宝儿!宝儿!我的宝儿!”

他喜极而泣,只激动地反复唤孩子的名字。

他的妻主红着眼睛、蓄着泪水,深度弯腰拜谢琉火和楚晗。

琉火道:“蛊虫离开后,她的身体会虚弱一阵子,要好好休养,但也不要一直闷在房间里。饮食恢复常态,但要多吃果蔬少吃荤,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就能瘦下来,和以前一样。”

曹星湖擦干眼泪,走过来欲行跪拜大礼,被琉火及时托住,笑道:“曹帮主莫非是想折了我的寿不成?”

曹星湖又改为鞠躬深拜,满口道不尽的谢意。

曹宝珠醒了会儿,又闭眼睡去。

曹星湖着了慌,琉火忙说她只是被蛊虫折腾累了,现在是纯粹睡觉休息,先不要打扰她。

妻夫俩这才安下心来,也不管到没到用餐时间,吩咐下人快些去酒楼订餐送到府里,要招待两位恩人。

反正已经闲来无事,两人倒也没有多做假意推辞,一起坐了上位。

菜品刚摆满桌子,无忧和顾掌门一起来了。

这两人怎么走在一起了?楚晗甚是惊讶,听那小八哥叽叽喳喳说了会儿,才知道是顾掌门打算去钱庄取出所有家底送到不夜仙宫,但想着不如请了楚少主的人一起去,这样双方都省事又安全。

于是掌管财物大权的千若就随同去了钱庄,无忧个跟屁虫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千若哥哥。

办完了事,顾掌门便要来曹府找琉火,无忧一听,便又跟着一起来找楚晗。

千若不放心,把他送到曹府门口,才马上转身离开,说还有少主交待的事没办完。

曹星湖妻夫二人张罗着加碗筷,斟酒酬宾。

无忧为了有人宠他、给他夹菜,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楚晗身边,甜甜一笑:“楚姐姐!”

真是个会讨好人的小东西!楚晗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带着宠溺。

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酒楼厨师做的,吃油了嘴的无忧最为高兴~~天知道他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不是大饼就是馒头,一个月才见着一点荤腥儿……

不过他从来不敢说这些,怕大家笑话他。

“琉火,听说风纯国的男子若是动情,就会给情人种下情蛊,让妻主永远离不开他,可是真的?”

楚晗一边为无忧夹着香菇酱滑鸡,一边问道。

第一百章 天麻冰蚕衣

“是有,”琉火笑道,“不过,一般都是双方自愿,明明白白的种蛊。 u.co更新最快为了不被人嘲笑没有魅力,单方面悄无声息地给对方下情蛊,只有极少的个别人。通常都是爱而不得又实在放不下,才暗中使用这种手段。”

无忧扭头看着楚晗道:“楚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去风纯国,不然肯定有好多男子想给你下蛊,好把你留在那儿!”

看他那番郑重叮嘱的小脸儿,楚晗有些失笑:“你以为我是万人迷么……”

琉火妖媚一笑:“地尊魅力无限,无忧公子的话倒是不无道理。而我们风纯国的男子是有名的多情而专一,又比其她国家的男子都热情主动。一旦爱上,就会毫无顾忌地以各种方式大胆表白,只要对方稍有表示和回应,他们就会为对方赴汤蹈火、掏心挖肺地付出,一生无悔。”

他瞟了眼曹星湖妻夫二人:“女子若是无心,一开始就要态度坚决、明明白白的拒绝,绝不能模棱两可、让人误会而心存希望,否则,定会留下祸患。”

曹星湖端杯的手顿住,他的妻主却尴尬了下,然后一边敬酒一边招呼大家多吃菜。

楚晗知道琉火的言外之意,在窥心镜法中将各人神色看得清楚,心下有些了然。

想必曹星湖的妻主当初应该是对那热情的异国男子动了心的,所以并没有马上果断的拒绝,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一连串事端。毕竟她是入赘之人,即使心动,也不能娶人。而曹星湖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能有手段收服寻芳城散乱的黑道于一帮,对付一个异国情敌自是不在话下。

这妻夫二人到底对那男子做了什么,她无从得知,但能让那男子恨到对两人的孩子下手,想必那时曹星湖的手段应该有些辣。

而他的妻主为了表明态度,默许了他对那男子的所作所为,从而加剧了男子的恨,无形中,为曹宝珠的受伤害推波助澜了一把。

“琉火,依你之见,这下蛊之人是否还在寻芳城?”楚晗代曹星湖问出心中想问的话。

她知道那妻夫二人已听出琉火能猜出一二并颇有微词,难以开口相询。

琉火摇摇头:“这种蛊并不需要下蛊者时时近距离操控,也不是子母蛊那样即使远隔千里也有联系。除了他恨到想亲眼看到她们全家受折磨,否则不会把自己的时间继续耗在这儿。”

也就是说,那男子不必单纯为蛊虫而留在此处,蛊虫死了他也不会知道。

只看那男子当初受了多深程度的伤害,如果不是恨得彻入心扉、想挖肉剔骨,就会在下蛊后离开。

楚晗点点头,不再说话。曹星湖再怎么有难言之隐,也是他自己的事了。她已经尽力,再帮不上什么。

饭后告辞之时,曹星湖命人抬来十箱备好的银子,分送给楚晗和琉火。

楚晗谢绝了,让他谢琉火公子即可。

琉火倒是没有假客气的推辞,当场收下并请顾掌门代劳存入钱庄。

这分明就是转送给顾掌门了,楚晗笑了笑,看来阳夹门的家底儿的确是被抽干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可是大好的及时雨。

曹星湖既然知道晋幻药液是由楚晗炼制,自然也明白一百万两银子对楚晗来说,的确是看不上的小钱,所以当场并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曹星湖才和妻主带着一件衣服再次来到不夜仙宫,同来的,还有天意楼掌柜。

三人当着她的面割破中指,朝天发了血誓。又简单聊了几句,楚晗知道曹宝珠已经彻底清醒,并能吃饭喝粥,便让她们回去照顾孩子。

待三人千恩万谢的走后,无忧便把锦盒里的衣服一抖,嘟哝道:“还真是小气,不要他的银子,竟然就送件破衣服来!”

玄月看到被他抖开的白色长裙后,却惊呼出声:“天麻冰蚕衣?!”

楚晗还从未见玄月如此失态过,禁不住回头望去,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千羽和千若也走了过去。

无忧喜道:“玄月哥哥,莫非这是好东西?”

“岂止是好东西,分明就是宝贝!”玄月道,“这衣服的布料,乃是由珍贵的天麻丝和更珍贵的冰蚕丝合织而成,水火不侵,刀剑不破,血污难染,一尘不沾!做成的衣服无论怎样揉洗,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打皱!这针线是新的,应该是连夜赶制而成。”

“居然是件宝衣!”无忧摸着裙子,“感觉好柔软啊!可惜是裙子,不然我也能穿一下试试!”

千羽和千若也各拿一只长袖放在手中抚摸着,赞叹着,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玄月疑惑道:“不过,一个小小青禾帮,又不是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派,曹星湖也不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高人,哪里来的这种宝贝?上代传下来的?”

“先不管它,”千若道:“少主,快试试合不合身!”

那连体长裙洁白无暇,楚晗走过去将它拿在手中看了看,掂了掂,道:“的确是好东西,不错,拆了吧。”

“拆、拆了?”几人同时出声惊呼。

“嗯,拆了。”楚晗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曹星湖的心意我收到了,玄月一会儿亲自去回复一声,替我谢谢他。但做成裙子对我来说太浪费,把它拆掉,给你们四人每人做一件背心,穿在身上专挡前胸后背的要害。”

“少主……”“楚姐姐……”

“不要太感动,赶紧下去办,违令者,罚他去砍树皮!”

四人对视一眼,轰的作鸟兽散,瞬间跑没了影儿。

楚晗独站在房中呵呵而笑。

她关上门,从床底下搬出混合成功的灵土,又亲手浇了一遍水,心里更加高兴。

有了灵土,她就能种出灵草,好处无穷。可惜灵土太少,不能种树。

不过,这万万金难求的东西,有,要比没有好上几百倍了。

虽说人心若是无欲无求、太过知足,社会就不会进步,但也不能太贪是不是。

太贪就是欲壑难填,终酿祸端。

哎,肖影是不知道自己手上有灵土,不然,馋也得馋死!

刚亲手伺候好灵土,青秋来见,说秋音秋蝉得知少主快要走了,想回家探望一下养父,毕竟是他辛苦养大了兄弟二人,想在临走前略尽孝道。

楚晗点了头,对他们的这份孝心倒是满意:“去买些礼物,你陪他们回去一趟吧。”

青秋一喜:“谢少主!”

楚晗看着她退下的背影,感觉自从这两个少年男孩出现后,青秋就开始转变,做事依然沉稳,但开朗了许多。再想了想自己,又想想千若,她喃喃自语:也许大家都在慢慢发生变化吧……

想到千羽和千若,她心里已经发过的芽就开始冒尖儿生长了。

只要同时帮助两人提高武功,达到顶尖,将来回到碧霄宫后,一起参与左右护法的竞争,拿下这两个位置,自己就可以少娶两个夫郎了……

互相捧,大家都会成为人上人;互相踩,大家都是人下人。

随后的几日里,楚晗、肖影、林岱玉和陆琪四人几乎天天见面,不是在林府,就是在不夜仙宫,有时还会去一下聚丹堂的后院。

除了陆琪,林岱玉和肖影一口一个老大的喊着~~虽然并没有正式结拜。

因为陆琪的态度,楚晗既不反对,也不张罗着结拜,反正寻芳城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如胶似膝的好姐妹就行。

有了曹宝珠的事,曹星湖也开始主动和玄月走动起来,时不时地携着妻主到不夜仙宫坐坐。

男子与妻主同上青楼,这件事也成了轰动寻芳城的一大特色新闻。

但她们之间的频繁走动,已让更多的人们知道,不夜仙宫、聚丹堂、青禾帮和林府,那是几乎同穿一条裤子的连体人,谁若想动其中一个,那得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问题。

肖影已经痛快结账,有了到手的六千万两晋幻药液分成,楚晗也成了大款中的大款,不用再愁花销问题,青秋也松了口气,这下,少主不会再差她和秋音秋蝉去砍树皮卖钱了吧?

晨阳下,寻芳城外四角小亭里。

几人简单叙过话后,楚晗手执酒杯,与林岱玉、陆琪、肖影及曹星湖四人饮干杯中酒道:“就此别过,各位保重!”

吃了解药、无毒一身轻的林岱玉满目感激与不舍:“老大你一路保重,她日回来时若经过寻芳城,定要来我府中,咱们喝上几坛酒!”

楚晗微笑点头:“一定!”

放下酒杯抱抱拳,在四人的注目下翻身上马。

千若和千羽坐在原来的马车上,秋音秋蝉和无忧坐新买的另一辆,青秋和请来的车妇各赶一辆车。

眼见一行人渐渐远去,曹星湖也告辞先行回城,陆琪叹道:“如此人物,却不知其出自何门何派,当真是可惜!”

肖影笑道:“反正不是敌人,无门无派又何妨?”

“哈哈,那倒是!若是有这样的敌人,还真是令人夜夜难眠!”

林岱玉看着远方的玄衣背影,静静道:“老大的这份大恩,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肖影和陆琪同时拍了拍她的左右肩,友情尽在不言中。

骑在马上的楚晗瞥了眼马车,不是她不想坐,而是不能坐。

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稍有一些无心之举,就会被认为偏心。

而她,舍不得任何一个伤心,只能委屈自己在渐热的阳光下干巴巴的骑马。

她不知道千羽和千若两人在马车里是怎么相处的,用点儿内力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竟听不到一点动静!

难道他们水火不容、互相之间一句话都不说吗?

楚晗抬手扶额。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聚头几时休,可冤家太多还真愁。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窥心镜法,一看,两人竟然正摸着各自手中的天麻冰蚕背心。

她无语,衣服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摸的,两个傻瓜,傻笑个什么劲儿啊……

第101章 玲珑毒蛙

另一辆马车看都不用看,无忧个小豹子和秋蝉个小辣椒这样的性格,早就混熟了。 u.co更新最快

他俩在一起,当真是无比的热闹,一路都能听见两人在斗嘴,谁也不让谁。

而秋音则时不时地温声调解,态度倒是不偏不倚,并不只是一味向着自己的亲弟弟,那语气,竟是将无忧也当作弟弟般看待,和对秋蝉一样。

这让楚晗对他生发出一层好感,若没有博大的心胸和善良的本性,常人是难以做到这点的。

他们从黑风山砍树皮回来后,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青秋喜欢他、又为何那般急切救他了。男子的温柔体贴和宽容,是女人最需要的。

而小辣椒,应该是打破了她身为护卫的沉闷,让她的生活多了些不同的滋味。

抬目远眺,高山隐隐。倘不是心中有了目标和计划,去黑风山闭关修炼倒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如今却要先去碧霄宫第二个产业~~五百里外的顺风城,邀月茶楼。

马车里的两人在收起天麻冰蚕衣时,互相对视了一下,但不过几秒,千羽就移开目光,示弱。

千若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却又没话没动作。

除了少主君,千若本以为自己会是少主亲近的第一个男子,做梦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他!而且还那么巧的赶上为少主解淫蛇草的毒!

刚下山,刚遇见,就这么……

连争一场斗一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定局!

他曾气恨,也曾不甘,但却不知道找谁发泄~~少主是自己没看住放跑的,千羽初时只是个临时解毒的。

自己的过失导致少主中淫毒,他却是帮少主解毒,恼他恨他其实也真说不过去。

可他难道找天帝算账?他也找不着啊!

千若既恨自己无能,又气他真得了少主的心,郁闷难当,又无话可说,心里烦躁得恨不得挖个粪坑把自己埋了!

不过,想起临行前玄月叮嘱自己的话,他的心又定了定。

财务大权在自己手上,连那六千万两的存款手续都是自己办理的,这么一大笔巨额财产,少主都放心交由他一手打理。

这说明在少主身边的十几年不是白待的,少主最信任的人还是自己。

何况少主已经露出培养他成为左右护法的意思,只要他努力,将来就会是护法侧夫,而不是通房或侍夫。而且,少主现在不要自己,她会更加记得自己处子之身破阵的好……

对了,还有在阳夹山时,小金蛇的毒根本不会毒到少主,但少主却默认了陆琪的话,让除了他和青秋之外的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包括千羽在内。

不过,既然蛇毒对少主无效,那少主又为何对着石棺落泪呢……

千羽端坐着似闭目养神,心里却在回想与少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爱意也一层一层涌了上来,越来越浓厚。曾经在心中那高不可攀的幸福,如今都在一天天赐予他。

她在日常生活中的体贴与宠爱,她在纱帐里的激烈与温柔,都让他深深迷恋。

临行前的几天里,她夜夜抱着他,吻着他,要着他。她边运动,边含笑说她是锄禾他是当午,她是清明他是河图。虽然他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他猜想定是只能在床第间说的羞人情话。

想想自己照在镜中的脸,比以前长肉了,身高虽然还不及千若,却也比以前涨了些。

本来,下山历练的门徒弟子每突破晋升一阶,就可以回山领取一次养气丹,为突破下一阶做些准备,但有少主在,他也不需要跑这一趟了,而且少主的晋幻药液可比养气丹作用强得多。

他所深爱的女子啊,自己该怎样拼命努力,才能配上这么优秀这么好的她……

不夜仙宫中,玄月独自一人坐着,手中拿的不是茶盅,而是那件穿在身上柔韧而清凉的天麻冰蚕衣。幸好那件裙子是长袖的,也幸好那裙摆够大,不然都不够做出四件宝衣背心。

那么珍贵的布料,那么漂亮的白裙,穿起来定然优美飘逸,可她连试一下都没试,连眼都不眨一下地分给了他们,裙子毁得让他都替她心疼。

临行前的那夜,两人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

她说:这三枚是万能解毒丹,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她说:我炼制了些晋幻药液,给你用以招揽值得培养的散修武者,让她们以护卫之名进入不夜仙宫,让我们以后拥有自己的人、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

她说:修炼到地幻高阶时要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我那时应该已经能炼制出冲灵丹,可助你快速冲入中灵。

她说:从你真正的心腹里选出一个,去专门关注一个人,他是……

她如此信任他,她想要建立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势力,而她要知道所有行事踪迹的人却是……

他甩了甩头,有些不敢想象,为什么会是他……

马儿嘚嘚前行着,不疾不徐。

微风吹拂,阳光却越来越炽热。

“少主,要不您坐进马车吧?”青秋喊道。

千若和千羽一听,忙凝神听楚晗的反应,他们是希望少主能一起坐马车的。

楚晗否决道:“不用,前面不远处有树林,正好到林子里休息下,吃点东西。”

两辆马车停在树下荫凉里,车上的五名少男都依次下车~~当然,有两个是以不同的姿势蹦下来的。

多了一辆车,多了几个人,带的东西自然也多了,其中就有煮茶的小红炉。

有了秋音,吃饭问题就落到他头上,但千若并不完全放手,还是一起动手做。

车上带有部分新鲜食材和不少干货,倒不用青秋现猎活物。

千羽被千若安排给少主煮茶解渴,可他,没做过这种技术含量高的细活啊。

楚晗看着他,脸上有着淡淡笑意:“出门在外,不需要太讲究,把水烧开直接冲泡就好。”

这个简单,千羽脸上一喜,开始动手烧水,她的迁就和体谅,让他的心,比天空的太阳还暖。

无忧和秋蝉往林子里面跑,他俩都早已憋不住尿意,下了马车就直往里奔。

大家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干什么去,便只是好笑的看一眼那两道急吼吼的身影,没询问没阻止。

长形的一尺多高红泥小火炉,炉心深而小,使火热均匀又省炭。

炉虽小,却有盖有门,使其通风性能特别好。

此烘炉乃精工烧制,若水溢炉中,还会火犹燃、炉不裂。

千羽在天虞山是普通弟子,哪里懂得这些,楚晗左右无事,便教他煮茶,顺便告诉他茶道的基本知识,先从红泥小火炉开始。

楚晗道:“今日一切从简,就不多说了,等安稳无人时,教你如何泡茶,以后有客人时,你也能应付。”

说得再多,他没亲眼看到,没亲自动手,便没什么作用。

她教会他,他以后就不会因为不懂、笨手笨脚而被人笑话或看低。

千羽看着眼前绝色的蓝眸女子,眼眶微湿。

这是他爱的女子,爱了几年的女子,一个能为他着想、愿意为他费心的美丽女子!

能生在这个世上,能被带进天虞山,能于那天看到她,何其有幸!

能在下山后相遇相偎,何等幸福!

这幸福,是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吧?

不,与她的这份缘,从他一落地、一出世就开始了!一定是这样的!

楚晗见他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笑得傻傻,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带着幸福感的傻,不由轻捏他的鼻子:“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傻!”

千羽冲她笑得更甜,却不告诉她。

“啊!”两人正蜜里调油,林子里却猛然传来秋蝉的惊叫声。

青秋和秋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拔腿就往里跑。

楚晗有窥心镜法,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看到这片山林的任何地方,她见青秋对秋蝉那么紧张,不觉摇头,那俩小子只不过是见着新鲜玩意儿太过惊奇罢了!

千羽见少主摇头没动,自然守着她不走。

三人一下跑了俩,手里烧着菜的千若更不能走。

楚晗看他竟还带着炒锅油盐等物,笑得佩服无比,估计这些东西都塞在无忧那三人坐的马车里了。她的心里有些感动和温暖,能把她的衣食住行照顾最好的人,莫过于细心而周到的千若。

可怜的千若,成天里巴巴儿的盼着楚晗能给他一个不同的眼神,如今她注视着他,他却忙着挥舞锅铲,只把后背和屁股对着她。

秋蝉看着无忧托在手心中皮肤透明的玲珑蛙,喜欢得紧,伸手要抢。无忧早防着他,迅速往回一缩,让秋蝉扑了个空,气得小辣椒大叫:“这是我先看到的!快还给我!”

“嗛!你先看到的,那你怎么没抓到?你看见时我也看见了,而且你不但没我手快,还笨得很!既然现在在我手上,自然就是我的,何来还你?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你!”秋蝉跺脚,“不就是仗着有那么点儿武功嘛,有武功了不起啊!”

他心里郁闷无比,明明和哥哥也有武功,还比这个无忧强许多,却偏要装成没有缚鸡之力的软趴趴,连这漂亮的玲珑蛙都被抢了。

见两人无恙,急速赶来的青秋松了口气,秋音温声责怪:“你们俩以后不要一惊一乍的,免得大家担心乱了方寸而惹出别的什么事来!”

第102章 小别扭

毕竟年少,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新鲜物,却被人抢了,还不能动用武力抢回来,秋蝉心里憋屈得很,拉着秋音的袖子拖长委屈的音调:“哥……”

秋音见很少掉泪的弟弟,如今竟眼泪汪在眼中打转,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哄道:“无忧还小,咱不和他争。 u.co更新最快”

“为何总叫我让着他?他不过比我小两个多月而已嘛!”

“你要真喜欢,哥哥再带你去别处找找,兴许不止这一只。”

青秋忙道:“先去回禀少主,她同意后我陪你们去!”

这两兄弟都不会武功,她哪里能放心让他俩进林子深处。

秋音点头,牵着秋蝉往回走:“弟弟听话,咱们先回去请示一下少主,免得少主生气又责骂青秋姐姐。青秋姐姐待咱们好,咱们不能再给她惹麻烦了。”

呃……青秋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解释,少主责骂是出于关心爱护撒……

……

楚晗看着眼前面色各异的四人,目光落在无忧掌心的所谓玲珑蛙上。

那玲珑蛙与现世亚马逊雨林的两栖动物~~圆点树蛙相似,身长三厘米,在正常光线下全身呈棕绿色,上面布满红色圆点。受紫外线光束照射后,皮肤变得透明,能够发出蓝绿色荧光。

秋蝉和无忧刚才所处的位置,正好有阳光从树杈间隙照射下来,让他们看到了玲珑蛙的皮肤变化,是以惊奇。

“为了这个伤和气,值得吗?”楚晗声音冷淡。

秋音忙道:“禀少主,他们俩都少不更事,只是看到新鲜的物什,有些无伤大雅的玩闹,并没伤和气,请少主放心!”

无忧嘟囔:“我摔了一跤都没哭,你瞧你,眼睛都红了,真小气!大不了我们一起看嘛!”

楚晗淡淡道:“林子里还有它的同伴,青秋去抓来,正好中午没有野味吃。”

“啊?”无忧的手一哆嗦,“这么晶莹可爱,能不能不要吃它们啊?”

楚晗看都没看他:“凡是威胁到我属下性命的人、影响我属下团结的物,都要除去。”

秋音等人蓦然一默,这是提醒他们呢!

“要么,就放了这一只;要么全抓来吃了。你们选吧。”楚晗面无表情。

其余人都沉默了,只有无忧看着手心里的玲珑蛙纠结,过了会儿,他好像突然想起来般恍然道:“不对啊!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为什么要听你的?”

众人脸色一变,唯独楚晗仍然一脸淡然:“那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玲珑蛙走了。”

秋蝉小声道:“就是,我们都是少主的人,你既然不是,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楚晗瞥了他一眼,他立即低下头噤声。

秋音也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这傻弟弟,谁看不出来少主宠着惯着无忧?他的确不是属下,但很有可能会在两人事成之前成为他们的半个主子。

无忧却羞怒交加,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恼声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经常板着一张臭脸跟块木头似的看不到个笑容,还带着一帮人一起欺负我,谁稀罕待这儿?哼!”

众人:“……”

臭脸……

木头……

树林里诡异的安静。

青秋心道,少主的笑容不知比去年多了多少,真是……唉!

无忧甩手就走,炒完菜的千若走过来,看着无忧气冲冲的背影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刚才炒菜的声音噼噼啪啪的,他只知道几人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楚晗摆摆手:“让他走。”

千若看众人神色不对,愣了愣:“那,那也得吃完饭再走啊,这饭菜刚做好,现在已经快午时了!”

呃……刚才倒没想到这个。

千若见楚晗没说话,忙追上去一把抓住无忧的胳膊:“无忧先别走,有什么事饭后再好好说,即便真要走,也等吃过饭再走啊,都这时辰了!”

无忧倔着性子挣两下,用的力气并不真的很大,所以没挣开,僵着身子气哼哼地站着,目光朝外,不看任何人。

其实赌气走了几步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是有些伤人面子伤人心,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少主,哪里敢有人这样顶撞过?

而且这段时间她可是很宠自己的,什么好吃的都由着自己,连天麻冰蚕衣都有自己一份儿,把自己养大的师母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好。

可想想她当着众人的面赶自己,他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吗?他也有自尊心的啊!

真正说起来,他还真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楚晗便没打算亲自去哄,何况人家都那样说了,留他也没意思,遂吩咐道:“都不饿吗?摆饭!”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恼怒。

千若忙对无忧低声劝道:“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少主生气的话?相处了这多日,怎的还不知少主的脾性?少主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当真没数吗?一言不合就一走了之,难免会被外人说你没有良心。走吧,先吃饭,等吃了饭再好好说说,能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无忧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再想想那蓝眸女子的各种好,确实很不舍,趁着千若强拉硬拽的劲儿,半推半就跟个在客人面前欲拒还休的小倌儿似的,被拉得拖着步子蹭了回去。

楚晗没看他俩,也没出声反对。

众人鸦雀无声的吃着饭,无忧低头看了手中的玲珑蛙一眼,又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终究还是不舍地悄悄放了。

倒不是他想以此继续跟着,而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一边吃饭一边回想个明白,是他自己先让人觉得他把自己排除在这个队伍之外的,怎能怪人生气赶他?

想到这许多,他的气又渐渐自己消了。

除了因心里气闷而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秋蝉,他那低头放生的小动作瞒不过众人,大家脸上不显,心里却是一笑,这争吵抢东西、先叫板后服软的种种行为,纯属于小孩子心性嘛!

别别扭扭的一顿饭后,楚晗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目力延伸,林子里除了两只玲珑蛙,倒再没有别的灵草之类的好东西。

玲珑蛙生性警觉,又速度奇快,能被他俩看到、并被无忧以绊跌一跤的代价捉住,也不知是哪根神经出了错,让它这么倒霉。

见她休息,便无人来打扰,青秋和千羽在旁边护卫,其他人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

蔬菜、大米等食材都是出门前洗干净的,几只水袋里的水只能用来做饭烧菜,还要留些路上喝,不能拿来刷锅洗碗,他们便将脏的锅碗都直接收了,等有了客栈时再洗。

待他们都收拾好,楚晗才睁开眼,目光扫向秋蝉:“过来。”

她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都跟过来。秋音不放心,牵着他一起来见礼:“少主。”

楚晗淡淡道:“你可了解玲珑蛙?”

了解?秋蝉一愣,摇摇头,今日刚第一回见,何来了解?

“玲珑蛙看上去晶莹剔透,却是一介毒物,若它不肯与你亲近,就会无声无息地放出与你肤色相同的毒液,使你不知不觉的中毒。”

“什么!”兄弟俩脸色同时大变。

秋蝉道:“那,少主,无忧怎么没事?”

楚晗瞟了不远处的人影一眼:“毒物都喜毒,喜欢和其它毒物亲近。无忧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带着毒,玲珑蛙只会觉得高兴舒服,怎么会放毒?即便它放毒,对无忧也无效。方才若不是无忧抢走又不肯让给你,你已经是大半个死人了。如此,你们还要青秋为你们搜捕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逐渐变冷。

两人心里猛一咯噔,秋音双膝一跪:“少主……”

秋蝉急声认错:“少主,秋蝉错了!秋蝉不知道那东西有毒,只是觉得它很特别很漂亮!”

秋音脸色煞白:“少主,我们真的不知道,更没想用这个去害青秋姐姐!”

青秋也单膝跪下,低着头:“少主……”

楚晗冷声道:“若是存心故意,你们以为还能有命跪在我跟前?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记住,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不管美丑,只要是自己不认识不熟悉的,都不要轻易去碰!若实在好奇,也要先来问过我,否则宁可不要,也不要枉送性命。”

众人齐齐应道:“是!”

大家这才明白少主说什么都抓来吃,其实不过是逼迫无忧自己放生的手段,若真让他带着,那蹦跳的活物迟早会害了大家。

无忧恍然醒悟,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儿。

他勾垂着头,蹭到楚晗身边跪坐下来,伸手轻轻拉扯她的衣袖一角:“楚姐姐,我,我没感觉出来……”

他一身是毒,却没看出那是个剧毒之物,只是觉得想亲近。若因为自己想养一只小宠物而害了她们害了他的楚姐姐,他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知者不怪,今日念你们是初犯,且饶了你们。”楚晗瞟了无忧一眼,“既然你不是我的属下,跟着我们一路颠簸,也确实委屈你~~”

“楚姐姐!”无忧抬头眨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无忧知道错了!无忧说了错话,楚姐姐你打我一顿吧?啊?打我一顿消气好不好?”

他轻摇她的袖边儿,撒着娇认错,楚晗内心扶额,道:“你以后可会像他们一样听我的话?”

“听!听!”无忧忙不迭地点头,“绝对听!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噗!”千若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无忧故意斜他一眼,又回过来冲楚晗龇牙笑得讨好,就差没装条尾巴摇上几摇了。

楚晗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准备动身吧。”

无忧傻了傻,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不给个明白话儿啊?

千若一把拉起他:“傻坐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那,那楚姐姐她……”

千若嗔怪地横瞪他一眼:“少主已经原谅你啦,笨蛋!”

少主她其实是个心软的人,连玄月都看出来了。

无忧乐了,拍拍屁股呲着小白牙跟上。

楚晗回身道:“千若,把那食盒拿给他装玲珑蛙,除了无忧,其她人谁也不许碰食盒。”

这意思……无忧明白过来后,乐得真想屁股朝天抖抖摆摆、撅上两撅。

第103章 茶棚事端

夕阳西下,落日晚霞。 u.co更新最快两车一马,行到路边茶棚处。

楚晗勒马,青秋便喊停车休息,让他们下来喝喝茶,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毕竟坐久了也累。

茶棚是由一位老者和一名未嫁少男所经营,看上去应该是祖孙俩。

棚下已坐有一个单身女子和几个挎刀女人,挎刀的明明只有五人,却占着两张桌子,行事风格一看就是霸道无比。

高头大马上的蓝眸女子本就已经吸引她们的目光,待千若和千羽两位俊美少男一下车,她们的眼睛立即直了!

楚晗微微蹙眉。千羽已是她的事实之夫,千若虽然还没行闺房之礼,可也跑不了是她的人,见那些色迷迷、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俩不动,心下自然厌恶不喜。

但人家只是盯着看,又没动手动脚,她总不能像恶匪似的看也不让看。

无忧和秋音、秋蝉三人也下了马车,茶棚里的人,目光又移向他们,然后来来回回的扫视,像是在对比谁更俊美。

见此情形的青秋,脸也沉了下来。

茶棚总共只有三张桌子,五人霸了两张,又都一副好色神态,他们自然不会上前。

单身女子坐的那张方桌倒还有空位,可这么多人,即使过去也不够坐。

无忧道:“千若哥哥,你们过去歇会儿吧,我正好想站站,坐得都快屁股开花了!”

秋蝉伸个懒腰,动动胳膊踢踢腿,哼哼:“好像就你一个人坐马车似的!”

无忧看了眼楚晗,没搭理他,跑到她面前笑:“楚姐姐,你一个人骑马多无聊,要不待会儿带着我吧?”

楚晗还没说话,就听那些女人中的一个对千若和千羽道:“两位公子没地方坐,不如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还有位置!”

说话的语气好像特别特别诚恳有礼,但夹着生硬,显然不习惯这么斯文说话,一听就是刻意。

千羽和千若看她一眼,那女人的左腮下长了个大肉瘤子,软塌塌的一块皮肉,蔫巴巴的垂挂在脖子前,跟男子裆下的软蛋似的,差点儿没把他俩看吐了!

少主说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其貌不扬,但心地善良,或者藏着大本事。

这人?

就算抛开肉瘤子去看不算太丑,可配上她那扯着脸皮假笑而做出来的假礼貌,也足够令人恶心,倒不如凶恶一点来得真实。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千若面无表情的拒绝,又转首招呼茶棚摊主,“婆婆,麻烦您把我们的水袋灌满,我在您这儿涮洗一下锅碗!”

“好咧!”半头白发的老妇应着,又喊自己的孙子,“汐儿!”

一个脸色蜡黄又长着许多雀斑的少男立即拎壶热水走过来:“来了奶奶!”

千若和千羽把水袋集中起来,轮流灌满白开水,秋音和秋蝉一起取下锅碗去涮洗。

那些女人茶也不喝了,就那么一直盯着他们的身影动作瞅个不停,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楚晗虽然没有再看她们,却因为内力高深而听到她们一个说:“对方有三个女的,不大好办。”

另一个说:“才三个,怕什么?我们可是有五个呢!再说她们就一个赶车的配着剑,另外一个还不会武功!”

第三个人流着口水附和:“就是!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我看不如直接……”

楚晗听得脸色阴寒,却没有动手。

待他们忙完付了钱转身要走时,五个女人齐齐站了起来,配合默契的分出两人拦住千若他们,另三人分别对着楚晗、青秋和车妇。

“几位小公子别慌着走啊,我看你们坐马车也坐累了,不如到我们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吧,啊?”其中一人笑嘻嘻道,话里满是不正经的怪味儿。

另一人油腔滑调地接口:“是啊,我们家不远,床又大又软,睡上去,不知有多舒服,一定会让你们爽得不想下来!嘿嘿嘿!”

这几人定是平日摧兰折玉惯了的,千羽和千若被调戏得怒目而视,青秋却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们。

祖孙俩表情担忧,却往后缩了缩。

那个单身女子悠悠然自己倒了杯茶,不声不响,斜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

“都历练历练吧!”楚晗的声音冷得如同残冬腊月冰冻三尺。

“是!”青秋、千若和千羽齐声应道。

青秋拔剑时不忘嘱咐:“秋音秋蝉上马车!”

秋音和秋蝉连忙拿着水袋爬上马车,却很快掀开帘子瞧,脸上一片担忧神色。

肉瘤子女人哈哈大笑:“就你一个拿剑的,也想对付我们五个人?真是笑死人!还有这两个美人儿,是要拿粉拳打我们的刀,还是打我们的胸啊?要是打胸就尽管来,朝这儿!喏,这儿!”

女人说着还挺胸示意,千羽开口骂道:“下流!”

千若也跟着骂:“无耻!”

两人骂完就转身从马车里取剑,拔剑便刺!

“哟嗬!原来还是个会耍的!不过,这样的美男子,更有劲儿,更够味儿!行,今儿姐姐我就陪你们耍耍!你们要是刀剑耍不过姐姐,就陪姐姐到床上耍耍,姐姐绝对会让几位美人儿满意!”

千若千羽更被激怒,满腔怒火地杀了上去!

楚晗看他们一出剑就失了从容,出声道:“要冷静!”

得少主提醒,两人马上醒悟,那女人除了本就下流,怕也是故意出言激怒他们,使他们因怒气而乱了章法。

“铮铮铮铮!”两方三对三的刀剑对打起来,其余人看着的同时也各自防着。

楚晗看着三人的剑势,心中暗自品评优劣,在关键时刻会点拨一句。

冷静下来的千羽和千若,一个身形沉稳,一个剑势飘逸,再无初时的愤怒急躁。

肉瘤子一边对着千若上劈下砍,一边污言秽语不断,楚晗冷声道:“千若,先替她整整容。”

“是!”

剑剑刺向她脖前的肉瘤子。

被当众嘲笑揭短,女人也怒了,刀势凌厉起来。

楚晗提示道:“低眉拾花,旋舞回眸,剑指长空……”

千若舞蹈般的快速完成倾身低首躲过对方的横砍、迅速扭腰回身举剑往上斜刺的一系列动作,待动作结束时,剑尖已刺入对方肉瘤,手腕随即一动,一坨皮肉“啪嗒”掉在地上,女人一手捂住鲜血淋漓的脖子哀嚎惨叫!

旁观的女人连忙拔刀上前帮忙接替她,让她有时间用药疗伤。虽然那难看的肉瘤子除了,可随着一起被削下来的,还有脖子处的皮肉,只差没要了她的命而已。

五人的武功并不高,最高的那个也才二级,就这样的武功水平,还敢在外面为非作歹,简直不知死活。其中一个负伤后,楚晗才淡淡道:“速战速决,为民除害。”

这句吩咐正合三人的意,本就是想杀了她们的,于是一个个加快剑势,急攻而上。

青秋乃是地幻中阶,千羽和千若也是地幻低阶,对付几个不入流的家伙,实在是不费什么事。

肉瘤子女人一看己方这么快渐呈败势,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会不是那一女两男的对手,可眼前形势不容乐观,打斗起来,她们才看出对方竟是地幻武者!这还打个屁啊!

等级高的武者,不必动手,就能一眼看出比自己等级低的武者的武力值。

可等级低的,必须在对方动手后,才能看出比自己等级高的武者的武力值。

这会儿,她们五人要么直接跑路,要么就必须拿出绝活儿。

色字头上一把刀,肉瘤子女人看了几眼美少男们,想了想,忍痛叫道:“滚刀联合!”

滚刀联合?果然是滚刀门的人!单身女子挑了挑眉,一脚踩搭在自己所坐的长板凳上,斜侉侉地坐着,还往嘴里抛了颗花生米,一副**丝样。

秋音正紧盯着青秋的身影,冷不丁地听到耳边传来嘎嘣嘎嘣的声音,回头一看,秋蝉竟从点心袋里抓了把蚕豆,直接盘坐在帘子口,看大戏般一边吃一边瞧得津津有味儿!

“秋蝉……”秋音低声道,“你这样不好……”

秋蝉满不在乎:“没事儿!我这是对他们三人充满信心的表现,她们不会对我不满的!再说,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看那几个一脸凶恶相的丑女人,要不了几个回合就会被咔嚓!”

秋音看过去,这倒也是,双方的武力值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儿。

何况有蓝眸女子在,她不会让青秋有危险,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机会亲眼见她出手杀人是什么样子。

脑中的思虑转眼过去,他又有些紧张起来~~那四个女人竟变了打法!

楚晗也眉尖一动,这种打法倒是新鲜!

只见其中一人不顾地面沙土灰尘,直接倒在地上快速翻滚,一刀接一刀劈砍向千羽的双腿,迫得千羽两条腿不停地急速后退;

另一人则使用巧力妙法驭刀,使刀在空中翻滚快速旋转,直绞千若的面门;

而另两名女人,将这两种打法混合,一上一下互相配合,联手合击青秋,威力确实不小。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滚刀法打了个反应不及,一时竟应对得有些狼狈,尤其是被上下合击的青秋,总是险险躲过,几次差点儿被削了双腿、滚掉鼻子脸皮。

第104章 滚刀门

即使如此,楚晗仍没有出手相助,只是出声提示:“世上没有攻不可克的武功,镇定应对,找到破绽,反击弱点。 u.co更新最快”

三人闻言,边退闪边稳心,凝神聚目寻找滚刀法的破绽。

这一定神,千羽和千若才发现对方的破绽其实很大,只是自己与恶人的实战经验太少,仓促间竟乱了阵脚,慌乱未觉。

“啊!”“啊!”

随着两声惨叫,千羽的利剑,刺入对手在地上快速滚动时露出的后背,穿过内脏!

那女人趴伏在地,肺被刺穿,呼吸困难,如同残破的风箱,想将身体翻转过来都很难。

千若则更简单,只需一矮身,避开滚向面门之刀的同时,长剑刺进了对手的腹部!

学玄月那般手腕一翻,搅动间,敌手已内力尽失,武功全废,痛苦不堪!

女人伸手捂向肚子,面皮揪巴着:“你,太狠了!”

楚晗淡声道:“斩首。”

千若毫不生疏也毫不迟疑地首先砍向对手的脖颈!

头颅滚落,断颈处血线直飙!

那种下剑的迅速和面不改色的狠厉,竟让千羽有些暗自心惊,没想到他竟如此杀人不眨眼。

他不知千若是因为已经经历过黑风寨的那场大厮杀、并独自一人挺过了斩杀敌人首级后的恐惧和煎熬。

见他站着没动,千羽看着他皱眉道:“看我干什么?赶紧动手!”

被刺穿肺部、呼吸困难的女人知道跑也跑不掉,说不定还会多受些痛苦,倒不如死得干脆,便在绝望中闭上眼睛一动没动。千羽的剑利索地挥下……

刀剑之事说起来冗长,但发生时却不过瞬息之间。

五个挎刀女人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差点儿被割破喉管,更没了战斗力。

眼见两个俊美少男杀人如割草,又提剑帮助那个女子围攻同伴,肉瘤子女人既想帮忙,又想独自逃走。可想想,就算她冲上去帮忙,也帮不上多少;而逃,怕也很难逃掉。

思虑衡量一番后,求生的**占了上风,她拔腿就跑,捂着脖子微佝着背边跑边喊:“姐们儿撑一下,我马上回去叫人!”

秋蝉低声道:“哥,那人跑了,要是真被她喊来一群帮手就麻烦了,连我们也会受牵累!”

秋音很平静:“别怕,她们三人可都是地幻,何况,少主还没出手呢!”

秋蝉咕囔:“你还叫她什么少主……”

“你忘了爹爹说的话了?”秋音的唇紧贴在他耳边,用最小最轻的声音道,“我们要想不被发现,就要真正融入,只有先把自己骗过去,才能骗过别人的眼睛别人的心。即使是个称呼,也要人前人后如一无错,否则万一被听见,我们就危险了。爹爹说内力高深的人耳朵也特别灵,以后咱俩都要注意。”

秋蝉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咬耳朵私语的空档,想起使用轻功身法的青秋,已独自将那两个女人迅速解决并割了头颅。

千若走过来道:“少主,为何要放她走啊?”

楚晗不答反问:“你们今日打得痛快吗?”

青秋闻言,笑了起来,少主真是……

千羽反应快,问道:“少主是故意放她回去搬救兵,好让我们增加临场打斗经验么?”

楚晗看着他微微点头,脸上现出淡笑:“尤其是你。你们都需要更多的真正实战,这些恶徒,就是用来练手的最好活耙子。这几个人级别太低,必须让她搬来与你们实力相等或比你们武力值高的人来,否则,便只能增加临场对战经验,却对突破晋级没有任何帮助。”

千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他下山的第一目的本来就是追寻少主,历练是放在次要位置的。

楚晗看着他那似被戳破心思后的带羞小模样,忍住捏捏脸抱一抱的冲动,温声道:“都去帮着把尸体处理掉,别脏了老婆婆的门口。”

秋音秋蝉也下马车帮忙挖浅坑。青秋本想赶他们走,不让他们看到血腥又恶心的东西,可想了想,以后这样的事恐怕不少,早一点适应也好,便缩回打算拦两人的手。

除了青秋,几人都忍着恶心呕吐感拖走尸身,拎走头颅。

那被众人忽视的单身女子依然斜歪歪地坐在那里,存在感似乎很低的饮茶看戏。

楚晗抬眼看天边,还有一丝暮光,黑夜很快就会降临。

能一直坦然自若地看着打斗杀人,那单身女子绝不是个简单的独行者。

只是,她并不想弄清她的身份,就像她从未开口问过那五个女人出自何门何派。

用污言秽语调戏侮辱她的夫,死有余辜,杀了便是!

等他们三人杀痛快了,打累了,她这个妻主再出手为夫郎出气。

“离茶棚远些,免得给这祖孙俩带来麻烦。”楚晗淡淡吩咐。

“是。”青秋应着,转身叮嘱茶棚摊主,“老婆婆,如果有人来寻仇,你就往前指二里地。”

老妇人满脸的皱皮里写着担忧:“她们可不是好惹的,你们别待在这儿了,连夜赶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青秋笑道:“老人家别担心,你们把自己保护好就行,我们今日正好替她们长辈清理清理门户。”

老妇人摇摇头,看了眼身姿挺拔而贵气的楚晗,用让人能清晰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那些都是滚刀门的恶徒色鬼,若不是我把孙子的脸涂得蜡黄,又点了许多麻点儿,哪里能安稳度日?”

借用老妇人茶棚后的井水又洗了些食材,两辆马车往前赶了二里地,停在道路边的林中。

千若熬了一锅香菇瘦肉粥,随着咕嘟咕嘟声,林子里飘起浓郁的香气。

粥还没熬好,一群执刀女人便杀气腾腾地寻来了。

早已做好准备的三人立即提剑而立,秋音秋蝉看着粥锅。

无忧这回不再一旁观战,竟操起千若的切肉刀冲了上去,直接开杀。

两方连通名问话都没得来及,就被他一人带卷到厮杀阵营里。

可不吗,他是楚晗一方的人,在别人眼里,他的行为自然也代表着整个队伍,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人家寻仇的反倒要等着被砍死后再问话么?

青秋三人见无忧被围攻,自然马上救援,顾不得责怪他连对方的身份都不问,何况少主有着双蓝眸,报信的肉瘤子女人回去一说这个最好识别的特点,谁也认错不了。

一个大高个女人对上青秋,边打边道:“是不是你们杀了我们的姐妹?”

青秋冷冷道:“是又如何?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动不该动的人,自然是死路一条。你们既然要为她们报仇,可见也是一丘之貉,必将迎来同样的下场。”

“哼,好大的口气!我们乃滚刀门,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我们少主的名讳。劝你一句,若识相点,就马上滚回去,以后夹起尾巴不要再作恶,否则你们滚刀门绝对长久不了!”

大高个女人一声冷哼:“你当我是吓大的?今日,这里就是你们最佳的葬身之地,看刀!”

现场不停地发出“铮铮”“礤礤”的兵器交击声,对方有十二人,这边加上挥舞菜刀的无忧才四个人,平均下来,每个人至少也要以一敌三。

楚晗站在旁边,目视战场,只看不助。

秋蝉揭开锅盖,向秋音使了个眼色。

秋音摸摸衣袖,又看向对敌的青秋,轻轻咬了咬唇,终是摇摇头。

秋蝉带着恼意看他,他叹口气,轻捏一下秋蝉的肩。秋蝉看了青秋一眼,不再说话。

楚晗这边烧着一堆火,滚刀门的人原本带有火把,可一开打,占用一只手的火把便扔在一起,烧成另一个火堆,两处火光和淡淡的月光为厮杀的双方照明。

楚晗看着回到小豹子状态、一头冲杀进去的无忧,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没砍到敌人,反而自己跌倒被别人砍成肉酱。

人家长刀,他菜刀,差距太大,也实在太可笑。

不过,他虽然杀得有些危险重重,可却只是衣裳被划破,人却没受伤。楚晗见他借着惊呼狼狈的动作自然扬手,才露出微笑,难怪冲得那么嚣张而有恃无恐,可不是仗着一身毒粉毒药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马上使用让人立毙的毒药,而只是用了些令人手脚有些发软的轻毒药粉。

想到这,她不禁瞟了眼粥锅和粥锅旁边的两人,随后又浑不在意般,展开窥心镜法,将整片林子的所有动静都纳入目光范围内。

人多,场地不够宽阔,滚刀门的滚刀术有些施展不开,一时也没使用。

这批人的武功明显比先前那五人高一筹,所以她们也并不急着使出滚刀术,何况她们本就是以众敌一占优势,自认不需要一上来就亮出自家法宝。

“啊!”又一声惊呼响起,楚晗心头一跳~~那笨蛋果然自己被自己跘倒了!

眼看几把刀同时砍向摔倒在地的无忧,楚晗一挥袖,一阵夹着强劲内力的疾风向那三人袭去!

“嘭嘭嘭!”连续三声响,三个执刀女人齐齐倒飞出去,狠狠摔在远处!

敌众惊讶,待四处张望时,楚晗已恢复原态,无人看出是谁出的手。

只有锅边的秋音和秋蝉看着楚晗张了张嘴,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第105章 踏浪采莲踢腕刺喉

无忧像头小豹子般一跃而起,举着菜刀奔向那三个还在发愣而没爬起来的女人。 u.co更新最快

“噗!”他又被自己的双脚跘得摔趴在地,跟个伸出脑袋和四爪的乌龟似的趴着,菜刀也脱了手。

“哈哈哈!”那群打斗中的女人瞟见后哈哈大笑,特别是那三个被击飞的女人,虽然屁股快摔成八瓣儿,生疼生疼,却坐在那儿笑得拿拳直捶地!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男儿!

笨也就算了,竟然还拿着把破菜刀想学人家砍人!

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没有比他更好笑的人了!

楚晗微微摇头,并不去帮他。

果然,小豹子被笑得羞恼交加,怒气涨红脸颊,忘记了疼痛,一骨碌爬起来,拾起摔出去的菜刀,毫不气馁的再次冲过去。

三个女人渐渐收起笑,虽然她们没受严重内伤,身体却摔痛了,落地后还摩擦着地面蹭出一段,估计屁股不但青肿,还破了皮。

楚晗如同猫捉老鼠般,并没有下重手,就是留着她们给几人历练。

茶棚里的单身女子此时正在附近的树杈上看着一切,对楚晗的小露身手和做法感到惊讶而兴趣盎然,心道,这蓝眸女子,其实挺腹黑的!

身怀窥心镜法的楚晗,林中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早就知道那女子的存在。

但对方既然没捣乱,她也懒得理会,由她兴致勃勃看热闹,长时间在树杈上蹲着也不是件多舒服的事。

武力值高并不代表一切,最重要的还是战斗经验。

千若虽从小就练功,却从未进过闯关楼。由于楚晗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借以掩盖偷练的窥心镜法,所以并没有全力帮助千若,以免被人从他身上看破自己。

同为初次下山,千羽却因在山中不断挑战,打斗时的经验和心理素质都有了部分积累,原本要比千若还强一些。

但经过了黑风寨之事,两人竟已有些不相上下。面对常混江湖的滚刀门人的围攻,倒也能应付。

青秋在应付自己的对手时,尽量兼顾着为他们二人分担压力,镇住场面不成问题。

楚晗并不着急,虽然在敌我双方的人数上有些吃亏,但她的目的本就是增长几人的实际对敌经验。如何战胜对手,能不能被逼得激发潜力、加快突破下一阶的进程,得看他们自己的领悟了。

“粥熬好了。”楚晗淡淡道,给他们施加一层压力。

无忧扬洒手中粉末,一声嚷嚷:“少主喊吃饭了,你们这些猪头都给爷爷我趴下吧!”

时机有利,青秋一招“踏浪采莲”,腾身一脚踢向右边女人的执刀手腕,女人腕部受伤、长刀脱手落地时,青秋又借着点足踢腕之力,顺势一剑快速刺向左边女人的咽喉!

踏浪~~腾身踢腕、采莲~~刺破喉咙喷血如莲,青秋毫不停顿,一气呵成,在电光火石间连废二人!

被形势和楚晗逼出潜力的千羽和千若,在数个回合后也终于刺伤两名对手。

千若似乎废人武功上了瘾,其中一人的腹部又被他连刺带搅,成了没用的废物。

少主没有明确发话,千羽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两人重伤。

无忧的药粉,把三人毒得全身瘫软不得动弹。

青秋踢伤一人手腕,刺伤一人脖颈,但并非是致命的一剑穿喉。

当她的剑让大高个的脖颈感到一阵冰冷时,战斗结束了。

青秋冷声道:“还打吗?”

此时还能逞强吗?一柄长剑架在脖颈上,大高个女人只能开口认输。

“不杀你们,”青秋看着她道,“不是怕你们没完没了的继续报复,而是我们少主是非分明,谁犯错,谁承担,不殃及池鱼。念你们为同门报仇初次来犯,这次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输了,也等于为同门做到仁至义尽,没有理由为了犯错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送死。今日且回去,若再来打扰,我们不会再手下留情。”

大高个女人看向楚晗,那个玄衣女子从头到尾只说一句话,且只有四个字:粥熬好了!

好像对于她来说,吃饭的事比打打杀杀重要多了,什么事都不能妨碍吃饭。

“敢问你们少主府上是……?”

青秋淡淡道:“我说过,你们没资格知道,马上离开,别再耽误我们吃饭的时间。”

大高个女人:“……”

抱了一下拳,率众人互相搀扶着离去。

秋音秋蝉盛好粥,几人收剑端碗,就着简单小菜吃着喷香的浓稠米粥。

香菇瘦肉粥的香气飘进那树杈上的女子鼻中,勾得她馋虫都要从肚子里爬出来了。

可刚才只看热闹没现身帮忙,能好意思上前讨要一碗么?

不过,蓝眸女子应该不知道吧?要不,她装作刚到这儿?

她这儿正纠结着,千羽那边疑惑道:“青秋姐姐刚才使的那招叫什么?威力好大!是碧霄剑法里的吗?好像没见过!”

千若哼哼:“她现在是地幻中阶,比咱们高一阶,所使剑法你自然没见过!”

青秋好笑地摇摇头:“他和你说笑呢,其实这是少主的自创剑法,叫踏浪采莲。还有,公子叫我青秋就好。”

开玩笑,跟少主睡过又受宠的男子,就是少主的夫,她哪能由他叫自己姐姐?

千羽一听便明白她话语里深藏的意思,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少主身边的护卫,平日若能叫声姐姐被她答应便是高攀,如今她却让自己和少主一样直呼其名,不正因为自己已经是少主的人。

他抬眼偷瞟一下楚晗,发现她正浅笑吟吟地望着他,心下一阵欢欣,偷瞟也临时变成带着渴望的正视。楚晗好笑道:“不用眼馋,回头都教了你!”

千羽心里更加雀跃:“谢少主!”

千若却轻轻浅浅的哼了声,岔开话题道:“不知她们还会不会再来。”

青秋想了想:“应该不会再来,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楚晗点头,她们也知道自己这行人不会连夜赶路,即使来,也会在天亮时,“今日两战,你们应该有些收获,饭后都去打坐练功,我来护法。”

几人齐齐应声:“是!”

饭后,秋音秋蝉收拾锅碗,请来的车妇守护马车,无忧则在车旁的草地上直接大喇喇地躺下,没心没肺地开始憨睡。反正他满身是毒,蛇虫鼠蚁也不敢近身,连蚊子都自动离他远远的。

青秋三人在附近寻好位置打坐修炼。

楚晗盘膝闭眼,林中的一切尽收窥心镜法眼底,什么都逃不过。一夜无事,那名看热闹的女子竟然没走,而是另寻了个远点儿的树杈躺上去睡觉。

天刚微微亮,修炼的青秋和千羽先后睁开眼睛,只有千若还在继续闭目。

楚晗心有愧欠,千若若不是把一大半的心思和精力放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上,也定能和青秋一样,比千羽提升快、武力值高。

想到这,楚晗决定助他一臂之力,行到他身后盘膝而坐,伸掌贴于他背心处,轻语:“集中意念,我助你。”

千若没睁眼,嘴角却勾起浅笑,随后继续集中注意力。

青秋和千羽一边随着心诀舞长剑,一边替二人护法。

有了楚晗的内力引导和相助,千若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修炼正酣之时,鼎沸的人声由远及近传来。他心里一动,刚要睁眼,耳边却传来楚晗的声音:“不要分心。”

千若再次入定,渐渐又进入自己的世界,不再分神。

这次来的依然有那个大高个女人,只是,她这回是在一个中等身材女人的身后。

一群人仍然没有骑马,可见滚刀门的老巢离此并不远。

青秋看了一眼,能被大高个跟在屁股后面,自然有着一定的武功实力,竟是地幻低阶。

果然是正临近中原之地,地幻不再那么稀有,竟这么随便就冒了一个出来。

不过自己已是地幻中阶,完全不必忧虑没有能力护主。

“看来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青秋看着女人身后的大高个冷冷道。

大高个道:“技不如人我认输,可同门的仇却不能不报!”

青秋的目光移向她前面的女人:“这是你们门内的高手?”

“这是我们滚刀门的靳副门主,能死在她的刀下,也是你们的造化!”大高个道。

嗬……嗬嗬……青秋怒笑,被她杀还是造化?

不过她刚才倒是想错了,一个副门主竟只有地幻低阶的水平,这滚刀门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难怪名不见经传,怕是连阳夹门都不如。

“看来你们是不见人头不罢休了?”

说到人头,靳副门主愤恨起来,这一带是她们的地盘,向来都是她们杀人分尸,自由横行,没想到自己门内的五个门徒,竟有四个被人削了脑袋。

心里火冒三丈的靳门主,一眼瞅见正盘膝行功的楚晗和千若,冷声道:“穿黑衣服的是她们少主?”

大高个侧身抬头望了望:“应该就是,昨晚这些人都听令于她,而且瘤子也是这么说的。”

靳门主立即下令:“行功之时不能被打扰,否则会走火入魔,现在是好时机,你们马上过去,这里交给我!”

算计谋杀正在行功之人,不需要太强的武功,大高个立即冲身后一挥手:“走,十个人跟我一起上!”

第106章 斩杀

二十人立即分出十人跟她冲向林中,另十人留下一起对付青秋二人。 u.co更新最快

她们的目光落在千羽脸上,心道难怪那五个没用的怂货要抢人,这般美的绝色男子,换成她们也一定要抢回去,即便同样生不出娃,享用一番也是好的。

睡在树上的女子听见动静,翻身坐起,一见这阵仗,嗬,比昨晚还大!

想想昨晚那粥的浓香,她再不犹豫,扬声道:“欲对人家夫郎行不轨之事被杀本是活该,前来报仇不成被饶一命,不但不回去闭门思过,反而变本加厉还要行偷袭的不耻之事,今日我任某当真是大开眼界!”

正在打量千羽的靳门主猛一扭头:“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出来!”

任天游满头黑线,她只不过先出声,后现身,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了?

这些个没文化的东西,用词严重不当,真真是可恶!

领着十人冲向楚晗的大高个猛然停下脚步,看着从林侧走出的年轻女子,靳门主却冲她摆摆手:“这里不用你管,赶紧去解决那两人!”

知道她们有伤害楚晗的意图,千羽急了,拔剑便向大高个拦截刺去。

大高个闪身避开,并不与他纠缠,直扑楚晗那边。

靳门主身后的十个滚刀门女人分出五个围攻千羽,拖住了他。

这个靳门主太精,人已派过去,千羽又交上手,青秋便无法继续说话拖延、为少主争取时间,拔剑刺向姓靳的。靳门主也闪身避开,另五人便立即围住她,一起加入战圈。

这般隆重出场竟无人过问,晾得潇洒而来的任天游愣了半天回不过神。

低头从眼睛能看到的脖子处开始,一直打量到衣摆脚尖,难不成自己的魅力下降如斯?

就算不在意她,起码也应该搞清楚她是哪一方的人吧?是敌是友总要弄清吧?

怎么就没人理她了?

大高个率着众人正跑得欢~~

“呼!”平地一阵狂风,夹卷着林中所有落叶断枝扑面打来!

楚晗一心二用,一手平按在千若后背心,一手挥袖,猛烈的掌风打向奔来的偷袭之人。

大高个等十一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待挥袖捂面时已被断枝抽中脸颊,脸上立即被抽打出一道深深的红色伤痕~~已然被抽破了皮。

她摸摸自己的脸,手上竟有血痕。

行功之人还能闭着眼发出准确攻击,她看向楚晗,心中惊怒交加,更加誓要抓住这个机会!

“包围上去,一起攻击!”她下令道。

被打得破了相的十一人怒吼着冲上去围住二人,刀光齐闪,猛砍上去!

千若正处在冲破人体一道窍穴的关键时刻,楚晗窥心镜法心念一动,尝试沟通草木的同时,五指也不闲着,同射五道真气,然后屈指抓握,树上那长长的树枝立即弯腰,根根下垂,“啪!”“啪!”“啪!”……呼呼生风,齐齐抽向众人!

楚晗迅速伸掌再握拳,在动作重复间又是数道真气,正举刀欲砍的十一人被突然抽来的粗壮枝条给瞬间打懵!

粗枝长短不一,被打中手腕的,长刀脱手,腕骨断裂!

被打中腰部的,立即翻滚出去,倒地难动,如同瘫痪!

被抽中脖子的,瞪大眼睛直直倒下!

被劈头盖脸抽在脸部的,满脸血污,糊成一团儿,这次是真的毁容了!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传进靳门主那边另十人的耳中,听得她们心惊肉跳!

青秋和千羽却暗暗放下一颗心,猛松一口气。

任天游救援的脚步戛然停止在中途,瞪大眼、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自己还没老呢,刚天亮就眼花了吗?可她看到了什么?是自己眼瞎吗?

这些大树都通灵成精了不成?居然帮着蓝眸女子袭击敌人?

就算是有灵气的树,也没有这等强大功能吧?

正在这时,冲穴成功的千若立即睁开眼,快速利落的起身拔剑,随着他优美身形的方向扭转,明亮晃人的剑尖顺着足势划过一圈,不过是如画波浪的上下起落间,或站或躺或跪地捂脸的十一个人,十一颗人头便齐刷刷被斩离身体,尸首分家!

任天游顿住的身子紧了紧,我日咧个逗逗球儿,这男子,下手可真够狠辣!那些人已经身受重伤,他这真真是趁你病要你命啊!

她看到蓝眸女子淡淡地看着,然后那淡淡的眼神向自己扫来,心里竟有些发毛。属下,或说夫郎如此,她这个主子或妻主,不得更变态?

不过……不过我好喜欢!她嘿嘿乐着。

“那个,我本来是想来帮你们的,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她,那香粥怕是也难以喝上了!

楚晗没什么表情,既没点头表示了解,更没开口表示感谢,目光看向前方林边,淡淡道:“一个不留。”

千若应道:“是!”疾步而去,加入战团。

任天游对她的冷淡态度也没什么过激情绪,甚至可以说是没反应。

从在茶棚初见开始,除了对那两个美少男给点儿可怜的笑脸,她一直都是这样一副超然冷淡的死人脸样子,就没见她出现过第三种表情。

但从她行事时考虑从不相识的茶棚祖孙俩来看,她的心肠并不坏。

嗯,不但不坏,而且还不错!

己方偷袭之人全军覆没,对方毫发无伤。一直端着门主架子没动手的靳门主见偷袭失败,上前两步,右手紧握腰间单刀刀柄,对上了缓步走来的楚晗。

楚晗神色淡淡地看着靳门主:“出手吧。”

任天游心中咂嘴,这女子话少得干瘪瘪,每句话的字数都可以掰手指头数,还真是无趣,也不知那群人怎么能长期忍受这样的主子。你干嘛不直接主动出手?连这三个字也可以省了!

靳门主抽出单刀。如果是平日里的小角色,她是不屑于抽刀亮刃的,可蓝眸女子先前出的那一掌,让她看到了威力。那林中的行功男子出剑不但狠辣,而且迅疾无比,速度快得她根本来不及抢上前去救。夫郎都能被调*教得如此出色,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善茬儿,所以她不能轻敌。

睡在马车里的秋音秋蝉早已醒来,看了一眼被楚晗提前点穴、抱入马车沉睡不醒的无忧,两人悄悄把车帘掀开个小边角向外偷看。

林中那一幕已让他们心惊,如今更是近距离的观战。

看那蓝眸女子即将出手,他们眼也不眨地紧紧盯视着。

想到数名门徒惨死,如果不能杀了蓝眸女子,今日自己也将难逃一劫,靳门主眼中凶光毕露,大喝一声:“拿命来!”

抽刀向楚晗直劈而下。

这一刀挟着劲风而来,威势不小,竟是地幻高手!任天游和秋音秋蝉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知道楚晗如何破解这刚猛的全力一刀!

青秋三人却看也不看,连一根毫毛的担心都没有。

楚晗长身直立,淡淡地看着那挟着强劲刀风的薄刃大刀砍向自己的头颅面门。

若是常人,只那刀风便能使人受伤,楚晗却若无其事,待那刀尖离自己只有寸许时,才抬起一臂,纤长如玉的食指与中指同时伸出,将大刀前端轻轻一夹,稳稳地夹在两指之间。

靳门主大惊,这一刀的力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了一击必杀,乃用了毫不余留的全力!

如今竟被她以两指轻松接住,怎不心惊?

她撤肘回抽,竟抽不动丝毫。再用上力气,依然抽不出一丝半分,心下更是骇然!

楚晗漠漠地抬起眼皮,淡淡地望着她,两指施力,只听“啪啪啪啪啪”连续五声,厚脊刀身已被高深内力震碎为五段!

除了留在楚晗手中的刀尖部分,其余几节,一节跟着一节落于地面!

靳门主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地看向手中仅剩的刀柄,愣了一下,便压下心中畏惧,想要对楚晗疯狂出掌。但此时却是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调动不出太多内力,徒劳无功。

楚晗手指微动,指间断刃快如闪电般射出,“噗”的一声,正中靳门主眉心!

“呃!”靳门主喉间发出痛哼,双眼向内向上斜翻,似乎想看清已没入断刃的额间,却瞬间成了斗鸡眼。

她身子后仰,直挺挺地缓缓倒下,“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秋蝉惊得张大嘴,在要发出呼声时,被秋音及时伸手捂住。

“留下一个活口。”楚晗淡淡道。

“是!”青秋应着,和千羽收了最后一剑。

除了一个活下来的重伤者,地面一片死尸。

千若的剑尖一一划过,顿时尸首分离,满地人头。见靳门主倒下,顺手把她的脑袋也斩了!

近距离看到这血腥场面的秋音秋蝉快要晕过去,他们长这么大都没亲眼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人毁尸手段,连死了都不放过。

看着那些头颅断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他们脸色发白,早晨空空的胃里,此时却似翻江倒海,想要呕吐却又不敢,只能以掌心掩住口鼻生生憋忍。

闻着飘散在林中的刺鼻血腥味,任天游看着楚晗依旧淡然的表情,还有她的夫郎属下们那一脸的无谓,想着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哦不,应该是常干。

她心里也升起了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想走,又舍不得,因为特别想知道蓝眸女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她杀人杀得如此轻描淡写,全然没有别人那种未发先至的凌厉气势,却更令人凛然。

那射出的断刃快得只有一道疾光,还没看清,就没入靳门主脑中,不见踪影。

若不是她额间的血洞尚还显示着断刃之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任天游对楚晗的兴趣越来越浓烈,一时竟忘了独身上路。

第107章 八卦村庄千若受伤

楚晗瞟都没瞟一眼地上那个带着恐惧目光却又怒视她的受伤女人,淡淡道:“让她带路,去滚刀门。 u.co更新最快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们,岂能不登门拜访拜访!”

少主这是要彻底解决滚刀门了!千若等人不但不担心,反而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楚晗心觉好笑,嘴角不禁勾起淡淡笑意,向千羽伸出一只手。千羽立即来到她身边,眼见千若的脸色马上黯然下来,楚晗也向他伸手,千若脸上一喜,抬脚就依了过去:“少主!”

伸出两只手往两人的脸颊上同时轻捏一下,楚晗眼含笑意叹息:“果然是长得太美,易惹是非。”

这话似是怒怨,却实褒非贬。见她眼睛嘴角都含着笑,两人心下喜悦的同时也看直了眼。

不仅两人看直了眼,连任天游和秋音秋蝉等人都看直了眼,这蓝眸女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笑容,虽然浅淡,却已足够勾人心魄。

拍醒无忧,一行人又骑马驾车,带着滚刀门的活口返回。

任天游不知从哪儿牵出一匹马来,不声不吭地跟在后面,楚晗对她不撵也不理。

无忧一路上都在不满的嘟哝,那么热闹的事竟然点了他的睡穴,不让他参与,说一声就是,他看看也好啊,结果一觉醒来,全都结束了!

顺着重伤女人的被迫指引,一直行到一座安静的村庄前,所有人都愣住,看向村庄的目光又转投向指路人,显然谁也没想到滚刀门会把自己的门派建成村庄的形式,而且还建有不少瞭望楼。

青秋拎着她问道:“你确定这村子就是你们滚刀门所在?”

女人因为到了自家门口,底气又恢复一些,虽然有气无力,语气却变了,带了丝傲然:“正是我们滚刀门!想进我们村子,哼,九死一生,甚至有去无回!”

青秋哼道:“布置了不少机关是吧?”

女人闭嘴不答,她绝不会帮她们破机关的。

楚晗看着村庄淡淡道:“这村子呈放射状的九宫八卦布局,整体就是一个房屋和树木结合的阵法,即使能够进入,也是易进难出,会在其中迷失方向。”

重伤女人惊异地抬头看她一眼,众人见状,知道少主说中了,青秋喝道:“把你们滚刀门的人叫出来!”

女人垂着眼帘,嘴巴紧闭。千羽道:“恐怕她愿意带我们过来,就是存着看我们闯进阵法自己送死的心思,又怎会开口帮我们。”

无忧跳下车:“咦?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重伤女人抬眼瞪他,无忧上前几步,连续几脚踹在她的屁股上,嚷道:“你个死猪头敢瞪爷爷?让你瞪!我让你瞪!踹死你!”

青秋等人对他的言语动作感到好笑,并不出声阻止,反正那女人也是心存歹意,再无什么作用。

地上的女人本就受着重伤,被他一脚一脚踢得痛出闷哼声,道:“有本事你自己叫她们出来,哼!”

“诶?对呀!”无忧还真醒悟般叫道:“嗨!嗨嗨!村子里的人听着,你们派出来的人都死光啦!我们是你们的仇人,送上门来啦,快出来报仇吧!”

喊了半天,没人理没人应,无忧疑惑道:“难道没人?都睡着了,还是真的死光了?”

楚晗道:“这是阵法的作用,即使里面锣鼓喧天,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丝毫动静,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到村外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看来滚刀门里竟还隐有高人呐。

无忧转头看她:“那怎么没人理我?”

楚晗道:“应该是通报去了。”

“哦。”无忧点点头,表示懂了,“看来我喊这两嗓子还是管用的!”

其他人也跟着听个明白,不觉恍然大悟。

他们只知阵法能使人迷路,却不知还能隔断声音,而且还是单方面的,实在太奇妙了!

大家正以目光四处打量村庄外围,一个五十多岁的中等身材女人走了出来,她长着一双斗鸡眼,看了一眼地上重伤的门徒,扫了一遍众人,马上明白,只是,现在村子里正在准备重大祭祀,其它的事都要暂放一边,遂缓缓道:“就让老妇先来领教一下各位!”

妇人的声音苍老而干枯,端的架子却不小,既不拱手,也不报名。楚晗还未开口,千若便执剑冲了上去:“吃我一剑!”

楚晗欲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那妇人见剑刺来,毫不避让,猛然从袖下伸出一双枯藤老爪似的枯瘦之手,竟直直向千若的剑抓去!

千若的剑还未刺到她心口,便被她一手抓住,千若连忙回抽剑身,却抽之不动,而那老妇的手竟毫不受伤,未见一滴血从她手上流出!

“千若!”楚晗心知不好,飞身掠去,却已然迟了。

老妇左手抓住剑身的同时,右手迅速一掌向千若的胸口拍去!

“啊!”千若被一掌打得弹飞出去。

楚晗在半空中接住他的身子,环臂搂抱住,另一只手一掌拍出,那老妇也“啊”的惨叫一声倒飞,在空中“噗”的一口血喷出,看向楚晗的目光中,充满惊恐。

她忍着重伤,借着楚晗的攻击之力退入阴暗门洞,身影瞬间消失。

“千若!千若!”楚晗落地后,抱住他站不住的身体在怀中,急切地轻唤。

青秋和千羽等人都上前看他,一起轻唤嘴角溢血已闭着眼的少年男子。

“千若,睁开眼,不要睡!”楚晗一边唤着,一边伸手向他的怀里摸去,寻找疗伤圣药。千若却忽然睁开眼抓住她的手,虚弱道:“少主……少主……千若内伤太重,不知还能不能醒过来……”

楚晗怒声道:“别胡说!我楚晗不让你死,就算是阴司阎王来了,也不能带你走!”

语气中饱含着无尽霸道。

身后的任天游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叫楚晗,而秋音和秋蝉也方明白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几人心下同时叹息,真是难得,终于看到她出现一个不同的表情和语气了!

千若一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掏药:“少主……千若……好想嫁给少主……”

“我本来就打算助你和千羽竞得左右护法之位,娶你们进门,非要我明确说出来么?”千若口溢血丝无声而笑,松了手,楚晗从他怀里掏出一只拇指高的玉瓶,“现在可以放心吃药了?”

千羽取了丝帕擦净他嘴角的血,楚晗倒出一粒药丸,顿了一秒,又倒出一粒,两粒一起喂入他口中吃下。

服下丹药,楚晗一手扶他半躺在怀中,一手贴于他后背,助他化开药力行功疗伤。

无忧愤恨无比地死命踢打着地上那受了重伤的女人:“让你不说!让你什么都不说!让你不提醒!踢死你!你们门人根本没打算救你,她们早就打算不要你了!死了拉倒!你以为她们会在乎你的命?我们没杀你,你还害我们!让你不说!让你害我们……”

众人都冷冷地看着他打,千若受了重伤,差点儿被一掌打死,谁也不会同情敌方的人,尤其是本就想借阵法置他们于死地的恶人!

那女人被踢打得在干土地上滚来滚去,只是捂着脸一声不吭,打定主意不求饶,也不透露半句如何破阵、门内有哪些高手和埋伏。

楚晗收回手掌时道:“这女人也算是硬气。罢了,给她个痛快吧。”

“是。”青秋应着,走过去,一剑将那被无忧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女人了结。

“少主,”千羽看着村庄道,“她们再没人出来,恐怕是被你那一掌震慑住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千若,楚晗目视村庄,冷声道:“想请君入瓮,却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敢伤我的千若,就要付出代价!”

我的千若……我的千若……

千若此刻心里不知有多甜蜜,心就像飞起来般!他睁眼痴痴瞧着她,楚晗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温声道:“以后别再犯傻,有什么心思和愿望,直接跟我说,哪用得着用性命去换承诺?”

千若脸色一变,更加苍白,原来少主她,什么都能洞悉,连同他算计的心思。

楚晗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叹息:“千若,不要再以身犯险让我担心,好吗?”

“少主……”千若哽咽。

“我若是觉得保护不了你,定会送你回天虞山,不会再让你跟着我。”楚晗道。

千若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突然落下万丈悬崖,雾朦朦的浅棕双眸充满惊慌,猛然抓住她的手臂失声道:“少主不要!我……千若再也不会了!少主!”

这一会儿的时间,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忽起忽落,半点儿不由人。

楚晗只是怜他对自己用情太深,换作别人或别的事,冒冒失失做下如此蠢事,定然不肯轻饶。

他这失声一叫,众人听到后都讶然,什么再也不会了?他做了什么让少主不高兴的事?

不过,讶归讶,猜归猜,可没人敢问楚晗到底跟千若私语了什么。

将千若抱上马车,楚晗对他道:“自己再调息休养些时,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不许下车。”

千若乖巧地点点头,再不敢反驳半句。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半点儿藏不住,这让他既欢喜,又害怕。

楚晗这才满意,离开马车,前行数步,望着村庄,站定。青秋跟到身后道:“少主,那女人对这村庄里的情形死活是一句话不透露,这……”

跟上来的无忧嚷道:“反正是恶人村庄,一把火烧了算了,费那个神破什么阵!”

青秋眼前一亮:“对啊!这倒是个好主意!”

千羽看着楚晗没说话,按少主的意思,这阵法的破解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108章 幻阵

果然,楚晗轻轻摇头道:“没用的,这个阵法最不怕的就是火攻,根本烧不起来,也烧不进去。 u.co更新最快”

“啊?”无忧颓然,“这什么破阵法?这么厉害?火攻不行,水攻的话也没水可攻啊!”

楚晗有窥心镜法草木篇,村中有不少树木,所以她能看清它们的所在位置,知道这个村子的大概布局结构,所以她闻言后,再次摇头:“即使有水,也攻破不了。这个村庄不但有阵法相护,还有地势的巧妙设计和充分利用,再大的水,也淹不了村庄。”

众人讶然,无忧愤然:“那这样说,这些恶人住的,岂不是个风水宝地?”

楚晗微微点头,这里的确是风水宝地,是自然和人为两方面的原因相结合而形成的,只是不知这位智慧堪比诸葛亮的高人,是否也住在这个村庄里,若是在,她倒想亲自拜访,会上一会。

“还真是?”无忧见她竟然真的点头,更加气愤,“风水宝地,风水宝地,居然让恶人住这么好的地方,老天的眼睛哪儿去了?”

这样的问题还真没人能回答得了。

自从佛教从道教中诞生并脱离另成一教,佛道两教便此消彼涨的一直共存。

有人说天外有天,共九重天,也有人说,天外共有三十三重天。

有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有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三天。

传说中修道成仙的人不知道身在哪里,留在世间的人,谁也没真正上过天亲眼看看天上宫阙是何模样,更别说搞清楚到底有几重天了。

若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天帝打盹儿睡觉的时间,人间岂不是已过去近半年,怀上的孩子都生了?天帝哪有眼睛看这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

世上这么多人作恶,也没见降下天雷一道一道追着劈死谁。

人间的正义是非该由人间自己去维护解决,天帝哪里有空一直盯着人间管这多闲事儿?

“青秋,你留下保护千若和秋音秋蝉。”楚晗吩咐,“千羽和无忧随我进去。”

少主要闯阵?还不带她?青秋犹豫了下,终是守了属下的本分,低首应道:“是。”

少主考虑得对,外面加上车妇还有四个人,是不能不留下一个。

三人抬步就走,身后却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无忧转头一看:“我们又不认识你,你来干嘛?”

任天游邪笑着理所当然道:“我也去啊!这里又没规定只有你们能来!”

嘎?少主一直不理她,他们便也对她视而不见,没想到她此时竟然还要跟着?无忧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楚姐姐的属下,去干嘛?”

千羽看了一眼楚晗,见她神情冷淡,也开口道:“闯阵有危险,你与我们素不相识,还是避开的好。”

任天游嘻笑:“我是个闲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你们做点儿有意义的事!若能灭了滚刀门,传扬出去,也有我任天游一份美名!你们就不要阻拦了,你看你们少主都没反对!”

楚晗抬步继续走,边走边淡声道:“不要拖累我。”

嘎?

拖、拖累?

任天游张嘴却哑然,我有那么没用吗?

无忧和千羽分行在楚晗左右,任天游在三人身后紧跟。

四人来到那大门紧闭的门洞前,楚晗挥袖,直接朝木门一掌拍出!

哗啦!

木门被轰开,应声而倒!

嗖!嗖!嗖!

门洞内从顶部和两边射出如雨利箭。

那门只是普通的农家木门,颜色呈日晒雨淋后的灰色,极具欺骗性,这要是不知其中阴险,直接破门而入冲进去,定要被万箭穿心,脑壳和身上被射出无数个窟窿!

千羽和无忧倒吸一口凉气时,一阵腥臭味也随之传来,无忧闻见,不由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些人可真够阴毒,竟还在暗箭上喂了剧毒!”

无忧识毒使毒,这便是带着他的原因。楚晗道:“跟紧我,不得随意乱走,免得被阵法单独困杀。”

二人连忙点头,一个握紧手中的剑,一个随时准备使毒。

他俩不懂阵法,进了这个大阵,楚晗便是他们唯一的指明灯和依靠,能出上力的只有剑和毒粉毒液。

待腥臭味渐渐散去,楚晗才带着二人进入门洞,提醒道:“为防万一,尽量不要踩到毒箭。”

“是。”千羽应着,一边小心翼翼挑着空处走,一边紧紧跟随楚晗。

楚晗为了他们能跟上,行速放缓。

任天游在后面听着跟着,一言不发,即使有楚晗开路,她的心里也时刻保持警惕。

过了那间看似普通简单的农家土门楼,望着眼前空旷的农家院落,楚晗顿住脚步:“注意了,现在才是真正进入阵法。”

两人凝重地点头,若不是少主提醒,他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普通的农家院子有什么不同。

楚晗牵住他们的手郑重叮嘱:“记住,无论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即使眼前是高山悬崖,也要毫不犹豫地踏出去,因为那都是幻觉!”

两人连连点头,与楚晗的手紧紧相握。楚晗还有一句没说:虽然是幻觉,可一旦走错步法,也是会死人的。

楚晗带着他们一步踏出,猛烈的冬风便呼啸而来!

千羽和无忧只觉脸上被寒风刮得生疼,寒风侵肌,衣着单薄的身子有些冷意,无忧还发起抖来。虽心知是阵法,却没想到感觉会如此真实,竟真如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

就在此时,两人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意顺着手心传递过来。

楚晗一边运转炙阳掌的热力,连同内力一起输入给他们,一边牵着他们往前走。

千羽和无忧猛然觉得好受多了,更加握紧楚晗的手,跟着她一会儿往左走三步,一会儿往右走五步,有时刚前行一步,又忽然后退四步。终于连续往前直行七步时,两人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竟成了百花齐放的山地园林,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各样的鲜花正开得灿漫无比,美丽异常。

世人莫不爱花,这样五颜六色的花朵盛开在漫山遍野,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更是让人心花怒放。

楚晗感觉到两人明明喜得往前一冲,却又忽然顿住脚步,还未完全脱离的手再次回到她的手心,不觉欣慰:“看来你们已牢牢记住自己身处阵法中。虽然眼睛看到的是虚幻之景,但若走错方向做错事,这些花依然会要了你们的命。”

“这么厉害?”无忧看着诱人的花朵,“这些花,居然有很多我不认识,难道它们都是有毒的花?”

楚晗微微点头:“有的是枝叶有毒,一旦因为喜爱而折断一支,断处的毒液就会悄悄渗入皮肤而中毒;有的是散发花香,如果觉得此景太美,想躺在花间睡一觉,那闻似正常的淡淡花香就会让你一睡不醒……”

还好这些都是正常的阵法,而不是琉火弄出来的那些诡异东西,下次若能再见到琉火和陆琪,定要静下心来好好讨教一下,最好是能深入了解那方面的布阵之法和破解之道。

千羽脸色一变:“的确有睡在花丛间的冲动感觉!”

“跟着我!”楚晗稍稍提高声音。

紧随其后的任天游轻邪一笑,这女子,其实是顾着她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精通阵法,走出的每一步看似轻松自如,其实都布满玄机,若不是她带路和提醒告诫,那两名男子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花间无路,楚晗道:“无忧,按照我说的方位毒出一条路来!”

“是!”听说能用上他了,无忧感到一阵兴奋,用快乐的声音大声答应着,令人有些无语。

掏出一个墨色瓷瓶,无忧按照提示,随着楚晗要迈出脚步的方位,一步一滴,洒出毒液。

每一滴毒液入土,方圆五步之内的鲜花,都瞬间发黑枯萎并腐烂成泥,看得任天游瞠目结舌,这无忧小公子师承何处?到底是什么来头?

左左右右前进后退地走了一会儿,方才的满山花朵转眼变成了悬崖绝壁,崖上的风吹得几人衣衫猎猎,无忧拉着楚晗的手向前慢慢探头,底下竟是深不可见的万丈深渊,若掉下去,定是粉身碎骨,而上面的人会连尸体的影子都看不见!

无忧咋舌,头皮有些发麻,腿也有些发软,手上更加用力反扣着楚晗的手心。

楚晗出声道:“你们闭上眼睛,跟我走。”

听到两人开口应声,楚晗抬步就走。

千羽闭上双眼跟着她的一只手走,脸上心中都是对她的无声信任。就算真的遇到意外又如何,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无怨无悔。

无忧感觉到方向是继续前行,心中闪现出黝黑深渊的样子,想到的是一步踏空后的无尽坠落,双脚便如同扎了根般丝毫不敢动。

楚晗低声道:“无忧,这是阵法第三关,是纯幻象,考验的就是心理素质,不会成真。不要去想悬崖的样子,只需去想进门时看到的院子即可。你要知道,我们其实还在院子里。相信我!”

她这么一说,无忧便想起进门后的那个普通农家小院,脚下试探性的一动。

楚晗握住他的那只手轻轻施了施力:“我和千羽已经走过来了,不要怕,大胆跨步。”

千羽也出声鼓励他:“无忧,我就在你前面,快过来!”

第109章 邪恶祭祀

无忧听出两人的声音确实来自他的前方,不再害怕,鼓足勇气顺着楚晗的手往前跨出一大步~~没事!接着又跨出一步……

等他睁开眼时,风声消失,悬崖早已不见,几人已经过了小院,正站在两间屋子的廊檐边,另三人正浅笑看着他。 u.co更新最快

他微微低头,脸色红了红,伸手拉扯了下后背衣衫~~背上的冷汗使内衫紧贴皮肤,非常不舒服。

楚晗看向房屋右侧的竹林:“现在我们安全通过了阵法,便是入了村,这里小巷众多,纵横交错,我们要应对的,是容易迷路和迷路后被围追堵截,你们要小心她们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冷不丁的出刀放箭。”

几人点头。楚晗淡淡道:“对于偷袭之人,遇之则杀,无需犹豫。”

说完,转身一掌拍向身后的墙壁,在“轰”的倒塌声中道:“出来吧!”

塌墙后立即窜出面目狰狞、杀气外露的五名妇人,她们冲破随墙倒塌的竹泥房顶,上掠而出,随即趁势出掌下拍,狂厉喝道:“去死吧!”

无忧此时无法撒毒,千羽拔剑迎上一人。

任天游嗤笑:“跟地老鼠似的看了这么久,听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受死了!”

大家原本以为她身无兵器,却在她忽的抖腕甩手间,寒光一闪,一支暗镖从袖中射出,直中其间一名老妇的脖颈!

“呃!”

那老妇在空中便中镖,捂着喉咙跌落在地。

喉咙处赫然插着一把尖部锋利无比的棱状飞镖!

镖身末端扎有用以鼓风乘势、飞行稳定的红绸镖衣,犹如羽箭。

老妇的双腿在濒临死亡前小幅度地蹬了几下,便渐渐不动。

她双眼瞪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就去阴司地府报到。

任天游出手的同时,楚晗一手将无忧拉至身后,一手出掌迎上。

由高向低俯冲本就因冲击力而占优势,那凶神恶煞般的女人以为有便宜可占,信心十足的与楚晗对掌,却在“嘭”的一声两掌对接时,立即“啊”的一声大叫着,怎么来的,就怎么更快更远的倒飞出去!

千羽没想到同时出现的五人竟然都是地幻高手,执剑仰接那俯拍的一掌受尽下风,剑未触人其身,便受了半掌掌力,噔噔噔连退数步,仗剑而立,只觉胸口气血不断翻涌!

那女人正要再追拍一掌使其毙命,已解决一人的楚晗转身拍出一掌,打向那女人的侧身!

先前的女人向右前方飞向不知名的地方再无动静传来,如今这个,正好侧飞向左前方,越过破烂的塌墙残顶撞到那片竹林上,受了重伤跌落在竹根处,并未马上死去。

任天游最先出手一镖击毙一人,所以拉来的仇恨值最大,剩下的两名女人都攻向她。

一套飞镖十二支,用掉一支,任天游左手腕力直甩而发又一支的同时,右手从腰间抽出隐藏其中的银色软剑,用的竟是和玄月同样的兵器。

随着寒光直射,飞镖再中一喉,那妇人手捂喉咙、满脸不可思议的倒下颤动不停时,任天游已抖动软剑,在银光闪动间与另一妇人战成一团。

“没事吧?”楚晗来到千羽面前扶他一臂,关切问道。千羽摇头:“没事。”

楚晗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高的细长玉瓶,倒出一粒莹白丹药递给他:“吃下。”

千羽看了眼她手心中的丹药,摇首:“少主我没事,不要浪费这么好的丹药。”

“丹药多的是,给自家夫郎吃,怎么能叫浪费?”楚晗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恼意。

千羽心中甜蜜,不再拒绝。接过莹白药丸放到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不但翻涌的气血奇快地平息下来,还被一股灵气般的如水气流滋润着全身的经脉,不由粉唇微张,惊奇不已。

却不知,他那因惊奇而微张的粉嫩双唇,惹得楚晗一双蓝眸瞬间变得幽深。

她闭了闭眼,恢复了面容的沉静:“斩了她的首级。”

不知这一细微变化的千羽应了声,提剑而去。

楚晗看向地上中了飞镖的两个死人,最后一剑刺入对方心脏的任天游,拔剑转头冲她嘻笑:“总算能出上力帮上忙了!”

能在短时间内杀了三个地幻高手,显然不是普通人,“走吧!”楚晗转身,“小心偷袭。”

既然要杀了她们,就要穿巷而过。

众人本以为会遇到很多埋伏,没想到,除了那个打伤千若、也被楚晗打成重伤的妇人,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就地审问妇人,那妇人却似长了钢牙铁嘴,一个字不肯往外吐,只是用凶恶的目光瞪着她们。

楚晗倒没怎么折磨逼供,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然后像扔死狗一样将她弃在墙角。

她一是为千若报仇,二是没有耐心。青秋等人还在村外,不想耗费太多时间。

任天游对此不但没有微词,反而看她杀人看得津津有味儿。

四人走到村子的中央,见到一面池塘,池塘的北侧有一祠堂。

那口水塘并不大,半边有水,半边为陆,形如九宫八卦图中的太极。

以池塘为中心,有八条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岗,其平面酷似八卦图。

小巷又派生出许许多多横向环连的窄弄堂,弄堂之间千门万户,星罗棋布着民居宅屋。

接近池塘的小巷比较笔直,往外延伸时渐趋曲折。

小巷们纵横相连,似通非通,犹如迷宫一般。

所以外人进入小巷,往往好进难出,容易迷失方向。

这样的建筑布局,在现世历史上只有一个孤例,那就是诸葛八卦村。

异世竟也能遇见,可见无处没有高人。

楚晗扫视四周,心头微动,那熟悉感果然不是凭空产生。

她曾经去诸葛八卦村旅游,因为用心研究过,所以印象无比深刻。

窥心镜法给她提供的大致轮廓,已让她隐隐有影像上的熟悉感,没想到还真的是差不太多。

祠堂那边传来喧闹声,中间还夹杂着一声悲切而凄厉的哀求:“求求你们!我愿意为你们的祭祀献身,但请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楚晗与任天游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双双拔身而起,朝声音来源处飞奔!

千羽立即施展轻功尽力跟上。

无忧一路都被楚晗牵着手,此时她突然自己跑了,他一急之下,脚下更容易被跘,眼见一头栽下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只手及时伸来扶住并顺便拎起他。

楚晗带着他踏空而行,心中无奈叹息,就这样的笨蛋栽子也不知是怎么长大活到现在的!

到了祠堂,四人的脸色更加大变,变得难看,非常的、极其的难看!

这哪里是能容纳千人的大祠堂,分明是折磨活人的大型祭台!

那祭台是黑色,纯黑。那黑色,纯得令人有些心惊,就像有着强大吸力的无底深渊一样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而那祭台的中央,刻着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的口中,叼含着一朵妖艳的夺魂吸魄花~~传说中魔界的死亡之花。

那巨大的诡异图案,令人看了,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股莫名的阴煞之气,从祭台中飘出来。

黑石祭台上摆有一张长方形的黑石桌,桌上点有蜡烛、摆有各种祭品。

祭桌的前方,绑有十几个已怀孕六七个月左右的孕夫,他们的双臂和双腿都被绳索捆绑着,只留凸出的肚子。

难怪巷子弄堂没遇到什么人,原来全部聚集在这里,大致看下,怕是有近千人。

她们的脸上呈现着兴奋的表情,现场的气氛也相当热烈,好像楚晗这一行人的上门无足轻重。

或者仗着阵法,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上?

台上两个满身横肉、屠妇似的刽子手,手执薄刃短刀,站在祭台两侧待命,只等主持祭祀的苍老妇人念完祭文就下手。

孕夫们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恐惧,泪流满面地边哭边求,可这不但没换来那些恶人的同情,反而越加不耐烦,执刀女人竟伸腿朝身边最近的男子狠狠踢了一脚,口中还骂骂咧咧。

男子吃痛,却不如心中的痛,眼泪流得更凶,拼命往下勾头看自己的肚子泣声道:“孩子!我的孩子!爹爹没用,爹爹对不起你!若有来世,你定不要再投胎到我这样没用的爹爹身上,一定要找个会武功的爹爹,好保护你平安降生、平安一世……”

屋顶上的千羽听得眼泪在眶中打转,无忧红了眼,身子一动就想下去拼命,楚晗手上施力拉住他,沉声道:“别冲动,冒冒失失,只会让她们提前动手而害了那些孕夫。”

无忧这才忍耐下来。

楚晗轻声交待一番,千羽和无忧都各自点头,正好趁她们都在,就给她们来个一窝端!

并不太冗长的祭文已经念完,那苍老妇婆子施内力高声道:“我们滚刀门年年能收新徒,能练就滚刀刀法,却独不见你们娶来的人孕女留后。近日滚刀门又不算太平,定是有邪气外侵,所以今年的祭祀人数增加一倍,希望他们和他们腹中的胎儿死后,能一起投胎到咱们膝下来讨债!”

啊?这什么逻辑?千羽和无忧对视一眼,难怪整个村子没见到一个小孩子。

而且,照她这话的意思,岂不是每年都要为祭祀而残害孕夫?

楚晗也不禁蹙眉,无女无子就应该多做善事施恩积德才对,可她们这……

完全就是强盗理论……

还邪气外侵?

你们本身就够邪气的!

第110章 骷髅魔界花

苍老的妇婆子转头对那排被绑的孕夫道:“你们若心中有怨有仇,死后就投胎到滚刀门来报仇吧!”

她又看向第一个男子:“你刚才说得对,你腹中的孩子的确是投胎投错了地方,她就应该投生在我们这些有武功的人家里,才能被保护,也才能学得武功自保。 u.co更新最快你既然能够想通看透这一点,死后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来吧!”

那男子这时却骨气了起来,啐了她一口,红着眼道:“我们死后,就算是永下地狱,魂飞魄散不得轮回,也不会与你们这些恶贼牵扯上半点儿血缘瓜葛!你们丧尽天良,恶事做尽,你们没有孩子,那是上天在惩罚你们!是你们的报应!报应!”

啪!

执刀女人一巴掌搧到他的嘴上,顿时两颗牙和着一口血一起喷了出来!

似被戳了痛脚,执刀女人红着眼骂道:“再敢胡说八道,我先杀了你!”

那男子抬起血污满嘴的脸,满眼恨意地瞪着她,冷笑:“我诅咒你们滚刀门所有人,世世代代无女无子!”

“啊!”执刀女人急了眼,举刀大吼:“我要杀了你!”

台下的女人们群情激愤,高声叫喊:“杀了他!杀了他!”

短刀举起,闪出一道晃眼的反光。

正待砍下时,一道黝黑飞镖疾速而来,正中她的颈侧,整个镖身尽然没入,不留半分!

呃!

她狂怒中举刀的身子猛然僵住不动。

随着她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另一道飞镖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势,同时插*入另一侧的执刀女人脖子里!

两人以同样捂着喉咙的姿势缓缓倒在地上,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死在谁人手中。

两道飞镖来得太过突然,让现场出现了一瞬间的短暂寂静,随后便炸开,纷纷抬头寻找发镖处。

不待她们寻来主动进攻,任天游又一镖狠狠射向祭祀老婆子的同时,和千羽齐齐执剑飞身而下,落到祭台。楚晗则带着无忧飞身在千人人群的上空盘旋,一瓶瓶毒粉围绕着盘旋的大小圈毫不犹豫的撒下!

由于村有阵法,又犹如迷宫,滚刀门的人从未被外人入侵过,所以她们在村里时,从不携带兵刃行走。而今日,更是祭祀求女的大事,是以更无人随身带着凶器。

如果她们知道有此大劫,怕不会这么自信过头。

然而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提前服下解药的千羽和任天游,快速砍断绳索,将十几名男子速速带离祭台,放在远些的屋顶上,以避开无忧的毒药。

无忧的第一瓶药粉洒下后,气味快速飘散,近千之人很快就感觉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躺倒的躺倒,跪撑的跪撑。

功力高的拼着强劲药力,飞身出掌击向两人,都被楚晗轻松打了回去。

有的跃向围墙,却在中途软软地掉了下来。

楚晗一手环抱无忧,一手应对个别的负隅顽抗或逃跑者,瞟眼间看到他洒完两瓶毒粉后,掏出了一瓶药液,抠抠叽叽往下洒落时,脸上现出些许肉疼之色。

她不由微微挑眉,看向下方。

这一看,才知他为什么肉疼了,原来用的竟然是化尸水!

楚晗有些无语,那些人只是中毒,还没死呢,他就用这个……

虽然是恶人,但对活人用化尸水……太奢侈了吧……

普通的化尸水,都是化去皮肉,无忧的化尸水,却是将人化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眼看着同伴的身体在惨叫声中一点点被腐蚀、在自己眼前最终化成一滩滩血水,由活生生变成尸骨无存,那些中毒的滚刀门女人也不由瞪大眼珠子惊恐万分,都变成了鬼哭狼嚎、开口求饶的软骨头。

对她们来说,死并不可怕,但这种死法,实在惨烈恐怖了点儿!

“无忧停手!”被化掉几百人时,楚晗忽然出声道。

“哦。楚姐姐是心软了要放过她们吗?”无忧收起化尸水。

楚晗摇摇头,带着他落于地面,哧啦一声,撕开其中一个女人的衣服。

无忧看着她背部的图腾,又扭头看向祭台上的大型图案,讶然问道:“刺身?”

这时,任天游往这边走来,正好听到楚晗说:“她们每个人的背上都有,但不是刺上去的。”

她弯下腰,就地扯开脚边几个女人的背部衣衫,果然看到一模一样的图案,都是一只骷髅头,骷髅口中含着一枝妖艳的魔界之花,更稀奇的是,它们并不是刺青,而是像胎记一样随身自带的!

“哎哟我日咧个豆豆球儿,”任天游脸色微变,“我说楚晗丫头,我们恐怕是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儿!”

“我叫楚梦晗。”楚晗盯视着她,“还有,你不比我大多少,不要叫我丫头。”

“那你到底有几个名字嘛!”任天游不受她的目光威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字之差,有何区别?”

楚晗扭头看向现场躺倒一片的中毒者,不再理她。

窥心镜法让她看得很清楚,这些人的背部,毫无例外地都有着骷髅图案,此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人生有这种印记已是稀奇,而一整个门派、整个村庄的人都如此,就绝不是偶然和巧合了。

莫非真如任天游所言,自己不该惹到这种蹊跷而诡异的地方来?

“好了好了,楚梦晗,我知道了。”任天游吊儿郞当地走过来,拍下她的肩,“现在的问题是立即撤离这鬼地方,还是把她们全杀了?”

楚晗看向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你这人,真是无趣!”任天游唉声叹气地拿开手,毫不在意道,“我看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反正已经杀了她们一半人,仇怨已经结下,不如全部咔嚓掉算了。她们无女无子,彻底了结反而清爽,不会有她们的后人没完没了地来寻仇。”

“不要杀我们!”瘫软在地上的一个女人央求道,“我们也是因为无后,才轻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鬼话,找孕夫来祭祀。以后我们不敢了!”

“侠士放过我们吧,我们的门人已经死了几百人,也算是得到了教训,就留我们一条命吧,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另一个女人也哀求着。

随后便有更多的求饶声音响起,大意就是她们长久无后,心焦之下,听信了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的连篇鬼话,这才做了三年泯灭人性的事,希望能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楚晗道:“你们的爹爹既然能生出你们,你们的夫郞又怎么会都不生孩子?是否求过医?”

“求过求过!”其中一个女人忙道,“可她们都说脉象正常,并无半分不妥。那个江湖术士说我们是中了诅咒,她还说这里表面看起来像是风水宝地,实则,地底有很浓的阴气聚集。她还进行了一番像模像样的推算,说这里在千年之前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死了不少人,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附近怕是还有一个活埋败兵士卒的万人坑。”

“你们背部的图案是生来就有的?”

“是,”女人点点头,目光有些黯然,“我们所有人,全部都是在六岁时便死了爹爹,无一例外。而我们的夫郎,即使情愿用自己的命换来一个孩子,情愿在她六岁时自己也死去,却都不能如愿。没有后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村有很多男子因为这个而郁结成疾,离了人世。所以那江湖术士便成了我们唯一可抓住的稻草,我们也信了,这背部的图案,可不就是诅咒么?除了我们村,哪里还有旁人身上也有这种吓人的胎印?”

楚晗蹙起双眉,任天游则环目四顾后,竟伸出手掐算起来,看得楚晗一阵哑然。

无忧也讶然,见她掐算半天后,竟然沉默不语,好奇道:“算出什么了?”

任天游看了眼祭台上的大型骷髅图,撤回目光时,收敛的嘻笑又展开:“我哪里会算?不过是在学江湖术士的装模作样罢了。怎么样?像不像?唬到你们了吧?”

“嗛!”无忧回给她一个白眼。

“不过,梦晗,”任天游看向瘫软一地的人,“她们这样活着,不比死了舒心,咱们也得饶人处且饶人,收手吧。”

这个喜欢看别人打架杀人的家伙突然改性了?楚晗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一遍祭台和地上的一半血水一半人,最终点了点头。

然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吱嘎吱嘎声,定睛看去,竟是一位老太婆推着木轮椅,从祭台后方缓缓行来。

“唉!”老太婆看着地面一滩滩血水,摇摇头叹息一声,“早就劝过你们要改恶从善,方能长久……”

楚晗淡淡地看着她,不为此话所动。

果然,她继续道:“可她们毕竟是我滚刀门的人!”

老太婆话锋一转,把轮椅的方向快速一变,朝向几人,一双浑浊的老眼如同死鱼:“再如何为非作歹,也轮不到你们来清理门户!”

她顿了顿,“想必让你们自裁,你们也是不愿的。”

无忧嗤笑:“老太婆,你老糊涂到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了吧?若是爷爷我让你自裁,你肯么?”

老太婆盯着他,如同盯一个将死之人道:“老身叫你一声爷爷,你经受得住么?年轻人,说话莫轻狂,轻狂必遭殃!……毒药是你的?”

话毕,不待无忧开口反应一个字,便伸出枯槁如死树干藤的手,五指微屈着直直向他抓来!

第111章 金铁掌的弱点

“我日咧个豆豆球儿,当我们是死的么?”眼见那枯爪有淡淡的黄色真气缭绕,赫然是中灵高阶,任天游一剑拦截,向那皮肤干硬如枯藤的下半截手臂刺去!

她的飞镖射得精准,剑法也不差,且老太婆并未避让,同样带着黄色真气的剑尖,便直直刺中她的小臂。 u.co更新最快

然而,令任天游吃惊的是,那手臂真如干硬的枯木般,竟将剑尖阻挡在她的皮肤外,难进一分一寸!

老太婆无视她的剑,手臂似被拉长般继续探向无忧。

楚晗一手迎上老太婆,一手抓起无忧,把他往屋脊上一甩!

老太婆斜了一眼,见无忧被她甩到屋脊稳稳落下,变抓为掌时,也不吝啬自己的赞叹:“能把内力把控得如此炉火纯青,确实是后辈中的武道人才!”

楚晗并不跟她说谦虚客套的废话,只在两人对掌间问道:“还有多少隐世高手?”

老太婆微微一笑,脸上的皮却不随笑而动:“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名百岁老人隐世不出,但滚刀门被你们灭了近半,她们也会和老身一样现身。”

任天游嗤道:“早干什么去了?干嘛不早点儿出来阻拦?是怕被我们的毒药毒死吧?”

老婆子乃是中灵高阶,楚晗与她对掌,若还压制在地幻高阶,未免跨度太大,掌间便带上了橙色真气,将武功显示在中灵中阶。

同级中一阶之差并不稀奇,但在屋顶上守护孕夫们的千羽却吃惊了:少主即便是打败阳夹山中灵低阶时,武功也是在地幻高阶,就算突破再快,也不可能直接跨过中灵低阶,猛然从地幻高阶跳到中灵中阶。何况天下谁人不知一等突破到地幻如越天堑,而地幻突破到中灵更是难上加难?少主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亮过剑,更没什么时间打坐修炼,她又是如何突破、且是跳级突破的?

他惊诧莫名,百思不解。

而且他更没想到那个任天游竟是中灵高阶武者,是个深藏不露的真正高手。

一黄一橙,输赢本该立定,毕竟同级之中,高一阶,便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但此刻以掌对轰的两人,却显得无波无澜。

老婆子既没能一掌把楚晗拍飞,两人之间也没有激起狂风,身后也没有卷扬沙尘,只有两股不同颜色的真气相触相缠。

掌心相贴时,楚晗有些讶然,她的内力竟然如遇厚重钢板一般,丝毫钻不进对方的身体里!

心知不妙,楚晗撤掌飘身即退!目光看过去,只见老太婆还未快速收回的掌心竟然呈金铜色!

老太婆并未马上追击,却摇头叹息着回答任天游的话:“不论是否真如江湖术士所言般受到诅咒,但善恶终有报。滚刀门作恶乃是上行下效,全门无后已是报应,即便被灭满门,也是意料之中。但身为滚刀门不问俗世的隐世长老,自然规律违背不得,却又不能不为她们报仇。”

任天游撤回软剑,脸上露出古怪神色:“你们整个滚刀门都是歪理奇葩!既然要报仇,那就别说废话了,开打吧!不过你这刀枪不入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没见滚刀门的人使过?”

“金铁掌。”老太婆并不隐瞒,语气中还含有淡淡的骄傲,“老身原本是金铁帮的人,因缘际会之下来到滚刀门。虽然人在这里,但金铁帮有帮规,除了本帮徒弟,本帮功法不得外传。”

也就是说她并不能把金铁掌传给滚刀门的人?

任天游脸上恍然:“原来如此!”

心中却微微蹙眉,这样如铁罩身的武功,该如何破解?

“她们因罪而亡,自有赎罪之道。而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可以死得瞑目了,一起下去陪她们、终生为婢向她们赎罪吧!”老太婆说着,双掌同时拍出,向楚晗和任天游分袭而来!

我日咧个豆豆球儿,这又是什么歪理?

任天游感觉自己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

说来说去,这滚刀门人的思维,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干巴爪老太婆不惧任天游的利剑,连少主的掌力也奈何不了她,千羽不由得担心起来。

任天游在她的掌风打来时,飞身避开的同时一扬手,两支飞镖准确的分头奔向老太婆的心脏和喉咙!任何武功都有其弱点和破绽,她得多试试,总不会束手待毙。

“叮!”飞镖就如同遇到钢铁般发出碰撞交鸣声,任天游眉头微蹙。

楚晗没有避,伸手直对,并附用了炙阳掌。

炙热的内力滚滚涌向老太婆的手心,却在两掌之间滞留,丝毫前进不得。

楚晗身子微动,一股强大磅礴的真气立即汹涌外放,顿时压得老太婆感到呼吸困难!

这绝不是中灵中阶该有的真气力量!难道她竟是天玄武者?

可这世上能有人把天玄的力量以中灵中阶形式打出来么?老太婆心中颇为骇然而疑惑。

但不待她有更多的切身体验和想法猜测,身体便随着那滔天力量,带着木轮椅一起向后疾飞出去,“嘭”的一声撞于立在祭台一侧的粗大黑色石柱上!

“哗啦!”老太婆的轮椅散架散得相当彻底,碎得连当柴禾烧火的资格都没有了!

“嗞嗞……”石柱上竟现出道道裂纹,发出恐怖的响声!

狠狠撞上石柱又摔落在地的老太婆狼狈不堪,已无力站起。

虽然她的皮肉修炼得坚厚可抵刀剑,但内脏却是柔软的啊!

此时,她的五脏六腑已被那可怕的浩瀚内力直接震碎,生而无望!

老太婆一口老血喷出,心骇之下用仅剩的生命气息惊问道:“你是,天玄?”

楚晗面上凉凉,淡淡地望着她,并不答话。

她这一身世间罕有的无穷内力,轻易不出,但凡认真出手,对方必死无疑,她又何须跟一个死人多说多言?

任天游有些愣然,楚梦晗刚才那一瞬间的真气爆发,连她都被波及,一口气差点儿换不上来!

这般摧枯拉朽般的强大力量,是她拍马都不一定能赶得上的!

自己已是中灵高阶,只要再次突破便是天玄武尊,对于她这样的年纪来说,这种进度已是相当变态了,没想到还有个比她更变态的,一个中灵高阶老武者,在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如此实力,至少也是在中灵高阶!

居然还把真气之色压制到中灵中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刻意隐藏了真正修为。

她看向楚晗,蓝眸女子的神色依旧淡然,看那老太婆的眼神如同俯瞰蝼蚁!

地上那些原本巴望着楚晗她们被打败、再逼其交出解药的滚刀门门徒,这回却彻底失望到蔫儿。

千羽暗暗松了口气。如果非要给自己一个解释,那就是少主在天虞山故意压制了真实武功,除此以外,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在骑马时完成如此大的突破。

无忧见鬼似地瞪大双眼看着楚晗,喃喃自语:“那可是中灵高手啊……这还是人么……”

你才不是人呢!

千羽转头要瞪他,却又忽而笑了,对,少主她不是人,是神!

是他的天,他的女神妻主!

正在这时,楚晗的声音传来:“千羽。”

“是!”千羽马上明白,飞掠而下,走到还在吐血的老太婆身边,一剑削去首级。

内脏尽碎,虚弱欲死,自然再无力运转密诀心法保持如铁之身,皮肉很容易就被刺透捅穿,斩首变得轻而易举。

“她的弱点是眼睛和……”楚晗瞟了一眼任天游,淡然出声,却又忽然中止。

任天游恍然大悟。

对啊,眼睛是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把眼珠子也练得如钢似铁、刀剑难入!

不过……

她问道:“和什么?”

任天游想了下,没想出头绪,听她的口气,老太婆不但并非没有弱点,而且还有两个!

可既然有,她又知道,却为何不用?是不屑用?

看着那双蓝眸,任天游追问:“还有哪个地方?”

楚晗抿了抿唇,没答话,却把目光投向老太婆的私密处。

任天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的拖长音调恍然,随后又“噗嗤”笑出声!

有千羽和无忧两位公子在,她的确不便说出那地方的名称,就算只说出那地方的穴位,他俩也能听明白,到时岂不尴尬?

“哈哈哈!”任天游放声大笑起来。

楚晗淡淡地横瞟一眼,那笑声便在独笑无趣中渐收。楚晗的眉头却忽然一蹙,开口一句“带上无忧”,便“嗖”的腾身离去!

任天游的表情不解了下,随即醒悟般叫道:“哎哟我日咧个豆豆球儿,四大长老!”

她连忙飞身上屋一把抓起无忧,紧跟而上!不怪楚梦晗如此急切,那个叫千若的美少男和三个属下都在外面,老太婆口中说的什么东西南北四大长老很可能先对他们下手!

千羽安抚了下孕夫们,让他们暂时待在房顶上不要动,便急忙跟上。

楚晗正在飞奔途中,一股强劲掌风陡然从身后偷袭而来!

她回身一掌朝掌风来路准确地对拍而去,还没看清脸的老太婆便倒飞退去!

耳边忽然传来千若的惊呼和青秋的闷哼声,楚晗来不及看老太婆的死活,加速疾驰,经过院落时抽空毁掉幻阵,转眼便到。

入目之处,千若已负伤在地,青秋正坚持不住,被一满脸戾气的老妇婆子打得跌退不止!

第112章 因人质遭要挟

“看掌!”见老妇婆子正抬臂要追加一掌使青秋毙命,楚晗故意发出声音,含怒一掌朝她后背强劲拍出!

老妇婆子听得身后风声,听声辨位中急忙撤掌侧闪!

原本已经避开这一掌,但没想到接连而到的橙色真气却如影随形般跟至,如同早就精确计算到她的躲闪方向和落脚之位一样,“嘭!”的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她的后心处!

“pia”的一声,老妇婆子往前连续踉跄数步后,脸朝下方扑倒在地!

吃了满嘴灰土,她却已无力吐出,五脏六腑皆被一掌震碎,身子趴在原地抖抖颤颤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高手对决,一招定输赢。 u.co更新最快老婆子虽不是天玄武尊,但也不差了。

虽然楚晗有背后偷袭之嫌,但对这些以老欺少、以强欺弱的人渣儿,她也没必要讲什么江湖规矩和道义。

她若不及时出手,青秋必丧命于此。

“老家伙!”一声惊呼传来,赶来的另一名老婆子掠了过去,伸手去扶趴伏地上的人,探手处,发现她已气息全无。

脸上的悲痛只是瞬间闪过,当她面对楚晗时,已快速转为一脸阴鸷:“嗬嗬嗬……”

她的喉中发出一连串阴森的沙哑笑声,宛如鬼魅,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目光:“好武功!老身领教!”

话未落音便已五指成爪,黄色真气大放,两手如同干枯的鹰爪般向楚晗抓来!

楚晗冷哼:“找死!”

无视她伸来的尖指利爪,楚晗原地拔身而起,磅礴而汹涌的力量倾泻而出,橙色的滚滚真气中,含着炙阳掌热力的霸道掌风朝她当头拍下!

老婆子的脸容,以肉眼可见之态逐渐扭曲,鼻歪眼斜得越来越严重。

七孔开始流血,越来越多,最后又由纯红色掺入灰白浆汁……

任天游手拎无忧疾行,却被一褐衣老婆子侧方突袭。

暗袭的褐衣老婆子也是中灵高手,任天游察觉到时,便及时闪避,但还是迟了半步。没有受伤,却被打得往地面掉落。

与她一前一后同行的千羽执剑便刺,但他在中灵高手面前,无疑是螳臂挡车,老婆子的第二掌对他来说就是无情碾压,一旦中掌,必有死无生。

千羽自知不敌,用尽全力扭身而避,可速度跟不上中灵高手的快,躲过心口要害,却躲不过肩膀手臂,“嘭”的中掌声之后,“啪!”的骨折声也随着身体的倒飞清晰传出。

见变态女子的夫郎为自己受了伤,任天游急了,刚落地便尽全力扬手甩出一镖。

飞镖闪电般疾疾速行,那道冷光直指褐衣老婆子的咽喉!

虽然有句话说“世上没有无克制之法的武功”,但也有句话叫“天下武技,唯快不破”。

任天游的飞镖对金铁帮老婆子的如铁皮肉没用,速度却令人难以避开,何况金铁帮人只有一个,且已死去。

“哧!”

老婆子捂着喉咙,满脸难以置信。

一个中灵高手竟然被人瞬间击中,她修炼这么多年的武功简直白瞎了,即便活着,也定会被人嘲笑太没用!

褐衣老婆子从半空仰跌在地,喉间发出难听而微弱的“嘎嘎”声,不多时便断了气。

任天游带着无忧和千羽赶来时,眼前的场面却令她惊得戛然止步,千羽的心也咯噔一下扑扑直跳,无忧则一声惊呼:“千若哥哥!”

只见千若背靠墙壁撑坐着,右手扶着无力下垂的左臂,咬牙忍痛的脸一片灰白之色,额上还不断冒着冷汗。

而滚刀门最后一名守护婆子正立在他身边,当然,她不是为他疗伤相救,而是掌心对准他的天灵盖,随时能给予致命一击!

楚晗的眼中如同淬了寒冰,五指关节捏得嘎嘣脆响,却未做出任何动作。

显然,她被人要挟了!

以千若为人质被要挟了!

无忧想冲出去,却被任天游一把拉住,低喝道:“别动!”

千羽没有动,心里有些黯然:自己和千若果然成了她的软肋、她的弱点。

但此时看着重伤的千若,他又无比相信自己的女神妻主,一定能将千若解救出来。

“还没想好吗?”老婆子冷声道,“我可没有太多耐心,若想他活命,就乖乖地交出解药,自废武功束手就擒!”

“少主不要!”千若拼着力气嘶声叫喊,“因为千若而让少主被人胁迫,千若死都不愿!”

生平第一次被人要挟,那双浸满寒意的蓝眸中隐着灼灼怒火,声音却又冷静异常:“自废武功是不可能的。我能答应你的,就是给你解药,随你进村。而且,我的属下都身负重伤,另两人也只是路边买来的小僮,不能随你一起进去。”

婆子一皱眉:“那怎么行?”

楚晗隐在眉间的焦灼立即化为漠然,冷冷道:“那你杀了他好了,反正我手下人数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不了他死后我灭了你们滚刀门为他陪葬,他也算死有所值。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杀了她们包括你,对我来说,并不难。”

千若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多谢少主,有这么多人陪我死,属下比任何人都值!”

虽然知道少主说这话是为了救他,但心里还是冒出一丝苦涩。但更多的,还是悔意,如果自己再努力些,变得强大,又怎么会成为敌人拿捏少主的人质?

婆子想了想:“好吧,那你先把解药扔过来!”

楚晗摇头:“我要看着她们全部离开后再给你。”

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不过是凭着一个美貌男子才让她屈服。门中还有半数人指着解药救命,只要她们恢复,再把这蓝眸女子关入地下万骨窟,她即便武功高强,也逃不出去。

而她的属下皆已重伤,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恢复不了,即使放她们走,也走不了太远,一旦门徒们解了毒,就能追赶上去将她们全部击杀!

何况只要有她在自己手中,她们必定想办法来救,到时还不是同样一网打尽?

婆子想到这里,点了头:“好吧,不过,她也要随你一起进去。”

见她指着任天游,楚晗摇头:“你别开国际玩笑了,她不过是个半道儿上蹦出来凑热闹的,与我非亲非故、非朋非友非属下,我有什么权力指使人家与我一同赴难?我的属下跟她更是没有半文钱关系,人家又凭什么为他出头遭罪?”

任天游**儿郞当地抱臂斜站着:“嘿,我说蓝眸丫头,干嘛这么急着把我推开?虽然咱们刚认识,但交情就是并肩作战打出来的嘛,若咱们再一起坐牢共同患个难,以后便能顺理成章的抱大腿了。”

她脸上满是不认真的嘻笑,完全无视现场凝重的气氛,让人感觉她的话纯属于毫无诚意的戏语。

时间不等人,婆子怕耽搁久了,等她拿到解药,门徒也死光了,便不再啰嗦,撑着脸面道:“行了行了,趁我没改主意之前,你们赶紧走吧。”

无忧和千羽都有些犹豫,任天游低声道:“咱们先离开这儿边疗伤边想办法。要相信你们少主的心智和武功,滚刀门这些弱鸡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千若也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青秋重伤乏力,秋音和秋蝉合力将她扶上马车。

无忧扶着千羽经过楚晗身边时,将两瓶解药递给她,楚晗冲千羽点点头,示意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远远避开的车妇走了回来,任天游吹着不正经的小调口哨和一众人等离开了村口。

老婆子单手抓起千若,厉喝:“快把解药扔过来!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儿!”

对方手中扣着人,楚晗若是故意把瓷瓶抛远一些,也不一定能奏效。

一旦她并不松开千若、放弃去扑抢药瓶,或抓着千若去接瓷瓶,这种小花招儿反而会使对方恼怒,让千若立即送命。楚晗心有所忌,没敢冒险,直接将瓷瓶抛到她面前伸手可捞的地方。

老婆子对她的识相知趣很满意:“还有一瓶!”

楚晗道:“另一瓶,我要看到你将他与我放在一起,才能给你。”

“他一个快死的重伤男子,我们能对他做什么?”老婆子瞪眼。

“这个仇怨本就是你们滚刀门门徒觊觎他的美貌而结下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楚晗冷着声音。

老婆子无言以对,只好答应,命楚晗走在前面,她扣押着千若在身后发号施令指方向。

三人先去了祠堂。

有了解药,便有一半人慢慢站了起来。

还有一半解药在对方手上,但她们自知打不过,所以,目光虽然愤怒而凶恶,却也不敢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毕竟连守护村庄的镇门长老都在依靠人质,她们有什么本事亮爪儿?

婆子不放心,挑了两个恢复最快、最精壮的女人随行,自己依然死死扣着千若,并谨慎地与楚晗继续保持距离,亲自送两人去地牢。

经过穿行巷弄的一番左弯右拐,楚晗被带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地窖入口。

婆子盯着她道:“下去吧。”

楚晗明知对方是想以人质交换解药后、顺势将她们关在里面任杀任剐,依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千若泪水盈眶,哽声道:“少主……”

两个女人随在楚晗身后跳了下去,婆子抓着千若最后入内。

第113章 被囚万骨窟

进了地窖,只走了不到一百米的简短路程,便有设置有铁笼子的大窖屋出现在楚晗面前。 u.co更新最快

笼子的铁栅栏有婴儿手臂那么粗,排得也很密。

窖屋的四周墙面上,爬满了青藤,枝叶间开满了艳丽的幽冥花。

幽冥花,形状像鲜红的嘴唇,与嘴唇花相似。不同的是,它并非像嘴唇花那样生于海拔三百五十米至一千三百米的阔叶林或山坡林中,而只生于尸骨众多、阴气浓郁之地,所以也有“尸花”之称。

这种花一般都开在大片墓地或尸体被丢弃在无人掩埋的乱葬岗,尤其是后者居多。

地窖中竟开着尸花,可见这里不知死了多少人。

跟在身后的两个女人推了她一把:“进去吧!”

但她们没想到不仅没有推得她踉跄入笼,反而惹恼了对方。楚晗赫然转身,一手抓住一个肩膀,施力一捏,两个女人便发出长长的惨叫。

后面保持距离跟着的老婆子立即掐住千若的脖子:“放开她们!”

楚晗轻哼一声放开两人,顺手将她们推跌在地,半眯着眼睛道:“我只不过是尽责尽力而已,不要以为凭着一个还不知能不能救活的区区属下,就把我当作任由你们搓圆捏扁的团子。惹恼了我,就让你们滚刀门上下一起陪他死!”

老婆子闻言,不恼不怒不上前,淡声道:“只要你进去,再交出解药,我就把人还给你,不会食言。”

楚晗跨入铁笼门后转身:“身在笼中,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把他送进来,我就给你解药。”

老婆子看了她一会儿:“你走到最里面,脸朝墙坐下来。”

做事如此谨慎,思虑周全,难怪能在她拍碎那个老婆子天灵盖时趁机挟持了千若。楚晗没有异议,走到牢笼最深处,并不怕她们偷袭地脸朝墙盘膝坐下。

老婆子向地上的两个女人示意,见她们爬起来拿上了粗链重锁,才一边用眼睛盯着楚晗,一边慢慢靠近笼门。见楚晗并无动静,便将千若放在紧靠着笼门内侧的地方。

两个女人配合着快速绕上粗铁链、锁上大铁锁后,三人才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人已经还给你,解药拿来吧。”老婆子道。

楚晗站起身,依然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千若一眼,也不说话,只将瓷瓶随意的往外一扔。

老婆子伸手接住瓷瓶。

见解药终于全部到手,其中一个女人这才阴狠道:“武功高强又如何?杀了我们几百个姐妹,你们就等着死在万骨窟吧!”

另一个女人也咬牙切齿:“我们是打不过你,但并非真的奈何你不得!到了这儿,就是有进无出,有来无回,万骨窟不过是多出两具微不足道的死人骨而已,别高看了自己!”

“好了好了,”老婆子道,“都出去吧。”

她看着楚晗:“为免旁人说我以老欺小,我也不跟你动手。若你们能走出这里,那是你们的本事,若是走不出,死在这儿,也不要怪我,毕竟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门徒和守护长老,偿命也是应该的。”

楚晗懒得跟虚伪的人多费口舌,淡淡道:“滚。”

老婆子脸色一变,但想到万骨窟的可怖,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两个女人却气不过,狠厉道:“到了这儿还嚣张?你们可是阶下囚!信不信我们放火烧死你们、用毒箭射死你们?”

“就是!进了万骨窟便是死路一条,现在我们可不怕你!”

楚晗冷冷地看着两人,并不言语。

老婆子喝道:“有万骨窟在,哪用得着咱们再费事出手?还不出去?”

“就是,在这儿好好享受万骨窟的贵宾级待遇吧!”

“那些折磨,嘿嘿,可不是人能受的,若不是怕被连累,我倒真想留在这儿看看她的惨样儿!”

两个女人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老婆子最后看了楚晗一眼,没再说什么,拿着解药快速离开。

因为囚笼离窖口并不太远,所以初时尚有些光线。但三人离去后,就封盖了窖洞洞口,原本稍稍昏暗的地牢,便完全黑了下来。

但对于内力高深的楚晗来说,暗夜视物方面本就比普通武者强些,何况还有窥心镜法。

她连忙奔到千若面前扶起他抱在怀中,急声轻唤:“千若!千若!你怎么样?”

千若的胳膊严重脱臼,内脏严重受损,又被人拎押着折腾这许久,声音虚弱无力:“少主,我没事。”

楚晗让他忍着点痛,将他的骨头接上,又从他怀里掏出丹药,喂他吃下,然后贴掌于背,为他行功疗伤的同时,增快和加强药力的吸收。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又转至深夜。待铁笼里疗伤的两人睁眼时,已无法知晓具体时辰。

在疗伤圣药和楚晗真气行功的双管齐下作用下,千若睡了一觉,便从奄奄一息很快恢复大半。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楚晗,眼泪夺眶而出:“少主!”

千若啊,你可真是水做的人儿!楚晗回抱着他,在他耳边柔声低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为了救人,她的脸上一直显得很漠然,但千若被人掌对天灵盖时,她还是悬着心的。

中灵高手的那一掌若拍下去,脑壳内必将被震碎,里面定会碎为一团浆糊,即使用上一百颗回元丹,也无力回天。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紧张多么在乎这个男子,这个伺候自己十几年、成天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爱慕自己的俊美少男。

“千若……”她温柔轻唤了声,情不自禁地吻向他的耳垂,又顺着脸颊寻到他的唇上。

少主在吻他!

这还是少主第一次吻他!

千若浑身一颤,感觉自己突然不能思考,意识在瞬间全部溃散,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似有电闪雷鸣。

像木头般直挺挺愣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回应起来。

他的回应笨拙而生涩,连嘴都不知道张开,只是用唇瓣贴在楚晗的唇上,开始时是一动不动,后来才偶尔啄吻摩擦一下,让楚晗又笑又怜又爱。

正因为他没有任何熟练的技巧,白纸般的纯净才更加撩动女人心。

她的温柔,犹如夏日荷塘中的粉色花瓣落在水面上时轻轻漾起的涟漪,一圈圈儿地涌向千若的心底。

他的双手无意识地从她腰间抽出,无意识地攀上她的脖子。

手心微茧而柔软的触感,刺激着她颈项间敏感的肌肤,促使她舌尖勾挑之间,便轻松拨开他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开始将这个吻深入。

为了给他一个美好的初吻记忆,她在他的唇齿间攻城掠地,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绵久不绝。

千若被吻得双眼迷离,难以抗拒,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融了进去。

她在他的口舌间不断肆虐,连他忍不住溢出的嘤咛轻吟都被她吞没,丝毫不给人一点空闲。

感觉到她随着深吻而越来越强的占有欲,他却已晕头转向,双脚发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因为是初吻,他只顾着感受这个吻的美好滋味,身体却丝毫没有情*欲上的悸动。

以前哭着喊着想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此时,却完全把平时心心念念的重大之事忘记了。

楚晗离开他的唇,渐渐平息腹中烧灼般的火热,心中一声叹息,以前总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今到了女尊世界,自己也快成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女人。

被吻得七荤八素、面容娇艳的千若,即使吻已结束,即使没有外人在场,也羞得把脸埋在楚晗的胸怀,许久都不肯抬。

楚晗在他的额发处轻吻一下,才抬眼认真打量四周。

她们一直管这里叫万骨窟,这里也的确开满了幽冥花,可万骨到底在哪儿?难道在脚下土层里?或者,在四周墙壁后?

窥心镜法展开,虽然能清晰地看到满墙的尸花,却仍然穿不透墙壁。

但她却也看到这地窖里还另有甬道,目光顺着甬道空间延伸,在两百米处停下。

“千若,我们进去看看。”

“嗯。”千若忍着羞意和发红的耳根,轻轻应着。

来到铁栅前,楚晗的双手各贴一根,往两边一推,几根婴儿手臂粗的铁栅便同时变了形,露出一个大洞来。

她牵起他的手,如白日般畅通无阻地向里走去。

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柔和在意,千若一边紧随她的脚步,一边回忆刚才的吻,心如装进蜜罐儿,直到楚晗停下脚步,他才如同梦中初醒。

他的内力不如楚晗那般高深,只能看到四周墙面有着影影绰绰的一片白光,却不知是为何物。

同时,他还莫名感到阴风阵阵,似有丝丝缕缕地钻进肌肤,令人无端生起鸡皮疙瘩,心里发寒。

“少主,”他往她身边靠近,想偎进去,“这是什么地方,感觉好阴冷!”

楚晗伸臂揽住他,犹豫了下,便不打算拿出夜明珠,只道:“一间空房子而已,别怕!”

“什么空房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可是当年活埋几十万战俘的万人坑留下的万骨窟!我日咧个逗逗球儿,阴风煞气如此浓厚,到底还有多少不散的怨魂!”

第114章 尸花幽冥花

黑暗中的陡然发声,将刚攒上底气的千若吓了一跳,待听到那句口头禅,才知是任天游。 u.co更新最快

楚晗的手臂将他往怀里紧了一下,示意他别紧张别说话,淡淡道:“你们怎么来了?”

两支火把的亮光渐行渐近,待到了跟前,任天游才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千羽和无忧,故意用无奈而认命的语气道,“唉,没办法,你家两个男人急着来救人,我就只好带他们来啰,不然我怕被那狠心的小东西用毒药毒死!”

“少主!”

“楚姐姐!”

无忧将火把往任天游手里一塞,便向楚晗跑来:“千若哥哥,你没事吧?”

千羽见她拥揽着千若,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胳膊也受伤了,可自从他出现,少主的注意力都只在当时有性命之忧的千若身上,除了最后的那个点头,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对他的伤更是不闻不问。

可虽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担忧着她。在无忧终于忍不住吵闹时,与他站在了一边,三人这才在半夜里摸了过来。

千羽并不知自己早就患了爱情绝症。

人就是这样,不在意的时候,精神自由自在,心灵海阔天空;

但一旦对某个人真正动心在意时,便经常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连平时忽略的芝麻蒜皮的小事,也会拿出来暗暗计较一番,简直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总结后就是两个字:找虐!

人心本来就是不易满足的,尤其是爱情。

当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时,他只盼望能多看到她几次,如此便能多几分雀跃、欣喜,甜蜜,和小小的满足;

当她能看到他时,他又希望她能爱上他、心中有他的一席之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角落;

当她真的喜欢他后,他又希望她的喜欢能变成深爱,是那种有足够份量的深爱,能与千若甚至少主君比肩并重的深爱。

也许真的有那种时候,他心里又会希望她能爱自己更多一些。

可爱情中的贪心,并非物质和权利上的贪心,谁能忍心责备?谁在爱情中不贪心?

楚晗见他有些落寞地站在那里,冲他勾手相招:“千羽过来,火把交给任天游。”

千羽心中微动,面上不显,只是依言照做,然后静静走过去,静静立在她面前。楚晗将他的胳膊轻捏一遍,柔声道:“好些了么?还疼吗?滚刀门的人是否去追杀你们了?”

千羽目光下垂,微微摇头。

楚晗伸臂将他拥在自己另一半怀里,轻柔而语:“在她们面前,我不能把对你的在意表现出来,否则你会很危险。千若已经落入敌手,青秋又受伤,我无法分身兼顾,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你心里可怨我?”

“少主……”千羽立即将脸依在她的肩上,眼眶湿润,“千羽不怨!”

“你们都能体谅,便是我的福气。”楚晗叹息。他们就像前世里陷入爱情中的女孩一样,敏感而脆弱。只要调换一下位置,不需要多么洞察入微,也能对他们的心思知晓一二。

“牙都快要酸倒了!”任天游用斜眼睨上一眼,“别再卿卿我我的了,还是先想想下面该怎么做吧,刚才我们可探听到滚刀门在商议重新祭祀的事,不但杀那些孕夫,还把你们俩一起当祭品。”

千羽愧疚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将他们藏起来的!”

楚晗安慰他:“此事并非属于你的过失。这里毕竟是她们的地盘,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出来。村周都布了阵法,自然无法及时送出去。别担心,不到祭祀之日,他们便无性命之忧,我们也就还有救人的机会。”

任天游嘻笑:“你扰了人家的大事,害得人家死了那么多人不说,还得重新择选吉日,得新祭祀。这回,你们俩要被人当作附赠品了!”

无忧哼道:“当时若将她们全部化成血水,也就少些麻烦了!”

任天游点头认同:“打蛇不死,必遭其祸,且后患无穷。你一时心软同情她们可怜,可向来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自出爹胎便身带魔界之花,可见事情绝不简单。”

楚晗道:“你有何高见?”

任天游摇摇头:“高见不敢当,不过,我曾看过一本《仙魔之秘》,里面的魔界篇曾讲到,魔界里有噬筋堂,这噬筋堂相当于人界的刑堂,是专门惩处犯下重大过错的魔界恶徒。而其中一种惩罚方式,就是将她们丢入魔界轮回道,根据其过错轻重,或为人,或为畜,经历足够的苦难和规定的被屠次数,灵魂才能得以重返魔界。”

楚晗忍不住露出怪异笑容:“你是说,我们屠杀她们,是她们注定的命运?她们不但不能怪怨我们,反而要多谢我们的成全,能让她们早些凑够被杀次数、早些完成受罚任务?”

“呃……这个……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任天游嬉皮笑脸道。

无忧噗哧一声乐了:“真能瞎掰!这么能扯,干脆摆地摊儿帮人算命挣饭钱算了!”

任天游道:“那你们说她们背部的魔界之花是怎么回事?一个能说是胎记,两个能说是巧合,几百上千人都长着那玩意儿,且还在同一个位置,天下有这么大的巧合之事吗?”

这个……楚晗等人不语,这还真是一件千古奇事,无法解释。

“再说了,”任天游见她们说不出来,继续道,“这个村子还偏偏建在当年的万人坑上面,万人坑有多大,你们可能想象出来?我告诉你们吧,这个村子,只不过占了万人坑的十分之一!你们看看铁笼屋的幽冥花就能想见这里的阴气尸怨有多重,不然这封闭的地窖里哪来的风?”

无忧被她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尸、尸花?”

任天游没有回答他,一手一支火把照向四周:“你们看看这层层叠叠码放在一起的尸体墙壁,哦不,如今该叫骷髅墙了。我们,就站在尸骨垒成的屋子里。”

开始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人的身上,任天游高举火把,火光这么一照,三名俊美少男才看清这屋子四周的墙,并非是土墙或石墙,而是由一层又一层的白色骷髅头相错着堆积码成,每个骷髅头的牙骨都张开着,似要吃人一般,而两只眼睛处,都成了黑黝黝的洞。

千若感到心里凉飕飕的,难怪他刚来时能看到一层白光,原来竟全是人头骨!

千羽握紧拳头,终究还是靠楚晗更紧。他再坚强,也没见过这么恐怖阴森的画面,太刺激视觉了!

无忧的眼珠子顺着她的话滴溜溜转了一圈后,“嗷”的一声抱头就往楚晗三人中间蹿,硬生生挤进那不大的空隙,一头扎在楚晗胸口,被三人的身体包围。

三人同时感受到他的身子打摆子似的哆嗦,倒把千若和千羽对弱小的自然保护欲给激发出来,将他们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恐惧感给冲淡了些。

楚晗没有第三只手,只好同时松开两人,一边轻拍无忧的背进行安抚,一边责怪任天游:“不过是些死了几百年的烂骨头,你讲这些不着边际的鬼话做什么?无忧胆小,别没病也被你吓出病来!”

这个揉和了瓷娃娃和野豹子气质的小子怕鬼?

任天游乐了:“好好,是我多嘴!鬼魂那玩意儿咱们谁也没见过,是我嘴贱在这儿胡说八道吓唬人!无忧你别怕啊!”

“谁、谁怕了?”无忧抬起头嘴硬,手臂却仍然抱着楚晗的腰,“我才不怕呢!”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从墙面吹来一阵阴风。

那阴风冰冷潮湿,穿过衣衫和毛孔,直往骨子里渗去,竟让人有一种刺痛感。

他又是“嗷”的一声大叫,刚抬起的头再次扎进楚晗怀里,整个脸紧贴着楚晗的胸,双臂死死箍着她的腰,全身抖如筛糠:“楚姐姐,有、有鬼,这风不、不正常,刮得人好痛啊!”

其她人也感受到了,尤其是第二道、第三道阴风徐徐吹来时,所有人都感到身体有一种刮骨般的痛楚,几乎忍不住想叫出声来,任天游脸色一变:“阴风洗涤?快,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想走?”窖外传来夹杂着嘲讽的冷笑,“迟啦!扔进柴禾火把,给我放火烧死她们!”

三名男子脸色同时一变,任天游叫骂着喊话:“我说你们的脑袋被驴踢了么?这里面可都是干燥的骷髅头和骨头架子,一旦被引燃,整个万人坑都将被烧空塌陷,你以为你们的村庄还能存在吗?”

外面的动静立即停了下来,似在面面相觑,似在思考,让千羽等人松了一口气。

任天游继续道:“无论你们想用水还是用火,都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是村庄将不复存在,而你们,也将没了这不怕火攻、不怕水淹又有阵法庇护的栖身之所。为了我们几个人,用整个村子的消失为代价,你确定这么做值得?”

外面更加沉寂,任天游忽然高声大叫:“哎哟我日咧个逗逗球儿,这破窖里哪来的风?哎哟我滴老爹呀,这风钻骨髓里了,火烧火燎的疼!”

窖外的老婆子听到,终于冷哼一声:“柴火撤下去!想到万骨窟救人?不过是多几个送死的!为防万一,将窖口用石板压盖,再留几个人看守,就让她们在这儿好好享受阴风盛宴、尸花大餐吧!”

老婆子刚转身离开,留守的几人便嘲笑道:“真是一群猪脑子,来送死不算,还点着火把来送死,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另一人眼见护村婆子刚走开几步,立即抓住时机拍马屁道:“还是长老英明。若让咱们去追杀,伤亡是肯定的,哪有守株待兔好?”

第三人接话:“没想到,她们果然不请自到,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尸花的气味儿可是有毒的,等到三日后祭祀时,她们已经晕了,到时非把她们一刀一刀活剐了不可!”

三人正说得有劲,却猛听“嘭”的一声,刚搭在窖口的整块石板便朝天飞起!

第115章 发威灭门

窖顶石板被一道强力劲风由下而上掀开,在空中横移后又是“嘭”的一声掉落在地,狠狠砸出一圈强烈翻滚的浓浓尘烟。 u.co更新最快

留守的几人吓得心惊肉跳,这要是再偏上几分当头砸下来,不碎脑袋也会彻底残废。

还没走远的婆子闻声立即回身之时,便见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从窖口冲天而出,在空中定位目标后,直接向她袭来!

谁也没想到被阴风缠上后的人还能出来,但婆子此时已顾不得吃惊,迅速用真气护体的同时,身边数人中的三把腰刀也自动似的嚓嚓齐出,在黄色真气操控下,刀身如被*插*了电源、通上高压电流,速速翻滚着要破开楚晗的橙色劲气,全面封锁般分成几路直击她的上中下盘。

千羽、千若和青秋全部重伤,楚晗的胸中早就集结着一股闷气沉而未发,此刻哪里还容得下凶手撒野?

一道浑厚而霸道的橙色掌风狠狠拍下,如电旋般快速绞杀而来的滚刀便齐齐背叛噬主,反向绞杀,直击婆子。

滚刀变向反攻时,力道却比刚出时强劲数倍,婆子连忙腾身而起,急急避开。

“滚刀合击!”其中一个贴身门徒高声叫道,瞬间便分出两人冲向刚落地的楚晗,一人在她的身前正面,一人到她的后面,使出滚刀门最厉害的滚刀合击术。

若在平时,这种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夹击之术几乎无人能逃脱。

但楚晗是什么人?她不屑地冷冷一哼:“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双袖前后分挥,攻向面门的滚刀便反滚向对方头颈,攻向下盘的滚刀反击向对方的双腿,速度快得惊人,让两人避无可避,啊啊两声惨叫中,一个被滚掉鼻子、脸部被全部滚花;另一个跌倒在地,惨呼不止,她的膝盖和大小腿处的皮肉已被绞削,周围散落着一片一片的人皮和一块一块的腿肉。

“伤在他们身上的痛,你们都要翻倍给我偿回来!”楚晗浑身弥漫着森森煞气,狠戾道。

那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在火光下变得有些阴森,婆子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机瞬间将她笼罩,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恶狼,正对她露出狰狞的獠牙!

心惊之余,婆子觉得对方竟比那死亡地窖里的阴风还可怖几分,不由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任天游等人也出了地窖,解决了几个守窖之人。

无知者无畏,但有时,人会对神秘的未知之物产生天然的敬畏或恐惧,无忧在地窖里被吓得丢了自尊受了气,此时一出窖,便要找个现成的渠道泄愤。

看着闻声奔来的滚刀门人,他高声呼骂:“你们简直就是猪!还是最蠢的那一群!连来头都没搞清,就敢随意得罪,真真是令爷爷佩服!楚姐姐不要再手下留情,打死这些猪头烂脓包!”

任天游带着他和千羽、千若迎上如潮水般赶来的武者刀林,展开厮杀。

楚晗冷冷道:“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话毕,一步踏出,二指并拢,带着橙色真气的凌空指激射而出!

现世的古代有君子剑、侠盗刀之说,所以使剑的剑客多如牛毛。对比之下,用刀之人便较少。

而自诩为高手的人,很多都不屑于使用兵器,即使随身携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也是剑不出鞘,刀不亮刃,很少动用,婆子自不例外。

滚刀门的所有门徒平时在村里走动时从不带刀,但被人毒杀一半、损失惨重后,腰刀便随身挎带了,婆子也是如此,所以她当即就拔出自己的刀挡下那道指风,但还来不及出招回敬,第二道第三道指风便接踵而至。

她侧身避开第二道,劈向第三道,随后又一刀凌空劈向楚晗。

谁知那裹着黄色真气的一刀刚刚劈出,明明已被避开的第二道指风,却又无声无息地调头折转回来,直到临了她身后近前,才“咻”的一声加速点袭。

“嗯……”婆子中招,闷哼一声,“你,你身为中灵武者,居然还使用如此卑鄙的偷袭手段!”

“笑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袭了?”楚晗冷声嘲讽,“是你自己闭门造车、耳瞎目盲识不得,竟还有脸诬蔑别人?”

说着又是速度惊人的一掌拍出,已受伤的婆子避之不及,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十几米,长刀脱手。

她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哇”的张嘴吐出一口淤血,但前胸后背却还依然火烧火燎,跟被阴风洗涤似的,整个人狼狈不堪,脸色忽青忽白。

楚晗展臂伸手,婆子的那把长刀便“咻”的飞起落入其手。

婆子以为她要亲手杀了自己,闭了闭眼道:“我们本无怨仇,又何必如此苦苦逼迫?”

不管是死还是伤,梁子一旦结下,就不可能轻易化解。楚晗道:“此话当真是可笑。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心里无恨好度日?滚刀门作恶多端,你们这些镇门长老岂能不知?善恶相报终有时,今日的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

说罢,长刀往前一掷。

婆子虽受重伤,一时半刻提不起真气,但事关性命,自然奋力闪避。

然而,楚晗的目的本就不是马上杀死她,目标自然也不是要害,于是婆子便只是腿部中刀,并被那强劲刀锋狠辣地钉在地上,引发一声痛呼。

“千若,此人留给你!”楚晗冲陷入混战的千若道。

“是,谢少主!”知道这是让自己报仇出气,千若连刺几剑后跳出战圈,走向婆子。

滚刀门其她人一看最后的倚仗也要没了,便有人想过来相救,但更多的人,却是拼杀动作慢了下来。

她们心有犹豫,千羽却不再心软。

上次放过她们后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一行人的重伤,是少主被要挟、入万骨窟,还要把她当祭品。

听闻江湖中有人说,对朋友要两肋插刀,对敌人要除恶务尽。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

想到自己受伤时的痛,想到深爱的女子被胁迫,千羽微红着眼睛,手中利剑不断地刺、挑、斩、拨,端的那叫一个狠辣无比。不但连杀数人,更是将那些前来支援的门徒给镇住。

任天游可是中灵高阶,这些人在她面前纯属送死的蝼蚁,她一边拎着无忧进行一面倒的屠杀,一边还有空嘻笑着啧啧有声:“有人说爱情使人疯狂,我看哪,疯狂的形式还不止一种!”

对于她的调侃,千羽置之不理,剑势横格,飞快地挡住两柄砍来的长刀,并迅速给予更凌厉的反击。

铮铮铮!金铁交吟之声不断响起。

千若的路被楚晗轻松清理着,使他走得顺畅,无人再敢前来相救。

楚晗手一挥,将婆子钉在地上的长刀便“嗖”的一声从她腿上拔出,又直直插*入一个门徒的胸口。

刀一离体,带出的创洞伤口便开始大量流血。

重伤本就让婆子已无法再凝聚真气,血液的流逝更是让她连身体的原始本力都渐弱渐失。

楚晗的意思原本是让千若好好折磨婆子一番的,起码也要断断她的胳膊、拍拍她的天灵盖,没想到他却利剑一挥,直接削了那眼中带着瞬间惊恐、讶异和不甘等复杂之色的头颅,给了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像个破布袋般被任天游拎来拎去的无忧,眼睛一直都在注意楚晗这边的动静,见婆子被斩削了首级,立即高声大叫扰乱人心:“那个死老太婆被一屁击毙啦!头都没了,你们还不自裁谢罪死个痛快,还打个屁*眼眼洞!”

“噗!”任天游被他的话逗笑了,带着真气的黄色掌风再次拍出,又横扫一大片,重伤数人。

婆子一死,人心便有了浮动,还活着的人中,便有一半想服软告饶求得一命。

可楚晗并不会再给她们任何机会,抬肩屈肘半展双臂,气势在一刹间变得凌厉无比,橙色真气在全身四周强力爆发,一股携沙裹尘的巨风铺天盖地向滚刀门门徒们刮去!

任天游和千羽等人见她来真格的了,为免与敌人一同受难,连忙闪身急退!

一时间,飞沙走石,不但迷人眼,沙石所触之处,被击之人皆是一声痛呼!

真气所至,草木皆是利剑,拈花飞叶皆可伤人。任天游说了句:“不能浪费!”

长臂一伸,地上的一把刀便落在她的手中,腾身跃向树梢,唰唰唰十几刀砍下来,枝叶空中乱飞。

她拍出一掌,那些乱叶断枝便顺着掌风卷进楚晗制造的沙尘暴里,成为杀人利器。

千若等人全部退到楚晗身后不远处,火把之光在夜的风沙中若隐若现,他们看不清,便只听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呼嚎。

“唉,杀人可是个力气活儿,我正好休息一下。”任天游抱怨了一句,看着楚晗再次啧啧道:“我日咧个逗逗球儿,搞大屠杀啊!真狠!你们可真是她的心头肉咧!你们没受伤时,她下手可没这么辣!”

闻听此言,紧绷着脸的千若和千羽,面部表情立即柔和下来。

细想之下,少主的确从未有过如此火爆的出手,先前还曾阻止过无忧将她们都化成血水。

在青秋和千若差点儿丧命、千羽也受伤后,心中便生了戾气,大开杀戒,不是因为感情还能是什么?

风暴渐息,沙尘渐散,滚刀门众门人的满地惨相便暴露在大家眼前,无忧故意捂了下小嘴儿惊呼:“哦哟喂,全成毁容破相的猪头了!”

第116章 道姑任天游

几百人说起来好像不多,但躺尸在地也是横占一片。 u.co更新最快

被接进来的青秋和秋音秋蝉等人,把尸体都扔进地窖,填土掩埋,也算是入土为安。

清理干净后,已经天明,她们又找到被关押的孕夫们,送他们出村,自行回家。

随后,青秋和千羽等人又将死者的夫郎集中在祠堂院落里,问他们是想为妻主报仇,还是重新回爹家。

没想到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手执利器突然从人群里冲出,高声叫道:“恶徒,我杀了你们!”

那男子来祠堂时竟随身藏着匕首,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且他应该在事前已经思虑清楚,知道哪些人不能沾惹,比如任天游是中灵武者、无忧满身是毒。

所以他竟把袭击的矛头对准了千若,因为千若开始时在村外,没有参与祭祀时的救杀,后来又被打得重伤、成为惨兮兮的人质,很容易让人感觉他是武力低微的弱者。

而行刺男子体内并无半分真气,显然只是会些拳脚功夫,自然看不出别人是什么阶层的武者。

千若打不过中灵武者,难道还解决不了一个刚跟武者沾边的男人么?他连剑都没拔,微微一侧身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脉门,脸上带着惊愕道:“为什么?莫非你还真动了感情?”

男子被拿住,不但匕首被人轻易卸走,身体也动弹不得,情绪不由得更加激动,挣扎未果,就愤恨地叫道:“她们再怎么为非作歹,再怎么不好,与你们又有何相干?你们何必来多管闲事?你们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只有她对我好?”

他说着说着,竟不再高声嘶喊:“我幼年就没了母父,在亲戚家里讨生活受尽白眼和苦难,虽然她们抢了我,我被她要了去,可却唯有她,对我嘘寒问暖,体贴包容,还教我功夫……她对我的好,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体会到的?”

他再次喊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赶尽杀绝?她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迫不得已,她们中也有好人,可你们这些刽子手,为什么要屠戮干净一个不留?为什么要如此狠辣?你们跟那些山匪有何区别?你们自以为侠义,可在我眼里,你们跟杀人狂魔没什么区别!”

这……千若被他一句接一句抢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羽上前一步冷声道:“对你一个人好就是好人了么?对你来说,没有玩到足够数量的男人是她们的苦衷?因为没有孩子、就拿无辜的孕夫当祭祀品是她们的迫不得已?所以她们都是情有可原?你知不知道,那日如果我们没有武功在身、没有少主相护,我们也会沦为玩弄品?而他们,”他指向院中的几百名男子,“没有武功的人,被*践踏都是活该么?”

男子狠声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对我好,我要为她报仇!”

任天游谑笑:“那你报呗,能报得了你就报。”

无忧哼哼:“简直是蛇鼠一窝!像你这么自私又没脑的男人,活着也不舒心,还会成为祸害,不如去阴司地府陪你妻主,免得带坏别人又浪费粮食。”

千若犹豫了下,有些下不了手,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得了点温暖,自然很珍惜。

坐在侧旁的楚晗摆摆手,淡声道:“凡是心存仇恨想报仇的,都杀了。”

能干出如此过激行为的人,以后不会安分,虽然只是会点花架子,但他若一直尾随她们伺机下手,总归是件令人头疼的事,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百毒不侵,像无忧那样识毒,万一被他得手一个,就又该后悔不迭了。

再说,这里正好需要杀鸡儆猴,让部分稍有心思但并不激烈的人,胆子彻底小下去,再也不敢乱生枝节。

千若终究还是奉命杀了他,谁也没替他代劳。但他没有用血淋淋的斩首之法,而是掐死他,给他一个完整的全尸。

楚晗没再强求他,无论江湖如何险恶,她也不愿把他的善良全部磨灭扼杀,成为一个十足十的冷血之人。毕竟以后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她自然不能为自己培养出一个心肠冰冷的枕边人。

青秋复述了一遍先前的话,这回没人再跳出来,毕竟像那种极端的例子还是个别的。

给那些恶女人报仇?报个鸟儿!大部分人都选择赶紧离开赶紧回家,而有的人,则因为怕回去后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给家人蒙羞,便问能不能留下来。

千若摇头:“那些女人的后背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骷髅头,而所有的男子又都无法怀孕生女,你们不觉得这很邪门和诡异吗?你们确定还愿意待在这里?”

千羽道:“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村子下面和四周,乃是活埋战俘的万人坑。我们不知道这跟生活在这里的男子不能受孕生育是否有关,但我个人觉得你们还是离开的好,找个好点的女子另嫁总比孤身一人强,也许到时还能有孩子,毕竟我们男子如果没有孩子,终究是一生的遗憾。”

有人喃喃般轻声问道:“离开这儿改嫁,真的会有孩子吗?”

这话听起来似是疑问,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希渴望有个肯定的答案,免得心中的希望破裂。

旁边的任天游终于开口道:“如果我们答应让你们留下来,那只会害了你们。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住的地方,无法受孕生育先放置一边暂且不说,单单是这地底下浓郁的阴气,你们就根本压不住,只要我们一走,你们就会出事,或忽然疯癫,或自己上吊,或溺水而亡。所以贫道也劝你们一句,早走早安好。”

什么?她居然是道姑?

青秋等人全都看向她,惊讶地张着嘴。

“咦?奇怪了。”无忧挠头道:“道姑好像都是头挽道髻、身穿道袍、手上拿点儿什么东西的吧?有你这样毫无标志的道姑么?”

任天游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谁规定的?”

呃……这个……

众人互视一眼。

有这个规定吗?

不知道。

道观有这个规定吗?

不清楚。

眼神交流完毕,青秋轻咳一下:“嗯嗯!那个,既然我们把利害都陈述清楚了,是走是留,你们要考虑清楚,做好选择,对自己负责。”

有个男子弱弱问道:“那,请问大师,您能不能做场法事,把这里变得能住人?我,我的母父已经不在了……我不想投靠亲戚……”

“我说兄弟,”任天游恨不得再冲他翻个白眼儿,“这里可是几十万人的尸骨,被活埋的冤魂怨气更是冲天,一场法事若能搞定,佛道两家这么多人,她们早就请来平息了。之所以总这么诡异古怪,一是人家知道无力摆平,不肯出山自砸招牌,二是纯属无道假士骗钱,糊弄一下拿了钱就溜之大吉。”

“难道这里只能荒废、真的无解吗?”那男子不死心。

任天游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无解,若是阴司鬼王或魔界之主亲自出手……”任天游看天摇头,“不过那种可能性太小,咱们谁也请不来,魔界咱们入之无门,阴司地府去了以后有九成九回不来,还是别想了,除非……”

大家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找齐八位两百岁以上的得道高尼或道姑,再请九九八十一名有道之人协助,建高坛,布大阵,联手作法……”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很难的,你们怕是看不到了。”

这里有屋有地,虽然他们有不少人想留在村子里,有个自己的家,但希望如此渺茫,大家也只能作罢,毕竟谁也不愿意真的一辈子无女无子。

虽然人死了,但多少总有些财物留下来,除了钱两银票,青秋还让他们把能带走的值钱东西也都带走,做为日后的立身之本,以后不要再回来。

将所有的后续工作解决之后,大家找了个最大最干净的院子。

这院子本是那名金铁帮长老的,但因为她长期住守在祠堂,院落便一直空着,屋子里还有一股霉味儿。

经过一番擦拭打扫,通风换气,就成了不错的暂住之处。

楚晗之所以决定停留些时日,是因为经过千若被挟持之事后,她觉得尽快提高他们的武功,才是当前最迫切要做的事。

他们打扫屋子时,她便绕村一周,加持了一道更强劲更严密的阵法,以便安心修炼。

青铜鼎炉再次被启用,炼丹石燃烧起来,三只沐桶被倒入热水、药材和药液,三人脱光衣服直接坐在里面闭目修炼。

虽然这种修炼之法已经事半功倍,但楚晗还嫌不够快,便轮流相助。

好在那暗黑的水色和漂浮在水面的药材挡住了千若和千羽的无限春光,不然楚晗可要那什么火焚身了。

即使如此,两人露出的香肩玉臂也够她受的。吃过美食的人看到美味,如何能不动心?

但此时不是动情亲密的时候,楚晗只能拿出自制力抵挡那令人遐想的无边诱惑。

万骨窟被填埋,任天游不知从哪儿掏了把桃木剑,又神神叨叨地布了些驱邪阵法,暂居之地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楚晗觉得自己是不是那个什么招灵体之类的,为什么刚走了神棍陆琪,又来了个道姑任天游?而且还是个荤素不计的道姑。

第117章 语然进宫

这里的人虽然死的死,走的走,却留下不少活鸡肥猪,菜园子里还有各种蔬菜,毕竟这些东西是带不走的,够她们吃两三个月都没问题。 u.co更新最快

任天游也是有点点儿背,好不容易帮着一起解决了滚刀门,却还是没能吃上千若的手艺,连香菇瘦肉粥的香味儿都没闻到~~饭菜都是秋音用现成的灶屋生火做的。

好在三人只是连续泡药浴三天就出来了,改为每天只泡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里,除了打坐修炼和练剑,也可劳逸结合地做饭休息。如此,她才算吃上垂涎已久的美味饭菜。

众人瞧她右手执筷大口吃肉、左手拿坛大口喝酒的样子,加上不穿道袍不挽道髻,哪里像个道姑?要说是假冒的,反倒令人信服些。

第四日的饭后,楚晗独自一人去了村中心的太极池。

站在池边,展开窥心镜法,果然看到水下有一株百年难见的灵草!

脱掉外衣,噗嗵一声跳入水中,一个猛子很快扎到水底。看似普通的灵草顺着被激荡的水波轻轻摇晃起来,并散发出月光般的莹亮。

拔起灵草,草根下竟带出一块五彩瑾玉!

楚晗带着灵草和瑾玉回到大院,放好灵草,叫千羽陪她午休。

结果千羽带着羞意站在床边欲脱衣衫时,楚晗却一把抱住他直接躺下,支起右肘撑着脑袋,伸出另一只手献宝:“千羽,你看这是什么?”

她让自己来陪,千羽本就已经很高兴,如今看着她笑吟吟的眉眼,自然比她更加愉快,目光投向她手中之物,惊喜道:“好漂亮的石头!看起来像美玉!”

“聪明!”楚晗腾出支撑脑袋的手,用纤长手指的指端轻点他的鼻尖道。

虽然楚晗的夸奖很低级,但恋爱中人的智商都是超级低级不可理解的,千羽立即笑靥如花:“哪儿来的?”

“村中池子里捞的!你仔细看看!”

千羽接过,放在眼前翻转着:“五彩缤纷的,真好看!”

楚晗见他爱不释手,越发高兴:“喜欢吗?送给你!”

千羽一愣,看着她里面的湿衣服,满眼感动和柔情:“少主,是为了送我这个才特意下了水池么?”

“当然!”楚晗摸摸他的脸颊,吃了下光滑细腻的豆腐。

她没有用内力及时烘干衣服,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证据。

哄自家男人么,免不了要耍点儿小心思。

“你看这玉坚硬而纹理精密,润厚而富有光泽,五彩缤纷,刚柔相济,乃是上等的瑾玉,这可是用作祭祀天地鬼神的灵级供品,佩戴它,可以防灾避邪。”

千羽瞪大眼,随即又有些嗫嚅:“这,这么好的东西……我,我不配佩戴……”

“谁说的?”楚晗笑容微敛,“我家千羽最配做它的主人,谁若质疑,岂不是在说我楚晗的男人无品低下?”

“不不,不是的!”千羽吓一跳,忙放玉石于心口,伸手去抚平她微蹙的眉,“千羽不是这个意思……少主专为千羽下水捞玉……我……少主不要生气……千羽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千羽这就戴上!”

楚晗握住他的手,表情柔和:“还没打磨穿孔,戴什么戴?先收着,等进了城再寻间好铺子加工一番。”

千羽连忙答应,声音甜得要把别人和他自己都融化!

别说东西如此宝贵,就算她捞起的是块普通石头,这份心意也足够他幸福许久。

这时,院子里不断传来噼呖咣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楚晗微微蹙眉,捏捏千羽的手心,柔声道:“你先躺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起身出了里屋,待到了门外,一瞧之下,眼睛不由睁大一圈儿。

她看着地上那堆滚刀门之人所用的长刀:“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摆摊子卖大刀吗?”

无忧挥袖子擦擦汗,一肚子不满的语气道:“钱财和珠宝首饰被他们带走也就算了,竟然连秘籍也没有!只搜出这些刀,不过,应该也能换些钱!”

难怪秋音一个人把做饭之事全部揽下,原来他是由着弟弟和无忧跑出去到处乱蹿玩耍去了。

这两个小家伙去村中各屋翻找,四处寻摸有用的东西,也不怕碰上邪物。

楚晗的目光落到他满是尘土脏印的衣服上,微微蹙眉:“你又跌了多少跤?”

“没关系!”无忧无所谓地道,“已经跌习惯了!唔~~”

自知失言,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冲楚晗傻笑:“我就是不想让楚姐姐觉得我是个吃闲饭的,想做点事,弄点银子回来交给楚姐姐!”

楚晗扶额,几千万两银子存在财安钱庄的寻芳城分店,手中的银票都有几万,我有那么穷吗?穷得跟周扒皮似的?

朝屋檐下打坐的青秋瞟一眼,青秋脖子一缩,没吭声,心道卖树皮的事真不是我跟他说的,要说,也是秋音秋蝉说的,可这个时候,我不但不能说破,还要为他俩顶下来才行,少主你要怪就怪我吧……

楚晗忍着好笑道:“带这么多刀,你们还有地方坐吗?”

炼丹青铜鼎依然悬置在原马车下面,但他们那辆马车里却还放着红泥小火炉,加上要坐他们三个人,已经很不宽敞,这么一大堆长刀,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解决。

又累又热,同样满头大汗的秋蝉道:“那还不简单,把刀整齐地摆在马车里,上面再盖块木板,如果比座位高,咱们就直接坐在木板上!”

无忧翻他一眼:“谁不知道?要你说?就你聪明!”

秋蝉不甘示弱:“那你怎么不比我先说出来?走路都能自个儿摔跤,反应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你!”无忧握拳,“你好!你能个儿!你能个儿怎么被刀割破了衣裳?”

不提还好,他这一提,秋蝉几乎要暴跳起来,伸出手指指着他嚷嚷:“不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那么笨,若不是你笨得连走路都能摔跤,我能急着去扶你吗?若不是为了扶你,我能被刀戳破衣裳吗?若不是我反应快拿手撑着,屁股都得被刀尖儿戳个洞!”

无忧也一副要气蹦的样子:“我让你扶了吗?你不扶还好,你一扶,我摔得更狠!谁稀罕你来扶?”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

“哼,你这份好心留着给别人吧。”

……

楚晗扶额……

青秋闭眼……

屋中的千羽摩挲着手中的五彩瑾玉,看它五彩光晕不断流转,最后贴在心口闭上眼……

千若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又看看楚晗,也不搭理……

一个小豹子,一个小辣椒,还真是有趣!站在院门外的任天游看得津津有味……

金顶朱门的帝都皇宫,安静而庄重。

十米高的宫城城墙内,殿顶上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飞檐上的两只凤凰,金中透红,活灵活现,似欲腾空向太阳飞去。

楚语然拜了父君后便被他握住手嘘寒问暖。

到底是自己腹中生下的孩子,血脉相连,就算是从小便被抱走、一年只能见一次,也是有感情的。

容华君孟子书见儿子依然反应淡淡,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微红着眼睛道,“语然,不要怪母皇和父君心狠,谁不想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身边而舍得送给别人?可在七大国中,咱们凤临国的国力并不强,皇子们长大后都有被送离故土、去往她国和亲的可能。看看你大皇兄,十三岁时就被送了出去,到现在都没能回来一次。父君之所以毫不反对你母皇的决定,就是不希望你走上和大皇子同样的路,既在她国孤立无援,又很难回家一趟。”

楚语然垂着眼帘,美丽的长睫遮住了浓黑如墨的双眼,沉默地听着。

容华君继续道:“虽然从小就离开我们,但终究是在自己国内,每年也都能回来一见。虽然你的真实身份不能公开,但碧霄宫宫主却是知道的,她绝不敢为难你、薄待你。听说那楚晗待你也不错,等你按照皇上旨意控制了碧霄宫,再向她私下表明身份,即便你不允许她再娶,她也是要听的,不必因嫁于皇家女子而……”

说到这里,容华君顿住。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太白,虽然此时宫中没有别人,可总归还是稳妥些好,免得被皇上知道以为他心存怨气。

楚语然明白他的意思,从小不离家,长大就要永远离开,还是一生都难得回来一趟的异国他乡。

无论哪个国家的帝王,都是后君无数。即便是嫁给她国皇女,她们也是正君之外,侧君一堆。

一个异国皇子,若能被尊重以待,日子尚能好过些,若不得宠爱而被冷遇,怕是连小厮婢女都敢施以脸色。

可是掌握碧霄宫就能让晗儿就范而事事听从么?

夺了她的继承她的权,还想她真心全意待你一人?

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碧霄宫有多少属下弟子暗恋他们的少主,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她下了山,已经要了一个千羽,不知后面还会招惹多少桃花。

她心中本就恨他,揽别人入怀时必定是丝毫想不起他的,愧疚更是无从谈起。

何况公开竞选左右护法之事早已传达下去,不可更改,他这一生,都不可能让她只有自己一人。

第118章 右相穆丹薇

对于权势最大的母皇,和亲生的父君,楚语然的确曾心存怨气。 u.co更新最快

但随着时间推移,如今已经淡然,父君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更是让他恨不起来,毕竟他也不想和大皇兄一样远嫁她乡。

国家之间,很多东西都是表面的,没人知道大皇兄的真实境遇如何,过得好不好。

相比之下,有楚晗的自己,要强多了。何况~~他悄悄摸了摸肚子,再有十个月也将为人父的他,已经能充分理解父君。只是,这件事却只能独自一人喜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把不准母皇的真正心思,万一她想在夺取碧霄宫后斩草除根,就绝不会允许他怀上楚晗的孩子!

父君的心里只有母皇,在儿子和母皇之间,他的心,一定是偏向母皇那边的,因为他把母皇的每一句话都当作金科玉律,所以这件事也不能告诉父君。

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很可悲,世界这么大,竟没有一个可以说真正知心话的人。

亲生母父为了巩固皇权把自己当棋子,养父母也在暗自担忧他这个养子会对他们做什么,他爱的女子恨着他,他为保护她而孤军奋战却不能让她知晓……

为了不出意外,这次秘密回宫,他没有再遮面骑马,而在下山后买马车雇车妇,垫上厚毯一路慢行~~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能时常在一起,父子间没有长久的亲密相处,两人在要紧的话说完后,便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说了,只是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冒两句。

还好,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撑太久,便有宫人前来禀报,说皇上召楚公子御书房见驾。

楚公子……呵呵……多么讽刺的称呼!楚语然心中冷笑。

他有着世人眼中最高贵的国姓,却在进宫时,只能是父君远方表亲的儿子,这是多么可笑。

皇子看似身份尊贵,可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自打出了爹胎,他就被送到碧霄宫成为左护法~~宫主楚青璇侧夫的“亲生”儿子。

左护法意外身亡后,他被主夫纳兰墨闲照顾长大,一年才能秘密回一次皇宫给父君请安。

而父君最关心的,不是他这个儿子不在亲生父亲身边是否过得好,他问得最多的,却是有没有遵照母皇的意思行事。反倒是碧霄宫的养母父把自己当成亲儿子般看待,这让他如何能不对亲生母皇和父君的感情冷淡?

明明碧霄宫和皇家只是互相利用,纳兰墨闲还对他付出真感情,从小到大对他真心相待的点点滴滴绝不是假装出来的。

就算真的是假装,能装得那么真,还能倾尽心血装出十八年,就冲这份耐性,他也认了。

身为皇子,成为楚青璇和纳兰墨闲的女婿,他却从不觉得自己比岳母岳父高贵。

在他的内心深处,那就是自己的亲娘和爹爹。

碧霄宫里知晓这件秘事的,除了居住在第六峰隐世不出的独孤长老和长老会最高长老,就只有母亲、爹爹和自己三人知道。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他和晗儿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成婚。碧霄宫上上下下不敢明着议论,暗地里又怎能堵住人们的嘴?谁人不说宫主防范心理太过严重?为了大权不旁落,竟把儿子变女婿。

对于母皇来说,碧霄宫只是皇家制衡武林的其中一枚棋子。

若他所料不错,它也只是所有棋子中最大的一枚罢了。

碧霄宫百年前血洗武林大会?

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江湖是谁的江湖?

谁又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既然碧霄宫直接向母皇负责,那武林中到底有多少直接向皇宫负责的皇家棋子,他根本不知。

他不希望踏入武林的楚晗能够查知,否则她就危险了。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安全的多。

他爱她,所以只希望她能够武功高强,从而能护她自己平平安安的活着。

楚语然边想边走,直到看到御书房的大匾。

他跪伏在地,叩拜那端坐在凰椅上的人。

她已换下上朝时所穿的傲飞九天金凰袍,但长期身处高位而自然形成的气势与威严却丝毫不减,让他每次面对她时,内心都有些缩惧。

没有人有力量与帝王抗衡,包括他。

她抬手让他平身,先温和地关心他的个人近况后,才问及最近一年的收获进程。

他按照早就想好的腹稿,躬身垂目,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若是宠爱的儿子,与娘亲说话时可以自然随意,但此刻,他却是有皇命在身的儿臣,依然要遵从祖制不能直视天颜,所以他无法通过她的表情变化,猜测她对他每句话的反应。

东方凌天默默听着他的汇报,并不插话打断。

这个儿子虽然年轻,但行事一向稳妥,不骄不躁,处处谨慎,让她非常满意,觉得没有白在他身上费心思,所以每年允他秘密回宫看望容华君一次,同时,也要测试并提高他的武功、加强他的内力修为。单单为他行灌顶之事,都要费不少心。

朝廷不是江湖,皇宫不是门派,虽高手如云,却没有那么多长老,凰卫楼除了两名最高首领,只有四名长期隐身的高龄镇楼人。她们四人,除了受帝王亲传,即便是凰卫楼最高首领,也只知其存在,从不见其面。但为了他,她不顾安危和风险,下令四人将功力都通过灌顶传给他一半。

碧霄宫下血本培养楚晗,她怎能不培养语然?若连楚晗都打不过,将来又如何能在碧霄宫发号施令?朝堂尚且文武同朝,只凭智慧在江湖武林行事,更加不现实。

楚语然汇报完毕后,低头静待。等了半天,上面才传来声音:“少主下山历练三年不得回山的规矩正是你的机会,楚青璇妻夫二人亲手将你养大,自然对你有感情,你要好好把握,争取三年内全面拿下碧霄宫。”

“是。”他恭恭谨谨道,“只是那些长老……”

“长老们修为深厚,是撑起碧霄宫的重要梁柱,一生都在碧霄宫修炼、生活,对碧霄宫自然是感情深厚,忠心耿耿。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人都有弱点,”东方凌天看着他,“只要把楚青璇这个宫主控制在手里,还怕她们不乖乖就范吗?具体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了吧?”

楚语然垂首:“是,臣明白。”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发话如何处置养母养父。

还好他想到用那些长老的存在做牵制,到时,二人除了行动不自由些,命却可以保下,而他即使好酒好菜地善待他们,母皇也不会责怪。

“至于楚晗~~”

东方凌天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禀报声:“皇上,穆丞相紧急求见,说是南方局势有变!”

东方凌天脸色一变,声音低沉:“躲到屏风后!”

楚语然依言快步行到雕云绣凰的金色屏风后,站在那里收敛气息,沉默不动。

若是平日,外面的宫奴伺官断不敢如此冒然,但造反之事非同小可,和边境有敌军进犯一样,是身为帝王者最敏感的事。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道虽急切但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跪地叩拜声:“微臣叩见皇上!”

屏风后的楚语然一愣,这声音,如此年轻?

“免礼!”东方凌天到底是已登极数年的帝王,即使是乾坤山压顶,也临危不乱,“出了何事?”

穆丹薇站起身道:“禀皇上,今年由于南方暴雨不断,提前出现水患,导致灾民流离失所。而官府救灾安抚又不及时,以致被邪教月莲教趁虚而入,以供吃管穿有房住为诱惑,鼓动灾民加入其教会,短短数天,教众就已迅速扩充了五六万人!布置在南方的密探探得邪教有举旗造反意图,但具体的情况还未探清,为了早做防范,便先行上报密奏。”

东方凌天微微皱眉:“那就继续查探,没有邪教具体情报,如何剿灭?”

穆丹薇苦了下脸:“南方离京都三千余里,太过遥远,除了水患,向来无其它事发生,安排的据点和探子并不多,且比较分散,各司其责。就算现在马上调动所有的其她探子,也不一定来得及。等她们赶过去多方查探消息再传回,也许已经反了,如此,我们就太被动了。”

东方凌天点点头:“穆丞相的意思是,立即组军发兵,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是。月莲教经过几年的默默发展,教众本就已悄达五万多人,如今又以上天慈善之名,大量收容吸纳灾民……”

东方凌天一拍御案:“这帮愚民!”

“皇上息怒,”穆丹薇浅躬身体道:“房屋冲毁,无饭无食,官府不治,百姓遭殃啊!”

东方凌天知道她的意思,百姓不知月莲教要造反,官府又无为不管,自然是谁管她们,她们就跟谁走,怎能责怪百姓?这是官府严重失职,要怪罪问责,那也是当地官府首当其冲。

“朕马上拟指另派贤能过去接管,将那些闲吃公粮之徒革职查办~~”东方凌天顿了顿,“但若能戴罪立功,再酌情处置。”

此时是关键时期,要先稳住她们,若逼得太急,难保不会倒戈投向邪教,那可就大不妙了。

第119章 帝凰东方凌天

穆丹薇明白她的用意,账是要算的,但不是现在。 u.co更新最快遂应道:“臣遵旨!另外,皇上,臣已得到户部尚书贪污受贿的确切证据,请皇上示下,是否暂时压案,等南方事平之后再处理。”

东方凌天一拳砸在御案上:“这些个蛀虫!简直不知死活!朕已经杀了两个地方官员以示警告,没想到对她们竟起不到丝毫震慑作用!”

穆丹薇立即跪下:“皇上息怒!人心不足,贪欲无休,自然禁止不绝。但除了贪官奸佞,还有更多的贤良忠臣,愿意鞠躬尽瘁为吾皇分忧。”

“爱卿快请起!”东方凌天的面部表情和缓下来:“幸好朕有穆丞相这样的良相相佐,不然朕的头发都要白了!”

穆丹薇忙道:“此乃为臣的本份!”

东方凌天写好圣旨,盖上大印,穆丹薇接过便告退,匆匆离去。东方凌天抬指揉着太阳穴,面露些微疲惫之色:“出来吧。”

楚语然悄然走出,无声地立在下首,心里一片复杂。

亲眼见她理政,才知皇帝也是不好当的,够累够辛苦,比所有人更操心。

虽说大权高握,可这皇宫何其不是个大牢笼?这御书房,何其不是个再次压缩的小牢笼?

虽说手掌万万人生死大权,可她的命,又何其不是被国家众多事端掌握着?

自古以来,勤政的帝王有几个是长寿的?

世人皆传皇上的武力值是天玄高阶、接近传说中的神皇,可从未有人见过她出手,连他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若她真的那么强大,会出现疲累之感吗?

楚语然的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那是同情掺杂着疑惑。

他甚至想上前为她揉按太阳穴,缓解她的疲劳,可他终究站着没动,只是垂着眼帘当看不见~~没有女人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虚弱,尤其是帝王。

“你都看到了,”东方凌天放下手指,“国家政事繁多,武林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若你能独当一面,把整个武林握在手中进行制衡,朕就能轻松许多。”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楚语然依然自称为“臣”,而不是“儿臣”。

东方凌天起身向他走来,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里:“你虽名义上姓楚,但终究是朕的爱子,东方语然身上流的是咱们东方国姓的贵族之血,智慧和武功都不会比别人差!语然,放手去做,把武林掌控在手中,使她们安定和平,不生祸端。”东方凌天拍拍他的手背,声音轻缓,“不要有顾虑,朕不是疑心病重、过河拆桥的帝王,何况你还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样的坦诚让楚语然动容:“母皇!”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母皇,东方凌天有些欣慰:“语然,母皇不是不爱你父君,只是后宫复杂,若是表现太明显,给他太尊贵的位子,独宠于他,只会害了他。你可明白?”

楚语然点头:“儿臣明白。”

东方凌天理了理他耳边的发:“母皇知道,从小就把你送到碧霄宫,你心里对母皇有怨气~~”

“儿臣无怨!”楚语然忙道,“母皇这是维护儿臣,不想儿臣以后远离母皇和父君。”

东方凌天脸上露出微笑:“你终于明白了朕的苦心!你的父君乃是平民,没有任何可依靠的背景,而这,也是朕要保护他的地方。国事繁重,世事无常,以后他能不能安稳地颐养天年,就看你了!”

楚语然心里一突,像鼓面被猛力敲了一鼓椎般,连忙跪下:“万岁有些难,但母皇定能长寿五百岁,福禄安康!”

东方凌天哈哈大笑起来:“有良臣孝儿,朕若能活到三百岁,便是上天赐福了!”

说到这里,东方凌天收住笑声:“朕知道你心存仁善,这不是坏事,但对有些人,却不能纵容,否则就会带来大祸患,从而害死更多无辜之人。可知?”

“母皇教诲的是。”

“朕先前说软禁控制碧霄宫宫主,你可有异议?”

“儿臣没有异议。”

“嗯。虽然母皇有些嫉妒,但楚青璇和纳兰墨闲毕竟养大了你,你对他们有感情是必然的,若你真要主张杀了他们,母皇反而要寒心。至于楚晗~~”

东方凌天顿住,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楚语然道:“母皇,语然不想孤独一生,也不想二嫁,母皇乃旷世明帝,求母皇放过她!”

东方凌天声音淡了下来:“你果然对她用情至深!”

楚语然心下骇然,脸上却淡定着轻轻摇头:“儿臣对她并非是用情至深,而是如同用惯了的小厮奴婢,养熟了的一条狗,生活中习惯了他的存在,若骤然失去,虽无关大碍,但总是不太舒心顺意。”

这倒也是,东方凌天深有感触,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官生病时,其她人端上来的茶,无论是冲泡的浓淡还是茶温,全都不对她的胃口,让她都懒得喝了。

楚语然继续道:“何况她毕竟是语然大婚礼成的妻主,语然也希望将来年老之时,能有个熟悉的老伴相陪~~即便她心中对我有恨,也不得不陪我。”

东方凌天默然许久,才转身回到御案后坐下:“朕准了你的请求,但你必须保证她能和碧霄宫一样,不能有一刻脱离你的控制,而对你产生不利!”

“是!儿臣保证!即便是长期下药,儿臣也在所不惜!”

东方凌天摆摆手:“她的身体被碧霄宫调培得百毒不浸,如今就只有这一种药能产生作用了,你要谨慎使用。不到最后关键时刻,不可轻用,否则,被她发现而找到克制之法,到时就很难控制住她了。毕竟,等她碧霄剑法练至圆满,你们在武功修为上,就会水平相当!”

楚语然恭谨而答:“是,儿臣只在大婚时试验过一次,功效甚好,此后再没用过。她也一直以为是她的武功不如我,才受制于我。”

东方凌天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顿了顿,又道:“此次回来,就多陪你父君几日吧。你已经不需要再灌顶,为免节外生枝,事业大成的三年里,就不要再回宫了,万事以飞鸽传书即可。”

楚语然强压住心头的喜悦,镇定淡然道:“是,儿臣谨遵母皇旨意!”

如此最好,他也不必再日夜忧心思虑着如何把怀孕之事瞒过去。

为楚家生女,传宗接代,母亲和爹爹自然会全心全力替他掩护隐瞒,不使风声露出。

到时,只要全面封山,阵法之下,谁也出不去!

爹爹一定会要求亲自伺候肚子里的小孙女,再在整个后殿布上阵法,消息定然传不出一丝半豪!只要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就算被母皇知晓,她也不会真下手杀一个婴儿,何况孩子的身体里还流有一半东方家族的血液。

只要她们三人和孩子平安无事,碧霄宫在自己手里和在晗儿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离开的背影,东方凌天的脸色冷了下来~~找那诸多理由,不过是为留她一命的借口,果然是动了真心啊!

只要动了心,行事便会瞻前顾后、有诸多掣肘。

语然,为了让你不对母皇和父君离心,朕给你三年时间,若三年内你不能夺了碧霄宫的领导权,朕就杀了她,除掉你心中的障碍。

还有南方月莲教,居然有造反的意图!这种时刻,武林不能乱,不但不能乱,还要用上一用。

如今各门各派都已完全恢复元气,高手如云,门徒众多,该拿出来磨磨刀练练手了。

“暗一,去把依朦叫来。”

暗处一个生硬刻板而恭敬的声音应道:“是!”

………………

夜晚的天空,朗月皎皎,凉风习习。

房顶上的楚晗一手揽着千羽的肩,一手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颗粉色丹丸,递到他面前:“吃了它!”

千羽伸指接过,在如水月光下旋转端详,讶异而欣喜:“好漂亮的颜色!”

看了会儿,便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流滑而下。

吃完后他才问道:“这是什么?”

楚晗对他信任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便附耳上去。

温热之气吹得耳朵痒痒,可千羽却已顾不得,只被她的话惊着:“两百年?”

楚晗含笑点头,眼底带着温柔。

驻颜两百年,我的天!千羽愣怔半天,才发出疑问:“可我能活那么久么?”

“呸呸!”楚晗假装吐口水,“怎么不能?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天虞山有三百多岁的老怪物?”

老怪物……

千羽轻笑出声:“千羽倒真不知道有这样的高龄长老。”

楚晗想了想:“也是,她住在第六峰,从不出峰露面,估计听说过她的门徒弟子不多。”

两人相拥相依,在万籁俱寂的月夜星空下轻声细语的聊着。

几天之内,楚晗连续给了他两次惊喜,千羽的心,被甜蜜紧紧裹起,眼中一直盈满幸福的神采。

兴许是她的笑容和温柔醉了他整个人,最后竟偎在她的怀里朦胧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楚晗凝视着月下那更加俊美的侧颜,唇在他额上轻触一下,抱着他飞下屋顶,放到床上。

第120章 第九层山水土石篇

被放到床上时,千羽睁眼醒了下,楚晗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抱住他柔声道:“夜深了,睡吧!”

可被她抱在怀里实在是舒服,而这样交颈而卧的亲密机会他也断然舍不得丢弃,所以又不太想睡了。 u.co更新最快

他的眼睛闭而又睁,不过迟疑了两秒,便主动递上自己的唇,印上她的。

美人诱惑,楚晗自然不想抵抗,回啄他一口,又以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在他口中搜索扫荡……

千羽被她吻得心神摇荡,嘤咛出声,温柔的吻渐渐变得激烈。

楚晗及时退出,微喘着低声道:“真是个诱*惑人的小妖精!”

又吻了下他的挺俏鼻尖,轻拍他的肩背:“又做饭又修炼,累了一整天,快睡吧!”

千羽凝视她许久,才侧卧着抱紧她埋首闭眼:少主,你在千羽的眼里,就像九天上的凤凰一样,千羽的心,早已为你沦陷。

楚晗闻着他发间飘来的好闻香气,不多时便入了睡梦~~她也有些累了。

如胶似漆、渐渐睡去的两人,谁也没听到屋外任天游看不惯似的鄙视声:“这都什么天儿了,还粘粘乎乎的抱在一起睡,也不嫌热,真是够腻的!”

厢房里的千若听了,闭着的眼睫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反应,只是心里有些发苦。

少主对千羽越来越好了!自己真的不主动做些什么、等到枯骨成沙么……

次日快午饭时,撅着屁*股睡得够够才起床的无忧,心血来潮般,追着任天游,让她把飞镖拿出来给他瞧瞧,好像忽然对她那手飞镖功夫很感兴趣。

任天游倒也大方,把一套十二支飞镖都拿给他瞧个够。

原本还猜测他会不会纠缠自己教他甩镖,没想到他只是好奇地翻来覆去看,看了几遍后又还给她。虽然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不舍,却什么也没说。

“你,不想要、不想学?”任天游试探的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贱骨头,明明怕人家纠缠,偏偏在人家没反应时,又主动问及、主动招惹麻烦。

无忧失落地摇摇头。

任天游不解,这摇头是哪个意思?是不想学?还是,不是不想学?

楚晗看他一眼,蓝眸半眯,虽然她还看不透人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但外在的表情和身体语言也同样能泄露一个人的部分心思,无忧明明喜爱,却……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无忧,”楚晗开口道,“你能有这一身极品毒粉毒液,你的师母一定很厉害,为什么不再教你一身好武功?难道她只会制毒,不会武功?”

若他练成高手,轻功上乘,以后再遇到恶人能逃命不说,起码不会再被自己跘倒。

无忧再次沉默着轻轻摇头,神色更加黯然。

见他不愿意说,楚晗便不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正在这时,青秋手执一个小小纸卷走过来:“少主,寻芳城传来消息。”

这显然是玄月的飞鸽传书,如今他在不夜仙宫得到的消息都会先传给楚晗过目,再根据她的回复决定是否向碧霄宫也传出一份。

楚晗伸手接过展开,除了前面的消息,最后一行蝇头小字却让她最为关注:少主君进宫。

楚语然,我的好哥哥,你果然是皇上的人!

不动声色,手掌一捏一放间,纸条化为粉尘:“阳夹门与金铁帮联姻了,而金铁帮,早就和玄元剑派有姻亲关系。”

千羽皱眉:“这姻联得,真是又好又巧!两个冤家仇敌联姻,共同对付我们倒是省事。不过,阳夹门的事情不是已经了了吗?难道顾掌门还想找咱们报仇?”

任天游惊愕:“你们结了很多仇人吗?”

楚晗瞟她一眼:“是啊,怕了?怕了就赶紧走。”

“嗛!”任天游啪的一声打开一把鬼画符般的符图纸扇,还端出一副不屑的风流之态,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不和谐,“小小的阳夹门而已,谁会放在眼里?我只是好奇除了滚刀门,你们到底惹了多少门派多少仇敌罢了!”

楚晗淡淡道:“不长眼的太多。”

任天游嫉妒般的语气道:“哼!怀璧自罪你该知道吧?就你这队人马,除了绝色还是绝色,不招蜂引蝶惹是非,才是奇怪的事!”

面对这种另类的夸赞,众人竟无言以对。

楚晗揶揄道:“我看你一定是怀中无人,很想念美貌少男,不如你先行一步,去逛逛青楼倌馆?”

“好主意!”任天游合扇一打手心,“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好像很久没去抱个美人浪了!”

啊?众人都大跌眼镜。

“不过现在不行,我还不能走。这里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我若抬屁股走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嗛!”众人齐齐调头转身离开,或去厨房帮忙端菜,或去主屋坐等,都不再理她这个厚脸皮的。

“怎么了嘛?我不去难道还不对?”任天游喃喃,“我倒是想去,可身上……早就没银子了嘛……”

将她的低声嘟哝听得清清楚楚的楚晗,悄悄朝房梁翻了个白眼儿,敢情这丫的就是个混饭的……

而且还是吃喝嫖赌四占仨!

这样的家伙,就算真是道姑,也应该是个被赶出山门的“败类”吧?

吃过午饭,秋音收拾碗筷,千若三人都向各自的房间走去,准备修炼,楚晗照例轮流着从旁相助。

之所以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一是让大家把武功好好提升提升,免得再遇到高手~~尤其是高手群时,个个被打得像快死的狗;二是她自己也能静下心来练习窥心镜法,看能不能突破第九层山水土石篇,有阵法相护的无人村落,清静,无人打扰。

不过,她打算协助三人十天后,再做自己的事。

这天早晨,任天游伸展着胳膊走出西厢房屋,声音里透着懒洋洋道:“我说,你们的两大仇人都联姻了,你们还蹲在人家的老窝儿里不走?是等人上门来砍么?”

千若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怕什么,整个村子都被少主布了阵法,她们又进不来。你若不放心,那就帮我们再加一道便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晗点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果然是陪我最久的人,千若说到我心里去了。”

一句话惹得千若心花怒放,那夜见两人在房顶喁喁私语的小怨气一下子没了,进厨房后都没能掩住脸上的欢快笑容。

任天游很夸张的打个浑身猛抖的激灵,鄙视般地低声道,“肉麻!哄男人真是有一套,皮厚而无耻!”

楚晗用藐视的目光看她:“你倒是弄个愿意被你哄的来?”

“……”任天游语塞。半晌才道:“我那是为了独来独往轻松自在,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连锅碗炉子米面油盐都带着,拖家带口跟逃荒似的!”

楚晗:“……”

被吵醒的无忧不干了,冷不防从东厢房蹦出来:“你才逃荒呢!”

秋蝉也揉着眼睛跟在他后面快速接舌:“你全家都逃荒!”

任天游:“……”

“哈哈哈……”楚晗看她吃瘪,大笑起来。

越是大侠,遇到俩这样的极品货,越是反击无能。跟他们打口水仗即便赢了,对一个女人来说也不是多光彩的事,尤其是侠客,跟少年男子吵嘴,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院中的青秋停下手中正舞着的剑、千若拿着葫芦瓢跑出厨门,两人都面带惊异地看着她!自家少主自从大婚后,可从没这么开怀大笑过!

“呃……”四道目光像四束强光手电筒一样,照得楚晗立即合上嘴,干咳两声没话找话道:“嗯嗯,咳咳,我去看看护村大阵有没有什么疏漏……”

两人互视一眼,脸上露出欢快欣喜的笑,没有人比她俩更乐意看到楚晗的改变了。

早饭时,任天游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松软的白馒头,斜睨着坐在同一边的无忧和秋蝉道:“秋音真是好手艺,居然还会蒸馒头!千若也厉害,这瘦肉粥煮得香喷喷,口感极好!两人贤惠又温柔,将来定能找个万般疼爱自己的妻主!”

无忧顿住吃粥的瓷勺,死死盯着她:“你是在指责我不会做饭?说我以后找不到好妻主?”

眼看两人要在饭桌上掐架,楚晗忽然道:“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

嗯?青秋和千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少、少主又能说笑话了?

楚晗干咳两声:“嗯嗯!那个,我问个问题,看谁能回答上来。”

众人立即被吸引过来,转移了注意力,无忧更是伸长脖子催道:“楚姐姐快说!”

“老虎为什么要吃生肉?”楚晗问道。

“嗛!我当是什么高明的问题!”无忧收回脖子,无精打采地拖腔道,“因为它饿了呗!”

楚晗笑道:“错。”

无忧抬头:“那奇怪了,不是饿了是什么?”

“因为它根本就不会煮。”楚晗说完后,“噗哧”传来几个人的笑声,却独见小豹子的脸忽青忽白忽红,眼泪也慢慢酝酿着漾在眼眶,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她“啪”的轻轻一拍自个儿的脑门儿:“无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来是想~~”

无忧“哇”的一声哭起来,扔下饭碗就跑出去,一直跑到院墙外,找个墙根蹲着哇哇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任天游摊摊手:“不是我惹的,是你。”

那意思很明显,谁惹哭的谁去哄。

可有人不希望楚晗去哄别的少男,心思相同的千若千羽异口同声:“我去吧!”

两人听到对方的话,互视一眼。

楚晗点点头。

第121章 进阶

可两人出去后,却很快就被无忧嘶叫着、胡乱挥着手像赶苍蝇般赶了回来。 u.co更新最快

楚晗无奈地站起身:“你们吃饭,我去。”

寻到院门外,只见那少男缩在墙根下哭得几乎要打嗝,便走过去蹲在他对面,轻声道:“无忧,我本来是想帮你的,可是~~”

无忧呜呜咽咽地打断她:“你也嫌弃我不会做饭是不是?还说我是吃人老虎是不是?”

楚晗看着他被揉红的眼睛,伸出指腹为他擦泪:“当然不是,你看我何时嫌弃过你?本来是想帮你的,可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讲笑话了,临时就想起这么一个,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看在我是无意的份上,不要伤心了好吗?”

“真的吗?”无忧抬起被手背揉花的泪脸,“你刚才真的是想帮我、不是借着机会嘲讽我?”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你看楚姐姐何时花心思对人解释过什么吗?”

无忧想了想,停止了眼泪,抽咽道:“那倒也是。那,你真没把我比作老虎?”

楚晗伸手揉揉他的发顶,笑道:“你不是小老虎,你是我眼里的小豹子!”

“哼!讨厌!”无忧嘴里说讨厌,心里却对她的温柔揉发动作非常喜欢,相当受用。

知道他这是已经气消,楚晗拉起他的手:“走,吃饭去,别饿成有气无力的小豹子。”

任天游看着这么快就雨过天晴的人,啧啧有声:“楚少主就是楚少主,你一出马,万事搞定!”

楚晗没好气道:“再不闭上你的嘴,饭也不用吃了,就留着不停说话吧。”

“得得,我不说了还不成?”任天游闭嘴前不放过的叹息一句,“重色轻友的家伙!”

谁是色谁是友?楚晗懒得再理这茬儿,换个话题道:“左右无事,不如把你的飞镖术教给无忧防身吧。”

“我教他?”

“跟她学?”

两人齐声而叫,意思却是殊途同归,一个不想跟小豹子扯上干系,一个不想让惹恼自己的人教本事,再说他已经有师母了。师母师母,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哪能拜两个?

任天游道:“我说,我这走哪儿都孑然一身的,可从未想过收徒增添羁绊。”

无忧张嘴刚要说话,楚晗摆手制止了他,看着任天游:“没让你正儿八经收徒,你教会他甩飞镖就行,等进了城,我找人给他量身打造一套,让他在身上没毒粉时,有点儿防身自保之术。”

这小子走路磕磕绊绊的,学武功也没用,也许那个教他使毒的师母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没教他武功。看他轻功的水平就能知道他的师母不是不会武功,而是知道教也白搭,说不定还会在打斗中因为磕磕绊绊害了他。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觉得任天游的飞镖术挺适合他,不用飞奔走路,站那儿甩上一圈儿飞镖就能伤人。

任天游看着无忧气鼓鼓的小嘴儿,斜眼嘻笑:“行,冲你楚少主,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我接了。不过,若是你家小豹子倔着脾气不肯跟我学,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楚晗点头:“只要你答应,他那儿没问题。”

无忧委屈道:“楚姐姐~~”

“无忧,”楚晗看着他,“你不能把毒药作为保护自己的唯一倚仗,留英城的事,你也不希望某一天再次重演对不对?”

无忧咬着唇,半天才点点头。楚晗满意道:“这就对了,多学一技傍身,总是有好处的。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学这个,是最合适最有用的。”

“嗯。”无忧低声应着,小步挪到任天游面前,别别扭扭小声喊道:“师、师……”

“母”字一时没喊出来,却躬身欲拜。

任天游快步移开身子,连连摆手,口中还嚷着:“别别!别拜!刚才我们说的话你是听见了的,我直接教你,但咱们不是师徒关系,我只是你的教习老师,所以你不用拜师,不用拜师哈!”

她可不受他的拜礼,受了就是师徒,以后走哪儿他都说自己是她任天游的徒儿,而她这个年纪轻轻的师母,就得无穷无尽的管他的糟心事儿,她可不想讨一堆麻烦上身!

楚晗心里坏笑着提醒道:“任天游,其实收个徒弟也蛮好的,等他嫁了人有了妻主,可就多一个人的力量买酒给你喝。”

“咦?”这话让任天游眼前一亮,右手拳头对着左手巴掌猛一拍打:“对呀!”

尤其是~~她瞟了眼楚晗,心道若将来她把无忧收入房中,不但无端端的在自己面前降低一层辈分,还得因着徒弟妻主的身份,无条件的供应美酒佳肴,反正这家伙看上去就超有钱!哈哈,想着就美!

心思一定,任天游哈哈大笑:“说得对!哈哈!说得太对了!那行,那就备上茶盏,正儿八经拜师吧!”

嘎?楚晗愣了下,这弯子拐得也太大了吧?还要无忧双手奉茶下跪磕头?

任天游大模大样地端坐到中堂上位,无忧犹豫道:“楚姐姐,如果恩师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另拜她人为师,起码应该和说一声吧?”

这倒也是,一人向来不投二门,任何门派也不会收别派门人弟子为徒,虽然她猜想着无忧的恩师很可能就是毒医双圣里的毒圣,而任天游也是个独行者,但不管怎样,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别行拜师,总归是有些不妥。

想到这,楚晗道:“那就暂时不要跪拜了,就以教习之师称呼,等以后见了你的恩师,经过她的同意再说吧。”

啊?任天游像泄了气的皮球,刚鼓起的一身劲,全没了。

楚晗好笑道:“放心,我管你酒肉,付你薪酬。”

任天游眼睛一亮:“多少?十万两?”

楚晗:“……”

这算是明着抢劫么?

任天游转了转眼珠子,改口道:“咱俩现在是什么交情,并肩作战过,又形影不离,谈钱多伤感情!”

她拍拍楚晗的肩:“你放心,我肯定把他的扔镖术教得比烂西瓜还熟!”

楚晗、无忧:“……”

扔镖术……烂西瓜……

还形影不离,这意思是以后她就像蚂蟥一样粘上了?

拜师又取消的插曲过去后,从这天起,千羽、千若和青秋白日练剑,晚饭后进药桶打坐修炼内功心法,无忧则跟着教习任天游学练射飞镖。

而楚晗也在每日午饭后开始盘膝打坐,晚饭也不吃,将窥心镜法一直练到破晓时分,才倒头休息,睡到中午起来扒上一碗饭后再接着练,日日循环。

窥心镜法第九层山水土石篇,说起来山在第一位,但其实是综合的,因为山中本就有土有石也有水,只不过山里的溪水不同于江河湖海里的深水,石也不如巨石形成的山峰那般厚大。

开始时,楚晗的目力在大山山体里一寸一尺的艰难推进着,随着时间推移下的苦练,速度也逐步快了起来,目光的穿透力开始以丈为单位计算前行。

目力所到之处,她能看到山底到山顶有哪些动植物,山体里又藏有哪些宝贝,无论是金矿,还是玉石,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她即使连续修炼俩月不用吃饭都可以,但到底还是习惯了按时祭奠五脏庙。

如今以每天只吃一顿饭的勤练苦修为代价,楚晗的目力在能畅通无阻的穿透整座山体时,已是半个月后。

这次没再看到那座塔,也没看到那个红衣白发的绝世男子,她心里竟然还有丝怅然。

而这次也没有失忆,想必是要把山水土石全部练成后,才一起算总账。

如果是这样,估计失忆的威力也是加强版的!

她这一正式出关,自己因为窥山成功而心情愉悦,有两名男子却心疼得不得了。

千羽一头扑到她的怀里,又去摸她的脸,一脸心疼之色道:“少主你瘦了!”

千若打水给她漱口净面,又拿起梳子为她梳理长发。

三千青丝握在手中,他的整张脸都皱起,低语:“头发都没那么黑亮顺滑了!”

少主的一头漂亮长发一直都是漆黑亮泽、触感柔软,现在却枯得像秋天的野草,还打结儿……

楚晗笑道:“半个月没梳没洗,能不糟乱么?好啦,别一个个苦着脸,赶紧梳开我好去洗澡洗发。你们也不错,都进了一阶,没让我白费心思。等离开这里到了城镇,咱们多吃些营养美食,大家一起补补身子!”

这时,青秋走了进来:“恭喜少主出关!”

楚晗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地幻高阶了。”

瞟了眼她手上的东西:“玄月来信了?”

青秋道:“是,早晨来的,你刚睡下不久,所以属下自作主张等你醒来再报。”

说着,她把传书双手呈上。楚晗猜测应该是楚语然的消息,打开一看,目光迅速扫掠后便扬手毁去。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她的脑海中回想着纸条上关于他的唯一内容:少主君出皇宫后回山。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去任何地方搞什么祭祀。

也就是说,他只是皇上的人,跟她根本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

什么去小爹爹落崖处祭祀,纯属骗人的幌子。

皇宫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人说进就进?楚语然,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凰卫楼的密探,还是皇上的暗卫?

也不对。你从小就在天虞山,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已经成为被训练过的棋子。

可你蚕食剥夺、一步步扩大自己手中对碧霄宫的管理权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可不信你是为了替母亲分忧。

第122章 金铁帮杀上门

说起来,武林与朝廷界线分明,但我在现世便知,朝廷会派间谍耳目混入武林,以掌握各派动向和武林现状。 u.co更新最快那么你,到底是碧霄宫里被朝廷收买之人,还是原本就是朝廷的人?

如果是前者,他就等于暗地里背叛了碧霄宫;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可怕了,一个从出生就被掉包来到天虞山的人……

楚晗心里一阵揪痛,脑中的思路也有些理不清,乱如麻。

她闭上眼,让自己静下来,起码能够进行简单的思考。

这个世界虽然表姐弟兄妹可以结婚,但堂姐弟兄妹之间是绝不允许缔结婚姻的,尤其是同母异父之间。老娘楚青璇和亲亲老爹也不会干这种傻事,那她们自然是知情的。

知情而不告诉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百年前的血洗武林事件时,当年的碧霄宫还只是一个中上等门派,连名列前十的资格都没有,楚晗绝不相信这样的门派有能力在武林大会上展开屠杀,何况,屠杀的理由是什么?

任何人做事都有动机,更何况一方门派。

即便是为了秘籍或至宝,也不需要搞那么大的动作,让碧霄宫在世人眼中等同魔教,成为武林公敌。

那么多门派因此而背负血海深仇,若是没有人支持,碧霄宫绝对应对不了。

当年到底是谁利用了碧霄宫、是谁支持帮助了碧霄宫?

此事不必千思万想,便可得出推论,有能力助一派血洗武林大会的,只有:朝廷。

可楚晗心里一直不明白的是,朝廷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大的手笔,她们不知道若武林元气大伤,会被别国趁虚而入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朝廷如此不顾一切严重后果的出手?

而国力的衰弱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楚晗的脑中有一大堆疑问,可却没有能给她解答的人。

既然武林人士如此仇视碧霄宫,那肯定无人知道背后真相。

或许,只有爹娘和当年的长老能够给出答案,但难保当年具体参与的知情人没被灭口。

唉!

楚晗叹了口气,即使现在飞鸽传书到天虞山,恐怕爹娘也不会说的。

处在爹娘的位置,即便是告诉她,也是继任宫主之位时,或者,最少也是历练结束、武功圆满时,如此,他们才能放心告知一切。

算了,每个人处境不同,立场不同。

但无论哪个世界,做父母的只会万般行事都为后代好,为孩子的健康着想,为孩子的前途铺路,绝没有处心积虑害自己孩子的。

老娘和爹爹既然选择隐瞒,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等时机到了,娘自然会说。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在这之前,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将窥心镜法修炼成功,同时,把武功精强到巅峰,更进一步,让自己能够站在这个世界的武道最顶端。在此基础上,顺道慢慢探听、搜集相关消息。

以母亲的能干和爹爹的精明,她不相信碧霄宫会被凭白的拱手送人,不然她这个少主怎么办?自己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碧霄宫唯一的传人。

思绪流淌到这里,楚晗长舒一口气。以后尽量多伸几条腿走路吧,看看哪条腿收获最大。

让青秋、千羽和千若分别演示一遍剑法,楚晗看过后点头道:“青秋再努力一下,便能接近地幻高阶与中灵低阶的临界点,然后再进行一场实战,即可顺利突破到中灵。”

任天游在这时从外面走进院门笑道:“实战机会送上门了。”

众人皆回头望她。任天游侧头一摆朝外努努嘴:“金铁帮和阳夹门的高手们合围了村庄。”

楚晗心道:我能不能说一句来得好,来得妙,来得呱呱叫?

不过,阳夹门?她们门里哪里还有高手?再说她和琉火打了两回交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了点儿交情,顾掌门又掺和进来做什么?

哦……对了,两家联姻了!是不能推脱才一起来的?

无忧道:“反正有阵法,她们进不来,这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不如先晒她们几日,把她们一个个的晒成人干儿,我们再杀出去!”

秋蝉立即接口:“这个主意好!”

无忧得意地一扬光洁的小下巴:“那是!”

“……”秋蝉后悔不已,自个儿的嘴怎么就这么快这么贱呢……

楚晗点头:“好,就这么办,再练几日,青秋要争取出手一战便即突破。她们若有本事破阵,就自己杀进来好了。”

………………

树木葱葱、涌绿迭翠的白云山庄。

肖影接到传书后,火急火燎地快马赶回庄子。老管家横叔红着眼睛边走边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少公子明明已经在好转,怎的就又突然犯病还加重了呢!少主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公子!”

“还用得着你说?那可是我的亲弟弟,全家人都捧在手心视若明珠的宝贝,我怎会不想办法救他?”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亲”字,可话说出口,又自觉语气太冲,紧皱着眉头道:“横叔你别介意,我也是一时着急上火……”

横叔忙摆手:“快去看公子!我这心一直揪着,恨不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能躺在床上替代了他!”

肖影捏了捏他的老手以示安慰,飞奔向高堂大屋。

坐在床边抽泣的中年男子见她回来,猛的起身奔到她跟前,红着眼睛泪眼婆娑:“影儿,你可要再想想法子救救你弟弟,他……”

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肖影连忙安慰他:“爹爹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她放开他的手,几步跨至床前。那美绝人寰、俊美无双的少年此时正躺在床上,那双清澈如朝露的美目正闭着,世事不知,面容和裸露在外的纤纤玉手一片冰白!

“弟弟!”肖影颤着声音呼唤,床上的人儿却毫无反应。肖影鼻子一酸,问道:“是否有医圣的消息?”

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摇摇头,横叔道:“已经悬赏寻找他的踪迹,只是神医云游四方,认识她的人又并不太多……希望天帝保佑,能尽快找到她!”

肖影吸吸鼻子,忍回眼泪:“我这段时间在外面认识了一位奇女子,她一眼就看出一个朋友在爹胎就身中绝世慢毒,而且能炼制出几乎无人可解的解药。”

中年男子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急切道:“那快请她来!只要她能治好灵儿,提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甘愿给她拿去!”

“只是现在不知她去了哪里!”肖影拥住他,“但爹爹别急,我有办法找到她!你好好的,别等我回来时你也病倒了!”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好好,你尽管去。爹爹还要照顾灵儿,绝不会让自己病倒。你娘事物缠身,但也在往回赶,不要担心我,快去找那位奇人!”

肖影轻轻拍打几下他的背,这才抬步离开。到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又往外寻芳城赶去,此时,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那位不夜仙宫的玄月公子……

快马加鞭赶到寻芳城,肖影心中虽然急切,但还是先找了林岱玉,拉上她一起去不夜仙宫求见玄月公子。林岱玉一直在帮他罩着不夜仙宫,有她同行,成功率会大很多。

不夜仙宫里,玄月刚搓毁手中的传信,鸨父便上来禀报:“主子,林姑娘和肖姑娘求见。”

“不用带上来了!”玄月摆摆手,快速飞奔下去,看到一楼大厅里站着的两人,走到她们面前,“两位贵客先上楼坐坐,我有急事要出门,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见他要走,肖影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人命关天,我不能等!”

玄月回过头冷冷道:“谁的命也没有楚少主的命值钱!”

两人一惊,同声问道:“梦晗她怎么了?”

玄月忽然回正身体对肖影道:“她路见不平,伸手灭了滚刀门,如今在滚刀门的老巢被阳夹门和金铁帮联手围攻,对方有近百人之多,你去不去帮忙?”

肖影连想都未想:“去!肯定去!必须的!”随后又哭丧着脸,“我弟弟还等她救命啊!”

敢情是为了救你弟弟!玄月一脸鄙视。肖影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就算没有我弟弟的事,援助也是义不容辞!”

她转脸对林岱玉道:“岱玉,这恐怕是一场恶战,你还没有武功,就不要去了,正好在这儿坐镇,帮梦晗和玄月守住家底,免得玄月不在,被人挑衅生事。”

岱玉连忙点头并轻推她一下:“这儿有我,不要担心,你们快去帮梦晗!”

中午时分,天上火轮高吐,太阳炎热灼人,玄月和肖影依然一路快马疾驰,鞭子当空甩得啪啪响。

当两人到了那座村庄时,才发现村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不但有阳夹门和金铁帮的人,还有其她武林豪杰和平民百姓。

肖影下了马,拉过一个中年妇人一问,才知这些百姓中有一半是被楚梦晗所救之人和他们的家属,如今恩人被围攻,即便是帮不上忙,也该来看看,动动嘴皮子告诉那些路过的武林中人,尽力说动她们拔刀相助。

肖影点点头:“你们做得好,做得对,不然以后没人敢做好人了!”

第123章 石子穿脑

玄月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放轻声音对她说道:“已经打起来了,不过,真正的高手还未出动,少主也还未亲自动手。 u.co更新最快”

肖影思索了下:“那我们就等她动手时,从敌方后面偷袭过去,两面夹击,如何?”

玄月点头:“也好,如今都是喽啰,少主显然是在拿她们给下属练手……嗯?还有一个女子?”

两人一起张望,果然见到楚少主身后有个女子闲悠悠地晃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纸扇子搧风,和楚少主嘻笑地说着什么。

那边,楚晗斜了任天游一眼:“一会儿我还要顾千羽和千若,精力有限,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徒弟。”

任天游心里哼哼,等我正式收他为徒、而你收了他进房,再这么跟我说话,看我怎么治你没大没小不尊重长辈,嘿嘿!

楚晗见她把脸躲在扇面后独自奸笑,哼了一声,又看向在场中打斗的三人,摇摇头,说道:“青秋,快速解决她们。级别比你们低,无法让你们突破,别浪费时间和精力。”

“是!少主!”三人应着,身形加快,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便分别解决了自己的两个对手。

阳夹门一直以没有高手、无人可派而拖延着不参与,金铁帮派出六人全部死去,却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再次派出六人。

此六人出手后,看出她们武功级别的武林人士中便有人说道:“以二对一,真是不知羞耻,即便是赢了,也不够光彩!”

后面立即有人附和:“就是!再说人家是为了除害,还有脸合两家之力来围杀人家!”

第三人道:“是啊,她们也不想想,若是那些被救的怀孕男子当中有自己的夫郎……”

“哼,这样不明是非的帮门,以后断不可结交,见了也要绕着走!”

“就是,更不能把儿子嫁入这样的帮门,她们的儿子咱也不能娶!”

……

后面还有一群百姓叫喊道:“那蓝眼睛女子可是好人啦,若不是她,我们的儿子早就一尸两命被滚刀门的恶人杀害了,你们为什么要来杀她?为什么要杀我们的救命恩人啦!你们这么做,天理不容啊!”

顾掌门听了,垂目不语;金铁帮人的脸色却忽青忽白,有些挂不住。

除了高层,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帮中有长老数年前来到滚刀门,直到她太久没有音讯传回、在此遭了难,她们这些中层人士才知晓。

滚刀门是掳人夫、杀良民的恶徒,死得活该。不过是少了一个数年前便离开本帮、投向她门的老太婆,跟整个金铁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替她报仇?

而且现在的民众舆论明显是偏向蓝眸女子那边,讨伐惩奸除恶的正义之人,这以后,整个帮派的名声都臭了,谁还愿意跟金掌门结交?听听她们的议论,以后谁还肯把儿子嫁给金铁帮的人?

除了门徒,金铁帮还带来几名弟子,而此刻的他们,目光都正直直看着对面的蓝眸女子。

她的五官精致绝伦,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深海蓝玉,令人沉迷。面对如此众多的敌手包围,她的神情却淡定无比,气度从容,尤为吸引人心。

大概是受到舆论影响,金铁帮未被派出对战的门徒们也私议起来,虽然声音不高,但也是一片嗡嗡之声。带她们来的金长岫也觉得有些理亏,出动近百人来围攻人家几个人,而且是行侠仗义之士,说出去,她都怕被人笑掉大牙。可这事不是她能做主的,能怎么办?舆论压力再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白光闪动、刀剑碰撞交鸣间,青秋三人已与对方再次缠战于一处。

金长岫看着垂目装死的女人道:“顾掌门,你们就一直这么站着继续当看客吗?就算你阳夹门实力不济,好歹也该派出几个人意思一下吧?总是不出头不作为,说不过去吧?”

自家死了六个人,真当我心里不寒不痛吗?既然你娶了我们金铁帮的男子,不管他身份高不高贵,你都得出点血表示一下,别想一直站在太阳底下当树干测影。

顾掌门无奈,只好看似认真、实则随意地点出两个人来,也不口教面授什么战术战略,一句话没交代。

因为没有高手,自然无人再托大,所以来的人都带了兵器。

看出自家掌门并无重视之心、出手之意,两人便也决定糊弄糊弄得了。

其中一人去帮忙对付青秋,另一人则四处游荡,看哪里有缝隙,便时不时地出手偷袭一下,得不得手的,她心里并不在意。

但除了楚晗知道顾掌门的心思和用意,以及少部分眼明心亮的,对其她看官们来说,就是若能得手便好,不能得手也能造成干扰。

这种行为更加遭到围观之人的耻笑,但人家那蓝眸少主都在观望还未出手,她们自然不会去强行出这个头。

这六人都是地幻,且是以一敌二,还有个不时想偷袭的苍蝇,为免遭到暗算,千羽他们打得更加全神贯注,不敢有一瞬之间的松懈。同阶之间能做到以一对二打成平手已经算是赢家,但经不住耗时过长。

经验阅历还尚算浅欠的千若不堪其扰,又奈何不得,不觉有些急躁起来,剑式也失了些稳重。

楚晗眉头微皱,也觉那人有如四处乱嗡的苍蝇一般,甚是烦人碍眼,对任天游道:“此人是够讨厌,用你的飞镖飞了她吧!”

任天游笑嘻嘻道:“杀了她,对方肯定还会派人。我的飞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你确定不把它放在令敌人措手不及的关键之处?”

楚晗想了想:“好吧,那给我个石头。”

“嗛!”任天游一边弯腰一边不满道:“让我帮你捡石头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连腰都不想弯,我可见识到什么是懒到家了!除此之外,就是摆你少主的谱儿!”

楚晗斜她一眼:“什么摆谱儿?就算我摆谱儿还能跟你摆?我是免得引起注意,不能一次偷袭成功好不好?”

一个能瞬败中灵高阶的武者,哪里还需要弯腰捡石头?任天游懒得再费口舌,把石头递给她:“行行,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赶紧拿去,给我打穿她的脑袋!”

楚晗故意犹豫了一下:“好吧,满足你的愿望,发泄你的怨气。”

“嘿……”任天游摸了摸下巴,下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又“啊”的一声惨叫。

定睛看去,四处骚扰搞偷袭的无耻之徒被反偷袭了,捂着脑袋毫不留恋人间的软倒。那颗经了自己手的石头已经躺在地上,只是,上面已裹了薄薄一层红白之物。

众人都惊骇地看着地上之人,她们甚至都没看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只知被耻笑的游袭之人已经倒下不动。

两名阳夹门人走上前去呼唤,金长岫也派人过去查看。直到几人走到近前,那人双手捂住的两处脑侧才渐渐流出鲜血,由少到多,最后是红白掺杂。扒开她的双手,才发现竟是一道血洞直线对穿!

几人面面相觑,金铁帮的人捡起地上那颗带血石头,拿回去详细汇报。

金长岫听完,抬眼看向对面那淡定而立的蓝眸女子,和她身边搧着纸扇、老神在在的任天游,眸色渐深。

任天游欠揍般地扑棱着纸扇,扬着下巴朝对面哼哼:“一个人无耻算是个人品行不好,若是整个帮派都……”

后面的话故意顿住不说,但已不言自明。

她越是这样欲言又止,越能引发武林人士的攻击性热议与讨论。

惨死的是她们阳夹门的人,可看顾掌门的样子,没怎么太动容。金长岫道:“我金铁帮可不是不义帮派,自然不会做宵小之事。你们杀了我们帮中之人,我们来为她报仇,有什么不对?”

无忧又像小豹子般跳了出来,指着她大骂:“去你爷爷个猪头的!你怎么不跟大家说说她为什么被杀?”

人群后方立即有人高声呼应:“那她为什么被杀啊?”

无忧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后面略过一千字,全是无忧公子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长篇故事,反正听到最后大家都明白了,滚刀门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帮凶自然也是死有余辜。

任天游低声笑道:“没想到这小子武功不咋滴,讲故事倒是精彩绝伦!”

楚晗盯着场中三人,唇角微勾:“水平的确一流,让敌人连打斗时都能分神。”

任天游一瞧,乐了:“这回她们惨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剑尖刺入**的声音。

这时有个声音道:“我在留英城时听说有位蓝眼睛侠士杀了当地的风麻子,还挑了黑风寨,救了很多男子,被人尊称为蓝眸地尊,估计就是她!”

此话一落音,各种赞美之声便如雪片般不要钱的刮进耳朵。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她可当真是位侠义之士!”

“可不是,看看身后这些百姓,听说她们想来拜谢恩人,来了好多趟,结果碰到仇人来杀恩人!”

楚晗此时不能再装木头了,上前一步对众人拱手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楚某只是做了该做的。相信若是正直的在场各位遇见那些事,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那是!”“那是!”不做事的便宜美名谁不想得,大家都随声附和。

金长岫摸了摸下巴,简短思索之后,上前几步道:“你们灭滚刀门,总不该连同来滚刀门做客的人也一起杀。”

第124章 青秋晋级到中灵

“什么客人?不过是个同流合污的老妖婆!”无忧又要蹦哒,被楚晗抬手制止,她看了看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的妇人,又一副淡然模样:“我们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你们金铁帮的人,退一步说,就算知道,我们也不能不战。 u.co更新最快她要为滚刀门出头,出手就是不留余地的致命杀招,要置我等于死地,我们自然不会等着挨打不动。换作你,你会吗?”

金长岫蹙了蹙眉,半晌才道:“今日既然来了,这事总得有个了断。不如你我单打独斗一场,无论谁输谁赢,今日这一页就算翻过去,如何?”

任天游摇着扇子懒懒道:“这意思就是你们赢了就算了,输了,就明天后天大后天的继续来找我们麻烦。我说老大娘,在场的哪位能比你傻?咬什么文嚼什么字啊?”

众人连带着被夸,都哄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就是,就这点儿语言小伎俩也拿来卖弄!”

“可不是,真能拿得出手!”有人接话,又引起一阵哄笑声。

金长岫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又被称老大娘,气得要吐血,心中恼羞成怒,盯着楚晗道:“你只说答不答应!”

青秋还没有突破升级,楚晗否决道:“等你的人打过我的属下再说吧。”

金长岫冷声道:“四姑娘!”

一个中年妇人立即携刀走出,她双目有神,步履沉稳,抱拳道:“是!”

这样的年龄还叫四姑娘?部分人正疑惑,金长岫又唤道:“老六老七!”

两个比四姑娘稍稍年轻些的妇人应声走出,三人看了眼被抬回来的尸体,眼神凶狠地红了红,目光投向千羽千若时,就跟要吃人似的。

楚晗对青秋三人提醒道:“都是地幻高阶,不要和她们直接对掌。”

金铁掌如铁似金,对掌时,内力会被隔断而进不去,不但攻击无效,反而容易被对方击伤。

三人点点头,他们都已知道金铁帮的金铁掌算是厉害,拼内力只有吃亏的份儿。

但他们也知道了其弱点,虽然千羽和千若是男子,对其中一个隐秘弱点不好下手,但眼睛却是可以攻击的。

任天游啧啧两声,偏着头歪向她靠近距离道:“我说,你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天玄吧?”

楚晗没有回答她。

相处时日不多,她却越来越觉得任天游其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跟个搅屎棍似的。

任天游拿肩膀头儿邪痞痞地轻轻撞她一下:“喂,别这么小气嘛,说说呗,已经到达天玄哪一阶了?”

楚晗斜瞟她一眼,继续不搭理。

场中六人已经假模假样地互相抱了拳,明明要杀死对方,还将刀剑尖端朝下、握着柄把儿假惺惺地说了句:“请指教!”

双方话一落音,刀剑相撞的叮叮铮铮之声便连续响起。

任天游也不再追问,瞧向打斗中的六人,想着幸好有门规做限制,否则,滚刀门的那个金铁帮老太婆若是把武功传给滚刀门门徒,那她的飞镖岂不是都要成为没用的废铁?

千若和千羽刚一交手,便陡觉压力。

朝廷里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江湖上也是武功高一级能轻易打死人。

前面说过,一等高手以上的地幻、中灵和天玄,每个级别里又分低阶、中阶和高阶。

同一阶层里,中阶高手对付低阶高手便有如信手摘花,高阶高手对中阶高手也同样,而高阶对低阶便更是易如反掌。

若是地幻对上中灵、中灵对上天玄,自不必说,那是有如蚂蚁对大象,踩死还要嫌弃得抬脚。

千羽和千若都是几天前才突破到地幻中阶,面对地幻高阶,他们更加认真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人在有压力的环境中才能快速成长,武功也是一样。跟比自己强一阶的对手打,生命时时受到威胁,更容易在险境中激发潜能,甚至突破。

转眼数招儿过去,四姑娘见自己一时半刻拿不下对方,似觉受辱,唰唰唰连续三刀疾砍出去。

青秋快速闪避,躲开前两刀,第三刀避之不及,便挥剑格挡,却在骤然间发现妇人脸上一片阴笑,顿觉不妙,眼风扫到她正准备出掌偷袭,连忙转移重心。

谁知妇人太过奸滑,偷袭竟然是假的,是故意让她看出而上当。等青秋反应过来时,妇人的刀锋已削向她的手指,锋利的刀刃离她的手指只有半指距离!

青秋心中骇然,危机之下,再顾不得尊严与形象,快速撤剑并往后方地上连续翻滚!

妇人一刀一刀砍在地上,每次都险险要砍中她的身体,让她灰头土脸之时,衣内汗湿。

狼狈、屈辱和生命威胁,充分激发了她的血性,她加快身体的滚动速度,瞅准那一息之间的机会,猛然提气奋身跃起,在吼喝声中一剑扫向妇人的喉咙!

楚晗忽然看向青秋,嘴角微微上扬。任天游斜她一眼:“偷乐什么?”

目光随之看过去,纸扇风骚地一摇:“难怪你高兴,原来是青秋突破了!”

没错儿,此时的青秋,身上已因瞬间突破而爆发出赤色真气!

费尽心思不但没能杀掉对方,反而帮她突破到中灵,四姑娘心里那个气啊!

不过,她倒是不用内伤到呕血了,青秋帮她结束了一切。

对上千羽的老六,见四姑娘被杀,目光越发冷厉,在刀剑再次相交的刹那,大手如蒲扇般呼了过去,想用金铁掌打他个措手不及。

哪知千羽对此早就有所防范,侧身避开的同时,剑身顺势快速下滑,只听“哧”的一声,若不是因为有金铁掌,老六握刀的虎口处就会流血受伤、一只手被削掉半只!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老六身为地幻高阶,却差点儿被个地幻中阶给伤到,而且对方还是个少年男子,可想而知心中有多暴怒、脸上有多难堪,简直可以用扭曲来形容。

“啊!”她怒吼着扔掉宽背大刀,大喝一声:“去死!”

双掌交替着快速出掌,一掌一掌猛力拍向千羽上下左右,虚虚实实,让千羽感觉面前到处都是她的掌影。

楚晗见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只顾左右腾挪四处闪避,出声提示道:“用剑!”

千羽闻言,稳稳神,闪避的同时,使出一招撒网似的天女散花,成功切入碧霄剑法。

老六的手掌掌心渐渐变色,由浅淡,渐至金铜。

金长岫看得双眉蹙起,地幻高阶竟然被一个刚突破不久的地幻中阶逼迫得动用本门攻守兼备的杀招儿,这一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六发了狠,又使出十足十的金铁掌,地幻高阶的威力便充分发挥出来,两人的差距也立刻显现,千羽已然开始招架不住,更别说杀对方了。

坚持不多时,便听“嘭”的一声……

众人都以为那美貌公子即使不香消玉殒,也得落个半身残废,没想到定睛一看,那美貌公子正站在长着蓝眸少年女子身边,叫老六的掌风被避开,拍在了一堵墙上,击得墙面裂开两道深长的缝隙。

围观之人替他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打在身上……

啧啧,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千羽看了眼墙面,也惊出一身冷汗!

若不是少主闪电般及时拉开他,那他此时……

想想就后怕。

“下如此重手,你们所说的输赢,是以生死相论吗?”楚晗声音冰冷,如同地下的千年寒冰,连周围的温度都跟着下降几倍。

金长岫忍着对方散发出的冽冽寒意,强作镇定,淡声道:“打斗中有所难免,毕竟刀剑无眼。”

“她可不是刀剑。”楚晗道,冷声道,“既如此,在下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年轻女声:“楚侠士,有些人就是无耻没下限,对待给脸不要脸的无赖之徒,你根本就不需要留情!刚才那小公子可是差点儿没命了!既然她们早就打定主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还顾虑个啥?直接杀呀!她们要是真的死不要脸发动群攻,我们就都来帮你,大家一起上!是不是啊侠士们?”

后面立即有人豪气接话:“没错儿!楚侠士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儿个,咱们也为她拔刀相助一回,以维护武林正气!”

任何事都怕没人带头,只要有人开口张罗,后面准保有人回应。

楚晗听到这声音,心道她怎么来了?脸上却佯装不识,抱拳道:“多谢各位义勇侠士!”

转脸对老六抱了个虚拳:“请指教。”

众人面前,虚假的礼节她也得有,只是声音却依然冷若冰霜。

老六回了礼后,却以防备之姿站着不动,等楚晗进攻。

毕竟她还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拳掌套路,哪一路的武功。

既然她看不透对方,就说明对方的武功比她高。

此人看起来像是没有武功的凡妇俗女,但实际上却是高深莫测,若不待她先出手,自己根本看不出她的武功到底在哪个级别哪个阶层。

楚晗冷冷一笑:“你难道不知道,想要试探对方,必须要自己先出手吗?”

老六轻哼一声,没答话,也不主动进攻。

她可不上当,刚才那一手小石穿脑,估计就是她干的。

别人都以为是那一直摇着破扇子的不羁女子所为,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倒是个有点儿脑子的。”楚晗哼笑,“不过,也没什么卵用。”

现代粗话一言罢,便一掌拍出。

但那掌,却是如同没有任何内力般平平常常。

老六、任天游等人都有些讶异,或疑问,或不解。

可不管怎样,人家出了掌,就是攻击,她不能再继续站着不动不还手,万一掌到跟前才拍实,就晚了。

第125章 重伤金长岫

老六的金铜色手掌迎上,打算与她对掌,反正对方的内力进入不了她的身体,只要掌与掌相接,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u.co更新最快

哪知楚晗在两掌快要相触时,却突然将身子轻轻一侧,手掌也在同一时间微微一偏错开,直奔老六的喉咙。那去势,竟比闪电还快!

老六感觉掌前空荡之时,已然来不及,喉咙被对方的手如铁钳般死死箍住。

楚晗目光森冷地看着她:“下辈子要记住擦亮眼睛看清楚,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动的!”

说完,她的手指用力一捏,一声喉骨断裂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老六的双眼微曝,带着不甘大睁着,死不瞑目似的,直到头部往下一耷拉,才闭上眼皮。

楚晗松开手,尸体便“嘭”的落在地上。

一招儿?

一招儿就置对方于死地?

围观的武林人士半张着嘴,个个说不出话来,快要石化了。

“老六!”金长岫等人呼喊着上前,探手摸向她的颈部,不由大惊。喉骨尽碎,这、这……

金长岫站起身,压着怒气喝问道:“功力高深,下手又如此狠毒,你到底是什么人?”

更让她胆中生寒的是,对方竟知道金铁掌的弱点,一击成功。

楚晗接过千羽递给她的白色素帕,轻轻擦拭着纤长的玉白手指,漫不经心道:“路人。”

“好!好!”金长岫恶狠狠道,“既然你不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

任天游在一旁嗤笑:“说得好像你跟我们客气过一样!”

就算两者之间以前没有太深的江湖恩怨,那么从现在开始,有了!

金长岫不再和她斗嘴,一挥手:“给我上!”

一部分蠢蠢欲动的好战分子早已快按捺不住,听得令下,立即呼喝高喊着齐齐举刀杀了过来。

稍微胆小的吞吞口水,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坚决不到蓝眸女子身边去找死,相当明智。

肖影一看,大喝着鼓动道:“大家还等什么?一起帮忙杀了这些臭不要脸的!”

她这往前一冲,玄月立即跟在她身后呼应,瞬间便带动了整个人群,各式各样的兵器相继亮出,都朝两派后方杀去。

任天游笑嘻嘻道:“我日咧个逗逗球儿,今天咱就大开杀戒打个痛快!姓楚的,咱们赌一把,看谁杀得多如何?”

楚晗淡淡一笑:“好。”

话音刚落,便一掌拍向千若的对手,解了千若的危局。

那个叫老七的妇人刚才亲眼看见老六是如何吃亏的,知道眼前的女子虽然年轻,功力却高过自己,不敢接掌,只往后闪退。但此时帮中近百人都蜂涌过来,那些武林人士也凑热闹帮忙砍杀,根本没有多少闪转腾挪的空余地方。

楚晗知她定会防备自己,所以那一掌其实是虚招儿。

眼见她也运起金铁掌,楚晗知道自己有三种方法将其破杀,一是掐断喉咙,二是攻击第二个弱点,裆部;三是直接倚仗强大内力震碎她的五脏六腑。

想着自己没有飞镖,若是以手攻击对方肮脏的裆部,实在恶心,所以,她决定只用另外两种方法。

耳边传来飞镖连射的“嗖嗖”声,楚晗眼角余光瞟去,发现任天游那厮不知什么时候,竟将飞镖连上了细细的丝绳,飞镖射中敌人后,还能马上收回,立即投入高效的重复使用,不用等战后再去捡拾,同时也解决了飞镖不够用的问题。

半个多月的苦练,无忧的飞镖术虽然不能与任天游相提并论,但杀些小喽啰、干扰大喽啰也算是绰绰有余。只是飞镖太少,他还是觉得用毒粉快速又方便,不一会儿就针对性地干倒五六个!

碧霄宫里秘籍多,每个门徒弟子都可自由选择是否修习本门武功“碧霄剑法”,比如千若,就是选择在将碧霄剑法练到第三层后,开始同修另一种武功“冰玉掌”,所以他此时面对潮涌而来的众多围攻者,便将碧霄剑法和冰玉掌同时使用。

金长岫看不透楚晗,心中有些忌惮,没敢贸然动手。

一些或不自量力、或想在金长岫面前表现一番的小喽啰撞上来,楚晗的黑色描金袖子轻轻一挥,她们便如离弦之箭般一个个被送走,或撞痛树干,或跌落不起,反正结果都一样,都是进了西天。

她一边轻描淡写地打发送死者,一边展开窥心镜法,洞若观火般看着千羽和千若,总在他们有生命危险时扬扬袖子。

如此半刻钟过去,已经没人再敢靠近她,连金长岫都看得有些心惊肉跳,虽然具体的等级看不出,但应该是中灵以上的武功,被刻意压制了。

她要是上去硬拼,岂不是送死?

事关自己的生死,她有些犹豫。

楚晗没有逼迫她,只是冷声道:“谁都不想为自己树敌,我们原本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而你却一意孤行的要找我麻烦。”她扫了一眼混乱的打斗场面,“今日之后,你们恐怕就不止我一个敌人了!”

现场事实这么明显,竟然还不收兵回家找爹妈,脑残的世界,正常人还真是搞不懂。

她倒不是怕得罪金铁帮,而是嫌麻烦。

下了山,要行走在外整三年,若是一夜都不得清静,烦不胜烦,那日子还怎么过?

金长岫此时打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虽有一丝悔意,但已经骑虎难下。

她看着混战的现场,到处都是呼喝炸吼声,到处都是兵刃相交的叮叮嚓嚓声,不由喃喃自语:“已经控制不住了。”

转头看向楚晗,她打起精神:“动手吧!”

楚晗瞧了眼她的空空两手,微微歪了歪头:“当真不用兵器?”

金长岫摇首。金掌门的金铁掌本来就不需要兵器,而她又是中灵高手,在这一带还没遇到几个比她更厉害的人物,所以根本没有携带兵器的习惯,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修习和配置兵器。

退一步说,若对手的武功高过自己太多,就算手拿十把刀也没用。

楚晗微微思索了下:“好吧。”

语毕,右臂轻轻抬起。

金长岫见了,心中想退,脚却像生了根,反而紧紧扎在原地一动不动。本该使出金铁掌的手,竟握起成拳,掌心中生出一层薄汗。

两人对峙,周围打斗者的动作都不由自主慢了下来,俨然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打得漫不经心,又不敢完全舍弃,以免被对方钻空子戳死。

见到周围自己帮中门徒的狂热目光,金长岫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她们眼中可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强者,如果自己退缩,如何对得起那些目光中的期盼和崇拜?

信心和动力陡生,她变拳为掌,提气聚力,掌心渐渐变色。

中灵果然不同于地幻,她的掌心竟由铜色缓缓转成淡金色!

和散发黄色真气、最早死去的老太婆不同,她的真气并不外放,而是全部内凝于手掌中。

金掌门的门徒见到那淡金色,眼神越发亮堂,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但少数几名弟子却在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为蓝眸女子担忧。

趴在屋顶上的秋蝉压着嗓子悄声问秋音:“哥,你说这人能打得过姓楚的吗?”

秋音摇头:“很难。你忘了无忧讲的话了么?那个金铁帮老太婆是中灵高阶,都被她灭了。”

秋蝉愁眉苦脸道:“如果这些人都杀不死她,那咱们还是只有下毒一条路。”

“可是,”秋音看了看下面的几道身影,心内复杂,想了会儿,才找到一个拖延下去的借口,“有无忧在,我们很难得手,万一被发现……”

“也是,那臭小子的鼻子跟狗鼻子似的,只要跟毒有关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鼻子。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呢?”秋蝉手托下巴冥思苦想,“要不到时咱们着一人把他引开……”

秋音却打断他:“看下面,她要出手了!”

直至金长岫的金铁掌拍过来,楚晗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动。她本想错开手掌拍向金长岫的胸口将她震出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是一副防备之姿,正是通过四姑娘的前车之鉴防她错掌锁脖子。

楚晗哑然失笑了下,迎掌实实在在的对上。

“嘭”的一声,楚晗汹涌澎湃的内力强势释放,加上金长岫的巨大掌风,两者合一,卷起漫天尘土和飞沙。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树,却叶离枝断,在空中狂速翻滚。

所有人都发飘衣飞,双双停止打斗,抬手捂脸挡沙尘,却又独独留出双眼继续看这精彩一幕。

本以为两人旗鼓相当,要僵持一会儿,没想到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随着蓝眸女子肩臂的轻轻一动,金长岫便在“啊”声中直直倒飞出去!

夕阳西下,天边残阳如血。现场渐渐叶落风息,灰尘却依然在弥漫。

这可是比拼内力啊,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见分晓了咧?

两人之间的悬殊这么大么?到底差了多少倍啊?

金长岫的秒败,令满头尘灰的众人在瞠目结舌间,望向楚晗的目光都含着不可思议,屋顶上的秋蝉也目瞪口呆。

楚晗神色自若,任天游又摇起古里古怪的破扇子,笑容可掬得有些欠揍。

千羽和千若投过来的目光含情脉脉,无忧眉开眼笑,金铁帮的帮众却是张惶失措,呼喊着欲扑过去查看那边地上的人是生是死时,却见楚晗忽然抬步,便吓得不敢再动。

第126章 自荐儿子枕席

任天游啧啧两声,笑道:“这一掌,打得可真是**!”

噗哧!

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这词用的……

连吐几大口血,金长岫五脏六腑都一片巨痛。 u.co更新最快

她瘫软地躺在地上,头顶抵着一块村前巨石,中间不留一丝缝隙,哪怕是再险险往前一寸,脑袋不撞成碎瓢儿,也得被撞成傻子。也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越发恐惧,原来姓楚的蓝眸女子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她不但内力深不可测,还能按照心意把力道拿捏得如此精密,不能不令人佩服而又毛骨悚然。

见她向自己走来,知道自己死期已至,金长岫不由心灰意冷,目光移向天空,不管溢出嘴角的鲜血,出声道:“要动手,就快点吧。”

楚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杀你。”

嗯?

金长岫猛然转回目光,满脸的不解和狐疑。楚晗忽然露出高深莫测的淡笑,出声道:“青秋!”

“属下在!”

“把她带回去疗伤。”

疗、疗伤?

众人一愣。

把敌人打个半死又出手救她,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楚晗回身向众人抱拳:“楚某感谢大家的帮助,今日出手之情,楚某领了,来日若有用得着楚某的地方,楚某定当竭力。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她们已死了数人,也算是得到了教训,楚某不想再造更多杀孽,毕竟每一条生命都来之不易,都是由爹爹怀胎十二个月痛苦生产而得。也许她们是死有余辜,但最伤心的,却是她们的爹亲。”

有人叹息道:“楚姑娘还是过于心善啊,殊不知,你的一时心软,会给你日后带来很多麻烦的!”

楚晗解释道:“并非完全是心存仁慈,而是由己度人。再说,若能化解,自然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那人摇摇头:“恐怕难!死了人,便是已经结下深仇,化解太难。”

楚晗淡笑:“总要试一下。若她们执意为难楚某,非要不死不休,楚某再奉陪便是。”

“那如此,”那人冲她抱拳,“楚侠士就保重吧,我们就此告辞!”

其她人也纷纷抱拳附和:“告辞!”

楚晗抱拳:“各位好走!”

待武林中人走尽,楚晗才道:“都回去禀报吧。”

见她们迟疑着不动,无忧得意洋洋地恐吓道:“就你们这些小虾米,都不够我楚姐姐塞牙缝儿的,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等着上酒上菜吃饭么?楚少主要留你们老大做客,没你们的份儿,还不赶紧滚?难道非要血洗了你们才甘心?”

眼见天色渐暗,众人看了一眼身受重伤、无缚鸡之力的金长岫,终是抬起地上的尸体们离开了。

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定然对爹爹孝顺,对夫郎体贴……金铁帮里的几名弟子,留恋地看了那风华绝美女子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同伴离开。

神色更加复杂的秋音默然不语。

她安排青秋将自己兄弟二人放在屋顶,以她的强大,应该不是他原先所想的那样怕他俩拖后腿儿,而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免得他俩受伤害。

她身上有着正义力量,但为了维护自己人,也会化身为邪恶,是个护犊子的人。

不过,村里不是被她布了阵法、那些人进不来的吗?为什么还要送他俩上屋顶呢?

秋音一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眼见恩人脚步不停地走向村内,还未离开的一群中老年男男女女,连忙呼喊着齐齐涌来,她们身边还跟着些美貌少年男子。待楚晗讶异地转过身来,便噗嗵一声全部跪倒在地,高声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楚晗见状,冲任天游眨眨眼,小声道:“喂,你去受了!”

任天游瞅了瞅众人,突然冲她瞪眼大叫:“我只是跟着你救人,又不是领头,干嘛让我受?”

知她是故意嚷给那些人听,楚晗气恼地斜她一眼,又看向青秋和无忧几人,青秋苦着脸摇头。

一群百姓还跪着,楚晗只好伸手去扶他们道:“大家快起来,你们在年龄上都是长辈,这样的大礼我们受不起。而且我们不过是被她们招惹,才出手教训,救人也是顺手而为,不必言谢,都回去吧!”

她身着云锦玄衣,金丝镶边,沉静中透着温和与贵气,又近在咫尺,那些随行而来的少男顿时直了眼,一瞬之间,都有些呆傻般望着她,目光锁定在她的蓝眸和唇鼻五官难以移开。

那些为人母父者们也满目惊艳,但好在年龄大,阅历多些,很快便觉得失礼而移开直视的目光,回神之际又看到自家小儿脸上一片痴迷之色,脑子转得快的,心思也不由得活泛开了。

这女子灭了整个滚刀门,武功实力强,又生得一副人间绝色之姿,且她一身富贵衣衫,身后还有随从和仆人……自家小儿显然是对她一见倾心,若是把小儿许配给她……

“救命之恩大于天,知恩不报枉为人。”人群中一个衣着打扮最好的中年男子正色道,“愚夫的长子能被大侠所救,也是一种福气和缘分。这是我的幼子,”他指着指身边的少男,“除了认得几个字,只有一手好绣功,除此外,身无其它所长,无法凭能力替他哥哥报答大侠,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替我全家报得如此大恩,还请大侠收下他莫要嫌弃!”

他身边的美貌少男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虽然低下头,却并未有半句反对,显然是情愿至极。

楚晗直愣而哑然,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任天游在她身后窃笑不止,拜恩会成了求亲会,而且连媒人都不需要!

她侧跨一步挨在楚晗耳根旁轻声调笑般道:“我说,那少男看上去不错,人家爹爹又直接亲自上阵作媒,不如你就从了吧!”

她的声音里明显有着看好戏般的幸灾乐祸,楚晗鼻中轻哼一声,对中年男子道:“我只是出手杀了得罪我的人,真正出手砍断绳索、杀死刽子手救他们的,是我身边这位任天游任大侠,她才是名符其实的热心侠客、你们真正的救命恩人。”

她一把将任天游抓住推到众人面前,继续道:“她刚才悄悄跟我说,她很喜欢你家幼子。你们一个要以身报恩,一个一见钟情,倒正好能成就一双好姻缘。下面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吧!”

楚晗说完就转身施轻功离开,留下惊愕不已的任天游和中年男子大眼瞪小眼……

………………

一刻钟后。

“我说姓楚的,”好不容易摆脱纠缠的任天游笑得像菊花一样灿烂,摇着纸扇子来到楚晗面前,“我可杀了十九个!”

对于她的嘻皮笑脸,楚晗淡淡道:“然后?”

任天游一愣:“然后?然后我赢了啊!”

“嗯,你赢了,恭喜。”楚晗承认了她的赖皮,毕竟她出了力,“然后呢?”

“然后?”任天游将扇子一收,以扇头蹭了蹭后颈背,挠痒痒,“然后你欠我一个条件啊~~啊不,不是条件,是赌注,赌注!嘿嘿!”

“说吧,只要我能给得了。”楚晗顿了下,“没有的东西或我做不到的事就不用提了。”

她不是万能,在这世界,做不到的事多了去,她可没那么狂妄,空白纸上先盖章的事她不会干。

任天游笑眯眯:“要不,管我一年的饭吧?”

楚晗的手一顿:“你只是要饭?”

任天游:“……”

楚晗笑着点头:“好吧。”

她这是要跟上一年啊,不过,目的是什么?

“你们说完了吗?能不能先让我插个话?”跟在任天游身后一起进来的肖影连忙道,“梦晗,我有事求你!”

任天游斜斜站着,微微眯眼,拿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手心。

楚晗看向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急事?”

一起进来的玄月用手指戳了她胳膊一下:“少主要处理自己的事,若不是十万火急,最好在晚饭后仔细说。”

弟弟还在昏迷,自然是十万火急。肖影的心里如同火烧眉毛,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自己每次遇见她或者主动来找她,都是救命的事,不是救自己的命,就是救朋友的命,如今又是救亲人的命。人家又不欠自己什么,自己也真没为她做过什么有益有利的大实事儿,所欠人情已经积累得大似天、厚似地,以后拿命还都还不完。

青秋不扶不背,拽着金长岫把她拖进院子,不确定地问道:“少主,真要给她疗伤?”

楚晗看着地上因拖行而疼痛喘息的金长岫,语气淡漠:“那就看她是否配合了。”

无忧好奇道:“那她要是不配合呢?”

“废了她的武功扔出去。”楚晗语调平淡,似乎废人武功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但此话听在金长岫耳里却大大不同,瞬间大惊失色。

练了几十年,才有今日这番成就,若不是遇到她这块变态铁板,如何能吃这么大的亏?

废除武功,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问道:“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127章 秋音的初吻

任天游嗤笑:“你觉得人家一个堂堂少主会缺你那几个小钱儿?”

金长岫盯着楚晗:“那你想要什么?”

楚晗没有马上回答她,吩咐道:“把她擦洗干净,喂她吃颗普通丹丸,能写字即可。 u.co更新最快”

青秋应道:“是!”

遂立即腾身到屋顶先把秋音兄弟二人接下来,按照吩咐一一执行。

“你们没事吧?在上面害怕不害怕?”青秋做完事后,瞅个空档拉住秋音轻声问道。

秋音摇头:“没事。”

她眼中的关切和情意,他如何能看不出、感受不到?

想到她对自己的舍命相救和种种的好,再想想自己和弟弟要做的事,更不敢直面看她。

“你脸色不太好。”青秋伸手想摸摸他的清秀俏脸,却在半途缩回来,“你们受了惊吓,和秋蝉休息去吧,晚饭我来做。”

秋音看着她,忽然扑哧笑出声:“你会做?”

“呃……”青秋挠了挠头,“这个……可以学的。为了你,我愿意去学,以后做饭给你吃~~我、我的意思是,学会后,你累时我做饭给你吃~~哦我,我是说……”

真是欲盖弥彰。

秋音看着她越来越涨红的脸,听着她越来越结巴的话,忽然脑子一热,踮起脚,将一个浅淡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青秋被这突如其来的轻触之吻惊得立即闭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直到那人儿羞红了脸庞转身逃离,她还愣得像根石雕像般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跟几百岁的老太太似的,伸出颤微微的手指去抚摸自己的嘴唇。

秋音他……他竟然主动吻了她?

天啦,她一定是被爱神眷顾了!

她握紧拳放在胸前,不断地肘尖下捣,又转着圈一脸幸福的低声吼叫,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逃开之后的秋音捂着咚咚急跳的心躲到门后,通过不小的木门缝隙看那人又叫又跳又转圈,露出一副不曾见过的傻相,顿时觉得好笑又可爱。

这人,傻傻的模样,应该也是从未恋爱过吧?难道自己是她的初恋么……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甜蜜,他竟然是她的第一个……

厨房里,青秋站在那儿什么都想帮忙,可什么都插不上手,那原本清秀的人儿此刻一直红着脸,如煮熟的虾蟹。虽然不说话,却总是抢走所有她要做的事,愣是让她沾不上半点儿手。

“秋音,我……我……”青秋不知该怎么说,支吾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让我学吧,以后你怀宝宝时我能伺候你……啊!”

她的手背上猛然挨了一巴掌,虽然不疼,她却惊叫出声。

秋音瞪着她,原本白净的小脸,此时连脖子耳朵根都红透了,低声嗔道:“叫你胡说!”

青秋连忙讨饶:“我错了,秋音,是我说错话了,现在考虑这个确实太早,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顺嘴说了出来。秋音你别生气,我再不说了,我若再说,你还打我,直到打得我长记性!”

秋音又轻笑出声,不满似的嗔怪道:“原本以为你是个憨的,没想到也这么油嘴滑舌,会讨人欢心!”

“我哪有油嘴滑舌。”青秋觉得好冤枉,“我又没编动听不实的假话来骗你,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好词好曲儿我也不会,别说让我编,就是让我背,也不知道背哪个。只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秋音,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就想一辈子对你好,你可要相信我!”

秋音的眼睛里湿了湿,这木头桩子,还说不会说情话,这些个让人打心坎上动容的的情话,难道是从我嘴里冒出来的不成?

“知道了。”他埋着头阻止她,怕她再说下去被人听见。

“哎哟喂!厨房里怎么一股糊味儿?里面没人吗?”秋蝉抽耸着鼻子咋咋呼呼跑进来,一见手忙脚乱去掀锅盖的两人,愣了下,嘟哝道:“两个大人在厨房里还能把菜看糊了,可真行!”

青秋和秋音:“……”

不是无话,是跟犯罪似的低着头不敢答话啊!

………………

同一时间,正屋。

楚晗坐在正堂中,冲肖影和不便行礼的玄月点点头:“二位辛苦了!肖影,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还没开口,肖影就“噗嗵”一声跪下,楚晗蹙眉:“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姐妹和朋友,先起来!”

肖影摇摇头:“事关我弟弟浅灵的性命,肖影就是跪死在这儿,也愿意!”

楚晗不解:“你弟弟?他怎么了?”顿了顿,“我能帮得上?”

“他生病了,病得很重,现在还在昏迷不醒中!”肖影几乎要哭出来。

“生病?”楚晗满头黑线,“那你赶紧去找医士啊!”她又不是包治百病的医圣。

肖影再次摇头:“医士都说是寒气入体,吃了很多药,却仍然时不时的反复发作。这次明明比以前好转很多,我们都以为他是真的快要痊愈了,没想到反而发作得更为严重,很快就陷入昏迷!”

楚晗没有出言打断,心里却无奈,再怎么说,她也不会看病啊!

即使极力忍着,肖影的眼睛也湿了:“那些个庸医隐晦地暗示爹爹准备后事,爹爹当时就晕倒在地。我赶回去时,弟弟还是没醒,爹爹几日便瘦得没了人形。弟弟是全家人的心头肉,尤其是爹爹,简直就是他的命。若他没了,爹爹怕是也活不了!”

“可是……”楚晗可以表示很同情,可生病的事,她无能为力呀。

肖影目光热切地看着她:“上次梦晗出手,就挽救了林岱玉一条命。求梦晗再帮我一次,肖影愿意此生此世、来生来世都给你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楚晗摆摆手,走上前扶她:“不是我不帮,而是我真没有看病的本事。林岱玉被我看出,乃是因为她身体里积压有毒素,而我从小就对毒素敏感,是一种幸运的巧合,并非是神医附体。”

肖影坚决不起来,抬脸乞求地望着她:“我来求你,正是因为我觉得此事也属于怪异。只是我们家只有我们姐弟两个,我母亲并无侧夫,没有什么争风吃醋、下毒暗害之事。但他的病又实在过于蹊跷……我只求梦晗随我走一趟,若真的探查不出,我也就死心了!”

楚晗沉吟不决。

去一趟倒是可以,可肖影对自己抱这么大的期望,为了安她爹爹的心,定然也说了些什么。到时若是什么都看不出,丢人事小,对她全家人的打击恐怕也是最重的。只有一个儿子,可不是和女儿一样宝贝么。

玄月疑惑道:“你们没有去找医圣么?”

肖影点头:“找了,但她不在谷内,我们已经悬了赏找她,哪怕是提供神医行踪的线索。”

玄月叹息:“也是,听说她是个行踪不定的人,成天四处游荡,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他看向楚晗,估计肖影来这儿,恐怕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少主死马当活马医了。

楚晗无奈:“好吧,我就随你走一趟。你起来吧!”

肖影刚松一口气站起来,楚晗又道:“可丑话说前头,我是真没有一丁点儿把握,若是看不出来,你们可别怪怨于我。”

肖影忙道:“不会不会!若是能看出来更好,若这真是他的命,我们也绝不会怪你!对梦晗你,我肖影只有感激!”

几个商议了下,打马夜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还有一个金长岫未解决,便议定次日早晨动身。

夜幕之下,晚风悠悠,颇为凉爽。灯烛数道,照得屋内亮堂堂。

坐满人的晚饭桌上,却是有道带着焦糊味儿的菜。

楚晗正奇怪为什么不倒掉,却见坐在最下首的秋音在吃,而青秋却每每都用筷子阻止他、并抢过来自己吃掉,然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咽下去。

她心下顿时有些了然,看来,是有情况了。

看了眼秋蝉,见他正没心没肺地扒着饭,心道,二小子的情根还未动。

然后又想到两人的所有小动作和交谈,她微微摇头,佯作不知,继续吃饭。

任天游却一脸兴味道:“现在才觉得生活越来越有趣了!”

无忧一脸疑惑:“教习,难道你以前活得很没意思?有想死的感觉?”

“噗!”千若等人差点儿喷饭,连愁眉不展的肖影都露出一丝笑意。

任天游抬手在他头上轻敲一关指,笑骂道:“你个愣头青!若真收了你,我才会有想死的感觉!”

楚晗在哄笑声中给千羽和千若夹了些菜:“多吃点儿!”

少主又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给他们夹菜,两人满心喜悦地各回夹一筷子,眼波如盈盈秋水般递过去。

院子里的金长岫思量半天如何才能脱身,可一想到自己这般不能动的半废身体,就黯然了。

听得里面那桌人吃得欢声笑语,她的心里竟不由一阵感慨。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对于自己来说,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为了练功,为了在人前风光,为了满足虚荣心,她有多久没有好好陪夫郎陪孩子了?

多久没有与他们如此开心无拘地团聚一堂了?

记不得了……

即便是掰着手指头算,也记不得了……

晚饭后,楚晗走到她面前:“把金铁掌的修炼方法写下来。”

第128章 纯净冰雪肖浅灵

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是少年女子,平淡的语气里,却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压迫感,金长岫闭上眼:“你可以杀了我。 u.co更新最快”

“这不是换你的命,”楚晗的声音忽然变得幽冷,如同来自地狱,“而是是否废除你武功的条件~~没有任何谈判余地的条件。”

想到废除武功,金长岫浑身打了个哆嗦:“你,你太狠毒了!”

对武者来说,废除武功比杀了她更残酷。

“我们无怨无仇,你凭白无故的来杀我,你不狠毒么?”楚晗表情淡然地看着她,“我也不杀你,要么写出来,要么废你武功,你自己选。不过我可以友情提示一句,本姑娘亲自动手废除的武功,就算你有本事集齐灵草,也有本事炼出丹药,也恢复不了!”

她猛然靠近她,阴恻恻道:“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金长岫打了个冷战,死死盯着她:“你,果然是世上最恶毒的人!”

“谢谢夸奖!”楚晗毫不在意,“不过,就算你把天上都夸出一朵云花儿来,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或写,或废,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楚晗施施然地走开了,似乎得人秘籍和废人武功只是她的一个无聊游戏而已,即使得不到秘籍,她也无所谓,而废除人武功,更是浑不在意。

二选一,看似很简单,对金长岫来说却很难。

写出秘籍,就等于背叛金铁帮;不写,这一生就会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青秋抱剑走了过来,对她道:“别以为是我们少主稀罕你们的功法,手下败将的武功,她可看不上。”

这倒也是,谁会去学打不过自己的人的武功?金长岫大惑不解:“那她要这做什么?”

青秋撇撇嘴:“闲得无聊呗!”

金长岫:“……”

青秋道:“对她来说,你写不写都没什么要紧,可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写吧,超过半个时辰,即便你写了,她也懒得看了,会直接废了你。”

金长岫气得直哆嗦:“你们,你们……”

青秋淡淡转身,淡淡语气:“放心,我们不会泄露出去,金铁帮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也不用想着咬舌撞墙什么的,不捆你不绑你,就是因为少主若不让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还是别给自己找活罪受了。”

青秋说得如此坦然而笃定,对金长岫更是不小的打击。

她被喂了普通药丸,只能动动手指,缓慢地移动胳膊,最多是能在别人帮助下坐起身子,即使要自尽寻死,也得爬着去。

撞墙?她恐怕没有撞死自己的力道。

咬舌?那不是自杀,那是自残。

天上月朗星稀。楚晗飘身出现在千羽面前时,他正独自坐在屋顶上,就着月光把玩摩挲着那块流光溢彩的玉石,脸上笑得像个低智商的傻子。

听到声音,抬头间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少主!”他低声轻唤,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楚晗坐到他身旁,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一揽,低声道:“一个人赏月?”

赏月?

千羽的脸侧靠在她的肩颈下,笑而不语。

他哪里有那个闲情雅致,他只想偷偷看看所爱之人送给他的宝贝。

楚晗的手指,抚着他精致的脸颊:“明日我随肖影去一趟白云山庄,快马速去速回,你们都留在这儿不要乱跑,我会在院子和村外再各加一道阵法,即使金铁帮再有人来,也进不了。”

“嗯。”千羽轻声应着,稍稍抬脸,便触到她的光滑下巴,心里不由一阵迷醉。

楚晗微微低首间便见到他那副渴望的小模样,整个身子都一热……

月光下有阴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脸,千羽只觉眼前一暗,熟悉的味道便向他鼻腔重重袭来,随即双唇便被她用力吮了一下。

他眨着眼睫装无辜,楚晗觉得这是床第间的乐趣,轻笑间再次贴上唇浅啄吮吻……

虽然很想温柔缱绻抵死缠绵,可楚晗的心理洁癖,还是令她停下上下其手的动作。

被她剥下一半衣服的千羽微微喘息着,身体同样有些动情,那抬头间的昂扬便是切实证据。

楚晗拢上他的衣服,忍着欲*火歉意地抱着他轻轻耳语:“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想到这床也有可能被哪个女人糟蹋男子用过,就失了兴趣。”

千羽双手挂在她的肩上,嫣然一笑道:“少主如此洁净,千羽心里更加欢喜。”

在不夜仙宫待了那么多日,她都没召过一位小倌儿,哪怕头牌清倌儿,她都没露出半丝兴趣。这样洁身自好的妻主,哪个男子不爱呢!

楚晗也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不觉以鼻子轻磨他的鼻尖:“会说话的小妖精!”

明明他自己能轻功下去,楚晗偏要抱着他一起腾身下了屋顶。

刚一落地,青秋便手执几页纸前来禀报:金长岫写了。

楚晗接过后细细看了,在脑中回放一遍,再看一次,确认自己已经丝毫不差的记下,才还给青秋:“收好。我去试她一试,若是真的,你就把它兼修了。”

“是。”青秋微愣之后,恭声应道。

走到金长岫身边,楚晗掌心贴向她的头顶,淡淡道:“行功。”

一股内力钻了进来,金长岫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是要探查功法真假,一旦她不是按照所写的行功路线那般行功,头顶上的手掌立即会有所动作;如果她写的是假的,又不得不按照所写行功,就必然会走火入魔,自作自受。

这手段……

她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她没有做手脚,被个武功和智商都不凡的高手打得如此惨,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平衡了。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年少,便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耸人听闻。

她的实力最少在中灵高阶,还什么蓝眸地尊,那些相信这话的人,都是被蒙骗的蠢货。

经脉行功一周,金长岫收功时气息平稳,情绪和体内都没有丝毫异常。

楚晗收掌,转身离去。此人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却不能接受没有武功后被人轻视践踏~~的确是人人都有可被人利用的弱点。

第二日的晨曦之光中,两匹快马在马鞭的催促下,向白云山庄疾驰。

待到了高大庄门,肖影顾不得跟横叔细说,拉着楚晗就朝弟弟的卧房飞奔,像是生怕晚了一刻,弟弟就没命了。

听到女儿带了客人回来,削瘦的中年男子便猜到定是请来的贵人,连忙从床沿起身,却是被眼前女子的年轻和容颜惊愣了一时。

待他红肿着眼睛要以大礼相待时,被楚晗一把扶住,肖影也一脸急切道:“爹爹,楚少主也是江湖人,不在意这些个虚礼,先请她看看浅灵。”

“好好。”男子连声应着让开到一边,看那女子是否能治好他苦命的儿子。

看到少年公子肖浅灵的第一眼,楚晗的心便有些震憾了。

这是怎样的一张倾国倾城、似月如冰的容颜啊!

怕是哪个女子见了,都要一辈子意惹情牵。

这样洁如天池雪莲、纯净到令人感动的人儿,放谁面前,不是捧在手心怕化了啊!

一声似刻意又似无意的轻咳传来,惊醒了楚晗。

她内心尴尬,面色也现出粉红,却死鸭子嘴硬道:“气色是不太好。”

肖影心中扶额,嘴上却给着台阶附和:“那梦晗再仔细看看别的。”

楚晗点点头,随即便真的认真察看起他那如葱似玉的冰颜来。

她虽然没有跟神针长老系统性的全部学过,专业度不够,但最起码的看脸色、翻眼皮、观舌苔什么的倒真是有点儿懂。而且,因为练武,她还看过不少医书,更熟知人体经络。

何况她懂不懂的,肖影她爹也不知道,表面工作还是可以做好的。

见她终于不再只顾盯着儿子看,架式也像模像样,中年男子刚起的怀疑之念又渐渐消了下去。

楚晗最后将手指搭在少年公子的腕部做把脉状,那白净如雪的皓腕因病而瘦弱纤细,触手不觉什么温度,一片冰凉,令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将其捂热。

她闭上眼睛,一股内力进入他的身体之时,窥心镜法也同时展开,全神贯注地探索。

见她切按浅灵手掌后的桡动脉开始脉诊,肖影和她爹爹以及横叔都安静而又紧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在这时能想起为一路扬尘的人倒杯水,最普通平常的待客之道都被遗忘在脑后。

脉诊,是通过按触人体不同部位的脉搏,以观察脉象变化的切诊方法,主要分为遍诊法、三部脉诊法和寸口诊法三种。运用遍诊法切脉的部位有头、手、足三部;三部脉诊法即诊察患者的人迎、寸口、趺阳三部脉;寸口诊法即诊察患者腕后的桡动脉。

此时,楚晗在她们面前半真实半作势用的,正是独取寸口诊脉法。

他的体内并不像林岱玉那般有毒性草植类,窥心镜法为楚晗排除了这项可能。

但有毒之物并非只有植物类,她的窥心镜法还未大成,其它方面的致毒物根本看不出来。

内力所到之处,都是冰寒之气,几乎要把她灌入的内力全部吞噬消融,只好再次注入大股内力,继续循着他的经脉流动巡查。

当内力进入他的脐下丹田时,楚晗眉头一动:她发现了异状。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观察她面部表情的肖影紧张地上前一步,却终究是握住拳没有开口。转眼看到爹爹也同样紧张地只手捂着心口,连忙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安抚。

无论是男女,美人关是最难过的,楚晗这次竟然耗费了半个时辰才睁开眼,放开冰肌雪腕顺便用被子盖好。

“怎么样?”肖影这才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楚晗没有回答她,却是反问:“山中是不是有冰洞寒潭?”

第129章 丹田冰珠之寒

三人大惊,肖影的爹爹俞芯道:“是有,可楚少主是如何得知?难道楚少主以前来过?”

楚晗摇摇头,淡淡道:“你们不用怀疑,我之所以下此论断,乃是因为浅灵公子体内有一颗很小的冰珠,他体内的冰寒之气,正是由冰珠丝丝缈缈散发出来、扩至全身的。 u.co更新最快而这种冰珠,只有误食了冰洞或寒潭里的某种东西才能形成。”

她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用了窥心镜法才得知的,第八层草木篇和第九层中的“山”字篇,已让她把整座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个通透,连山体里是否埋有天地宝贝都一清二楚。

几人恍然大悟,俞芯当即赔罪:“失言不当之处,请楚少主看在我作为爹爹的忧子之心上,不与我计较,还望楚少主救救我家小儿!只要能救他一命,哪怕是舍了全部家产,我俞芯也在所不惜!”

“伯父不必付出全部家产,”楚晗从他话中得知他的姓名,看在床上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份上,原谅了他的失礼,“热性丹药加上我每日行功为他驱寒,十天便能有所好转,一个月下来,便差不多能消融那颗冰珠而痊愈。只是,因为令公子的病非一朝一夕就能根除,而我又不能在此久留~~”

肖影反应超快,马上紧接她的话:“我立即亲自带人把他们都接到山庄来!梦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置,让你毫无后顾之忧!治病需要哪些药,你写下来,我让横叔去店里取!”

楚晗摆摆手:“还是我自己去接吧,那边还有金铁帮的仇人,万一出村时正好碰到一处,你~~”

“尽管放心!”肖影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为我弟治病,我会多带些人过去,就算遇上,我也会很妥善的解决,你要知道,我可是个会耍磨嘴皮子的商人!”

“这……”楚晗紧蹙眉头,还真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那群人里除了任天游,其他人武功都不高,把哪个单挑出来想,哪个都不能让她放心。万一再打起来,这刀剑无眼的……

见楚晗因为挂心男人而犹豫,肖影也豁出去了,拉转她的身体对着床,一指床上的人,露出一脸可怜相道:“我这苦命的弟弟可就等着你救命了,多耽搁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等你带着他们坐马车慢慢晃到这儿,只怕浅灵他……你能忍心看着他这大好年华就香消玉殒吗……我求你了,梦晗,我求你了!”

楚晗看着那张被寒气侵蚀的纯净冰颜,心中顿时生出疼惜,悄然一叹,浅灵……

俞芯也噗嗵跪下:“楚少主,伯父也求你了!你相信影儿吧,她的武功其实不低,只是吃了丹药才让人不能一眼看出,定能将你的家人随从安全带到这里来!”

哦?居然是以丹药压制隐藏了真实武功?楚晗诧异了下,连忙伸手先去扶俞芯:“伯父你可快起来,我答应便是!”

她想着,毕竟不是所有的门派帮会都有炼制丹药的专人,想必聚丹堂的面子,金铁帮不会不给。

肖影心中舒了一口气,还是美人计管用,躺着不说话都管用。

“此事不要再声张,免得坏了你们聚丹堂的名声。”楚晗提醒。

一个专门炼制并售卖丹药的世家,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传出去,名誉定会大损,生意也定然会大受影响。

一听这话,父女俩都感激地看着她。因为浅灵,一家人都着急上火的,哪还记得这茬儿?

何况她能这么说,纯属于是要对世人隐去她对白云山庄的恩功。

肖影道:“还是梦晗你细致周到,多谢了!”

楚晗摘下颈间的半个鹓雏玉佩交给她:“见物如见人,快去快回吧。”

她只是不想传出去后,别人都把她当作神医找上门来而已。

一来是她喜清静,不想被人不停的烦扰;二来,毕竟她不是个专业给人看病的,看得好,美名能叠加,看得不好,耽误了人家,反而结仇。怎么想都不划算。

待肖影一走,俞芯才想起楚晗连口水都没喝上,忙唤横叔沏茶。

楚晗只趁着喝水的时间歇了歇,放下茶盏时,她才斟酌般道:“伯父,这行功之事……”

说到这里,她犹豫着顿住。

俞芯以为她此刻才来拿捏提条件,心中虽有些许鄙视,脸上却丝毫不显:“楚少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说过,即使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您误会了。”楚晗摇头:“我还是直说吧,行功之时需手贴腹部丹田处,效果才会最快,能在一月时间消融冰珠。”

“什么……”俞芯脸色一变,“腹部?那……”

那他儿子的清誉不就毁了?

楚晗点头:“否则就最少得三个月、最多六个月才能慢慢消融。不说我是否有那么多的时间一直待在这里,单是多出两个月,令公子便要多受两个月的罪。”

俞芯目光闪烁,神情不定。楚晗淡淡道:“您若有顾虑,可以寻个内力高深的男子为他行功,也并非非我不可。只要结果是好的,谁做都一样。”

内力高深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俞芯终是点点头,他想先找人试试,或者自己来,若能在治好病的前提下保住儿子的清白自然是最好。

楚晗见他真点头应了,幽幽补上一句:“众所周知,能快速融化冰雪的,只有骄阳和烈火。而体内的冰珠更加阴寒百倍,所以,伯父最好找个同时练有热阳性武功的。”

这……

这可是难了。

俞芯心下怪她不早说,却又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罢了!”俞芯忽然做了决定,“普通人尚且知道不可讳疾忌医,江湖儿女怎还能束手束脚?楚姑娘先前既然说了能消融此珠,必定是最符合救治条件的人。楚姑娘尽管放心救治我儿,我们绝不会怪怨半句!”

楚晗点点头,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微微凝视床上的人片刻,才脱鞋上床,盘膝坐到床里边。

掀开锦被,低语一句:“得罪了!”

俞芯见她开始解儿子的衣服,心中十分不舒服,可清白与命,终究是后者最重要,若命都没有,还要清白何用?何况这楚姑娘相貌绝美,武功上乘……

直到楚晗的手贴上肖浅灵的丹田位置,俞芯才在恍然中松了一口气:原来还留有一层单衣,他还以为她的掌心要与儿子的腹部肌肤直接相贴呢……

唉,真是想多了……

楚晗闭上眼淡声道:“伯父也许久未放松了,去休息吧。关上房门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她的声音中含有淡淡威压,让俞芯这个向来当家作主的主夫竟不自觉地应了声:“好。”

他转身离开,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在门外细细叮嘱了一番横叔。

………………

站在院子里,肖影望着那堆大刀,脸上那道蜈蚣疤微微抽搐着,扶额头疼不已。

无忧个愁人的屁孩子非要带走它们拿去换钱,而千若和秋音还拔了很多新鲜蔬菜……

没办法,她只好拱手作揖道:“小祖宗诶,咱们打个商量,你看这样可好~~你要是信得过我肖影,这些刀我帮你代卖,卖的钱一文不少的交到你手上,你再拿去给你楚姐姐,行不行?”

这令人发愁的孩子。楚梦晗是只交朋友不收钱,否则她出一次手就够你们吃一辈子,哪里需要去卖刀换钱哦!

任天游摇着纸扇悠哉乐哉地看着,只觉得万分有趣。玄月也嘴角含笑把几人望着,瞧热闹。

无忧抠着手指头儿犹豫,心里觉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卖、怎么卖。但东西给别人卖,谁知道卖了多少钱?

秋蝉给他使了个眼色,把他扯到一边咬耳朵:“这刀一看就知道是滚刀门的,咱们毕竟是灭了人家整个门派,再去公然卖人家的刀,岂不是太嚣张了?再说了,你楚姐姐明明是侠士义行,你若去卖刀,人们就都以为咱们图了比这更大的好处,到时,人家会怎么看咱们少主?”

无忧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殊不知,秋蝉是心知他若卖刀,必定会拉着自己一起吆喝,他才不去吃那个苦、丢那个脸呢!所以极力劝说让他答应:“若引起人们的怀疑,以为少主在这儿洗劫了秘籍和珠宝,不是又要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么?你就交给这个女人,她不是被少主救过么,肯定不会私吞的,没准儿为了报恩,还会借着机会多给呢!”

言之有理!

无忧点点头,对肖影道:“那好吧,我就信了你!”

肖影如逢大赦般松了口气,连忙一挥手,立即有两人过来把大刀捆卷起来带走,先行离开。至于菜蔬,就好解决多了,两只菜篮子左右对称地放在同一匹马上。

青秋三人又检查一遍,最紧要的是不能落下少主要用的东西。

直到最后,千若摸了摸胸前,千羽确定了玉石还在身上,才都放心地登上马车。

没有好丹药,金长岫内伤未愈,肖影差人把她扶到马上,自己抓着那马的缰绳,队伍正式出发。

第130章 天机老人之孙紫汐

路过茶棚时,队伍停了下来,两大篮子蔬菜和一包碎银,被一起交到茶棚婆婆手上。 u.co更新最快

婆婆坚决不要:“你们铲除了恶霸,这一带就会安宁许多,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大家对你们已经非常感激。我老婆子没有好东西送给那姑娘,哪里还能反过来要你们的东西!”

千若见双方争执不下,不知怎么劝说才好。千羽走过来道:“婆婆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少主的吩咐,您若不收,岂不是让我们很为难?到时,少主该说我们办事不利。若是觉得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怕是再难相信我们了。您就算帮帮我们可好?”

老婆子望着他,直望得他有些心虚时,才叹口气:“好吧,这些蔬菜我收下。”

千若睁大双眼看他,这样也行?

可转脸又听到婆子说:“可这银两我不能要!”

千羽放急声音道:“婆婆,银两您才一定要收,不然少主怕是以为我们私吞没送!”

“这……”婆子脸上现出犹豫和为难。

无忧似不耐烦地跑过来一把抓走钱袋,移开两步塞到站在旁边的斑脸少男手上:“一点碎银而已,婆婆您一个女人家还这么啰嗦没担当,是想让人开眼界笑话您么?”

一脸麻点的少男紫汐愣愣地看着手中钱袋,无忧却小手一挥:“走了!”

千羽千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了车。

肖影手中的马鞭朝空中一挥,啪的一声甩响,刚要说声走,便听一阵马蹄声从身后急追过来,扬起一路灰尘,几个呼吸间便超过停着的队伍,回马堵住前路。

肖影一看对方装束,便知是金铁帮的人,便静坐不动,只待对方开口。

金长岫脸带羞愧之色抱拳唤了一声:“季师姐。”

对面十几人中的当前中年妇人只点点头,看了一眼金长岫和握在肖影手中的缰绳,冲肖影没有多大诚意的虚虚抱拳:“金铁帮季枫。”

肖影抱拳回礼:“肖影。”

季枫一惊:“莫非是聚丹堂的肖少主?”

肖影淡笑:“正是不才。”

季枫落实虚拳,语气郑重道:“久仰久仰!凤临国大大小小的丹堂药店千千万万,你们聚丹堂的丹药质量却是最好,不掺一点虚假欺诈客人,由此可见,主人也必是侠道正义之人!”

“肖某多谢诸位的信任和支持!”肖影话锋一转,“想必您今日是为了金大姐而来?”

“正是。”季枫询问道,“不知肖少主和那蓝眸女子是什么关系?是否能把人还给在下?”

肖影笑道:“自然可以。”

季枫脸上浮出更大笑意,肖影接着说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无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今日肖某把金大姐还给你们,你们也卖给肖某一个薄面,以后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季枫沉吟不语,聚丹堂自然是不宜得罪,可金铁帮死了几个地幻高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对方骑马坐车的共有二三十人,自己这边只有十几人,人数武功先不比较,单是驳了肖影的面子打起来,以后就是聚丹堂的对头了。是人就会生病,是武者都会受伤,聚丹堂不但单叟无欺,关键是药效非常好。虽说开门做生意少有拒绝客人的,但得罪了人家少主,这些腰缠万贯的人也是不在乎少她金铁帮一门客源的。何况现在她们还研究炼制出了晋幻药液,仅凭这,就不能在此时动干戈。

心思电转之间,她决定暂且不予计较,报仇也不只在今日,不如卖肖少主一个面子。

“肖少主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江湖之人刀来剑往,死伤也是在所难免。不过,金铁帮是否愿意就此彻底了结,季某做不得主,但今日既然肖少主开了金口,季某自是不会再加以为难。”

“多谢!”肖影拱手致谢,遂又将缰绳抛到金长岫手中,待她驱马缓缓回到对面的队伍中,肖影一挥手,待马车启动前行之后,她才微笑道:“楚梦晗一路行侠仗义,本就是想多多结交朋友,少树敌人。却不知,救人和结仇本就会不可避免的同时发生。所以为了表示诚意,当日才没有赶尽杀绝,还留下金大姐为她治伤,将她完整地还给你们。肖影也希望金铁帮能以和为贵,与梦晗尽释前嫌。毕竟,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走江湖路,总是多个朋友少个敌人为最好。季大姐您说呢?”

季枫听她直呼楚晗姓名,语气里甚是亲密,可见关系不一般,想了想,淡笑道:“肖少主说的是。回帮之后,季某也会尽力加以劝说,但若帮主和各长老仍执不同意见,那也是将来之事。大不了也不过是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断不会让肖少主夹在中间为难。”

肖影不置可否地冲她们笑笑,一抱拳后,在空中猛然一抽马鞭:“驾!”

扬尘而去。

季枫回过头看向金长岫,皱眉道:“怎么伤得如此重?”

不捆不绑的还给一匹马骑,这都不跑,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跑不掉么。

金长岫气虚道:“她能手下留情放我一命,已是侥幸,否则,五脏怕是要碎得休养也休养不好。”

季枫惊诧:“如此厉害?”

“天玄。”

“天、天玄?”季枫更惊,“不是说只是个少年女子?”

金长岫点点头:“估计也就十九二十岁。而且,我猜测她已经是天玄中阶或高阶,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竟被刻意压制。”

说到这里,金长岫有些喘息:“如此年龄,有如此奇高武功,等再过两年,天下哪还有她的对手……这才是最可怕的!”

季枫低声喃喃:“天玄高阶……天玄高阶……若是天玄高阶……再修炼下去,岂不是……”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失声道:“神皇?!”

金长岫的身子也猛然一颤,神皇……传说中的神皇……已经几百年都未出现的真正顶极高手……

两人齐齐看向天空,难道,武林要变天了吗……

看着两队人马分头离去,茶棚婆婆望天掐指,一脸神秘莫测的笑。斑脸小子仰脸看她:“奶奶,我们什么时候走?还要继续在这里卖茶吗?”

老人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汐儿莫急,再卖一个月,咱们就走。”

紫汐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卖一个月,不过,他一向听奶奶的话,便没有反驳,只是小声嘟哝道:“若是让人知道天机老人在这个破陋的地方摆摊儿卖茶,不知道会怎样笑破肚皮……”

老人听到他的自说自话,笑着轻轻摇头。紫汐,奶奶渐老,终有去的那天,不能一辈子都陪着你,所以要先给你找个好妻主……

………………

有无忧和秋蝉的行路上,绝对不用担心不热闹。

两人斗嘴斗歌斗小调儿,最后竟连儿歌都斗上了。

“我先来!”这是无忧的声音,“听我唱歌难上难,鸡蛋上面堆鸭蛋,鸭蛋上面堆酒坛,酒坛上面插竹竿,竹竿上面晒衣衫。”

“听我的!”秋蝉可不管楚晗是不是很宠无忧,立即不甘示弱,“小蚂蚱,一头灰,黑着脸,去说媒。说的谁?小蝴蝶的二妹妹。成了吗?噘噘嘴,因为啥?蝈蝈里面捣了鬼。”

肖影等众人听着两个小少男念出的儿歌,脸上不由都浮出笑意。

无忧眼睛一眨,便又是一个:“抬抬脚,上后坡,后坡一个野鸡窝。野鸡窝里八个蛋,拿回家给奶奶看。烧上火,煮鸡蛋,怎么煮也煮不烂,吓得奶奶一身汗。”

秋蝉接道:“我问你,什么垒窝八根柴?什么垒窝在山崖?什么垒窝窝窝多?什么垒窝在楼台?”

“这还不简单?”无忧道,“斑鸠垒窝八根柴,雄鹰垒窝在山崖,蜜蜂垒窝窝窝多,燕子垒窝在楼台。拿这么幼稚的低智商东东来提问,除了你也没谁了!”

秋蝉怒目而视,任天游等人却是笑得好不压抑,我说小无忧,你俩正在做的事难道不幼稚吗?

千若却好奇问道:“无忧,煮不烂的蛋,是什么蛋?”

无忧笑得得意,一扬脖:“千若哥哥,那根本不是蛋!”

“不是蛋?”

“嗯,是笨蛋!”

千若:“……”

任天游在一旁幽幽道:“那的确不是蛋,那是蛋石蛊。”

蛋石蛊?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话吸引,目光齐齐投了过来,任天游却只说了一句:“是风纯国的一种巫蛊之术,害人的,不知也罢。”

见她无意详述,大家虽心中痒痒,却也不好勉强,无忧又提出和秋蝉玩游戏,并说出游戏的方法。

毕竟路上无聊,若一直不说话,秋蝉也会感觉闷得慌,便不再计较刚过去的小小不快,两人跟个孩子般又立即冰释前嫌玩了起来。

于是,无忧用大拇指对着自己食指时,秋蝉便道:“旺!”

无忧用大拇指对中指时,秋蝉说:“家!”

无忧用大拇指对着无名指时,秋蝉道:“之!”

无忧用大拇指对着小指时,秋蝉说:“人!”

“聪明!”无忧笑嘻嘻地夸赞他道,“没想到我只说一遍,你就记住了!”

“哼,那是!”秋蝉得意中夹杂着不屑,“这么简单的东西若还记不住,不是活白瞎了!”

随后,无忧不再按“旺家之人”的顺序操作,岔开而行,而秋蝉也总是能或快或慢地反应过来,不断地说着“之!家!人!旺!之!人……”

玩到最后,两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时,无忧连续掐出三次大拇指对食指,便是三个“旺”。

秋蝉此时已是反应极快,连续回了三声正确的“旺”字。

本以为自己很牛,得意之情还未完全展现在脸上,便觉哪里不对劲,果然,无忧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捧腹:“你是狗啊你汪汪汪!”

这小东西又拿秋蝉开涮,偏偏秋蝉还总是不亦乐乎的中套儿!

骑在马上的任天游和肖影等人想笑,可扭头看看气呼呼要炸毛儿的小秋蝉,想想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遂都将笑声憋在肚子里,只咧嘴,不出声。

第131章 神农药鼎淀阳花

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的异世天空湛蓝高远,空气格外清新。 u.co更新最快

白云山庄所在的云翠山,绿树成荫,花木扶疏,还有数条淙淙小溪环绕着流过。在高度等整体上虽不及天虞山,却也逊色不了几分,何况各山有各山的美。

作为土毫中的土毫,肖家的手笔当真不小,从庄门到山下的道路全是由平整的石板铺成,有两辆马车那么宽,显然是为了方便上山和下山的马车交汇。

而山路的两边,则是一排树龄达一百多年的高大白榆。

这种落叶乔木喜光耐旱又耐寒,还耐瘠薄,不择土壤,适应性很强。有它们葱郁地分立两边,山路的头顶上就如同有了厚厚的天然翠盖,将所有的炙烈阳光强势阻挡。

千若等人一进山,便有一股阴凉清新之气夹着淡淡药香扑面而来,顿觉舒爽宜人,一身的热燥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通往山庄的官道和小道也被她们私人出钱出力、修出足有五里长的平路,马车行在上面,坐在车里的人,几乎没什么颠簸之感。

从人工修砌的平坦山路,进入雕梁画栋的气派庄子,此时的楚晗正站在一座清竹幽幽的院落里,但听一声声“少主”从身后传来,转脸间,便看到那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不同俊脸,不禁呲出几颗白晃晃的整齐贝齿来:“都来了?”

任天游摇着古里古怪的破纸扇阴阳怪气地笑:“可不是都来了嘛,你要在这里救美,我们可不就要巴巴儿跟来!”

楚晗斜瞟她一眼,淡淡道:“你可以不来。”

“那怎么行?”任天游跟吃了好大亏似地惊叫,“我的一年饭约还没兑现呢!”

千羽扑哧笑出声。

任天游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忽然折扇往手心一拍:“对了,这一年,住在山庄时可不算啊!”

什么人啊这是……

难道吃肖家的饭,你以后会还吗?

惹来一圈儿鄙视……

任天游一会儿敲打折扇,一会儿背着手,巡查似地四处闲逛,即便是墙根儿有块砖石,她也要扒开来瞧瞧,丝毫不在意大家的负面目光。

经过允许,被肖影请来认门的玄月进去看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男子。

而乍一入眼,连他的心都受到强烈的震憾。

这样冰雪世界琼枝玉树般的少男,难怪少主要留在这里为他费心……

日影渐渐西斜,玄月向众人告别回不夜仙宫时,眼神复杂地看向千羽和千若,恐怕他们,又要多一个兄弟了。碧霄宫里的那位……唉,少主君又如何……真是令人同情……

其他人因为路上出了一身汗,都是沐浴后才去探望肖影的弟弟。

原本是一种没有感情因素在内的正常礼节,可看到人后,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冰雪容颜,让他们齐齐惊愣,然后,目光“唰”的同时转向楚晗……

“怎么啦?”楚晗一脸的茫然和莫名其妙~~好吧,这时候,她必须得装傻充愣:不关我的事。

惊艳后的任天游则幸灾乐祸地满脸写着:楚梦晗,你惨了!

………………

在肖影的刻意安排下,千羽和千若等一众男子所住的院子与楚晗相隔不远,院中有几棵大约四米高、正开着花朵的花树,看上去很像现世的樱花树。

微风拂过,一片片粉色的娇嫩花瓣从空中飘落,唯美而绚丽。

楚晗初次见到时,差点儿错认为樱花,但仔细一瞧,才知不是,想起它的名字叫淀阳花,花期一个月,但半个月后就会再次开花,所以说几乎是常年开放。

这花没什么浓香之气,却是个实用的驱寒之物。问过肖影,果然是为她弟弟肖浅灵种的。只是,因为它的药性品级只能算中上等,单独使用的话,效果并不是太明显。

晚风悠悠的院落中,饭后的千若等人端着茶盏,品尝着散发淡香的荷叶茶。

这种茶他们从未喝过,品起来便格外仔细。楚晗看他们虽相貌不同,各有千秋,却几乎个个姿态优雅,皓腕如玉,顿觉自己其实是个福人。

“把淀阳花和百合草准备好,我去去就来。”楚晗喝了一盏茶后,对相陪的肖影吩咐了一句,便起身离去,肖影刚要问她去做什么、需不需要帮忙,半个字都未出口,那人便只留下一道残影,不见了。

和任天游互视一眼,肖影咂舌问青秋:“我家恩人到底是什么武功级别?”

她只知道她的武功高,却看不透高到何种程度,这让她觉得有些恐怖,毕竟天玄高手在全国范围内来说都是稀有物,一般情况下,平常人不敢往天玄那方面想,尤其是天玄高阶,那是高处不胜寒的顶尖存在。

青秋淡笑不语。少主的碧霄剑法虽然只突破八层,但只凭那一身深不见底的内力,什么剑什么掌在她手中,都会发出同样的巨大威力。只不过,碧霄宫针对少主和宫主的部分规矩,是以碧霄剑法的修为层次为准绳的,比如择定左右护法这样的事。

肖影见她不答,又把虚心求教的目光移向千若,千若沉默着摇头;

再移向千羽,千羽一脸诚恳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神秘兮兮!”肖影巴巴儿前倾的身子仰回到竹椅背上靠着。

弟弟虽然还未醒,但不知为什么,只要楚梦晗在这里,自己的心里就格外踏实。

而自己的踏实,又带动了爹爹、影响了整个山庄的人,山庄的气氛也终于不再那么沉重压抑。

爹爹见自己和楚梦晗竟然还能悠闲的喝茶,更是放心地早早睡去,缓缓那连熬带哭而红肿如核桃的眼睛。

知道少主要炼丹药,千若喝完最后一口茶,便去准备少主的专用炼丹炉。

青铜鼎炉刚架好,便吸引数颗前来观望的脑袋围着。肖影更是眼睛一亮,遂又拿来灯烛凑近仔细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眼皮子都快要贴到鼎身上去!

“我的天!这不是……不是……”她结结巴巴地惊叫着,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神农……神农药鼎!我的天!我是在做梦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伸手掐了一下,任天游“啊!”的一声,照她头上敲一扇子,怒了:“你掐我做什么?”

肖影对她打自己脑袋不以为意,只喃喃道:“你疼啊……你疼说明是真的了,我不是在做梦!”

“噗!”几道笑声忍不住喷出,这俩自来熟的人,这么快就能互相不客气。

其他人都不解,无忧问道:“神农药鼎是什么?看你这样子,它很牛么?”

若不是他现在在自己家做客,肖影都想敲他一下。她带着神往又羡慕的神情道:“神农药鼎,是炼制丹药的极品药炉,传说,在一千年前,天上某位仙人因为负伤而落入凡尘,在凡间小住了一段时日,用此鼎为自己炼制丹药,伤好后再次飞升时,便将药鼎留在了人间……”

无忧撇撇嘴:“都说修佛修道能化成仙身飞升上天,可我也没见着谁修成仙上天了,你这也不过是个没根没据的传说,其实就是个炼药的容器,大不了质量好一点、结实一点经摔罢了!”

“你知道个屁!”肖影被质疑,斜看他一眼轻飘飘飙脏话,“没有好药鼎,就算得了极品丹药的原料,也炼制不出真正的极品丹药;而有了极品药鼎,就算是普通的原料,经它炼制,药效也会比普通丹炉炼出来的药强上一倍!最少一倍!”

“如此说来,”任天游看了一眼千若,纸扇缓缓轻敲手心,“你不经吩咐,就当着肖少主的面拿出这等令人觊觎的上古好东西……”

千若脸色一白,现场立即一片沉默。肖影没好气地瞟她:“你把我肖影当成什么人了?东西再好,那也是梦晗的,我还能觊觎自己恩人的东西么?再说了,仙神留下的灵物,不是什么人都能操控使用的,没有一定的本事和天赋,不但不能让它为己所用,还会被反噬,轻者重伤,重者没命!即便我有那个偷窃心,又有那个使用胆么?”

任天游了然:“哦……原来如此!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们大名鼎鼎的聚丹堂,没有一个炼药师能操控此鼎吧?”

肖影点点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除非是炼药入魔的疯子,否则,即使得了此等宝物,也没人敢轻易尝试。”

有这么神奇么?青秋和千若互视一眼,都能读懂对方的表情:少主从没说过这是什么神农药鼎,而且她从第一次开始使用,就没拿它当个什么神鼎,也从未出现过什么不妥,更没什么反噬之类的现象啊……

不过此刻,两人都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没有将这一点说出来。

虽然肖影在少主面前显得像只弱鸡,但白云山庄在凤临国的丹药界却有着绝对权威和发言权。

肖影是聚丹堂的少主,她说这是神鼎,没有人会怀疑。

若有反噬之类的流传说法,倒会令觊觎之人有所顾忌;若被人知道少主用的时候屁事没有,那还不个个来偷抢?尤其是她白云山庄,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千若真是后悔极了,他从来都不知这叫什么神农药鼎,而且还有这么高大上的传说。每次少主要炼药时,都是一句“把那三条腿儿的拿来!”或者“把那铜炉子点着!”

他和青秋从来也未听少主说过这东西叫什么名字,这会儿忽然由旁人告诉两人,这叫神农药鼎……

肖影猛吸了一口气:“我不用再问你们梦晗的武功到底多高了!”她一边说,一边退到竹椅上咚的坐下,仰望浩瀚星空,“我已经知道了……能操控神农药鼎的,除了……”

她有些失神,没有再说下去。却又不过两个呼吸,她的眼睛陡然睁大:“梦晗回来了!”

第132章 白云山庄肖杜衡

众人皆抬头去看,只见一团黑影在夜月下快速移动过来,转眼便到了院子并飘落而下,她一手抓着一把带叶树枝,另一只手上绕着一条白蛇,让众人吃了一惊。 u.co更新最快

任天游上前拿扇子拨弄了下枝叶,却没去碰蛇,只问道:“这都是什么?”

肖影却微微蹙眉:“这……好像不是云翠山的东西。我从小到大都在云翠山,从没见过这种白蛇,也没有这种枝叶的树……梦晗,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没见过,总该识得吧?”楚晗一眼瞟到青铜药鼎,眉头微皱,目光从千若和肖影的脸上快速滑过,见千若的小脸儿更加煞白,抿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想到除了自己和青秋,少主的确从不当着外人炼药,千若只觉心慌又腿软。

心明的千羽悄悄移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轻轻搀托住他的胳膊。

肖影恍若不觉般自语道:“红茎圆叶子,这树种,云翠山的确没有……我把山前山后全部在脑中过滤一遍,确定没~~啊!”

她猛不丁大叫一声,骇得武功低的无忧和秋音几人身体一抖,尤其是心魂不定的千若,身子更是猛然一颤,若不是千羽暗中施力托扶,差点儿就直接摔倒在地。她却不管众人的不满神色和白眼儿,抖着声音道:“你……你不会是……去……去了耸天峰吧?”

楚晗微微一歪头,耸天峰?

肖影继续抖嗓子:“这一带,只有云翠山西边的耸天峰上有红色的树木,听我娘说,那里什么鸟兽都没有,却单单有蛇,各种各样的蛇……”

“听你娘说?”任天游道,“难道你没去过?”

肖影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再抖:“那耸天峰四面环水,水宽几十里,峰高万仞,在地面朝上仰望,真的像是峰顶插*入了云端,高得很。不但高得玄妙,还险峻无路,即使划船到了峰下,也上不去,而且我娘和我爹从小就对我耳提面命,不准生出靠近的心思,否则就会没命。”

任天游眯着眼:“我不信你能忍得住。”

肖影投给她一个遇到同类人的眼神:“年少叛逆时,越是严禁的事,就越想探个究竟,后来在轻功学成之后,我和管家横叔的儿子一起偷偷去了,结果……”

“结果怎么样?”无忧等人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咽着口水有点儿紧张的问,看得楚晗哑然失笑。

“我们在船上看着耸云峰,这才明白它为什么叫耸云峰,真的是高不可攀,好像插*到云朵里!小船慢慢划过去,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靠岸,就见一群颜色各异、花花绿绿的巨蛇涌了出来。它们个个高昂着头,吐着长长的蛇信,眼神森冷地盯着我们,就像是我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蛮蛮吓得腿抖得厉害,当场昏厥过去掉进水里,我这脸上的蜈蚣疤,就是那时因为下水救他而留下的。”

蛮蛮?楚晗心道,蛮蛮不是比翼鸟的古名么?

听故事的好奇宝宝无忧又替大家问道:“蛮蛮是谁?”

肖影的脸色陡然微红:“管家横叔的儿子融月漫,小名蛮蛮。”

“哦。”无忧对这种隐形关系没什么反应,只关心他关心的:“那后来呢?”

“后来?把他从水里救上来后,马上就掉转船头回家了啊!”

无忧失望:“这样啊!那不是连岸都没登、什么都没看着?”

肖影脱口而出道:“这样?就这,蛮蛮还吓病了,高烧说糊话好几天,我也挨了顿好打、被禁了好几个月的足!~~诶,等等,”她反应过来,“咱们是不是扯远了?”

任天游摆手:“不远不远,还是围绕着梦晗手中的东西说呢。”

“啊对对!白蛇!对!那天那堆密密麻麻的蛇群里就有白蛇!你果然是上了耸天峰!”肖影扒着她的胳膊在她身前身后瞧,“那么宽的水面,你是怎么过去的?有没有擦磕刮碰遇蛇受伤什么的?”

楚晗的眼中这才有了一丝暖意,淡淡道:“没事。千若,点火吧。”

千若微颤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楚晗又紧接着道:“算了,青秋你去。”

“是,少主。”青秋领命转身。

见她不用自己,千若的脸更加卡白无血,楚晗走过去把树枝伸到他面前:“替我把叶子摘下来用。炼制丹药的事,只有你和青秋能协助我。”

两句话,千若的心便安了一大半,腿上的力气也瞬间恢复许多,连忙接过树枝,找个盆子放叶子。有前面楚晗的话在,别的人便没敢上前帮忙,怕出了差错,这让千若的心更加回落原位。

除了千羽,所有人都被楚晗不留情面地赶出院子。

上品炼丹石在神农药鼎下燃烧,发着红光蓝焰。

淀阳花、百合草、丹树叶和白蛇等相继被投进药鼎里,楚晗一边炼制丹药,一边向三人讲解火候和投放顺序、每种原料单独的药效以及合成之后的药效等。

三人认真听着,谁也没敢开口问这到底是不是肖影口中所说的神农药鼎。

一个半时辰后,楚晗带着刚炼好的热乎丹药去了肖浅灵的院子,这才知道肖影的母亲肖杜衡回来了,得知她在为自己的儿子炼制丹药,便没有前来打扰。

肖杜衡……杜衡……楚晗无语了,连名字都用药草来取,除了丹药世家,也真是没谁了。

两人简单见了礼,肖杜衡看似有一肚子的感激话要说,好让她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儿子治醒过来,却被肖影拉拉袖子制止了。

一家人看着楚晗将丹药喂进肖浅灵嘴里,随后便听到她说:“我要结合药效及时行功,你们都出去吧。”

她们连忙齐齐退出,关上门,倒像楚晗是安排着发话的主人,她们反而成了被动的客人。

为免有人冲撞打扰,肖影亲自守在门外。一路风尘仆仆的肖杜衡虽然被赶了出来,心里却只有高兴。在夫郎俞芯的劝说下,不再站院中干等,去房中洗浴休息一番。

任天游和楚晗住在同一个院子,楚晗在忙碌着救美,她便闲坐院中品茶。端着茶盏展开思绪,半刻后便决定第二日去探探那耸天峰。如此奇峰,还被群蛇守护,搞不好里面有个什么惊天宝贝……

深深看了眼床上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人儿,楚晗带着炙阳掌的内力,缓缓进入肖浅灵的身体,以最近的距离并不快速地进入他的脐下丹田,先慢慢消融周围的寒气,再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冰珠……

由于冰珠不断地释放寒气,楚晗必须一边消融不停散发出来的寒气,一边缓缓靠近,过程的确有些艰难,也不知这小小冰珠为什么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冰寒能量……

虽然屋子里有些闷,但楚晗因着掌心下的持续凉意,并不觉得热。也因着冰珠,行功过程中,竟是连一层薄汗都未曾出。

行功结束睁眼时,她定定看着那张穷以言词也难形容的完美睡颜,犹如看着一件绝世珍宝。

明明想亲近一下,却连伸手的勇气也没有,好像哪怕是轻轻的触碰,便是对他的亵渎。

带着心中渴盼的手伸在半空僵停半天,终究还是缩了回来,匆匆下床穿鞋。

到了门外,她一边走一边脚步不停地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晚各服药行功一次,上午和下午带他出来各晒一个时辰的太阳。”

肖影忙不迭地应着:“好好,我记住了,丹药原料我会全部备齐送过去!”

话落音,那人影已经消失,她忙转身返回屋内看弟弟……

月色如霜。楚晗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便看到千若跪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径直走到小圆桌旁坐下,千若抬头动了动身子,想起来为她倒水,大概又想到自己是来请罪的,便又缩回去垂下头。

楚晗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才缓缓开口:“觉得自己做错了?”

千若头也不抬,声音不再发颤,反而是坚定:“请少主责罚!”

楚晗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你,是我不够周到,一直没告诉你们。起来吧!”

“不关少主的事,是千若的错!少主没有吩咐,千若不该擅自作主,千若太过自以为是!”

“算了算了!”楚晗摆摆手,“我们要在这儿住一个月,怕也是藏不住,早晚要被她看到。何况,她白云山庄的丹炉再好,怎及得上神农药鼎?为了能让她弟弟浅灵尽快醒来,我也应该拿出来,你就不必自责了。”

千若猛然抬头,雾朦朦的棕眸大睁:“真的是神农药鼎?”

楚晗点点头。

“那……那……那个传说……”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不管传说是真是假,这个药鼎却的确是人间少有的极品药鼎,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用木炭柴火,却独用昂贵不已的炼丹石的原因。再好的木炭,也无法从神药鼎里炼化出丹药,只有能燃烧的炼丹石,才能勉强够格配得上。”

“勉……勉强?”

楚晗点点头,却不再多说:“起来吧,山中地凉。”

千若这才起身,巴巴儿地跑上前拎起茶壶:“我去给少主倒壶热茶!”

“不~~”另一个字还未出口,人已经跑了出去,楚晗摇摇头,由他吧,他今晚定是吓坏了。

第133章 武林莫名死伤事件

清晨的山林,飘散着若有若无、如轻纱般的淡淡薄雾。 u.co更新最快

山庄的正殿主屋中,长桌上已摆满异常丰盛的早餐。

不但丰盛,还有山庄主人全家作陪。这让楚晗实在是~~吃得不舒坦。

千若等人都知道自家少主习惯于安静吃饭,虽然没有“食不言”之古训,却都在彻底落实着,只有肖杜衡时不时说上两句“多吃菜”,显得响亮而突兀。

为了不让床上那人儿的娘显得尴尬,楚晗每每在她客气时,都微笑着轻轻点头。

这是一个虽时常奔波在外、但仍然稍显白净的女人,方脸上嵌着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高高鼻梁下的鼻孔显得有点儿稍大。

还好一双女、儿都只遗传到她的优点,独独漏掉喷气马鼻孔,否则肖浅灵的脸就不会那么完美毫无暇疵了。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肖杜衡便说了些回来路上的所闻所见,都是江湖或朝廷之事。

“大灾之后,必有大役。聚丹堂也有动作了吧?”听了南方水灾之事后,楚晗问道。

“唉,是啊。”肖杜衡叹口气,“不过,我们并不是如同那些黑心商家一般趁此机会大捞一笔,恰恰相反,聚丹堂旗下的各分堂分店,都是以成本价出售丹药,或者视情况直接向穷苦灾民赠药。当然,那些有钱的大户除外。”

楚晗点点头,这是牺牲利益换名声,能有如此魄力,看来,肖家家主的野心不小,对占据凤临国丹药市场半壁江山并不满足,将来还会更加壮大。

“平静了近一百年的武林,最近好像开始有些不太平,各门各派都在相继发生门徒弟子莫名死伤之事。”肖杜衡又找话道。

“莫名死伤?还有这种事?确定不是门派间的仇杀吗?”肖影知道楚晗一向话少,也怕冷场,便连忙紧接她老娘的话头进行提问,同时,她也确实想知道原因。

肖杜衡摇摇头:“如果是仇杀,就不会说莫名死伤了。这一百年间,所有门派都在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并努力尽快壮大,除了为提高门徒弟子的实力、由着小辈儿们小打小闹,各门派之间都很默契地没有产生过大摩擦,更没有树立什么新的深仇大恨。再说,就算有积怨旧仇,也不会拿门徒弟子下黑手,她们连最低的长老级别都达不到,无权无势无地位,杀她们何用?”

这倒是怪了。

饭桌上的众人都微蹙双眉。肖影道:“凶手是谁,难道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肖杜衡道:“好像是说死者们的伤口,都不像是普通刀剑所为,起码中原武林各门派和南方少数门派都已被排除,具体的,应该还在调查吧。我这为灵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也没有心思探听太多。”

楚晗闻言,莫名想起自己那刚出皇宫不久的少主君,但一时也想不出这件事会和他有什么联系。

“凡人行事都有目的和动机,无好处无利益的事,应该没人闲得无聊去做。”楚晗淡淡低语,沿着逻辑思维一步步慢慢推断,“那么隐在暗处向各门派发出挑衅的人,行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听上去好像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所以应该不是单一的事件,躲在暗处杀几个人就完事儿。如果这只是一个完整计划中的开头部分,那,这个计划的结尾是什么?如此处心积虑,有什么大图谋?”

肖杜衡和俞芯等人显然没想到她一时间会想到这么多,都有些愣愣接不上话。

任天游咽了口五香牛肉,满不在意道:“再看看不就知道了,现在有再多的推测也没用。”

楚晗点点头,也是,狐狸刚露出个尾巴尖儿,哪里能推断出它的全身和真面目?总要再任它发展发展,引它放开胆子多暴露一些,才能根据线索猜测推断其目的。

俞芯微笑道:“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得了的,不如像无忧小公子一样,先开开心心吃饱吃好再说。”

大家随着他的话看向正大快朵颐、没空儿插嘴的无忧,不禁都浮出笑意。

无忧正在往嘴里不停塞着千若为他夹来的炸春卷、炸藕盒和肉食凉菜,见大家都瞧过来,瞪了瞪眼,喉间发出呜呜噜噜声:“看什么看?”

众人虽然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也能根据声调猜出一二,任天游笑道:“我们只是羡慕你有一副好胃口和食量,还不长肥膘儿。继续吃吧,不用听我们说话。”

无忧怒瞪自己的教习:“你才长肥膘儿呢!”

任天游虽然猜出他嗓子里呜噜出的是什么话,却丝毫不恼,笑嘻嘻道:“这无肉不欢的破孩子,顿顿这么猛吃,既不出任何问题,还不会长出一身横肉,真是羡慕死那些喝凉水都长肉的人。”

楚晗也有同感,现代的孩子一旦吃得太多、太油腻,就会腹胀发烧什么的,而他,从来不用吃什么健胃消食片、山楂颗粒之类的东东,脏器功能强大得无与伦比,真不知道是不是吃玻璃渣子都能快速消化掉。

“谁是破孩子?”说自己是孩子不算,还加个“破”字,无忧再次不满地瞪了瞪自己的教习,继而脸色一变,改成可怜巴巴的表情望向楚晗,“楚姐姐……”

“快吃吧,她不是嘲笑你。”楚晗无奈,“若她话中有恶意,以后她一吃肉,身上就长肥肉,吃什么肉长什么肉。”

噗!肖影一个没忍住,喷了,还好扭头扭得快,不然一桌子的饭菜都没法儿再吃。

任天游哭笑不得地斜了楚晗一眼,这什么人啦,为了哄小美男,当面把她卖了。

吃什么肉长什么肉……

吃牛肉长牛肉,吃狗肉长狗肉,吃猪肉长猪膘……

不够尊师重道的无忧乐歪歪了,想到自己还有未吞的满嘴食物,连忙伸手捂唇,只让人看到他瓷娃娃般的脸上、笑得月牙儿般弯弯的眉眼。

千若和千羽等人淡笑着摇摇头,肖杜衡妻夫俩则对视一眼,无话可接,只好一起淡笑不语。

饭后,楚晗散步般慢慢踱向肖浅灵的院子,俞芯在饭厅里赞赏道:“没想到楚姑娘还真是个好女子,竟然不喝酒!”

肖杜衡不以为然:“不喝酒就是好的?像我这般经常在外应酬,不喝酒如何做事谈生意?”

俞芯站起身哼哼:“谈生意就非得喝酒?不喝酒就谈不了生意?这是哪门子歪道理?我看,不过是为你一天喝两顿酒找借口罢了。”

肖杜衡讪笑:“我这两天不是没喝么……”

“哼,那是因为家里有贵人。”俞芯假怨的表情,“知道儿子比酒重要就好!”

肖杜衡一把抱住他的腰:“夫郎儿子都重要!”

一句话就把男子逗笑了:“就会耍贫嘴!”

“不耍贫嘴,当初怎么能把你拐了来……”

……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是太大,但也没多么故意压低。

楚晗并未走远,旁边的肖影见她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不觉为打情骂俏的老娘老爹汗颜一把。

弟弟是有治愈的大希望了,可你们这心胸打开得也太快了点儿……

早饭后,楚晗喂药行功,肖影继续当门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收掌睁眼后的楚晗,再次凝望着那张如画睡颜。

行了三次功,吃了两回药,那冰颜已不再冰得那么透明。

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出,在临近他的脸庞时顿住,半晌儿,前移,落到他的如诗淡眉上,指尖顺着眉型轻轻描绘,在眉尾处触到他的皮肤,果然还是凉的。

若不是还有缓慢的心跳,谁又能相信他还活着。

打开房门,她淡淡道:“弄把躺椅,垫厚一点。”

“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拿到院子里来!”直接坐地台阶上的肖影爬起来就快步疾去。

楚晗犹豫了下,还是返身回屋,亲自将床上的人儿用锦被裹着抱了出来。

到了院中,肖影正好搬来竹制躺椅,见她已经把人抱出,连忙找个合适位置放稳当,由着楚晗把人轻轻缓缓地放上去,就像捧着珍贵的易碎宝贝一样怕摔了怕硌了。

然而,当她放下他后,便即刻转身走了,没有再看一眼。

灿烂晴空里,天蓝日烈,处处光明耀眼。

异世没有汽车尾气,没有*演习,没有工业排放,空气自然要好得多,而山中的空气,更是加倍清新。

整个云翠山里,除了种植着高矮不一的各种药用树木,就是红黄蓝紫各种颜色的药草,还有一小部分世人难见的灵草,它们散发着或浓或淡的药香。

山顶处,风吹来,衣袂飘飞,万树摇曳。楚晗闭着双眼,再次启动窥心镜法,院中那张冰颜便显现在眼前,她的目光就像情人的手,轻柔抚过他脸庞。

她也不知他为何那么吸引她,固然是长得太过抢镜,可毕竟是才刚刚认识,而她前世今生都向来是个慢热型的人,需靠朝夕相处将感情慢慢增厚,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然后连同缺点一并接纳,并非是个一见美人就流口水的好色之徒。

但肖浅灵,连眼睛都未曾睁开过啊!为何莫名的就有一丝很浅的熟悉感呢?

这根熟悉之丝就像蛛丝一样,看上去细弱得风吹就摇,一掐就断,却又隐隐的有些坚韧。这种奇怪难言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第134章 怂恿飞临耸天峰

她在窥心镜法中看着那张肌肤冰白如透明的容颜正想得出神,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喧哗说笑声,目光快速移动,发现千羽、千若和无忧等人正兴致勃勃地顺着石径朝她这边走来。 u.co更新最快

睁开眼睛,她转身向西边望去,那里是~~耸天峰。

临的近了,几人看到山顶上迎风而立的楚晗,无忧连连招手大喊:“楚姐姐!楚姐姐!”

楚晗这才扭头看向他们,淡淡一笑,再次微微仰脸看向耸天峰峰顶。

无忧一屁股坐到向四面伸展枝叶、如同一把巨型绿伞的紫荆树下:“既然已经找到楚姐姐了,我们就先坐下歇会儿吧,快走累死了!幸好是在山里,到处都是树,不然的话,不累死也得被晒死!”

喘着气的秋蝉也跟着坐到他旁边,缓了两口气才抬头打量着道:“这树的枝叶够浓密的,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再怎么也钻不进来,不知道下雨的时候能不能也可挡住雨?”

无忧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下雨打雷站这儿?你也不怕劈死你!有点儿常识没有?”

“你!”秋蝉圆圆的脸上布起怒气,眼珠瞪着他,却没有什么反驳之言,只得“哼”一声,扭过头去。

青秋无奈地轻轻摇头,看来秋蝉是没有无忧懂的多,需要恶补一些少主所说的“野外知识”。

向秋音使了个眼色,她也坐了下来,说道:“秋音,你知道上次咱们遇蛇被咬后的应急措施是谁教给我的吗?”

秋音连忙配合着好奇问道:“是谁啊?我一直想知道呢!”

“是少主。”

“少主?”

“嗯,少主不但教了我和千若野外遇蛇如何应急,还告诉我们打雷时不要在树下避雨,也不要站在空旷地带……她还告诉我们如果在山林里迷路如何识辩方向,尤其是阴雨天没有星星月亮的时候。”

秋音这回是真的惊讶了:“真的啊?”

这回,不但秋蝉和无忧被吸引了注意力,连正要抬步继续往上走、去找楚晗的千羽,听到这个也停下了脚步。

青秋点点头:“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才三岁多,却知道如何利用日光和星星辨别方向。比如说,晴朗的夜空下,可以用北极星作指引,因为它代表着正北方;如果是晴朗的白天,就可以用立竿见影法。”

秋音配合着问道:“什么是立竿见影法?”

“就是用一根直杆,”青秋说着,忽然起身找了一根长木枝和两块小石头,一边动手演示一边继续道,“使其与地面垂直,插在地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形成一个阴影。然后把一块石子放在影子的顶点处,大概一刻钟后,直杆影子的顶点移动到另一处时,再放一块石子,然后将两个石子连成一条直线,向太阳的一面是南方,相反的方向是北方,直杆越高、越细、越垂直于地面影子移动的距离越长,测出的方向就越准。”

众人皆“哦”的拉长一声,恍然大悟。

青秋放下道具,坐下接着道:“冬天时可以看积雪的融化,积雪融化的地方是南方。还有树木和苔藓,树冠茂密的一面是南方,稀疏的一面是北方。苔鲜的道理和树木一样。另外,还可以通过观察树木的年轮判明方向,年轮纹路疏的一面朝南方,纹路密的一面朝北方。”

“等等等等!”无忧打断她,“你先告诉我们,什么是年轮?”

“呃……这个,找棵树告诉你们……”

原本晃在最后面的任天游听到这里,不再听她絮叨,提气快步向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举目四望,她合手做喇叭状干嚎起来:“啊嗬嗬嗬……啊吼吼吼……”

楚晗照她膝弯处踢了一下:“鬼叫什么?”

冷不丁地挨了一踢,任天游的膝盖往前一弓:“啊,你谋杀亲夫啊?”

夫?亲夫?楚晗冷哼:“你是有鸟儿还是有蛋?”

“噗!哈哈哈……”任天游呆愣愣地看她半天,才捧着肚子笑弯了腰,最后直接坐在脚下的大石头上捶大腿,“哈哈哈……鸟儿还是蛋……哈哈哈……”

大概是大腿捶疼了,她又开始捶石头。

树下正听得津津有味儿的一群人,都惊愣地望了过来,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楚晗怕她丢人,连带自己也丢人,急切之下,又踢她一脚:“闭嘴!”

笑声渐小渐止,任天游用手指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才从石头上爬起来,斜挎挎、不正经地扒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道:“我今日才发现,其实你是个挺有趣的人,比有趣的人还有趣几分!真是没有白跟来!”

“哼!”楚晗懒得理她。

“我说,”任天游微微站直身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朝那边抬了一下下巴,“咱们上去瞧瞧?”

楚晗心里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偏不顺她的意:“今天有药。”

“嘿,你瞧你这人,多无聊!跟这山里干待着有什么意思嘛!”任天游看了一眼那矗立水中的耸天高峰,以自己的轻功修为,怕是飞不到一半就得掉下来,“咱就去你昨晚去的地方逛逛,行不?”

你当是逛街呢?楚晗横她一眼,没搭理。

任天游眨巴眨巴眼睛,继续努力:“反正药丸也不多,总还得去弄叶子炼药不是,提前准备好,总比临时用、临时去的好,万一到时被个什么别的事绊住脚,谁能代替得了你呢?”

楚晗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凝向耸天峰,在任天游的期待下,动了动嘴唇:“好吧。”

任天游喜滋滋那个乐,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赶紧走!”

楚晗看着她扒着自己胳膊的双手:“还不放开?”

“呃……”任天游看着围绕耸天峰的广阔水面,支吾半天,终于豁出脸面,“梦晗,这个水面太宽了,不用船的话,我……我一次腾不过去啊……”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还配上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神色。

楚晗转头淡笑:“所以你来拉我一同下水?”

“下水?”任天游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可没打算游过去!哎呀算了算了,我直说好了,我就是想让你带我上去!行了吧?”

楚晗笑得一脸愉悦:“理由呢?或者,你愿意付带路费?”

任天游瞪大眼:“要钱?你是想跌你少主的身份、把自己当船妇吗?”

楚晗风轻云淡:“那你找个船妇划船送你过去吧。”

“你!”任天游咬牙切齿,“说,你想要啥?”

“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暂时没有。”

“嘿!”任天游龇牙乐了,“原来你是逗我玩呢?”

楚晗不理她:“记在账上欠着,需要时找你。”

任天游无奈:“行行行,我答应了行吧,咱们走?”

楚晗的手往她手腕上一搭,飞身而起,两人直奔耸天峰。

一直分出一半注意力在这边的千若低呼:“少主!”

拔腿就往上跑。

千羽一看少主人没了,也顾不得再听青秋讲课,立即急匆匆跟上。

其他人也没了听课的心思,爬起身就全往山顶蹿。待跑到旁边只有一棵树的山顶大石上,便只看到两个缩小些的身影渐渐飘近那座高峰的小半腰,位置是差不多与这山顶齐高处。

任天游看着两人的落脚点,耍小孩子脾气般表达不满:“这里应该还不到峰腰,为什么不往上点儿?”

“你以为我是神仙?自己爬上去。”楚晗说完就闭上眼睛,全力展开窥心镜法。

任天游气呼呼:“不是说根本没有路吗?我怎么上?万一摔死摔残,你负责啊?”

目光从峰底一直看向峰顶,可楚晗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嗯?”

为什么接近峰顶的上半部分像被施了术法般看不到?难道是因为全是巨石、所以窥心镜法的视线被阻?

“怎么了?”任天游听到她的疑惑声,连忙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楚晗摇摇头,转移话题:“想上去,就去找找看,也许有路。”

任天游缩了缩肩膀:“肖影不是说有成群结队的蛇么……”

一条两条还好,一群……想想就头皮发麻,菊花一紧。

她怕蛇?楚晗笑出声来,知道一个人害怕什么,了解其弱点,还真是一件很爽的事。

任天游难得脸色红了红,冷哼一声瞪着她:“笑什么笑?我就不信你没有害怕的东西。”

心里却想着,等我知道你害怕什么,要你好看,哼!

楚晗笑声更大,一个女人,还扭身摆出一副男儿傲娇的小样子,除了她,也真是没谁了。

眼见她越来越气,胸腔都一鼓一鼓的,楚晗走两步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这里没蛇,蛇都在峰底。走吧!”

真的假的啊?任天游半信半疑,又见她转身就走,忙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里?”

楚晗扫了一眼袖口:“你不是想上去么?走啊!”

任天游并不松开她的衣袖:“为什么不轻功上去?”

“唉!”楚晗叹气,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边拉着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你不就是想来玩吗,什么都用轻功,不是凭白少了许多乐趣?若你不够尽兴,我将来如何差你办事?”

第135章 红色温泉

前面的话听着还挺受用,令人感动,最后一句却把前面的好意全毁了。 u.co更新最快

任天游哼哼,却盯着两人滑到一起相牵的手,半天,再也没反驳什么,顺从地亦步亦趋跟着走,心里无端的踏实许多。

自从小时候被蛇咬过一次,她对蛇就有了惧意,即使武功越来越高,那种已入了骨子的惧意也没有减掉多少。

跟着她七绕八拐,不经意间,竟不知不觉进了一个山洞。任天游真正回了神,打量一下,不由惊叹:“居然有这样隐蔽的小路,梦晗你是怎么找到的?嗯,就是窄了点儿,才一人宽……这方向的确是向上的,不过你能确定有出口吗?万一没出口,咱们岂不是又要折回、浪费脚程体力?你听~~”

“你害怕?”楚晗猛然转身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平常没这么啰嗦的人,忽然话多,一般都是因为紧张所致。

不停说话,是下意识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呃……”任天游睁大眼瞪着她,继而斩钉截铁:“不是!”

楚晗注视她半晌:“好吧。”

女人都最要面子,还是不揭穿她吧。

任天游暗暗松了口气,却感觉对方握住自己的手比先前更紧了些,喉咙禁不住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默默地更紧回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随着越来越深入,里面也越来越暗,黑得几乎无法视物。

好在她是有武功之人,又被楚晗牵着,倒也不用担心会撞歪鼻子。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楚梦晗还能脊背挺直、走得毫无停顿和阻碍、如履平地一般?

难道这就是武功高低的区别吗?

可自己虽然一直处在中灵高阶再无法向前突破,但终究也不算差啊!

犹豫了下,她还是禁不住好奇心问道:“梦晗,你的武功,是天玄吧?”

楚晗的脚,短暂地微微一顿,便又继续前行,却是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任天游有些尴尬地自我解围。

想着肖影定然已经通过神农药鼎猜到自己的武功,楚晗心下叹口气,淡淡出声:“嗯。”

任天游半张着嘴愣了下,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啊?

是承认武功的级别,还是表示赞同后面的不回答也可以啊?

可楚晗嗯了一声后,却再无动静,让任天游的心里如同有只小猫的爪子,不停地挠啊挠!

心不在焉地跟着,直到眼前扑来一片亮光,她才知道已经出了洞。

回头一看,里面依然是乌漆墨黑,她这个中灵高阶武者,居然在洞内中部什么都看不见。

再转头,又发现这里虽然到处都是山土峰石,没几棵树,但相对来说,却算是平坦之地。

转身换个方向,她不禁惊叫:“那是什么?”

一片朦朦雾气,朝上蒸发,很像是~~

“莫非是温泉?”她难以置信地快步走过去,想确认到底是不是。

楚晗感到好笑,这会儿直往前冲,倒不怕有蛇了。

一个女人,怕蛇……

她摇摇头……

然后再摇摇头~~好吧,现世怕蛇的男人也多得很,女尊里的女人怕蛇,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她这里正想着,那边就传来欢呼声:“温泉!真的是温泉!哈哈哈!梦晗,楚梦晗,你过来,快过来,我们可以痛快地泡个温泉浴了!哈哈哈!”

不就是泡温泉洗澡,至于开心成这样么?夏天泡温泉,除了你也没谁了。楚晗心里这么想着,但听到她真心的欢笑,也不觉咧了咧嘴,抬步走了过去。

任天游已经毫不避嫌地扒了自个儿的衣服,噗嗵跳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她站定白花花的身子,伸手就撩水往楚晗身上泼:“还不下来?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就把你的衣服泼湿透!哈哈哈!”

楚晗看着她裹胸下的隆起,舒了一口气。刚才她那忽然露出的小男儿态,让她脑中瞬间闪过她是不是男扮女装的念头,如今倒证明是自己想多了,眼前这个货,可是如假包换、实打实的女人!

“啊,真是舒服!要是有个美男共浴就更妙了!”任天游叹息着,又往肩膀撩着水道:“就是这水的颜色有点怪。”

还美男共浴,你哪里像个道姑?楚晗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酒红色的温泉水,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你也不怕这温泉水有毒,说都不说一声就往下跳!”

任天游打了个激灵,看着身体周围的水,笑声戛然而止:“有、有毒?不是吧?”

抬脸间,却发现对方眼中的戏谑,不禁使劲朝她拍打水面笑骂:“你个骗人的讨厌鬼,快吓死我了!”

楚晗呵呵出声,随即找了块石头盘膝坐下:“你洗你的,不要打扰我。”

她要在这儿修炼?任天游愣了下,又释然,这里无人无兽,的确是修炼的最佳之地。

不过,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信任?就不怕自己其实是个恶人、趁她练功时一掌劈了她?

任天游仰躺在水面,闭上眼,安静地泡着,享受着舒适。

楚晗开始修炼窥心镜法第九层山水土石中的水。如今眼前有温泉,峰下四水环绕,正是最恰当的时机。

目力先在面积小的温泉水里寸寸前进,然后一尺一尺,当她看到两条大腿间飘动的几根黑色小草时,心里暗骂了一句糙话,猛然转个方向……

不过,这死女人的腿还真白,胸也足够丰挺……

啊呸呸呸,她身上有的,自己也有,羡慕个毛儿啊!

为免走火入魔,楚晗赶紧撇开歪思异想,继续修炼……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她睁开眼时,已经知道这温泉水从何而来,又为何是酒红色,却不知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穿着衣服的任天游懒洋洋道:“四个多时辰,我都睡了一觉醒来、又睡了一觉,你才结束!”

楚晗道:“怎么不泡了?”

“还泡?再泡下去我该脱皮了!”任天游躺在一块大石上,支肘斜斜撑着脑袋笑得风骚:“到时娶不到夫郎,你嫁我啊?”

“嗛!”楚晗轻哼,“不是你自己喜欢泡么,关我毛儿事?”

“关你毛儿事……关你毛儿事……噗!哈哈哈哈……”任天游又没形象的大笑,“还真是说话不能品,越品越有瘾!哈哈哈……”

楚晗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收腿起身,离开。

任天游顾不得再笑,一骨碌爬起来:“唉唉等等我啊,没你我出不去啊……”

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

回到白云山庄时,千羽、千若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虽然知道自家少主武功高,也知道她去过耸天峰折过树枝,可知道归知道,担忧归担忧,两人一起走这么久还没回来,身为爱着她的人,如何能不急不牵挂?

她这一露面,千羽顾不得计较人前人后,直接扑了上去:“少主!”

千若也疾跑过来,却在看到千羽一头扎在楚晗怀里时,急刹车般生生止了脚。

楚晗轻轻拍打着千羽的背:“怎么了?以为我丢了?还是以为我丢下你们跑了?”

千羽知道她在故意说玩笑话,双手环着她的腰、在她怀中小幅度扭甩了下身子:“少主!”

“好好,不逗你们了。”连千羽都学会了撒娇,楚晗既甜蜜又无奈,“那里很安静,所以修炼了一会儿,没想到环境太好,一入定,就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

闻听消息匆匆赶来的肖影正好听到这句,在门口就接了话:“你是不知不觉,快天黑才回来,可知他们几个午饭都没吃几口。你们俩应该也没吃东西,我早已让人备饭,很快就能端来!”

楚晗闻言,抚着千羽脑后的发,眼睛看着千若:“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千若眼睛一红,默着没言语。楚晗心里叹口气,向他招招手,待他走过来,拉住他的一只手道:“我没事,你们还不相信少主我么?”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集中在她牵着千若的手上。

毕竟大部分人从未见她在公众场合对千若如此亲密过,这可是新郎上轿头一遭,难免不引人注目。

连带着一起被众人行注目礼的千若,手指有些轻颤:“少主……”

楚晗微笑道,“先净手吃饭,饭后把那堆叶子摘了,晚上炼丹药。”

她用下巴朝任天游那边点了一下~~任天游跟个婢女似的,抱着满怀的枝叶,正悲催而又任劳任怨地寻找干净地方放置。

可恶的楚梦晗要挟她“是抱枝叶,还是抱白蛇,二选一,否则就自己出峰回山……”

她除了抱枝叶,还有别的选择么?这丑丫头!

以后就叫她丑丫头,让她郁闷!哼!

晚饭是在楚晗和任天游的院子里用的,肖影似是看出早晨共餐时大家的拘束不自在~~哦,无忧除外,便跟娘爹和横叔打了声招呼,以后除了中午,早晚的饭菜都端到客院里。

饭间,楚晗一左一右地给千羽、千若各夹几筷子菜,喜得两人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甜得别说能酿酒,简直能酿人!

第136章 肖影的弟妇心思

当无忧也讨来一份夹菜宠爱时,任天游也凑热闹般嘻皮笑脸地伸出碗:“我也要!”

楚晗轻轻横她一眼,淡声道:“你要个毛儿!”

“噗!咳咳咳……”任天游笑呛,咳嗽不止,一脸狼狈,其他人却没明白她为什么笑成这样。 u.co更新最快

肖影眼神怪异地从任天游脸上快速扫过,又迅速恢复到若无其事,然后端杯白水给她,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耸天峰上有温泉,带有丹树叶的药性,最适宜你弟弟。”楚晗看向肖影,“我计划从明日起,每天上午带他去泡上两个时辰,这样会有助于驱除冰寒之气,更快醒来。”

“这……好是好……”可如果就两人去,孤女寡男的,不知道爹爹同不同意,“我能不能先问问我娘和我爹?”

楚晗点点头:“我会把千若和千羽带去照顾他。”

肖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要是早这样说,我立马就能做主答应了啊。

其实楚晗也只是先行试探,如果能和灵儿单独相处,她自然更加乐意;可若连肖影都犹豫,肖杜衡和俞芯就更别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带着千若和千羽,让他们两人轮流照顾,轮流打坐练功,不浪费时间和环境。

又是一个皓月千里、繁星点点的夜晚,楚晗收功后,手指轻轻抚上那冰颜上的另一道淡眉,自言自语着:“明日,你该醒来了吧……”

………………

千山初醒,朝云出岫。

次日早饭后,经过服药行功的肖浅灵被其母肖杜衡抱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齐齐朝云翠山西边走去。

到得山边顶处那块大石头,楚晗伸臂将千羽千若左右一揽,无需蹬脚借力,带着两人直接腾身飞向耸天峰。

俞芯看着那稳稳飘去的背影,叹息道:“昨日下午影儿说时,我还不太相信,如今倒是亲眼见着了。一个少年女子,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修为,孩子她娘,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云翠山与耸天峰之间的水面有几十里路,便是他与妻主中灵高阶的修为,也无法直接飞身过去,中途若内力不继,又无踏脚衔接之处,必定会掉落水中。

楚姑娘能如此轻松去往耸天峰,还带着两个人,可见,必是稀少的天玄武者无疑!

肖杜衡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安慰:“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世上最年轻最美的男子!”

俞芯立即横眉:“你是说我儿子不美?”

这男人,一句话不对,翻脸比翻书还快!肖杜衡立即修正:“美!儿子和夫郞都美!”

她绝不敢说“你最美,儿子次之”,更不敢说“儿子最美,你排第二”。

俞芯满意了,又叹道:“先是救了我们影儿,这回又救灵儿,这两份大恩情,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还清。”

肖杜衡也有些愁了:“咱们家最值钱的就是丹药,可她比咱们的炼丹师还厉害,咱们的丹药,人家既看不上,也用不上啊!”

“可不是……”俞芯想了想,“不如等灵儿好了后,我们直接当面问她想要什么,只要是咱们能办到、能给的,就尽力去办、去给。若她暂时实在没什么可要的,这两份情就先欠着,她和影儿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混在江湖,总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若我们都不在了,由影儿来还这个情就是。”

肖杜衡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话落音,楚晗已单身回转,落在她身旁。肖杜衡像对待婴儿般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到她手上。

楚晗横抱着他,冲两人点点头,又看了青秋一眼,青秋点了一下头,她才转身离开,众人看着两人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回程的路上,肖影一直没说话,待众人都各寻了去处消遣时光,只剩下自己一家人时,她才在两人毫无思想准备之下,忽然冒出一句:“要是梦晗能成为我的弟妇就好了!”

俞芯被这猛不丁的话吓一跳,连忙往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才低声呵斥道:“灵儿还是清清白白的儿郎,你这个做姐姐的在这儿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肖影没被他吓住,“你们俩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才认真想了这个问题。你们想想,楚梦晗她不但相貌上等,与弟弟最为相配,而且武功高强,可以保护弟弟。另外她还有一手高超的炼药术,除了晋幻药液,我还听说她正在收集天材地宝准备炼制冲灵丹。你们想想,若她能与我们结亲,我们白云山庄以后就如虎添翼,整个凤临国都将再无竞争对手!”

这些话的诱惑力的确够大,妻夫俩无声地对视一眼,肖影又说出最后一句:“而报恩,便成了顺带的事,一举多得!”

肖杜衡皱眉思索,觉得女儿说得一条比一条有道理:“这样的人才,若不招进来,怕还真是我们的巨大损失。”

肖影点头:“而且动作要快。她目前是刚下山不久,行事又低调,了解她的人还不多,一旦她离开咱们山庄,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想把她诓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她这短短一路,已经不知有多少男儿给她暗送秋波。难道咱们放着眼前的大好机会不用,反而等到那时和别人抢?”

俞芯一听妻主和女儿商量着嫁他儿子,就跟挖了他的心头肉似的,虽然明知她俩说得有理,但眼睛还是立即红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你们这是合谋想把我的儿子卖给别人!说什么还得去抢,难道我这天下无双的儿子还能嫁不出去么?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

母女俩面面相觑,有些傻眼。肖影无奈:“爹爹,我知道你不是个不讲理的,知道你其实是舍不得弟弟,可他终究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以后总要嫁人成家的,您难道要留他一辈子、留成仇人再放手么?家里虽说一直是娘在做主,可谁不知道都是您在娘身后出谋划策,才让这份家业越来越稳?就冲您的无双智慧,能舍得把这块真正的肥肉放走?”

肖影为了抬父而贬母,肖杜衡却根本不以为意,还悄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暗赞。

这些恭维话说得俞芯很受用,轻哼一声:“那是,就算是你娘,她都不能否认着抹去我的功劳!”

“那可不,要不然我娘怎么会死心踏地只爱你一人呢!”肖影继续挑拣他最得意的事来说,说得俞芯快鼻孔朝天了。

肖杜衡接道:“当然。你爹美貌又贤惠,聪明又能干,连孩子都这么会生,上哪儿找这样完美的男子为夫?就是让我娶十个小,我也不愿意换!”

俞芯轻哼着甩了下袖子:“行了行了,你们母女俩别再一唱一和的哄我了!”

他正了正色:“我知道影儿的想法很对,可你们起码先要搞清楚几点:一,所有人都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少主,可她到底家在哪里,师出何门?二,她家中是否已有正夫,还有她身边那几位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若她不能只有我儿子一个夫郎,此事就休要再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前面的条件都符合,而灵儿也喜欢她,那这婚事就可商可谈,若灵儿不喜欢她,谁也不许拿我儿的婚事来换取利益!”

肖杜衡微微想了想道:“芯儿说得对,就这么办!”

肖影却犹豫着没有马上附和:“这第二点……”

随即她摇摇头:“如果是这样,恐怕没什么希望了……算了,我去问问,人家要是已娶正夫,不可能休夫另娶,何况,就算她肯,如此作为便也属无情无义,咱们也不放心把人交给她……”

说到这里,肖影觉得有些烦躁:“估计仅这一条便能让我的想法泡汤,到时要怎么办随你们,若非要坚持不肯让步,我也不管了,看你们上哪儿再找比她还好的十全十美女子!”

妻夫俩看着说完就走的女儿,不禁有些愣,俞芯道:“影儿这是,很希望楚姑娘当她弟妇?”

肖杜衡点点头:“看样子是这样。”

她忽又想到一事:“可充家那边……”

俞芯恨恨道:“充家何时管过我儿的死活?只怕早已当我儿不存在了!就当我此生瞎了一次眼,枉拜了一场结义兄弟!”

………………

形状不规则的温泉池旁,千羽和千若两人见少主从把人带来交给他们后,就再没有多看一眼,那初来时潜藏在心里的一丝淡淡敌意,此时便淡得快化了。

又见闭着双眼的肖浅灵竟还穿着那么厚的衣服,即便如此,在这炎炎夏日,触手之处却还是冰冰凉凉,不禁心生同情。

美到极致又如何,反而会招来天嫉,受尽人间苦楚,倒不如相貌普通的平常人那般幸福。

有了这层怜悯,两人的动作便放得更加轻柔起来。

待脱得一件不剩,才把他放入酒红色的泉水中坐着,后背虚靠池壁,后脑仰靠在叠起的厚衣服上,着一人下水坐旁边半搀半扶,带照顾带同泡,而另一人则像楚晗一样寻个好地方打坐修炼内功。

任何武功想要练至巅峰,都离不开内功,没有深厚内力做支撑,无论刀式剑法,都只是没用的花架子。

即便天生力大无比,只靠身体的蛮力也坚持不了多久,力竭之时,便是死亡之际。

初练武的人不知这其中的关键诀窍,若无人从旁点拨,等自己悟出时,已走了太多弯路,浪费了太多宝贵光阴。

第137章 怦然心动

绝崖陡壁边的大石上,楚晗已经进入窥心镜法的修炼状态。 u.co更新最快

头天那四个多时辰里,目力已成功穿透小范围的温泉池,所以此时的目力,是在峰下四周的幽幽碧水中穿梭探索,从一寸一寸,渐渐一尺一尺的横向扩大并直下深入……

她如今迫切希望快些练成窥心镜法。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她自认,从眼睛看透读懂一个人,委实不是她的强项。

所以要想知道别人内心的真正想法,窥心镜法才最可靠最强大。

这世上多的是笑面虎,多的是两面三刀之人,多的是说一套做一套阳奉阴违的人,只要将窥心镜法练至圆满,一切便都无所遁形,了如指掌,十足十的紧握手中,做出最好最完美的应对。

同时,滚刀门的事也给了她警醒,以后要尽量少取人性命、不可造太多杀孽。若为一时不忿和痛快,而致使夫郞不孕不育,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泡了一个时辰后,千若千羽将池里的人捞了上来,擦干穿衣,并按照楚晗先前的吩咐,将他放在阳光下的大石上躺着,摘下一片较大的树叶盖上眼睛,让他的身体在当空烈日下曝晒。

又一个时辰过去。

结束修炼的楚晗将肖浅灵抱到一棵树下,扔掉树叶,使他的脸置在荫凉处,胸腹却仍被阳光照射。

千若轻声道:“少主,他今日能醒来吗?”

“差不多吧。”楚晗的话刚落音,便见那双睫颤了颤,有要醒来的迹象。

肖浅灵轻轻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双眼。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正挡在他眼前三寸处,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光线刺眼,不要急着睁开,慢慢适应一下。”

楚晗看着那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便又闭上。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希望着他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他闭了片刻便轻眨着睫,慢慢睁开。这一睁开,楚晗便感觉心房被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击中,打破规律猛跳一下,然后陡然加快!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啊!

纯净!

如初生婴儿的眼睛般纯净!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没有沾染人间一丝一毫的污秽。

她就像看到了佛池中毫无污染的圣莲,像看到那清晨里尖尖荷叶上的晶莹露珠!

如果说初见时只是惊异和喜欢,那么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却让她霎那间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怦然心动!

在这如同定格的时间里,连千若和千羽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那双眸子就像蕴着传说中雪山之巅神圣的天水,令人升不起半点儿亵渎和怀疑之心!

白云山庄将他保护得不敢放他出庄门半步,这样的人儿,即便出去,也没有人舍得伤害他半分!

目光直直看着楚晗,大概因为睡得太久,他的声音略略有些嘶哑:“你是谁?”

“我~~”楚晗才说一个字便顿住,她该怎么说?

说我叫楚晗?好俗气啊!

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误会她是在跟他提醒人情、便于以后讨还……

她这儿正为一个简单的回答而紧张纠结,千若却为她解了难题:“这里是耸天峰温泉池,我们少主在为你治病,她说你今日会醒来,没想到你真的醒了!”

即使少主对他言语轻柔,但看着那毫无杂质的纯净双眼,他也无法生出半分嫉意。

圣莲般的少年男子似乎没有对自己能来耸天峰有一丝惊讶,他的目光从说话的千若脸上再次移到楚晗脸上,轻声道:“多谢。”

他的声音低柔而有魔力,似乎能涤尽世人心灵的尘埃。

千羽站在千若身后道:“这回肖庄主她们可以放心了。”

千若点头:“估计她们心里并不是太相信我们少主,只是……”

只是一时找不到神医,便由少主死马当做活马医般的试试……

但他及时顿住话头,抬眼看了下楚晗,没再说下去。

楚晗淡淡道:“只要人醒来就好,别人怎么想都关系不大。”

两人点头。楚晗道:“你们且坐会儿,我先把他送回去,再来接你们。”

“是,少主。”

楚晗抱起那高挑秀雅而轻瘦的身子,微微提气,腾身而起。

水面上空,他看着她,纯净如晶露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像眼前是隔了许多年终于见到的人。

楚晗微微低头,对他轻柔一笑,温柔道:“日光刺眼,你刚醒来,注意不要伤到眼睛。”

他没说话,又凝视她片刻,才闭上双眼,手却无意识般地抓紧她的玄衣锦袖,那团袖布在他的手心里被暗暗用力捏握,似是某种情绪的无声倾泻。

此时午时将过,吃过午饭的肖杜衡一家子正等在对面山头,任天游她们也在陪着。

见到山与峰之间飘飘而来的身影,虽然不知那如冰人儿是否已经醒来,但期待是自然的。

楚晗落地后,众人见她怀里的少年男子还是闭着眼睛,不由有些失望,尤其是俞芯。楚晗轻笑:“还要你爹爹娘亲继续着急吗?”

俞芯讶然又惊喜:“灵儿已经醒了吗?”

冰颜上的漆黑墨睫轻颤了下,睁开,看向他,声音虚弱:“爹爹……”

“灵儿!”俞芯的眼泪“唰”地夺眶而出,是喜的,“你终于醒了!”

楚晗道:“先回去吧,病了这么久,他的身子还很虚弱。”

肖杜衡伸出手:“楚姑娘辛苦了,把灵儿给我吧!”

楚晗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虽然舍不得放手,但人家是亲娘,他又是个未嫁男子,总被一个外来女子这样抱着,也确有不妥,便上前一步,欲伸双臂。

不料,怀里的人却忽然抬臂朝她微转,还将手腕轻搭在她的脖颈旁。

这样一副无声拒绝娘亲的动作,惊呆了场中所有人。

肖影半张着嘴,愣然。

肖杜衡的脸皮微微扭曲了下,看向夫郎。

俞芯也是震惊不已,这……

他压住心里翻腾的所有情绪,上前一步:“灵儿,爹爹带你回家可好?”

然而,对方却闭上眼,没有丝毫反应,让妻夫俩的脸,尴尬又难看。

为他掉了多少眼泪,煎熬苦守多少个日夜,为寻医而奔走操了多少心……可儿子刚一醒来就不要爹爹娘亲,转而投向一个初见女子的怀抱,让人心里如何能平静?

楚晗内心是震惊般的欢喜,却不能显露在脸上,出声解围道:“应该是刚刚醒来,太过虚弱,不想动。再说我一直运行着炙阳内功,他能感受到暖意,就像冬日烤着火炉一般,离远了就会冷,自然会本能的趋暖避寒,你们不必忧心。”

两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楚晗继续道:“上午都是千若和千羽在照顾他,我什么也没做,倒也不累,不如就由我送他回去好了。”

肖杜衡点点头。楚晗迈步走在前头,一行人有秩序地随行其后。

心思各异的众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肖浅灵的院子。

把他放到内室床上后,楚晗道:“肖影,熬些清粥来,不要喂他吃太多。我去接千羽他们。”

肖影忙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回来一起吃饭,他们一定饿坏了!”

楚晗点点头,起身离开。床上的人在她转身之时,便闭上眼睛,即使是俞芯坐到床边来,他也没有睁开。

俞芯见他一副疲累虚弱的样子,一阵心疼,轻声道:“灵儿,爹爹知道你现在虚弱不想说话,你休息,爹爹就在这儿陪着你。”

肖浅灵缓缓睁开眼,低低道:“爹爹,她……很温暖……”

俞芯立即湿了眼,连忙点头:“爹爹知道,爹爹知道……我苦命的孩儿……”

………………

公子醒了,俞芯开心,肖杜衡高兴,肖影乐得合不拢嘴,管家横叔喜气洋洋跟中了头彩似的,连带着整个庄子上上下下都一派喜庆之相,只有楚晗的院子安安静静。

为了那妻夫俩不把自己当作抢儿子的仇人,楚晗午饭后哪也没去,继续在房中打坐练功,一直练到太阳落山,霞光消退,晚饭已经摆在桌上。

夜幕降临,凉爽的习习夜风下,吃过晚饭的楚晗出了山庄,独自一人顺着庄后的小石径慢走消食,谁也没带。

怒放在树枝顶端的紫薇花一簇簇,一团团。站在近前,看着它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形态,楚晗的脑中便自动现出一个人影~~肖浅灵……

散步不过一刻钟,便有庄里的小厮来,说庄主请她去为公子行功。

她有些诧异,喂药行功的时间向来是由她掌握,从未有人来催过,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看到儿子真的醒了,所以特别相信她而主动了?

把心里的疑问简便问出,那名唤小坡的小厮倒也没隐瞒,告诉她,是公子抖着身子喊冷,增衣加被都不行,一家人轮流为他渡入内力,依然没用。眼见公子今日缓和些的脸色和嘴唇又开始变得冰白,庄主和主夫才真急了,不待她来,便差了他来请。

楚晗一拍脑门儿,只怪自己没有用窥心镜法时刻关注他。

她这时哪里还有心情慢慢走回去,转身就使了轻功,瞬间就在小厮面前“咻”的不见了人影。

若不是方才和她说了一番话,小坡怕是以为自己遇见了鬼。

快速去千若院中取了药丸,楚晗又直接掠到肖浅尘的院子。肖影急得正往外冲,要亲自去找她,一进一出的两人差点儿一头撞上。

“梦晗快,我弟……”

楚晗连手都顾不得摆,一边往卧房里快步疾行,一边打断她:“我知道了!”

第138章 初次下厨只为他

脚步不停,也不和床边正忧心如焚的两位长辈打招呼,楚晗直接发话赶人:“都出去,肖影守门为我护法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肖杜衡和俞芯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她有礼无礼、发号施令,连忙退离房间,带上房门,肖影坐守。 u.co更新最快

床上的人在两床被子下还闭着眼打哆嗦,楚晗看得心脏猛然揪紧,急切的把药丸往他嘴里送,又快速甩了鞋子跳上床。

扔掉一床被子,解了他的棉衣,掌心覆在他的脐下丹田处,炙阳掌的炙热内力便透过掌心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去,化解着他体内冰珠不停散发的丝丝缕缕的冰寒之气。

丹药发效快,加上全力行功,不过大概一分多钟的时间,她便感觉到掌下的身子不再颤抖。

这种变化让楚晗暗暗松了口气,手上却并不停歇,闭着眼继续行功。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默默注视着她,那本该纯净的目光里,竟露出如山似海般的深情。

腹上的手心持续传输着热力在他体内运行着,让他的整个身体都舒适许多。

她心无旁骛地专注行功,他心无旁骛地专注望她,如沉淀了千年般的浓浓情意,都借此刻偷偷释放出来。

她行功半个时辰,他望了她半个时辰。当她收功时,他抢在前面闭上眼睛。然后他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黛色烟眉,叹息般似相问似自语:“好些了吧……”

他没有睁眼,更没有回应她,但他知道,她在无声凝视他……

两只鞋子被甩得东一只西一只,楚晗掌心一展,鞋子落入手中。

穿好后,她走了出去,外面传来她的声音:“上半夜不用再守着,让他睡个好觉,你也好好睡会儿。下半夜注意些,有什么不对再来叫我。”

肖影的声音充满感激:“好,有劳梦晗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但有吩咐,我们白云山庄都由你驱使!”

楚晗拍了拍她的肩,没说什么,走了。

回到院子,任天游摇着扇子想和她说话聊几句,她却兴致缺缺,摆了摆手,直接关了房门继续修炼,留下那女子站在院中半举着扇子,又无奈地放下。

到了后半夜,肖浅灵果然又冷得抖了起来,根本没脱衣服的楚晗被拍开门后,瞬间闪个没影儿,肖影等人只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那人便已经上了床,鞋子被甩得其中一只落在妆台上……

肖影汗了下,连忙关上门,继续坐当门神。

这回没有再掀被解衣,楚晗直接伸手探入,轻轻柔柔地说道:“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吧!”

直到她一直手覆丹田行功到天明,肖浅灵才知道她这句话的含义。

俞芯自己动手熬了白粥送来,千若也把早晨行功时要服的药丸送了来。肖浅灵没有拒绝爹爹喂粥,只是吃到一半时,他虚弱地说了句:“没有味道。”

俞芯愣了下,了然,心疼道:“可是灵儿,你睡了这么久,现在不能吃别的啊!乖,等缓过这两天,爹爹为你做好吃的!”

肖影在一旁道:“应该能吃点儿面食吧?”

俞芯不满道:“所谓医者不自医。对别人来说,是可以,但到了自家人身上,总要顾虑多些。他这肠胃多日未进食,怕是有些萎缩,总要给出时间让它们重新适应一下,方才稳妥。连楚姑娘都说不能让他吃得太饱受撑,你怎的连这常识也不知道了?”

梦晗说这话时,那是弟弟醒来后的第一顿饭,可现在不是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么……但肖影想归想,却不再辩驳,免得惹爹爹生气。

饭后两刻钟,俞芯喂儿子吃了那颗绿中带粉、粉中透白的丹药,去吃早餐的楚晗又如风而至,继续为他行功一个时辰,结束后再次抱他去了耸天峰温泉池。

因为这回是清醒的,倒不需要千羽和千若陪着泡,两人只是轮流坐在池边看护,楚晗依然盘坐在峰崖边的大石头顶上,闭目修炼窥心镜法。

每日早晚各服药行功一次,后半夜又进入男子闺房行功到天明,上午抱他去泡温泉,下午在院中由肖影或俞芯陪着晒太阳……

如此正常而规律地过了两日,肖浅灵厌恶地推开粥碗再不肯吃一口。

厨房里做了面食,俞芯也亲自做了糕点,却全都被他推开。

俞芯愁道:“灵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回醒来,好像口味儿都变了,以前明明最爱吃我做的糕点,如今却是只吃一口便吐了出来,我做得……有那么难吃吗……”

肖杜衡见他伤心哽咽,连忙劝慰:“这次灵儿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难免有些个变化,乖,别多心,兴许这只是一时的,毕竟他才醒来几天而已。”

俞芯拭了拭眼角:“他现在什么都不吃,可如何是好!”

“要不先拿些养气丸给他吃着……”

两人一脸愁容商量的当口,楚晗却正在厨房里将大概八十克的去皮紫薯切成薄片,放入蒸锅中隔水蒸熟。又趁热用勺子将紫薯碾成泥,待紫薯泥变温热后加入两克酵母拌匀,静置一会儿。

接着在紫薯泥中加入大概两百克面粉,然后酌情加着温水,揉成软硬适中的紫薯面团,盖上发酵。待面团发酵至原体积两倍左右时,用手掀起一块,看到内部已呈蜂窝状。

于是再将上两克酵母溶于温水,缓缓加入两百克面粉中,把面粉揉成光滑的白面团,也发酵至原体积两倍大。

随后,分别将发酵好的紫薯面团和白面团按揉几分钟,揉至面团光滑且内部无气泡。再分别把两个面团擀成大小相同、厚度约半厘米的薄面皮。

把紫薯面皮叠放在白面皮上,再稍微擀一擀。

从一长边开始把面皮向内紧紧卷起,卷成长粗细均匀的条状,再将长条切成大小一致的小面卷。

然后将两个小面卷底边相对放在一起。

为防粘连,筷子上沾些干面粉,在面卷的三分之二处轻轻夹紧,做出蝴蝶的形状。

用刀在蝴蝶翅膀的上下端各切一道小口,漂亮的蝴蝶卷便做好了。

蒸锅中加足量凉水,蒸屉上刷上油,摆上生坯醒发十分钟,大火将水烧开后,转中火蒸个八到十分钟,关火,焖几分钟。

任天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平日飘逸如仙的少主挽着袖子,身姿潇洒地忙碌在面案和灶台前,连想帮忙都无处插手。她笑眯眯地斜靠在门框上:“今日是神仙下了凡,为我做好吃的么?”

楚晗没理她,揭锅。任天游见着熟了的成品,顿时瞪大眼睛毫不吝啬地惊叹:“我日咧个逗逗球儿,真是漂亮!没想到你的武功好,厨艺也如此出神入化,谁嫁给你,都是莫大的幸福啊!对了,这叫什么?”

她说着,便伸手去拿。楚晗啪的一下拍开她的爪子,一边装盘一边面不改色道:“紫薯蝴蝶卷。”

“嘿!我说,干嘛不给我吃啊?你不给我吃给谁吃啊?啊?你给谁吃也要先给我一个吧?你不让我帮忙吃,谁能吃得完啊……”

楚晗不理会身后八婆附身的俗家道姑,径直走向肖浅灵的院子。

夕阳渐渐西下,院中已没了阳光,肖影正要抱弟弟回屋,便见楚晗提着食盒走过来。

“听说中午没吃?正是调养身体的时候,怎能不吃饭?”楚晗说着,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香菇瘦肉粥,一碟清爽可口的小菜放在桌上,最后端出一盘形色兼美、赏心悦目的面食。

肖影和肖浅灵的眼睛同时一亮,肖影问道:“这精致漂亮的蝴蝶是什么?颜色好有层次感!”

楚晗淡声道:“紫薯蝴蝶卷,用紫薯和面粉做的。”

肖影惊了:“你做的?”

楚晗抬眼:“不可以?”

“可……可以……”肖影直着眼,“我只是没想到……刚才厨房来人说你在做东西,我还以为你……”

她看了眼自家弟弟,心思跑了神,一时竟想不起去端碗喂他:“女子远厨屋,本就很少有女子下厨房,何况你的衣食住行一向都是由人服伺,我真是从没想过你会做饭……”

“不下厨不代表可以不学、可以不会。”楚晗端起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肖浅灵嘴边,待他愣愣地吃下去,才道,“将来成家娶了夫郞,他受孕产子时,若不亲手做饭给他补养身子,你能踏实放心?或者,你还想翘着腿等他做给你吃?”

肖影:“……”

楚晗夹起一个蝴蝶卷喂进肖浅灵的嘴里,待他咬了一口,又道:“怀孕本就负重辛苦,产子更是辛苦加疼痛,生育后还要坐月子,这些本该妻主体贴夫郞的事,难道你都指望下人小厮来替你做么?如此,妻夫之间,还有什么恩爱和情趣?”

肖影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她看了眼脸颊竟飘出一丝红晕的弟弟,惊喜之余,连忙道:“不过你说得非常对!真的,非常对!我应该向你学习!那个,你以后就会这样对自己的夫郞吧?”

楚晗斜她一眼:“你觉得我是口是心非的人?”

“啊不不不!”肖影连连摆手,“我帮家里打理生意这数年里,再没见过比你更真诚的人了!”

她看着楚晗一口粥一口面卷地喂着弟弟,这才想起,忙道:“你辛苦了半天,怎好意思还劳你驾来喂?要不,我来吧!”

“你手脏。”楚晗看也不看她道。

肖影展开自个儿双手翻瞧着:“……确实……有点儿脏,还是吃午饭时净的手。”

第139章 云翠山的冰洞

肖浅灵的嘴角淡淡上扬,绽着一丝微微笑意,可纯净的双眼里,却同时泛着朦胧的湿意。 u.co更新最快只是,心里其实很紧张、不敢抬头用目光去看他的楚晗,并未发现。

她看似泰然自若地喂着饭,却不停和肖影说话,其实就是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感,同时也是为了免去喂和吃之间的两人尴尬,毕竟这样的亲密方式还是第一次。

当她终于去看他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纯净的淡泊,那丝不露齿的微笑,和眼中的朦胧雾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没想到,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楚晗做的东西太过美味好吃,肖浅灵竟胃口大开,不但吃下一小碗煨烂的肉粥,还吃了一个紫薯蝴蝶卷和一些小菜,令肖影有些瞠目结舌。

………………

月下的枝叶影影绰绰,楚晗接过青秋呈上的纸条,是玄月用飞鸽传来的。

上次他出现在滚刀门时,亲口提过猛虎城城主翦年因上交假秘籍,又被查出纵容亲妹妹掳虐残害百姓,而被凰卫楼就地斩杀,连押解京师都免了,直接将其及其党羽剿杀干净,并任命了一位新城主。

这次的消息不知有没有肖杜衡提过的事,楚晗借着月色凝目看去。

窥心镜法突破八层后,前期的修炼效果才开始显现,而随着修炼的加深,光线的强弱有无对她更加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连续有帮派之人被杀居然是月莲教干的?她们不是一向都在西南边境偏安一隅吗,怎么会跑到这边来杀人?”看到内容后,楚晗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青秋道:“消息应该不会假,只是……”

楚晗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杀人的人假不假就不知了。若是事实,说明月莲教要高调进入中原武林;若其中有假,便是有栽赃嫁祸的阴谋。可如果是栽赃嫁祸,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又是谁?这么大的手笔,与月莲教是有多深的仇恨?”

她低眉思索,又看了眼纸条:“趁南方水患大肆吸纳教徒……”

青秋皱眉:“听说月莲教的教众原本就有五六万,又不是造反,还这么拼命收人做什么?以后好敛财么?”

敛财……造反……

造反?楚晗猛然抬头:“白莲教……月莲教……造反……”

她心镜一亮,双眼微眯:“怕是真有这个可能……”

“啊?”青秋一惊,“教派造反?这……不大可能吧……”

她无法相信,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武林势力敢举刀对朝廷的,那不是找死么?

楚晗冷哼:“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般没野心。要想弄清这件事,必须要了解月莲教。回复玄月,让他尽量多搜集月莲教的资料,尤其是月莲教教主和其她高层人物的,越详细越好。”

“是。”青秋转身离去。

青秋走后,楚晗在思考中想到了楚语然。

他前些日子进宫,莫非就是因为得到了月莲教的什么消息?

若真是这样,那么,杀武林各派门徒弟子、引起众怒的人……

一个有造反心思的人,尤其是正在积蓄力量时,只会像鬼子偷偷进村儿一样,绝不会堂而皇之地先来招惹武林给自己找麻烦。这样的愚蠢行为,跟一个有野心的人严重不对称。

欲做大事,情报先行,即便是造反,也不可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没头没脑地直接攻过来,相反,因为造反这种事一旦失败,就是杀身灭族的大罪,绝没有商量的丁点儿余地,所以造反之人会更加小心谨慎,除了让自家的粮食兵器准备充分、人员妥当,情报人员更是要早期渗透到敌区。

杀害武林门派中人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此事根本不是她们干的;

二是她们已经准备充分,并且即将起事,为免到时武林中人掺和捣乱,便先行下手。

可依照眼前的事实,第二种可能明显站不住脚,因为死的不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且相对来说,死的人不多,根本达不到清理障碍的目的。

试想,一个有野心又有胆量的造反首领,怎么会做无用功呢?

如此推想排除后,便只剩第一种可能了:杀人栽赃。

而栽赃的目的……

楚晗眯了眯眼。

这种秘密消息,武林诸人并不能知道,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便是很自然的事。

她抬头遥望月色。

武林中涌起的暗流,正是发生在他离开皇宫不久,暗中操纵此事的那只手,是不是就是他的?

楚语然,如果你真是被皇宫安排到碧霄宫的人,那你到底是谁?

从小就被送来,是护法伯伯的儿子被皇宫偷梁换柱,还是从来没有伯伯儿子这个人存在?

或者,他在被更换时,已经离开人世?

一双雅眉轻轻蹙起。

幼时,从娘亲和爹爹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她猜测到当年的武林血洗案是由朝廷那只大手在背后操纵,如今百年过去,碧霄宫里定有皇宫安插的人,也许连长老会里都有。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修炼成窥心镜法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长老会不可轻动,就算要调查,也要在暗中不动声色地悄悄调查,不可走露一丝风声,所以窥心镜法便如神来之笔,是为最好的查奸利器……

这件事在第二日的午饭时再次被肖杜衡证实,她说她得到消息,说凶手已经被各门派派出的人联手查到,竟然是西南月莲教的教徒。

那些门徒和弟子的死亡伤口,正是月莲教里一种叫做“月镰”、如同匕首的短刀所造成。

此事已在武林传得沸沸扬扬并引起众怒,估计她们会联手对付月莲教,去找她们算账。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毕竟没有抓到凶手,没有确切的证据,而死的只是普通门徒弟子。

何况月莲教总部又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为了几名天赋不高、资质不佳的普通门徒,而在手中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主动前往别人的老巢,实在不是有脑子的明智之举。

不出头不报仇纵然会令其她的门徒弟子寒心,失去凝聚力,但跟大局相比,轻重便立分,最起码,对目前来说,绝不是赴远路打上门的好时机。

将所有的消息整合并一一串连,楚晗的脑中便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线:凰卫楼密探的狗鼻子闻到了一丝月莲教意图造反的气息,于是通过最秘密、最高大上的专有渠道,向京城投去了最严实的密报。而皇宫里的那位,和她的心腹大臣,为求谨慎和减少自家人的损失,便定下此计,先利用武林人士开道打头阵……

这么做的目的,也绝不仅仅是让武林中人应对造反之徒,那无疑是不智且无效的。

楚晗再次眯了眯眼,脑中出现两个字:军队……

仅靠当地不足万人的守备军肯定是不足的,而军队从京城开往西南,几千里路,需要时间……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这些事,与她何干?

别说造反之人没几个成功的,就算成功了,换个皇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皇宫里的凰椅上坐的是谁,如今的碧霄宫也不是谁敢轻易动的。

楚语然对碧霄宫心怀异心又如何?

她不过是窥心镜法未成,真实武功没有显露。

一旦到了那一天,安插在碧霄宫里的那些个小鬼和钉子,她都会不客气地一一揪下鬼毛,全部拔除。

就算是他,她也会……

会如何……到时再说。

碧霄宫那么大,一山九峰,即便她在历练的三年里什么都不做,被他掌握在手里的,能有几人?

何况家里还有不能小瞧的老娘和老爹,这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管为不为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都不可能干坐在那儿任由他胡作非为、将自己的一切都蚕食掠夺了去。

他总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带着皇家军队来踏平天虞山!

楚晗的嘴角轻轻动了动,闭上眼,放松地向椅背靠去,心道: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冷酷无情、利益至上的皇室,做好两手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众人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处在思考状态,都自觉地没有出声打扰。

事实上,她并不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尤其是思考复杂的事情。

前世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除了职场中的潜规则小计谋,并没有家族和利益的纷争,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庞大的家族和集团势力,也没有后娘小妈,跟谁斗去?

电视里的宫斗剧也只是你演我看,谁也没有真正经过那种年代,没有那种亲身经历,更没有体会过在斗争激烈的家族环境中生存、在耳濡目染中培养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可如今虽然身在女尊异世,不但不能偷懒,反而更要勤加动脑动体,因为女子要娶夫养家,要保护夫郎孩子,要给他们带来平安又幸福的生活,不让他们吃苦受委屈,担起所有应该承担的责任。

想到这个,她不自觉地展开窥心镜法,看向在院中晒太阳的肖浅灵。

如今他已不再虚弱得不能动弹,所以只留千羽一人照看他上午泡温泉,下午则由肖影陪着晒太阳。

眼见儿子渐渐好转、有治愈希望的肖杜衡,准备两日后出门,毕竟那么大的家业,母女两人不能都窝在家里不管。

默默地凝视他那纯净的容颜许久,她才睁开眼,提出要去看看冰洞寒潭,了解研究一下冰珠在肖浅灵体内形成的原因。

恩人发话,哪能怠慢,肖杜衡亲自带路,去往后山。

楚晗只带了千若和千羽一同前往。

七拐八抹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一个山体半腰的洞口处停下。

几人才往洞口一站,便有一股逼人冷气扑面而来,毫无防备之下,千羽竟打了个冷颤。

四人跨步而入,缓缓前行。

明明是夏天,身在洞中却觉得凉风飕飕,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桶桶沁凉的泉水。

寒气不断从洞的深处袭来,越往里走,越是如坠冰窟,千羽竟瑟瑟发抖起来。

楚晗握住他的手,为他渡入炙阳掌内力,千羽感激而含情地看着她。

千若好奇地打量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石笋石柱,它们有如冬日屋檐下的冰挂,晶亮剔透,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丝丝冷气。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方散发着淡淡冰气的石榻,千羽只觉体内更加蠢蠢欲动,手掌翻转,就想盘膝坐下修炼冰玉掌。

他扭头看向楚晗,楚晗点了下头,转脸对肖杜衡道:“肖庄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第140章 千若冰洞闭关

肖杜衡忙道:“楚姑娘是我们白云山庄的恩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吩咐不敢当。 u.co更新最快只是,我家千若练有冰玉掌,此洞冰气四散,乃是他修炼的最佳之处,所以,想跟您借用此洞,不知是否能让他在这儿闭关一段时间?”

肖杜衡惊讶道:“那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此打坐,时间久了真能受得住吗?”

楚晗微笑:“庄主放心,他和不习武功的肖公子不同,不会有问题。”

肖杜衡点点头:“你们是我白云山庄的贵客,不能有丁点儿闪失。不过,楚姑娘并非常人,既然你如此说,我便放心。这里你们随便用,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楚晗抱拳:“多谢庄主!”

她转脸对千若道:“千羽或我,每三日为你送一次饭。去吧!”

千若这才明白楚晗带他们来的真正用意,点了下头,便往冰玉般的石榻走去。

待他盘膝坐定,楚晗带着千羽便要转身离去。

带他一起来,一是让他亲眼目睹的长见识,二是借送饭之机,增进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有机会就要及时用,让他俩来来去去地互帮互助几次,结交下友谊,以后便能互相手下留情,少些勾心斗角,让她少些麻烦。

肖杜衡犹豫了下,问道:“楚姑娘……不再进去看了吗?里面……还深得很。”

楚晗顿住脚:“庄主可真正进去过?”

“这个……”肖杜衡尴尬了下,“说实话,在这住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进入到深处过~~里面太黑太冷……”

千羽微微皱眉:“庄主是想让我们少主进去?”

听出他怀疑自己用心的语气,肖杜衡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绝没有害楚姑娘的恶意,只是看楚姑娘武功高深,想着兴许能比我们多探出一段路。说实话,即便我这样的年纪,也难免对此洞生出好奇。”

“庄主应该也估计到里面可能有寒冰的源头,能把冰寒之气影响这么远,可见绝非是常人能够抵御的。”楚晗顿了顿,“外洞我已大致了解,先让千若在此闭关修炼,我正好也可多做些准备,等他出关之时,再往内洞深处探探。”

肖杜衡面带赞赏地点点头,没有再勉强。她的话说得很直白,既不怕别人笑话她胆小,也不自大逞强、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立即入洞。换成别人,三两句话一捧再一激,就算明知自己的实力不怎么样,也会为了面子而不自量力、不管不顾地硬着头皮先闯进去再说。

事实上对楚晗来说肖杜衡真是想多了,她只是想借用冰洞让千若闭关罢了,至于是否探洞、是否冒险,她压根儿没怎么放在心上。

窥心镜法虽然还穿不透巨石,可目力却能顺着道路空间向前延伸,里面到底什么样儿她早已清楚,不过是不想浪费千若的修炼时间,想立即走人而已。

她没有问为何肖浅灵会跑到这里来,也没问竟能在体内生成冰珠、那到底是待了多久……

因为窥心镜法告诉她,这个寒洞即使是最深处的巨大冰岩,也根本不足以令人体内凝出冰珠。而不习武的人若在里面待久了,只会被直接冻死。

也就是说,要么是肖浅灵有别的偶然奇遇,才让他体内凝珠,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要么,是肖浅灵在撒谎,他知道冰珠形成的真正原因,却为了什么不能说的原因,而选择了隐瞒和欺骗。

别的偶然奇遇?

据说他没出过几次门,从小到大加起来的出门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能在哪里奇遇呢?

隐瞒和欺骗么?

有那样纯净双眼的少年男子……他真的会做这样的事么……

若真是这样,又是什么使他有这种选择?不能对任何人言说、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即使连最疼爱他的母父和姐姐都隐瞒,这个原因重要到如此程度,到底是什么?

摇摇头,楚晗心里有些挣扎,潜意识里不希望是第二种,因为那对她来说是个打击。

她真的不希望有那样一双纯净双眼的人,出现任何污点……

青青苍苍晨雾飘,乳白云纱游山腰。次日早饭后服了药行了功,楚晗抱着肖浅灵前往耸天峰时,他的双臂环着她的脖子,定定地看着她,那冰清玉洁的容颜,纯净的眸子,看得楚晗心猛跳一下,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却没有任何亲密的逾越动作。

自从醒来后,每次泡温泉,肖浅灵都只让她把自己抱回房间,可每次被放在床上躺好后,他便不再看她,似乎那短短的依恋只是给人的错觉,连俞芯都更加相信儿子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而一时贪恋楚姑娘的温暖。

楚晗对他的偶尔依恋、时常淡然的不明态度感到有些迷茫,猜想着,也许,他只是因为病体而有所依赖,并非是对自己有丝毫动心吧……

弄不清他的真正心意,茫然中,楚晗不敢在那双纯净眸子的注视下,做任何想做的事,比如亲亲他的眼睛,温暖他冰白的唇……

此刻的她,更想快速修成窥心镜法,如此,便能看透每个人对自己的心意,尤其是肖浅灵。

朝朝水东流,暮暮日西沉。

时间太瘦,转眼便在指缝间溜走半个多月,而肖浅灵脸上的冰白之色已渐次褪去。

楚晗的行功治疗和亲自下厨,双管齐下的作用,使他的唇色开始有了淀阳花般的淡淡粉嫩,这让山庄的主仆们都喜不自禁。

只是,公子还是那么不苟言笑,脸上总是一片看透世事般的淡泊。

即便是肖影想方设法说好笑的话、讲好笑的事,他也是浅浅地动动嘴唇,最多是露出一两颗贝齿中的一线,却从未发出笑声,令人着急又堵心。

千羽不再跟随着帮忙,除了为千若三天送一次饭,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修炼。

本来看千若闭关,他心里就有些着急,怕自己的武功落在千若之后,所以当肖浅灵不再需要别人扶着泡温泉时,他便和楚晗一样寻石打坐,修炼内功。

对于被要挟过一次的楚晗来说,不提高他们的实力,她再强都没用。直至发生了滚刀门的事,她才明白自己在保护他们方面不是万能的,他们自身若不强大起来,的确会成为她的弱点和软肋……

眼见儿子日渐好转,又有更多的内部消息传来,肖杜衡便在数日前就出了门。

这五月里,南方的雨水更多,到处发生洪灾水涝,房屋被淹塌,田园被冲毁,而且先前受灾之地因为处理不及时,已出现小面积的役情,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恐其漫延。

不过,虽然皇上已派钦差大臣赶赴灾区协助救灾除疫,月莲教也趁机吸纳了一部分,却仍有越来越多的饥民开始北上,甚至有的人是拖家带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武林也在这时涌起一股暗流,有动荡迹象,先前死了普通门徒弟子却忍耐住了的各武林宗门,竟开始有年轻一代的中坚力量在出山历练时被杀,这便让她们的怒火腾的熊熊燃烧起来。

那可是她们花费心血和修炼资源精心培养出来的,死上一个就是损失,就是挖她们心头的肉,怎能再坐得住?

可以说,凤临国的中南部大部分地区都不再平静。

此时,聚丹堂事务自然更加繁忙,肖杜衡即使坐在家中,心也难以安宁。

何况,在这国家需要的时刻若无所作为,皇宫里的那位定会心生不满,朝廷里的那些个文官也不会口下留情,即使动不了肖家根基,给你找点儿麻烦让你不安稳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到了那时,聚丹堂若想往北发展,把店铺开在京都,怕是会多出重重阻碍。届时,把生意做大到遍布全国、处处开花无所不在的愿望,就将成为空想。

所以白云山庄必须拿出实际行动,主动做点儿什么引发京都那边的好感,以后才好在皇城扎根,扩大影响力,赚取更多的金钱和名望。

但肖杜衡很聪明,她走时,并没有擅自离开,而是和夫郎俞芯在夜里咬耳朵商量一番,再将事情告诉肖影和楚晗,在两人点头后,才毫不啰嗦地放心离庄,没有留个一个字的左叮右嘱……

这天中午,楚晗带肖浅灵泡温泉回来后,便进了厨房。

而这次,肖浅灵竟破天荒的和任天游一样,一起去看她下厨做饭的模样。

楚晗这次为肖浅灵做的乃是夏日美食~~老北京炸酱面,并顺便多做几份,以免千羽他们心里难受。

虽然千羽口中从未表达过什么不满,但从他偶尔泄露出来的表情上,她知道,他是在意的。

其实,这样的在意,只会让楚晗心里欢喜,若他真的太过大度,她反而要怀疑他对自己用情的真切和深度了。

这里虽然没有六必居的干黄酱和天源酱园的甜面酱,但用料也不差。

事实上,现代美食有很多都是从祖宗手里一辈辈传下来的,在制作和味道上,说是有所创新,但实际上,有时并不如以往那般地道和纯正。

两根绿瓜~~也就是现代的黄瓜洗净切成丝;

一百克豆芽和一百克蚕豆洗净,分别用开水焯一下,捞出过凉水后沥干水分;

四片白菜叶切成丝,用开水焯一下,捞出过凉水后沥干水分。

四百克肥瘦相间的去皮五花肉,切成零点五厘米见方的小丁。

一百克的葱和三十克的姜切成末,又准备两个八角。而干黄酱则用清水澥开。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楚晗开始动手炸酱。

这时,连肖影也赶了过来,四人一起看她又要做出什么美味。

无忧和秋蝉到处找树捅鸟窝、掏鸟蛋去了,而青秋则守在院中,练武的同时,看护着原本该千若看护的东西,不然这三人怕是也会来。

炒锅内倒入油,烧热后放入肉丁煸炒。肉炒变色后,放入三分之二的葱末、姜末和八角继续煸炒。

随后再放入比例为二比一的干黄酱和甜面酱,叮嘱厨房专门烧火的火妇撤柴烧小火~~炸酱面的关键就在炸酱上,不但炸酱的用料和制作都很讲究,还一定要用小火慢慢熬制。

炒至肉和酱混合均匀时,楚晗加入适量清水,不断搅拌,以免糊锅。酱香味渐渐飘满整个厨房,任天游、肖影等人,连同烧火的火妇都猛抽着鼻子吸气闻香。

美食还未做出,单单是酱香,便已将她们馋得口水横流。

约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后,便熬至酱汁黏稠,楚晗吩咐火妇撤去柴火。

为增加香味,又撒下剩余的三分之一葱末,拌匀后才出锅。

肖影看了眼弟弟,忍着没动。任天游却没什么可顾忌的,执起瓷勺就要舀酱吃,却被楚晗“啪”的一巴掌打得缩了手,“嗷”的一声夸张惨叫,引得众人轻笑出声。

六百克面条煮熟过凉水,捞出沥干水分后分别盛入碗中,楚晗将其中四碗配上黄瓜丝、白菜丝等,舀一勺炸酱,拌匀,柔声招呼肖浅灵和千羽:“你们先吃着,我去给千若送一碗。肖影,你也去给伯父送一份。”

任天游不放过地啧啧有声:“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们站旁边这么久,就不能给我们拌一碗?”

楚晗不理她,端起一碗炸酱面便很快飘走。

肖影将拌好的面放入托盘,又学着楚晗的样子将另几碗面里放入菜码,拌匀:“快端吧,别抱怨了,今日有口福,能吃上梦晗亲手做的美食!院子里有树荫,你们到石桌那边吃,我先去给我老爹送一碗。”

任天游用哀怨的语气道:“咱们也真是可怜,吃上一顿面,还是沾你弟弟浅灵公子的光!”

肖影顿住脚,回头看向稍稍变了脸色的千羽,瞪一眼任天游:“幸好你不是男子,否则这样说话,我绝对怀疑你别有用心。”

“嘿!”任天游撇撇嘴,“那还真幸亏我不是男子,也幸亏我跟你们都没有明仇暗恨,否则就要被认为是挑拨离间了。”

暗恨?肖影瞟她一眼,冒出一句:“多吃少说,赶紧去享用美食吧你。”

给俞芯送了一碗炸酱面后,千羽几人便在院中围桌而坐。除了肖浅灵,其余的人吃得是不是有滋有味儿,只有她们各自心里才知道。

看着千若美美吃完、带着空碗从冰洞出来,楚晗非常满意,在最有利的环境下,千若的冰玉掌进度迅速,估摸着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圆满出关。

正行在路上,忽听得庄主的待客前厅有些热闹。顿住脚步凝神细听之下,竟是陌生的女声。

展开窥心镜法,连看带听,方知那女子的身份,而她今日来,是为了~~与肖浅灵的婚约?

楚晗短暂愣怔之后,第一次深深皱眉,他竟是已与别人有了婚约么……

第141章 俞芯和侨思

山庄前厅里,正好刚刚赶回来、端坐在主位的肖杜衡抿茶不语。 u.co更新最快

还没吃饱便放下碗的肖影压着怒气,面对眼前的女子,说话却毫不客气:“当初我弟弟受寒病之苦,你们借探望之机来了一趟后,回去便再不见人影,也从不差人来关心问候,就差没有亲口提出退婚了!这七八年里,你们对我弟弟不闻不问,如今听说他病情好转,有望治愈,才又来重提此事,是当我们白云山庄可欺还是无脑?”

想到她刚才如同闲逛自家后花园般闯入院子,肖影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看到出落成翩翩少年公子的无双弟弟,怎么会用贪婪的目光看直了眼、又一口咬着那该死的婚约不放?

有着一双深眼窝的女子脸上堆着笑:“影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心里可是时刻惦记着灵儿弟弟,只是你也知道,家中生意大部分都是靠我打理,忙得实在是分身乏术。这不,一得了空儿,我就来看望灵儿了。当年我们在爹爹腹中时便被定下婚约,如今我们年龄都不算小,自然该要履行了!”

女子嘴里说着话,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肖浅灵时,他还是个胳膊腿儿细如竹竿、瘦弱得能如纸片般随风飞走的孩子,病得跟快死了似的。

爹爹一直念着兄弟结拜之情,还说什么若是没有他的俞哥哥,肖家家主也不会出手相助,那充家的生意也不会起死回生。若不是爹爹三令五申不许她私自提出退婚,她们充家早就跟白云山庄再没有任何牵扯。

而她娘也跟她单独谈过心,让她看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旦提出退婚,就等于打她肖杜衡的脸。而让肖家失了面子,惹怒她们,绝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有堂亲在朝中任职,但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闲时间对她们的生意事事插手。

若肖家真正翻脸针对起充家来,明着好像奈何充家不得,但若不断耍弄生意场中的暗手段进行打击,也会让人吃不消。

再怎么说,肖家也是一大世家,尤其是在肖杜衡娶了愈芯后,妻夫俩同心协力,更是把聚丹堂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产业已是遍布凤临国大半国土,连肖家的前任家主都放心地甩手不管、直接带着自个儿的宝贝夫郎游山玩水去了,一走就是数年不见踪影。

别说堂亲只是朝中四品官,即便是当朝的左丞右相,要动肖家,也要好好思量一番。

那肖浅灵身子再怎么不好,只要他是个还能出气儿的活人,到时候就用轿子把他抬过来便是。

进了充府,只要在衣食生活上不虐待他,看不看他、碰不碰他,还不是她充敏自个儿说了算?

若他在成亲后死在充府,就他那虚弱的病体,旁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充府在饮食起居上都不亏待他,肖家也挑不出毛病进行责怪,总不能无凭无据地说是被充家人害死。

充敏本身就不傻,听了她娘一番话,更是有如茅塞顿开的感觉。

若说这桩婚事关系着充家家族的兴衰有些夸张,但总归是不得罪肖家这棵商界大树的好。

毕竟人家不但跟充家主夫有着结拜情谊,以前还伸出援手帮助过充家。

充家若在翻身后退婚毁约,定会被人诟病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虽然被爹爹警告、被母亲说服着不能退婚,但不闻不问总可以吧?

所以她一直视肖浅灵那个瘦麻杆儿小病秧子为空气般不存在。

但没想到几年不见,肖浅灵不但病情好转,还出落得如此美貌出尘。

他虽然纤瘦素净,但全身上下都似乎没有沾染到一丁点儿人世间的凡息俗气,翩然圣洁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尤其是那双清澈到光亮至美的眼睛,瞬间就将她家里的两个侧夫比到茅厕旁,怎能不令她动心?

这会儿她犹为庆幸当初被爹爹拖住手脚没有退婚,否则这天大的便宜岂不是要被别人捡了去?

此时的俞芯真是后悔不已,若知道她们充家如此薄情寡意,哪里会一时冲动、与结拜兄弟侨思为没出世的孩子指腹为婚?如今这桩娃娃亲恐怕要害了儿子!

可若是被退婚,白云山庄丢脸面暂且不说,关键是儿子的声誉会没了,所以当时自己没敢计较充家的无情。

儿子经常病卧在床,他自然就没有底气怪怨人家,只要对方不提退婚,便由它虚拖着。

即使明明得知充家女儿充敏已娶了两房侧夫,也没上门讨什么说法、责怪半句。

对他来说,只要能保住儿子的清誉,这可能永不实践的婚事,就由着它有名无实的空空存在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等反反复复发作的无名顽疾,竟有贵人贵手前来相助。

如今儿子的病有了起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眼看便能恢复到十岁前的活蹦乱跳,数年未曾上门探望一次的充家,竟忽然前来提起婚约。

妻主有天夜里还说,只怕充家得到消息后,会派人来打探真假,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言中,不但这么快,而且还是充敏本人。

“我弟弟病体尚未痊愈,此事还是等两年再议吧!”肖影冷声道,纵使她有再好的修养,此时也实在不想给充敏好脸子。

充敏一听,脸色变恼:“两年?”

随即又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大婚时间咱们再商量,反正我长途远来,也累了,就先安排个房间让我休息吧,正好在这多住几天,照顾照顾浅灵,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未婚夫郎,他病了,我伺候他几日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肖杜衡,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多:“您说是不是母亲大人?”

肖杜衡端坐在厅堂主位上,闻言,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道:“现在叫母亲还为时尚早。”

不待充敏出言反驳,她便对管家道:“横叔,给客人安排个清静的房间。”

清静的房间??那意思就是要离公子的院子越远越好嘛!横叔会意,立即躬身请充敏。

充敏在肖家家主和主夫面前不敢放肆,以晚辈之姿告退离开。

人走后,俞芯一巴掌拍在梨花木桌上:“可恶!”

肖杜衡连忙放下端姿态的茶盏,一把将他的手捞过来,边心疼地吹气边劝道:“你和她置什么气?凭白拍疼自己的手!若不想灵儿嫁过去,咱们再想办法拖延便是!”

俞芯眼睛一亮:“你刚才一直不吭声,是不是就是在想办法?难道已经想好了?”

“此事还要请楚姑娘帮忙。”肖杜衡看向肖影:“影儿,把楚姑娘请来。”

“等等!”在肖影转身欲离时,她又忽然改口道:“还是咱们去找她吧。”

肖影道:“娘,我明白你的想法。这事,不如我一个人去说。”

肖杜衡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听到所有对话的楚晗静坐院中,待客上门。肖影一屁股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时,皱着眉半天没放一个屁,她也不急,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而一旁的任天游则是双手环胸,眸中流光溢彩,一副坐等看好戏的可恶模样。

“梦晗……”肖影开了口,“你能不能将我弟弟再扮成以前那种病重的样子?”

楚晗没有如她期望般问为什么,只是淡淡道:“停止治疗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肖影急了,“不能再让我弟弟受苦!再说,停止治疗不就等于前功尽弃?哎,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请你这么做吗?”

“哦,好吧。”楚晗只好从善如流,“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影立即简明扼要的将事情原委讲述一番,等讲完,才发现楚晗听得心不在焉,便看着她轻拍了下石桌:“梦晗,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楚晗抬头看向虚空:“让她知道,你弟弟这病最少两年才能好,两年之内不宜大悲大喜,不宜外出劳累,而且,因为冰寒之气浸身太久,即便是好了,也丧失了生育能力。”

肖景:“……”

对方半天没有声音,收回目光,见她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楚晗无奈:“我不是咒你弟弟,而是目前只能这么说,才能拖延。”

“我知道。”肖影毫不意外地点头,“可是……梦晗,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真实回答我?”

“问吧。”

肖影直直盯着她,不太利索的道:“你对我弟弟……有没有……什么想法?”

楚晗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沉默半天,才道:“我有想法,或没想法,与这事好像并无干系。”

“不,有干系。”肖影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若你对我弟弟有心,就要助他一臂之力,只有体面地解除婚约,你们才能修成正果。”

楚晗旋着手中的茶盏道:“若真不想嫁,主动退婚就是,只要不是被女方退婚,颜面自然可以保住。”

她停下手指,看着肖影:“即使我对灵儿有意,也只接受两情相悦的感情。我不会为了利益牺牲别人,更不会牺牲自己。”

这话再明白不过,若肖浅灵对她有情,她才会考虑,否则说再多都没用,她只会以治疗师的名义出言拖延,不会真正出手。而这短短的十几天,肖浅灵对她是否有情,她看不懂。

不会牺牲别人,更不会牺牲自己……肖影点点头:“明白了。”

这家伙不是那种只要自己喜欢,就不管对方想法、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女子。

这的确是优点,但有时候,还真他爹的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

第142章 充敏

她虽然和爹爹一样舍不得把弟弟嫁出去,但形势迫人,相比之下,楚梦晗可比充敏强百倍,若只能二选一,自然是楚梦晗当为最理想的弟妇。 u.co更新最快

事到临头,她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便将楚晗的原话带给爹爹和母亲。

肖杜衡和俞芯相视一眼,半天无声。

才貌武功皆有、又如此重情的女子的确难得,何况,她堂堂一介女子,竟然为了灵儿日日下厨,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

这番情意,即使她否认,也无人不认为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保留一点面子罢了,毕竟灵儿还没有回应她一星半点儿。

可,又如何才能得知灵儿对她是否有意?这话总不能当面问他。

俞芯默了半晌儿,道:“要不,就用她的说词把充敏打发回去,先拖延两年再说?”

肖影蹙眉:“可是爹,总不能让灵儿一辈子装病,总要想个彻底解决之道才好。”

肖杜衡摸着下巴思索:“主动退婚之法倒并非不可。”

“可若充家不甘心,故意颠倒黑白、宣扬说是她们退了我们白云山庄,毁我儿声誉,咱们能奈她何?人嘴上下两片皮,随便翻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信口雌黄也并非没人信。”俞芯有些忧心,“而且她还有个堂亲在朝中任职,若受到鼓动凭白插手……”

母女俩同时皱眉。

通过这几年对灵儿的态度和打击竞争对手时所使的阴暗卑劣手段,充家的人品,她们还真是不怎么太敢相信了,尤其是这个充敏。

她这个人,说好听点儿是能屈能伸,能软能硬,完全是因人而论。怎么说话、如何做事,也完全看当时的形势,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杰。

说难听点儿,除了利益,这种人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和做人原则,特殊情况下,让她跪下舔鞋面,她都是肯的。把灵儿交给这种女子,绝没有什么好日子和好下场。

肖杜衡踱出两步:“就先用楚姑娘的办法拖延两年吧。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难保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数。再说,楚姑娘虽然神秘,但看得出来,绝不是出身于小门小户。即便充家没有大的变数,但她若与灵儿两情相悦,我们便两家联手。体面的解除胎中婚约,应当不难。至于充家那朝中亲戚,”

她顿了下,“若她不插手便罢,若真要来管这档子不该管的闲事,咱们就撇开朝堂律法,按江湖规矩来。”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特殊时期,非常之事,自是要特殊对待。思索半晌儿,原本对儿子将来的妻主要求多多、条件重重的俞芯也终于点了头,两人的意见总算是达成了一致。

肖影不言不语,算是默认。四处奔走找人救他时扒心挠肺,盼他安好。

如今充敏找上门来,让她想到弟弟以后终要嫁离,走出白云山庄成为别人家的人,再难得回来一次见上一面,即便对方是她无比中意的楚梦晗,心里也仍然觉得有些难受与空落。

充敏很快便知道了肖浅灵因病伤了根本、不能生育的消息。

当然,不是肖影一家直接告诉她的,而是利用了家丁小厮喜欢躲在假山石头后面嚼舌根的特性 ~~当然,说八卦也不仅限于假山石头,话说到投机处,臭哄哄的茅厕里都能聊得兴致勃勃。

总之呢,被安排要知道的人,终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接下来,便是饭桌上的试探。

一家三口配合得相当默契,那厮短暂思虑后,竟摆出一脸的诚心诚意答应了:“两年就两年,喜欢一个人,莫说两年,就是十年八年,也能等得!”

“可是我那苦命的孩子~~”俞芯拿素帕拭着眼角,“敏儿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不和你说实话,否则就是存心害你充家无后,更对不起你爹爹~~我那结拜的侨兄弟。灵儿他……他的身子已经伤了根本,被确诊以后……以后都不能孕女育子!”

充敏装作刚知道般愣了一下,皱眉问道:“此话当真?”

肖杜衡一脸愁郁,深叹一口气:“千真万确。”

肖影垂着眼帘沉默不语,脸上露出心疼又担忧的悲怆之色。

充敏扫视一圈,目视桌面虚空处,状若思考,半晌儿后才如同做出重大决定般猛然起身道:“母亲父亲放心,就算灵儿不能生育,我也不会嫌弃他。家父与姨父情同亲兄弟,使我们得缔婚约,早早结下良缘。

虽然长大后没见过几面,但我对浅灵一直倾心,一直视他为自己未过门的正夫,此心从未改变过,我相信,他对我也定然有情。

既有婚约,又两情相悦,即便中途出些什么特殊状况,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回去后,我定然立即禀明家母,两年后骑马抬轿来迎娶灵儿,一生一世照顾他爱护他,绝不食言!”

如此诚恳的表白誓言,若是换作她人,定要惹人感动到热泪盈眶,可出自充敏的口,便要大打折扣了。

三人虽然一时间有些懵,但随后也放下心来,起码拖延两年的目的达到了。

肖杜衡点点头:“你能这么说,我便放心多了。那就两年后待灵儿病体完全康复时,我们再差人到充府报讯,与你母亲商议婚期。”

充敏连忙称是,心下却道不能生育又如何,长得那般脱尘绝美,娶回去放在家里也赏心悦目,在家待客或带出去也是颇有面子。

再说了,不能生育又不是不能同房,总归不完全是个花瓶般的摆设,伺候女人的作用也是有的,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

她有两个侧夫,她娘更是正夫侧夫七八个,府里还有那么多相貌不错的小厮,这么多人都养得起,哪在乎多他一个?

他不能生孩子,侧夫能生不就行了?反正不都是她充敏的种,谁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夜空如洗,长河月圆。

青秋因要守护少主的神农药鼎、碧霄剑等贵重之物,即使练功,也一直身不离院,楚晗则带着千羽到山边大石上盘膝而坐。

满山花草树木散发着幽幽淡淡的药香,心爱的女子咫尺身边,千羽心中安定,很快进入修炼状态。

相较之下,心有所思、情有所扰的楚晗却无法静心修炼,情绪越来越烦躁。

睁开眼抬头看看明月,又低头看向粼粼碧波,想起那双纯净如泉水般的眼睛,暴躁到想发泄的情绪渐渐被压制下来,缓缓趋于平静。

重新闭上眼睛,进入窥心镜法第九层的修炼。

果然是越往高处攀爬,越难,第九层的推进速度比第八层慢多了。

但此时已没有任何办法,没有投机取巧之道,只能迎难而上,咬着牙,耐着心,坚持下去。

修炼至圆满之际,才能轻易知道谁对自己有善意,谁对自己存着恶心,谁恨,谁爱。

尤其是相伴一生的夫郎,把枕边人的心和情看透,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有目的,行事才有动力,此事不可对人言,所以她需要时时自己激励自己。

不拘无羁的任天游斜倚在一棵大型药树的树杈上,单手支额看着月下那对人儿。

跟随这支队伍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总见她不停地抓紧时间修炼,明明武功已经高到深不可测,真不懂她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不过,这也正是她吸引别人的其中一点,强大,却从不高傲自满。

只是不知她所要攀爬的顶峰到底是何种状态,天玄之上?要做那已消失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特殊存在?

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耸天峰啊,那高得看不见峰顶的巨峰,这么多人,只有她能凭轻功直接飞越过去。

可怜自己堂堂中灵高阶高手,就那么被她拉着进了一个山石为壁的小黑道儿,除了见识一汪暗红色温泉,愣是什么都没看着。

她就想不明白,中灵高阶在其它黑暗处明明能有点夜视力的,为什么到了耸天峰的洞里,就活活成了瞎子……

被广阔的湖水隔断、独自孤立的耸天峰,被群蛇守护的耸天峰,根本看不到峰顶的耸天峰,绝不单单只有一个稀有温泉,可她又不带自己玩儿了……

凝视着盘膝端坐在月下如男子的秀美人影,任天游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渐渐的,脑中便一片纷呈杂乱……

肖浅灵的院子里,充敏坐在那儿愣是不走。

即使美人儿睡在屋子里,即使房门紧闭连个人影子也不让她瞧见,她也不介意~~有何可介意?她的目的本就是先让人知道知道她、不要忽略她的存在。

毕竟多年未见,现在相当于重新接受一个曾经熟悉过的陌生人,不下点儿功夫和心思可不成。

与这种人无话可说,肖影为了守护弟弟,生生压住心中的烦躁陪她近乎干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偶尔的话题也是问问她家里或生意上的事,在她回答之后,又总在心里暗自品评辨别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完全没有与楚晗在一起的轻松。

充敏喝够了茶水,感觉肚子有些尿胀,想去放放水时才起身离开~~坐得差不多了,还是明早再来吧。

送走瘟神,肖影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做个深呼吸,走进肖浅灵的卧房~~她得和弟弟谈谈。

……

翌日晨起,站等治疗医师的充敏,看着那身形修长挺拔、缓缓走来的冷肃女子,不自觉地心里一紧。

她没有穿长裙,而是一件夏日里单薄的玄色长袍,腰中系着黑玉带,长发前半部分高挽于头顶,后半部分垂于肩背。

她的脚步不急不缓,但每一步都似踏得极有威严,令人心生敬意,不敢造次。

这种形成震慑的气场如同自然天生,但充敏知道,对方一定常年处于高位,且武功修为不低。

试想,一个武功低微、身处社会下层、成天卑躬曲膝点头哈腰的卑贱下人,如何能对她人形成天然压迫力?

那是不可能的事。

楚晗自然知道那个长着一张大白脸、体态丰满却眼窝深陷的女子是谁,但她没有搭理她的打算。眼神淡淡地从她脸上一瞟而过,便迈着长腿进了肖浅灵的院门。

充敏盯着那长得如男子般的纤体背影,愣了会儿,连忙抬步,也要进入殿院。

第143章 川穹

跟在楚晗身后的肖影拦住了她:“充敏,医师要为我弟弟行功驱寒,任何人不得打扰,就连我也是只在这里守门。 u.co更新最快”

“可是,”充敏往里探了探头,皱眉道:“这医师如此年轻,又孤女寡男的在同一间房,怕是不太好吧?”

肖影怒了:“充敏你是什么意思?楚姑娘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而我弟弟是个病人,如同雪峰冰莲干净纯洁,你若再信口雌黄诬蔑他、坏他名声,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赶出白云山庄!”

“你!”充敏怒了一个字, 随即又变脸妥协道,“好好,这次是我不对,我不打扰便是!”

然后肖影便见她当真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充敏避开肖影,绕着肖浅灵的殿院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后墙拐角。

左右瞄了瞄,见四下无人,才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再轻轻跳下。

那蓝眸医师虽然清冷,但也实在是够绝色,尤其是那双浩瀚如海的蓝眸,似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这样的少年女子与自己的未来夫郞单独相处,她是一百个不放心,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般硌得慌,不看上一眼,就不踏实。

偷偷溜到窗下,扭头四下看了看,果然为了不被打扰,一个下人也没有,正好方便了她。

镂空雕花窗只开了半扇,但角度不对,看不见人。

她伸指从口中蘸了唾沫,捅开另半扇的窗格纸,凑上一只眼睛往里瞧。

当然,她顾不得瞧屋里的暗奢摆设,而是直接看向悬着淡雅双绣纱帐、铺着繁复华美云罗绸的柔软大床。

这一瞧,她不禁嫉妒丛生、怒气冲天!

行功需要行到床上去吗?

行功需要两人同床吗?

那什么狗屁医师不仅坐在精雕细琢的镶玉床上,还用一只手抚在肖浅灵的腹部!

而肖浅灵那个小浪子,竟然直勾勾看着那直背正坐、盘膝闭目的女子,半天都不见眨一下眼!

正当她因心生怒气而呼吸渐重时,只见端坐于床上的人突然袖子一扬,紧接着便有一股巨风袭来。

“嘭!”

“啊!”

随着一声惨叫,雕工精致的两开木窗齐齐砸向充敏的脸,然后两扇木质稀有的窗木又和一个丰满身体再一起砸向院墙!

咚!哗啦!

一个人体闷哼着从雪白粉墙墙面上掉落在地,珍贵的窗木破碎到再没有完整的一格!

“充敏!”一声怒吼传来,被撞得快不能动弹的女子,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同情关爱,反而被气愤地怒声喝骂,“你个无耻小人,竟然敢偷偷翻墙、扰我弟弟治病?你存的什么心?你想让他死是不是?乌龟王八蛋,你给我滚出去!”

眼见她虽然摔得一时爬不起来,却并没有受什么大伤,肖影又紧跟着吼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充敏自知理亏,又见肖影气得头发根儿都快要竖起来,便没跟她对着干,只是装无辜道:“我就是想看看那医师是怎么给浅灵治病的,真没想干什么。谁知道她竟然突然对我出手,打我个措手不及……”

“你还狡辩?”肖影指着她的鼻子骂,“若是行功出岔,让医师出了意外,你如何交待?我白云山庄如何交待?若我弟因此有个好歹,就是扒了你的皮也不足以泄我之恨!”

充敏很识趣地不再说话,肖家有多宝贝那个病秧子,她也是知道的。若自己真的因此事而害死肖浅灵,她们一家人非对她扒皮抽筋煮汤喝血不可!

急匆匆赶来的俞芯和肖杜衡听了事情经过,摇着头,一脸失望。

充敏见了,立即装可怜:“母亲父亲,我真不是故意~~”

俞芯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要是故意的,我儿恐怕已经没命了。就算你信不过医师,也信不过灵儿、信不过我们吗?我们会请一个无德医师为灵儿单独治病吗?何况疾不讳医,又怎能与普通人相提并论?你如此鲁莽,若害死我的灵儿,我白云山庄该如何拿你是问?”

“我……”充敏擦了擦嘴角边的点点血丝,“敏儿错了,请母亲父亲原谅!”

肖影厉声喝道:“还没成亲呢,乱喊什么?”

充敏看了眼那两人,见他们也是同样意思的表情,只好改口:“请肖姨、姨父原谅!”

肖影冷哼了声。刚才真是吓着她了,事关宝贝弟弟,她无处不心惊胆颤。

肖杜衡叹了口气:“未时之前,都是灵儿的治疗时间,你不要再来打扰。若真想见他,就未时过后再来,他下午还要按照医嘱晒上一个时辰的太阳,你可以过来和他说几句话,但不宜让他说话太多,否则他会乏累。”

“是是!”充敏忙不迭地应着。

“影儿,送她回房休养一下吧。”

“是,娘。”两名麦肤体壮的婢女过来架起充敏,肖影带着不情愿又解气的心情把人送走。

人走净之后,妻夫二人看了一眼无窗成洞的漏风窗口,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行功过程中还能分神重击偷窥之人,这能力,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被架着出了殿院之后,充敏便立即一脸阴鸷。

若不是刚才毫无防备,怎会被她得手使自己吃了个闷亏?

姓楚是吧?我充敏记住你了!敢对我动手,有你好果子吃!

待你为浅灵治好病、离开白云山庄之日,就是你的死期!哼!给老娘等着!

床上的楚晗依然闭目行功,眼睛根本没睁开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

肖浅灵默默注视着她,眼含淡淡笑意。

想起她每次抱着他腾入耸云峰时,那萦绕着他的强烈又温热的女子气息,心里便一片满足。

肖影曾问自己对楚姑娘有什么看法,觉得她人如何……

有什么看法么?她人如何么?呵呵……

一个小小的充敏而已……

外面炎阳似火,一行三人走向西边山崖。

本来肖浅灵已经可以自己泡温泉了,可楚晗知道,若不带千羽同去,肖庄主和主夫定然不放心。

反正自己虽对肖浅灵动心,却并没有生出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他泡泉,她和千羽打坐修炼,倒也安静和谐。

坐在酒红色泉池中的肖浅灵看着那闭目盘坐的侧颜,纯净如孩童的眼中,时而闪过一丝忧伤,时而闪过甜蜜与幸福,似沉浸在了回忆中……

白云山庄里,充敏伸手招过一个小厮到屋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

小厮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她,露出不知道她是何意的表情。

充敏脸上带着笑容道:“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据实回答,这锭银子就归你!”

小厮摇摇头:“你若问关于庄主或主夫的事,恕我不能相告。”

嗬,看不出来,还挺忠心、挺有职业操守的嘛!

充敏翻白眼也是翻在心里,面上依然挂笑:“那是我将来的另一双母父,我从小就认识,哪里还需要向你打听什么?你只告诉我关于那个楚医师叫什么、是什么来历就行,毕竟她是在为我未来的夫郎治病,多多了解她,我这心里也有底,不会再做出什么没谱儿的事。”

小厮想想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觉得也有些道理,便道:“我只听我们少主称她梦晗,而她姓楚,应该就叫楚梦晗了。不过,她的随行之人都称她为少主,但我们并不知道她是谁家少主。看衣装服饰,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之家。”

充敏点点头:“那,她是怎么来到白云山庄的,跟白云山庄只是医患关系吗?”

小厮道:“应该是少主请来的,那时公子病得很重,已经连续昏迷几日,眼看就不行了……”

……

被问了话、怀揣银子的小厮出了充敏的客院,转身便一溜烟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横叔瞧了眼交到手中的银子,看着笑眯眯的小厮:“川芎,使银子的是谁?”

川芎凑近他,低声叽哩咕噜道了一番。

横叔听了,老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做得好。我这就去禀明庄主。”

川芎一拉他的袖子:“横叔,什么时候把蛮蛮接回来啊?”

横叔老脸一笑:“想他了?”

“可想了!”川芎孩子般央求,“横叔早点儿把他接回来吧,他都走了快两个月了!”

“好好,待公子的病好了,我得了空儿告个假去接。”

川芎立即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看着跑远的川芎,老管家忧色上头,蛮蛮那孩子啊,是伤了情……

可蛮蛮啊,你爱的,是鼎鼎大名的聚丹堂少主啊,那岂是你一个管家之子能够高攀得了的……

肖杜衡和俞芯听了管家的汇报,微微颔首:“这锭银子替川芎收着吧,待将来他出嫁时,一起放在咱们白云山庄为他置办的嫁妆里。”

横叔笑道:“是,我这就去告诉川芎。能这么善待下人的,除了咱们白云山庄,怕是再没有别人了!以后大家一定会更加忠心尽力、死心踏地。”

肖杜衡微笑:“你我都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你就是一直为我付出的亲人,何来下人之说?蛮蛮和川芎他们也是同影儿、灵儿一起长大的,自然也视同家人,这份感情和互相信任,岂是半途招进来的小厮婢女可比?

蛮蛮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感情不可强求,否则难得幸福。影儿是个重情之人,想必是对女男情爱还未能真正开窍,待她懂得什么最珍贵时,必会有所行动。

只要她们两情相悦,我必会成全,不会阻拦。总之,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缘,咱们不便插手,且看老天安排和他们的造化吧!”

老管家眼里闪着泪花:“是,谢主子!”

第144章 浅灵的初吻

从耸天峰回来落在云翠山崖石上后,背着个小竹篓的无忧远远跑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儿,就开始叫嚷:“楚姐姐!楚姐姐!我们去水中划船可好?”

肖浅灵顿住脚,楚晗却放开他和千羽快步向无忧迎去。 u.co更新最快

果不其然,那笨笨的瓷娃娃在她还没走近时,双脚便自个儿一绊,一头向地上栽去,引得楚晗用上轻功去救急,将他在亲吻上石径之前托扶而起。

肖浅灵的眼里现出一丝讶然,千羽却是一副看惯了的样子。

“你这段日子怎么过的?”楚晗叹口气,“摔了多少次跤?”

“没有摔,没有摔!”无忧挽住楚晗的胳膊,嘿嘿傻乐抵死不承认,瓷白的小脸上全是汗,“刚才太高兴,所以走得急了点儿。楚姐姐,你看耸天峰下的水面那么宽,我们去划船玩儿好不好?”

楚晗扫了眼远处广阔水面上荡漾的碧波,微笑:“是不是感觉乏味无趣了?”

无忧摇头讨好道:“有楚姐姐在,自然不会乏味无趣……”

“就是日子过得越来越平淡了些。”楚晗接道。

“哪有!”无忧坚决不承认。

不就是想让我带你去玩么……楚晗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好吧,也确实该娱乐娱乐散散心了,终日练功,即使身体不疲劳,心理上也会疲劳。”

她看向走过来的肖浅灵:“肖公子的身体好了许多,也该休闲一下放松放松精神。这样吧,待明日山庄的客人离开后,我们去划船游玩一番,可好?”

无忧自是恨不得手脚齐举表示赞成,肖浅灵却瞟过楚晗被挽的臂,目光移向耸天峰上方的虚空处,半晌,才轻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态度和反应从来都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楚晗觉得自己若不尽快练成窥心镜法,很难看懂他的男儿心思。

当她抱着他来回于耸天峰时,他的眼眸会直直看着她,毫无顾忌,让她觉得他离自己很近,身体和呼吸都那么近,心也很近,近到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一旦离开她的怀抱,落到地面,他就像梦中别离的情人般渐去渐远,总是一副即使天塌下来也淡然的神色,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见他真正的放开笑过。

若不是他那双纯净如天山积雪般无尘无垢的眼睛,她都要以为这是演绎恋爱套路中的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了!

这样的绝色少年美男儿,曾让她想起烽火戏诸侯的典故来,在这女尊世界,若派他出去为谍,估计也能使人亡国。

“我想吃肉末疙瘩汤。”他忽然出声。

“啊?”正走神的楚晗愣了下。

他收回的目光快速掠过无忧挽她臂的手,转到她脸上,音调平平,缓慢重复:“我想吃肉末煮面疙瘩。”

“哦……哦哦!”楚晗反应过来,“可以,回去就让厨房做。”

肖浅灵盯着她:“我要吃你做的。”

楚晗立即狗腿般地柔声道:“好,我给你做。”

肖浅灵转身就走,大概是走得太急,没走几步,身体竟连晃两下,吓得楚晗连忙奔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声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灵儿!灵儿!”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我没事,就是刚才身子有些发软,大概是温泉泡久了,加上腹中饥饿。”

难怪他主动提出要吃东西!

楚晗打横抱起他,直接往厨房方向奔去:“稍忍一下,我马上做饭给你吃!”

灵儿……她这样唤他。

情急之下,她终于露出心意……

肖浅灵心里轻笑。

千羽看着着急忙慌离开的女子,心里一阵失落。

她如此紧张和在意肖公子,定是看上了他、动了心的……

而肖公子……

身为男子的直觉告诉他:肖公子,肖浅灵,对少主是有意的!

他感觉浑身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

可是,她那么绝美,又那么温柔暖心,还武功身份无一缺漏,自己早就知道她会被众男追逐、桃花广开不是吗?

何况上有少主正君楚语然,中有青梅竹马的千若,即便是吃味,也轮不到他来当第一个……

可他的心里就是难受,很难受,无法控制的难受。

他的眼里渐有湿意,却猛然听到前方传来她的声音:“千羽也饿坏了吧?一起到厨房来,一会儿做好饭,我们就在厨房小厅吃。”

她抱着肖公子,站在那里看着他,刺眼的烈日阳光照在她脸上,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千羽的心,颤了下。她没有把他忘在一边,她没有丟下他不管,她的声音和神情里隐藏着因肖浅灵而生出的急切,却依然花时间停在那儿对他说话,安抚他因爱而脆弱的心!

楚晗见他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露了笑容,又说了句“跟着我”,才再次起步。

她直接施着轻功,边疾驰边安慰怀里的人:“马上就到了。”

肖浅灵轻嗯一声,闭上眼。

楚晗如风般飘进厨房院子,袖子一扬,备在院中多日的竹制躺椅,便“呼”的飞到厨房门口。

脚尖一勾一踢,躺椅就进了门,稳稳停在空档处。

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躺椅上,楚晗便净手忙碌起来。

爱上的人指名要吃自己做的饭,这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咣咣咣咣,首先快刀翻飞剁出一百二十克牛肉馅,馅中加入少量料酒和白胡椒粉,翻拌均匀。

再将六朵木耳泡发洗净撕成小朵,六朵干香菇泡发洗净切丝,两个西红柿切成块,两棵油菜洗净切成小段,葱、姜切丝。

在女尊异世,前世有的果蔬肉食中草药这里都有,没有的,这里也有,只不过有一部分叫法不同,比如黄瓜,这里叫绿瓜,西红柿,这里叫红果,荔枝,这里叫水晶乳肉果等等。

四百克面粉放入大号陶瓷碗中,用细竹筒舀水以水滴快速滴落的方式让水滴入碗中,用筷子搅拌,使之成为絮状小面疙瘩。

为了心爱的人不挨饿,准备工作的动作已经麻利迅速到极点,转眼便完成。

起锅倒油,烧热后放入牛肉馅煸炒至变色,再加入适量葱姜继续煸炒。

接着,把西红柿、木耳、香菇一同放入锅中翻炒,然后加入适量酱油翻炒均匀。

炒至西红柿软烂出汁,加入泡香菇的水和适量清水没过蔬菜,大火煮沸,水开后倒入拌好的面疙瘩。

为免糊锅,便用锅铲轻轻搅拌。

开锅后,加盐调节咸淡,放入油菜搅拌均匀。再煮个大概一两分钟,淋上香油拌匀出锅。

这边刚盛好,任天游便闻香赶了来,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了一碗。

那撒娇的手段……

那如同被人掐了嗓子般故意发嗲的声音……

啧啧,连千羽听了都皮肤直抖。

若楚晗再不给她面疙瘩吃,恐怕大家就要继续集体生起一身鸡皮疙瘩!

楚晗没想到肖浅灵这次饿得这么厉害,端碗的手都发软轻颤,偏偏他还并不开口提要求。

他越是不说,楚晗就越是不怕麻烦,专门为他搬来小方桌。

结果他执筷拿勺的手也抖,楚晗看了眼为千若盛出的那碗面食,愁了下,最终还是端起碗,轻轻吹着气,一口一口喂他~~就像第一次喂他吃粥一样。

肖浅灵心里满意了。

千羽顾不得细嚼慢咽的小口品尝人间美味,以快快连吹带烫的速度吃完,便端起另一碗,向后山冰洞疾步走去。

任天游半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美味,一边不时斜瞟那一个默默喂、一个默默吃的两人,神情变化莫测……梦晗都还空着肚子没吃饭呢,肖浅灵你倒是被伺候得心安理得、也真能吃得下去……

这两人即使都一脸淡然,但在外人眼里,也是弥漫着淡薄如雾的甜蜜温情,看着还真是~~碍眼……

任天游把一碗肉末蔬菜疙瘩汤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舔一遍碗底才罢休。

这疙瘩汤口感滑润、汤鲜味美,实在是意犹未尽。吃饱喝足放下碗,打着嗝,摇着破纸扇子转身跑没影儿了!

楚晗没搭理她,静静地递出最后一口,柔声道:“饱了吗?”

肖浅灵点点头,从袖中抽出素帕拭嘴。

楚晗抢过他的帕子,舀水蘸湿,这才为他轻拭:“这种面食有粘性,干帕子既擦不干净,擦完后唇上也不舒服。”

肖浅灵凝视着她,纯净的眼神略有不安:“你的饭……凉了……”

“没事。”楚晗含笑轻轻摇头,亲昵般的近距离,让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推了推,“这大夏天的,即使吃凉面也是正常,何况我是习武修身之人,就是几顿不吃也没关系。”

肖浅灵没再说话,只是睁着那双纯净眸子看着她。

这样的凝视,意义实在太过非凡,楚晗被他看得情动不已,那水润润的淡色双唇更是诱得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微微低头,便俯了上去……

在她的唇贴上他柔嫩的唇时,肖浅灵没怎么抗拒,便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贴着,感受着,然后在他唇上轻吻慢碾,却不敢伸舌挑开他的牙关,深入这个吻。

在他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就像捧着易碎的艺术品,生怕有一点闪失而后悔莫及。

第145章 断指退婚

门外传来轻响,惊扰了轻度缠绵的两人。 u.co更新最快被肖浅灵推开的楚晗抬头看去,竟是去而复返的任天游,她摇着扇子凉凉说道:“人家的未来妻主可还在山庄没走呢!”

说完,她看也不看两人,再次转身离去。

她的神情和语气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肖浅灵你就算红杏出墙也该等你妻主走了之后吧?就这么等不及么?楚梦晗你没道德想上别人家的夫郎也就罢了,但起码要留点做人底线、不能当面给人家戴绿帽子吧?

然而,任天游的话没有给楚晗带来什么影响,她轻轻捧住肖浅灵的脸,柔声唤着:“浅灵……”

肖浅灵凝望着她的漂亮蓝眸,一瞬不瞬:“我不想再看见她。”

她?任天游?楚晗想了想,恍悟,他指的是充敏。

“好。”她答应着,心里满是欢喜。

至于充敏,他既然说不想再看见她,自然是指一辈子,若她不够识趣,为了浅灵,她不介意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没有拒绝自己的吻,便是接受自己的感情,需要做什么扫清障碍的事,便没什么顾忌了。

“我带你去散散步消消食可好?”她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肖浅灵看了看外面,眼神中隐隐写着:这大中午烈日当头的,去散步……

肉末蔬菜疙瘩汤本就营养丰富,又利于消化,不散步倒也没关系。楚晗轻刮了下他的鼻尖:“好吧,我送你回房休息,小睡一下。”

“你……”肖浅灵看了眼那碗已凉掉的面食,“你吃饭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楚晗摇头,坚持道:“我送你!”

她探身欲抱,却又中途停下,改为牵起他白若透明的纤长玉手。

肖浅灵微微动唇浅笑,被她拉扶着站起身来,两人相携而行。

午后时分,火日炙人,下人没几个,但看到的三两人却都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

这可真是一对璧人,她们站在一起才最相配、才是世上最完美!可是……

她们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客院里住的那位姓充的怎么办……

送饭回来的千羽拿着空碗,立在树荫下,远远看着那牵在一起的手,精致的脸上,泪意朦胧。

此时,他倒真想像千若一样闭关修炼,如此,便也眼不见心不痛了。

可她是少主,碧霄宫的少主,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爱她的男子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多,他如何能阻止得了?这样的生活,他应该学会适应不是吗……

少主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肖浅灵这样的绝色无双,连高贵优雅的少主君几乎都要逊他半分,少主爱恋他,当属正常不是吗……

这时,一声暴喝忽然传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们!”充敏看着那亲密相牵的手,立马红了眼,“一对狗男女!快给我放开!”

两人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看她一眼,却继续朝前走去。

这不止是无视,还是赤·裸裸的挑衅!

充敏指着楚晗骂道:“身为医师,却借着治病之机接近病人,勾引她人夫郎,如此下流无耻,当是枉为人医!”

楚晗扫了眼远处闻声赶来却突然停步不前的肖影,淡淡道:“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冷冷的目光投过去:“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手指指着我!”

话音未落,袖子一扬反手间,从身后走来的千羽腰中佩剑便“噌”的一声快速出鞘,直飞出来落入楚晗手中,紧接着便是一道银光闪过……

“啊!”充敏惨叫声起,屈肘回手看去,那根刚才指着楚晗的食指已被削得只剩下指根!

“充敏……哼,冒充敏捷,还真是名符其实!”楚晗冷声淡讽。

若是只骂自己,她大可只废其手指,而不是断掉。

可那句难听的“狗男女”却是连同肖浅灵也骂了,楚晗怎能忍受自己心中的圣洁冰莲被当面谩骂、受到侮辱?

断她一根手指都是轻的!

若不是给肖杜衡留面子、免得她难做,何止这点儿小小的惩罚?

因为剑势太快,手指被削断时并没有感觉,但几秒后,随着流出的鲜血,充敏便清晰感受到越来越重的痛感。

十指连心,切菜时不小心切掉一块指头肉,还疼痛不已呢,何况被断去整根手指。

不过充敏此时倒也光棍了一回,顾不上包扎,忍痛抽出随身佩剑,怒如母狮般吼道:“勾引我家未婚夫郎,又连伤我两次,真当我是泥巴捏的不成?”

虽然楚晗那一手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般的隔空取物,确实令她有些震惊,但她身为女人却被连续两次当面打脸,而此时周围又闻声聚来不少白云山庄的小厮婢女,今日若不争下这口气,她在白云山庄就会连个屁都不是了!

自己好歹也是地幻高阶,只待时机一到便能突破到达中灵,在她这种年龄,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如何能忍下这份屈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挺剑刺了过去。

楚晗头也不回,千羽的佩剑便“嗖”地飞回,准确无误地插回他的剑鞘。

赶过来的肖杜衡和俞芯被肖影拦在身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一家三口默默互视一番:武功高深也就罢了,可是,难道她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就算是隔空取物,那也得在视线之内吧?

看到这一幕,充敏心下再次暗惊,可剑已离鞘刺出,总不能半途撤回,那样岂不更是徒惹笑话?

何况不真正打一场,又怎知打不过?

自己本就是占理的一方,总不能未打就认输,那也太怂了。

再说,她这一手虽然露得漂亮,但看不到一丝有颜色的真气,难保不是她身后那名带剑男子配合着玩出的唬人花样儿,就跟那些玩杂耍变戏法儿的人似的。

眼见利剑刺来,楚晗却一动不动,肖浅灵也没有丝毫惊慌要躲开的意思,他的神情淡然,手依然被楚晗握在手心中。

刺来的剑尖离胸前半臂距离时,便定定停住。充敏看着被对方两根纤指夹住的剑,前刺,进不得半寸,后撤,抽不出半分,恼怒而急切间,额头竟冒出了汗。

“不自量力。”

冷冷的声音落下之时,嘎嘣嘎嘣……

剑身连续断裂,落到地面。

充敏看着手中仅剩的剑柄:“……”

肖影一家子瞪大眼:“……”

婢女们张着嘴、小厮们捂着唇:“……”

现场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马上消失,若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碍眼,就不只是断剑这么简单了。”淡淡的声音缓缓传出,却给人无尽的压力,令人不自觉地驼了背。

充敏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对方连续露出的三手,已让她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她后退两步,却又忽然止住,压着怒气对那无双男子道:“肖浅灵,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怎能与她人勾搭在一起?还未过门,便如此不守夫道,如何能当得起我充家正夫之位?”

“充家?”肖浅灵的声音里,好笑夹杂着不屑和鄙视,“正夫?”

他抬头看楚晗,转变声调:“她说我是她的正夫呢!”

楚晗温声道:“你想做她的正夫吗?”

“我想做正夫,想做自己妻主唯一的夫。”他摇头,“不过,我不想做她的正夫。”

唯一的夫……

楚晗神色黯淡下来,声音有些酸涩:“那就……先不做她的正夫,以后……以后你想做谁的正夫,再……再想就是……”

她的手默默松开他的冰白玉手,心里发苦。

心,方才还在云端,,转瞬间,又跌落深渊,起伏的巨大落差,像坐过山车一般。

若是此生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她定能开口许诺,可现实却不是。

她不仅有事实上的夫郎千羽,还有不能负情的千若,更有婚服大拜过的少主君楚语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改变的定局,她又如何能给他只言片语的承诺?

包裹自己的温热缓缓离开,肖浅灵的手和心都一片空荡……他转开头去,眼睛潮湿。

楚晗收起落寞情绪,眼望虚空,看也不看充敏:“若再骂一句,我就绞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永远说不出话来。”

充敏识相地闭了嘴。楚晗语调平淡:“你都听到了,肖公子说不想嫁到你们充家,这婚,就退了吧!”

退、退婚?充敏不干了:“这好像不是你一个医师能做主的吧?”

“的确。”楚晗竟认可了她的话,却把目光投向某处:“那就辛苦肖少主跑一趟,请庄主亲自提笔吧。正好当事人在这儿,让她签下名字、按个手印,能省下不少事,免得浪费时间。”

肖影只好现身,无奈道:“既然是我弟弟亲口说的,那我……”她转身,“去去就来!”

身后传来充敏的大声叫嚷:“我不同意!”

可肖影没理会,抱头鼠窜似地跑了,追向刚才从她身后悄声离开的两道人影。

书房里,对充敏避不露面的肖杜衡执笔蘸墨,一字一字落下,肖影瞧着,无非是写自家小儿身体不好,不想耽误充家……云云。

俞芯轻轻蹙眉:“这一纸退婚书一旦送过去,可就再无退路了,两家的结拜情谊不但要终结,怕是还要结成仇……”

肖杜衡道:“今日这事一出,便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把灵儿嫁过去,也一定会受到充敏的报复性折磨。这事了结后,影儿送些丹药过去,让她养好所有的伤再放她离开山庄。”

肖影意会,立即应下。

俞芯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就退婚吧。可是,楚姑娘那里,我们还所知不多……”

肖杜衡正蘸墨的笔一顿:“你呀!心里明明对她很满意,却非要挑些问题烦扰自己。”

她继续边写边道:“少年们,缘分深浅尚且不定,又何须太过操心?咱们静静观望便是。有缘,咱们再出面促成,无缘,做得再多也白搭。”

“哼,那倒是!当初……她们为你做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我俞芯嫁进肖家!”俞芯不无得意,笑出一丝淡得几不可见的鱼尾纹。

肖杜衡也满脸笑意:“谁让咱俩的脚,才是被红线拴在一起的那对儿呢!”

俞芯被她逗得心情愉悦:“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暂时不管了。”

第146章 醋意

肖影拿着很快被夏日热风吹干的退婚书,再次走过来。 u.co更新最快

被山庄婢女上药包扎了断指的充敏死活不肯签字画押,楚晗挥退所有下人,淡声道:“想活着回到充家,就照办;想死,我可以成全你,让你倒在充府门前。”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充敏却抖了下身子。她这是要杀自己却不连累白云山庄啊……

在胁迫之下识时务,也是识时务的一种。再怎么美貌,但为了个男人而把命搭上,在充敏看来,不值!她把屈辱和恨意强压在心里,在两份退婚书上签名字、按手印……

随后,肖浅灵也走了一遍同样的程序。随后擦擦食指上印泥染下的红痕,收好退婚书,便转身离去。

充敏也在肖影的陪同下恨恨离开。连另一份退婚书都不给她,说什么要由山庄派人亲自送到充府家主手上,这姓楚的明摆着是想把事情宣扬开,让她连撕毁退婚书、矢口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知打不过,又跑不了,只能暂时忍耐。

好,很好!我充敏别的本事没有,却偏偏有很强的忍耐力,尤其是报仇雪恨的事!待我离开山庄,回了充府,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院中,楚晗静坐着,默然半晌,才道:“为什么?”

任天游的肩膀斜倚在树干上,懒懒道:“什么为什么?”

楚晗看着她:“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任天游把玩着扇子,眼都不抬。

楚晗轻哼:“连人都怂恿来了,还能说不知道吗?”

外面烈日中天,若不是她通风报信,在客房内养伤的充敏怎么会在这热死人的大中午出来?且还偏偏来到这边看到她和肖浅灵的亲密样态?

任天游轻嗤一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怀疑我?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要说想破坏你们,有人比我更有动机好不好?你是看不见?还是故意看不见?”

楚晗摇摇头:“千羽他不会这么做,更没时间做这件事。”

任天游嗤笑:“那我为什么这么做?凡事都有目的吧?那你告诉我我这么做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楚晗轻轻摇头,“虽然这件事反而成全了浅灵,但你做这件事总归是不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你应该~~”

离开二字还未出口,任天游便立即打断她:“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

不待楚晗点头说话,她又连忙补充道:“其实我就是想帮你们一把。我那天听到肖影说想用拖延法,但我觉得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性解决,一了百了,所以我就寻着机会让充敏跳出来。”

楚晗含着怀疑的目光看她:“真的?”

任天游的表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真的!这回真的是真的!骗你是狗!”

“……”半晌,楚晗才点点头:“好吧,我暂且信你一次,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多事,我有自己的解决之道,你突然中途跳出来,只会破坏我的计划。”

“好吧……唉!”任天游蔫蔫儿道:“做了好事不但不被嘉奖,反而挨骂被怀疑居心不良,谁还贱手贱脚贱心去做啊……”

楚晗看她一副受了冤枉和委屈而无精打采的样子,斜她一眼:“好了好了,别装得跟个受气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八百两银子!明日我下厨,有你一份!”

任天游精神一震,立即笑逐颜开,嬉皮笑脸的劲儿再次暴露无遗。

楚晗实在是无语,轻浅地翻了翻蓝眸。

事情被任天游这么一搅和,倒不需要避着充敏了。

次日,两条不大的带篷船便进入耸天峰下的广阔水面。

楚晗、千羽、肖影和肖浅灵共乘一只,另一条船上是任天游、无忧、秋音和秋蝉。

本来楚晗是想留下秋音,给青秋和他独处的机会的,可青秋纠结了一下后,还是选择让所爱之人也一起去玩玩,毕竟对于目前来说,这种机会不多。

此次行船游玩是无忧提出来的,而肖浅灵当时的反应本就不太热心,上船后更是懒懒地斜卧在船舱里。

楚晗带着千羽立在船头,握住他的两只手,模仿那电影里的经典镜头,迎风飞翔般一起展开双臂。

碧水悠悠,船只飘荡。轻柔晨风吹在脸上,最爱的女子在身后拥着自己,千羽心里一片满足。

她的呼吸喷洒在脖颈耳边,一阵轻痒中,她柔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只要能在少主身边,做什么千羽都喜欢!”他的声音里带着欢欣愉悦,说完这话,扭过头来看她时,便巧巧的两唇相碰。

“少主……”他饱含深情地低低唤着,带着压抑的渴望。

为了表示对山庄主人的尊重,两人在白云山庄都是按照习俗分而居之,楚晗也是许久没有碰他了,身体早就有些蠢蠢欲动,如今被他一撩拨,脑子一热,便俯唇吻了上去。

两人伸展的手臂渐渐收回,随着吻的深入而越抱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压制住身体的躁动和渴望,楚晗离开他的唇,以额抵额微喘着低声道:“媚惑人的小妖精!你这是诱我在这儿要了你吗?”

千羽哧哧轻笑,不语,目光却投向高耸入云的耸云峰。楚晗明白他的意思,却轻啄了下他的美唇道:“不可,今日人多,中途离去,非被骂为色中饿鬼不可!”

她更加放低声音:“明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千羽红着脸颊在嗓子里轻嗯一声,却又不顾羞意,在她唇上快速回啄一下才算罢休,惹得楚晗笑容中都含着宠溺。

两人在船头一番旁若无人的柔情蜜意,肖影却是看着自家弟弟由开始装模作样的不在意,渐渐阴郁了脸,双手也暗暗地紧紧握起,不断地闭眼做着深呼吸……

这让她既高兴又难受,还有些担忧……

前后相错半船距离的另一条船上,任天游斜歪歪地躺着,脑袋枕在自个儿手心上,阴阳怪气地扬声道:“人家是锅里有,碗里有,船上有,洞里有!走到哪儿都有佳人相伴,卿卿我我!可怜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家寡人一个……唉!”

肖浅灵闻言,狠狠闭目,手背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拳头握紧时,细细的青筋显现。

无忧看着那拥在一起的两人,忽然冒出一句:“楚姐姐,我想知道被女子亲亲是什么感觉,你也亲亲我吧!”

“噗!”任天游刚喝进嘴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连咳几声,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起身把他拎到自己身边连训带教育:“亲亲是随便能找个女子就可以做的吗?啊?那得喜欢,知道不?而且是互相喜欢才行……咳咳……”

她说不下去了,装咳掩饰自己的窘态。

无忧睁大眼道:“我很喜欢楚姐姐啊!而且,我觉得楚姐姐也喜欢我!”

任天游:“……”

秋音替她说道:“任道侠的意思应该是,你说的喜欢,和女男之间真正的喜欢不是一码事。”

“对对,不是一码事。”任天游确定道。不过道侠是个什么玩意儿?道姑和侠士的合体简称?省事是省事,不过很容易被人听成“盗侠”啊!

“可是……”无忧看向对面船上的楚晗,“看她和别人亲亲,我也好想和她亲亲!”

闻言,任天游、肖影、肖浅灵的脸同时黑了……

楚晗突然毫无预警的一挥袖,任天游的船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秋音轻呼一声,站着的无忧却被惯力冲得直直摔倒在~~哦,任天游身上!

偏偏那柔软的唇还正正压在~~哦,任天游的唇上……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才同时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往起爬,却又再次摔在一起……

秋音、秋蝉一个蹲一个趴,却都愣愣地看着这莫名其妙又难以解释的一出……

千羽拿指尖轻杵楚晗的胸,笑得璀璨:“少主这是要制造、成全出一本师徒恋的话本么?”

楚晗捉住他到处乱戳不老实的手指,笑出声来:“倒也未尝不可。”

她目视前方,没有回头看肖浅灵。她喜欢他,是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一见钟情,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心爱慕。可他说,想做正夫,且是唯一的夫……

只是做正夫这一点,她便满足不了他,何况还是唯一……

她想靠近他,想与他亲密,可又怕陷得太深时,他却因为自己满足不了他的条件而离开她。

现在想象他离开自己,她便已经有些痛到不能呼吸,若到陷得不能自拔时他再狠心抛下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到时能不能撑着活下去。

她很矛盾,有些不敢赌。输了自己没关系,但她怕输了他的青春年华,使他一辈子怨恨自己。

明明在压制,肖浅灵的胸膛却还是剧烈起伏着!

肖影一脸忧色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弟弟……”

肖浅灵深呼吸一口,缓缓睁开眼:“我没事。”

那平日纯净如山间清泉的眼睛里竟充了一丝血红,肖影骇了一跳:“弟弟,你……”

肖浅灵加重语气道:“我说了,我没事!”

肖影心里却更加一惊,灵儿他,从未这样对家人说话过……

她抬头看向船头的楚晗,心在复杂中叹息……

日光渐移,空气竟变得有些闷热起来。

楚晗扶着千羽,正任由他不断撩水玩得开心,前面忽然传来无忧的惊叫声:“那是什么?”

第147章 蛇蟒下属?

再次斜卧的任天游懒懒回了一句:“什么是什么?”

无忧指着右前方水面道:“我刚才看到水里有个黑色的大沙丘样的东西闪了一下~~啊啊,又露出来了!”

见他神情不似做伪,任天游连忙起身奔向船头,果然看到前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之间巨浪翻滚,无忧说的不知名黑色物体真的出现,像一片黑压压的巨礁般从水面渐渐浮起。 u.co更新最快

“梦晗!梦晗!”任天游失声叫道。

早就听到动静的楚晗猛然催动船只快速前行。

任天游的船此时已经停止划动,楚晗追上时,所有人便见那黑色巨礁晃动了一下,激起冲天巨浪,冲来并腾起的浪花竟溅落在两只船上,并打得船只左右晃动起来。

任天游抓住无忧、楚晗抱着千羽,双双腾身而起。任天游一脚蹬在篷顶上,楚晗身在空中挥起衣袖,两只船便疾速倒退。待船只远离了那巨大的黑色不明物,再定睛看去,它已从水面消失。

四人刚一落到船上,楚晗便见肖浅灵面色苍白,闭着眼似在隐忍什么。肖影急切道:“梦晗,刚才船速太快太急,灵儿受不住!怎么办?我们上岸吧!”

楚晗放开千羽,几步奔去抱他入怀,一边掌按后背渡着内力,一边急慌慌地在他耳边轻唤:“浅灵!浅灵!浅灵……”

她像无头苍蝇般只知道唤他的名字,完全失了平日的沉着冷静。

肖浅灵轻嗯一声算作回应,以拳捂唇浅咳一下后,手臂软软而自然地搭在船舷外,透明指尖微动……

感觉到哪里不对,楚晗刚要施展窥心镜法探视船周围的水面,便听“轰”的一声,船体被不明物在水下撞开,从中间处破裂四散!

虽然窥心镜法没来得及施展,但有所感应的楚晗却在船体被撞破的那一刻,抱着肖浅灵就腾身而起,同时叫道:“千羽小心!”

然而,船体已被巨力分解成碎片,一块块木板漂在水面上,东一个西一个的。

千羽反应敏捷,在楚晗呼出声时,便已施起轻功,落下时,幸好有块木板在旁边水面上起起伏伏地随波漂动,他连忙踏上木板,又因为一时没掌握好平衡,便再次提气,重新落一次。

在船中心的肖影却没那么幸运,在猝不及防下被撞力直接抛在水里,好在她不是旱鸭子,也没受伤,否则就惨了!

游上水面露出**的头颅,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水,找了块木板扒着喘气也爆了句粗口:“你爷爷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年少时和蛮蛮来的那次,遇到的好像不是这么大的东西!”

任天游连忙划船过来,打算将两人接到她的船上,不料还未到跟前,便见那黑色水怪只露个忽起忽沉的脊背在水下潜行而来,方向正是千羽那边!

那水怪体型庞大,速度却极快,荡起大片波浪之时,已迅速到了千羽脚下。千羽反应不慢,已腾身飞起,却冷不防被那水怪忽然甩出隐藏在水中的尾巴抽中,“啊”的一声,噗嗵跌落水里。

楚晗本要带着肖浅灵去往耸天峰的,想先把他送过去休息,没想到身后就起了变故,连思考都多余,她直接返身,踏水而行。将肖浅灵放到任天游的船上,托嘱一声,便跳入水中救千羽。

那水怪力量巨大,一尾狠狠甩来,千羽被抽中又落水,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直往水底沉落。楚晗急忙展开窥心镜法,将水下看得半个通透,虽然无法大范围大面积的使用,但好在用在救千羽上却是够了。

一把将人捞在怀里,她一边渡气给他,一边往上游。

哗啦!

楚晗抱着千羽破水而出,众人看到空中的两人正因渡气而两唇相接。

肖浅灵不顾秋音的阻拦,执意站起身,摇摇晃晃间,一头栽到船外,噗嗵掉落水中。

“弟弟!”肖影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楚晗一个激灵,目光定格之处,便是肖浅灵落水时最后翻飞的衣摆!

“浅灵!”楚晗感觉心脏都突然停止跳动了,抱着千羽旋风般落到船上,把他往任天游手里一交:“替我照顾他!”

紧接着又一头扎进水里!

在水中用窥心镜法寻着肖浅灵,楚晗却半天看不到他的身影。

事情发生前后的时间并不是太久,怎么会找不到人?

她心急如焚,拼命展开目力,扩大搜索面积,窥心镜法竟在她急切而强大的意念下,快速推进着。

然而,此时她已顾不得窃喜,心脏时而突突跳个不停,时而又没了动静般。她最怕的,是虚弱的肖浅灵被水怪拖走,甚至吞食!

一阵巨浪迎面打来,楚晗终于看到了肖浅灵,可她的心,却陡然拔凉~~肖浅灵正伏在黑色水怪的背上,似乎是昏迷中的潜意识,使他死死抓住了水怪背部那巨刺般的凸起。

“浅灵!”楚晗心里唤了一声,两臂贴在身侧,像鱼儿般向水怪悄悄潜游过去。

她没有带剑,如果没有把握瞬间制服它,就不能与它大打出手,否则肖浅灵就危险了!

那水怪却是一动不动,像是打盹睡着了般。在她将要靠近、手刚要触到肖浅灵时,它却猛然睁开一双凸出而硕大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楚晗刚要出掌,却发现那水怪只是看着她,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能与它沟通点什么。

于是,她看着它,在心里用意念说道:“那个,我们只是来划船游玩,并没有故意打扰你的意思,一切都是个误会,你看,能不能把你背上的人还给我?”

水怪看着她,歪了歪那巨大的黑色头颅。

难道它真能听到?楚晗有些惊喜。

莫非这是窥心镜法的附带作用吗?连同水里生物都能够沟通?

那如果第九层练成了,是不是就能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第九层还没练成,所以现在只是起个半吊子作用?

因为窥心镜法是天赐之物,又时间短暂,且没有秘籍书册,所以她了解得并不细致详尽,今日倒是送给她一份惊喜。

她继续看着它:“那个,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哈?!”

水怪依然没动,目光怪异,好像是在说要把他带走还不走?磨叽什么啊?

楚晗压抑着喜悦之情,一边靠近肖浅灵,一边提防它忽然发动攻击。但事实证明,她多想了,直到她把肖浅灵抱在怀里,它的庞大身子也没动弹半分。

心里松了一口气,楚晗连忙一边为他渡气,一边将他带离水面。

两人甫一露头,任天游便将船划了过来。楚晗上了船,看到千羽已经睁开眼睛,便放心许多,说道:“这里离耸天峰最近,把船划过去!”

任天游惊得声音颤颤:“干嘛要去耸天峰,肖影说那里有很多蛇啊……”

“那你就带着其她人先回山吧!”楚晗不待她说完,便抱着肖浅灵、顺走千羽,腾身而去。

爬上船的肖影冲她摊手:“要走你自己走,我可不会扔下我弟弟。”

“可是……”任天游犹豫了下,最终心一横,“去就去!我就不信,她能去的地方我们不能去!”

事实,还真让她说对了~~

一行五人在船只刚靠岸时,便见到了令人惊奇又惊悚的一幕:一群五彩斑斓的巨蛇大蟒们组成一个大圆圈,将楚晗三人围困在中间;另外的更大一群蛇,却一字排开,密密麻麻的拦在岸边,意思很明显~~不让她们靠近!

两群五颜六色、分工明确的蛇蟒共同的动作是:全部翘着巨大的蛇脑袋和上半身!

不同的是,围着楚晗三人的蛇蟒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而拦截她们的蛇群却不停吐着蛇信子!

任天游感觉头皮直发麻,整个身体的皮肤全都发紧,把脸一捂,没出息地缩到船尾去了!

肖影站在船头,稳了稳神,试探性地朝前迈出一步,只见蛇群“哧”的一声,跟行军队伍似的,整整齐齐吐着蛇信朝前涌了一步!

这番阵仗不仅吓得肖影身后的秋音秋蝉往后连退,连玩毒的无忧都后退了一步,肖影更是连忙缩回要踏出船身上岸的那只脚!

任天游离得最远,捂着脸时,露了个指缝儿往外瞧,免得发生什么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蛇群如此敌视她们,她抖了下身子:“肖影,它们,好像不待见我们啊!”

肖影听了,看看蛇群,又看看闭着眼睛、两手同时为肖浅灵和千羽渡内力的楚晗,忽然茅塞顿开般说道:“我知道了!那些蛇蟒不是围困梦晗,而是在保护她!”

嗯?任天游一愣,拿开脸上的手,朝楚晗看去。

这么一看,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儿,那些黑黑白白花花绿绿的蛇蟒安静地如同原地待命的军卒!

她忍着发麻的头皮仔细瞧着,终于琢磨出了点儿道道:“肖影,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蛇蟒,不但不吐蛇芯,好像这会儿还都低着头?就像……就像……”

肖影接道:“就像属下对主子!”

此话一落音,两人便同时噤了声。肖影回身与她对望,四只眼睛里都是满满的震惊!

如果猜想属实,那……

两人齐齐看向蛇场中央的盘膝女子!

“别瞎猜乱想的。”楚晗的声音淡淡传来,“不过是因为我杀了它们不少同类,身上有它们熟悉的气味罢了。”

嘎?这意思是她杀了蛇蟒的同伴,它们不但不报复,还反而把她当同类了?这也太扯太搞笑了吧?

楚晗此时顾不得她们怎么想,只想打发她们走:“你俩带他们回去吧,我会把浅灵完好无损地送回山庄。”

因为她也无法解释这种怪异现象,可又不想听她俩在这儿越来越没边没谱儿的胡诌鬼扯,想来想去,她猜着应该是自己从小到大的防毒药浴导致的,但自己百毒不浸的事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撵她们滚蛋。

第148章 盟主请帖

肖影没走,任天游也没出声,毕竟这百年不遇的一幕,不多看看,实在有点儿亏。 u.co更新最快

楚晗见撵不走她们,便不再说话。千羽先前已经醒转,但水怪那一尾巴抽得着实不轻,让他身上有了外伤,只等回山庄之后再涂药。肖浅灵本就病体未愈,又在水里待那么久,此时还闭着眼睛。

游玩变成了历险,若不是有楚梦晗在,弟弟还差点儿送了命,肖影一回想整个过程就心有余悸。不听老娘的话果然吃了亏,来玩两次,便出了两次事,这耸天峰下,以后真是不能再来了。

梦晗下水寻救弟弟时,在水里半天没出来,让她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好弟弟自幼纯良,得上天庇佑,从此有梦晗在身旁护卫……

云翠山,肖杜衡和俞芯坐在待客大厅里,中间的桌上放着一纸请帖。得知她们游玩已经回来,便差人去叫肖影,这事,母女俩总得去一个。

遇到事多之时,肖杜衡方觉家中人丁单薄了些,若孩子更多一些就好了,可她又独爱俞芯一人,而俞芯又不想再生。

一是生孩子太痛苦,二是怕孩子多了,长大后会为了家业而互相算计,甚至不惜像别的家族那般把血缘关系浓厚的亲姐妹往死里整,那是任何一对做母父都不愿意看到的。

肖杜衡觉得夫郎的忧虑不无道理,但事在人为,若是教育得好,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不过,为了不再让他尝受生孩子的苦,也就随了他心,两个就两个吧,一女一儿,倒也齐全。

自己的母亲宠爱爹爹,还只生了她这么一个独大丁呢,姐妹兄弟是一个都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膝下有影儿和灵儿两个孩子,比母亲和爹爹还多一个!

落水事件被封了口。按照楚晗的意思,既然人已经没事,就不要再让庄主和主夫知道了,免得凭白多两个人担心,于是大家众口一致地保持了沉默,对此事绝口不提,只是在心下暗自猜测那水怪到底是什么生物。

所以当肖影调整了心情和表情后走进殿厅时,肖杜衡和俞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状。她把请帖递给女儿:“看看。”

肖影接过,打开,惊讶道:“武林盟主召集的大会?”

肖杜衡点点头:“最近各门各派都有不少门徒弟子被杀,且愈演愈烈,被杀之人也由普通武者升级到被重点培养的门徒。武盟主收到各派信报,便号召大家把力量联合起来。这个提议立即被各门派支持,决定各方派人齐聚光明山庄,在盟主的主持下,共同商议如何打击剿灭月莲教。”

“这是要报复回去啊!”肖影道,“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邀请我们做什么?不会是让我们无偿贡献丹药吧?”

“怕是不止。”肖杜衡面露无奈,“既然发来了请帖,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白云山庄不是广收门徒弟子的门派,自然是想让我们出钱出丹药。若是不去,以后定会被武林孤立,失去一半的客源。”

肖影蹙眉:“不至于吧?再怎么说,我们聚丹堂也算是凤临国中南部第一大丹药商,她们在别处可买不到比我们聚丹堂更好的丹药,而且梦晗炼制的晋幻药液可是由我们独家出售,花钱买还得排队呢!”

俞芯摇头:“影儿,你想得还是不够深远,得罪她们啊……终归是不好。武盟主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很大,若她心有不满,针对咱们聚丹堂振臂一呼,进行全面抵制,那损失绝不会小,倒还不如给她面子赏脸走这一趟,既得她这个盟主的人情,又被武林各派视为自己人、落下好名声。”

肖影默了下,忽然道:“要不把梦晗请来一起商量?”

俞芯轻轻斜目看她:“叫她做什么?”

“爹爹,以后她可是你们的媳女、我的弟妇,提前参与参与、为咱们白云山庄出谋划策也是应该的嘛!”肖影笑嘻嘻说着,脸上的蜈蚣疤痕因笑容而更加弯曲,“如果她愿意与我们结伴走一趟,自然是再好不过。”

“胡闹!”俞芯轻斥,“她正在给你弟弟治病,现在又正是最后的关键几日,怎能离开?”

“那就连弟弟一起带着呗!他常年不出山庄,如今病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让他出去走走、四处看看了,有梦晗帮忙,我定能护他周全!”

肖杜衡叹息:“灵儿过得确实有些清苦,好像就小时候出去玩过两三次,从十岁起,就再也没有踏出山庄大门。外面的世界,他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他。”

俞芯红了眼圈:“哪里能怪你?要怪,也该怪我这个做爹爹的看护不力,竟不知他为了玩捉迷藏不被找到而跑到冰洞里躲着,若不是在里面冻了那么久,怎么会昏迷而落下病根儿?”

“别再自责了,若不是帮我打理聚丹堂、庄里庄外的忙,又怎能有此疏漏?”肖杜衡看着他,“再说谁能想到他会找到那么隐蔽的地方?好在找到了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今又有贵人相助,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弟弟他一定会有大福气!一定是!”肖影像是坚定自己的心念一样道,“若能病体康复,又得楚梦晗这样的妻主,弟弟也算是因祸得福,咱们该举杯庆祝。”

妻夫俩对视一眼,俞芯道:“你这样子,恐怕楚姑娘以外的女子,你都看不上做弟妇了!”

肖影闻言,嘿嘿一笑。肖杜衡瞪她:“既然想同行,那还不去?”

顿了顿,又道:“不过,要先听她说说灵儿的身子是否能承受,若可以,就一起去;若不行,就咱们自己去。总之,治疗不能中断,否则定会前功尽弃、病情又要退回原样恶化反复了,到时不仅要从头治疗不说,灵儿更是要多受一遍苦、多遭一次罪!”

事关肖浅灵,父女闻言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妻夫俩心里也知道女儿心中打的算盘,原本楚姑娘打算只待一个月,治好灵儿就走,可如今起了结亲的心思,就想多找点事由留下她,同时,也能更多地观察了解她。

肖影转身才走了两步,便顿住脚,却又半天未动。俞芯看得奇怪,疑问道:“影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

脸上的犹豫和纠结渐渐消失,肖影转回身,去掉落水事件,将肖浅灵对楚晗的反应细致地讲了出来,听得肖杜衡妻夫二人愣然对视:这……能醋成这样,说明灵儿对她动情颇深了啊……

俞芯气怒:“既然对我儿有心,又怎能当着我儿的面与他人亲热,简直是花心又可恶!我看,这种女子,还是不要也罢,不然以后灵儿得受多少委屈?”

“爹爹莫气,我觉得,梦晗此举恐怕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看灵儿的反应,试探他对自己是否也生了情意。你们可知道,她以前可是个能让周围冰冻三尺的人?被人起绰号为‘蓝眸地尊’时,还附加了个‘冷面地尊’的额外赠送?在寻芳城不夜仙宫里,面对那么多能歌善舞、吹拉弹唱的绝色小倌儿,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更别说让谁陪酒、留谁碰谁了。那些男子,即使心生爱慕,也没有一个敢主动靠近她的。”肖影叹道:“梦晗对弟弟应该是动了真情,据我对她的了解,以及对她随从的打探和套话,她可从没有为哪个男子下过厨,千羽和千若他们能吃上她亲手做的饭菜,也都是来到咱们白云山庄后,沾了弟弟的光……”

听了这一大段话,肖杜衡道:“若真的两情相悦,便也好办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女子,却武功造诣高深,还有礼有节,行事稳重,又能为疼爱夫郎而屈尊,不失为良配。虽然不能只娶灵儿一个,但仍值得考虑。”

俞芯微微蹙眉:“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些,以后怕不知要招惹多少蜂蝶。妻主再好,可若夫郎太多,终会有所偏爱,被冷落的自然要郁郁寡欢,过得不够舒心。不过……凭我灵儿绝色之姿,定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可我终究看不得女人三夫四侍,原本就是想给他找个能一心一意待他的……”

听他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都反反复复、摇摆不定,肖影有些没好气:“爹爹,都想找有钱有权有地位、名望武功都不缺、长得英美、疼人懂人、下厨做饭、心意相通、感情专一、温柔无比……的,上哪儿找这十全十美的女人?走遍所有国家,你也找不出一个来!”

呃……

俞芯看了看肖杜衡:“……”

肖杜衡看着他:“我长得挺好,感情也专一、知道疼我家宝贝夫郎,但我不会做饭……武功也不顶尖……”

肖影:“……”

扭身就走。

你们自个儿在这儿肉麻吧,我不想当观众。

千羽的外伤被处理后,吃下丹药在自己房中休养。

肖浅灵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盘膝闭目为他行功的女子,眼神复杂,心中矛盾,爱与怨不断交织。

楚晗即使闭着眼睛,即使没有运行窥心镜法,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他丹田内的冰珠已经小了几圈,散发的冰气越来越薄弱,再有个七八日,便差不多能消逝。

想到治好他自己就要离开,楚晗便觉万分不舍,心中有些酸楚。

明明两情相悦,却被外在的条件所束缚和限制。她想问他能不能不要在乎那些,可她开不了口。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方式,千若、千羽能做到的,他不一定能做到,千羽、千若愿意牺牲的,他不见得愿意牺牲,她有什么资格强求呢?

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她拒绝再想。

收敛神思,手掌微动,一股炙阳掌内力输进掌下的丹田里,专注于化解寒冰之气上。

肖影来到房门前,对代替她当门神的横叔无声说话,横叔摇摇头,便在自家少主点头后离开了。

耳朵贴上门板,细听,房内静寂无声。肖影轻手轻脚走出来,一屁股坐在门橔儿上,抬头望着院子上空的蓝天白云,思绪渐渐飘远……

“浅灵,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水上……”房里传来轻轻浅浅的说话声,肖影连忙爬起来,跟个贼似的蹑手蹑脚一步步蹭挪到卧房门前,再次万分小心地贴上耳朵。

第149章 浅灵告白

收了功的楚晗,看着他冰白如玉的纤手,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轻轻执起握在手心:“浅灵,今日,你怨我么……”

“怨。 u.co更新最快”肖浅灵毫不犹豫道。

楚晗一愣,随即低下眼睫,感觉连嘴角都是涩的:“你怨我是应当的,是我害得你落水受苦……”

肖浅灵定定看着她:“你明明喜欢我,也明知我已心仪于你,可你今日当着我的面与别人搂抱亲密,柔声细语如燕子呢喃,是要践踏我、撕碎我的心么?”

楚晗猛然抬头:“浅灵……我……我……”

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了!她终于知道他的真实心意了!她终于看到他的在乎了!

肖浅灵此时却反手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面前挣来,塞到嘴里就下口咬去!

一阵皮肉上的疼痛感袭来,楚晗却愣是没动,她知道,他在发泄。他的眼里有怨,声音里有怨,心里更有怨。他下嘴特别狠,是真咬,明明很虚弱,却拼着全身力气般狠狠咬她的手。

“浅灵,别咬了,一会儿牙该软得不能吃东西了。”她反而心疼他。

肖浅灵闻言,哭笑不得,松了口。可那白玉般的手,已被他咬出一圈青紫牙印。

他正看着那牙齿印愣怔,她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唇已被她印上。

“浅灵……浅灵……”她一边用舌尖挑开他的唇轻轻柔柔地吻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呢喃着,声音里是满满的爱意。

绝色容颜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伴着温柔低语响在耳边。肖浅灵呆了一下,随即疯了似的抬臂环住她的脖颈,热烈回应的动作比她更猛更急,舌尖试探着伸出与她相触,再相舔,极尽纠缠……

两人的心跳都越来越快,唇齿间的气息开始变得滚烫,并一点点扩散到全身……

楚晗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下探抚,摸到那高高抬起头昂扬着的动情处时,肖浅灵的身子猛然一颤!

“砰!”房门被大力推开。两人一惊,喘息声渐弱而止,却是谁也没有扭头去看门口的人。

肖浅灵的手还勾着她的脖子,对闯进来的人丝毫不以为意。楚晗温柔地轻轻拿下他的双臂,看着他因动情而一时变得粉若桃花的脸,轻语:“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肖浅灵凝望她半晌,才轻轻合上眼帘,掩上那动了情的纯净。

轻轻跃下床穿上鞋,楚晗的面色已恢复淡然。迈着修长的双腿,身姿依然挺拔霸气,并没有因为被撞见轻薄良家少年郞而气弱。她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有话,到外面说吧。”

肖影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床上闭目不见她的人,伸手搓了搓脸皮,揪了揪腮帮子,才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楚晗本以为肖影会郑重其事地和她谈肖浅灵,没想到她却在出来后,变脸似的拍拍她的肩笑嘻嘻道:“真有你的哈,我弟弟果然还是被你给勾引走了!”

楚晗:“……”

“没事没事!”肖影说着,笑容敛了敛,“不过,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们白云山庄也是只有这么一个公子少主子,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贝疙瘩。他若跟了你,你可别亏待他!”

楚晗看着她,抿抿唇,“若是他肯嫁,我自是将他当作手心里的宝……可是……”

肖影变了脸色:“可是什么?你不会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要找个借口不认账吧?”

楚晗瞟她一眼,目光移向虚空:“浅灵他……无法做我的正夫……”

“这是什么意思?”肖影皱眉,“总不会是我弟弟不配……难道你已经有了正夫?”

楚晗点点头,犹豫了下,“除了正夫,还会有两个必须按祖制纳娶的护法侧夫。”

祖制……护法……“梦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楚晗摇头:“恕我暂时不能说,在我历练结束之前,都不能说。如果你们觉得我不是好人,不够可靠、不能让男子托付终身,我也无话可说。”

“没有没有!”肖影连连摆手,“如果你不是好人,天下就没好人了。既然不能说,我也就不问了,只是我爹爹那里不大好说得过去。”

楚晗沉默。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的历练时间是多久?”

“三年。”

肖影睁大眼:“难道你要等到三年后再回去禀告双亲、下聘迎娶我弟弟?你不怕三年里节外生枝让他被别人抢了?”

楚晗蹙眉,细细想来,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的事,要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很容易搞定,但万一他的容颜被哪位皇女甚至皇帝觊觎青睐,自己现在有那个能力与强大的皇权抗衡吗?何况,楚语然本就与皇宫有关系,他若插手介入……

“如果庄主同意,”楚晗迟疑了下,“以后我便将他时时带在身边。”

“这……”肖影为难,“这我还真不知道老娘和老爹同不同意,毕竟不举行大婚,他就是未出阁的公子,日夜与一个女子相伴,传出去,怕是很难听啊。再说,若让爹爹知道你已经有了正夫,还有两个既定夫郎,不知他是否还愿意把掌上明珠托付于你,而且,也不知我弟弟对此是怎么想的……”

楚晗叹了口气,再没谈下去的兴致,压着心烦意乱转移话题道:“你是为了别的事来找我的吧?”

肖影“啊”了一声:“我都差点儿忘了!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呢,武林不算太平,月莲教杀了各派不少门徒弟子,惹了众怒,武林盟主武云发来请贴,号召各门派联手,有人出人,没人出钱。咱们白云山庄也收到了她光明山庄的请帖,这回怕是要狠狠放血。娘让我去,我想拉你一起去。”

“我?”楚晗蹙眉,“浅灵的病还治好,我怎能走”

何况,她既然已经推想到是朝廷的手在推动一切,而且还会在后面充当半根搅屎棍,就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白云山庄若只是出钱,倒也没什么,值当是花钱消灾了,别的门派却只能等着往里砸人被朝廷当作前锋枪使了。

“所以我才来问你能不能连我弟弟也一起带着?他现在身体大为好转,脸色已经见不到一丝苍白,若是咱们路上不赶急,弄个马车队一边慢行一边治疗,有没有问题?”

楚晗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是真心不想沾惹这事,可这却又是个延长和肖浅灵相处的机会。

虽然浅灵曾说只想做妻主唯一的夫,可刚才他又分明对自己告了白,说明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既然如此,她自然就不想再放弃,免得错过。

而自己若不与肖影同去,到几日后结束治疗时,肖庄主又并不同意让自己带走他,那她就要离开,以后不知哪天才能再相见。

窥心镜法第九层已修炼将近一半,如果突破时在路上失忆忘了他、而又不知失忆多久……

肖影觉得自己每次见到她和她相处,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时倒是第一次看她把双眉锁得这么紧,可见,这事对她来说,的确有为难之处。

肖影不说话,更不出言相催,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决定。

“哪天走?”思索权衡后,楚晗终于开口~~她还是放不下肖浅灵,这是她唯一主动并快速爱上的少年男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他。

就算是为此招惹上本可避免的大麻烦、天塌下来压死她,为了浅灵,她也认了。

肖影笑了:“三天后吧。我要好好准备准备,让我弟能在路上舒适不受颠簸,跟在家里差不多!”

楚晗点点头,眉头也渐渐舒展~~既然决定了,就把后面的日子好好珍惜吧。

如果浅灵还是纠结于正夫、多夫的事,那她即使去找庄主和主夫,也是没用的。

是否能在这一路让他自己改变想法,才是两人是否能结下百年情缘的关键。

毕竟,她虽然这么快就深爱于他,却仍然难以做到为他一人,而辜负更多的痴心人,狠心抛弃他们于不顾。

“啊,对了,你那些随从是否要带?”肖影问完话,又立即建议道,“我看你就不要带了,白云山庄安全得很,让千羽他们跟千若一样闭关练功,等咱们回来,他们的武功就都精进了,以后你的团体实力便能整体增强,带着他们反而浪费无谓的时间,你又不是真需要他们保护。”

“这……”楚晗不置可否,把他们全丢在这儿,安全是没问题,只是,她总觉得不对味儿,自己这样做,千羽和千若一定会暗自伤心吧?

肖影撞一下她的肩膀神秘兮兮道:“你难道不想和我弟弟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吗?带那么多人,你能自在吗?特别是千羽公子,难道让他看着你如何和我弟弟亲密?”

她说得有点道理,可想到窥心镜法的副作用,她便有些犹豫。

到了光明山庄后,所有的事自有肖影自己出面打理,她总不能一直闲待着不修炼,毕竟和浅灵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能是全天十二个时辰。

若是突然来个人品爆发,窥心镜法进度迅速而到达突破怎么办?

这一次的副作用绝对要比以前每次都大得多,她根本不知道会失忆多久,更无法预料到时会发生什么状况。

若身边没有自己人,失忆后的她还不知会跑到哪里,既不记得武功,所学所知又全都忘记……

想到这,她摇摇头:“我不能丢下他们,都带着吧。”

终于来到这小说中才有的女尊异世,又有一身好武功,如今身边美男环绕,最爱之人也出现,这条小命儿可不能在失忆时不明不白地挂了。

所以,人是必须要带的。若是失忆时跑了,多带一个,就多一个真心寻找自己的人,起码千羽、千若和青秋这三人是绝对不能留在山庄、要跟她一起走的。

真是个多情种!肖影摇着头,好气又无奈地离去。

想起自己在船上对千羽的承诺,楚晗转身朝无人踏足的后山林深处走去……

第150章 融月漫与楼小苏

月光流泻下的疏影,呈现翠山碧林的斑驳夜色。 u.co更新最快

楚晗对千羽所说的好地方,是一处绝无人迹的幽静之地。

千羽看着由花藤树蔓在树干间圈围起来的露天小屋,眼中讶然不已。

尤其是屋子中间的秋千,更让他有些惊喜。

楚晗牵着他的手,轻捏他的纤长指尖:“喜欢吗?喜欢就坐上去。”

千羽走过去坐上,楚晗将秋千摇荡起来,秋千上的人,便满脸喜悦的笑,洁白的贝齿闪在夜色中尤为醒目,如同一颗颗珍珠。

漆黑无人的密林深处,一女一男轻言低语,时而还传来男子快乐的笑,这场景,怎么想来怎么都有些诡异,但当事人却是乐在其中,浑然不觉。

浓情蜜意随着秋千的速度慢慢降下,换一种方式继续上演。

女子站在秋千后侧俯身,男子仰脸向上,两唇相印。

渐渐的,秋千上,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鼻息相绕、热烈拥吻间,一个人的腰被另一个人搂住,身体密不透风的相贴着,姿势亲密。

久未被滋润的两人在**中情意绵绵,轻吟重喘断断续续传出,不用问,自然是做做人间那不可描述的美妙之事……

次日,服药行功后,从耸天峰回来的三人,半日不见白云山庄少主子肖影,也不见管家横叔,一问之下,才知两人接了个信儿后,便火急火燎地出去了,事由竟是横叔的儿子蛮蛮被拘进了县牢里。

不知怎的,肖浅灵闻知此事后,却是半天没动窝儿,过了许久才去找母亲问,可肖杜衡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蛮蛮跟人起了冲突,而对方好像还是个官家公子,那些衙役们一句不问、二话不说,先把人押走扣进了牢房。也不知蛮蛮是使了什么聪明的法子,竟能差了人往白云山庄送信儿。

怕他挨板子吃苦头,肖影就和横叔带着银票和几颗高级丹药,急急忙忙赶去捞人了。

融月漫被衙役推进木制牢房里后,便捂起了鼻子。

这里不但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儿,还有难闻的尿骚味儿。

眼睛扫一圈,才发现牢房拐角旮旯放有粪桶,粪桶虽然只有一个,而且是在他这边,却是和隔壁牢房共用的。

隔壁牢房此时正关押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辨别,才发现是个青年男子,估摸着应该已经嫁人生女。

难怪能共用一个粪桶,原来这是两间专门关押男犯人的牢房。

融月漫伸脚踢了踢铺在地上的稻草,上面一半潮润润,下面一半湿漉漉,能挤出水来。

寻了个稍干的地儿刚坐下,便有个锦衣小公子贼头贼脑地溜进来,显然,并没有受到狱卒的阻拦。

他哈着腰做贼似的蹿到融月漫的牢房前,低低唤了声:“月漫!”

融月漫屁股刚坐到地上,便弹起身跑过来,急切问道:“如何?”

小公子拍拍胸脯,压着声音却掩不住得意道:“我楼小苏办事,那还用说?已经找了个生脸送了信儿,等着瞧好吧,你那心心念念暗慕十几年的少主子肯定会来救你!”

融月漫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愁了愁脸问道:“你又怎能如此肯定?万一她不来呢?”

“肯定来!”楼小苏语气笃定,“我让人说若来晚了你就会受刑挨打,所以她不但会来,还会来得特别快!”

融月漫还是忐忑,楼小苏道:“你别再苦着脸了。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我爹爹就是这么把我娘弄到手的,她俩的情况,简直跟你们一样一样的!”

“你娘?”融月漫愕然,他看了看四周,更加压低声音道:“县令大人?”

“嗯嗯!”楼小苏鼓励他道,“听我爹爹说,我娘以前读书时是个闷葫芦书呆子,对情事反应迟钝,爹爹向她表白心迹后,她居然什么反应和行动都没有,后来爹爹被她个二愣子逼得没办法,才找人帮忙联手演了一出戏。我娘听说我爹爹入狱,呆了半晌,才疯了似的往大牢里跑……你看,我爹爹现在都有我大姐、二姐和我,我们三个孩子了,娘也取得功名当了县令,对爹爹特别好,再没娶别的夫郞……所以啊,我这个计谋一定能成!”

融月漫被他说得心中兴奋,连连点头:“她一定会来,一定会来的!我知道她不是不喜欢我,她心里是有我的!”

“来,是必然的,也是肯定的!”楼小苏看向牢里,“所以我不能给你换草拿被子,不能给你任何优待,相反,你得把你的头发弄乱,搞得越可怜越好,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心疼,让她明白你对她的重要性!”

融月漫连忙依言揉乱头发,想了下,道:“要不你真打我一顿?”

“嘿!”楼小苏龇出小白牙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不但一点就透,还青出于蓝胜于蓝,比我爹爹还狠!”

融月漫咬咬牙道:“我想一次成功!”

楼小苏乐了:“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将来你那少主子妻主肯定要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说肖影是自己的妻主,这话融月漫爱听,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两人正嘀嘀咕咕咬耳朵,便有个大男孩儿跑了进来,快速低语道:“公子好厉害,那白云山庄的少主子已经来了!”

融月漫脸上一喜,楼小苏却催他道:“快先别顾着乐,打你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找个最潮湿的地方自个儿摔下去,把身体在地上滚几滚蜷缩起来别动,我赶紧走了,不然容易露馅儿。”

说完就带着贴身小厮急忙忙地往外撤。融月漫连忙依照他的话,把自己弄得狼狈又凄惨。

肖影给狱卒使了银子,顺利的走了进来。

但因为狱卒事前得了公子的吩咐,所以只允许她一个人进去,横叔却被拦在外面。肖影安慰他让他放心后,便在狱卒的带路下,来到大牢里面一处木栅栏外。

这一走近,便见那人儿可怜巴巴地紧紧蜷缩在地上。

虽然他勾着的脖子快缩到胸口、一头乱发又把脸遮盖住,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还穿着离开山庄时的衣服,而是在十几年岁月中自然融进骨血的熟悉感。

“蛮蛮!”肖影几步奔过去握住两根木牢栏杆急切唤道,“蛮蛮你怎么样?她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那期盼多日的熟悉声音,融月漫又激动又伤心,竟真的流出泪来。

人就是如此,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时,越恶劣则越坚强,一旦喜欢的人出现,又被喜欢的人紧张和关心,就会立即变得软弱而委屈感足到爆。此时融月漫的感受也跟这差不多。

肖影听到那渐渐发出的啜泣声,又见他只是蜷缩着不动,心里更加着急不安,蹲下身,伸长手臂使劲儿往里探,人没够着,却在地面摸了满手湿漉漉的霉水。

“蛮蛮!蛮蛮快起来,不要睡地上……蛮蛮你是不是被打伤不能动了?”肖影一声声唤着,右手不时拍打一下地面。

融月漫再也忍不住,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哽咽咽道:“你来干什么,我死在外面你便眼前干净了,呜呜!与其被人嫌弃,不如让她们打死算了!呜呜!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呜呜……”

“蛮蛮你说的什么傻话?我何时嫌弃过你?”肖影的喉头也哽了哽,“我这一脸的疤痕,哪里还有嫌弃别人的份?”

“怎么没有?”融月漫止住嚎啕,“我一个男儿家,厚着脸皮跟你表白,你知道我喜欢你,不但不高兴,反而冷落我不理我,你说,我还活着作甚?”

“蛮蛮,别傻,你若死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意思?你别急,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你等我!”

肖影说完就急慌慌地起身要往外走。

她只是先来确定一下他人有没有事,再给狱卒多使些银子,免得他受苦。

现在看到他并没有被上大刑,估计是身体挨了拳脚,也放心许多,便想着赶紧砸银子进行交涉放人。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地上的人儿便让她顿住了脚,他说:“不用去了!今天这事是我故意惹的!我已经不想活了,即便你把我救出去,我也还会再惹。不但要惹,还要惹更加了不得的人,由着她们打我。”他说着又呜咽起来,“再怎么打,身体的痛也赶不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

他边说,边爬到木栏旁,透过垂下的发丝缝隙看着她脚下的地面,声音里带着凄然和看透红尘、不恋人世的冷漠与淡然。

他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不知她会怎么反应。

他知道她不会不管她,但却把不准她会不会因为失望恼怒而更加远离他……

他在紧张的期待中看到她缓缓回身,看着他,慢慢走近,蹲下,伸出双手寻到他的手握住,看了半天,才腾出一只手撩开挡住他脸庞的凌乱发丝,轻叹一声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对人凶狠的时候,我这样的脸,这样的脾气,真要非我不嫁吗?”

融月漫抽出一只手抚向她脸上的蜈蚣疤痕:“这疤痕是当初为了救我才留下的,我只会加倍心疼和珍惜,怎么会有半丝嫌弃之心?影姐姐,我喜欢你,不仅是只喜欢你对我的好。我喜欢你的一切,即使你偶尔有坏脾气,即使你有再多的缺点,都不能让我不喜欢你。今生若不能嫁给你、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有生存**,没有再活下去的动力。”

这番话,比他那天向她表白说喜欢她时更动人,更撞击人的心扉!肖影隔着木栏拥住他:“蛮蛮!”

第151章 充敏的悔与恨

“蛮蛮,等出去后,我就娶你可好?”肖影的喉间缓缓滚出这句话。 u.co更新最快

融月漫的身子一僵,愣怔中夹杂着不敢置信的惊喜:“真、真的?”

肖影点点头,透过栅栏缝隙递上唇,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安心等我救你出去。”顿了顿,补充,“我的小夫郎!”

小夫郞……小夫郎……融月漫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抱住她的脸就一下接一下的猛亲!

木栏隔着,也亲不了多大面积,他也不管嘴下亲到的到底是鼻子,还是额头下巴,反正就是吧唧吧唧的不停亲着,亲得肖影满脸口水,却呵呵傻笑着。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爱恋的感觉,其实,还真的挺好!

……

其实根本不需要步步打通关节,因为这事县令大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所以肖影的银子还没花到县衙高层,人就被放了出来。

楼小苏公子白嫩的手一挥,银子便都分给了替他跑腿办私事的衙役和狱卒们,乐得她们个个喜笑颜开,连称公子豪气!

牢门打开时,肖影见到了赶来的楼小公子。他上下打量着她,啧啧道:“虽然长得丑了点儿,但对夫郎倒算不错,不像旁边这个可怜人,”他一指隔壁牢房披头散发的男子,“为妻主生了女儿生儿子,洗了衣服又做饭,却常年被妻主毒打虐待,到最后不堪忍受时杀了他妻主。唉,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犯了命案,真是傻得冒泡儿!”

他这一番话,让肖影和融月漫都不由转头朝那男子看去。

楼小苏却悄悄冲融月漫挤挤眼睛,然后斜瞟一眼肖影,继续道:“看在你妻主在乎你、维护你的份儿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要不,咱们做个朋友吧?”

肖影扭头看他,他嘻笑道:“听说你是白云山庄的少主?聚丹堂的丹药可是顶有名的!”

原来如此!肖影心下了然,看着融月漫道:“打出来的交情,也是不可多得的缘分,以后你能多一个朋友互相走动,也是一桩美事。”

融月漫点点头,伸出一掌,掌心对着楼小苏,楼小苏便伸出掌心啪的对拍了上去,两人尽释前嫌般互相龇牙乐了一下。楼小苏还在怀里抠啊抠,摸出把木梳子送给他梳头。

做为回礼,肖影将上好丹药送出三颗。

一把普通木梳换了三颗丹药,楼小苏眉开眼笑,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为了占便宜才如此好说话而放人、又赶来与蛮蛮结交的眼窄公子,全然不知人家的演技有多高超。

回去的路上,融月漫忽然垂着眼皮低声道:“你就是打我,我也不会杀你的……”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马背上的肖影愣了一下,随即才恍然,原来他是在想牢房里那个因长期受虐而杀害妻主的男子。

她顿时感到好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成了她的夫郎后只会更加疼爱忍让他,又怎么会打他?他断断续续弱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过,我一定会伤心的……”

肖影伸出一臂将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往怀里一抱,在他耳边轻叹:“傻瓜……”

另一匹马上的横叔不去看亲密的两人,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家,三人见过庄主和主夫后,肖影留下,横叔则带着儿子回房洗澡换衣。待他收拾利落,老管家才拉住他的胳膊严肃着脸问道:“蛮蛮,你跟爹爹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融月漫结巴了:“爹爹……说什么?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知子莫若父,虽然你被庄主和少主惯得比普通下人娇蛮了些,但爹爹绝不相信你会真的惹事生非、去跟人发生争执还打架!怎么,还不跟爹爹说实话么?”

“我……我……”

融月漫禁不住管家爹爹的三唬两唬,不一会儿,便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横叔听完叹气道:“蛮蛮啊,你可真是胡闹。少主是什么人?她能协助家主把聚丹堂打理得这么好,你当她是那么好糊弄的?何况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除了爹爹,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你,就你这点小花花肠子,她能看不出来?就算事发突然、急切之下一时被你蒙住,回来这一路上,恐怕也已察觉出不对、回过味儿来了。”

融月漫慌了:“那……那怎么办?”想了想,他又疑惑,“不……不对啊,若是看出来,她不是该生气的吗,怎么会……怎么还会说娶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横叔又叹口气:“你呀,还是命好,赶上少主这样的女子。她心里如同装了明镜,却愿意假装不知、被你蒙骗,那是她知道你对她是一片真心,是一心一意想嫁给她,不是有所图谋才耍这小把戏。蛮蛮啊,以后好好惜福吧,不可再玩这种小心思,更不可无理取闹。她能因为你的深情而原谅你这一次,却绝不会容忍别人真把她当傻子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否则,你的福运就会没了,懂吗?”

融月漫点点头:“爹爹,我懂了,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少主两日后要和贵客出门,少公子也去,你去帮着准备准备,看是否齐全,不要有所遗漏……”

“什么?她要带着灵儿哥哥出门?”融月漫愣愣地惊叫一声,然后转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哎哎……”横叔举起的手在人影消失后落了下来,摇头浅笑,“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稳重起来……”

客厅里,听了肖影的话后,俞芯点着头:“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对你的情意,倒是没有半分掺假。你也不小了,我看,等这次从光明山庄回来,就把事情办了吧。”

肖杜衡道:“办倒是能办,不过,不能给他正夫之位,以后影儿若要稳固壮大聚丹堂,总少不得联姻一途,所以正夫之位要留出来。”

肖影叫道:“娘,我可不想娶那么多,有蛮蛮一个就够了!”

“难道你的眼光就只局限于咱们凤临国?”肖杜衡瞪着她,“把生意做到其她国家,广开门店广进财源,才是你要做的事。这份家业在我和你爹爹手中必将扩张到全国,等我和你爹爹寿数尽时,难道你就打算守着我们打下的家底基业不思进取?”

这……肖影忙道:“当然不是!”

虽然她确实有这想法,但她此时不敢说,论野心,她还真没有她娘那么大。

“不是就好。”肖杜衡道,“你应该知道,若是去比我们凤临国国力弱的国家,拿钱就能开道;可若是想去比凤临国强大的国家淘金,就必须在当地找到强有力的后台,而这后台,通常是只靠金钱难以真正打通、甚至是填不满的,所以,只有联姻和金钱两种手段并用,才能真正站稳脚跟,不被当地巨头排挤欺压甚至铲除。”

肖影默然。老娘说得条条在理,她无话可驳。可蛮蛮……

哈着腰在门外的偷听小子,无力地瘫坐在地,庄主是个厉害的女人,他打小就对她是又敬又怕。她身为一家之主,考虑的是聚丹堂的未来发展,而不是他一个小小管家之子的个人幸福。

不过……他的心又暖了起来,少主的本意是只娶他一人的,这说明她心里只有他,即便将来娶别人,也是为了生意而已!何况,庄主的计划不小,不是三年两载就能办到的,等到那时,他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谁还能和他争?

对!他要尽快和少主在一起,再尽快怀上孩子,而且,要抓紧时间多生几个娃……

想到这里,融月漫悄悄爬起身来,悄悄跑开。这次出行,他一定要跟着……

肖杜衡朝门外瞟了一眼,端起茶盏……

蛮蛮是个懂事的,希望他能明白……

出发前的最后一日早晨,充敏被客客气气地送出山庄大门,如此,大家便不必与她同行。

充敏暗自压下心中的悔恨之意离开~~恨是自然的,而悔,却是后来才回过味儿来,想到她若是坚持不退婚,楚梦晗也不敢真的出手杀她于离开白云山庄之后,毕竟俞芯与爹爹有份结拜之情在,他不会允许楚梦晗对自己动手的,一旦她私自那么做了,俞芯是不会把儿子嫁给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的。

可恨的是,自己当时被她的气势所震慑,被她的威压所迫,没有太多时间想到这一层,白白的把倾国夫郎拱手相让。

走出一段路后,她扭头回望,恨声发誓:白云山庄,楚梦晗,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们充家可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充家!我在这里所承受的羞辱,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

没带千羽的耸云峰上温泉边,泡好后自己穿上衣服的肖浅灵轻唤了一声:“晗!”

背对着他进行回避的楚晗立即回转身,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走过来,肖浅灵依到她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指向四周,悠悠问道:“你对这里,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熟悉感……”

楚晗脱口而出:“有啊!”

“有?”肖浅灵一愣,继而一喜,“真的?”

楚晗抚着他的墨发笑道:“都带你来了二十多次了,怎么可能没有熟悉感?”

“……”肖浅灵明亮无尘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楚晗伸指托起他完美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怎么了?”

肖浅灵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要离开这里了,有点儿不舍。”

楚晗拥住他:“不过是跑一趟光明山庄、说几句话表个态的事,很快就会回来,嗯?”

怀里的人点头轻嗯。楚晗道:“你久未出山门,正好借此机会带你四处逛逛玩玩,若是喜欢,想多看看山庄外面的世界,我们就多逗留几日,若是不喜欢,我们就早点儿回来,可好?”

肖浅灵抬头看着她,眼底温柔中带着一丝甜蜜:“好。”

他的眼睛他的唇,都让楚晗想起那日他口中甘泉般甜美的滋味,心头一热,忍不住再次印上那诱人的浅粉双唇……

第152章 冰玉掌成

午后的天空骄阳似火,热不可耐,后山冰洞里却如同数九寒天。 u.co更新最快

千若缓缓睁开浅棕色的双眸,看向洞顶倒挂的冰刺,双脚一蹬,人在空中便一掌拍出~~散发寒雾真气的冰玉掌!

哗啦!

粗大的冰刺应声而断,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唇边露出完美动人的笑,冰玉掌,圆满了!

还未走出冰洞,便见一蓝眸女子站在洞口含笑看着他。功成的喜悦,后来的数日不见,让他忘了守礼,竟飞奔着直扑过去!

楚晗被千若热情地扑个满怀紧紧抱住。

上一次在不夜仙宫哭着表白,尚只是言语上的不矜持,这次却演变成了行为上的豪放。楚晗的手初初僵愣了下,便缓缓抚到他的背上,祝贺道:“恭喜千若,冰玉掌练至大成。”

“多谢少主!”他的双臂把女子抱得更紧……

四辆经过改动的马车浩浩荡荡离开白云山庄,肖杜衡、俞芯和横叔等目送一行人远去,这支队伍里有三人的女儿和儿子,自然是令人牵挂。

青秋依然身兼护卫和车妇,楚晗、任天游和肖影各乘一匹高头大马,按辔徐行。

肖浅灵单独一辆马车,千羽和千若共用一辆,秋音秋蝉兄弟俩同车,无忧和融月漫共用。

因为天热,马车的内面实板便都暂时撤了去,只留一层雕花镂空装饰板,车帘也都半掀起来。

为了里面的人既不被直接曝晒,又不闷热,连车顶都在楚晗的过问下被设成两层。

顶上面一层是刷漆厚实木,与下面的透气镂空车顶中间隔有一尺的空间,但两层之间的四周并未设栏板,否则还等于是封闭式,起不到串风凉爽的作用。

如此,马车们便等于是四面透风,人还不会被日头晒,当真是为了心爱之人,费尽了巧心思。

三人边走边聊,任天游和肖影海侃山聊,楚晗则听而不语。当任天游问她为何总不说话时,楚晗斜瞄她一眼道:“任大侠士没有任何重要的事要办吗?”

因为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像道姑,身上又没有一件道人所用的吃饭立身家伙什儿,所以楚晗对她那个身份一直持怀疑态度,更谈不让像秋音那样称她为道侠什么的。

任天游哈哈一笑:“我可不像你们,个个身负家族重任,身累兼心累。我呢,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结朋交友享受人生的,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事约束。喜欢哪儿,就多呆几日,不喜欢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去下一处。怎么?”她回个斜眼给楚晗,“你不会是想撵我走吧?”

呃……

“没有,你如今吃的又不是我的饭。”楚晗的脸上一派正经。

难不成吃你的饭你就会嫌我?

任天游:“……”

肖影哈哈大笑:“梦晗怎么会撵你,有你在,她就多一个免费的护卫打手,有事你先上!”

任天游:“……”

肖影乐得前仰后合,任天游哼哼:“笑什么笑,嘴呲得跟开口大萝卜似的!别乐极生悲一头栽下马来!”

“我可没那么矬的马术,要不,咱们比比?”

“比就比!不过,”任天游看了一眼楚晗,“要比,三个人一起比才最够味儿,梦晗你说是不是?”

肖影觉得这主意好,因为她也想看看楚晗的骑马技术,说实在的,虽然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但她还真没见过呢。

楚晗冲肖影凉凉一句:“你若能放心马车里的国宝,我可以不反对。”

呃……坐马车的这群人里,其中一个是她的宝贝弟弟,一个是她的准夫郞,万一三人飙马都跑远后发生个什么事,还真是来不及救援。“那,你们俩比吧,我看护车队。”

马车里的男子们都透过镂空车壁往外瞧,想看看楚大少主赛马的英姿。

楚晗不置可否,任天游却怂恿催促道:“梦晗你不用太担心,咱们就打马跑一段,不跑太远,没事的!这边有肖影和青秋在,千羽公子和千若公子又会武功,白云山庄的三名车妇也是有功夫的,你怕什么?她们又不是泥捏的!”

楚晗不好再驳她的面子,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因为她自己也想痛快跑马一次。在天虞山里,没时间也没机会跑马,下了山后都是马车,更不用说。

两匹马平列并辔在道中,任天游抬臂举鞭,听着肖影喊数,当“三”字落音,她便两腿一夹马腹的同时,“啪”的一鞭当空挥下,策马奔驰。

楚晗没有如她那般做准备动作争分夺秒,倒让马车里盯着她的数双眼睛有些着急。

“驾!”楚晗动了,却已在起步上落后一拍。她毫不在意,口中发出一声清叱,身下的白马便撒开四蹄飞奔。一人一马就像一道风,很快追上任天游,并渐渐开始超越……

那勃发的英姿,让千羽和千若的眼睛全变成了放光的星星。

坐起身的肖浅灵极尽目力地远远凝望那潇洒的背影,眼神却越来越迷离,仿佛再次陷入某种难忘的回忆中。

一前一后的两匹马速度渐缓,又渐渐靠拢。楚晗叹息道:“若是能在一望无际的青青大草原上纵马驰骋,那才叫快意。”

任天游朗声大笑:“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实话告诉你吧梦晗,我就是受卦象指引从那边转悠过来的,哪天你若决定前去,我给你当免费向导。那里的蔚蓝天空,那里的茫茫草地,那里的悠扬之风,那里的花草香气……啊,想想都甚为怀念!”

楚晗笑应:“好。”

没想到她真的应声答允,任天游很高兴:“一言为定!击掌为约!”

楚晗摇头轻笑,但还是伸出了掌。两掌相击……

半日的路程,到中午便到了一座郡城。不管档次高低,只寻了最近的酒家,停车进店。

奈何这一行人实在太过扎眼,美则美得天人共嫉,丑则丑得令人心惊肉跳,乍一入店,便引了个鸦雀无声。

融月漫鼻中愤愤轻哼:“没眼光的家伙!我家妻主的好岂是你们这些凡妇俗女能懂的?”

一行众人:“……”

秋音轻轻碰碰他,善意道:“你们虽然相爱,但还未大婚,现在就叫妻主,恐会遭人非议。”

融月漫显然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只要我愿意喊,妻主高兴听,她们看得惯或看不惯,与我们何干?”

秋音:“……”

无忧冷不丁冒出一句:“恋人眼中,真是屎壳郞都是香的!”

肖影:“……”

任天游冲肖影竖了个大拇指,肖影装看不见。

楚晗也是才知道蛮蛮这个人,得知他叫融月漫,心道果然是丹药之家,山庄里小厮婢女的名字无一不是各种药花药草药树。融月漫的名字里,大概是寄托着她们寻到月漫草的希望。月漫草与星弥花几乎是连体而生,既然如此,那肖影干嘛不叫肖星弥……

一楼已经客满,一行人被店家往二楼引。落座后上茶点菜,待十几道菜一一上桌,已是放置不下,只好菜盘缝隙中码菜盘。

楚晗吩咐秋音端出几盘菜和着一壶茶水,送给青秋和三位车妇~~自从知道那个炼制丹药的铜鼎是神农药鼎,青秋等人便成天护国宝似的寸步不离,连带其它物品也被几人私下猜疑会不会也是什么少主瞒着不说的宝贝神物……

总之,自家少主所用的所有东西,都在她们眼前无端端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有了神农药鼎那档子惊破天的事儿,她们生怕自己没有慧眼不识货,误把珍珠当鱼目……

加上那把从未出过鞘的碧霄剑,以及有驻颜效用的美容丸,都是一旦面世必震惊八方的机密东西,所以三人便私下商议好,必须有人时刻守着这些稀世宝物,绝不离开半步。

楚晗无奈,心说若是还像以前一样,一直当它们是普通凡物,它们就越不起眼。如此紧张在乎,那才反而引人注意呢。

但想着他们已经无法做到装作不在乎,即使是强制她们都上楼吃饭,恐怕也是吃得心神不定,便暂时由着三人,等饭后去弄些麻布袋什么的。

瞟了一眼秋蝉,楚晗若有所思。

千羽和千若都依着自家少主的用餐习惯,吃饭过程中一言不发。

肖影依然尊她为恩人贵客,总是把她让在上首座位。此时,肖浅灵的左手边是楚晗,右手边是肖影,他被保护在中间。

肖影的右边则是融月漫,她既顾着左边的弟弟,又顾着右边的准夫郞,也是忙得很。

不过,很快她就不忙了,因为替肖浅灵夹菜的劳动量,在他的偏心示意下,全由楚晗代劳了,看得千羽和千若一阵阵无声眼红中杂带着伤感和委屈。

于是,楚晗比肖影初时还忙,对她来说,哄亲亲夫郞这种有意义的趣事,少主的架子还是放在一边,不要端着的好。

任天游一边哀叹,一边不断给无忧的碗里添菜,添得都堆成了小山,害得无忧直愣愣盯着山尖儿道:“教习,你这是要活活撑死学生好重新再找一个来教么?”

秋蝉难得为楚晗说了半句话:“任道侠士是不想给我们少主吃、让大家都吃不饱吧?一边撑死,一边饿得半死,这心怕是偏到天涯海角边上去了!”

两边不落好,任天游又赌气般的,左一筷子右一筷子从无忧碗里把菜夹走,直接送到自己嘴里。无忧碗里的小山迅速下去了,缩小了,她嘴里的小山一直鼓着……

无忧无忧,这名字该是希望他一生没有忧愁的意思。可此时他却满脸忧愁的望着任天游:“教习,其实我们可以一人吃一半的,何必都夹走呢?”

“噗……咳咳……”任天游被气呛了,心里一阵呼天抢地:这个“孽徒”啊……

其他人却几乎都笑出声来,待她喝了水、平了咳、缓了气儿,隔壁桌上却正好传来几声对话。

一个眉角长痣的少年男子带着羞涩的声音:“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我这么普通……”

人高马大、魁梧彪壮的年轻女子真诚十足的声音:“我就喜欢你这普通的样子,我就是想找个像你这样普普通通的少年郞过一辈子。”

方才还羞涩难当的少男顿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噌地站起身指着她鼻子斥骂:“你才普普通通,你全家都普普通通!”袖子一甩便往外走,“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哼!”

满堂食客:“……”

年轻女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怒气冲冲的男子背影:“……”

她那副不明所以的呆头鹅样,让女食客们摇头不已。唉,智商是硬伤啊!

长得普通也就罢了,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能愣神儿不去追,也真是奇了葩了,这样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讨到夫郞?

第153章 黑店

因为离得近,楚晗这一桌听得最为真切,自然也是无人不摇头。 u.co更新最快

正在大家都为她摇头叹息时,一个中年少妇端着酒杯挪到那年轻女子对面坐下,食客们一看,都安静下来,想听她要跟那女子说什么。

少妇睁着微矄的眼,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磕,道:“姑娘,今儿个你遇到贵人我了,因为我要好好给你传传经,传传如何追男人的经!”

她抬眼将所有人扫了一圈,带着些微醉意的笑:“女人们,大家可要记住了,以后陪夫郞逛街买东西,他若征求你的意见或者你不想给他买那样东西时,千万不要说什么‘你太黑,不适合这盒粉’,要说‘你用这样的粉会显得皮肤黑’;也不要说‘你生了娃,长胖了,有肚子,穿不住这件衣裳’,而是要说‘你穿这件衣服显得肚子有点鼓’;更不能说他气质不好、不配戴什么首饰穿什么衣鞋什么什么的,一定要说他手上的首饰衣鞋什么什么的不配他!记住,一定要把责任推卸给衣服首饰化妆品,而他本身,一定是完美无缺的!”

食客中有人高声调侃:“我说这位大姐,你挺有经验的嘛!想必家中定是夫郞成群吧?”

谁料那少妇竟捶着桌面无泪嚎啕起来:“我哪有那个福气哦!我家就一个夫郞,性格泼辣,皮肤又黑,生了两个娃后还发福了……这都是我自己身上血淋淋的教训啊!再不长心眼儿,我的头都要被他揍扁打爆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只有少年女子虚心问道:“那,他自己说他自己普通,我该如何应对?”

少妇愣了下,任天游悠悠接口道:“真喜欢一个人,再普通,在你眼里也会变得不普通,不但满脸的麻子斑点看着可爱,连屎壳郞都是香的!”

噗!肖影这一桌有人笑喷了。教习学嘴学生的话,可真是一对好“师徒”!对那个呆女子这么教,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楚晗斜了任天游一眼,难得开了一回口,对那还是一脸茫然的年轻呆子道:“若真喜欢他,就快去追吧,记住,在情人的眼里,对方都是赛过天仙的,你要告诉他,在你眼里,他比天仙还美。”

“哦哦!”那呆鹅女子这才明白,起身道了谢,连忙往楼下奔去。

任天游收回目光看她一眼道:“没用的。即使追上说了这句话,也没用。只要男子再故意说些别的自谦自贬之语,她便又没了令人高兴的应对词儿。”

“对!”那旁的少妇接口附和,还复又端着杯子晃过来,“这位妹子说得令我深有同感!”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眼中露出惊艳之色,竟细细将桌上的美男们打量一圈,那赤裸裸的直视目光,让千若等人全都皱起了双眉,面露不愉。

肖影站起身,虽拱手,口中却并不客气道:“这位大姐有何指教?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打扰我等用餐。”

少妇口中说着无事,眼睛却定格盯在了肖浅灵脸上。肖影的脸冷了冷,再次下了逐客令,少妇这才摸了摸鼻子,悻悻离开,回到自己的桌子,低着头再不言语。

肖浅灵将一切无视,淡若无事地吃着饭,完全不像是刚出家门、胆怯易羞的少年男儿。

楚晗与肖影互递了个眼神,肖影微微点了点头,暗中注意着那少妇的动静。

果然,不到一刻钟,她便结账离开了。肖影问了小二姐茅厕方向,以如厕为由,悄悄跟了下去。

任天游看到她们两人间的互动,亦不动声色地放下碗,摇着扇子踱到窗边,朝窗外张望。

楚晗稳如泰山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吃着。

千若虽不如千羽那般清楚自家少主正与肖浅灵如何热恋,却也因着那颗敏感的心察觉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凭少主的魅力,定有桃花无数,但闭个关出来就多了个兄弟,若说心里不忧伤不怅然也是假的。

只是,那张让所有男子都自惭形秽、甘愿认输的无双姿容,太让人无力,尤其是那双纯净如雪山白莲的眼睛,让人连恨都恨不起来。

送饭菜茶水的秋音自然是留下和青秋一起吃。在白云山庄的这段时间,两人有太多的机会相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救命的恩情加上心有所属的爱情,使秋音对要做的事越来越犹豫,弟弟几次催促,都被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拖延了过去,比如这次,就是以不得罪白云山庄为由的。

青秋不时地为他夹菜,有时还非要亲自送到他嘴里才肯罢休,秋音脸上恼着嘴上嗔着,心里却羞着欢喜着,清秀的小脸在烈日杲杲的热天里,红得让青秋终是忍不住啃了一口。

跟出来的肖影好巧不巧地看到这一幕,羞得秋音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藏起来。

青秋刚要说话,肖影及时给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青秋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下,便转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继续和秋音吃饭。

这个时辰炎阳炙人,实在不宜赶路,但也总不能整个下午都歇着,否则,加上夜里不赶路,就只有上午的行路时间了,如此,何时才能到达光明山庄?

若是寻客栈,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等在客栈安顿下来,午休的时间便也过去了。

众人放下碗,简单的商议过后,遵循了楚晗的最后意见~~先出城走着,逢树林时停下小憩。

大家都知道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每座城的城外,几乎都会有或一片或两片树林。寻饭点儿时本就是循着就近原则,所以离城门并不远,出城到城外树林,自然也不远。

人马车队在城外一片林荫里停了下来。林中草地铺上几面只有一人宽的夏日凉席,男子们都各自躺上去闭目休憩,唯有肖浅灵的席上另铺上一层薄毯,挨在楚晗的身边。

青秋和楚晗一样盘膝而坐,一边是自家马车,另一边是躺在席上的秋音。少主和所爱之人都在身边,这会儿的她,觉得心中十分圆满,等哪天与他提提嫁娶之事,若能早日成为她的人,再为她生个娃,就万分圆满了。

大家休息得快差不多时,肖影回来了,脸上带着怒色,显得那条疤痕更加狰狞:“那少妇的背后果然是充敏!如此看来,昨日送她离山后,她根本没有马上回家!”

楚晗点点头:“咽不下那口气罢了。这次没做什么动作,应该只是来认脸,下回怕是要换成隐蔽的方式出手。”

肖影冷哼:“就她那个欺软怕硬的蠢货,尽管使招儿放马,我全都接着!”

楚晗看她一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若是想害我倒是不怕,但浅灵的身子还未痊愈,多些防备的心思是必须的。”

她提醒得对,确实该如此。肖影点头。

躺在席上、大腿架二腿闭目养神的任天游,听着两人说话,不时地抖抖脚掌,不睁眼不插言。待楚晗说动身时,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离了郡城,这一路的歇息打尖儿之地,便只有县城、小镇,和供来往商旅打尖的路边野店。

楚晗早就为肖浅灵一次炼制出最后几日要服的丹药,配合着于凌晨晚间两次行功,四五日后,不但脸上那原来的冰白色已彻底褪去,还开始渐渐有了颜色。炙阳掌内气继续游走间,他的丹田也逐渐能变得温暖。肖影见弟弟越来越健康,心中激动万分。

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或坐或躺,空间都能由着他,中途还会停车吃午饭带午休,晚上又找客栈投宿,倒也不是太累。

关键是,那个坐在马上也依旧挺拔的玄衣背影一直在他的马车前方,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千羽和千若坐在第二辆马车上,不时轻声交谈着什么。

自从送了一个月饭,两人的关系就比从前更进了一步,千羽不知道的事,千若也会择挑着告诉他。

如今两人有了个让人无奈的共同情敌,心也潜意识地靠拢了些,有劲儿便想往一处使。但因为骑着马的肖影就在两人马车前面行着,便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第三辆马车里是无忧和融月漫,因为隔了一辆马车,融月漫看不到肖影,嘴嘟得能挂油瓶,但后来又被无忧拿出来的宝贝吸引,转移了注意力~~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毒粉毒药,尤其是那看起来很漂亮很可爱的玲珑蛙,若不是无忧说那小东西身上有剧毒,他真想放在自己手心再摸一摸!

任天游骑在马上,懒洋洋地跟着马蹄节奏左一摇右一晃,行在四辆马车后面压阵,时而委屈怨念,时而想到什么好事般自个儿露出笑意。秋音和秋蝉在马车里低声密语什么,她并没放心思去听,也懒得去听。

这日行到傍晚,天气却陡然变了。乌云飘飘而来,渐渐连成一片,最后便像巨大的黑色幕布般遮住了天空。好在运气不错,在天色越来越黑时,一行人赶到了一家名为避风的野外客栈。

避风客栈是一座两层木楼,看那灰旧的木色,怕已是经过风吹雨淋不少年头了。

店主是一对不到三十岁的妻夫,她们热情张罗着刚将车马安顿好,狂风便卷来骤雨,在电闪雷鸣间如豆如箭,直砸而下。

肖浅灵身子抖了一下,似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到,牵着他手的楚晗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抱紧,口中还轻声安慰。

千若想上前,刚踏出一步,却被千羽拉住,对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垂睫黯然了一会儿,千若便抬头望向门外,觉得那天上银河泛滥般狂泻而下的大雨就像他此刻的心。

所幸大家都没淋着雨,肖影立即招呼店主多弄几个菜出来,打算就在一楼饭厅中用餐,然后再到客房洗个澡休息。

女人见她们一行人皆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初见时便两眼冒光,热情倍增地张罗安顿,如今更是忙不迭地应着,还亲自为她们上菜。

拼在一起的两张方桌旁,长板凳上,楚晗展开窥心镜法探查一遍,脸色陡变。

第154章 人肉排骨

肖影见了,低声道:“梦晗,怎么了?”

任天游停了停手中轻摇慢晃的纸扇子,望着她。 u.co更新最快

楚晗看了两人一眼,嘴唇微动:“黑店。”

肖影心里一跳,将周围的食宿之客过滤般的扫视一遍,蹙眉:“只她妻夫二人?”

意思是周围等上菜或正吃饭的宿客中,好像并没有店主的同伙混在其中,那这黑店店主是想挑肥的吃,还是全部吞下?

路上走了四五日都顺利无事,谁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黑店,除了任天游继续摇着那破扇子,几乎一桌子人都不敢说话,秋音和秋蝉的脸上更是现出害怕之色,青秋的手在桌下一手握住一个,两人的心才定了定。任天游看了眼无忧,他却是满脸的不在乎。

一盘盘菜端上来,有荤有素,除了无忧一筷子插下去,别的人都没敢动。

另一双筷子拦住他插住的那块红烧肉,无忧抬头看着楚晗,无辜道:“这个好像没毒。”

楚晗摇摇头,声音低沉冷厉:“所有人,只许吃素,不许吃荤!”

她的一双蓝眸如同蓝色寒冰,无忧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抖,撒手连肉带竹筷一并弃了。

肖影等人瞅见她注视着盘中肉时,眼中的蓝冰渐渐升腾起蓝色的火焰,冰焰般异常美丽,又令人感到异常寒冷,便知事情定是非同寻常的有异。

楚晗道:“青秋,银针。”

“是。”青秋立即取针试毒。

有钱的大户人家出门在外,都是如此作派,忙着给其她客人端菜的豪爽店主虽然看到,却只是并未在意地笑了笑。

涂有一脸胭脂铅粉、腰系一条鲜红围裙的店家主夫也只是淡淡看过来一眼,便继续用抹布擦拭桌子了。

楚晗不想暴露自己,又为了谨慎起见,便对无忧道:“品尝素菜。”

无忧只好依言对每盘素菜逐个尝一口,放下筷子时说了句:“无毒。”

楚晗点点头,带头只吃素菜,其她人这才动了筷子。

长相普通的店主女人为另两桌宿客上完菜,出于“特地关照”而过来时,发现满桌子菜,荤菜却是一道未动,不由一脸惊讶道:“咦?各位是都不吃荤么?我们避风客栈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可是本地一绝,不尝尝岂不可惜了?”

任天游叹了口气道:“我们是赶着去祭拜一位刚过世的长辈,家父又是吃斋之人,临行前反复叮嘱我们三日内不许吃荤,还要每晚洗澡沐浴。刚才饥肠辘辘的,倒是一时忘了跟你说明,浪费了这许多食材不说,还让我流了不少口水!”

“原来如此!”女人笑道,“既然如此,那等你们回程时再来品尝,我这就让厨房再为你们多烧几个素菜。洗澡水也已经在烧着,绝对不会误了你们的孝心!”

任天游拱手:“那就多谢了!”

这顿饭很快就吃完,青秋拎起脚边的两个大麻袋,背上背着一柄用黑布包裹起来的长剑,夹在一行人中间朝二楼走去。店主女人将众人领进房,退出去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两只麻袋。

待人离开,肖影探头朝外看了看,才关上门问道:“梦晗,那些肉食,有什么问题?”

楚晗轻轻吐出两个字:“人肉。”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似的无忧,小脸也是瞬间一片煞白!

肖影吃惊过后是疑惑:“你怎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楚晗打断她,“想证实,可以自己去厨房和后院查看。一会儿都去分好的房间洗个澡,夜里不要睡得太死,警醒着点儿,小心迷烟。今夜,浅灵的房间、千羽和千若的房间由我看护,无忧和融月漫的房间由肖影看护,秋音秋蝉的房间由任天游看护。青秋保护好东西就行,那店主可是多看了好几眼你手中的麻袋呢!”

青秋连忙应声,众人也都点头,三三两两各自回了房。

任天游在走廊里将四周看了一圈,双眉紧紧皱起……

……

雨势在中途停了停,却又在夜半淅淅沥沥起来。

除了干扰视听、掩盖轻微脚步的雨声,连同客栈在内的整个野外,一片寂静。

住宿的商客和武者都陷入沉睡,很少有人注意有两道黑影,正轻车熟路地摸向二楼客人们的房间。

窗户纸陆续被口水沾湿的手指捅出破洞,一根小指粗的管子缓缓探了进去,随即一阵阵烟雾被吹入房中。

忙活半天,两人终于就地而坐歇了下来,等待着*起作用。

耐心地默默坐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才站起身,女人再无顾忌地开口说话道:“都睡成死猪了!走,咱们宰了这些肥羊们!”

两人手提砍刀,大摇大摆地分别推开两扇房门,丝毫没有刚才吹迷烟时的小心翼翼。

男人的长刀砍下去,刀下却是一片松软。愣了下,以为自己砍偏了,遂又往床头枕头处再靠近一分,比第一刀更猛力的砍下!

啪嚓!

薄薄的棉布裹絮连同木头枕芯一起被劈为两半!

酒是蚀心药,色是刮骨刀,同一时刻,女人知道自己选择进入的这个房间里,睡的是个天下绝色,她早就起了色心,此时便掀开薄被,想先享受一番,结果却发现,里面竟是个枕头!

察觉出有异,刚心知不好,刹那间,便有一股劲风从侧面扑来!

女人情急之下带刀就地一滚,半起身时便在黑暗中一刀横削过去!

一道强劲的掌风再次快速袭来,女人被击中,“嘭”的一声撞破半扇门,又紧接着“哗啦”撞断二楼一截木栏杆,掉到一楼砸落在方桌桌角处,顿时断棒木屑四散崩飞!

另一个房间里,男人手中的长刀刀身,也被一名彪壮女子的铁锤“呯”的砸上!

幸好对方在黑暗中砸偏了些,不然他得被人当头砸成肉酱,就算如此,他的虎口和手臂也是一阵猛然发麻,长刀差点脱手飞出去。

而他身后的窗户却遭殃被砸烂,木屑和窗纸四处乱溅!

正惊疑对方怎么会没被迷烟放倒,反而像是有所防备,双锤已再次在大喝声中朝他怒砸过来!

他避之不及,勉强拿刀去挡。

嘭!

身体朝后撞向房门被打了出来,在木板楼道上滚了两滚,连同被撞的栏杆往下掉!

跌落之时,一楼大堂、二楼走廊忽然有数道灯烛同时大亮起来!

嘴角流出血丝的店主妻夫二人定睛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房客们竟都穿戴整齐地立在一楼大堂周围,二楼没被二人打开的其它房门,也被房客们自己打开从里面好端端地走了出来,不禁愕然不已。

两个江湖人分别从厨房和后院走出,进了一楼饭堂,把手中惨白的断臂断腿往方桌上一扔,其中一人怒声道:“没想到真的是家黑店,后面的冰窖里还有好多整块的人肋骨和整根的人胳膊人腿!这黑心的两口子,不知已经害死多少人!”

场中之人见了,皆是心中大骇,有的气得胸脯起伏,有的却打了个冷颤,还有个商人模样的女人结巴着道:“那这么说,我们晚上吃的肉,都是……都是……呕!”

话没说完,她就转身扶墙大声呕吐起来!

她这一提醒,众人都想起这码事儿,干呕声便接二连三地响起。

满嘴喷香吃下去的竟然是人肉,有滋有味啃吸的排骨竟然是人的肋骨!

江湖仇杀再凶,也不会到吃人的地步,这会儿想到自己吃的竟是人的死尸,哪有不呕吐的?

知道事情败露的店主妻夫见众人只顾着转身埋头干呕,擦了下嘴角的血丝,互视一眼,双双爬起身往门窗跃去。

可是,能来野外客栈住宿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二人本就在大家的包围之中,这样的动静怎么可能惊扰不了大家?

众人顿时止了呕声,几乎红了眼,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齐齐向欲逃跑的二人刺去!

离得最近的几人立即陷入厮杀,将二人成功缠住,逃脱不得!

“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还想逃?拿命来!”有人喝道,之后便引来更多的骂声。

店主不想缠斗,却脱不了身,闻言不由冷哼:“自古以来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若不为己,必遭天诛地灭。她们能被我杀,也是她们的轮回命数,怪不得别人!”

此话更是激起公愤,一人怒喝:“照你这么说,莫不是今晚我们这么多人若是被你们放倒杀了,还要感谢你们不成?简直是一派胡言!”

另一人狠声道:“今日你们这对禽兽妻夫的恶事被揭穿,也是挨宰的命数到了!”

第三人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和些,边打边皱眉道:“如今该怎么办?我们是否要报官、让这两名恶贼由官府缉拿去?”

“想来,她们杀的应该大部分都是江湖人,既然如此,就该江湖之事江湖了,交于官府反而容易节外生枝。”襟袖处描绣着一圈金线的玄锦华服身影,拥着肖浅灵不紧不慢地走出,站在没有了栏杆的二楼走廊上,在跳动的烛光中,面无表情的脸,也随之明明暗暗。

她这一露面,那使双锤的彪形壮女便惊喜地呼叫一声:“原来是你!”

楚晗凝目一看,竟是那日被男友愤然臭骂的健壮女子。

没想到她竟然也在这里,更没想到是个使锤的。

而且,那是一对沉重的短柄金瓜锤,若非力大,根本拿不动,更举不起。

但自己和她好像无旧可叙,遂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又俯视下方道:“今日若不杀了她们,来日就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遇害,死得不明不白。”

第155章 道姑作法

这时,下面忽然一个声音叫道:“啊,蓝眼睛的侠士,我记得你们!晚饭时你们说不能吃荤,所以一桌人全吃的素菜……啊……莫非那时你们就已经知道这家店有问题?”

走出房门的千若等人都看着她,只见自家少主表情自然地淡淡摇头道:“不知。 u.co更新最快只是我们这里有个总也咆不饱的小贪吃鬼,肚子饿了便一个人偷偷摸到厨房去找吃的,没想到吃的没找到,却在无意中看到没用完的断肢。直到他吓得软着双腿慢慢溜回来,我们才从他口中得知,然后大概地打探证实了一下后,这才悄悄给各位传了信儿。”

人高马大的使锤女子恍悟般道:“原来那纸团是姐姐悄悄扔进来的!”

二楼走廊有个女人接她的话:“本来我们对此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想着不管是不是空穴来风,还是先提防着好,没想到竟都是真的!”

一楼那个拎来断腿的女人道:“可不是!我们就一直没睡,把窗户纸捅了个窟窿轮流观察,等他俩鬼鬼祟祟拿着筒子和大刀往楼上摸,我们才知道是真的。我便趁着两人吹烟时从后窗出去找到了冰窖,亲眼看到满窖都是被分割切块儿的无头死尸,看得我头皮都要麻炸了!今晚若不是这位少侠相助,咱们这里所有人,就全都稀里糊涂的死了!成了刀下亡魂不说,还要被她们*藏进冰窖、剁碎煮熟给来往之人吃!这位蓝眼睛少侠说得对,咱们要赶紧杀了这两个恶鬼!”

这番话引起众人加于自身的恐怖联想,想到自己也被切块剁碎成为烹煮后的盘中餐,统统打了个激灵灵的冷战后,齐齐起了凶猛的杀心,更多的人举刀执剑冲了过去加入战团……

“啊!”店主主夫的肩头被刺中一剑,却更加拼命挥舞手中长刀拦挡,急声道:“妻主你快走!”

女人见自家夫郞的肩头鲜血直涌,顿时也急红了眼,一声怒喝,手中大刀舞得呼呼生响,刀风所过之处,桌断椅碎,凡被刀风扫到之人,皆是一道血光后,头皮或毛发或断臂断指飞向空中!

“中灵!”看到那刀身周围淡淡的橙色真气,有人高声惊呼起来,“居然是中灵中阶!”

一群人都有些大惊失色,这荒郊野外的鬼地方怎么还藏着这么个高手?

“有没有打得过她的中灵高手?快出来帮忙啊!”

“啊!我的手!我的手……”

“这女人疯了!二楼的姐妹们快下来支援啊!”

“二楼?”有人醒悟般地叫道:“蓝眸侠士快出手啊!刚才是你把她打下来的,你的武功一定比她高……啊……”

“蓝眸侠士,我虽然也是中灵,可却是低阶,这女人发起狠来,我打不过啊,你再不出手我们就要非死即残啦……”

此人话音刚落,便有两道劲风排山倒海般推来,一股劲风将店主之外的人全部推开,另一股掌风则是直直打在店主身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女人的身体竟撞破客栈木墙,飞了出去!

众人浑身一松,然而,那女人却狡猾异常,竟借着楚晗的掌力强撑着远遁而去,而且还顺势带上了她的夫郎。

“啊!她跑了!”大家反应过来时,有人大声叫着,“她受了重伤,我们追!”

于是,没受伤的施起轻功,受轻伤的和不会轻功的也都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追。

楚晗看了眼怀里拥着的人,没动。

肖浅灵抬起脸,眨着墨睫轻声道:“你不去追吗?万一她们追不上,岂不是要让坏人跑了?”

楚晗抬指在他脸上轻抚了抚:“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把心爱的人独自丢在危险环境里。”

那女人首选肖浅灵的房间,却并不马上直接出杀招儿,显然是打着先强后杀的主意。

而除了店主,这里哪个女人不是如狼似虎?

晚饭时那不断瞟来的或发痴或带着占有欲的眼神,她全都知道,若她此时走了,难保剩下的这些人不想混水摸鱼偷个香、劫个色。

这也是她为什么让她们知道自己吃了人肉、又明知店主是中灵高手却故意让她们吃点苦头再出手的原因。不过是住在同一家客栈的陌生人,谁能够让她无条件地信任?

既然敢打她所爱之人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让她们去追吧,中灵中阶高手即使受伤,想杀她,她们也要披红挂彩的回来。

自己已经救了她们所有人一命,感恩吧!

肖浅灵满足而甜蜜地笑着,将手环向她的腰,脸颊也靠向她的肩颈:“这话,好受用呢!”

楚晗呵呵轻笑,低头在他眉尾亲了一下:“这样,我心里也很受用。”

那人儿在她颈间轻呼热气,嗤嗤低笑着。

楚晗被他笑得腹中一热,看了看破烂的房间,叹道:“你的房间已经报废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肖浅灵含着笑反问她。

楚晗被他那纯净中夹杂着一丝坏坏的眼神勾得差点儿把持不住,拿鼻尖轻磕一下他的鼻尖:“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要吃掉你。”

肖浅灵凝视着她,笑而不语。楚晗咽了下口水,强压下心中立即把他抱到床上正法的念头,嗓音变得有些沙哑道:“天也快亮了,你在我的房间眯上一眯,我到青秋房间坐会儿。”

犹如甘泉般沁人心脾的声音悠悠飘过来:“既然只是坐会儿,坐哪里不都一样?”

楚晗看着那双轻轻扑闪双睫的眼好一会儿,才哈哈笑出声来,心情甚是愉悦,手指一点他的鼻尖尖儿:“好吧,我就坐守着你吧。”

两人相拥着就要回房,那人高马大的呆头鹅看着她欲言又止,眼睁睁瞧着两道背影进了房。

任天游摇头道:“一个中灵高手,上哪儿谋不到个好差事,居然开黑店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积攒了那么多冤魂,焉能不遭报应?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走作死的路。唉!”

她叹息:“我还是去将这些亡魂超度超度吧!”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肖影站在那儿许久,还是悄悄挪步到楚晗门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心里七上八下的在门前举起手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始终徘徊在敲与不敲之间。

正在她犹豫之时,却听里面有声音传来:“门没闩,想进就进来吧。”

呃……既然主动让她进去,说明里面的两人没发生什么事,肖影忙道:“我就是来看看弟弟有没有受到惊吓,既然他没事,我也回房休息了。”

里面发出一声淡淡的轻笑:“不进来看一眼,你回去能睡得踏实吗?”

肖影:“……”

双脚在地上蹭移两下,又大大方方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肖浅灵正睡在床上,而楚晗却是坐在桌旁的圆凳上闭目养神。见她进来,睁眼道:“若是不放心,就一起在这儿看护他吧。”

肖影摆了摆手:“有你亲自看护,我便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们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她们能不能把那两人收拾了,然后美美甩上一大觉,前半夜我可是没合眼。对了,任天游方才还嘀嘀咕咕地说要为死去的冤魂超度,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一会儿也去瞧瞧。”

楚晗闭上眼,没说话,心里却知天亮之前是没有人能安然入睡了。

客栈发生过那么多命案,冰窖里藏有那么多死尸,连厨房都有没用完的人肉,谁还能睡得着?

浅灵拖着自己一起进屋,也不过是想让她能闭目养神小个把时辰,待追杀的人回来,谁都别想安静了。

至于任天游……楚晗展天窥心镜法,向她的房间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女人在这片刻之间,竟已身穿大襟大袖的青色道袍,裹腿,脚穿布鞋,头挽道髻。

也不知她在这短短时间里,从哪儿弄来了香炉神龛等一应之物放在一张方桌上,而且还有桃木剑、八卦盘、招魂幡……等等非常齐全的吃饭家伙什儿!

看到这,楚晗心里是真真儿的有些愣然和惊讶。

她之前一直不相信任天游真是什么道姑,可仅仅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事实就都摆在眼前了。

而且任天游还不是为了向谁当面证实身份才拿出这许多东西来的,更不是为了骗吃骗喝、糊弄钱财才办事,可见的确是假不了了。

可楚晗不明白的是,她这些家当到底是从哪儿掏弄出来的?她明明从不带包裹啊!

她用窥心镜法将任天游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地察看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奥秘。

真是邪了门儿、奇了怪了……

而此时的任天游已净手焚香、开坛作法。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脚踏禹步舞起一把桃木剑,最后还挑起一张黄纸符,置于香烛之上点燃……

肖影推门进去时,她的喉间已快速念完那不知什么名的经诀,正发出常人可闻的声音道:“……人间苦难,万勿逗留,魂归魂,土归土,早日踏上黄泉路,莫耽搁,莫耽搁……”

眼前的这一幕把个肖影完完全全愣在原地,她的思维一时之间全部短路,这……这……

第156章 钱捕快与众帮役

一个时辰后,一群人才个个儿披红挂彩般吵吵嚷嚷地回来了。 u.co更新最快

用时这么久,可见也是费了老劲。虽然大部分人都受了伤,但因为杀了两个变态的万恶之人,都有些兴奋和自命不凡的小骄傲。

热闹氛围中,有人提出要拜访一下大家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是一阵噔噔噔的重踏楼梯声,随后楚晗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出于对高手和救命之恩的双重敬重,吵嚷声在敲门声后,很快自动消了下去。

此时自然不能拿架子不见,楚晗打开门应付了几声,言下之意就是众位豪杰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换作在场中的任何一位,都会像她这般做的……云云。

场中有人说到总要留个尊姓大名什么的,楚晗顿了两秒,回答了她们:“楚梦晗。”

看来自己的名声并不够响,还没有传到这边来。肖家的白云山庄乃是临近中原的边缘之地,而武林盟主武云的光明山庄才是中原腹地,而现在,她们还在两者之间的路上。

她刚想到这里,人群中却有人猛拍巴掌恍然般叫道:“啊,原来是蓝眸地尊!”

众人都一脸疑惑地朝她瞧去,那女人却看着楚晗继续道:“蓝眸地尊楚梦晗!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大家纷纷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女人这才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惹得众人不断点头、口中不停地哦哦,看向楚晗的目光更加崇敬。

不过,也有个别色胆包天不长眼的,竟还试探性地问到她身边的几位公子,楚晗的脸微微沉了沉,道:“都乃夫郞家眷。抱歉,拙夫正在休息,还望各位见谅。”

说罢便转了身,拿后背和屁股对着众人。

人家既然下了逐客令,众人也就不好再聚在这里。

不过,竟然都是她的夫郞家眷,这福气,也忒好了点儿……

一样米养百种人,还有一些想混水摸鱼、发点横财的人,悄着声儿,将店主妻夫二人所住的后院房间,全都翻了个底朝天。连藏着碎尸的冰窖都找了一遍,结果却是既没找到成箱的珠宝金银,也没有武功秘籍。

她们心中虽觉疑惑,但此事不能声张,那二人又已经被杀,更无处可问,同时来搜索的几人便心照不宣地各自揣着搜到的少许银两,默默离开后院。

而当她们走后不久,便有几道身影从二楼后窗悄无声息地飘出,随即,几辆马车也不惊动任何人地悄然离开,连马蹄声都听不见。

客栈没了主人,便没有了饭食,即使有点儿厨艺想借灶,可因着厨房里煮过无数次人肉、冰窖里还有着死尸“食材”,也没人下得了炒勺。

即便是敢生火,烧出来的东西,怕是也吃不下去。

于是天亮之时,客栈里的宿客们便都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下楼往外走。

然而,却在这时,马蹄声响中,一群十几人的捕快队伍打马快速奔来,瞬即堵住包围了客栈大门,将准备离开的一众江湖人全部拦在里头。

“衙门办案,所有人都原地不动,等候讯问!”身着捕快衣装、头戴捕快帽的中年女人手一伸,出示了木制黑牌,亮下身份。

一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去衙门报案啊,她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发现了冰窖死尸、店主被杀后才来,显然是才得了现报赶来的。可……

她们互视的目光中都带了丝怀疑,但看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谁去报的信儿。昨夜乱哄哄的,大家又都互相不熟,谁趁乱跑了一趟衙门、去了后有没有再潜回来,都不知道。

不到四十岁的中年捕快手一挥,她身后的一名副捕快便带着四名帮役亲自进去了。

不一会儿时间,她们便在冰窖里发现了大量无头碎尸,厨房里还有未用完的人肉和人骨。

这让她们同样惊骇不已,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后,便转而大骂晦气。

随后便是一个角落都不漏地翻找,恨不得掘地三尺,最后却是连个碎银渣子都没找到。

于是接下来便是向中年捕快详细汇报后,开始压着怒气、却又带丝暴躁火星儿的讯问。

同中国古代一样,这些捕快虽然在普通百姓面前很威风、一点贱民的影子都没有,动不动就拿人、锁人,谁见了都会惧怕三分,连街上做小买卖的都要定期孝顺交保护费,但实际地位并不高,只比戏子体面那么一点点儿。

在官员和贵族眼里,她们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小衙役,连自己府里养的狗都不如。

衙役也同样多是普通百姓组成的义差,也就是到衙门义务当差,但是否能成为捕快,则由县令或县参点头决定,主要是县参。人说县官不如县管,县参就是那个现管。

因为捕快要拿贼破案催租,所以必须要身体强壮、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这是最起码的。如果身怀武功就更好,定会受到重用。

但与此矛盾的是,真正的江湖武者是不屑于当这最低贱的狗腿子的,被江湖人嘲笑怒骂不说,还会因为总是抓人拿人而得罪人,更重要的是,还拿不到多少钱粮补贴。

看看那些义务服役期里的衙役,她们只堪堪够养活自己,连夫郎孩子都养活不了,若想为自己多准备点儿后路,只能在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搞灰色收入。

如此一来,即使各郡县因为需要而张榜高薪聘请高手为捕快,也鲜有人揭去告示应征,实在是因为那些捕快衙役的名声已被她们搞臭了,但凡能吃上饭的人,都不愿意被人在背后暗骂“生孩子没*儿”。

但人各有志,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在乎脸面和名声,毕竟能在普通百姓面前狐假虎威也是很过瘾的事,何况还有很多外快油水可捞。而眼前这十几人的捕快队伍里,两名副捕快的位置就是特意花钱买来的。那十几人的帮役里,还有一分钱补贴都没有的白役。

就像现代出警一样,她们出来跑一趟,就是希望能有捞到油水的案子,如今除了碎尸,竟是连半块银子都没见着,那脸色,能不黑得要滴水么?真当她们只有一心为民除害的最高觉悟?

江湖和朝廷表面上像是两条平行的线,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众人虽然不惧,但衙门需要江湖人的配合时,即使心里不乐意,也该多少给点儿面子,知道或不知道,知道多少,都得开口说上两句儿,尤其是武功还没有修炼到大拿程度又没有背景后台的,免得惹一身臊还洗不净、摘不掉。

只是这会儿,大家丝毫没有准备,更没有提前串好说词,一时之间,倒没人先开口。

江湖人的仇杀,衙门不是完全不管,更不是无权管,而是其中纠葛太大,关系到各门各派,麻花般缠绕扭结在一起,所以懒得管。

尤其是地方小衙门,那是没胆子管,通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多数时候是两只眼睛全闭上,只要没有人报案,谁爱死不死,爱埋不埋,典型的民不举,官不究。

可是昨晚后半夜,不但有人将一张纸用飞刀直接扎到县令大人的床头,还在纸里写了罪犯和物证等等。

更关键的是,一家客栈害死那么多人,打劫的财物也定然不少,怕是装银子的箱子都堆满了某个房间密室。这才是她们连夜从床上爬起来、打马疾驰而来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都不说话?在客栈又吃又住,早晨不见店主便不结账就离开,岂是江湖人所为?说吧,店主是不是被你们杀了”中年捕头威胁道,“若再无人回话,便说明冰窖里的那些死尸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就请你们全部跟我回一趟衙门,什么时候释了嫌疑,什么时候离开!”

这……有个行商之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但其中一位性子躁的,却忍不住嚷了一句:“我们昨晚才来此打尖住宿,你们刚才也说了,死尸是藏于冰窖多日,又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今日要离开,却寻不到店家来结账,我们身有要事急着赶路,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店家出现!”

中年捕快手中的马鞭指着一楼用饭大堂中的满地狼籍,冷哼道:“你是说,这些桌椅板凳是自己断掉的么?这些断痕分明是昨夜新打出来的,莫非你是想告诉我,如此激烈的打斗,你们都是聋子听不见半分?还是你们全有参与而不敢承认?”

她瞪了瞪眼:“如果不愿意在这儿说,那就全都跟我回衙门说。你们应该知道,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普通百姓,若是拒捕或带着案犯嫌疑逃跑,便会被全国通缉,即便是故意知情不报,那也是公然跟官府作对。我想,让自己的画像满墙张贴,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这……人们犹豫了。

官府已经插手,而不管店主杀了多少人,但店主的命案却是大家一起犯的,此时,谁肯独自把责任一力承担下来呢……

众人看了看衙役,对方只有十几人,而且除了这个中年捕快,其余的小喽啰武力值都不高,若是一起杀出去,胜算非常大,谁能跑掉谁被缠住,全凭个人本事……

这方眼神交流,蠢蠢欲动,那边中年捕快便发觉了她们的小动作,猜出几分江湖品性江湖人的心思,马鞭往腰里一别,右手按上腰间刀柄,狠狠扫视着众人,冷冷道:“你们所有人的脸都已刻在了我的脑中,想走得干净,除非有胆杀了我这个捕头,彻底成为杀死县衙公差的逃犯!”

此话一出,剑柄刀把儿上的手陆陆续续缩了回去,蠢蠢欲动开始慢慢消散。

两方正在无声对峙,却听二楼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笑声:“哟,恕我眼拙,这位莫不是鼎鼎大名的钱捕头?”

第157章 两边落好

只顾着查尸体寻钱财,又有这么多江湖人聚在一楼,倒没想到安安静静的二楼还有人,而这个人还认识自己,中年捕快看着从楼梯走下来的年轻女子,想不起是谁,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道狰狞的蜈蚣疤时,脑中更加确定自己的所知所识中,没有这号人,不禁面露疑惑:“你是……”

“这是我们白云山庄的少主。 u.co更新最快”女子身后跟着的年少男子回答道,声音中不自觉地掺杂着一丝骄傲。

年轻女子责怪般地看他一眼,下楼拱手道:“在下聚丹堂肖影。”

白云山庄……聚丹堂肖影……聚丹堂……中年捕快连忙回礼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聚丹堂肖少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失敬失敬!只是,你们为何也在这里?”

肖影带着笑意道:“不瞒钱捕头说,我们一家子昨夜赶路到这里,因为天黑又逢下雨,便宿在了这家客栈。昨天夜里客栈发生的事,我也算是目击者,但因为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会武功,所以没敢参与。不过,实情却是瞧得真真儿的。”

“哦?那肖少主都看到了什么?”钱捕头看了眼一众江湖人道。

“昨夜我们是被一阵打斗声吵醒的,出来时,就见二楼一个使剑一个使棍的人正跟店主妻夫打在一起,店主妻夫二人不敌,双双被打得跌下楼,砸断了桌椅。

那二人又追到一楼,四人继续缠斗,中间那二人还大叫大骂说这是家黑店,她们家的两个什么亲人自出门后一直没回家,也没有任何传信,就那么无端端地失踪不见了。她们自己费心查了近半年,才根据线索追踪到这里,又正好看到店主妻夫二人正往我们二楼两个宿客的房间吹迷烟。为了阻止她们害更多的人,就立即动手打了起来。

嗯……虽然在打斗中说得断断续续,但连贯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众人:“幸好被阻及时,住店的大部分人都还没有中迷烟,所以几乎都被惊动,出了房门,闻听此言后甚是吃惊愤怒,下楼准备帮忙时,那四人却破了门窗打出了客栈,也不知纠斗到了何处,到现在都未回来。

唉,我这拖家带口的,也不敢离开去瞧个究竟,也不知那四人谁胜谁负,谁死谁活。因为急着赶路前往光明山庄,又已天亮,便也打算马上离开的!”

江湖人最是厌烦官府衙门,都是些脸上搽粉的黑心货,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所以肖影这一番话便是说得现场一片安静。

能把大家全都从此案中撇开,自是让一众人等心内叹息着暗赞高明。

钱捕头却手指摩挲着刀柄,似在静静思考,又似是辨别肖影话中的真假,片刻后,她忽然抬头问道:“肖少主说要去光明山庄?”

肖影道:“是啊!最近江湖各派的门徒弟子都有被杀,武盟主好像是得了凶手的线索,召集众人商议如何剿杀对方。”

钱捕头疑惑不解:“可你们聚丹堂并不算武林势力吧?为何也要淌这趟混水、参与其中?”

看来这个小小的钱捕快倒是个有些见识的老油条,不是个白吃干饭的,肖影面露无奈:“钱捕头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商人,原本确无参与之意,可不知为何,武盟主的请帖竟送到了我们白云山庄。我家老娘便想着,既然承武盟主如此看得起,那就说什么也要走一趟,即使出不了人、出不上力,出点儿钱也是好的,毕竟我们聚丹堂的生意承蒙各方照顾多年,如今她们出了此等令人心伤之事,我们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

钱捕头点点头,停下摩挲刀柄的手指,脸上同样现出一丝无奈道:“不瞒肖少主说,此事我们乃是昨晚后半夜得了匿名密报,说是避风客栈的店主开着黑店,杀了不少人,所以昨夜被人追杀至野外。信中还说此妻夫二人得了不少不义之财,请县令大人尽快派人前来搜查缴获。如今凶手不见,赃物也寻不到,我们这一干姐妹回去如何向大人交差?”

“哦?”肖影疑惑道,“钱捕头竟没找到那些不义之财?按说打劫来的金银财物,应该会找个秘密地方深藏起来才对啊,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被两人及时行乐全都花掉了?”

钱捕头摇摇头:“这荒郊野外的,不大可能。”

肖影思索了下,附和道:“的确是。钱捕头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可能。通常来说,敛财之人,一是为了后代,一是为了自己及时行乐。可我们昨晚住进来之后,并未见到有孩子,而这野外之地,并不像城里有众多供人花天酒地的行乐坊销金窟……”

她皱起眉头:“如此,倒是奇怪了……莫非这妻夫二人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或是,二人有女有子却不在此地?”

钱捕头也皱眉,眼神却在思索中缓缓扫向一众江湖人:“莫非是你们偷走了财物?”

人群中立即有人带头喊冤枉,说自己身上的钱两连钱袋都没装满,如何能与杀人劫财的店家所积累的财宝比?

人们纷纷呼应附和,让钱捕头的眉头皱得更紧,这话也的确在理,就算把她们钱袋里的银子全部掏出来放在一起,也装不满半个箱子的一半……

肖影出主意道:“找不出赃物,确实不好交差。而我们也要急着赶路,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钱捕头,要不,让衙门姐妹们弄些铲子榔头锄镐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挖挖找找?”

这话提醒了钱铺头,眼睛一亮后,瞬即恢复常态道:“肖少主说笑了,哪里敢劳烦您的贵体!小瓶子,准备封条!”

挖寻钱银的事,她怎么可能让这些江湖人动手参与。

叫小瓶子的帮役立即应了一声。

见钱捕头话虽客气,却还是没有松口,肖影心知肚明,带着淡淡笑意道:“虽然钱捕头是奉令而来,但毕竟大半夜地辛苦赶来,也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我看不如这样,在场的姐妹们都表示一下对她们的谢意,多少不拘,如何?”

众人讶然地互视一眼,稍作迟疑,便陆续点了头。可谁也不知道该拿多少合适,所以虽然都同意了,一时间却没有人动。

两名副捕快以及一众帮役的脸色,由肖影话落后的喜笑颜开,又渐渐往回收。

见此情景,肖影从袖里抽出一张银票轻轻拍在桌上,笑吟吟地看着众人:“我们聚丹堂出大头,一千两,各位随意!”

一千两?捕快和众帮役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一名副捕快的工食银,也就是生活补助,一年才五十两银子,而帮役更是只在五两到十两,白役更是一文钱补贴都没有。钱捕快每年也不过是八十两银子。

一千两对肖影这样有钱的巨商少主来说,真是手指缝儿里漏下一点都不止这个数,对几十瓶晋幻药液就能拿到几千万两分成的楚晗来说,更是九牛一毛中的毛尖尖儿,但对她们这些帮役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油水。跟那些抠抠叽叽半天摸不出几文钱、还来回拉锯似的舍不得交出来的穷人来说,简直是蚂蚁与大象的强烈对比。

莫算其她人了,仅这一千两,她们这十几人就能分到不少。此时,她们心里无比庆幸钱捕头没有带更多的人来,不然定要少分不少。

众人看了看肖影,又瞟了瞟那些即使忍着也不能完全压住的喜悦狗脸,知道此次只能拿钱了结了。

一个商人打扮的女人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肖影那千两银票上,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向肖影和钱捕头点点头,走了,而钱捕头等人也没有进行拦截。

大家一看,便纷纷掏银子,一个接一个地放到桌上,渐渐地堆积起来。

有的十两,也有人五两,还有人给二两。

但无论多少,钱捕头的脸上都没有现出嫌少的表情,相当给肖影面子,因为肖少主前面说了,其她人多少不拘,只是个心意,重头在她这儿,给少了的人,算是她补了,否则她为什么一下子拿出一千两?军队里的兵卒被慰劳时都没有这么厚重的待遇!

而对那些帮役来说,不过是肖少主的几句话便凭白多来这么多钱,二两也是好的,好歹它是以两为单位,而不是文。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没有一个铜板!

商人点头,武者拱手,都在做出一点贡献后立即离开,不作半分停留。

待她们都离开走远,肖影才对融月漫放柔声音道:“蛮蛮,把人都叫下来,我们也不要打扰钱铺头办差了。”

融月漫甜蜜蜜应了声,噔噔噔跑上楼。

钱捕头看了那背影一眼:“这位是……”

肖影笑道:“未婚夫郞,大概再过几个月,就会议定婚期。钱捕头若有空,到时请赏脸来喝杯喜酒!”

钱捕头哈哈一笑:“肖少主如此抬举钱某,定来叨扰祝贺!”

两人谈笑间,融月漫便带着一名女子和两名男子一起下了楼。钱捕头一看,那名女子是有功夫在身的护卫,另两名男子则是随行伺候的小厮。

肖影冲她抱拳告辞时提了一句:“这里既然有不少尸体,就请各位辛苦一下,让她们入土为安,以免这里冤魂聚集,成为凶煞之地,既能增加各位姐妹的功德,也免得不利于各位姐妹。”

她说着,拳礼也向两名副捕快和帮役行去。

任天游说最好是能连续做上三五天法事,可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出现传说中的什么鬼魂事件,否则,衙门是不会掏这笔费用的,所以她根本就懒得开口,因为说了也是白白浪费口水,搞不好还被人借机再讹一笔。

商人说出这种话、操心这种事,实在令人感觉有点突兀,钱捕头诧异了一下,但随即便回抱一拳:“肖少主请放心,这事儿就算肖少主不说,我们也会将她们好好安葬。”

两名副捕快和众帮役也都连忙向这位出手大方的财神恭敬而热切地回礼。

肖影几人离去,她们还望了背影半晌,然后便很快被桌上的银两吸引,尤其是那张大额银票。

钱捕头说此事有这么多人参与,怕是也瞒不住,就算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倒不如主动上交给县参,由县参来分配给今日所有办案之人。

帮役们一听,这才发觉自己想简单了,果然还是钱捕头想得周到长远。不过,这钱一交上去,县参肯定要扣下大头了,剩下的,还有钱捕头和两位副捕头,轮到她们头上,不知还有几两。

钱捕头一看她们的模样,便知她们的心思,将一千两银票收起来之后,从那堆银子里挑出三十二两道:“这些银子不在上交之内,动作快点儿,平均分了吧!”

众帮役的嘴立即笑得快咧到裤腰上,钱捕头肃起脸叮嘱道:“管好你们的嘴,要是喝醉酒没个把门儿的,以后再不会有这等好处不说,咱们还要卷铺盖滚人,谁都别想在衙门继续混下去了!”

叫小瓶子的立即拍着胸脯下保证:“老大放心,就是拿钢刀铁棍撬我们的嘴,我们也不会走漏半句!老大如此照顾我们这些穷姐妹,我们若是把老大卖了,那就是猪狗不如!”

“对对!”立即有人附和,“谁看见自己手上这二两银子了?”

“没看见!我没看见!”

“谁说看见,我们就一起挖了她的眼珠子!”

“没看见,都没看见!”

钱捕头挥了一下手:“好了。咱不能失信于肖少主,着一人回去禀报,看是否能尽快验尸下葬,其余人准备挖掘……”

第158章 蒙面人卫佳铭

缓缓前行的三辆马车里,分载着肖浅灵、千羽和千若,以及无忧。 u.co更新最快

走得如此慢,是因为他们要边走边等肖影和融月漫几人。

楚晗骑在马上正想着任天游那装置家当的神秘之物,同时展开的窥心镜法范围里就出现了一些蒙面人。

因为是白日,她们倒并未专门身着黑衣。

数量也不多,只有六人。

但武功不低,其中五个是地幻,还有一个竟是中灵。

楚晗清楚地感觉到,自从进入中原后,中灵武者就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她抬手令止前行,将肖浅灵从马车里抱到自己的马背上。

六个蒙面人本是悄悄潜行过来的,结果一看眼前这严阵以待的架式,顿时有些面面相觑,这分明就是在停车等着自己上门呢!

青秋拔剑,也不太多话,只问了一句:“谁派你们来的?”

六人自然不会说,还没开打就出卖背后的人,除非是傻了。

不过,实际上青秋也没指望她们回答,所以话一落音就主动攻了上去!

千若和千羽也随即挺剑直上。

蒙面人就更不废话了,六人立即分工明确起来,兵器早已拿在手中的五名地幻应对三人,而那个中灵武者大概是仗着自己的中灵境界,直到这时才翻手抽出身后的大环刀,向一边观战的楚晗斩去!

楚晗本不用躲,但见对方刀身萦绕着浓浓赤气、径直朝自己杀来,不愿意伤了身下马儿,便抱起肖浅灵腾身跃下马背,落在青秋身后不远处。

青秋明白她把人引到自己这边来的用意,在那势大力沉的大环刀转而向自己这个方向斩来时,剑身直接架了上去进行拦截。

蒙面人一看对方的剑竟也有淡淡赤气缭绕,没想到般愣了愣。心道这可坏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不说明白?人家连随从都是与自己齐平的中灵低阶境界,她还怎么重伤女人、抢走男子?

刀剑过招,容不得她想太多,所以只是短暂地愣了下,大环刀便反身横斩,刀势仿若狂风,连绵不绝。自己赤色真气浓郁,而对方却差了许多,若想与自己分庭抗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同阶之中,也有着千差万别。

虽说武者对战之时,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但如今的青秋,不缺乏武技和战斗经验。

蒙面人的刀法虽然宛若狂风怒浪,席卷不停,又刚猛异常,越战越勇,但也有着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怕人打乱他的节奏,一旦攻击套路的节奏被打乱,就会出现短暂的停顿,因为她需要时间重新衔接。

青秋在蒙面人的猛烈攻势中一步一步后撤着,十余刀过后,她便找到了一丝破绽。机不可失,瞅准空隙,长剑快速刺出,杀意瞬间锁定在蒙面人的胸口!

同样的时间里,千若一剑格开对方的剑身,左手同时拍出冰玉掌。

蒙面女人没想到他还能左手出招,猝不及防间挨了一掌后退两步,顿时感觉一股寒凉之气刺得皮肤冷麻不已,并顺着毛孔向体内渗入,冻得她在这炎炎夏日直哆嗦!

“你这……是……是什么掌法?”她冷得抖着声音问了一句,随即便忍着冷气的侵袭,连连退开数步,远离战圈就地坐下,运起真气抵御消融。

千若不想回答她,也没空回答她,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剑在短暂的愕然后,已斜刺过来。

楚晗出声提示道:“千若,试着将剑法与冰玉掌结合,创出属于你自己的寒冰剑法。”

寒冰剑法?

千若眼睛一亮。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几人能创出自己的一套剑法,因为每个门派都有各自固定已成的剑路套式,若想从中脱离出来自创一套,是相当艰难的,首当其冲难以突破的东西,就是已在脑中成形扎根的思维定势,舞来刺去,都终将离不开领自己入门的教师所教的东西。

对付两名男子的五个蒙面女人,也实在没想到对方竟是地幻高阶,而且还是已到达地幻高阶之巅、即将突破进入中灵的境界!

她们五人中,三人是地幻中阶,两人是地幻高阶,明明是以多对少,对方又是男子,可打了半天,却很难讨到半分便宜,还被打伤一个,简直是令人心头无名火起。

马车里的无忧双手趴在车窗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可因为被千若哥哥吩咐过,不要使毒,只能干眼看着。不过,实在手痒的他,忽然笑了:不能使毒,可没有说不能使飞刀……

少了一个地幻中阶,千羽便和千若各对一名地幻中阶和一名地幻高阶,虽觉有些吃力,但却更加激发斗志,对原来使用过的剑招,领悟也更深一层,同样的招式,杀伤力却提高不少。

不过,千羽所面对的这名地幻高阶,虽然不用兵器,但看似简单的一招一式,却刚猛无比,出手也明显比千若面对的那名地幻高阶蒙面人凶猛多了,让千羽倍感压力的同时,剑势也越发凌厉。

战斗永远都是检验自己实力的最好方法,也是提高实力的最好方法。

千羽出剑疾刺,蒙面人不但不退,拳势反而欺身直上,同时,地幻中阶蒙面人的长刀也同时击出,令千羽不得不撤剑暂时避退这合击一招,正在这时,一枚飞刀“嗖”的袭了过来。

蒙面人虽然对偷袭没有防备,但一个没什么武功的男孩所射出的飞刀,尤其是还没有真正练成的飞刀,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威力对于地幻中阶高手来说,都实在是微不足道。只见她反应极快地侧身避过,抬头寻找源头,便向马车扑去。

眼见长刀朝伸出马车车窗的脑袋劈来,无忧“嗷”的一声快速缩了回去,直接趴在了厢板上,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刀即使劈不到自己,马车恐怕也要遭殃了,楚姐姐和千若哥哥一定会怪自己不听话。

然而,耳边并没有传来车厢被劈裂的声音,却听到那个便宜教习的怒吼:“日咧个逗逗球儿,竟想杀我徒儿,活腻歪了!”

他爬起身再次看过去,只见那蒙面人已被任天游的飞刀射中,正用手捂着受伤的后肩,忍痛退到被千若打伤的蒙面人身边。而原来的六个人,变成了三个,另三个已不见踪影。

此时正好青秋的对手也败局已定,剑刺入她的胸口半寸。

蒙面人知道青秋已手下留情,没有对她一剑穿心,加上对方援手又到,便垂剑不再动。六个人伤了三个,另三个见势不妙跑了,还打个毛儿啊!

揽着肖浅灵的楚晗原地未动,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说吧,免得吃苦头。只要如实说来,就放你们走。”

青秋面前的蒙面人看着快刺入心脏的剑,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替谁办事?”

“这……”

青秋的剑往前送了送,剑尖缓缓地递入一丝,蒙面人只好选择出卖雇主:“我不知道是谁,但雇用我的人是一个少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长着螃蟹形的眼睛,薄嘴唇。”

螃蟹形的眼睛,薄嘴唇,这特征……

几人互视一眼,这说的不正是那个少妇吗?

果然是充敏!不过她倒不笨,没有自己亲自出面雇人。

终于驱逐了打入体内寒气的地幻中阶蒙面人说道:“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没办法,因为没钱去买聚丹堂的晋幻药液,我家里两个妹子一直未能突破,这才接了这份活计,想尽快攒够钱。”

任天游的目光看向肖影,笑了,然后对那女人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那女人愣了愣,转而摇头表示不知。

“她就是聚丹堂少主。”任天游实在忍不住笑声,而那个女人的脸色却瞬间变了,她直勾勾地看着肖影,除了嘴巴在微嚅,其它部位全都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自个儿的情人。

“而你们半路截杀的人,正好是她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姐们儿!”任天游继续补充道。

女人黑面巾上两只眼睛的目光从肖影移到楚晗身上,愣愣地看了半天,颓然道:“我运气也真是差,第一次干这种事就……唉!”她苦叹一声,“我的武功还没学成,爹爹就逝世了,一年后,娘因思念成疾,也跟着去了,我好不容易把两个妹妹风里雨里的带大……就是因为成了没有娘爹的孩子,常受人欺负,才把自己的所知所学都教给她们,可是……”

闻言,任天游收敛了笑,叹息:“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动动脑子探探清楚呢?如此莽撞,别说庇护她们,恐怕反会为她们带来灭顶之灾。”

蒙面人道:“因为她只是让我们将一个蓝眸女子重伤、将最绝色的男子掳走,并不杀人,所以我才接了这个活儿,跟她们几个一起做这个事儿,不然我也不敢,怕给妹妹引来仇杀。”

任天游道:“你们六人都是互相不认识的吗?”

蒙面人摇摇头:“不认识,是那个少妇把我们集中在一起,并分配我们具体怎么做。”

任天游看向楚晗:“梦晗,怎么处置她们?”

一直旁听的楚晗淡淡道:“让她们走吧。”

青秋立即执行命令,抽出剑尖。

三人不敢置信地同时望了过来,连面巾都不让她们扯下来看看,就这么直接放她们走了?

“幸好遇到的是你楚梦晗,不然她们的下场……啧啧!”任天游对三人道,“我们要赶路,你们也赶紧走吧!”

中了飞镖、一直没说话的蒙面人却突然直直看着楚晗开口道:“敢问可是灭了黑风寨和滚刀门的蓝眸地尊楚梦晗?”

楚晗没答话,任天游道:“你傻啊?蓝眸者,普天之下能有几人?长着蓝眸又宽宏大量的除了她还能有谁?不然换作别人的话,你以为你们今天能走得了?”

那女人闻言,竟然扑嗵一声单膝跪下:“多谢楚侠士救了我哥哥,小人罪该万死,竟不知恩人就在眼前!”

众人都诧异,楚晗道:“你哥哥是……?”

第159章 卫国寺遁地术

女人自己揭下黑色面巾,露出一张稍显清秀的脸:“我哥哥曾被滚刀门掳去,差点儿成了祭品。 u.co更新最快我从外面回来才知晓此事,爹爹说幸得一位蓝眸少主和一位姓任的侠士相救,才得以保全一人两命。卫佳铭冒犯恩人,有眼无珠。做下如此糊涂事,还请恩人责罚!”

说罢,卫佳铭叩首伏身,快贴着潮湿地面。

楚晗还没说话,任天游便替她问道:“既然知道自己的恩人长有一双蓝眸,为何还动手?”

卫佳铭并不起身,回道:“因为佳铭曾在晋州见过不同眸色的人,所以不敢确定是否就是恩人。”

“晋州?”众人立即被她的话吸引了,跳出马车的无忧问道,“是不是紧挨着十万大山的晋州?”

“正是。”

楚晗道:“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识,起来吧。”

卫佳铭口中称是站起身来,肩头又流出血。任天游用的是即刻回收的飞镖,伤口自然会血流不停。

“洒在伤口上。”在楚晗的示意下,无忧扔给她一个小瓷瓶:“我告诉你吧,那天救你哥哥的人里,还有我呢!至于你口中的任侠士,”他指了下任天游,“她就是!”

接过瓷瓶的卫佳铭刚谢了他,来不及上药,便又立即屈单膝向任天游下跪道谢,被任天游一把托住:“贫道一向以助人为快乐之本,不必言谢。倒是你,怎么走上这条路了?”

卫佳铭顿时显得羞愧不已:“我……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辱门之事……”

她缓了缓气,述道:“我哥哥嫁了个游手好闲又滥赌的女人,后来因为在赌坊借赌却输了个干净而欠债,没有钱还,便利滚利,滚成了巨额债务,仅有的两间房子被抵债而让赌坊收了去,若不是我哥哥无意中听到那恶毒女人和赌坊之人的谈话、连夜逃回爹家,就被卖给赌坊转给倌楼了!”

卫佳铭的脸上露出恨意:“恶有恶报,那女人不知是被人打入河里,还是喝醉了跌进河里,反正是淹死了!哥哥没了妻主又无家可归,便留在了爹家,没想到时隔不久又被滚刀门的人掳去……

我娘和我爹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庄稼人,我那时少不更事,在一个同村人的影响下,不顾娘和爹的劝阻,执意要出去见见世面。这一走,便是五年。

五年里,倒也有了些际遇,学了点儿拳脚功夫长点儿本事。回来后,发现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穷,怀孕的哥哥也常住在家,已经懂事的我,便想为娘分担,让爹爹和怀着孩子的哥哥吃得好点儿,可因为谁都不识,没有任何门路,一时又找不到好差事,正在这时,被那个螃蟹眼女人找上……”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楚晗心中叹息,受雇于人来找自己麻烦的六个人中,就有两个是可怜人,其中一个还有一丝救命之恩的牵扯,命运果然是无常态的。

“先把药上了,把伤口包扎一下。”她说着,看向那名中灵武者,淡声道,“不要再有下次。”

已经听了半天的蒙面人抱抱拳:“给我再多的钱,也绝不会再把刀尖对向蓝眸地尊这种侠义之人!”

楚晗点点头,任天游哈哈大笑:“地尊?哈哈!她的实力,再来十个你这样的中灵武者……呃……咳咳……”

眼见楚晗的目光如刀如刃般扫来,她连忙吞下后面的话,假咳掩饰。

蒙面人已然听得明白,眸色深了深,再次郑重抱拳,转身时才手捂胸前伤口,离去。

“千若,各五十两。”楚晗道。

虽然她有能力给得更多,但她不会那么做,因为人类除了有善良、勤奋的一面,也有贪婪、懒惰、容易被不劳而获吸引的一面,对于无偿的赠予来说,少,是帮助,多,是祸害。

“是,少主。”早就生起同情心的小管家千若立即照办。

两人看着递来的五十两银子,表情都有些愣愣。伤人未成,不但没有被反杀,反而有银子拿,这……

楚晗淡淡道:“借给你们的,以后有钱时,再还给我。”

看得出来,这两人本性并不坏,因为她们一个为爹娘和哥哥,一个为妹妹,都不是为自己。

若不是生活太过窘迫、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也不会差点走上野杀手之路。

那女子只说想攒钱给两个妹妹购买晋幻药液,这也许是实情,因为她有那个想法和愿望,但更大的可能是,她们姐妹三人已经没钱吃饭了。

两人更加动容。说什么有钱时再还,却又不说如何联系、还往何处,分明是在照顾她们的自尊心,免得她们感觉自己如同乞丐般被施舍。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逆境更能打磨一个人。这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我也拼命过、努力过,从小就受过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楚晗看着卫佳铭:“无论工钱多少,是否苦累,先好好找份正经事做,让你们的家人能体面地走出家门,不要让他们因为你,而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认为,这才是为人女者,最大的孝顺。”

目光移向另一个女子,她又道:“如果你不想最爱的妹妹走上杀手这条不归路,就要给她们树立一个好榜样,走出一条‘人’的路,尽到做姐姐的最大责任。”

两人热泪湿眶,想说话,却是嘴唇浅蠕轻颤,讲不出半个字来。

楚晗将肖浅灵抱上马车,跃上马背:“走。”

一个字,所有人便很快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转眼便马蹄声响,轱辘滚动。

雨后初干不久的土路上,没有扬起一丝灰尘。

两人同时朝着车队前方深深鞠了一躬,眼看她们渐离渐远,才收回目光。

车辕刚启动不久,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样子,楚晗便道:“肖影,找个安全的地方临时休整,我要给浅灵行功。”

“他不是已经好了么?”肖影脸色一变,立即紧张起来:“难道又复发了?”

楚晗摇摇头:“但愿是我看错了。”

窥心镜法中,她看见浅灵的脸上闪过一丝冰气,虽然没有长久停留,但她仍然不放心,必须静下心来确认。

肖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忙打马前行亲自探路。

半刻钟后,车马队伍再次停了下来。

楚晗直接上了肖浅灵的马车,任天游和肖影护法。

一根手指搭上他的腕脉,一面手掌按贴在脐下丹田。闭上眼睛,楚晗仔细探查着。

躺在马车上的绝色佳人,此时却看着那专心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撤指收掌时,楚晗睁开眼,目光投向那正用纯净双眼望着她的人儿。叹息一声,她挪过去,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纤长玉指在他脸上轻抚:“浅灵……”

“我怎么了?”无尘无垢的眼睛看着她,含着一丝不知情的甜蜜淡笑。

她的脸上浮出一丝笑:“你没事,是我太紧张了。还有点儿缠人的小尾巴,我再给你行功几日即可。”

肖浅灵望着她,半晌才展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好。”

“一笑入心,再笑入魂。”楚晗目光痴痴,语调喃喃,“说的就是你……浅灵……”

似乎很满意她这个表现,肖浅灵伸臂屈腕,勾住她的后颈,两唇便很快相合……

舌尖轻触着勾挑漫卷,两人都温温柔柔,马车里尽是浪漫热恋的味道。

不可避免发出的亲吻声,令肖影和任天游同时望天无语,但谁也没说话,更无人去破坏。

……

“哎哟!我的头!”世界正美好着,忽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声音有点闷,肖影等人看了一圈,都没见着半个人影,正疑惑是不是幻听或大白天闹鬼,一棵树根旁便钻出一个人来!

这钻,是的的确确的钻!因为她是像土行孙一样直接从土里钻出来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佛姑觉醒!

觉醒摸着光头头顶被撞出的大包,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地底下怎么还有大石头?”

肖影看着她光脑壳和光脑壳上新出炉的鼓包,心中好笑,但更多的是惊讶,这是什么武功?遁地术么?难道传闻是真的?卫国寺真的有遁地术?

“楚施主……哦不,小楚……哦不,梦晗施主……”觉醒唤着,让马车里的楚晗无语至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还小楚……我去!

在肖浅灵的唇上轻啄一下结束这个吻,楚晗才下马车看着狼狈的佛姑,挑眉:“觉醒大师?”

“哎哟是我是我!”觉醒放下手,嚷完后才想起注意形象,面容立即肃穆起来,庄重地行了个佛礼:“楚施主!”

楚晗回礼:“大师来此有何指教?”

见面礼数行完,觉醒的脸色一变,肃穆全无,笑道:“梦晗我可找到你了,为了找你,我的头……”

说到这里,她感觉失言,毫不思考地捂起自己的嘴,但好像又想到与佛姑形象不符,又赶紧放下手,“梦晗,我是来教你遁地术的!”

“遁地术?”楚晗挑了挑眉角,“就像你刚才那样华丽出场的武功?”

“呃……”觉醒不好意思地再次摸了摸光头,“那是个意外。”

“好吧,”楚晗不再争论,“条件?”

“条件?”觉醒愣了下,“什么条件?”

楚晗心里直翻眼,道:“众所周知,遁地术是卫国寺绝不外传的秘术之一,你说教我这个,总不能是白教?我可不相信天上会掉这么大的馅饼砸到我头上。而且,如果我没有看错,”

她稍稍顿了顿,“你也是刚学会不久吧?”

在卫国寺,不够一定的级别,应该是没有资格学习这门秘术的。从觉醒刚才狼狈出场的表现来看,她定然也是刚学会不久,不然一个老练的遁地术佛姑,是不会被撞得满头包、这么惨的。

第160章 道家五行遁术

觉醒笑了笑,不答。 u.co更新最快她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新学这遁地术撞了多少次石头和树根呢!

楚晗看着她尼袍上的土印子,摇头:“用遁地术居然这么脏,我家夫郎都会对我避而远之。”

“不是不是!”觉醒连忙否定,“我这是火候没到,不够熟练,用上一两个月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保证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还是经不住诓,说漏嘴了!觉醒看着偷笑的肖影等人,反应过来,然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梦晗啊,你知道我为了授你此术、磨破了多少嘴皮子、多做了多少事么?我这只练了三日,便急忙过来找你了!只要你把凌空指的指法修习要诀告诉我,答应做卫国寺的记名佛徒,我马上、现在就把遁地术教给你!”

果然还是这个!不过,看到这神话电视剧里才有的遁地术,楚晗不心动是假的。

对于凡人来说,最向往的莫过于两件事,一飞天,二遁地。

如今遁地术就活生生摆在眼前,甚至唾手可得,搁谁还能心里不动如山?

再看看肖影等一众人的眼馋、羡慕和渴望的表情,再看任天游不停地对她挤眉弄眼,她也想答应下来。

佛产生于道,又脱离于道自立门户并发扬光大,佛道分家后虽然没有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但估计也应该鲜有道门中人当面承认佛门中人的佛法高、佛门中人当面承认道门中人的道法深。

而今日,任天游这个不穿道袍、欺骗世人眼睛的道姑,居然怂恿她不惜成为佛门记名编外徒,也要学会遁地术,可见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儿,恐怕真的再没那个店儿。

据说遁地术原本是道家法术,不知怎的竟在佛门出现,而道门却没有留存。

楚晗犹豫了下,终是开口问道:“凌空指我可以交给卫国寺,不过,我想知道,成为编外人员,是否要执行什么义务上的任务?”

编外人员?什么意思?觉醒愣了下,从她话中猜出应该指的就是记名教徒,遂答道:“义务上的任务……一般没有,除非卫国寺遭遇灭寺大难,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如果需要你协助其她寺尼做什么事,会根据你的功劳大小给予一定的奖励,或武功,或丹药。”

楚晗点点头,忽然冒出一句:“听说贵寺有珍藏的起死回生还魂丹?死去的人只要不超过七日,就能将其灵魂召回,这事,可是真的?”

觉醒面色一变,扫一眼周围所有人,嘴唇紧紧抿起,再不蹦出一个字。

肖影和青秋一看,便想带人回避,楚晗摆了摆手,招呼一声觉醒,两人便朝林深处走去。

走到远处后,觉醒还迟疑了一下,才道:“梦晗,这个实在太机密,你要是答应我说的事,我才能告诉你一人。”

楚晗转首望向远处的马车和男子们,半晌儿,“只要不阻碍我娶夫郎,只要别为了让我做事而拿我的夫郎孩子当人质做威胁,我可以答应。”

觉醒摇头:“绝对不会。”

“你确定?”

“我好歹也是八大金刚之一,若是诓骗于你,会有损我的修为。再说我也没有那个必要。”

楚晗点头:“好吧,我答应。”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佛缘的聪慧之人!”觉醒立即满脸欢喜,乐滋滋的,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乐上一会儿,她才稍稍收敛笑容道:“你说的起死回生还魂丹,卫国寺应该有,不过我并未见过,不止我没见过,估计除了住持,谁都没见过。”

她见楚晗脸上现出失望和鄙视之色,想想自己这话的确等于没说,忙道:“虽然没见过,但我有次听我的缘师提过此事,而她也是听她的缘师说的。说这还魂丹是有让死人复活之功,但必须要布个什么阵,由佛法高深之师按方位坐阵诵经,好像还有人数要求,但具体需要几个人,我的缘师都不清楚,毕竟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亲眼见过。

而且,如果中途出现差错,阵法会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丢命魂散,魂魄既上不了天庭,也入不了地司。说句不敬的话,除非是当朝帝王有这个需要,否则卫国寺是不会动用这么珍贵的丹药、冒那么大的险的。”

楚晗了然,笑道:“看来,众生还是不平等的啊!”

觉醒立即闭了嘴,然后连眼睛都闭上,滑出腕上的佛珠一个接一个拨动着,装聋作哑。

楚晗道:“那你现在教我遁地术吧。”

觉醒又立即睁开眼:“那凌空指……”

楚晗失笑:“那东西是我自创的,自然没什么秘籍之类的,一会儿咱们一起同行,寻个客栈坐下来写给你。难道你还怕我出尔反尔、失信于你不成?”

“没有没有,你自然不是那种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费心招揽你。”觉醒说着放心的话,可楚晗还是从她脸上看出那丝不放心,生怕自己学了遁地术后说话不算话。

“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何能有个好的开始?”楚晗淡淡道。

觉醒笑了笑,表情竟然有点憨憨:“谁说我不信任你?我信任你!你现在可是我的师妹了!”

抛开第一次见面时的粗浅印象,楚晗感觉觉醒这个佛姑,其实并不是个藏有什么大心机的人,而且还有点世俗中的小可爱,比想象中呆板佛徒的样子灵动些。

当然,这个想象,是根据前世的和尚印象串来的,因为她没见过可爱灵活笑眯眯的和尚。而在异世,她还没进过寺庙见过佛姑,觉醒是第一个。

接下来,觉醒便先为她讲解学习要领:“遁地术,也称土遁,是通过触摸土地来施展的。使用时,你要想象着自身已化作土物、与土地同为一体,如此才能在土地内部随意移动。当然,如果能借助风力的话,就更好了……”

楚晗仔细听着,尤其是在她说咒语的时候,尤为认真,然后重复一遍,直到一字不漏、一字未错,两人才互相牵起手,对视一眼后,同时念起咒语……

半个时辰后……

灰头土脸的两人一边衣衫褴褛地往回走,觉醒还一边说着话:“本来我打算若你答应,就带你去寺里露个脸,起码让我的缘师和住持认识你,知道你这个人,毕竟你学了我们卫国寺的绝世神功,总不能让住持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没想到我说了这话之后,缘师说不必,住持已经说过,万事皆随缘,佛门讲因果,若你能与卫国寺结缘,将来必定会在某一日前往卫国寺。”

楚晗点点头,没说话,心中却存了丝疑惑。

见到身着破衣烂衫回来的两人,众人都愕然不已。她俩不但满头满身的泥土印子,衣衫也破了几道口子。

除了千若和千羽满眼心疼,其她人都是有些想笑又兴奋,无忧还跑过去拉扯她的破袖子摇道:“楚姐姐快遁一个给我们瞧瞧!”

楚晗:“……”

我已经很惨了好不好?你还当我是耍猴里的那只猴儿?

任天游摇着纸扇子呲牙笑道:“小崽子,遁地术可是耗费精气的秘术,你当五行遁术那么容易学?半个时辰就能搞定?”

此话一出,任天游便被觉醒所注意,投过来的目光中带着警惕:“你是什么人?”

任天游“哗”的收扇,扇头一指楚晗:“她的债主!”

觉醒面露疑惑,楚晗翻了个斜眼儿:“欠她一年的饭债。”

这个不文雅的斜眼儿一翻,初次才见的肖影、无忧等人一时甚是惊奇,青秋和千若却是一脸激动,天啊,以前那个活泼俏皮的少主又回来了一点,幼时的她,想表达不屑或无语时,就会这样翻别人一个斜眼儿,可爱得紧。

觉醒并没有被这番打岔给拐跑,再次盯着任天游道:“你怎么知道遁地术耗费精气?你怎么知道五行遁术?”

反正楚晗已经将遁地术学到手,任天游也不再太顾忌:“五行是道教法术的基本,哪个不知?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及土遁的五行遁术,谁个不晓?只不过我游历四方,比别人多听多了解一些罢了。梦晗,如果你能有机缘把五行遁术全部学到,并修炼到极致,你就可以遁入万物,一日千里了。”

这不是异想天开么!连卫国寺都只有一种遁地术,另四种,她想拜师也没处拜啊!

楚晗懒懒地瞟她一眼,没答话。说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废话,纯属浪费口水。

任天游并不在意她的反应,提醒道:“单学一种的话,不可常用,若是完全把它当作代步的工具,就会被其同化。这一点,你要谨记。”

同、同化?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定,楚晗自然也是头一次听说,她看向觉醒:“是吗?”

觉醒迟疑了下道:“好像是有这样的弊端,但因为谁也没见过,并不知道是否属实,毕竟寺中的修习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内,除了紧急情况,并不用此术日夜跑路,所以并未见过异常。”

楚晗点点头,这个应该属实,身在寺内的出家佛姑不似寺外游尼,通常情况下,对于能修习神功秘术的佛姑来说,只要没有灭寺之危、皇家大动荡,是不会轻易出寺的。即便是武尼院里的那些武尼,也都是在寺内练习功夫。

她看向任天游:“同化具体是什么意思?”

第161章 遁术的副作用

任天游犹豫了下,道:“具体是什么样子,我可没见过,不过,听说好像是习者自身没什么感觉,但在别人眼里,你不再是原来的你。 u.co更新最快

嗯……怎么说呢,就是你的面目相貌或者说整个人都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人们无法清晰地看到你的五官,更不知道你有一双蓝眸,对她们来说,你只是一个立在那里或坐在那里的人形土物,她们也许会感到奇怪,但绝对想不到其实就是个真人在那里。”

楚晗听到此话,不禁打了个寒噤:“你这意思是说,连浅灵、千若、千羽、青秋他们……你们所有熟悉我的人也看不到我的脸,不知道我是人是土?”

“好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时是这样。”任天游耸了耸肩,“因为你去哪里都是土里来土里去,已经一天十二个时辰与土地融为一体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同化现象。不过你也不必太当真,因为我也是听说的,没有具体的考证。”

“嗛!”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快吓死他们了,如果是那样,他们拼死也不会让少主修习,连妻主的脸都看不清,难道他们抱着个土人亲密?

为了安他们的心,楚晗也道:“不管真假,修习成功后,就只在救命之急时使用便是。”

她这么说,千羽和千若几人这才真正把心放到肚子里。

任天游赞同:“如此最好。其它时候该骑马时骑马,该走路时走路,稳妥。再说了,你要是成天在土里钻来钻去,我们怎么办?跟谁说话聊天儿去?”

肖影笑道:“就是,我们都成了晾肉干儿了!”

众人哄笑,楚晗道:“普及一下知识吧,那个金遁、木遁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

任天游见她有兴趣,便带头坐了下来:“五行遁术如果学全、修到极致,能遁入万物一日千里时,它其实就成了仙术。但凡界没有几人能修炼到那个地步,所以靠此术成仙的不多,即使是道佛两家,近八百年来,加在一起也不出这个数。”她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示意。

“八百年就三个?”千羽讶声道,随即又觉不对,“不是,还真有成仙之人啊?”

他从小就在天虞山过着与外界隔绝的封闭生活,并从最底层的弟子做起,眼界自然有限。别说外面的世界,连宫主、少主甚至长老会的长老都很难见到。

“有是有,就是凡人成仙后还要继续修炼,很少再回凡界,甚至根本不回凡界,因为她们飞升入天后,也不过是仙界最底层的一名小仙,就像人间的小小县令甚至衙役一样,要想往更高的地方爬,当郡官、州官甚至进京入朝每天得见帝王天颜,就得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努力。”任天游道。

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无忧翻了下眼皮:“说得跟你亲眼见过似的!”

“那好吧,既然你们不信,我们就不说这个了。”任天游并不争辩,“修炼遁术,一是要心灵守一,二是要身体灵活。

其实,遁术的种类有很多,比如隐遁术、逃遁术、搬运术等等。

五行遁术只是遁术中的冰山一角,也是遁术中最简单的。

当然,这是在一千年以前灵兽遍地、灵气浓郁的时代。

如今嘛,最简单的也变成最难的了。废话少说,先说这个金遁,金遁啊,它就是……”

她忽然住口看向盘膝而坐的觉醒,笑道:“觉醒大师,你不介意我卖弄一下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吧?”

不待对方答话,她又接着道:“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觉醒大师你不要藏私、指正一下哈!”

觉醒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淡淡道一句:“施主好见识。”

“哪里哪里!”任天游假客气了一下,不再多说,转向楚晗等一众人等,“所谓金遁,就是金属的遁术,可以通过触摸金属物体来施展,使用的时候,你自身就如同金属般,与金属物同为一体,在金属内随意移动。”

这跟刚才觉醒说的遁地术的确是极像一脉,楚晗一听这话,便向觉醒看去,觉醒却已经闭眼。

“要注意的是,使用此术逃脱的话,只能逃脱到方圆三百里内有金属物体的地方再出来,而且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而它更严重的弊端是,正常使用后一般都会失去对任何攻击的抵御能力,如果是重伤者强行使用此术,虽然能够逃脱,但也会因为耗尽生命力而马上死去,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死而已。”

众人瞪大眼睛惊讶不已,无忧道:“费那老劲逃走却还是个死,又何必去逃?”

任天游摇头:“如果逃走再死,便有一个安全的葬身之地、不逃就会被人狠狠折磨一番、再把尸体充分利用呢?”

呃……无忧不说话了,这他倒是没想到,太复杂了,死还要选。不过,“尸体还能用来干嘛?”

然后他猛然想起避风客栈:“卖红烧人肉!”

任天游道:“还能拿来炼制成僵尸。”

几名少年男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太可怕了!

楚晗白了她一眼:“别吓他们!”

任天游嘿嘿一笑:“那就接着说木遁。木遁呢,是关于植物的遁术,可以通过触摸植物来施展,使用时,自身化作植物般,与植物同为一体,在植物内部随意移动。

同样的,一天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必须要用活的树木。触摸活树,就能即时逃脱到方圆三百里内有木的地方再出来。”

任天游继续道,“同理,水遁,就是关于水的遁术,通过接触水源来施展,使用时,你自身就如同化为水,与水源同为一体,在水体内部随意移动。

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跳入水中时,必须全身都要被水浸没,如此,便能逃脱到一百里内的任何通水的地方。”

千若疑惑:“为何水遁只有一百里?”

呃……任天游摇头:“我不知道,没有研究过,更没机会体验过。”

千若:“……”

“还有,施展水遁术后,如果三天不从水中逃出,就会永远被困在水里,真的成为水族一员了。”任天游补充道。

无忧直眼愣愣:“那是什么?人鱼?鱼人?水人?”

见他陷入想象,任天游也不答理:“至于火遁,自然便是关于火的遁术,可通过触摸火焰来施展,使用的时候,自身就如同化作火焰一般,与火焰同为一体,在火焰内部随意移动。

眼见肖影、千羽等所有人都像学女学子般看着她认真听讲,任天游的自信心那叫一个爆棚,丝毫不觉得口干:“火遁呢,也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触火便可以逃走,由方圆三百里内的任何有火之处逃出。

但入火和出火时,施术者会受到无法抵御的火焰烧伤,火焰强度不同,用术时间不同,烧伤的强度也不同,最严重的可能会造成死亡。

另外,如果三天内不从火中逃出,会于原地出现,烈火焚身而死。”

千羽皱着好看的眉:“说了半天,我怎么听到最多的就是死字啊?”

任天游失笑:“当然啦,如果不是为了逃命,谁会闲着没事儿往水里跳、谁会冒险用火遁啊?正是因为处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啊!”

呃……这倒也是。

“而土遁……”

任天游刚说了三个字,楚晗便摆手叫停:“这个刚才说过了,就不用再重复了。”看了看日光,“时辰不早了,等我换件衣服就走吧,不然一天走不了几里路,等肖影到了光明山庄,人家都散场了!觉醒,要不你暂时先穿我的衣服吧?”

大光头上被撞出更多包的觉醒睁开眼:“不用,你们到前面清溪镇投宿,我晚上定会过去。”

楚晗疑惑,她这会儿怎么又如此放心了?

………………

清溪镇,一个不大的小镇,连两层的房子都很少,楚晗一行人落脚的客栈名字竟叫“留客居”,少了许多带着铜钱味儿的俗气。

留客居其实是一个座北朝南的普通小院,小院的四周,围着两米高的围墙,墙外排着粗大的参天大树。

进入大门,是几间青瓦房分立两边,中间有一道月亮门。

穿过月亮门,是宽敞的后院,院中央有个八尺见方的小花圃,里面有各种各样并不名贵的花。据店主说,那是她的小儿子亲手栽种的,希望能给客人带来快乐的好心情,展开花儿一样的笑颜。

真是个心思灵巧又善良的孩子,长大也定是善解人意的妙人儿。众人闻言都露出笑意。

马匹、马车等物自有青秋带着秋音秋蝉安顿,楚晗首先洗了个澡,然后再次换衣。

晚饭是泛着香气的白粥,连绿豆都没放,但很可口,尤其是店主自家菜园里种植的新鲜蔬菜,或小炒或凉拌,仅看那盘中翠绿,便足以引人胃口了。整个桌上,除了无肉不欢的无忧苦着脸,跟咽草似的,其她人都吃得很欢。

饭后,千若磨着墨,楚晗提笔,首先写出“凌空指”三个字,随后按照思路,横横折折、撇撇捺捺的书了下去。

觉醒来得很及时,当楚晗落下最后一笔时,墨还没有干透,她便掐着点儿般在门外宣了声佛号。

千若开门将她迎了进去,楚晗淡笑:“觉醒大师,你是长了千里眼吗?来得这么正好!”

“要不怎么说咱俩有缘呢!”觉醒完全没了初次出现在不夜仙宫时定力高深的佛姑模样,“你还是叫我觉醒吧,别再大师大师的了,我哪算得上什么大师?再说,你都是我师妹了,哪还能叫得这么生份?要么叫我师姐,要么叫我觉醒,随你!”

“好吧觉醒,这凌空指我已经写好,你要收好,若是丢了,我可不会再写第二份。”楚晗吹了吹最后一张纸上几处未干的墨汁儿,递出。

师姐?算了吧,她可是天虞山碧霄宫的人,叫个别门别派的人为师姐,算什么事儿?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编外人员,哪里需要那么郑重认真?

觉醒喜出望外,连忙向前踏上两大步,将那三张纸接过,正欲开口说话,外面的小街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162章 瓶装牛眼泪

小镇不似繁华大城,没有宵夜,除了晚饭后三三两两的乘凉人聚在一起摇着蒲扇聊会儿天,然后回家抱夫郎嘿咻嘿咻,便没有其它娱乐活动了。 u.co更新最快

连她们都散场离开后,整个镇子便沉淀在安静的夜色中,那声惨叫便在万籁俱寂中显得相当刺耳。楚晗还站在写字的桌后,觉醒迅速将三张纸折叠塞入怀里,转身朝声源疾去。

那叫声如此凄厉,让所有闻听者都以为出了杀人事件,到了地方一看,竟是一个男子被一只猛犬给扑倒在地撕扯着。

虽然不是杀人,但也差不多了,因为那男子是个孕夫,而他此时已经被咬得伤痕累累,手背上的肉被咬掉一块,满手是血。可因为那如同得了失心疯般的恶狗要咬他的脖子,他只能拼命用流着血的手抵抗坚持着,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更是为腹中孕育的那条小生命。

父爱,让男子的毅力惊人,因为要保护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潜能都被逼得激发出来。

觉醒和青秋双双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肚子明显凸起的男子仰躺在地,一头恶犬的嘴拼命往下压,而男子则举着双手拼命抵着狗头往上撑,不让它得逞。

可看他渐渐往下弯曲的臂肘,显然是要撑不住了!

青秋箭步而上一脚踹了过去,那恶犬被她这狠狠一脚踹得朝空地连连翻滚,当青秋俯身去扶那男子时,那恶犬竟如同不知疼痛般一骨碌爬起,再次冲了过来!

中灵高手的含怒一脚不可谓不重,这狗当是马上被踢死才对,即使不死,也是重伤难动。然而,此时的它,却状若疯虎,择人噬咬。青秋抬头间,发现它的眼睛竟是一片血红,心中不由有些惊骇:这干柴狗,不正常啊!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拔出长剑,朝狂奔而来的疯狗一剑横削!

再怎么凶猛,毕竟是肉身,哪里经得住中灵高手手中剑的威力,一道寒光闪过,恶犬的腹背皆伤,肚子里的肠子都暴露了出来。

陆续赶来却只敢在远处围观的小镇居民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等她们上前帮忙救人,令人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在镇长和她带来的几个人的火把亮光下,大家眼睁睁看到,那伤跌在地的疯狗,不过躺了两息时间,便又爬了起来,血红着双眼,再次朝青秋和地上的男子冲来!

在它奔跑的过程中,腹中掉出一大团内脏,那肠子还被越拖越长!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男子的尖叫,被吓到的他们,有的如同脚上生钉般一动不动,有的拔腿就往家跑,有的直往旁边自家妻主怀里钻。

那些女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而可怕的疯魔场面,心中也是惊惧不已,可夫郎扑到怀里来,她们却反而镇定许多,抱住自个儿的男人。

“阿弥陀佛!”觉醒宣了一声佛号,手腕一抖,甩出佛珠手链。

只见那串念珠散发着氤氲白光,朝疯狗当头罩去,疯狗疾奔的四条腿猛然刹住,被白光笼罩着困住,发出一阵阵愤怒而焦躁的叫声,但那叫声却不是狗的汪汪声,而是如同老鼠般的吱吱声,那仿佛在石头上磨牙而产生的摩擦声尖锐刺心。

觉醒也不顾地面尘土,直接就地盘膝坐下,咪咪吽吽,念诵起普通人听不懂的佛经起来,声音平和。

对于佛道之术,楚晗只知道家九字真言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什么的,佛经她也略知一些,但因为艰涩难懂又难念,倒没记住什么内容。在来清溪镇的路上,她听任天游说过,道家禁咒真言不能乱念。

以她的理解,九字真言虽是用来临危救难,但如果没有师承而自己胡乱念那几个字,就相当于秀才扛着重机枪上街对着行人乱射,有时还会适得其反。

此时,她和任天游并列而立,朝前方努了努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只狗很邪啊!”

“你也看出来了?”任天游也低声回道,“那条土狗被小鬼附了身,扑杀孕夫,应该是想吸食他腹中的胎气。觉醒诵经是想让它主动从狗的身体里出来,再出言点化,最后超度。”

“能成吗?”楚晗看着在白光中不断翻滚、散着黑雾的影子,那代替摩擦声的凄厉鬼叫,令人寒毛直竖,除了镇长和部分胆大的女人反应不大,很多人都开始有些小腿打颤,但又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而强撑着。

任天游道:“应该能成,只是要多耗费些时间,因为小鬼怕自己出来后会被彻底灭掉。”

楚晗问道:“听说小鬼也有好有坏,好的能给主人带来福运,是真的吗?”

任天游看了她一眼,并不知道她这所谓的听说其实是指前世时的听说,解惑道:“世间的小鬼分两种,一种是慈善型的福鬼,她们擅长招顾客上门,守护住家庭院,帮主人带来正偏财,化险为夷,并能促成和合,增强个人魅力。另一种是攻击型的厉鬼,是引横死的孤魂野鬼炼化,他们擅长使正常人变疯,有的还能追击入室盗贼,甚至扭断敌人颈项。不过,那都是人养的小鬼,但眼前这个不是,他只是心中有怨气而滞留着迟迟不走。”

楚晗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儿不够用。

在山中一二十年的岁月里,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是武侠兼朝堂的女尊世界。

可自从下山后,一路走来,随着认识越来越多的人,经历越来越多的事,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井底之蛙中的其中一只。

前世她是受无神论教育长大的,自然是个无神论者,什么佛教、道教、基督教、*教,她既不怎么相信又不怎么了解,偶尔遇到中国老太太想对她洗脑传外国的教,也都被她厌恶地轰开,所以她连上帝是哪个教的、耶酥是谁都搞不清楚,只对佛教和道教稍稍知道那么一丢丢,也因着一些思想陈旧、讲究这个的老人们,而听过一些鬼魂神灵的民间故事和规矩禁忌。

但这对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从不知害怕为何物,走夜路经过坟场墓地时都没有感觉,就像没看见一样。

曾经,在黑漆漆的夜里,她经过空楼房时看到半空中飘荡着不明物。

这事若换作旁人一定会肌肉紧缩、头发发麻甚至转身就跑,但她却特意上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毛玩意儿,结果发现,不过是别的住户所晾的长裤和床单,因为晚上没收回家,便随风摇摆飘飘忽忽,跟个游荡在半空中的鬼魂似的。

这种事经多了,她就更不怕、更不相信世上有鬼了。

虽然经历了带着前世记忆重新落户在女尊异世的事,但也因着前世记忆的影响,使她依然无法百分之百的完全相信地上有鬼、天上有仙。

可现在呢?滚刀门村的骷髅印记魔界花、阴风伤人的万骨窟,而一佛一道一鬼又皆在眼前,还学了遁地术,她想不相信都难。

被鬼魂附身的疯狗被困住,青秋收剑去扶地上的孕夫。

危机解除,没了生命威胁,因为求生而鼓荡在胸口的那口气陡然泄了出去,男子浑身瘫软。

但手上被疯狗咬出血洞也不是小事,不过,异世虽然没有狂犬疫苗,却有现世所没有的药草制成的止狂丹。

小镇虽小,却也有以家为店的赤脚医,在镇长的招呼下,连忙赶来将止狂丹喂入男子嘴里,随即又拿出一把药草搓揉,准备将鲜汁揉在男子手背的伤口处。

“等一下!”任天游出声阻止。

“怎么了?”楚晗问道。

稍稍迟疑了一下,任天游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两滴不知名的液体涂在楚晗的眼皮上:“你看看。”

楚晗刚要问给她涂的是什么,便见到男子手背的血洞处有淡淡黑气在缭绕。而觉醒面前的白光里,不再是一团看不清的黑影,而是一只青面獠牙、双眼血红的小鬼在奋力挣扎。

乍然看到这玩意儿,一向镇静自如的楚晗也吓了一跳,转头问道:“你给我抹的是啥?”

“牛眼泪。”任天游说着,走到赤脚医旁边,“这伤口里已经浸入邪气,必须先驱逐出来才能上药结痂,否则他以后不是病痛缠身就是疯癫。”

普通百姓本就畏惧鬼神,如今眼前的一切更是让她们心肝颤颤,听她这么说,赤脚医和旁边的几个人都连忙让出空间。

楚晗对她甚是佩服,牛眼泪都能收集成瓶,也真是够有耐心。

任天游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纸,往男子额头上啪的一贴,然后竖起食、中二指并拢,口中叽哩咕噜念念有词,只是谁也听不清她念的是啥。

不过是残留之物,对道姑来说是小菜一碟,楚晗很快便看到一小股黑色雾气从伤口中飘荡出来。

楚晗以为那黑气会像烟雾般慢慢散去,没想到它竟朝着被白光围困的小鬼电射而去。

就在这时,那白光里传出一声凄厉大叫。楚晗连忙扭头看过去,在牛眼泪的作用下,看到那小鬼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站立不动,尖牙利齿、红眼青面变成了一个七八岁正常男孩儿的样子。

诵经停止,念珠收回,白光消失。觉醒温声道:“孩子,你本性纯良,又何必受人驱使、为恶乡亲呢?你若有放不下的事或未了的心愿,贫尼可以帮你完成,并助你进入轮回,免得一直沉沦苦海。”

“乡亲?谁是我的乡亲?谁跟她们是乡亲?”男孩冷冷道,“莫超落水,我去救他,他却为了活命而不管不顾、拼命往我头上踩,把我当成他活命的梯子,用我的死,来换他的生!这样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之人,我就不该救他!我要让他和他的家人全部为我陪葬!”

第163章 鬼打墙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即有个中年男子哭着扑了上来:“潮儿!潮儿!是我的潮儿!我可怜的潮儿!”

人们虽然看不见小鬼,但声音却能听得到,原本被人扶起半坐在地上的孕夫浑身一震,然后自己扶着肚子改坐为跪,啜泣道:“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是我们莫家对不起你!你要是想索命,我愿意替我儿赔给你,望你看在以前叔叔对你并不坏的份儿上,给叔叔一点时间,容叔叔生下腹中孩子,就马上去陪你!”

听到这儿,楚晗等人便对事情清楚明了了,而熟知详情的小镇居民中间早已发出了各种叹息,谁也没想到这孩子都死了这么久了,魂魄竟然还没有离开。 u.co更新最快

那中年男子已扑到白光消散的地方,可因为看不到,便只是像瞎子般到处乱抓,试图能触摸到儿子、抱住儿子。他口中不断喊着“潮儿”,哭得泪雨滂沱,并不知自己的身体已在儿子的虚影中穿过好几回。

觉醒以佛家慈悲声叹道:“孩子,溺水之事中,他没死,你却死了,这便是命中注定啊。他的阳寿未尽,却注定有此一劫,也注定此劫中会遇贵人。而你,就是他的贵人啊!孩子,这是你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债啊!”

“放屁!”男孩大骂一句,突然向他爹爹——那围着儿子哭喊、转圈却不自知的中年男子扑去。

“不好!”觉醒和任天游同时大叫。楚晗看到中年男子身子一僵,很快就眼睛朝上翻了翻,露出来的全是眼白,看不到黑色的眼珠子,原本满是泪水的脸上,此刻满是邪异的怒容。

任天游快速从袖中取出一把桃木剑,冲了上去,中年男子却转身就朝最近的房屋跑去。

而楚晗,却是死死盯住了任天游的袖子:袖笼里根本放不了一把剑,不管是木的还是铁的钢的。何况她刚才还和自己站得那么近,胳膊贴着胳膊,如果袖中有这么硌人的硬物,自己怎么会没感觉?可是,这家伙的桃木剑到底从哪儿弄出来的?

中年男子的突变,令不知情况的小镇居民有些不知所措,有的人被他撞了一下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任天游大喊一声:“附了他爹爹的身了,所有人都快快离开!”

众人一听是鬼上身,都惧怕地一轰而散。

楚晗赶紧跟上,这才发现那中年男子所进的地方,好巧不巧的,正是留客居的店主家,她家就在留客居院落的隔壁。

也出来看情况的店主妻夫俩这会儿急透了,屋里可是正熟睡着三个孩子呐!这被附了身的人,不也一样是鬼嘛!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任天游手持桃木剑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蓝眸女子和一个佛姑,两人也连忙跟进去一起对付,后面还跟上来三个傻大胆儿。注意力全放在中年男子身上的任天游开始时没看见,等发现后面竟跟来五个尾巴时,想撵她们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院门“呯”的一声自动关闭了。

这既没人又无风的,五人也被门的动静给吓一跳,猛然回头,没人!

愣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傻大胆儿跑去开门,没想到根本没上栓的木门,此刻却纹丝不动,一点都拉不动、打不开!

几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脖子后面升起,有风徐徐吹来,阴森森的。

另一个傻大胆儿环视一圈,忽然问道:“老江,你这院子里的东西呢?”

被唤作老江的正是留客居的主人,她闻言扭头看去,果然,院中的小花坛和角落堆放的杂物全都没了,整个院子除了她们五个人,一片空荡!

想想自家的三个孩子还在里屋,老江心一横:“走!我就不信他还能在我家把我怎么地!”

她走过去试着去抽门栓,没想到倒真给抽下来了。其她人一看自己手上没家伙可拿,抓耳挠腮间,一个把外褂脱了下来,一个解了布腰带,另一个则把鞋子脱了下来拿手上。

真是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老江一手操着门栓,一手紧紧拉着夫郞,五人跟鬼子进村似的向堂屋悄悄摸去。到了屋门,几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地跨过堂屋门槛。

然而,当跨过那道门槛后,五人全部傻眼了:这哪里是堂屋,分明是又回到了空荡荡的院子!

几人不信邪,再次向堂屋走去,结果还是一样。跑了三四趟,最后都是回到院子。

其中一个大胆儿道:“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另一个女人叹道:“这潮儿啊,原本就是个善良、喜欢帮助别人的好孩子,这会儿怕也是故意困住我们,并不想害我们。”

老江抱着又急又怕的夫郎道:“这么好的孩子,谁也不希望他出那档子事儿,可命这东西,谁能把得准呢?”

她想了想,忽然高声叫道:“潮儿啊,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谁都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可既然它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你可别怨恨我们这些毫无害你之心的乡邻啊!”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可别害我那三个孩子啊”,可又怕他原本并未看到,自己这一说,反倒给他提了醒,便将未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而此时,里屋的房间里,觉醒留了下来站在床边,专门守护三个已经醒来、睡眼惺忪的孩子。楚晗则跟着任天游穿过堂屋,去另一个房间搜寻。

“你这孩子,也真够狠心的,竟然附你亲爹的身,也不怕耗了他的精气、废了他的身体。难道变成厉鬼后,连亲情都一点不顾吗?那可是怀胎数月、艰难生下你的亲生爹爹啊!她们都说你善良、孝顺,可你的善良、你的孝顺都哪儿去了?被野狗吃了么?”任天游手执桃木剑,一边走寻,一边叨叨。

楚晗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的,因为他一定能听到,毕竟能不动手最好,免得伤到人。

当两人出了房间进厨房时,任天游在前面刚一脚踏入,一把菜刀就挟着风声当头劈来!

伴着杀向任天游的菜刀,后面还没来得及进去的楚晗同时听到一声超频的尖厉嚎叫,但并非是中年男子的声音,而是一个属于十岁孩子的尖利叫声。

任天游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步,同时以桃木剑去迎挡。还好楚晗并没有跟得太近,又反应极快地往侧后闪避,否则就要被她踩到脚、撞到胸了。

“哎哟我日咧个逗逗球儿,我的剑!”任天游带着一股肉疼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厨房空间狭窄,任天游已与中年男子打斗起来,而那中年男子的身体里,此时只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灵魂,所以楚晗只是开口相问,并没有打算上前相助,若是连个十岁孩子都搞不定,任天游可以去粪池里滚屎吃了。

任天游心疼道:“我的桃木剑,被菜刀砍出一道划痕!”

楚晗无语:“一把木剑,一道印子,你至于么!”

“你知道个屁!”任天游爆粗骂道,“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此仙术也。然而制作出管用的桃木剑相当不易,普通的桃树没什么好效果,上了年岁的好桃树又尤为难找。而我这把桃木剑,用的乃是雷击桃木,是一把上好法器。懂么?”

“雷击桃木?意思是制作你这把木剑的桃木遭过雷劈?”楚晗看着已将中年男子制服、压跪于地的任天游问道。院中的五人若是看到,怕是很难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能悠闲地扯淡聊天。

“那当然!”任天游脸上现出一丝得色,“虽然不是七转雷击之木,但也非常不错了!”

又一张黄符纸从袖中掏出,啪的贴到中年男子头上时,觉醒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将花坛踩得惨不忍睹、正坐在花草泥土上的五人,她念了一段短短的文字,楚晗也不知是经文还是咒语,但随后院中的五人都惊叫起来,尤其是老江,哭丧着脸说糟蹋了花坛,不知儿子要生气不理她多少天。

不过,她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她的夫郎已经向屋里冲去了。

而楚晗,再次瞄向任天游的袖子。在任天游从里面抽出桃木剑后,她便用窥心镜法专门看过,里面依然是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可为什么黄符纸也能从里面一张又一张的出来呢?真是太邪性了!

在觉醒的吩咐下,三个傻大胆儿走了,老江和其夫郎进了里屋并关上了门。

任天游将中年男子押到堂屋后,后面的事便都交给觉醒,拍屁股走人甩手不管了。

觉醒当时只是深深看了任天游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楚晗知道,猜都不用猜,觉醒也已经能知晓任天游是个什么身份职业了。

回留客居的路上,楚晗道:“看来任大侠的确是道门中人。”

任天游把桃木剑往袖中一塞,也不再隐瞒:“那当然,我可是出师于紫竹山!”

紫竹山?楚晗脚步一顿,那可是相当于前世里茅山的存在啊!她一边捉住任天游的袖子一边道:“既然如此,驱鬼应该是你的强项啊,为什么把功劳留给觉醒呢?”

任天游任她的手在自己袖中掏啊掏,笑得欢畅:“名利这东西,太过追求,会有损修为,道家追求的就是个淡泊……哎,我说你别掏了行不行?都掏弄我胳肢窝儿了!哎哟哎哟好痒!好痒!日咧,我又不是男人,没东西给你掏,瞎摸个啥呀?”

楚晗抽出手,啪的打在她胳膊上:“说,你那吃饭的家当藏哪儿了?”

第164章 不吃狗肉

瞧她这会儿的表现比以前有人气儿多了,任天游呲着牙乐:“我不告诉你!”

“当真不告诉?”楚晗斜眯着眼。 u.co更新最快

“怎么滴?你咬我啊?”任天游不甘示弱。

楚晗毫不客气地向她伸出两只爪子……

随后便传来这样断断续续的声音:“哎哎哎,别挠……哈哈哈……别挠这里……哈哈哈……我日咧……哈哈哈……个逗……逗逗球儿……哈哈哈……丑丫头……别挠了……哎哟哈哈哈……再挠……哈哈哈……老娘把你当男人上了……哎哟我说……我说……”

楚晗停下魔爪,环臂抱胸,等着。

“早就知道你起了好奇心了!”任天游向她虚点一下,“我跟你说吧,我这是……”

她刚要说,便见从门里涌出几个被她的笑声吸引来的无忧等人,立即住了口。

“走,去屋里说。”楚晗并不放过机会,将她往里拖去,众人立即带着惊奇之态让开道。

进了屋,只有两人。任天游并指念了个咒语后,笑道:“你再摸摸看。”

楚晗的手再次伸进去,拿出时,手中多了个布袋,眉尖一挑:“乾坤袋?”

“乾坤袋?我要是能有乾坤袋倒好了!”任天游一副你没见识的样子,“乾坤乾坤,听这名字,就知不是一介凡人所能拥有的,那乃是仙界之物,只有天上的仙人才有,而且还不是每个仙人都有,小仙小神级别的,也是没有的。”

“那你这是什么?”楚晗不解,但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乾坤这两个字就的确很高大上。

“我这不过是个隐形储物袋,能放置随身携带的物品。因为不想被人看到,引来贼人惦记,所以才以咒加持,将其隐去外形。”任天游见她脸上现出一丝白痴相,又好心补充了一句,“就跟你与觉醒念咒施术,就能遁入土中的道理差不多。”

楚晗虽然无法理解这些玄物,但仍然点了点头,就像她并不理解遁地术为什么能让人遁入地下飞速行走、但并不妨碍她学习咒语去施展一样,只要能被自己所用、对自己有利有益又不侵害她人性命,就无所谓是佛法还是道术甚至是巫蛊。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东西,自己没有!

任天游看着她一脸馋相嘻笑道:“是不是也想有一个?”

楚晗斜她一眼:“谁不想有?有了它,我这马匹、马车、药鼎、小炉等所有物品都能装进去,走哪儿带哪儿,还不累!”

“你可真敢想,还马匹?马车?”任天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跟看神经病似的,然后手指往她脑门儿一点:“你这儿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了?不对吗?”楚晗不解。

“你怎么不说把你家夫郎也都装进去、用时再掏出来?”

呃……还真有这个想法。

“我真服了你了!”任天游扒拉自己的诸物袋道,“储物袋也是有不同容量的,像我这个,能放些换洗衣物、盘缠和书籍、道术用品等就不错了,还装马车?马车没装进去,却把我砸死了!”

楚晗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比以前有趣儿多了!”任天游看着她,“你要是真想要……”

“把你这个送给我?”楚晗立即接话。

“美得你!”任天游也翻了个白眼儿,随后又正色道,“不是我不舍得,而是我也有很多不想为外人知的东西,放在储物袋里方便又安全。”

楚晗点点头,看着她,等她后面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这么想要,我知道哪里有。”说到这里,她见楚晗眼睛猛然一亮,又赶紧补充,“不过,要冒点儿险。”

“无妨无妨,你快说哪里有!”楚晗迫不及待道。

任天游却招招手,待她贴过来,才附耳一番,楚晗听后脸上现出惊讶:“剑神陵墓里?”

任天游点头,楚晗迟疑:“去一指剑神的陵墓里拿东西,不太好吧?跟个盗墓贼似的。”

“那有什么?你只拿这么一样东西,不毁墓道,不拿别物,怎么能与盗墓贼相提并论?盗墓贼若是进去,那还不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搜刮干净?你要是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看看有几个人能有你这重顾忌?绝对会蜂拥而去,抢得头破血流!你尊她是武林前辈,可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用才有价值,埋在地下不见天日,一文不值。就像有灵性的剑苦苦等待、希望有一天能够认主一样,它并不愿意一年又一年的生活在孤寂之中。”

她顿了顿,接着道,“按说我身为道门中人,是不该劝人这么做的,但因为是你,我才多说了两句。但我也只点到这里,去不去随你,我不会再多言。”

楚晗颔首,抬眼看着她:“多谢告知这个秘密!”

知她想通了,任天游一揽她的肩膀笑道:“客气什么,咱是好姐妹嘛!等光明山庄事了,咱就去,如何?”

楚晗点头:“既然一指剑神的陵墓也靠近西南,那咱就走一趟,没准儿还能暗中凑凑热闹,看看朝廷是怎么镇压反贼的。”

“反贼?”任天游惊声,“谁要造反?”

“西南有人活腻了。”楚晗拍拍她的肩,“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要往外传。”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觉醒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梦晗,师姐我就先回寺了!”

楚晗连忙走出屋子,看到刚现身的明亮月光照在觉醒的光脑袋上,好像还有点儿反光,问道:“给超度了?”

觉醒叹息着点头:“被我劝走了。”想想,她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中间还躺在地上耍了会儿赖。”

楚晗闻言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愿他早日进入轮回,重新投胎到个好人家。”

觉醒却没有搭这个话茬儿:“来日我再来与你讨论佛法、切磋武功,就此别过。”

讨论佛法是闲聊、切磋武功是钻土吧?楚晗笑了笑:“好,你保重!”

任天游斜倚在门框上,觉醒看着她,半晌儿,行了个佛礼,无声地转身离去。

“肖影,你跑一趟,让老江把她院子里的槐树砍了。”任天游朝肖浅灵的屋子喊道。

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肖浅灵却没有迈出房门一步去看热闹,楚晗不在,自然是由肖影这个亲姐姐守护。

不过因为肖浅灵的健康已经恢复很多、形同正常人,所以肖影也站在院门门槛上看了看,不离开,不走远,往左扭头能看到弟弟的屋子,往右扭头能看到她们捉小鬼,两不耽误。

“啊?为什么?”肖影走了出来,脸上写着很明显的不解,“那槐树长得好好的,干嘛要砍?夏天正好能遮阳光,多凉快!”

“你不懂。”任天游摇摇头,“院子里不能种植桑树、槐树、大竹子、桉树和夜来香,这五种植物最为阴气,不然你以为那小鬼为何单往她家跑?”

肖影听后想了想,脸色变了变:“我白云山庄的院子里也种有竹子,莫非浅灵的病……”

任天游摆摆手:“那不是主屋主院,而且种的少,何况云翠山还紧挨着耸天峰。你们可能不知道,那耸天峰可是个神秘的地方。我虽然还看不透它到底哪里神秘,但仅是让人看不到半点儿峰顶又有蛇蟒守护这两点,就绝对不是个普通的非凡之地。我猜想,当初你们肖家要么是受了风水大师的指点,要么是运气太好,竟选在了云翠山建庄,生意也越做越大。”

肖影一听,立即呲牙乐了。这话,真是太爱听了!

正欲出门去隔壁老江家,刚走到院门处,便见无忧和融月漫把那条死狗抬了进来,骇得她单脚往后一跳:“蛮蛮,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它可是……”被鬼附过身的东西啊!

无忧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干什么?当然是吃啊?我都好几顿没吃肉了,这狗没有主人,放在外边儿又没人捡,正好弄回来炖了吃!”

“你个吃货,这狗哪里能吃?”肖影骂道,“你没看见它是怎么死的吗?”

“那又怎么样?”无忧满不在乎,“小鬼已经被超度,这不过是一只死狗而已!”

见两人争执,任天游说了话:“无忧,杀狗取肉那是家道中落之人最后的选择,或者是乞丐在雪天里的无奈之举。若是在冬日里迫于饥寒交迫的窘境,杀条狗饱腹也是情有可原,但哪里有夏天吃狗肉的?狗肉乃是大热之物,且有微毒,不适合正常人的进补之需,会损寿。”

“可,可我好想吃肉!”无忧委屈,自从跟在楚姐姐身边后,他的嘴巴就被养馋了、变刁了,想顿顿有肉吃,一顿没有,饭就不香。

“无忧,你知道么,”任天游缓缓道,“东北之地的大狗,有一百多斤,乍一看,会以为是头小牛犊。如果主人带着两三条大狗同时进山的话,它们不仅可以猎杀黑熊,看到老虎都会追着跑。它们还能在无比寒冷的室外过冬,无比威武。当它们年老体衰、不能进山帮主人狩猎时,猎人们就会解开拴狗的绳子放在家里散养。当它们寿元将尽时,它们就会主动离开家,在有流水的地方死去,因为,通了灵性的狗不会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去将它们熬汤煮肉。”

楚晗忽然想起现代一句话,低声问任天游:“据说小狗照镜子后会很伤心,因为它一直以为自己是家庭的一份子,和主人长得是一样的,但照镜子后却发现自己是异类,所以很是伤心难过。这是真的吗?”

第165章 辣眼睛

任天游表情怪怪地看她一眼,没答话,继续对无忧道:“有些人在夜间赶路时,会带上一只家养的黑狗陪伴她,那是因为狗眼能通阴阳,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乱叫,给人以警醒和提示。 u.co更新最快那个小鬼因为怨气太重,而这只流浪狗又太老,寿元将尽,所以他才能成功附身狗身,扑杀孕夫。逃进老江家时,他已近于强弩之末,所以不需要捆绑,不需要贴符镇压,不需要佛珠束缚,就能安静地被觉醒点化,进行超度。但这只老狗,何其无辜又可怜?它本是普通百姓家中最忠心不二的动物,你真能忍心吃它吗?”

看着低头不语的无忧,楚晗瞟了一眼任天游,真的没想到她能以这么正儿八经的口吻,说出这等慈悲话来。而且老实说,她在前世也是吃狗肉的,尤其是冬天,每个月都要吃上几回。如今听了她这一大段一大段的劝诫之语,竟生出了以后不想再吃狗肉的想法。

“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纯任自然。我们道家不似佛门,对娶夫生女并不强行限制,吃食上也是荤素不计,”任天游依然看着无忧,声音平缓温和,“所以我也吃肉,而且很爱吃肉,但你知道吗,我却从不吃狗肉。”

“那,那好吧,我去埋了它,不吃便是。”无忧终于在攻心术下缴械投降了。

任天游道:“做得好,它会记住你这份恩情并在来世报答于你的。不过,现在很晚了,先找东西把它的尸体裹起来,让它的肠子回到肚子里,明天再做这件事吧。”

无忧点点头,拉住听得一愣一愣的融月漫,一起去找草席。

这时,脸色不太好的秋蝉小声问秋音:“哥,你说我们晚上会不会做恶梦?”

脸色更差的秋音摇摇头,没说话,也不知他是要说不知道,还是不会做恶梦。

秋蝉的声音虽小,但三个女人却都听到了,任天游道:“没事,你们要是真在夜里做恶梦,记住我的话照做就好。被吓醒后,不要先去抹额头上的冷汗,而是朝枕头吹三口气、用手抹三下把枕头翻个面再睡。三年不说梦,神鬼不敢动,所以梦的前后经过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几人都连连点头,用心记下,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丝钦服。

肖影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走向老江家。说实话,给这事儿一搞,她一个人出来,心里还真有点儿惶惶的,发毛,总是不自觉地片段回想。

众人终于能洗洗干净爬上床时,隐约听到外面小街上又传来奔跑和呼声,不一会儿,青秋过来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孕夫受到惊吓,腹痛不已,要提前产女,外面的声音,正是他的家人急匆匆去请接生的产公。

被动静闹得有点儿紧张的几人再次放松下来,立即回屋睡大觉。

楚晗知道千若心里也是怕的,便唤来他和千羽。生出小心思的两人都羞得脸色红红,结果却发现,少主只是让他们和肖浅灵睡在同一个屋中,她自己却是守着三人打坐一整夜……

而此刻的青秋却纠结不已,因为任天游过来悄悄告诉她说:“你们少主让我转告你,要你借此机会将老大办了……”

她有些不太相信这是少主说出来的话,有心去问少主,证实一下,可看到那房中的灯烛已灭,就没去打扰。结果就是,秋音红着脸和脖子,在她怀里好一番挣扎,才紧张地躺着不动了,而她,也确实如同所下的保证那般,只是抱着他睡觉,免得他做恶梦。

秋音见她真的什么越矩动作都没有,连亲都没亲一下,便渐渐有些放心了,随即又想到弟弟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思来想去,他还是悄悄捅了捅抱着他的女子,轻声道:“我弟弟……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放心……”

“那,让他也过来吧。”青秋道。说完后发现那清秀人儿在瞪自己,连忙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都没动你,又怎么会动他?你让他过来睡在你里边,有我这个阳气足的女人睡在最外边镇着,你们俩就都不会做恶梦了!”

秋音迟疑了一下,还是依她之言照做了……虽然多费了不少口舌……

这一夜,青秋也算是艳福不浅~~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惨。

喜欢了这么久,却只能抱在怀里悄悄看着不能吃的滋味儿,岂是旁人能体会的……

她是个正常女人啊,可不是个煎熬么?身体躁动得一夜都没睡好,早晨起床后,黑眼圈都出来了!

不过,她可没什么自怜的闲空儿,院门一开,隔壁老江就带着三个娃过来道谢……

清溪镇只所以得这个名字,乃是因为小镇的后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山,山中有清澈的小溪流淌。

因为普通,也没有取名字,镇上人说起时都以“后面山上”来称呼。即使不够巍峨,更没有某门某派到这里来开山立户,但并不影响自然万物的生长,枝繁叶茂的树木照样成排成列。

老江家的三个孩子本来是随娘去道谢的,但听说无忧他们要来山上葬狗后,就自告奋勇地说要为他们带路,于是除了青秋和秋音留在院中看守家当,队伍不小的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一起来到山脚下。

而楚晗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捉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弄点纯野味儿出来给那馋透了的无忧吃,正好浅灵、千羽和千若也都能吃上。

待他们挖坑埋了老狗后,她便牵着肖浅灵朝林深处走去,无忧一听打野味儿,乐得一蹦三尺高,直跑过去抱着楚晗的胳膊说:“还是楚姐姐最疼我!”

任天游翻翻眼睛:“没良心的小崽子,老娘我不疼你?”

她这会儿爆粗,楚晗甚是惊讶,不禁扭头瞧了她一眼,任天游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孤家寡人?你们一个个都抱着美男睡得快活,就老娘一个人压大床!”

噗!

那跟闺中怨郞的口气,让肖影笑得几乎喷出口水。

难怪大清早地骂人找别人不痛快,敢情是……

融月漫的脸上却飘起了一丝红晕,昨晚借着小鬼的事、以害怕为由,缠着她一起睡,虽然没有做那种羞羞事,但被妻主抱着睡的感觉,真的好好!

任天游泄愤般用石子打中一只山鸡后,便被楚晗叫停,让她留给无忧练飞刀!

然后她那套珍贵的飞刀便成了不值钱的杀鸡货,让任天游呈出更加憋屈的脸色,然后便是一掌朝楚晗轰了过去。

楚晗猜想她是早就想和自己打上一架试探自己的真实武功了,而今日不过是故意找个由头。

天天把男人挂嘴边,也没真见她出去风流一回!

于是,便真拳真掌的陪她玩了一会儿。

两人在林里时而腾起,时而落地,打得狂风无向,积叶乱舞,枝断树摇,肖影忙不迭地带着众人后撤,远观这精彩一幕。

无忧、融月漫、秋蝉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瞧着,江小洁姐弟三人更是眼冒无数小星星,看得一眨不眨。只有肖浅灵表情淡淡,嘴角噙着很浅很浅的一丝笑。

任天游毫不保留地使出中灵高阶的黄色真气,一掌接一掌呼呼拍来!

楚晗倒也给她面子,用了同样的黄色真气与她对打,边打边故意出言嘲讽:“就你这点儿心气儿,还道姑呢!菜市场卖猪肉的蛮横屠妇还差不多!”

“有种就跟老娘肉搏,不要使用内力!”任天游忽然喝道。

“肉搏就肉搏,老子怕你?”楚晗被激起了前世的性子,爆粗回骂,“老子不但有种,还能把种种到夫郎的肚子里,你只能留着自己吃!”

“啊!”收了真气的任天游嚎叫着扑了上来,两人瞬间便展开了武术散手似的远踢、近打、贴身摔,急了的时候,任天游还干脆不管不顾地拿头去顶楚晗,最后两人在草地积叶上滚作一团,并进行蛮力偷袭,惹得观战的肖影笑出声来。

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一刻钟,当两人从烂叶上站起身,不仅是肖影,在场所有人全都扑哧笑出声来!

她们滚了满身的脏污,楚晗哪儿没伤着,任天游却是——鼻青脸肿!

听众人轰然大笑,任天游也肿着脸、青着嘴角呲牙乐,楚晗看着她笑骂:“瞧你那傻波伊样儿!”

任天游抬脚踹去,却踹了个空。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必定会踹空,所以根本没想再追击。

“老子陪你打爽了,你给老子洗衣服,”楚晗一边走向山林边缘,一边道。

任天游也不回嘴,笑嘻嘻地跟了过去。

千羽笑愣着,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少主骂脏话,而且还一次爆发出这么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其实少主有着不为人知的很多面。

不止是他,就算是千若,也是第一次听楚晗这么跟人对骂,而且还比对方狠,快把人家道侠气疯了。

除了小镇和山体,四周便都是碧如绿毯的田地,毕竟民以食为天,武功再好,也不能常年不吃饭。

即使是进入工业化的现代,也脱离不了农耕,没有农民的辛勤劳作,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粮食。

只是闻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楚晗就感觉心旷神怡。事实上,前世的她,最喜欢闻的,就是绿化工人用割草机整理小区里青草时的气味儿,青草被割断时,也是气味儿最为浓郁好闻的时候。

然而,当她站定在大石上,真正朝田野放眼望去时,却惊得张开了嘴!

只见那些正在劳作的女人们,竟都在渐渐毒辣的烈日下脱光了上衣,正赤着上身干活,胸前那或大或小的两坨肉团,随着劳动时的动作,不停地甩来甩去!这画面,实在是……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这时,浅灵和千若、千羽等人也随了过来,楚晗这才猛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去捂他们的眼睛!

可三个人,她却只有两只手!

一时情急之下,她不由厉声喝道:“都给我闭上眼睛!”

没被她捂上的千若吓得赶紧一下子闭上眼,而被她其中一只手捂着眼睛的千羽也吓得把双眼闭上了。

不仅他俩,其他男子也都被声厉喝给吓住,虽然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却都慌忙闭眼,江小洁几人的耳朵还被她的声音震得嗡嗡直响。

只有最先被她捂住的肖浅灵语气淡淡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怎么了?这……这让她怎么回答?楚晗有苦难言,只缓了缓语气道:“都向后转身,原路返回。”

“哈哈哈……哈哈哈……”任天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的妻主吃醋了!哈哈哈……农家女人下田干活哪有不光膀子的?你们家妻主居然因为这个吃醋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众男子开心窃笑中……

江小洁懵懂不解……

楚晗恼羞成怒:“给老子闭嘴!”

第166章 离开清溪镇

此行收获最大的就数无忧,不仅满载而归,飞镖术还长进了不少,连飞起来的野鸡都能射中。 u.co更新最快

清溪镇的山并非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所以只有野鸡、草兔等小动物,野猪什么的却是没有。

无忧、千若、千羽等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两只,回来的路上个个喜笑颜开,连原本文静的江小洁都在无忧、融月漫和秋蝉的影响下活泼了许多,和他们三个说说笑笑地讲着清溪镇的是非人情,有的对当事人来说是垂头丧气的事,但外人听起来却特别有趣,三人笑得不能自以。

回了院子后,那江小洁和他两个姐姐也不回家,竟自愿留下帮他们打理猎物,烧水,烫鸡拔毛,剥兔皮……

隔壁老江抡着斧子砍槐树——本来是连夜砍的,但砍了几斧子后,觉得动静太大,怕吵着乡邻和宿客休息,这才等天亮时再动手。

儿子给客人领路回来时,她已经将树放倒,正和夫郎把枝杈剁成短截,准备晒上一段时间后拿草绳捆扎起来。既然不能遮荫,那树干却可以卖钱、树枝可以烧火。

妻夫俩听着隔壁院里传来阵阵笑声里,还有自家女儿和儿子,不由相视一笑。这是她们俩遇到的最有本事、也最仗义和善的一群客人。

儿子虽小,却向来是择人而交,没想到竟与外来之客打得火热。

到了午时,隔墙那边飘来的阵阵肉香,馋得妻夫俩直是悄悄地吞咽口水,老江让夫郎赶紧把自家孩子叫回来,免得人家以为自己放孩子过去噌饭。

老江夫郎在墙这边一喊,那边就立即有了回应,不过,却是不但留三个娃一起吃午饭,还要老江夫郎中午别烧了,和他妻主洗洗手过来凑合一顿。

老江夫郎从来没闻过那么好闻的肉香,听到隔壁盛情邀请,加上累了一上午,还真是不怎么想起锅灶。

最了解夫郎的莫过于自家妻主,老江马上就感觉到夫郎没说出来的心思,笑了笑,拉夫郎去洗手,然后一起去隔壁亲自叫娃回家吃饭。

既然来了,心知肚明的肖影等人便热情地拉妻夫俩坐下一同用餐。

两人一看桌上连汤带肉的,已经摆了一盆子鸡肉和一盆子兔肉,香喷喷!两个美男还继续从厨房端来素菜,将桌子摆得满满!

这也叫凑合一顿?这可是太丰盛了啊!

无忧虽然馋得不停地转圈、咕噜吞口水,可人没坐齐,楚晗也没有动筷,只能拼命忍着。

那着急的馋样儿,和响亮的吞口水声,惹来众人并无恶意的笑声。

看秋音端出最后一个炒菜,他便迫不及待地坐上板凳,然后眼巴巴儿地盯一眼肉盆、看一眼楚晗,再盯一眼肉盆,再看一眼楚晗,逗得老江都有些想笑、老江夫郎看着都不忍心了。

待所有人都入了席,楚晗才拿起筷子道:“江大姐,你们都别客气,快请吧!”

自己是店主,此时却成了客人,老江一番谦让,任天游道:“老江,你再客气下去,桌上的某个小子就吞口水吞饱了!”

众人一阵轻笑,老江只好先动第一筷,楚晗道:“都吃吧!”

无忧立即夹了块肉,也不怕烫,一边呼呼吹气一边往嘴里塞,看得楚晗皱眉不已:“千若,助他一把。”

千若应着,帮无忧多夹了几块肉放在碗里晾着,然后见楚晗还看着他,才恍然大悟,立即将手心对着碗,提气施起冰玉掌。

一股寒冰般的凉气瞬间将无忧的碗笼罩,待他撤掌时,碗里的肉已没了一丝儿热气!

老江妻夫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有这样的武功?真是太方便了!

千若皱了皱眉,看着碗里的肉低声自语般道:“过了,炖肉太凉,怕是会拉肚子。”

楚晗无奈:“端过来。”

千若连忙递上,放在楚晗手心里。楚晗运起炙阳掌,连碗带肉都热了几分后,递还千若。

眼看两人如此为他费心,无忧笑得见牙不见眼,嚼着肉,呜哩呜噜地说楚姐姐和千若哥哥最好,引来任天游的左一筷子鸡肉、右一筷子兔肉,道:“我好不好?”

无忧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好是好,就是,你把千若哥哥帮我弄得不烫的肉都给盖住了!”

任天游:“……”

她简直想翻白眼挺尸。

江小洁的两个姐姐全都看得羡慕不已,跟老江开口说想学武功,老江迟疑着不想答应,两个女娃不依,老江夫郎沉默半晌儿后,低声开口道:“娃子,不是你娘不肯花钱……而是……你们的太祖母就是因为身怀武功、卷入江湖仇杀而死的,你们的祖母也身受重伤……”

两个女娃愣了愣,对视一眼,不说话了。老江叹道:“你们的太祖母临终前留下遗命,无论女子男子,所有的后代,都不得习武。所以我当年才带着你们的爹爹远离故土,来到这里落户。你们出生后不久,隔壁邻居要卖屋,我就把这个院落给买了下来,挣点儿小钱。”

楚晗点点头:“你们的娘说得对,你们应该听她的。我们习武,那是因为我们出生在武林之家,不习武就只有死路一条。但你们不同,你们的娘和爹已经远离是非之地,在这里过着农耕生活,顺便做做小生意,日子虽然过得普通平凡,却幸福平安,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防着仇人在自己睡着时从背后捅来一刀。”

她看向江小洁道:“小洁,你也不用羡慕。我的夫郎拼命习武,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成为我的拖累,他们怕自己武功太低而成为仇家威胁我的弱点。但实际上,没有人愿意常年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是我们这些爱管闲事的,总是得罪人。若不学艺防范,别人就要杀我们泄恨,所以,大家都不得不拼。

既然你们的娘和爹苦心创造了平静生活的条件,就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吧。起码每天夜里都能睡得安稳踏实,不怕一个不察就被人取走项上人头。”

任天游笑道:“我感觉你好像从来没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肖影道:“那是因为面前是三个孩子,不像成年人说个三两句就能明白理解。”

江小洁眼中的光闪了闪,似乎听懂了,作了个揖道:“多谢楚姐姐!”

见那两个女娃也不再闹老江,楚晗微微点头:“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老江也表达了谢意,最后说道:“清溪镇这里的生活,确实很宁静——除了潮儿那孩子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潮儿那孩子前脚被超度,莫家夫郎后脚就产了个儿子,还真是巧得很,莫不是……”

听到这话,楚晗和肖影等人都齐齐看向任天游。

任天游耸了耸肩:“别看我,我不知道。天意有玄机,我是个凡人,不敢妄自揣度。”

………………

午饭后,火辣辣的太阳正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无论家狗还是野狗,都张开嘴伸着舌头寻找属于自己的荫凉处,往地上一躺,放瘫。

楚晗边打坐,边守着肖浅灵午休,众人也都依言进行了小憩。

快到申时时,众人起了床,开始收拾东西,将没吃完、被腌制的野鸡兔肉带走,兔皮则送给老江,那东西攒多了可是做冬季皮毛衣物的好材料。

作为感谢和回报,老江坚决不收宿银,说若是非要给,那就是把她看成唯利是图的贪财小人,是打她的脸,财务管家千若只好作罢。

江小洁对他们的离开很是恋恋不舍,一直送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肯跟老江回家。

………………

一个半时辰后的路边林荫里,一只飞鸟落在青秋的肩膀。

取下小小纸卷,递呈给自家少主,一边等待她的声音响起,一边给鸟儿喂食。

玄月的字刚柔相映,风生水起,不似楚语然那般舒淡雅致。楚晗看着他传来的内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一支由江湖人士组成的九人小队开始向西南悄悄进发,应该是为剿灭月莲教做准备,毕竟中原人对千里之外的西南边境一点不熟,气候,地形,环境……

陆琪去向不明;而林岱玉已经决定以才谋官。

楚晗眯了眯眼,以林岱玉之才,只要她下定决心,朝中必有她一席之地,或许,将来能代替已经年迈的左丞都说不定。

既然这样,她这个喜欢投资的人,就该在其需要的地方,适时而巧妙地提供一些助力了……

她不是因为病弱了那么多年而极为想习武吗,那就成全她。以其现在的年龄,的确是有些晚,不过……

楚晗想起白云山庄里那少得可怜的部分灵草里,有她能用的东西,加上天虞山里还有两种,算一算,就只差赤焰果了,只要找到赤焰果,便能炼制出武道中人万金难求的洗髓伐骨液。

有了这洗髓伐骨液,即便是不能修炼的废材,她也能让其体内生出一丝真气来!

“青秋,笔墨。”

“是。”

吃饱喝足的鸽子享受了许久荫凉,才被放飞,再次振翅而去。

第167章 南宫玖

随着车马队伍的前行,江湖人越发多了起来,尤其是通往光明山庄的路上,三三两两,甚或十个八个,大多是持着请帖、顺便带着门徒弟子出门见世面的某阁某楼某门某派。 u.co更新最快发现熟识的,便说说聊聊结伴而行,不认识的,也抱个拳,互通个姓名,寒暄两句,脸熟一下。

楚晗既不擅长、也厌恶这种不痛不痒的交际,全都是肖影应酬、任天游打着哈哈,而她却像是个没人缘的孤僻货,很容易被人觉得是个目中无人的高冷家伙。

不过,这一路,任天游的嘴可没闲着。当然,不是吃,而是说。

不停的说。

为什么?

因为楚晗开了口。

开始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自己欣赏的人嘛,而且原本是个外表冷嗒嗒、话少的女人,这会儿突然对她身后的道术产生兴趣,她自然乐意为其解惑。

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招架不住了,因为嘴巴实在太干了,是喝水都不能解的那种干!

为毛儿?因为除了楚晗,后面有越来越多的人连续发问。

好嘛,楚晗只是开了个头,便引来了一大串儿!

肖影,无忧,千若,融月漫……

问这问那,什么样的问题都有,什么有没有变化的法术啊,什么驱邪怎么驱啊,什么咒语怎么念啊……恨不得把道教祖师的根儿都刨出来问。

她不像楚晗,只要面容一肃,冷气一冒,那种天然威压便能让所有人都自动离她三尺远。所以只有躲。躲哪儿?自然是躲到队伍最后面去,美其名曰,继续为队伍压阵。

她又不是已经修炼成仙,有些问题她根本回答不了嘛!

再说,她不过是拿了把桃木剑,也没在众人面前显什么本事啊,怎么就引来这么多热忱的问题呢?简直想不通。

想不通归想不通,不过有一点她明白了,那就是楚晗居然知道有道教武术。

大力鹰爪功、黄泥阴手掌、太乙雷掌、天罡掌、吸魂掌等等这些,她虽然不知道如何修炼,更不知道如何使用,却能说出名字来。仅这一点,就比这支队伍里的其她人牛掰多了。

不过,听她那有些犹豫、试探的语气,好像她并不能确定是否有这些武术,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既然说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还不能确定呢?这岂不是矛盾吗!

而且她还问道教祖师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日咧个逗逗球儿,祖师不是女的难不成还是男的?这家伙脑袋被墙撞了么?

不过,她虽然好像有点不清醒,但有一点却被她实实在在地看穿了:软剑和飞镖只不过是她混世的伪装,除非在必要情况下,她才会从储物袋里拿出真正的行头。

这丑丫头其实还蛮聪明的!

她一个人骑着马跟在最后面,想着,脸上浮起微笑。

身在队伍最前方的楚晗却是心中汗得很,这女尊世界果然是女尊得彻底,与前世所知的道教虽然在理念、武术上有部分重叠,但性别却是完全颠倒了。

不过想想也是,女人为阳,男子为阴,女人为乾,男子为坤,孩子都是男人生,秃头佛姑杂毛道全都是女人,祖师是女人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但对整个队伍冲击最大的,还是小鬼事件。

自己家这几个人自不必说,刚下山;

无忧呢,早就猜测他也是刚从师门出来,并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见识。

而且如果她所料不错,其师应该是毒医双圣中的毒圣,据说那女人和医圣双双云游去了,如果无忧真是她的弟子,她这心可也真够大的,就这么个笨笨的摔跤专业户,她也真能放心。

算来算去,也就只剩肖影强些了,毕竟是做生意的,总有些讲究,聊天时她也说过,连各店掌柜的都知道,即使和别人有矛盾,也千万不能在清晨吵架,因为早晨怄气,一整天生意都不会好。

只是,讲究归讲究,却也从未遇到过,只在陆琪和任天游两人出现后才看到个边边儿。若是任天游也给她抹点儿牛眼泪,她才能瞧见真的,但可惜,她和那些小镇居民一样,不过是像个打酱油的路人,并没有瞧见小鬼狰狞时的恐怖样子。

这日,队伍到了离光明山庄不远的集镇歇脚,打算用过早餐便前往光明山庄。

楚晗想着,充敏后来一直没动静,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起码,在光明山庄的地盘里,是不会出现的,在这里找事,那不是找事,那是找死。如果她敢来,不用自己出手,便会有人料理她。

镇上唯一能吃早点的两层茶楼里,二楼临窗而坐的楚晗闭目打量茶楼及整个小镇。

如今她的窥心镜法第九层中的土已经修炼完成,只剩下石了。除了巨石和人心脑海里的东西,几乎都逃不过这双已近似于天眼般的蓝眸。

听说这小镇是光明山庄建立的,除了迁来居住的百姓,还有部分山庄的产业,比如这个茶楼便是由光明山庄派人打理,赚钱不多,主旨是接待南来北往的江湖侠客,尤其是召开武林大会或在其它时间聚盟议事时,这茶楼便是大家的用餐之地。

在非常时期里,茶楼不但不能像别处那样涨价,反而要尽量降低,以维持成本为上限,这让武林人士对盟主武云相当满意。

连同小镇周围尽收眼底,目光回视到稍显安静的二楼时,楚晗发现一个有着英俊立体的五官、如同女人般阳刚之气甚浓的年轻男子眼神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觉呆着惊~~那男子一直盯着的人,竟是一身雪白锦缎长袍的千若!

她看得清楚,年轻男子那双眼睛里,分明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倾慕!

倾慕?

楚晗的心头猛跳了跳。

千若在外表言行上是比寻常男子更加娇弱温柔些,反观那身材修长的男子,虽不至于满身胸肌腹肌大腿肌,可也确实够高大健壮,就像现世那些能把丈夫拎起来如同拎小鸡子似的高大女人。

估计他若嫁了人,也能把妻主拎起来往死里欺负。

不过,很显然,这应该还是个没有妻主的主儿。

生错了世界,倒真是可惜了,若放在现代,那定是被女孩子们倒追兼倒贴的抢手男人,可这里,却是没几个人有她这种欣赏的眼光。

问题是,虽然她欣赏他的外表气质,可不代表他能来撬她家的男人。

她知道千若那张脸和着那大家闺子般的言行举止会招惹桃花,但从来都是想当然的认为是女桃花,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她面前毫不自惭形秽、自动却步的第一朵,竟是个赤裸裸的男桃花!

话说这种情形下,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她这张脸,无形中不知挡下了多少女人的搭讪脚步,但眼看他已起身向千若走来,今日怕是要突破没有记录的记录,挡不住一个男子的搭讪脚步!

大家都以为她是在闭目养神,所以没人打扰她。睁开眼,那男子已经到了千若身侧。

他微微躬一下身抱拳一礼,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含着淡淡的友好笑意:“在下南宫玖,敢问这位弟弟可是姓方?”

楚晗冷眼看着身高能与她比肩、甚至还高出那么一毫毫的男子,并没有马上拦阻这种毫无新意的搭讪方式。

目光正在窗外的千若讶然回首,看向自称为南宫玖的男子。

男子看着他那双雾朦朦、如梦似幻的浅棕色眼睛,更是暗暗吸了一口气。

眉如晓霜映日,眼似秋月笼烟。他竟想到这两句话。

眼中的狂热也越发明显。

“这位哥哥,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方。”千若见他温和有礼,便开口道。

“哦?”男子眼中的神采似乎黯淡了下去,语气带着失落道:“果真又是我认错了么……”

千若点点头,似是看他瞬间寂寥,心有不忍:“哥哥既是说又,是寻那方公子许久了么?”

“正是。”男子点头道,“方弟弟是我南宫玖的结拜义弟,虽是结拜,却情同亲兄弟。只是半年前,我们路遇贼人,于打斗中分散,至今不知其下落。南宫玖心有所牵,一直在到处寻找。刚才见公子的背影和侧颜都与其极为相似,便错认是他……”

任天游看着对话的两人,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带着趣味的诡笑。

楚晗垂睫看茶盏,淡声道:“还真是个令人同情的故事。”

咦?千若闻声,讶异地看过来,随后又再次看向南宫玖:“这位南宫大哥,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不过我叫千若,即使与你的结拜弟弟长得再像,也不姓方,更不是你要找的人。”

南宫玖一脸失望地表达歉意:“抱歉,是我寻人心切,打扰了千若公子。”

他随即又看着千若的眼睛叹了声:“也难怪我会认错,除了眼睛的颜色,你们俩长得真的很像,这让我很怀疑你们俩是不是失散的亲兄弟。”

啊?这……

千若愣了下道:“南宫大哥你想多了,千若没有同胎胞弟。”

“这样啊……”南宫玖还想再多说点什么,楼下的小二姐却是把众人的早点端了上来,打断了他的话:“各位要的豆腐脑油条小笼包来喽!”

第168章 光明山庄

眼见那蓝眸女子首先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入千若面前的小碟里,温柔道:“快吃吧,不然凉了不好吃。 u.co更新最快”

南宫玖这才抱拳说了句:“打扰了”,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桌子。

肖浅灵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楚晗见他不动筷,柔声道:“浅灵吃什么?要不要来点豆腐脑?”

“我想吃小笼包。”

楚晗为他夹了一个,肖浅灵执筷夹起一口咬了下去!

“啊!”小笼包里的汤汁猛然摽了出来,直溅到他的脸上、鼻尖鼻侧,连眼皮上都有,若不是条件反射般闭上眼,恐怕直接烫了眼珠子。

见肖浅灵被汤汁溅得狼狈不堪,眼泪也在打转忍着不掉,楚晗心疼得无以复加,急忙道:“肖影快打盆冷水来!”

肖影出身于丹药之家,哪里还等她发话,早就跟屁股被马蜂蜇了般快速起身跑下楼,又风一般端着半盆水返回。楚晗抽出他身上的白色素帕,一边沾湿为他轻拭,一边吹着气道:“千若!”

千若递出已经掏出的小盒,楚晗伸指从盒中抠出芦荟胶一样的东西,动作轻柔地细细涂在肖浅灵被烫过的地方,庆幸般道:“幸好没烫出水泡,幸好!”

直到楚晗细致而耐心地处理完,一桌人才真正开始吃饭。

“听说制作这小笼汤包的人,乃是武盟主派人从江南请来的。”楚晗夹起一个汤包,边温柔的说着,边动手示范:“吃这种小笼汤包,有三个动作要诀,一是轻轻移,慢慢提;二是先开窗,后喝汤;三是蘸点醋,一口光。这先开窗后喝汤的意思,就是先给汤包开个小口,将浆腴味正的汤汁伴着肉馅的鲜美吮出。”

千羽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汤包,吃起来竟有如此大的讲究。”

肖浅灵见她吃个汤包也动作优雅,便似乎忘了被烫之事。肖影自叹不如地摇摇头,任天游的眼中则有一丝明亮的流光快速滑过。

楚晗道:“一个小小茶楼,楚盟主便网罗邀请了南北中三地高厨,可见其周到细致,心思如此细腻的人,到了她庄上,咱们可别失了分寸,让人觉得咱们粗野,丢了肖影的面子。”

闻言,肖影干笑了两声,她肯陪自己走这一趟,就是给自己长脸,哪会失面子?

无忧好心好意地给任天游夹了一筷子凉拌肉:“教习,你也吃!”

任天游却摇了摇头:“夹走,你自己吃吧。”

“嗯?教习你心里是不是生有我的气?不想吃我给你夹的东西?”无忧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上次你给我夹的鸡块兔肉我不是都吃了么……”

“傻瓜!”任天游轻点一下他的脑门,“我可是你的教习,哪有那么小肚鸡肠?我不吃,是因为我虽然吃肉,但从不吃牛肉。”

“啊?”无忧愣了半天,疑惑道,“你不是说吃肉但从不吃狗肉的么?怎么又成牛肉了?”

任天游脸上露出更大笑意:“我是说过,可我没说所有的肉都吃、唯独不吃狗肉啊?”

呃……

无忧愣然无语,没词儿了。

楚晗认真地瞟她一眼,却没说话。模糊的印象里,现世道教中的荤,指的是植物。他们把一切浊人气血的植物都称之为荤,比如大蒜、蒜苔、蒜苗、葱和葱苔、洋葱、香菜、韭菜、韭苔等。

而腥,是指的一切,不管是海洋还是陆地的动物肉,都属于腥。

荤和腥,动物和植物,吃到人体之中产生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干扰气血。而道教教徒诵经求的就是一个清洁,他们长期诵念经典、烧香,都忌讳这类荤腥。

不过看任天游的样子,她是吃猪肉和鸡肉的,有点像卫国寺的那种不完全受寺规约束的编外游尼,嗯,怎么说呢,差不多是鲁智深那个形象吧。

但目前又知道她不吃狗肉和牛肉,好像也是有所戒的。

那她到底算是戒呢,还是不戒呢?难不成还挑着戒?

有句话叫有所为有所不为,莫非她是有所戒有所不戒?

楚晗越想越糊涂,轻轻甩了甩头,真是看不懂,更想不明白。

那厢的南宫玖虽然独坐用餐,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发生的事情和对话都被他用心听了去,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千若,似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

吃到一半时,二楼又上来两个人,那人高马大又彪壮的女子一见楚晗,便惊喜地走过来:“原来真是楚大侠!柏步奇见过楚大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只呆头鹅,楚晗无奈地抬起头:“是你啊!”

随后看了眼她身后的男子,淡笑道:“和好了?”

柏步奇忙不迭地点头:“多谢楚大侠!”

楚晗摇摇头:“能把心意说出来,只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实际行动。你家那未来夫郞并不是听你说了什么动人的话才回心转意,而是早就知道你对他的真心,感受到了你对他的好,只是一时与你斗气取乐、调剂无趣的生活罢了。”

这般理解人的知音之语,令柏步奇身后的男子眼圈红了红,也上前与楚晗见礼。楚晗摆手制止:“柏姑娘一看就是个心地实诚的好女子,跟着她,除了耳朵吃点亏,别处定不会受委屈。”

耳朵吃亏……不就是说她嘴巴笨,不会讲甜言蜜语给夫郞听么……那男子轻笑了起来。

肖浅灵淡淡说了句:“是啊。好听的话你听不到,别人就更听不到,不怕她同一句动听的话讲给好几个人听哄人开心。”

楚晗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愣住:“……”

浅灵这隐藏着淡淡醋怨的话,是在拐着弯的说她啊……

任天游丝毫不给面子,幸灾乐祸地“噗哧”笑出声。

呆头鹅柏步奇愣愣地看着她们,她身边的男子含着满脸笑意一把将她拽走了。

“那个,浅灵啊,再吃点豆腐脑吧!”楚晗把一碗豆腐脑推到肖浅灵面前。

肖浅灵看了看碗里的东西:“这是拿吃的堵我的嘴,还是以脑补脑?”

“噗!”任天游终于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一桌人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给了她一个整齐的注目礼。

任天游看着被她饭屑口水全面照顾的桌面,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忧一改往日的活泼,一脸忧愁地望着她:“师傅,你这话,恐怕是没有人信的……”

任天游痛心疾首地回望:“你这令人忧愁的孩子!你是无忧了,可就不能替为师分忧一回么?不但往伤口上撒盐,还往人脸上狠狠踩一脚。”

大家都再崩不住,笑出了声。无忧纠正道:“你是我的教习。”

“嘿!你这臭小子……想气死我是不是?”任天游笑骂着。

肖影圆场:“好了好了,反正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再买些新鲜糕点带着便是。这儿离光明山庄不过一个时辰的马车路程,很快就到了。”

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一行人离开后,茶楼比以前翻倍的喧闹起来。

二楼有些人听到肖影的话,知道她们也是前往光明山庄的,便速速吃完手中的食物,着急忙慌的下楼,打算不请自邀的同行。

光明山庄所在的光明山,原本不叫这个名,是在六十年前上一代皇帝的干涉下,才更名为光明山,盟主的所在地也顺势叫做光明山庄。

此时的光明山满目青翠,山庄建筑高阔大气,内外繁花似锦。

肖影在山门处递上请帖,便立即被客客气气引了进去,不多时,一个看似有些儒雅、神采奕奕的中年女人前来亲迎,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目光锐利,正是武林盟主武云。

两人一番寒暄,武云便把目光投向她身后那男女皆出众的一群人:“这几位是?”

肖影首先介绍了自己右边的楚晗:“我的恩人兼密友,也是我白云山庄的贵宾,楚梦晗。”

楚晗冲她行了个江湖礼,武云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蓝眸地尊,幸会幸会!”

众人闻听,都有些惊讶,肖影道:“原来盟主也听说了她的外号?”

武云爽朗一笑:“以地幻之力一招瞬败中灵武者、秋季定会登上武林风云榜的风云人物,我若不知,该要自觉让贤了,哈哈!今日你们能同来我光明山庄,真是令敝庄蓬荜生辉!”

“哪里,武盟主过奖!”两人客气道。

武云的目光瞥向楚晗身边的肖浅灵,肖影道:“这是家弟肖浅灵,久未出庄,借此机会带他出来玩一玩,长长见识。”

“令弟风华绝代,肖庄主真是好福气!”武云口中赞着,目光却很有礼数的没有在肖浅灵脸上多做停留,转而看向楚晗身后的蓝衣千羽和白衣千若。

肖影道:“这两位是梦晗的家眷。”

她转头看向自己左边的任天游,稍稍犹豫般地顿了下,才进行介绍:“逍遥江湖的任天游。”

武云向所有人抱拳道:“无比欢迎各位的到来!天气炎热,各位都辛苦了!快里面请!”

众人在盟主的亲自引领带路下,踏着并未打磨光滑的粗犷石条,拾阶而上。

青秋那边却是从侧边平缓的马道进了山庄,由山庄管家亲自带路。很显然,肖影这一行人,是颇受重视的。这也难怪,想让人家从银库里往外掏钱,怎么能不重视。

第169章 武林盟主武云

光明山庄很大,院落无数。 u.co更新最快由于人多,肖影等人被安置在一座三进大院晨曦院。

刚进院门,便有小厮来报,说山庄又来了贵客,武云吩咐他速速去叫平安迎接。

武平安,乃是武云的女儿。

肖影道:“八方来客,事情繁多,武盟主去忙吧,有小厮婢女在这儿即可。”

武云笑说怎能怠慢贵客,肖影说江湖女儿,不甚在意这些,何况这些招待应酬的无奈她也是深有体会,很是理解。武云见她如此体谅,便领了她的好意,同时也想着怕是因为自己年龄上与她相差一辈儿,难有共同语言,便打算自己去迎接其她人,换武平安过来作陪。

哪知来的客人太多,似是约了时间踩着点儿般一拨接一拨的来,两人都抽不开身,想那肖家少主像是个通情达理的,无奈之下便一时作了罢。

楚晗坐在自己屋中方桌旁,闭目养神似的展开窥心镜法,将山庄在内的整个光明山探查个清清楚楚,也自是看到山门处来的除了灌湘派、南山派、丐帮等等,竟然还有著名的黄山派和数历阁。

后面这两处之所以有名,除了其武功尽属上乘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黄山派所在的黄山上有一种飞鸟,形状像猫头鹰,一身青色的羽毛,红色的嘴巴,舌头像人一样,叫鹦鹀,会学人说话,以口传达消息,比信鸽还好用,很是神奇,但黄山派向来不对外售卖此鸟,也无人能上得黄山抓捕,所以此传闻便只是传闻,谁也无幸见得那鸟的真面目,更无人有幸得之养之使用之。

而数历阁所在的数历山流出的水中,盛产白色的珍珠,制作的珍珠美白粉等系列产品专门供给皇帝后宫以及官员富商等高端阶层,可说是富得流油。有钱往里砸,阁中门徒弟子们的武功自然也是提升迅速。但据说数历阁除了专门打理商务的外派人员,阁中其她人都在山中,或制作生财之物或习武,和黄山派一样,两家虽然相隔千里,却心有灵犀般从不出山。盟主发下请帖,怕是并未抱过这一派一阁会派人来的丝毫希望,可今日却竟然齐齐到来,令武云大惊大喜得差点儿失了分寸。

楚晗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已经渗透南方的月莲教真的指挥教徒攻入中原,怕也没有能力和胆子打黄山派和数历阁的主意,如今她们却来了人,出于什么考虑?有什么目的?

看来,这次光明山庄之行,水比想象得还要深啊!

坐了不一会儿,便有小厮呈上两大碟冰盘和一杯冰饮。

说起冰盘,就不能不提一提古人的冷饮。

众所周知,古人没有电冰箱冷镇食品、制造冰块,官府便在冬天大量贮藏天然冰雪于冰窖中,一旦夏天到来,有钱人家便买来冰块或白雪,摆放在居室当中。

冰盘中的冰雪融化时会不断散发凉气,制冷的效果丝毫不亚于今天的空调,还不耗电,更不污染环境。宋代经济繁荣时期,冷食方面更是花样翻新,民间还出现了果汁加冰块的冷饮。

到了元代,由于蒙古人喜爱乳品,便把果汁、乳品和冰雪混合在一起食用,这种冷饮算是冰淇淋的雏形。后来马可波罗把这种吃法带到了欧洲,经过改进后,才有了今天的冰淇淋。

在明清时期,冰是一种奢侈品,寻常百姓根本享受不到。即便是皇帝和王公大臣,也只能等到五月初一颁冰日时才能享受这份清凉。在那天,皇家冰窖开放,皇帝会赏赐王公大臣及有功名的人一些“冰票”。太和殿散了早朝之后,大臣们是不会马上回家的,都眼巴巴地盼望着北海公园东门雪池胡同的运冰车尽快把冰运到神武门,然后凭“冰票”从冰窖领冰。

明代文学家李梦阳的《冰车行》中记载:黄门飞鞚西北趋,白马如龙血如珠。万人齐呼冰窖开,大车小车如山来。

从万历年(1573年)开始,到1979年停用,406年间,每年的五月初一至七月三十,皇家屯冰就源源不断地送往紫禁城和六部,供皇亲国戚消暑降温。一直到辛亥革命之后,溥仪在故宫中做“关门小皇帝”时,雪池冰窖还继续向宫中供冰,延续了好几年。

而在异世凤临国,武林大门大派或有钱又有心之人,通常都会自己花钱出力挖建冰窖,冬季令门徒弟子或府内下人运入干净的冰块,留作夏天享用。

白云山庄因为得了个大便宜,有个天然的冰洞,所以无需费力自制冰窖。

当然,这种福利只有中原和北方人能享受到,炎热的南方因为常年不见一片雪花,反而不知这番好处,很多人甚至一辈子没见过雪。

端起加了冰块的果汁,楚晗看了一眼长得胖胖矮矮的小厮道:“肖公子的房中不要送这些冰冷之物。”

矮胖小厮应了声是,快转身时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女子,双颊一红,羞羞的跑了。

光明山庄来了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的午宴自是十分热闹。但偏偏楚晗不喜这种热闹,肖影无法,同时也不放心弟弟身边没有她亲自照管,便拉着任天游和自己去。

饭菜未上之时,无忧、秋音和秋蝉等人都围着青秋,因为上次在白云山庄说野外生存知识没有说完,秋音便一直惦记着,这会儿真正得了空,才重复提出了后面的问题让她解答。当然,想与青秋在一起听她说话,才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青秋不接他递来的那杯冷饮:“你替我尝尝是什么味道?”

说着话,那脸上漫出的笑容只有恋爱过的人才能看得懂。

秋音脸一红,但还是轻抿了一口,再次把杯子递给她时,声音细若蚊蝇般道:“很好喝。”

青秋接过,旋着杯子,专门寻他刚才双唇碰过的地方,一边喝水一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秋音脸上的红晕立即快速漫到耳根,低下头的嘴角,却是努力紧抿也抿不住的微翘。

这番互动,旁人瞧不出来,想听她说少主之事的千羽却是看个清清楚楚,心中竟对秋音有丝羡慕。但摸了摸挂在心口的七彩玉石,想到那无价之宝驻颜丸,又渐渐甜蜜起来。

青秋的眼角余光看了眼千羽,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最了解少主的,除了宫主及主夫,就是她和千若,如今能从她口中听到少主曾说过的话,怎会不想听?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少主曾说,在野外如何辨别方向这方面,还有一个办法,叫迷途知返。”

看了看用心聆听的几人,她继续道:“少主说,在深山密林中,不仅会迷失方向,同时也会迷失路径。走在毫无人烟的林间密径,又没留下任何路标,待意识到不对时,已是身处险境、不知原路在何处。这时,人在心急之下,通常是想挥刀砍出一条血路,结果往往却发现眼前是山连山、峰挨峰,来时的路根本辨不清。有的人因为怕再次迷路,便在是走是留上犹豫不定。”

几人连连点头,那种情况下,怕是的确是这样矛盾的心理。

“其实呢,一般情况下,在发现自己迷路时,离原来的路径也就一刻钟多点儿。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着急,更不能乱喊乱跑。先冷静下来,再仔细回忆一下刚才走过的泉水、石头、大树、水流、洞穴、山峰岔路口什么的参照物,然后凭着记忆寻找足迹,便能返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秋音秋蝉没有在密林深山待过,听得和千羽一样专心,此时便有些了悟。

青秋看着他俩,脸色严肃起来:“下面这种方法,是针对武功低微之人的,你们俩没有武功,更是要用心听。”

两人脸色怪了下,便连忙点头。

“少主所说的这种可行办法,就是在迷路后,立即分析山势走向和地理地貌的环境,然后判断出是否有野生动物,并寻找到它们走过的痕迹,沿着兽道走出险境。但是,必须要保持非常高的警觉度,以免遭到野兽的袭击,或是被某些狩猎者设下的套夹、陷阱所伤害。”

“一般来说,山鞍或山脊会有兽道。不论是林木遮蔽的山林中,还是在丛草盖地的山坡上,低头近看是找不到路迹的,只有远看,才能隐约看出一条草枝微斜、草叶微倾、叶背微翻的痕迹,然后再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远近比较之后,就能分辨出路来。”

这番细致的讲解,说得连千羽都微微点头。他虽然也是身在山中,可一直埋头练功,连天虞山到底有多大、长什么样、有哪些动植物都不甚清楚。

青秋轻轻握住秋音的指尖叹道:“如果有少主那样的武功和轻功,哪里需要防野兽、怕个畜牲?秋音,你们兄弟二人以后别离开我身边太远,若想去山林玩或寻个什么,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即便我分不开身陪你们去,起码离开的一定时间里若没回来,我能知道去哪里寻你们。”

秋音轻声道:“我会的。你若没空,我们便哪儿也不去,如此你可放心了?”

千羽一见这情状,便对无忧招手,带他一起离开了。

第170章 青绿伏阴蛇

伸手撩了撩他的鬓发,青秋望着那铺着红晕的清秀小脸:“若能娶秋音为夫,必是我青秋的最大福气。 u.co更新最快你越让我省心,我便越觉得对你不住,待少主功成安定下来,我就带你和秋蝉去你们想去的地方游玩。”

秋音含着羞意垂睫点头,惹得青秋又是一番情动,禁不住拥他入怀。

窥心镜法中看到亦听到这一切的楚晗凝眉思索……

后来又想到充敏,那女子后来一直没了动静,如果不是识时务退却了的话,便是在筹备、积攒力量要玩儿把大的……

千羽进来时,看到的正是她眉簇成黛、微蹙微颦,若有所思也若无思的样子,他的心,猛跳了一下。自从那夜在白云山庄亲密过后,与她贴身最近的人就一直只有肖浅灵。

“少主……”

他在往这边走时,楚晗便已知道,此刻抬起头,只见他那双狭长而媚自天成的眼睛里,似浮着盈盈清水。心里一动,站起身快速闪到他身边抱住便吻:“千羽……”

“唔……”千羽一时有些愕然。

他的一只手腕被握住,后肩颈处还有一只手扣住他,稳着他身体的同时,还时时来回抚摸一下。

虽然很期待这种亲密,可眼看午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会有人送来饭菜,千若他们也会来,此时此地在堂中这样……若被他们集体撞见……他感觉自己还没有不拘到那种地步……

可楚晗的吻却越来越深入,在唇上只短短停留了一会儿,便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溢出的声音转眼就被没入口舌间……千羽睁大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楚晗只觉腹中一片火热,似乎刚吃下的果汁冰块不但不能降温,反而令她的身体燃烧起来,呼吸也随着亲吻的深入而渐渐急促起来。

“嗯……咳咳……”门口传来并非受凉的轻咳声。

迷醉在那强烈的女子气息中、有些站不稳的千羽连忙推开她,两腮殷红如血。

楚晗意犹未尽地抬眼看去时,千若和肖浅灵等人已经背过身去,端着饭菜的小厮婢女站在门外候着,只有青秋厚着老脸面对主子的无耻行径:“少主,该用饭了。”

楚晗淡淡点头:“端进来,都过来吃饭吧。”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却让另两人心里更加憋闷。

千若端着碗,半天才扒拉一口白饭,连菜都不晓得夹,完全是一副走神的丢魂模样;肖浅灵则干脆连筷子都懒得动。

楚晗无奈,一时没控制住旺盛的心火……

女尊世界的女子,就如同前世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样啊,也不能完全怪她不是……

何况千羽那双眼睛,不用抛媚就很勾人……再何况她早已成年,又尝过动情后的滋味儿……

而千若不能动,肖浅灵又不能碰……

把筷子放入肖浅灵的手中,又往千若碗里夹了些菜,可两人并不领情,一个拿着筷子不动,一个直直盯着她夹的菜却连白饭也一口不吃了。

楚晗脸上稳着性子,心里却在不停抓挠……算了,拿出前世的性子,豁出去了!

她扳住肖浅灵的脸往他唇上一个重吻,又把千若的脸扳转过来朝他一个重重的吻压下,顺便舔走沾在他唇上的小小饭粒。

两声响亮的“啵”声后,除了肖浅灵,一桌人都傻了,无忧和秋蝉更是傻愣愣地直直看着她,不知回避。

肖浅灵鼻中发出很微很淡的轻哼声,端起碗悠悠吃起了饭,算是暂时原谅了她。这一刻的他,言行与他那纯净如山巅冰雪的眼睛,有些违和……

千若还是第一次当众被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所吻,这个吻犹如五雷轰顶般,如秋天之雾的双眼看着手中的碗,呆得简直不能动了!

除了肖浅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千若的傻愣之态上。待他反应过来时,竟“啪”的放下碗,呼啦,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眨眼不见了人影儿!

青秋摇摇头,楚晗摇摇头,谁也没去追,继续吃饭。

离盟主武云居所不远的金蟒院。珠帘里,一名少年男子正由心灵手巧的贴身小厮在脸上贴着面花。那面花乃是在绢罗等轻巧材料上贴铺翠毛、形成翠蓝的底色,然后在其上粘缀洁白的珍珠,用翠毛的青碧鲜明,来映衬珍珠的莹白光润。

贴身小厮一边在他的额心和近鬓的颊边贴饰珍珠面花,边堆着笑道:“听说这可是当今凤后最近的面妆,在皇上后宫和京中极为流行,主子你用了,定是不比凤后差!”

武楠西轻嗤:“就你这张嘴最会说好听的话哄人,连凤后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就拿我跟他比!好了,我也是图个新鲜,差不多就行了,我还要去看我的宝贝小青和小金呢!”

他口中说的小青乃是一条蛇,小金乃是一条蟒。小厮闻言身子抖了抖,伺候主子这么久,他还是怕那俩玩意儿,也不知主子为什么要养那些吓死个人的东西。

武楠西一声嗤笑:“瞧你这胆儿,也不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厮脸上赔着笑:“有公子在,锯锯就是想短命,也短不了。”

武楠西被他逗笑,袖子一甩:“走,先找小青去!”

……

一口气跑到院外某棵树下的千若,捂着心口喘着气,脸红如虾,心跳如擂鼓,回味再回味,心跳更急,脸色更红……待他从反复折腾自己到最后只剩甜蜜时,抬眼间已不知身在何处,而身前不远的地方,一个臂上盘着一条蛇的少年男子正狐疑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着一丝对他独自傻笑的不解。

“喂,你是谁?”少年男子开了口,声音清脆中带着丝娇蛮。

他臂上的那条蛇,一圈一圈直绕到他的肩头。蛇的全身呈鲜艳的青绿色,眼睛是稍淡的浅青绿色。青绿色的皮肤上,有鲜黄色和白色的斑点,非常漂亮,看起来不会让人太害怕。

但少主说了,越是鲜艳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千若本能地吓了一跳,少年男子他那有些莫名其妙又刺人的眼神,让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该怎么说?自己是随着少主来的,而少主又是随着肖影来的,都不算是光明山庄正式邀请的客人。

他正想着,那边已经不耐烦:“喂,问你话呢!看你这打扮,莫不是客人带来的家眷?”

“哦……我,我是从白云山庄……哦,和肖少主一起来的。”

“白云山庄……白云山庄……肖少主……哦~~”少年男子想起般道,“聚丹堂,肖家的人!原来你是肖家夫郞!嗯……长得还不错~~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儿!”

千若连忙摆手:“不,我不是肖家的……”

他正急着解释,一道身影落在身后,有只手揽住他的腰身:“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千若立即镇定下来,脸上的红晕却也随之更多地飘了出来:“少主……”

武楠西看着楚晗,一时惊愣当场。

她身着玄色锦衣,显得成熟稳重,但那双眼睛,却在夏日的阳光下,像闪着耀眼波光的蓝海。

她身材修长,不胖不瘦,既无魁梧之感,又无柔弱之态,是真真的恰到好处,和着那绝色容颜,简直完美至极,是他从未见过的完美!

“走吧。”楚晗揽着他便走,并未理会臂上盘蛇的少年男子。

“等一下!”武楠西叫道,“你就是白云山庄的肖少主?”

楚晗的脚步顿了下,没有答话,嘴角轻勾,带着千若径自走了,没搭理身后那丽色少年的跺脚和怒怨。虽然他的身段均匀如秀美柳枝,却跟她毫无关系。

他臂上的那条蛇叫伏阴,与非洲树蛇有着惊人的相似,平常很胆小,不攻击人类,但一旦攻击,蛇的毒液就会阻止人的血液凝固,导致七窍流血,内脏器官也会大出血,死亡过程相当缓慢且痛苦。

这番话说给千若听,他当即就惊讶不已:“那蛇漂亮得让人没了害怕之心,没想到,竟还是如少主所说,越艳丽越有毒。”

“毒物就是毒物,怎能被外表迷惑?”楚晗说着,语气中并无半分怒气或不满,对自己的既定夫郞相当耐心,“动物植物都一样,食人花是世上最艳丽的花,可也是最危险的,吃人还会吐出骨头。以后可别被眼睛迷了心智。”

千若抬头看着她:“千若记住了。”

“除了这条伏阴蛇,他还养有一条黄金蟒,比伏阴蛇更漂亮,但也比伏阴蛇更容易置人于死地,所以不要靠近他。养伏阴这种冷血爬行毒物过久,人的性格和言行也会渐渐受其影响,虽行事果断,但同时也会变得阴冷狠辣,对待敌人,会暗中蛰伏窥视,冷不防的咬上令人致命的一口。”

千若感觉如冰水浇在脊梁上,寒彻肌骨。这种躲在黑暗里耍阴招儿的人,委实有些可怕。

“少主,我看他还不是那种人,不如我们告诉他或武盟主吧,让他别养了!”

人再怎么增加阅历,若不遇大的突变,也改变不了本性,即便是杀过人,他也还是纯良心善。楚晗抚了抚他脑后的长发:“我试试吧,毕竟那蛇养大后是个吞吃活人的。但听与不听,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第171章 挑拨

千若又是一惊:“吃、吃活人?”

楚晗点头:“嗯,活吃整吞。 u.co更新最快”

千若浑身都抖了抖,整吞活人,爹呀……

楚晗的手臂紧了紧身旁的人:“每个地方对于蛇的态度都不一样,有些地方的人们相信蛇可福佑于人,禁忌打杀。有的地方以见到蛇为凶象……”

在前世的湖北宜兴一代,俗以为家蛇会运米,江苏无锡也有所谓“蛇富米”、“蛇盘米”的说法。

浙江人忌长时间未看到蛇,台牌排湾人认为百步蛇进来,是吉祥之兆,要杀猪办酒席表示欢迎,五年之内无蛇进门,以为将有灾祸发生。

土家族七月间有蛇进屋,不准打杀,俗以为蛇是先祖的化身。

民间有龙源于蛇的说法,某些地方忌讳对家蛇直呼其名,而是称作“苍龙”或“仙家”,唯恐不敬而惹祸。

古代的北方人见到蛇以为凶象,固有“蛇不打死害众人,虎不打死当祸根”之说。汉族民间忌见蛇足,以为看见蛇足必遭病殃。有的说蛇本无足,假如有人见蛇足,应属幻觉现象。有的说所谓“见蛇足”之忌,应为见“神龙”之忌的折射。

而在西南,对蛇也有许多故事和讲究,比如说,赶不走的拦路蛇必须要打死,叫做死蛇等棒打,但长不过三寸的不能打,因为人要有好生之德。如果遇到蛇立身抬头,那叫与人比高低,人要踮起脚尖以示绝对比它高。另外,不能伸开两只手臂来形容蛇有多长,如果那样做了,旁边的人要用手指做剪刀状从形容的长度中间剪下去,口中说道剪断了。

还有说,竹是蛇的舅舅,马桑树是蛇的外公,打蛇用这两种植物蛇不会记仇。

遇到蛇吃蛇时叫做蛇吞象,等那蛇吞第七次的时候一刀砍下两个蛇头,必有好运。

遇蛇交媾是为不详,应当解下鞋带系与蛇旁的草木之上,可解。

……不胜枚举。

城里人大多不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禁忌,很多人还吃蛇肉,饭店里有人供应活蛇,现宰现杀,做椒盐蛇肉或炖蛇肉汤,刚取出的新鲜蛇胆泡在白酒中当即喝下,说是可以明目,一蛇多吃。其中有野生蛇,也有更多的养殖蛇。

………………

女尊异世也是一样,各国各地民俗不同,同一物种,对待的态度完全不同。但因为这里只有雌凰与雄凤,没有龙和龙的传说,所以便没有蛇与龙之间的那许多微妙之事。

前世里,有人说蛇是有灵性的,活得久便成精。百年以上的蛇,形体有车轮胎般粗细,不是通常人们所说的那种蟒蛇,俗语一般称之为巨蛇,信众尊称为蛇神或蛇仙。它们常居于深山密林中,修炼千年以上者,有兴云布雨的能力,可以在所居之山小范围降下雨水冰露,有缘得见者会有预兆,比如会幻化成人形出现在人的梦中或者直接以真身出现在梦中,通常不久就会在现实中遇到。

有说人们常见的是蛟,蛟修行不易,机缘成熟之时,在雷雨之夜,顺河而下,腾空一跃,即化为神龙,这个过程老百姓常称之为走蛟。

修行百年千年磨难重重,走蛟之路更是九死一生。闪电大雨河水暴涨,蛟顺流而下,巨大身形拖垮民宅,甚至是整个村庄都会被淹被毁。如果造成伤亡过重,则天雷劈之;躲过天雷,还有一帮奇人异士妄图诛之,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之后,还需要碰到有缘人封其为龙:如果路人用手一指,惊叫道:“好大的一条蛇呀!”于是走蛟之旅便戛然而止,而路人通常也会当场毙命,蛟也在各方诛杀下难逃一劫,百千年的道行瞬间便灰飞烟灭;如果路人惊叫:“好大的一条龙啊!”则此蛟便是等于被人封为龙,翻滚腾跃入云中,而那个路人及其几代子孙也会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

说龙的传人亲口承认你是龙,你才是龙,否则永远都是蛟,是蛇,是虫,龙的传人这个身份,比普通人想像的要尊贵许多。有人警示说,语言有魔力,话一说出口,便有相应的能量产生,若在野外遇到体型硕大的蛇,又不巧碰到的是蛇精,你若开口称其为蛇,轻则蛇会拘你一魂,重则小命不保,所以还是装作不认识打酱油路过为好。

女尊异世有蛇无龙,倒可以放宽心,不怕遇到走蛟,也不怕一时惊慌说错话、被拘去一魂、丢掉小命。九天飞凰才是这个世界的人间至高之神,引申到凡人身上,凰便是帝王皇,凤即后宫主君~~凤后。

按照这里的情况,千年前的蛇在灵气滋养下,和其它猛兽一样也能修炼成为灵兽,但现在灵气稀少,灵草罕有,应该是很难遇到了。不管怎么说,武家小公子把并非灵蛇的毒蛇当作宠物,还缠在臂上,定是不对自己负责、更不对家人负责的人,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为了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能避开危险,千若便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结果,发现千羽不在。

此时的千羽,看着拦住他的南宫玖,爱莫能助般道:“南宫大哥,千若他正和少主在一起谈话议事,怕是真的没时间见你。再说,你再如何想念那位方兄弟,也不能把千若当成他啊,那不是自欺欺人么,我看你还是多花心思去找人的好,免得耽误了。”

也来到了光明山庄的南宫玖摇头叹息:“我已经找了他足足半年,脚都磨破了,也没有半点儿消息,真是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了。我有时在想,他会不会像我们在家找东西一样,当你不用时,哪儿都能看见;当你急需要用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等到你放弃不再去找时,它又自己出现了。你说,如果我真的放下不再去找,他是不是哪天就会忽然出现了?”

呃……他也不知道……但好像是有点儿道理……千羽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为结拜兄弟而失意可怜的人了,而且他也不怎么想安慰,因为不仅少主对他有点不喜,自己也觉得这人有些怪。

“为了他能出现,我想放下,可又无法真正做到完全放下。”南宫玖声情并茂,“如今见到千若公子,我便觉得心里有所慰藉,看到他,我就觉得方弟弟回来有很大希望,心里会踏实一点儿;看不到他,我就觉得有种不安,像是希望变成了泡沫儿。”

南宫玖见他虽然脸上的神色在同情中夹着为难,但又不说话,又道:“我只是看看他,说上两句话即可,绝对不会耽搁太久。拜托千羽公子了!”

千羽见他又是软声哀求又是行礼作揖的,只好道:“那……我去帮你看看,若他有空,就出来和你说两句话;若他不肯,我也没办法。”

南宫玖大喜:“多谢千羽公子!多谢!”

千羽摆摆手回身进了院子,虽然他还没瞧出什么眉目,但总觉得南宫玖有些奇怪,可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上来具体怪在哪里,还是先禀报少主一声比较妥当。

屋里,楚晗待千羽说完,才摆了下手道:“让他去吧。”

她倒要看看谁能把自家快养熟的果子摘了去,若自己的内定夫郞被一个男人抢了去,那她可以抹脖子上吊了。

展开窥心镜法,不时盯一下千若的同时,目光向光明山庄午休着的贵客们那边探去……

一位双眉很淡、眼睛下面的皮肉略有松弛的老者正说着话,她的对面,坐着一位眉毛很高、与眼睛隔得很远的中年妇人。只是,两人的对话就像暗号隐语般带着玄机,什么“观星楼不会有错”,什么“定是在光明山庄”,什么“还没出现,定是机缘未到”等等。

楚晗听了几句,虽然没听出个所以然,但也**不离十的知道黄山派的这二人,来光明山庄的目的,绝对是跟南方月莲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然而不等她有时间多想,这边的事就让她大为光火了。

南宫玖那个挨千刀的,竟然三言五语、七拐八抹地真把千若拐走了!

虽然只是拐到远些的小花园里,但也是拐不是?虽然她并不反对断袖之恋,虽然她也很想亲眼看看男男之间如何圈圈叉叉,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男人头上啊啊啊啊……

她做为女尊女子的面子,她做为女尊女子的尊严~~不,更关键是,千若是她的人……

楚晗再不分心到别处,专门盯着两人~~呃,虽然心里有些愤然,但她有些好奇南宫玖会对千若做什么,毕竟这是光明山庄,也毕竟是乾坤朗朗的大白天,他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把他或点穴或迷晕或强拖到小树林儿……

随后,她便听到了如下对话。

南宫玖:“千若公子,你中午怎么没有去大厅用餐?今天厅中足足坐了十几桌,所有人都在商议大事,热闹非凡……”

千若:“我家少主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南宫玖:“你们既然来了这里,不就也是为了一同对付月莲教么?怎么还能怕吵?啊,你别不高兴,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来了,总要认识认识的,毕竟按照盟主的意思和大家的一致表决,将会有大量的武林人士结伴前往西南,若不去露个脸,到时难免会发生误会。”

千若:“你误会了,我家少主没打算去,我们只是陪肖少主来的。”

南宫玖:“这样啊……既然她只是来玩的,说明也没什么事要做,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千若:“不,不行,我不会离开我妻主的。”

南宫玖:“你的妻主?谁是你的妻主?你家少主?那个蓝眼睛的花心女人?”

千若:“对!她就是我的妻主!所以,不许你这么说她!”

南宫玖:“她是你的妻主?即便是拒绝我的提议,也不必编这种瞎话来骗我吧?谁看不出她的整颗心都在那个叫什么浅灵的绝色男子身上?”

千若:“……”

他的脸白了白后,又变得有些胀红:“我们没招你没惹你,为何来挑拨离间?我和少主之间的感情岂是你个外人能懂的?”

南宫玖看着红了眼圈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

第172章 归德将军东方明珠

琉璃瓦,朱漆门,重檐屋顶皇宫中,上承天帝旨意、下顾百姓民情的乾坤殿里,每根粗巨的殿柱上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冲天火凰,火凰脚下是洁白的祥云,头顶前方是一轮红日,火凰的姿态各不相同,或正面,或背面,或在飞翔时回首。 u.co更新最快但无论何种姿态,目光却都是温和中透着凌厉,似同情三千世界,又似睥睨世间万物。令人每每看了,都难以抑制地心潮澎湃,生出臣服之心。

一身九天飞凰凰袍的东方凌天坐在金色凰椅上,手中拿着刚收到的折子,蹙眉看向左丞右相及六部的几十名高层官员,说着蓝原国又犯边境的事,问众卿觉得该如何应对?

众官各个小团体之间互相瞧了瞧,在一番弄眉挤眼下,便有官员出列表达了所有与她想法同样之人的意思,说小股进犯,纯属小打小闹拔毛玩儿,何需理会?

此言一出,另一边便立即有人反对,说即使不是大军,狮子身上的毛又岂是能让人随意拔着玩儿的?若不加以重视,犯者必定会天天来拔,且一次会比一次来的多,如此,便总有一天会被拔光,所以皇上您一定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那边反驳说这么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哪里需要皇上动脑子九思?以皇上无人能及的智慧,动动手指头便知如何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轻易打发了去。

这话遭到更严厉的回应,说如今正逢南方水患,月莲教又藏有野心蠢蠢欲动,在这时拿小股骑兵进犯,分明是蓝原国的试探。若是不加理会,待南方教民造反、我朝去镇压而兵力被牵制时,她们的小试探就会变成大军,到时如何破解?

可对方却驳斥说这完全是惶惑人心……

……

除了老奸巨滑不说话的中立派,正反两方在大殿里辩得口水四溅、无比激烈。站在众官前头的左丞与右相,却如两座山般,垂着眼帘入定一样巍然不动。

东方凌天对于这种朝堂争论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加评判,也不打断,由着她们先耍耍嘴皮子过足嘴瘾,反正她心中早有决断。当底下有人说“我等争论无义,只待皇上圣决”时,她那双如鸷鸟一般锐利的朗目威严地往下一扫,朝堂立刻安静下来。她看着一直未曾发言、腰背直立的东方明珠:“归德将军,你的意见?”

二皇女东方明珠立即出列:“回皇上,此事牵涉甚广,臣,唯听圣裁。”

东方凌天没说什么,又看向东方慧:“户部司元巡官,你有什么想法?”

三皇女东方慧恭敬出列:“回皇上,臣觉得边境不能不做御敌防范,南方不能不防范发生叛乱,哪一方面,咱们凤临国朝廷都要强势出击,不能有丝毫示弱迹象,以免有损皇上的天威。这两年都是大事,自然不能少了我们的归德将军,臣相信,只要战神出马,满朝文武便心中踏实,黎民百姓才不会人心惶惶。但归德将军具体前往哪一边,只有皇上才能做出圣断。”

东方凌天面无表情,依然没有明确的态度,转首问左丞右相:“两位丞相无话可说?”

分管吏部、礼部和户部的左丞萧陵出列道:“臣认同司元巡官的话。”

分管兵部、工部和刑部的年轻右相穆丹薇出列道:“皇上是圣明之帝,臣相信皇上心中已有最正确的定论,只要皇上下旨,臣等定然按旨意照办,万死不辞!”

狡猾的狐狸!三皇女东方慧心中暗骂一句,手紧了紧,只希望母皇将东方明珠派遣到南方平叛,如此,她才有机会趁乱下手。虽然祖制中严厉禁止皇女之间互相残杀,若被发现,惩罚相当重,但只要行事小心,不要她的性命,弄她个残废卧床总可以!生活不能自理、连路都不能走的皇女,如何竞争当选太女?

数次带兵击退边境敌患,二皇女战功累累。在鲜血的不断洗礼中,东方明珠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带了股杀伐之气,即使回朝安逸了数月,也依然有军人才有的铁血气质。风沙与征战,让她那张年轻但并不白皙的脸总是一派肃穆,凝眸之时,就如波澜不兴的黑海。

而三皇女东方慧却一直都在京都,养得连双手的皮肤都白皙细腻。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表面优雅知性。在皇师的教习下,她茹古涵今,学识渊博,又从不高高端起皇女的架子,且礼贤下士,为所有人称颂。

虽然东方凌天对这两个女儿都相当满意,但因为东方慧常在身边,又经常投其所好哄她高兴,感情自然要稍微深厚一些、偏爱一点。可事关立储大事,她仍然要仔细斟酌掂量,多多观察。

按照祖制,太女轻易不定,一旦定下,又在告天仪式上被上天认可,此后便是再发生任何事,都不得更改~~除非太女病逝或叛国弃民。所以此事,必须慎之又慎,必须选一位能带领凤临国走得更远的贤明之人继承皇位,且要保持各方面的平衡,不使出现为争位而姐妹相残的痛心之事。

她看了看两位最有希望的皇女,小小闭目片刻,才缓缓睁开:“归德将军东方明珠听令。”

东方明珠跨前一步,单膝跪地:“臣,东方明珠听令。”

“朕命你带三万大军,昼夜兼程,秘密行军,赶赴南方平叛,三日内出发。”

部分大臣心中不解,就三万兵马?听说南方月莲教现在可是已有十几万教众了。虽然教众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卒,但蚂蚁咬大象,经不住人多啊!

东方明珠却毫不迟疑:“臣,领旨!”

见她没有丝毫犹豫,东方凌天道:“你可有疑问?”

“臣,无疑问。”

东方凌天满意地点点头:“今日朝议之事,务必保密,若有外泄者,株连九族!”

众官惊惧:“臣等不敢!臣等遵旨!”

接着便是安排边境御敌之事,由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曹婴先领兵一万前往边境,由边防都督与其协同。曹婴自是欢喜领命,若能立下战功,军衔便能升高。

………………

光明山庄晨曦院。

楚晗收起窥心镜法。又是诱拐又是挑拨的,把她家千若当成小白兔般东拉西扯扯了半天淡,连手都没碰。虽然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有点恼火,但她并未出手教训他。

男人追男人,她要看看他在这临近出发之际,还有什么后续手段。千若对她若是情比金坚,心定如石,任他花尽万般心思也没用。千若可是个性取向很正常的男子,哪能那么轻易就弯了。

她很想知道,轻易不出山的黄山派人到底想干什么?要找什么?南宫玖心里的具体步骤是什么?已经痊愈的浅灵是否想过嫁给她?千若是否被南宫玖挑拨得心里生出一丝动摇?

这些她全都无从知晓!

这种看不透的感觉令人很不爽!

另外,还有秋音和秋蝉的背后……

楚晗忽然想着,不如现在就开始争分夺秒的修炼、在光明山庄突破,除了青秋、千若、千羽,还多了个任天游和肖影,有这么多人在,失忆后连同武功一并忘记的自己定然跑不出山庄……

思考了一会儿,她终于打定主意,决定拼命努力尽快突破第九层,然后直接进入第十层窥破人心的修炼。也许只要向第十层迈进一只脚,即使无法在短期内快速圆满,也能窥上个一星半点儿呢?总比现在两眼一抹黑的强……

金蟒院,贴身小厮锯锯气喘喘地跑了进来:“公子,公子,问清楚了!都问清楚了!”

已经迎上来的武楠西急声问道:“她到底是谁?”

锯锯道:“蓝眼睛的女子不是肖少主,因为肖家少主不是蓝眼睛,而且脸上有道可怕的蜈蚣疤!”

武楠西又急又怒:“扯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她是谁!”

“哦哦!她是随肖少主一起来的,听说她叫楚梦晗,武林中人给她的外号叫蓝眸地尊,是今秋要上武林风云榜的厉害人物!”

“蓝眸地尊?”武楠西皱了皱眉,“那也不过是个地幻嘛!”

他似乎对她的武功级别很不满意,但想了想,又轻哼道:“地幻又怎么样,只要她成为我的妻主,有我武楠西在,有我娘在,定能把她*成绝世高手,谁也别想低看我武楠西一眼!”

他摆了摆手:“这个不妨事,那个棕眸男子是谁?问清了没?”

锯锯的脸色变了变:“问,问清了,我还特意从晨曦院的小冬瓜嘴里打探了下,她们这一行人里,共有七名男子,除了两个小厮和肖少主的未婚夫郎,其余四个都是她的夫郎!”

“什么?!”武楠西瞪大了眼睛。

“而、而且,”锯锯虽然对这个成天养蛇的主子有点儿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他们好像,好像还都不是主夫……”

武楠西“咚”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呆了一会儿,又腾地站起身来:“我去找娘!”

不多时,在儿子面前的当今武林盟主,只剩下一脸惊愕……

………………

第173章 寒体痊愈

今日的武林之人显得都很痛快,在各自门派全权负责此事的重量级人物带领下,从早晨开始陆陆续续来到光明山庄汇集,同吃一顿午饭之时就进入商议,到晚饭时便将一切事宜都敲定了下来,当真是干脆利索不浪费时间。 u.co更新最快

席间,武云曾问肖影,楚晗是否也能同去出一份力,但因为肖影已经出了钱,所以她倒没有当众提蓝眸地尊楚梦晗的大名,言语显得比较隐晦。

肖影婉言回绝了,说,实不相瞒,她之所以是我白云山庄的贵客和恩人,乃是因为家弟体内有寒症,而她正好有克制之法,这才请求她与我们同行,让家弟能有个走出山庄游玩几日的机会……

武云点点头,倒没再多说,只是在夜宴散后,截她于进入晨曦院之前的路上,两人单独交谈了很久,其中还问到肖家主是否已有将爱子许配给楚少侠的意思。

肖影心里很愕然,不知道武云为什么突然问到这种关乎男儿家终身的私事……

武云见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应,这才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如今我就厚着老脸实话实说了,我家小儿武楠西一眼就看上了楚梦晗。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想找你问问,她是否已娶正夫、纳过侧夫。”

闻听此言,肖影惊愣不已,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这、这……她……”

武云误会了她的反应,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这也是下午被小儿缠得没办法,才……肖少主早些安歇,就只当没听到吧……”

“不不,盟主误会了!”肖影反应过来,立即补救道,“我只是感觉太突然了……家母确实有让她成为媳女的心思,我也是万分赞成,而家弟和梦晗之间也已互生了情意。只是,因为梦晗家中已娶正夫,还有两个侧夫,所以家弟心里尚还有些纠结和犹豫。”

武云惊讶:“怎么,令弟的婚事要由他自己作主吗?”

肖影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自然也要征求他自己的意见的。若他喜欢,我们便考虑,若他不喜欢,我们自是不会勉强他。家里的生意固然重要,但他的幸福更重要,我们不会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他。”

这番话说得武云赞赏不已,要知道,像肖杜衡那样有野心的女人,绝不会满足于目前的商业地盘,而若想把生意做得更大,背后没有可依凭的势力是不行的。

谁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尤其是官员最多的皇城,若没有个依靠,很难站得稳脚跟,随便出来一个什么官都能寻个理由把她的店查封了!

肖杜衡和她一样,本就只有一女一儿,如今再纵容儿子自选妻主,莫非是只由肖影与人联姻?

如果是这样,那肖家能吸收的上层人脉就更少了,毕竟主夫只有一个,选择时就要慎之又慎了。

听说充家母女俩所娶的夫、所纳的侍,几乎都有点儿背景,没有背景的,也都是自个儿有钱。

比如充家家主的其中一个侧夫,还是青楼中人,曾当选过两次花魁,捞了不少钱,小金库里装得满满的,被充家家主哄得赎身后带着全部家当进了充府。

一个脱离贱籍入了大户,一个天天睡花魁还不用掏银子,且是既得人又得财。

而其女充敏的其中一个侧夫,据说其身材矮且肥,皮肤黑,相貌丑,却有两点好处:一是家中有钱,二是他人虽然胖,头脑却相当灵活,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既能生孩子又会赚钱,旺妻!

而更幸运的是,他还是家中独子。为了儿子和外孙女、外孙子,他娘和他爹赚来的钱,可不是都贴给他、往充家填么!这样的男人虽说很难下嘴,但晚上吹熄了蜡烛,黑灯瞎火的还不是一样用?而他带来的巨大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此相比,肖杜衡母女似乎差了许多,老的只有一个夫郎,少的还一个没娶一个没纳!

不过,俞芯那男子却是一个顶十个,不仅算盘打得啪啪响,还有胆有识又有谋,充敏的侧夫与之相比,怕是也只够提鞋的份儿。

这大概也叫少而精。

如果这么论比的话,那还是肖杜衡棋高一筹。

娶的是最爱的男人,得的是一份死心踏地和不遗余力的协助,还受到外界的重情好评。有钱又专一,哪个男子不想嫁这样的女人?名声好透了!简直太赚了!

有心之人细细品味后,对充家母女就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了。而对肖家,便是钦佩。

莫说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就算是武林门派和世家,为了壮大门派、强大自己,也会选择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门派世家联姻,门徒弟子的婚事有几个是能自己做主的?

武云笑道:“令弟有顾虑本就是应该,何况他目睹身感肖家主与夫郎的恩爱多年,早已习惯地认为世间就该一妻一夫,忽然喜欢上了一个多夫之人,自然很难适应,首先在心理上这关就很难过。”

肖影笑了笑,称是,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就看两人的缘分深浅了。

武云又叹息起来:“我们武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楠西他爹爹已经故去,我也未曾续弦,就这么两个孩子,平日里难免对楠西有点纵容娇惯,所以他做事有时纯属于一时头脑发热,等过几天,热情减了没了兴致,自己就放弃了。他跟我说一眼就喜欢楚少主时,我便认为他不过是从未见过貌美几胜男子的女子,一时新鲜罢了。只是,这孩子太过缠人,我若不来问上一问,只怕他会跟我闹。如今确定楚少主夫郎众多,想必他知道后,依他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的性子,也不会再有心思了。”

这事肖影倒不好说什么话。

强调渲染楚晗的好、劝其放亮眼睛那是不可能的,凭白给弟弟多拉一个情敌,这种蠢事儿她肯定不会干;但若直接劝其别再搅进来,那也不合适,人家定会怀疑自己的用心,容易适得其反。

所以她只是笑笑,没说话。

武云忽道:“看她们的衣着、听她们说话,应不是我们中原之人,而我们中原武林里,好像也没几个姓楚的,更没听说有蓝眸女子,不知这楚少主家在何处、师尊是谁?”

“呃……这个……”肖影支吾。

“不方便说吗?既然如此,就……”

“不,不是!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也不知道……”

“嗯?”武云难以置信。都谈情说爱、有婚嫁意向了,怎的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人?家在哪里、母父是谁、师从何处、武功如何、家庭情况……搞清这些,是最起码的吧?难不成她是故意隐瞒?

肖影苦笑:“这真不是我故意隐瞒,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她的具体底细,可她一直不肯说。我想着她是个侠义之人,又对家弟真心爱慕、无比体贴,只要不是西南月莲教和西北魔教,就没什么问题。不说,定是有她的确不能说的苦衷,毕竟各门派都有自己的门规。”

武云颔首:“这倒也是。个别有远见的门派,怕弟子下山历练时,太过依赖师门的力量,或者仗势欺人,会规定她们在历练期间,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许报出师门名号。当然,行侠仗义给师门长脸时除外。”

肖影呵呵,两人又聊了数句,武云关心地问起肖浅灵的身体健康。

白云山庄的天然冰洞一向不为外人知晓,而楚晗明明是天才炼丹师,却不愿让世人知道,怕引来一堆麻烦事。尤其是那个神农药鼎,一旦泄密,更是招惹无尽事端的祸物。于是,肖影便谎说弟弟幼时不慎落入冰窟,因浸泡太久,虽险险救回一条命,却留下了药不可医的寒疾,时常复发。后来认识楚梦晗后,知道她正巧练有至纯至阳的功法,在弟弟又一次发病时,因找不到神医,便求她跑一趟试试看。大概真是弟弟的姻缘来了,她修习的功法,正好能克制弟弟体内的寒冰之气……

武云听完后,点点头,聚丹堂少主热情邀请蓝眸地尊到白云山庄做客,这件事同时关系到两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所以,但凡是关注武林动静的帮派都知晓。

“如此看来,楚少主的确是无法同行前往西南了。”武云有点儿遗憾般的叹息,估计这也是肖家将这件婚事放入心里考量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有楚梦晗在,肖浅灵的身体健康就等于有了长期保障,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身为人母,她自是明白为人母父的心思,理解她们的想法。

“听说楚少主已经在那一战之名不久后,就突破了地幻、进入了中灵?”武云又突然想起般道。

“是。”肖影笑道,“这家伙是个奇才。”

不过,不仅是练武奇才,还是炼丹奇才。

…………

楚晗探查着肖浅灵体内的情况,真气所过之处,再无一丝冰寒之气的影子,身体正日渐回暖,脸颊上的气血红晕也日渐增多,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她顺势握住他漂亮如玉雕、根根修长的手,满意地笑道:“总算是痊愈了!”

第174章 失败的苦肉计

肖浅灵淡淡笑着轻声问:“那,你可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我怎么舍得?”楚晗探身附耳,温柔蜜语:“浅灵,认识你以前,我有很多计划,认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计划。 u.co更新最快”

这话……可真是能令人甜透了心!肖浅灵的双颊微微泛红,笑得面若桃花。纯净的美目中,清波流盼。

两人正默默地凝望传情,进院门的肖影恰好听到痊愈那句话,自是喜悦无比,一边快步冲进来一边说道:“多谢梦晗为我弟弟操劳了这么久!”

看到聚在门口的千若和千羽等人,她全都作揖道谢一遍,说,若没有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梦晗也不能专心为她弟弟治病,大家都辛苦多日,后面想去哪里吃饭、去哪里玩,她肖影都全程陪同并且无限制买单。

这话让无忧和融月漫最为高兴,一个嚷嚷:“我要吃遍天下美食!”

一个叫着:“我要妻主携夫赏遍天下美景!”

秋蝉脚一抬也想喊上一嗓子,却被秋音悄悄拉住,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厮身份是没有资格跟着一起说那些个话的。

楚晗却从屋里走出来道:“等我突破一层再陪你们到处跑吧!听说明日她们就全部出发离开,到时光明山庄就会无比清静,而且这里还有淡淡的灵气,修炼起来定会和白云山庄一样事半功倍。”

肖影点点头,白云山庄因为有少量天然灵草和部分人工种植的灵草,也有灵气散发在空气中。

特别是琉火给的稀有灵草种子,爹爹已经开始精心培育。如今弟弟身体好转,他也放了心,估计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心思和精力都要扑在那上面了。

无忧虽然有点小小失望,但也没有反对,毕竟他口中的楚姐姐、心里的妻主若是武功再精进一层,就更强大了!谁会嫌自己喜欢的人太过强大呢?傻子都不会!

何况只是时间往后稍稍延迟,又不是取消,光明山庄每顿都有现成的美食供应,还不用千若哥哥辛苦,也挺好啊!

肖影笑道:“这倒是又巧又好。武平安明日要随队去往西南,只有武盟主和小公子在家,武盟主刚才还极力挽留我们在光明山庄多住几日,说若能住到她们胜利归来就更好,到时大家一起听好消息,一起庆祝。刚才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就说先回来问问你们的意思,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多谢她的好意了!”

楚晗点头微笑,这可再好不过。不管武盟主是真挽留,还是假客气,只要她说了这种常规客套话,自己就会顺势应下。一是她急着突破,二是这里有现成的有利环境,自然更要抓住机会。

她又道:“既然我要闭关,青秋你们也不要闲着浪费这里的资源,我最少也要两三天才能临近突破的边缘,今夜不用守,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轮流值守、轮流修炼吧……这房间有后窗,突破时也着一人守上……”

楚晗一番吩咐下来,青秋三人立即应下并马上进行现场安排,分配几人的守护时间,连不知内情的任天游也被排了班。

因为要留肖影照顾肖浅灵,青秋便没有把她算在内。融月漫武功不高,也不能算,只负责协助秋音和秋蝉,在前院门外接下光明山庄小厮婢女送来的饭食,再保持安静地送到诸人手上。

在众人的狐疑下,所有人都被青秋安排好各自的岗位和任务,任天游和肖影没有发出任何异议,其他人自然也是依言行事。

入夜后,楚晗正在盘膝,还没进入修炼,便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声。施展窥心镜法看去,只见脸呈忍痛之色的南宫玖被人抬着回了山庄。

因为对他多有关注,所以知道他下午与千若说过话后,就出了山庄,说是要采买一些个人急用品,谁也没多想,便放他出了庄,只是叮嘱他早些回来,免得耽误第二天的行程。

这会儿怎么如此凄惨模样的回来了?楚晗想了想,恍然大悟。她一直在想他都要走了,还怎么宵想她的千若,原来一出谋好的苦肉计在这儿等着呢!

受了伤,可不就是不能再随着队伍离开、要留在光明山庄养伤么!

有热闹的地方绝对有任天游啊!这不穿道袍的女人立即电射了出去,瞧了一番后,又电射回来,说那南宫玖在回来的途中,不知怎的,座下马匹突然受惊,将毫无防备的他给甩落马下,本以为习武之人摔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想到安抚好马儿、再次上马后,竟开始感到头晕。

等到了山庄门前下了马往前迈步,脚却往后退,要朝后迈步时,脚又偏偏朝前迈。

山庄管家当即就派人用马车送他去就医,没想到,附近的医者都求了个遍,都没什么好的结果,只好暂时先送回来休息,等过了夜,大家再另想办法。

楚晗用窥心镜法将南宫玖除关键部位之外的身体仔细观察一遍,又垂眸想了想,便吩咐青秋把肖影叫来,对她轻声耳语一番……

任天游跟着肖影再次出去瞧热闹,想看看楚晗出了什么馊主意,竟让肖影脸上现出不敢相信又怪异的笑。

无忧几人也都一起跟了出去,瞧着肖影拦下那些人道:“如果大家相信我,能不能让我看看南宫公子?”

肖影在午宴上就已经被盟主武云介绍给大家,加上晚宴,已经和众人在一起吃了两顿饭,这个八面玲珑的丑颜女子,谁不知道她是大商贾聚丹堂的少主?

一见是她,即使知道她只是个售丹卖药的、不是医者,也都肯卖个面子,停了下来。

运气有点衰的南宫玖确实是不能动,他也没想到会摔出这么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外。眼见肖影来为他把脉,虽心有抵触,但身体却无力抵抗,只好淡声道:“多谢肖少主的好意,我想我应该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明早就能恢复。”

肖影微笑:“你能肯定?”

南宫玖沉默,此时他不能说太多话。

若说肯定,而明早又能如愿以偿的没有自愈,众人的心里定会产生各种疑问。

若说不能肯定,那她们定然会说,既然不能肯定自己能好,为什么还不让肖少主看看呢?试一试总比不试的好吧?

肖影见他闭口不答,似笑非笑道:“南宫公子这么抗拒,是不想尽快好起来吗?”

“谁说的?”南宫玖声音有些冷,“想看就看便是。”

这话说的!什么叫想看就看便是?难不成人家好心好意为你望疾,还要看你脸色求着你?

众人都因他的不善态度而心有所议,但见肖少主体谅病患情绪般并不计较,也都没说什么,只是对她更多了一层好感。

肖影虽然也会把脉,但老实说,并不精通,把了半天,还真是和那些医者一样,也没把出楚晗说的那种症状,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充牛装波伊,语气平和道:“麻烦大家出两个力气大的人站开,抱着他互相扔。”

啊?这,这是什么治疗方法?众人都心存疑虑,没敢动。南宫玖这个病本就怪异得很,若扔出个好歹来,算谁的?

和肖影一前一后赶来的武云慎重道:“肖少主可有把握?”

肖影道:“**成的把握。”

那到底是八成啊?还是九成啊?武云无语了下,也有些犹豫,人毕竟在她的光明山庄里,若扔出更多更大的问题,她可不好对他身后的清流帮交待。

肖影道:“既然南宫公子并不想治,大家也不信我,今日算我肖影多管闲事了,告辞!”

她说着,便转身欲走。

“肖少主请留步!”武云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等怎么会不信任肖少主,那就有劳了!”

现场都是武者,哪里还需要专门找力气大的,只要修习了内功、体内有真气的人都能完成这个并不难的动作。

于是,接下来便有一名粗壮的女子抱起南宫玖,向另一名女子扔去。

两人将南宫玖像扔球一样互相扔来扔去,直到肖影喊停,她们才停了下来。

大家等着肖影再次为他把脉时,肖影却语气肯定道:“他已经痊愈了。”

啊?众人惊讶之中,让南宫玖走两步。

南宫玖虽被两个女人抛得心头冒火,但身体的不适却是的确消失了,在她们的注视下,前进几步,正常,后退几步,也正常。

大家新奇之下,皆把目光投向肖影,钦佩中带着恭维说她不愧为鼎鼎大名的聚丹堂少主,还有人问她南宫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肖影淡淡一笑:“其实很简单,因为他的肝被摔翻了,所以只要把他抛来抛去肝就能归位,肝一归位,人就好了。”

肝被摔翻?众人都在惊讶之后,翘起大拇指夸赞不停。众目之下,南宫玖也只好过来道谢,半真半假。

虽然他并不希望现在就能变得正常,但若没有肖影,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有真本事的医者,能想到用这种奇特办法把他治好。

若因为想玩一把苦肉计,而把自己变得真的无法治愈,那他也该后悔了,路都不能走,怎么去找千苦啊!

第175章 第九层

肖影很得体地微笑道:“如今大家也算是一家人,南宫公子不必客气,只是以后骑马时可要小心一些,别再摔下来。 u.co更新最快”她拱拱手,“大家明日要赶路,早些休息,祝你们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众人纷纷回礼,肖影带着一脸惊讶的无忧、融月漫等人回了晨曦院。

刚一进院门,几个男孩子就叽叽喳喳的盘问起来,无数的问题蜂涌而至,肖影笑道:“蛮蛮,无忧,你们是不是很崇拜我?”

融月漫的眼睛里直放光:“蛮蛮崇拜妻主!妻主太厉害了!”

他成天妻主妻主地喊,其他人早已听习惯了,所以也没人再纠正他。无忧却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疑问道:“你刚才出去之前,进了一趟楚姐姐的屋,这么巧……是不是楚姐姐教你的?”

见肖影因为融月漫而想承认又不想承认的纠结表情,任天游哈哈大笑,笑得肖影一拉融月漫的手道:“蛮蛮,我要让你失望了,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其实那是楚少主教我的。”

融月漫眼中的星光渐渐黯淡下去,但很快又再次燃起来:“我家妻主已经很厉害了,这次就算不是你,我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肖影很感动,还是她家蛮蛮最好!融月漫却又疑惑道:“那可奇怪了,楚少主不是在屋里准备闭关吗?她怎么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咦?对呀!她怎么知道的?肖影这才想起来,莫非她分身有术不成?

无忧撇嘴:“一群笨蛋!我楚姐姐可是学了卫国寺的遁地术!你们知道的事,她想知道便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事,她若想知道,也能知道!”

肖影再次恍然。融月漫咕哝道:“怎么这么多知道不知道的,快把人绕晕了!”

………………

盈盈皓月冉冉升,如绢似絮簇浮云。

夜景再美,也比不上楚晗求取突破的心,房中的她,精神力已沉浸在一块大石上,这臆想中的大石正是耸天峰上的巨石。她所有的意念和精神都集中了双眼上,拼命从石头表面往里渗透。

就像初涉武道之人一样,入门其实才是最难、最耗时间的,因为基本功若不扎实,越到后面越是妄谈。如同盖高楼,地基没打好,越高越易倒。经过了山、水、土,现在她要叩响石头的大门。

大概是因为山里已包括了土,而她又学了遁地术,所以山水土石中,土是最容易、修习最快的,而石,几乎是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她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睛变成电钻,恨不得把目光变成冒火星的电钻头哧哧哧地快速往里钻!

不过,她也知道修炼是急不得的,尤其是这逆天的窥心镜法,当年,仅仅第一层中的入门,就花了她三年时间,真正似水磨功夫。

当然,那也是有原因的。那时,一是刚接触窥心镜法,完全靠出生时、看到霞光后现入脑中的心诀进行摸索着修炼;二是因为年龄太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虽然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但身体却终究是婴幼儿的身体,和普通婴儿一样能吃又嗜睡,初时几个月里,一天十二个时辰,吃和睡就占掉十一个时辰。随着一个月一个月的逐渐长大,吃的顿数和睡觉时间都逐步减少,修炼的时间才渐渐多了起来。

出生时,印入脑中的心诀最后面,还显示出窥心镜法副作用,但只有两个字:失忆。

至于如何失忆,却没有详细描述。她那时根本搞不清是每突破一层失忆一次,还是圆满后失忆,更不知失忆时间是多久。她甚至猜想着失忆期间会不会表现为没有智商的愚人傻子,却没想到失忆后的自己只有前世的记忆,更没想到清醒后又不知失忆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修炼方法,可以说一切都是充满危险的未知。但即使如此,她依然选择了修炼,因为诱惑太大。能够让人看透一切的吸引力,谁都无法抵抗。

虽然楚晗说过当夜不用守,但青秋还是抱剑立在前窗外。从七岁看到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婴儿时,她便对这个小主子起了爱护之心。一年又一年的看护下来,她对小主子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宫主及主夫,那是几乎比血脉关系还浓的亲情。只有见她时时平安,自己才够安心。

但她平日却把这份感情很好地隐藏起来,只做着身为护卫下属的事。因为她知道少主虽小却极有主见,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过问太多。

抬起手心看了看,她微微蹙眉,金铁掌也修炼了不短的时间了,可丝毫没见到手掌变色。少主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可自己并未偷懒啊……

感觉到一道视线正投向自己,她抬起头,看到了那夜色中的另一道身影,她笑了笑,挥手示意他早点进屋睡觉。

清秀的秋音温婉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已经睡在床上的秋蝉看着自家哥哥,撇了撇嘴,哼了哼,低声咕哝道:“哥哥,你怕是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使命了!”

秋音脸色白了白,温柔笑容顿失,立在那里默然不语。秋蝉又道:“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得连爹爹的话都忘记了?”

他没忘记,可是……他已经做不到……

“现在人多没有机会,等离开这里,我一定会找机会下手,不会再管你……”

唯一的弟弟嘟嘟囔囔地睡着了,秋音走过去替他拉了拉被子,呆坐在床沿,心中充满矛盾与痛苦……

而此时,楚晗无法听到这些,她正滴水穿石般地耗着所有精神和意念强力渗透着……

晓光冲破黑暗,天色渐明。光明山庄里一片沸腾人声,几乎占满山庄所有客房的一百多人的队伍向盟主告辞后,浩浩荡荡地出了庄门。这其中有盟主唯一的女儿武平安,也有施苦肉计未成、反而差点儿害了自身的南宫玖。

而晨曦院里,青秋、千若和千羽三人已是严阵以待,轮流把守!

上次突破碧霄剑法八层后,少主不但被困于一个对她平时来说再普通不过的阵法中,还稀里糊涂地要了千羽,这对千若来说,简直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而对已经知道真正内情的千羽来说,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幸事,若是再发生在别人身上,那就不叫幸事了,所以,绝不能让它再发生在不相干之人身上。

青秋更不用说,只要一想到上次少主突破时、从窗口一头栽到楼下差点儿摔死,她的后背就冷汗直冒。而这里还是高山,到处都是陡坡悬崖,若被她没头没脑地钻了出去,那可真是要命!

虽然才第一天,三人却仍然如临大敌,连有没有大号老鼠洞都要沿着墙根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生怕她到时一头钻进去跑了,何况她还习了遁地术,万一别的忘记了,怎么钻土的事却没忘记呢?

院门紧闭,肖影和任天游虽然听从安排,和所有人都留在院内,却是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心里双双奇怪不就是练个功护个法么,至于这样紧张吗?

不过,看那三人的表情,还真是挺凝重,难道是要练成什么非常非常不得了的神功?

不仅是她俩,除楚晗等四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闭个关需要这么多人守护,门前守人不说,连后窗都要耗上一人死死盯紧,跟看押要逃跑的犯人似的!

两人互视一眼,决定听话地好好待着,顺便观察观察,看屋里那个武功已经超越中灵的女子,要突破成个什么样子出来。

三人的动静虽然有点儿大,但也只有院里的人知道,光明山庄的小厮婢女都被请了出去。

无忧坐在任天游身旁,肖浅灵和融月漫坐在肖影身边,在廊檐下喝着茶,无忧还时不时地捞块点心塞嘴里,吃得嘴发干时又灌口茶水,就跟坐着小板凳儿看戏听书一般。

因为肖影,武云已经知道楚晗正在闭关,便没有前来打扰。

武楠西倒是来过一次,但被拒之门外,虽然知道了原因,但仍然有些气呼呼,这光明山庄都是他家的,却连个院子都不让他进,简直太过份了!

“以为我爱来吗?那么多夫郎!谁有多想见你?哼!不知好歹!”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气愤地骂着,时不时地还把无辜的锯锯当作被骂的那个女子,锯锯的脑门儿一次次挨戳,也不敢回一句嘴。

暮色降临,山野苍茫,转眼间便到了傍晚,尔后又是月盘高挂。

青秋想到少主若是在夜里突破,会比白日更危险,于是将轮值作了调整,任天游和千羽值日,她和千若值夜。

用了一夜又一日的时间,心中不断念着口诀的楚晗,目力才终于渗入石头里面三毫米!

即便她内力深厚,也不禁觉得身疲力竭,几乎想软软倒下瘫睡不起。但她知道此时更应乘胜追击,一股作气,会比休息后重新开始更顺利。她在心中咬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就像便秘者出恭出到一半没了力气、半条挂露体外、半条在体内胀着,然后深吸一口气愣是把它一次憋出来一样。

第176章 失忆后的福利

子时夜半,月上中天。 u.co更新最快虽然是闭着眼,但完全沉浸在修炼中的楚晗依然觉得双眼酸胀。

不过,她的心里却是高兴的。果然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正如她所料想,那三毫米就如同一道门,只要打开这道门,后面就容易许多。好比重兵把守的城门关隘,一旦攻破,后面就可以长驱直入,这一直入,就直入了三十厘米!

第二个夜晚过去,远山岱峦镶金边之时,一口气又从三十厘米连续推进到三米的楚晗,终于累得一头倒下沾枕即眠了!

熬了一夜的青秋听到窗内传来一声“我睡觉,都去休息”后,松了一口气。看来少主突破的层次越高,便越难、越累了,内力充沛的少主,说话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带出一丝疲惫的尾音。

她和千若无声地离开,因为调整轮值时间,两人已经连续站了一天两夜了。虽然习武之人几天几夜不睡也不打紧,但在能休息的情况下,还是让身体回归正常的好。

无忧坐在终于轮值的任天游身边,仍然又是点心又是茶水的嘴不闲着。任天游却是一脸无语,那家伙这会儿怕是睡得雷打不动,青秋却还让她守,而且还是必须守。这主仆到底是什么怪胎?

饭后的肖浅灵也坐在廊影下,身旁的小几上茶和点心都有,但却一口没动。他看向睡着那女子的房屋,嘴里轻喃着谁也听不清的两个字……

千羽抱剑守在后窗,心里全是满足,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可以反过来将她守护……

当楚晗醒来时,正好刚过午时,过了用餐时间。她并不觉得怎么饿,但还是摸出一颗能代替五谷杂粮的养气丸塞进嘴里,然后再次盘膝闭目。

到了晚上,屋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任天游把内力全部贯注到耳朵上贴窗细听,半点儿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这才知道那家伙早就醒来又入定了。

她摇摇头,低声叹出两个字:“真拼!”

肖影也压低声音叹息道:“难怪武功那么高。如此拼命,再加上天赋……”

坐在她左边的融月漫抓起她的手玩她的指尖:“妻主若是不服药,也不比她差多少。”

肖影竖指在唇前嘘了一声,见他点头,才轻声道:“蛮蛮,我就是不服药,也比不上她。”

两人低语着,让人以为在互诉情话。

而此时的武林众人,已带上留宿在光明小镇上的其她同门和自愿一同前往的散修武者,一行两百多人的队伍,快马加鞭向西南疾驰而去。

两日后,驻扎在京都外城的军队,也被挑选出三万精锐秘密出发了……

红日渐离地平线,光焰夺目玛瑙盘。霞光漫染天与地,轻绕瑰丽舒云卷。修炼越来越顺利、越来越快的楚晗,在第四个早晨就完成了最后的石,当她的目力穿透山体和广阔水域的最后一寸、又从地下转到耸天峰、穿过层层巨石直抵峰顶上的宝塔时,脑子里又轰的一片空白,什么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的她四处瞧了瞧,到处都古色古香,屁股下坐的床还挺好看挺值钱。一时又以为自己是刚刚莫名穿越过来的,可又弄不清身处何地,是哪个朝代。

再瞧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哎哟啧啧,怎么一身黑?

这颜色,还真是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料子当真是上等,金色绣边更是把衣服提升到高大上的位置。房子也好高,摆设也不错,莫不是穿到了个有钱人家?

可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若想问个谁,还得出去。

抖擞抖擞好半天才把双脚套进难穿的鞋子里,她一边找门,一边瞧,把屋里间、屋外间都打量一遍。虽然门都关着的,有些暗,但她却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视力相当好,什么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站在门口的青秋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转脸对向屋门,紧紧盯着。

吱嘎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楚晗那张被吓了一跳的脸。

青秋怕她偷跑,便紧挨着门板杵在那儿,脸又朝着里面,楚晗一打开门,便见一张瞪着眼珠子的人脸对着自己,忘了武功的她能不被吓一大跳吗?没尖叫出来,已经表示她过强的心理素质了。

青秋微微躬身,执剑抱拳:“少主!”

少、少主?

古代不是只称呼男少爷为少主吗?为毛叫我少主?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楚晗想了想,心里忽然骇然地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她娘为了争宠,隐瞒了她的真实性别把她当儿子养?

很有可能!她暗自点点头,要不怎么这大夏天的还穿着一身黑色,也不怕吸热。

那现在怎么办?装?继续装男人?

恐怕只能如此了,不然她和她那撒下弥天大谎的娘都要倒大霉,就算不被打死,也绝落不着好儿!

对,就这样!

对,装!

跟神仙手里的乾坤袋似的,她得按她娘的意思继续装!不然后面的日子不好混!

“嗯。”楚晗拿腔捉调的应了声,可不知到底该如何摆姿态。

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古时还那么多不同的朝代,而且自己还不知这到底是哪个王朝,这手脚姿式到底该怎么摆呢?

青秋见她偷偷地不时看脚弄袖,脸色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猜测,就明白了。

准备换班的千羽唤回守在后窗的千若,两人同时走了过来:“少主!”

楚晗一下子看直了眼!

哎哟啧啧!真是好美的古代公子!

啊,不对不对!还没弄清这两人是谁,先不能沉迷在美色中,免得露出破绽!

不过,他俩为什么也拿着剑?

哎呀算了,先不管这些,现在还不能问,更不能直接问,不然准得露馅儿!

楚晗艰难地把目光从他们脸上移开,把双手背到身后,看向虚空,淡淡应了句:“嗯。”

心道这个做派应该不错吧?

刚想到这里,先前的青衣女子忽然道:“少主,您怎么了?这两位可是您的夫郎啊!”

夫郞?

哇嚓!不是吧?

夫郞?还两个?楚晗惊得后退一步:“什么?夫郞?两、两个?”

不是不是,这不对呀?她不是女扮男装么?为什么还要娶男人?要娶也该是娶女人啊?

等等,这也不对啊!夫郎……夫郎……这称呼……莫非她并没有被她娘欺上瞒下当儿子养?其实她这副身子还是按原装货生活的?这两个男人是娘的女婿、她的夫君?

也不对啊,就算真是嫁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嫁给两个男人?莫非其中一个是暗通款曲?

诶呀我呸呸呸,那更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早就被人装笼子里投河淹死了!

除非是她家特有钱,超有钱?或者,其实她娘是个当朝公主?还是个极受宠的公主?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楚晗越想越糊涂,眼前直转蚊香圈,尼玛玛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见此情形,任天游似乎看出了什么,手中摇着的折扇用力一收,猛然站起,几步跨到楚晗面前:“我是谁?”

那张突然出现的陌生脸猛的在眼前放大,楚晗立即脱口反问道:“你是谁?”

看了半天的肖影终于知道,为什么青秋三人如临大敌了,敢情是……

她站起身走过去问道:“青秋,莫非你们知道她练功会练至失忆?”

青秋点点头:“上次没拦住……外面很危险。”

这回所有人才算彻底明白了。

楚晗听到她们的对话,有些发懵,练功?失忆?怎么回事?

她正一脸懵壁,肖浅灵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往他的房间走,众人也没拦。

哇!

哇噻!

这位公子更美哦!

比刚才那两个还美!

简直是人间极品!

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对对,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楚晗只顾看他的脸,不知不觉就跟他进了屋。

肖浅灵牵她一起在床沿坐下,侧身轻抚她快要流口水的脸,幽幽叹道:“都忘了吗?”

顿了顿,才又道:“我也是你的夫郞,你的正夫,唯一的正夫……知道吗,你的心里只有我,从来都只有我一个……”

三、三个?楚晗再次茫茫然,合着自己忙活半天,都是瞎忙活?全白演了?可这少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想着想着,便问了出来:“为什么都叫我少主?”

肖浅灵呵呵笑了一声:“因为,这是个女子为尊的世界,更因为你是你们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是少主。外面那个青衣女子是你的护卫,另外两个女子是别人家的少主,明白了吗?”

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不明白也没关系,因为你的记忆很快就会回来,会全部想起来的。”

楚晗懵懵懂懂的微微点头,蹙眉道:“她们刚才在说我是因为练功而失忆?”

“是。你是因为练功而短暂性失忆。”他伸出纤长如玉雕的手指顺了顺她耳边的发,温柔道:“所以很快就会过去,别担心。”

楚晗这才凝视着他那如一池清澈泉水的双眼,这双眼睛,真是太纯净了!

盈盈欲滴的,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眼睛!

他就像天使一样,温柔,纯净,让人无法抗拒。

女子为尊,竟然是女尊世界!而他,也是她的夫郎,三个如此美的男子竟然都是她的夫郞!

啊,真是太幸福了!

既然是夫郞,那跟他亲亲一下也是合法的了?

想到这,楚晗心里那个美啊,直接就亲了上去,肖浅灵毫不抗拒地让她亲了脸,又微转着递上唇,迎合了她的吻……

第177章 搞笑版的楚晗

楚晗没想到女尊异世的这具身子,不仅生有如此颀长而匀称的身材,还有一副自己要爱上自己的帅酷到绝壁的容颜。 u.co更新最快另外,还附赠了一双高弹性的巍峨高耸,丰满得使夏日轻薄锦衣根本遮掩不住……哇咔咔,得天独厚得简直让她夜里都睡不好觉、自己嫉妒自己了!

更让她睡不着觉的是,三位大美男居然都是她的未来夫郎!哈哈哈哈!

两天来,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双手叉腰仰天长笑,惹得青秋和千羽等所有人都惊异不已,后来无忧还上前摸摸她的额头,忧心忡忡道:“楚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你全家都——”呃,她及时卡断后面的话,捉住他正收回的手,嘻笑,“嗨,我说小帅哥,听说你暗恋我?有没有这回事?”

小帅哥?暗恋?什么意思?无忧一脸懵圈,感觉他面前的这个人,不仅变得有点儿陌生,说的话里,还有很多词语让人听不懂。

楚晗无趣地放开他:“唉,其实呢,像我这样美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回头率百分百的超级美女,你暗恋我也纯属于正常。不过呢,嗯……”

她想了想,还是吞下了后面的话,要是直接说有那三个美男她就已经很知足,这瓷娃娃会伤心的吧?而且他这张脸,她还真是不忍心让他伤心难过。

然而,她还没能想太多,就感觉周围的目光或震惊或诧异地全部向她投过来,搞得她像个被围观的怪物。怎么回事?

此时的她,不知道在女尊世界里,只说一个女人美貌,可不算是赞美。

有貌无能,是会被其她女人嘲笑的。

事实上有很多男子更喜欢有英悍之气的女人,比如经过战争洗礼的军士,尤其是战神景王那样的,不仅有着尊贵的身份,还有出众的行军打仗能力,钱、权、地位、身份,还有妻夫之间才有的那不可言说的力量,真正是一样不缺,不知有多少男儿做梦都想嫁给她。

不过,失忆后的楚晗可不是地地道道的女尊人,她丝毫没有自己被自己所羞辱到的觉悟,反而被肖影她们看得莫名其妙:“我说婆姐,我哪里说错了吗?”

婆姐?什么意思?肖影继无忧之后接力懵圈,这楚梦晗失忆前后的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若不是一切都是亲眼目睹,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蓝眸还是那双蓝眸,她根本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楚晗见她也愣着不回话,懒得再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转身去抱住肖浅灵,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扭动着身子撒娇:“真是郁闷,你说,为毛儿你们都是未来的夫郎而不是现在的呢那我现在岂不是只能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就是不能吃?”

脖子里被不断喷热气的肖浅灵,前所未有的噗哧一声笑了,露出多颗雪白的贝齿,惹来众人的侧目和惊讶。

就楚晗那个样子已经要让所有人都瞪掉眼珠子了,加上肖浅灵这发出声音的倾城一笑,不用点穴就把大家给定住了!

当然,千若和千羽的眼里还多了两种情绪,那叫羡慕和嫉妒。这个样子的少主,等她恢复记忆后,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了,也许这一生只能见到这一次。可她抱住的人,却偏偏是肖浅灵。

见他笑自己,楚晗不干了,抬起头道:“好啊你,敢笑我……嗯,我要先多收点儿利息,让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说着,她就往肖浅灵的脸上亲去,两人离得太近太近,肖浅灵避之不及,被她一亲一个准儿。

随后,她转身向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嘛的千羽扑去,千羽也被逮了个正着。

亲完千羽再扑向千若时,她还大声嚷着:“哈哈,今天我要亲个够本儿!”

千若此时若还不知道她的意图,那就真是傻了,可其实他并不想躲,但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总不能明明知道她要来亲自己还不跑吧?

于是,可怜的千若只好违心地后退避开。只是,他的动作还不够利索不够快,楚晗多追了几步便把他推到墙上进行了壁咚,吻得千若脸红得似要滴血,楚晗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毕竟公众场合亲吻这样的事,前世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啊,而且也没几个人没干过,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

肖浅灵和千羽被亲的都是脸,轮到千若时,却是吻的唇。所以等她再回过头扑肖浅灵和千羽时,两人都提前避开了,是真的避开,而不是假动作。

楚晗一下子苦了脸,千羽有武功,肖浅灵有肖影帮忙,她这个忘了武功的可怜人毫无办法。

不过……她转了转眼珠,武的斗不过,咱可以来文的呀!想想猪八戒蒙着红头巾逮媳妇儿的样子,她也是可以效仿滴嘛!

“你们还说是我的夫郎?摆明了是欺负我没有武功嘛!我不干!”楚晗一脸的可怜相,夹带着抖甩两只胳膊撒娇,“我不依嘛我不依!你们都不让我亲我不依!”

这……

众人面面相觑,任天游直摇头,这家伙失忆后怎么成了这德性?哪里还像个女人?整个儿一无赖,完全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无赖!不过……这个样子的楚梦晗,还真是有趣,很有趣,哈哈……

融月漫和秋蝉等众男子全都扑哧笑喷了口水,实在是忍不住啊忍不住!

肖浅灵轻叹:“我们不想让你亲,你却偏要亲,我们除了躲开,还能怎么办?”

楚晗立即顺杆爬提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词,众男子对视一眼,忍着笑,默契地点头同意了:明眼看着你都抓不住,头上盖着东西还能抓着?

一听要这么玩儿,青秋赶紧将秋音和秋蝉拉进屋子里关上门,肖影也把自家的蛮蛮藏在身后挡着,可即使如此,当楚晗的头上蒙上一块大方巾后,院子里仍然是传出男子的声声惊叫,夹杂着女子的哈哈大笑,闹得如同鸡飞狗跳。

阵阵哄笑声中,楚晗撞翻了茶几,却亲到了怕她撞伤的千羽;从绣凳上翻跌在地,却顺势扑倒了连忙伸手来扶她的千若;眼见她要抓到无忧抱住啃,肖浅灵无奈之下只好主动牺牲自己以身替挡,被亲了个够……

晨曦院的动静太大,以致武云和武楠西都被吸引了过来,当两人出现时,好巧不巧的,正好楚晗去抓闪开的千羽而一头撞上去,抱住了武楠西。

众人全都一声惊呼,武云也反应极快,一把将两人分开,怒声道:“楚少主,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楚晗一听,这声音有点儿陌生啊!她一把掀开充作大头巾的方形布料,看着武云疑惑道:“你是谁?”紧接着又看向武楠西,“你们是谁?”

武云的怒容上又添了两道紧蹙的眉,肖影忙上前解释:“不好意思武盟主,梦晗她,失忆了。”

“什么?”武云的脸色一变,怒容消失,换上惊疑,“失忆?”

“是。”肖影道,“练功导致的。”

“练功失忆?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不是。”肖影摇头,“她的夫郎说,并非是走火入魔,因为她每突破一层就会失忆一次,然后会在几个时辰后恢复。”

“还有这样的事……”武云想起刚才的事,看向楚晗,“那她……”

肖影点点头:“是,不但不认得我们所有人,连武功也一起忘记了。”

听到这话,武楠西也一同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如此。”武云恍悟,“难怪你们在她闭关时……”

她当时还觉得这些人行事风格古里古怪、甚至是有点儿神经质,没想到竟然是有内情的。“现在失忆多久了?”

肖影看了看楚晗,又看了看天空,声音骤然有些低郁:“昨天早晨开始的。”

昨天早晨?武云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岂不是过去一天多了?“不是说就几个时辰吗?”

走过来的青秋上前回道:“少主已经料到,所以在闭关之前曾叮嘱过,说这次失忆的时间应该会比以前长,让我们不要惊慌,安心待她恢复即可。”

武云点点头,短思了下,问道:“那她刚才是在做什么?”

肖影笑道:“玩。”

玩?武云和武楠西都不相信。肖影无奈地笑:“失忆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母子俩惊奇不已,武楠西看着楚晗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晗摇头:“不知道。你们是庄主还是庄主的客人?”

武楠西不答,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武林盟主是谁吗?”

楚晗看向肖影:“你昨天是不是说武林盟主叫武云?”

肖影点头:“对,我说过。”

楚晗又问:“你说我们现在住在光明山庄——盟主的家里?”

肖影再次点头:“嗯,没错儿。”

楚晗看向武云:“就是她么?武林盟主?”

肖影微笑:“是。”

“哦!”楚晗哦了声,然后绕着武云看了一圈,才摸了摸下巴道,“看起来是有气势,而且,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难怪能当领导。”

肖影想笑,却忍住了,武云淡笑:“那我这个好像很厉害的人能不能问问,什么是领导?”

“就是头儿,头头儿!”楚晗道。

“那,什么是头头儿?”

第178章 我不是好人

“嗯,这个……”楚晗想了想,“就是吧,皇帝是国家的头头儿,将军是军队的头头儿,你呢……是打架的头头儿!”

打架的头头儿……众人无语,武云又好气又好笑,武楠西刚要出言斥责,楚晗又跟着补了一句:“也是维护武林正义和秩序的头头儿,要是有别国的武林来欺负你们,你就带着众人狠狠打回去,齐心抱团儿,干翻她们!”

这话倒是令武云赞许地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这楚梦晗,还真是失忆了。 u.co更新最快

聊了会儿,武云要离开时,武楠西道:“娘,我要在这儿玩一会儿。”

武云看向肖影,肖影征求了一下青秋她们的意见后,同意了。

她想起梦晗失忆前说过的话,便送了送武云,在院外将那蛇蟒之事进行好意相告。武云微蹙着眉听完,随后便是对她的提醒表示感谢,但并没有说会如何处置,肖影也没有再费心去询问打听。

楚晗看了眼化着面妆的武楠西,想起唐朝诗人元稹写的诗《恨妆成》,诗里大致将女子化妆的过程概括成七个步骤: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点额黄、化面靥、描斜红、点口脂等,不知道异世女尊里的男子化妆是不是也是那样。

再回头看看属于自己的几个美男子,都没有涂浓脂、抹厚粉,顿时令她心中欣慰不少。

其它六个倒没什么害人之处,比如抹胭脂里的胭脂,又名焉支,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中原的,它原本出自西域的焉支山下,由一种名为“红蓝”的花朵中提取,用来饰面美颜。

再比如点口脂里的口脂,就是现代的口红,唐朝时人以蜂蜡代替前人的动物脂膏,又掺以朱砂、紫草,终于调试出红色、粉红、红褐色等不同色号的口脂。据说在唐代,供制作口红的植物多达二三十种,这个植物二字就能令人放心许多,因为它让人想起中国的国粹中草药,都能喝到肚子里或治病、或延年益寿,擦在唇肤上自然没什么关系,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那第一个敷铅粉却是实实在在伤身体的。要知道,铅粉可是重金属,虽然涂在脸上会增白,但长期使用会让皮肤发青、发黄,到最后,妙龄少女也能变成黄脸婆。

《神农百草经》也提到女性用铅丹和粉锡化妆。铅是炼丹的附属品,经醋化的白铅变得像米粉一样细腻,“洗净铅华”中的铅华其实就是铅粉。那玩意儿虽能暂时一白遮百丑,可也是催老的东西。

此时的她,当然不知道千若和千羽早已吃了由她亲手炼制的血莲驻颜丹,连对这个有灵草的不同世界的了解都忘得一干二净,而青秋她们也不可能给她开课普及知识,她又不是永久性失忆,没那个必要。

扑夫郎的游戏被打断,而且也玩得差不多了,楚晗便没有再继续。事实上她玩这个并非是一时脑子短路,而是想逗他们开心。

既然这里是女尊世界,既然是自家的亲亲夫郎,就应该想着法儿的讨好他们,让他们发出快乐的笑声,就像现代里的男孩儿追求女孩儿一样。

所以随后,楚晗便把记忆中男人追女人的手段都施展了出来。

先花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为轻盈纤柔的千若折上一堆千纸鹤挂他房中,直折得手指僵酸不已;

失忆的第三日,又用山上不知名的各种青草,给媚自天成的千羽编些小兔子小蛐蛐。

虽然东西都不值钱,却让两人开心地像个孩子!

秋蝉看着那些草编的小动物,维妙维肖,比自己编的那些七扭八歪的好看多了,眼馋得紧。青秋见了,便坐在院中学,可学了半天,也没编出个像模像样的来,最后还是求了自家少主,讨了两个,送给秋蝉,秋蝉喜欢得不得了,爱不释手。

秋音看着快乐的弟弟,又喜又愁……

正发呆的他,却没注意到弟弟的小板凳给楚晗悄悄抽走了,结果就被摔了个四仰八叉,笑得直接坐在青草堆上的无忧使劲拍打地面,融月漫笑得直把脸往肖影的腿上拱。

谁也没想到她竟变得如此喜欢恶搞,但都笑得很开心,那小板凳是从柴房找来的,不高,加上地上有草,秋蝉并没有摔疼,只是摔倒后的姿态搞笑,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溢着笑容,也没生出一点儿气,反而拍拍屁股也跟着乐了。

其她人不敢反过来恶搞楚晗,但不代表任天游不会,她的失忆可是难得的机会,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也趁楚晗不备时,抽掉了她的凳子,同样摔她个四仰八叉,笑得秋蝉等人前仰后合!

不过,楚晗却给了他们一个完全不同的反应,翻身侧卧在地,右手支肘撑在脑侧。当千若走过来想伸手扶她时,她却扭了一下身子、小幅度踢了一下左腿,妖里妖气地怪叫道:“哎呀屁屁摔摔!没有八个铜板起不来!”

任天游正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噗”的喷了出去!

千若又好笑又无语,自然不会想着真去寻八个铜板来,任天游笑道:“一个铜板都没有,你继续在地上躺尸吧!”

楚晗冲她抛了个媚眼,但说出的话却是:“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抠……

还抠都抠不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而这一切,令既忍不住笑、又生气、还舍不得走的武楠西嫉妒不已,即便她因为失忆而变了些气质,但活泼搞笑却形成了另一种致命的魅力。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炫耀般地说他养了两条蛇,没想到那讨厌的家伙却皱着鼻子来了句:“难怪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短短一句话气得他七窍生烟,立即脱口反击道:“你才不是好人!”

没想到她却瞟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对啊,本姑娘一向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然后他窝起的一肚子气一下子就泄了。

楚晗嘿嘿奸笑:“本姑娘若不是坏得冒泡儿,哪能骗来这么多美貌夫郎?我滴个乖乖,个个都眉如水,肌如玉,美似天仙!啧啧!有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不对,是从此帝王不早朝。你们看,还好我不是,要不然,我也会是那再不起床早朝的昏——啊帝!”

任天游笑道:“所以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要不然哪有时间和心情给自个儿的夫郎们下厨做饭?”她爬起身,随意拍了拍,“走,今天我为美人儿们举菜刀!来来来,哪个与我举案齐眉打下手喽!”

什么跟什么嘛!千若和千羽都含着笑随她向小灶房走去,肖浅灵漫步在后。

听说蓝眸地尊、又是一介少主身份的楚晗要动手做饭,武楠西也吊在后面,想亲眼看一看。

午时两刻,十道喷香诱人的大菜便陆续新鲜出炉。

带皮五花肉、山药、干红枣和山楂做成的山药枣香肉;猪肺、芹菜节、小米椒节、野山椒节、姜片、葱节和花椒等做成的黄焖猪肺;猪脚、青辣椒节、大蒜、葱节和甜酱等做成的擂辣椒猪脚……

随着一道道菜从厨房里端出,各种不同的香味儿便扑鼻而来,几乎所有人都快流下口水,武楠西不需要谁留他,便自动坐了桌。

“来来来,子姜爆鸭脯,用鲜鸭脯、子姜和青红椒节做的,浅灵,千若,千羽,你们都尝尝!还有豉椒鲟鱼,快尝尝好不好吃!”

她那急切邀功等夸奖的样子惹得美男们无声而笑,为免她失望,忙不迭地边续尝着所有的菜,然后赞不绝口,看那辛苦了半天的女子笑靥如花……

想到纯净如白莲的肖浅灵说他是正夫,楚晗便在失忆的第四日晨起,拉他去看日出。

虽然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来这什么光明山庄,不过,既然夫郞的姐姐肖影说这里没她的事,自然就可以尽情玩啰!

那天,是让肖浅灵最难忘的日子,他永远都会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天,楚晗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向前探出两臂握住他的左手,分开他的拇指和食指,对着东方那红光微微四溢、并不刺眼的太阳围成一个“c”形,初升的红日便像一只红彤彤的鸭蛋黄般,被缓缓收进他的手里……

那天,迎面那轮红日升起后洒下的第一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直直铺洒过来,将两人罩在中央,浑身金辉……

那天,她那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适中的红唇对他漾着令人目眩的温柔笑容。因为在笑,那双嵌着蓝眸的眼睛,眼角微弯,那是她失忆前所少有出现的姿容。

那天的情动之吻,就像觉醒而渐次增强的音乐,湍湍急流又散成千百条瀑布奔腾跳跃,互相冲击……

有钱,有护卫,还有伺者,更有美夫郞,楚晗这几天过得那是相当滋润,不过看起来,三个夫郞好像比她更开心。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只维持了五天,便因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的出现而半告终。

第179章 掳入崖底

那男子的相貌也是相当绝美,虽然较之肖浅灵稍逊那么小小半分,却超过了千羽和千若。 u.co更新最快

他身材修长,如墨般的后半部分长发自然下垂,在皎洁月光下,顺滑亮泽得似乎能滑倒苍蝇。优雅的前额额心处,贴挂着由前方发间延伸过来的水滴形的玉坠额饰。

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皮肤看上去就很光滑细腻。湿润而线条优美的红唇,如同一朵带着朝露的玫瑰。

他出现得很神秘,神秘到只有她和肖浅灵看到。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如今并不晓得他是谁,明明他长得那么令人容易动心,可她见到他那张脸时,却有点下意识的想跑。

他的气质中有着淡淡的高傲和清冷,浑身自发出难以言说的一丝威仪。

当他的目光移到他自己的小腹上时,脸色现出一丝温柔;可当他看向她和肖浅灵相牵的手时, 脸色就像突然之间变得不再那么美好的月光一样让人感到一股溲溲冷意。

楚晗尽量保持泰然自若,却悄悄拉了一下肖浅灵,低声问道:“小灵灵,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咱俩看?他是、是谁?你认识吗?”

什么小灵灵,还天灵灵地灵灵呢!肖浅灵无奈而温柔地看她一眼,相握的手紧了紧,再次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面前的高贵男子,没有说话。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楚晗有些疑惑,又觉两人对视间隐隐含着敌意,更加莫名。

男子的脸,渐渐蒙上一层冰冷的阴云,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缓缓握成拳,半晌儿后,又在隐忍中缓缓张开,突然转身离去。即便心中有着怒气,但那步伐和背影依然优雅,清冷而飘渺的声音也传进楚晗的耳中:“记住,我叫楚语然。”

与他冷冷对视、毫不相让的肖浅灵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拉着楚晗就走:“莫名其妙!走,我们不要理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吗?如果真的不相干,如果我们与他之间真的没有纠葛,那你为什么敌视他?楚晗心中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非常爱这个夫郞,不想说质疑他的话让他不开心。

自这天晚上开始,肖浅灵便与楚晗形影不离,再不离开她半步。然而,百密一疏,两天后,楚晗还是悄没声儿地突然失踪了!

这回,晨曦院里似炸了锅、翻了天!少主不见了,千若、千羽心急如焚,青秋较为沉着冷静,让他俩护好少主的贵重之物,她自己和肖影、任天游出院到处寻找,最后连盟主武云也惊动,武云连忙派出人手协助,在山庄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为了让女儿武平安在武林中崭露头角,赢取名声,将来能更有资格竞争和接掌盟主之位,便让她参与了剿杀月莲教之事,但她想不通的是,黄山派和数历阁送出几名高手一同前往剿月莲教后,两位尊贵的代表人物却迟迟没有离开的迹象。

虽然她们能在光明山庄多逗留几日,是光明山庄的荣耀,但她总隐隐觉得这一派一阁的来意,应该不止月莲教这般简单,或者说,人家根本不是冲着什么月莲教来的。

可到底为的什么,她又猜不透。光明山庄既没有埋着宝藏,又没有什么她们能看得上的秘籍。

她甚至异想天开般猜测过是不是看中了自家女儿,想收武平安为徒。可妄想就是妄想,直到平安随队离开,人家也根本没有一丝看中的眼神儿和暗示。

既然住着不走,她也只能吩咐厨房好菜好饭招待着;漱口净面,茶水点心,浆洗衣服,整个山庄像对待大神似的周到伺候着。

黄山派那个眼睛下面皮肉松弛的老者,紧锁淡而稀疏的双眉,看着手中指针方向归原的罗盘,一向沉稳的步子也多了丝急躁:“明明就在山庄内,怎么突然就没了感应?这都七日了,若罗盘还是毫无动静,咱们怕是只能空手而归了。”

那位眉毛很高、与眼睛隔得很远的中年妇人道:“查长老莫急,想想看,若咱们的罗盘没问题,舒聊觉得,应该就是我们要寻之人那边出了突发状况,才让罗盘失了感应。”

查长老抬头叹气:“就怕是这样啊!我们为此亲自出山,还搅和进什么月莲教的事,结果却……难道这也是天意么?”

舒聊点头:“怕是被您说中了,真是如此。”

……

楚晗坐在一块小石头上,胳膊肘支在紧挨一起的稍高石头上,看着这个自称叫楚语然的优雅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她眼睁睁看着他在黎明之前把自己掳走,又将自己半挟半抱,从一处较斜的高高绝壁跃下。虽然他轻功卓绝,如履平地,但那让人看不清底下究竟的团团雾气却令人肝儿颤。

可奇怪的是,她虽然在开始颤了一下,却又很快喜欢上了那种大鹏展翅飞翔般的感觉,还隐隐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千若他们说过自己的轻功是绝顶一流,可这会儿她却完全找不着运气的门道,内力那种只听说没见过的东西更不知道在哪里。千若还说上次失忆时,轻功还在危机关头险险救了自己一命,否则脑子早成一滩血浆了。又说这次的失忆时间比上次长多了,怕是忘却程度也要比上次严重的多。这会儿想来,怕还真是如此,不然她怎么对这个世界没有半个铜板的印象呢?

算了,管它咧,反正现在自己像个待宰的羔羊般受制于人,呃,好像受制于这种并无恶意的美男也不赖……自从穿过层层白雾落在这最下面的深谷里,他的清冷就收敛消融了许多,看,连拾柴动作都显得无比优雅的男子,刚才还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淡笑呢!

虽然有石锅有蘑菇也有干柴,不过……咳咳,有时候,优雅还真的不能当饭吃。

当楚语然忙得满手脏污却还烧不着火时,欣赏美男的楚晗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把他堆成一堆、点了半天也点不燃的柴禾横横竖竖架起来,下方留个洞,扯来些易燃的枯草,又从一些不知名的树上刮了些黄澄澄的树油……

楚语然见她依然如小时候做什么野外烧烤时那么动作熟练,嘴角勾出笑意。

被架空的柴禾很快燃烧起来,楚晗算是接过了煮饭任务,问道:“你有没有带盐啊?”

既然不是随意掉下来的,那她就是被他有计划的掳到这里,既然用了心,他总不会两手空荡荡,啥都没准备。

楚语然笑了笑,腾身掠向一个两人高的树杈。楚晗转头望去,见他从树杈上取下一只黑色布包。走到她面前打开布包,竟是一包包不同的调料,除了细盐,还有辣椒粉、孜然粉等,虽然名称不同,但东西是一样的,都是做野外美食的必备之物。

她有些惊讶,莫非这个优雅美男子经常野外烧烤?可也不对啊,他若经常野外烧烤,就不会连火都不会生了。

正当她瞎琢磨时,美男说话了,他含着温柔笑意道:“这是你小时候常用的调味品。”

小时候?楚晗伸出指尖对着自己的鼻子,愕然了下。

美男的掌心伸过来想贴她的脸,但看到自己满手黑灰时,又收了回去:“那时,你刚长出两颗小牙,话都说不清,就扒拉着爹爹去后山。牙没几颗,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嘴里却一直嚷着烧烤两个字……”

楚晗脸上的愕然和疑惑渐渐随着他回忆式的叙述消失,变成微笑和大笑。

“没有牙齿自然是嚼不动的,爹爹只好嚼成碎肉喂你,可你……”楚语然忍不住浓浓笑意,“你皱着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儿,一脸嫌弃地看着爹爹的嘴,转身吓跑了。可惜,路都走不好,哪里能跑,结果就是连滚带爬……”

两人一同笑出声来,一边煮吃食,一边海侃神聊。

气氛很快在聊天中轻松愉快起来,整个饭前时间,她都没主动开口问什么私人性的问题,直到分喝了蘑菇汤,吃完蘑菇,去溪边洗锅净手后~~

“那个,帅哥……啊不,公子……这位翩翩公子,语然公子,既然我们以前那么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楚语然正擦拭水渍的动作一顿,转脸看她半晌,才伸出玉笋般的纤长手指抚向她的脸庞,轻轻摩挲着道:“如果我说我是你的正夫,你相信吗?”

嘎?不是吧?楚晗自然是不太相信:“可是,已经有人说他是我的正夫了啊……”

看她摸了下头、一副疑惑不解的可爱样子,楚语然心中一片柔软,叹息道:“他是骗你的……你啊,只同一个人举行过一次大婚之仪,那个人,就是我。”

“啊?”楚晗糊涂了。一个说是唯一的正夫,一个说是唯一与她大婚的人……

她是不是漏了什么……

啊,她想起来了。

因为不曾质疑过肖浅灵的话,而且千羽和千若也都说自己是她的夫郎,所以她并未同那个护卫青秋或别的人求证过什么……

如此一来,她倒真不知这两人谁说的是真的了。

第180章 谷中情爱

楚语然拉起她的手放入自己掌心中,温柔道:“我们俩的大婚可是当着娘和爹以及碧霄宫长老的面进行的,谁也赖不得。 u.co更新最快晗儿,你可知你这是第几次失忆?”

楚晗摇摇头,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跟个武功白大丁似的了。

“第四次了。”楚语然笑着叹息,“你啊,分外的与众不同。别人修炼碧霄心诀、练习碧霄剑法,虽说是到了第七层后很难再往上突破,可即便再如何难如登天,也不似你这般过了第五层便每突破一层就失忆一次。”

楚晗讶然:“啊?那我岂不是练得很瘪三儿?”

楚语然轻笑出声:“不,身为碧霄宫少主,宫主和主夫唯一的孩子,你的天赋已是超于常人,不然也不会在下山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突破第九层。这种速度,对于碧霄宫门徒弟子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这么说,其实我还是个蛮厉害的货色?”楚晗顿时生出一丝优越感,感觉超级好。

楚语然再次被她的话逗笑,点头道:“嗯,你是个很厉害的少主。”

楚晗来了兴致:“那你给我讲讲咱们在碧霄宫的事?”

虽然知道此时说得再多,待她恢复原来的记忆时又会失去此时的记忆、忘了他的话,但楚语然还是陷入回忆里,细细讲述着,从两人的青梅竹马开始……

楚晗听得不时哈哈大笑,就差没扑到地上连打几个滚儿。

他的声音像甘泉流水一样沁心悦耳,她相信,如果没有真真切切的发生,他是不可能说出这么多故事的,毕竟,即使是现编也需要时间,怎可能如此水到渠成般的流利无停顿?

他沉浸其中的表情,完全不用思考的讲述,让她完全相信他。

他还说千若是从小就指给她的贴身伺人,至于千羽,他是碧霄宫弟子,是在下山历练时遇到她的。见他对这二人一副好像什么都很清楚、却又不愿多说的样子,她便没有太过详细的追问。身为主夫,自然不愿在妻主面前一直讲别的男人。

至于肖浅灵,他说那是因为她救了肖影而认识的。不过,她与这个人之间的事都没有传信给碧霄宫,自然不存在婚嫁之说,正夫之语更是无稽之谈。

“好吧。”楚晗摊摊手,“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结论,说明我的魅力还蛮大。”

楚语然笑了下,笑容中夹杂着苦涩。他放飞了她,就等于给了她自由,这样引人注目的女子行走在外,谁能在她身边挡住桃花?千若虽是爹爹亲选的内定之人,但他的性子太柔软了,事事都依顺着她,根本没有争宠的手段和泼辣。山内山外的跟着,到现在却还是个处子之身,倒被那个叫千羽的捡了便宜霸了去。如今又来一个肖浅灵,那明明是个劲敌,他却毫无反击作为。

他忽然伸臂抱住她,声音低哑:“晗儿,不要招惹太多的男子,不然碧霄宫住不下。”

楚晗听他语气中叹息夹着一丝无奈和凄然,轻轻推开他,凝视他的俊脸:“如果你真是我的正夫,就该跟着我管着我,不让我在外面找别的男人,不然岂不很堵心?”

楚语然盯着她愣怔了下,笑了,却笑得更加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而我不能离开碧霄宫。”

这是想管却管不了的意思?那他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吧?不过,“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这次出来要办的事,正好也是你所在的光明山庄。”

楚晗哦了声,点点头:“这样……唉,其实有你这样的好夫郎,我应该知足。不过,已经招惹了的,怎么着也该对人家负责,只是以后我再不招惹别的男子给你添堵,让你伤心难过。好么?”

楚语然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眼眶湿润。

“晗儿……”他动情地低声唤着,脸颊已是错开来寻她的唇。

他知道许多女子因为要学习和积累经验,把初次都交给了青楼小倌儿,这样免得洞房花烛夜时被夫郎笑话。可她是个重情又洁身的女子,她的身体,在她出山之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

即便是下山后,她也从不胡作非为,在不夜仙宫住了那么久,她都没有找那些炙手可热、被人追捧的清倌儿陪夜,连要了千羽,都是失忆后的意外。这样的好女子,除了他的晗儿,他上哪里去找?

美男正夫送上门,若是拒绝,绝对是正宗假纯情。楚晗自然是不需要什么莫名其妙的理智和冷静,立即迎上。他是因为思念,她则是因为新鲜兼杂陌生的熟悉感,两人直吻得天翻地覆快要缺氧窒息才分开。

夜里并不冷,但为了防止山谷里窜出什么不知名的野兽,楚语然还是和她一起燃起了火堆,两人相依相偎着睡去。

半夜里醒来时,楚晗心道这男人还真够君子,深更半夜的,竟然抱着她而不动性?后来才恍然想起这里是女尊世界。女尊……啊,可爱的女尊!那是不是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女人追男人才是正常?两人之间的亲热是不是也要女人主动才行?

想到这,她便特意把那人往怀里揽了揽,一副爱惜、保护和独占的姿态,没看到那张低垂的脸上露出的满足笑意。

而早饭,依然是蘑菇……

楚晗见他一个上午都在有意无意地轻抚一下肚子,猜想他兴许是饿得很了,毕竟蘑菇那玩意儿吃得再多,也不怎么太抵饱啊!

唉,怎么办呢,再这样继续吃蘑菇,到最后两人都要吃得变成蘑菇。

她虽然会打猎,可这儿没有猎枪啊!难道晚上还吃他寻来的那堆野蘑菇、喝蘑菇汤?

不要啊!什么东西哪怕美味得人间天上,吃多了也会倒胃口。

心里正叹气哀嚎,一道如尖锐之物划刮石头的刺耳声音传了过来。

楚晗心里正有些郁闷和烦躁,看也不看的,顺手摸了块石头便朝发声处随意扔去。

只听吱吱两声惨叫,那刺耳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嗯?她后知后觉抬头间,见正取石锅的楚语然凝目盯着她身体侧后某处,寂寂无语。

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才发现一只比老鼠大得多、但既不像老鼠也不像松鼠的灰色动物倒在石缝中一动不动,尖利的牙齿突出在咧开的嘴唇外。她惊讶道:“咦?这是毛玩意儿?”

楚语然语气很淡的回答了她:“钻地鼠。”

钻地鼠?

楚晗无语了下,你咋不叫钻天鼠?她站起身走近它瞧着:“不会是我刚才打死的吧?”

那边沉默了下,终是回道:“虽然失忆,但毕竟武功还在。”

他为她解答兼释疑后,再次默了下,又冒了一句:“可以吃。”

楚晗觉得他应该很喜欢三字经,这会儿说了三句话,却有两句只有三个字。想了下道:“我去把它解剖了,研究研究它的生理构造顺便吃顿野味儿。”

说着便拎起大鼠向溪水处走去,留下因没听懂她的话而难得露出茫然之态的楚语然。

找了块薄如刀的石片,以石片利刃用最原始的方法剥了鼠皮、剖了鼠肚,掏出内脏,在不断流动的溪水中洗净。

虽然她知道这里既然有活水,只要顺着水流走,必然能走出去,可她并没有那么做的打算。

一是这个叫楚语然的男子并无歹意,这一点,在他半抱着自己下绝壁时她就感觉到了。

他不但不会害她,相反,他对自己还有一种她暂时想不起来的情愫,这情,好像还有些深重难言。

第二是,她既然有武功,又是什么碧霄宫的少主,估计外面也有得罪的人,若冒然在失忆状态下独自在外行走,万一运气太衰而好死不死的遇到,难免不被仇人一刀喀嚓了,到时她就算想抱头鼠窜都跑不及。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丢下美男去冒无谓的险呢?只要恢复了记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她轻松自在地一边哼着现代歌曲,一边打理着大鼠,时不时的还跟用美颜相机似的,对着清澈溪水美美地照一照,再时不时地撩撩水花拍拍脸蛋儿~~这么好的溪水,估计有美容作用也说不定,女尊怎么了,女尊她也很在意自己这张捡便宜得来的祸国殃民脸啊!

她既不知光明山庄里的人为了寻她已是鸡飞狗跳狐狸蹦,更不知身后不远的缓坡上,有道泛着浓浓爱意的目光正看着她,嘴角一片宠溺的笑,就像看着幼时调皮的她。

他的手轻抚着还未有明显隆起的肚皮,温柔地喃喃低语:“宝宝,你娘亲,很可爱对吗……武云那边的事已了,在你娘亲恢复记忆之前,就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一下,幸福地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可好……”

想到她恢复记忆后,失去记忆期间发生的事在她脑中会是一片空白,他庆幸的同时,又有些落寞。到那时,她根本不会记得这些日子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更不知道自己已孕育了她的骨血。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交流,谷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甜蜜,那天两人情动之时剥扯衣服,楚晗才知他竟然怀了她的宝宝,愕然和欢喜之后,是她与他肌肤相贴行事时的小心翼翼。

第181章 怪异婆子和木屋

事后她曾想过,这会不会是个跟别人怀孕却栽到她头上、让她当冤大头替别人养夫郎养孩子的狗血段子?

可仔细推敲了一番,她又失笑的自个儿否定了。 u.co更新最快

他武功这么高,又帮她和娘爹打理碧霄宫,性格应该是属于外柔内刚型的强男子,就像现代自尊心很强的女强人一样,这种人,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那等降低人格的耻辱之事的,就算被对方抛弃,就算辛苦地独自把孩子抚育养大,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屑。

在蘑菇野菜和小动物为裹腹之食中过了九天后,夜里的楚晗睡得正熟,楚语然却陡然睁开了双眼,向崖顶望去。

那里,立有一个衣衫随风飘舞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且有雾、自己却能看得见,而且他还能强烈感觉到,那人是来找自己的……

一觉醒来的楚晗,发现身边空空荡荡,初时以为他又去寻蘑菇了,便去溪边洗脸,用食盐噌洗牙齿。等她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又等了许久,他却还没回来。

她有些慌了。

在这没有其他半个人的深谷,若是他忽然丢下她悄悄离开,那……

“语然!楚语然!你在哪里?”她边走边喊找了起来,“楚语然!你应我一声啊!”

除了回音,没有人声,即使她的嗓子喊到有些嘶哑疼痛,都没有一点回应。

“语然,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你把我弄到这没人气儿的地方,就是为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么?你是故意的么?你说你是我的夫郎,你说你怀了我的孩子,都是骗我的么?”

她嘶喊着,声音逐渐降了下来:“我不相信你骗我,我们在一起睡了几个晚上,若你不是我的夫郎,怎么会跟我做那种恩爱的事?你想走,我又不是不让你走,为什么悄悄溜掉不把我带上去?你知道我忘了武功,还把我丢在这里,为什么啊……”

从日出到日落,楚晗也终于确定楚语然是真的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独自离开了,把忘记了一切的她丢在了崖底。

当她确定了这件事的那一刻,初时的惊慌、害怕、茫然和不知所措反而消失了。

人在真正失去依赖时,便会被环境逼迫得坚强,何况她前世本就是个喜欢独来独往、不可一世到从不依靠男人的女人。

她把那刃利如刀的石片揣在身上,寻了些蘑菇洗净烧汤,吃干喝净。

然后拾来更多的柴禾和小石头。

再将几根稍粗和稍细的树枝,用石片的利刃连削带磨,制作出一把无弓利箭来。

做完这一切,她便一个人坐着,边坐边思考,直到想睡觉时,才把火堆加旺,再把石片刀握在手里,看了下分放在左右身边的两堆石头,闭眼。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想到,既然她能毫无意识的一石头打死钻地鼠,那她手中只要有武器,在遇到危险时,就一定会发出本能性的反击,那是属于一个武林高手的本能。

早晨醒来,她在溪边简单的洗漱后,就带着石片刀和一捆利箭顺着溪水出发了。

她昨夜想得很清楚,这里是深谷,没有人烟,而她的记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若是有楚语然陪着她,她可以慢慢等着记忆恢复,可既然他走了,她一个人就不能坐以待毙了,毕竟记忆回来的时间是个未知数,万一等到最后记忆没回来,自己却再找不到吃的而饿死,或者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个凶猛的奇怪野兽……

如此,还不如往外走,就算遇到仇人,也比悄无声息地死在谷里强。

遇到仇杀还有个被救的可能,死在谷里别说生还的机会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谷中的小溪源头不知在何处,想必是从山体里流绕而来。不过这不是楚晗目前要关心的闲事,她只希望不要走着走着小溪忽然断流就行。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小溪虽然没断流,却从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隐入了更深的地下。

楚晗满头黑线,这种情形是不是也算百年不遇?这里本来就是崖底低谷啊,溪水还往哪里隐着走?

她回头看向走过的路,这才发现那是一道让人不易察觉的长长缓坡,恍然明白那崖底并非是整座大山的最低处,相反,可能还是地势最高的山底,所以才有缓缓流出的溪水经过。

早晨就没有吃东西,楚晗这时才感觉腹中有点饥饿,便把和楚语然没有吃完的冷烤肉拿出来啃了一番,就着要隐入地下的溪水吃饱喝足,又弄来一根更长的粗枝当拐杖和探路器。

路径和方向已经确定,只要一路走下去,不要偏离,就能走出去。

从清晨一直走到傍晚,楚晗并未觉得有多累,若是在前世,走上一天的山路,先不说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算能够做到,也累得直接趴地上狗喘了,哪里还能像这般只是呼吸重了些?

她想着,应该是这身体的缘故,虽然她忘了怎么行功,不能施展出楚语然那样身轻如燕的轻功来行路,但深厚的内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体内,帮了她不少大忙。

就是野草太多,还有纠缠在一起生长的荆棘,为免被蛇咬,她开始时是用长棍探路,后来就找来结实的藤蔓把石片刀和棍子绑在一起,连挥带砍,希望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让它知道有人经过,赶紧遁走让道。

好在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一路之上,除了多耗了些时间,却是一条毒蛇也没遇到。

感觉运气不错,她不伦不类地喊了句:“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

这要是任天游在,准得往她屁股上踹一脚,哪有这样佛道一起喊的?

“唉,眼看不久天就黑了,若是再赐我一个小木屋过夜就好了!”

楚晗咕哝着。

也许真是好运气来了,说完这话,又走了半个时辰后,视线左边竟然真的出现了小木屋,而且看样子还是两间!

更令人兴奋的是,那屋檐下还挂着两串肉和几串干辣椒,显然就是有人居住!

“福生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她顿时雀跃不已,一边叫着,一边屁颠颠儿地走了过去。

那木屋门前是一片平坦的空地,若是用栅栏围起来养些小鸡什么的倒是不错,不过,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让它空着。

楚晗站在空地上,礼貌地喊了句:“请问屋里有人吗?”

没人回答她,四周很安静,楚晗心想这里住的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的老人?因为无人供养才住到这林子里来?

再想想,好像不对,若是老人又无人供养,那屋檐下的肉是从哪里来的?

她再想了想,莫非是武功高强的老人在这里隐居?出去猎活物去了?

既然一直没有人应,她便走到并未上锁的门前。

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了推,只打开一掌宽的大缝,连头都探不进去,腕上便用了力,使劲一推,木门才被全部打开。

屋里的东西倒不多,一张一人宽的床,一张长宽不到一米的小方桌,以及两个木墩,墙上挂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具,门角墙边还立着一把砍柴的斧子和篾刀。

看起来很简陋,但够一人用。里面还有一道门,应该是通往另一间的厨房。主人不在,楚晗也不好进去看,便打算在外面等等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

这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吓了楚晗一跳,但回转身来时,才发现那老奶奶还在十米之外,仓促间,她也不管对不对,连忙学古人那样抱拳躬身施了一礼,可又不知道这女尊世界是怎么称呼老奶奶的,躬着身半天才憋出一句:“姨姨好!”

那老奶奶似乎对她的称呼并无异议,但也没有表现出多高兴多欢迎的样子,只是淡淡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楚晗道:“不瞒姨姨说,我是被人丢在了里面的山谷里,顺着小溪走出来的,到这里时天色已晚,正好看到姨姨的木屋,就想来打扰姨姨借宿一夜,不知姨姨能不能收留我,让晚辈在这儿睡一觉,明早就走!”

老奶奶一边走向屋子,一边道:“住是可以让你住,但你要遵守我的规矩,除了吃饭时的碗筷,屋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厨房也不许进。吃完饭就在我的床上睡,明早醒来就马上离开!”

“是是,您放心,我绝对不动您家里的任何东西,也不进您的厨房,保证明早就走!”楚晗虽然对这规矩感到有些奇怪和不解,但为了不在野外露宿,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然是要人家说了算。

因为答应不能碰任何东西,也不能进厨房,楚晗想帮忙做饭的想法也放弃了,那老奶奶进了厨房后就关上了厨门,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楚晗只能听到她切肉炒菜的声音。

没过多久,老奶奶就端出一盘素炒和一盆子炖肉,从她下厨后所用的时间来看,这肉应该是早就炖好的,刚才只是回了下锅加个热。

第182章 夜半惊魂

两人坐下吃饭,楚晗本想和老奶奶套个近乎,但老奶奶话不多,态度也淡得很,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道这老奶奶虽然看起来很淡漠,但其实心地还算不错,起码她都没有问我叫什么、没问我的来历就收留我住一晚,还给我做饭吃。 u.co更新最快既然她不喜交流,那我也就不多话了,睡到明早,起身就走便是,免得扰她清静。

吃完饭,老奶奶也不让她收拾碗筷,只道:“你进去睡吧,除了那张床,哪里都不要碰。”

楚晗应了一声是,可转眼又想到只有那么一人宽的小床,她睡了,那老奶奶睡哪里?于是便道:“姨姨您睡床,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就好。”

她想着厨房里应该有烧火的草,抱点过来睡草上也行。

老奶奶摇摇头:“厨房里有地方睡,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楚晗道:“那怎么好意思?您是长辈,我是晚辈,理应我睡厨房您睡床!”

哪知老奶奶瞬间就冷了脸:“我说过,你要是想在这儿借宿,就必须听我的,再啰嗦,就离开这儿。”

呃……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吧?楚晗不再说话。

睡在连翻个身都很困难的小床上,楚晗却很快就入了梦。但在半夜里,她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初时很小,有点像在轻手轻脚地搬着什么东西,但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却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人从床上滚落摔在了地上。

“老婆婆!”楚晗猛然坐起身,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在乌漆麻黑中冲向印象中的厨房门。

“嘭”的一声,厨门被她大力推开,“你怎……”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秒卡在嗓子眼,随后便是一声高分贝的惊恐尖叫:“啊……”

厨房里亮着油灯,在昏暗而阴森的光线下,出现在楚晗眼前的是一个大号灶台,灶台上有一口超大的铁锅。

灶台没什么,大锅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那大锅里的东西~~四截被*的人腿和四截手臂!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那两只脚正朝上翘着,连十个脚趾头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两只手也正好扒在大锅的边沿,十指微屈的扣着,像是想从装了水的锅里爬出来。

楚晗前世虽然胆大,敢独自一人走夜路、过坟场,可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被分尸进锅煮的死人,乍一见,便是本能的一声尖叫。

她想往后退,可是,不但腿不听使唤,眼睛还忍不住往四周扫。

这一扫,便见右侧墙根处,整整齐齐码着两排人头!

不,确切的说,底下那排是白色的骷髅,显然是人已死了很久,上面那排才是人头,新鲜的,有脸有肉有头发的,那一双双夹杂着愤怒和恐惧的眼睛,正含着满满的不甘和浓浓的怨恨直直盯着她!

在这夏日里的夜半,楚晗却感觉有股瘆人的飕飕凉意,直从尾椎骨以光电速度往上游冲,快速直达天灵盖!

明明没有一丝风,她浑身的皮肤却都在瞬间发紧!

冷!冷得直想抖着身子抽抽儿!

正当她头皮骤然发紧、想要转身逃跑时,一具完整的死尸却突然出现并向她迎面倒来,那血淋淋的脸正好砸在她的脸上!

“啊!”她大叫一声,三魂快吓掉一半儿,恐惧带来的反击本能使她两手迅速揪住死尸的头,猛力将她向后掀去!

但那死尸却像个不倒翁般又弹回来,再次撞向她的脸。

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全身绷紧的楚晗,神经质地奋力踢出一脚,直中对方的僵硬肚子!

她不知道,因为身体的自动防御,内力已被她无意识地激发出来,只见那死尸直直向后飞去,然后“嘭”的砸在木质墙面上,随着“轰”的一声,继之便是一阵噼哩啪啦~~木墙被洞穿,厨房被毁一半,那个死尸不知道被击飞到了什么地方。

“老身好心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毁了我的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拿命来偿吧!”老婆子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满是狠戾,再也不见那淡然中的和善。

楚晗听到她阴森的声音,却见不到她人,哪里还会继续待下去,拔腿就跑!

尼玛这就不是个正常人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一只枯藤般的手很快就抓住了她的右肩,楚晗感觉到人就在身后,情急之下,抬腿朝上一个猛力后踢,脚尖越过自己的头顶正正踢中老婆子的面门!

老婆子的鼻梁被那无意识贯注了内力的一脚给踢碎,啊的一声惨叫,拿另一只手去摸鼻子,抓她肩的手却并不松开。

为了尽快摆脱这行事变态的老怪物,楚晗丝毫不迟疑,右臂快速曲肘,肘尖向后面的人腋下狠狠捣去!

婆子终于受不住疼痛放了手蹲下身,楚晗甩开飞毛腿就开始拼命跑,恨不得脚下有个哪吒那样的风火轮儿!

她以为把老婆子打倒再死命跑就能脱离危险,没想到那老婆子竟忍痛念起了咒语,不一会儿,破烂厨房里的人头便腾空而起,全部向楚晗追来!

听到身后声音不对的楚晗,快速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眼,几乎要吓得她魂飞天外。

只见那露出眼睛、嘴巴等几个黑洞洞大窟窿的白色骷髅,和那些长长乱发飘在脑袋后面的新鲜人头,正一窝蜂地朝她飞追而来!

楚晗头皮发炸了一下后,毫不迟疑,更加拼力飞奔起来~~不跑就没命了!

极度发力下,内力在体内流转,在脑意识的潜作用下,轻功被身体意识自动激发,楚晗发现自己的身体随着极速奔跑离开了地面,狂奔的脚步变成了凌空踏步。

这让她激动得几乎泪流满面,总算来点儿给力的救命东西了!

但她却又因为掌控不好平衡和方向,身体不时地左倾右斜,还不时地蹭到树枝,打得她脸颊或手臂火辣辣的疼!

不过跟小命儿比起来,这点疼痛真的不算什么了。

她在狂逃,骷髅人头还在狂追,好在她的轻功一旦施展出来,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追得上,渐渐的,追赶的骷髅群便与目标越来越远,后来不知怎的竟然消失了。

浓如墨的黑夜,连淡淡的月光都没有,楚晗早已只顾逃命,没了方向。

不过,她的运气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当她发觉后面再没有那些可怕的鬼东西时,脚下已是一片村庄。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脚下也同时一软,于是正狂奔的身体便突然掉到人家的屋脊上~~哗啦!

接着,便是~~嘭!

楚晗几乎摔了个半死,感觉心肝肺都快移了位。

屋子的主人赤着膀子跑了出来,一边往院子里跑,一边骂骂咧咧:“这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哎哟,还真是……真有……哎呀那乌龟还真灵!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已准备好迎接一顿臭骂再跟人赔礼道歉的楚晗,听到后面却是一头雾水。这女人脑子不好么?什么乌龟真灵?什么发财了?我损坏了你的屋顶,你还发财了?

那女人一把推开拽着她手臂一起跑出来的夫郎,很热情地过来扶她:“你没事吧?来来来,快起来!”

楚晗口中道谢,心里却觉有些怪异。

女人点亮油灯,就着灯光上上下下将楚晗打量,待看清她的衣服虽有些脏污破损,布料却是她从没见过的好,是实实在在的上等。

完全忽略了楚晗那脏兮兮的脸,女人顿时就笑开了花:“贵人啦,你可是果真遇到了什么祸事?”

楚晗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贵人,也不知她为什么用“果真”二字,但弄坏了人家的屋顶,掉落在了人家院子里,问她话,她总该答,便道:“是,遇到了些……”

她本想说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又想到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恐慌,便及时顿住,改口道:“惹不起的东西。”

那女人谄笑:“没事没事,到了我家就没事了!贵人能来我们这穷乡旮旯,就是与我们有缘!请问贵人,您……”

她搓了搓手,才接着道:“身上是否带有银两?”

楚晗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砸坏你的屋顶的!你放心,这笔损失我一定会加倍补偿给你!”

那女人立即笑得脸上起褶,楚晗一脸为难道:“不过,刚才在逃命奔跑时弄丢了钱袋,如果你能告诉我如何回到光明山庄,我就有钱给你了!”

“光、光明山庄?”女人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你是光明山庄的人?”

“不,”楚晗摇摇头,“我是光明山庄的客人,因为自己到处乱走而掉下悬崖,幸好没有摔死,但是却迷了路,然后又遇到些吓人的玩意儿,结果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女人松了口气。

“如果你能送我回光明山庄的话,我会另外付你一笔带路费!我的家人、朋友和随从仆人都在那里,你把我送回,就是我全家的恩人,他们也绝不会亏待你的!武盟主也会感谢你!”楚晗又道。

女人一听,更加高兴:“那,那敢情好!贵人你放心,我知道光明山庄在哪儿,虽然路程有些远,但绝对能把贵人你送到!现在天还没亮,贵人要不要先休息休息睡会儿?”

楚晗歉意道:“我是不是损坏了你们的床?”

床怎么会坏?但女人转了转眼珠,却道:“没事没事,我们俩已经睡好了,不必再睡。我家另外一个屋里还有个小床,够贵人睡,贵人随我来!”

女人手拿油灯,将她领到一个不大的偏屋里:“我们那床坏了,又很脏,贵人先委屈委屈,在这儿将就一下。”

第183章 灵龟

楚晗道谢,说不委屈,但是,“请问有没有水?我想洗把脸。 u.co更新最快”

想到那带血的尸脸曾撞到自己脸上,她就浑身不舒服。

女人看看她一道道青绿夹着东一块西一块红渍的脸,忙唤夫郎打水来。

就着微弱的光线洗过脸,待女人的夫郎抱来一床旧絮垫上铺好床,两人转身离开后,楚晗才躺下。

可哪里能睡得着,她满脑子都是那些可怕的画面。后来回想到那大锅里的胳膊腿时,她才忽然想到自己晚饭时吃的炖肉,莫非就是那万恶的老太婆煮的人肉?

“哇!”楚晗顿觉胃里不断翻滚,连同胃液朝喉咙涌来,她快步跑到院中,哇哇大吐起来!

那妻夫俩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见她吐得满地污秽,最后无物可吐时还吐出了黄水,女人便忍着恶心过来拍她的背,又差使夫郎端碗清水来~~贵人可不能在她家有事,否则不但大钱捞不到,恐怕还会惹来麻烦。

把人家院子里吐了一堆飘着酸臭味的秽物,还劳烦人家照顾清扫,楚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努力不再去想,接过那男人递来的碗,喝水漱口,然后放空脑子,持续默念着“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如此过了几分钟,她感觉好多了,才再次跟人家表示歉意和道谢。看在将要得到大笔酬谢的份儿上,女人显得很大度,让她回屋休息,又差遣夫郎弄来灶里的草灰把脏物清扫干净。

楚晗怕吓着人家夫郎,没敢说那堆所吐的东西里有人肉,只盘坐在床上不断空脑静心,念着“福生无量天尊”。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念出道教常用吉祥语,因为失忆后,没人跟她说任天游其实是道姑,而她也忘了那女人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念出天尊圣号纯属于无意识的行为。

天,很快就亮了,折腾了整个后半夜却并无睡意的楚晗,立即走出屋子。

那女人的夫郎最先看清她的真容,惊得手里的木盆都差点掉落地上,随后那女人也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惊讶了半晌儿才屁颠颠地上前打招呼,讨好地让夫郎赶紧打水给贵人洗脸。

趁女人去借牛车、男人在灶下烧火做饭时,楚晗快速走进两人睡觉的里屋,果见有只乌龟被关在了木笼子里。那乌*朝她的方向,似乎正在等她到来,见她出现,立即道:“贵人救我!”

听那乌龟竟然开口说话,楚晗吃惊不小,昨晚自己听到那女人说的第一番话里就有“那乌龟还真灵”,怕女人多心就一直放在心里没敢明着问,冥冥之中就有种感觉,想溜进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神奇的事。

“你怎么会说话?她们又为什么把你关起来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楚晗压低声音,一连串问道。

乌龟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身上还有伤,自己也走不了,你走时想办法把我带在身上,我会告诉你一切。”

楚晗想想也是,便不问回报的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即就出了屋。毕竟能遇到这么神奇的事太难得,而且一只能说话的乌龟却被人捉来关入笼中,里面肯定有内情。

用早饭时,楚晗才知这女人姓孙,名叫孙财。孙财的夫郎是已婚男子,按照习俗,已婚男子的姓名一般不对外人说,同村人都只喊他孙家夫郎。

三人吃完粗陋的早饭,出门时,楚晗坐在孙财借来的牛车上,想了想道:“不如让你夫郎锁上门也一起送我吧,到时让我的随从陪他去买些衣服首饰,算是我对他辛苦照顾的感谢。”

按照贵人话中的意思,这可算是额外的谢礼,尤其是首饰,贵人绝不会送那种不值钱的地摊货。妻夫俩都脸现欣喜,但孙财看了眼屋内,转眼又有些犹豫。

楚晗道:“若是实在不放心,那便算了,还是留他看家吧。”

这话一出,孙财立刻就下了决心,忙道:“哪能呢,我们这穷门穷户的,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她便招呼夫郎锁上屋门和院门一起上车。

“笑话,不去的话,新衣服和金银首饰就没了,哪能不去?没想到那会说话的老乌龟真没骗我,早知道我就该听它的话上前迎一迎……不过这样也不错,不过是坏了点屋顶,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孙财赶着牛车自顾自地嘀嘀咕咕,以为声音那么小,谁也听不见,却不知楚晗已经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牛车刚拐过弯出了村口,楚晗却捂着肚子紧皱着眉叫道:“哎呀!哎呀我肚子疼!”

孙财连忙回头问她怎么了,楚晗不好意思地说想如厕。孙财看了看牛车所在之地并不宽敞,调头的话很容易掉进水塘里,便想让她寻个田间地头就地解决,可看看她身上的衣裳,又想到富贵人家怕是做不来这种事,只好道:“那我陪你回家一趟吧。”

楚晗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能不能顺便麻烦你家夫郎为我找件旧衣裳换上,我这衣服实在是脏污得很。等我见了家人,一定多还你几件新的云锦袍!”

云锦?那可是偶尔听说、还没见过的上等布料!孙财立即笑着假客气道:“这还不是小事一桩,说什么还不还的!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夫郎回去为你开门,你去毛房时,正好他给你找衣裳,我这大老粗也不知他把衣裳放在哪里了,就算回去也找不到,索性你俩快去快回,我也正好把牛车稍稍往前赶赶,免得挡人不能走路。”

楚晗等的就是这话,便忙对她夫郎说有劳了。

两人下了牛车,楚晗往回走时还捂着肚子带着小跑,一副腹痛便急的样子,孙财并未生疑,还追喊了一句让她夫郎拿她最好的衣裳给贵人穿。

进了院,楚晗进毛房小解并多蹲了一会儿,但也没敢蹲太久,怕对计划不利。

出来时那男子正好拿着衣服要走出里屋房门,楚晗径直进去并立即接过衣服道谢:“有劳恩夫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就在这屋里换衣可好?”

那男子也不过才二十多岁,见她微笑看着自己,立即红了脸,有些羞怯地低着头走出去避嫌。

楚晗的美人计得逞,赶紧进屋关门,将腰带解开,再把稍显有些肥大的衣裳直接套在身上,系上原来的腰带,又快速将木笼子打开,把乌龟塞入袖中,低声道:“先委屈一下。”

乌龟有重量,袖子有些下坠,楚晗便将里面的袖口扎紧,然后手臂下垂,再不屈起。那乌龟是灵物,身子被袖口兜住之时,四只小爪还用力吸附在楚晗的小臂皮肤上。

一人一龟配合默契,没什么破绽可露。被美人计迷得有些害羞的男子,脑中完全忘了屋中有龟的事,更想不起来怀疑那绝色女子的用心而去看一眼。那件衣服虽说是妻主最好的衣服,也是唯一的一件广袖长袍,可穿在她身上,却比穿在妻主身上显得好看多了!

为了不让那孙财起疑心,楚晗并未等他锁好门后再同行,而是先走一步。

孙财远远便看到她疾步而行,自家夫郎在后面一路小跑,楚晗看到她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实在是太想早点见到家人了,所以走得有点急,没有多等尊夫!”

孙财连忙笑说没事没事,心道我比你还急呢!

孙家夫郎上了牛车,孙财见他脸色微红,也当是刚才小跑时热的。

牛车再次走起,所经之处,只要遇到本村人或附近的外村人,没有一个不热情跟孙财打招呼的,但令楚晗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叫孙财神算,而且打招呼的热情之中,还带着恭敬神色。好奇之下,她便问了出来。

孙财哈哈一笑道:“我可是开了天眼的人,算命那是一算一个准,所以大家都很尊敬我。”

楚晗惊讶道:“真的啊?”

“那可不!”孙财有些得意,“开始我这么说时,村里的人也像你一样不信我,可自从李寡夫被我算出七日后遭难、结果七日后他真的遭难后,她们见我算得分毫不差,才都信了我,争破了头让我算,连外村的人都赶来找我算命。贵人你来我家,其实我也是早就算到了的,所以我家夫郎睡觉时才没有脱衣服,我们就等着贵人大驾呢!”

“那你可还真神!”楚晗立即奉承道,“居然能算得这么准,真是太神了!”

孙财哈哈大笑,这时,楚晗的脑中却响起了一道声音:“别听她胡说,她给人算命时说的话,都是我告诉她的!”

楚晗惊讶地看看四周,除了前面赶车的孙财,就是同坐在牛车上的孙家夫郎,再无别人。

为了避嫌,孙财夫郎本是背靠着妻主而坐的,见楚晗回头瞧过来,竟是嫣然一笑。

楚晗只好朝他淡淡地点点头,又转回来看向路面,那个很年少的声音接着道:“不要找了,我就在你的袖子里。”

她这才知道是乌龟在说话,连忙看向屈肘放在腿上的袖笼。

袖中的乌龟继续传音道:“其实,这耕妇以前并不坏,就是家里穷了些,便成天想着怎么赚钱,可她又没什么赚钱的真本事。那天也是巧了,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雨,河水大涨,把我给冲到了田埂上翻了身,孙财看见我后便想把我拿去卖钱,我知晓她的心思,便求她不要那么做,说如果她能放了我,我可以帮她赚钱。她见我开口说话,甚为惊奇。我就告诉她我在这里生活了百年之久,知道西村头那棵槐树下有银两,她去寻便能寻到。”

第184章 断指仇人

楚晗刚要询问,又想起自己不能开口,这时,那乌龟又道:“你不用说话,用心神听我说就行。 u.co更新最快我告诉她这个,原本是希望她听后能马上帮忙放了我,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说等她寻到了就放我。她不信我本也是正常,我便由她带回家,继续翻着身。第二天一早,她就到那棵老槐树下挖出一个包着银两的布匹。她高兴极了,回来后仍然不放我,说那银两不足以保我的命,我只好告诉她一些其它的事。没想到她一连几天都能拾获外财后,更加不肯放我了,还把我关在了笼子里,在外面逢人就说她开了天眼,可以预知未来。开始时没人信她,后来那个李寡夫玩笑般地随意让她算一下,她回来问了我,我没办法,只好告诉她那李寡夫七日后遭难。”

乌龟说到这里停下,后面的不说,楚晗也能猜出来,孙财把乌龟的话转述了出去,然后一算成名。

“孙财的神算名声渐渐传了出去,连外地人都络绎不绝地来请她算上一算,她挣到钱后,把家中翻修了一下,算卦时也开始收取重金,不到三个月,她就发了财,风光无限。

可对于关在笼中的我,却丝毫没有放走的意思,每次有人来算命,她都会来问我此人的运势,随着问的次数增多,我便有些不耐烦,何况心中本来就对她说话不算数不满,就不想回答她,没想到她见我不肯说,竟然抽打我,一次比一次狠。

我终于对她的贪心生了气,本想耗损修为烧毁她的房屋,去了她的性命,让人以为是她泄露天机太多遭了天谴。

但念在她夫郎还算善待于我、又每次在她抽打我时进行拦阻,便生了一丝不忍。算到你将出现在这里时,便告诉她将有贵人临门,让她好生相待,得到的报酬会比她算命三个月的钱还多数倍。”

楚晗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如此,从自己出现后,孙财的态度便能说得通了。她就说嘛,哪有人被损了屋顶、扰了清梦,还客气巴结待如上宾的,原来根源在这儿。

那这回,可真得多谢这只乌龟,等回了光明山庄,把它的伤养好,再将它放回属于它的地方。

乌龟好像听到了她心中说的话,不由欣慰道:“我就知道即将出现的人才是真正救我的良人。作为答谢,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这一路,将不会太平,会有诸多磨难,怕是不能顺利回到光明山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别的我不能说太多,但可以告诉你,你可以顺势而为,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楚晗微微点头,在心中说好。乌龟又道:“前面五里外有条小河,你借着洗手之机将我放入河中即可。来日若是有缘,我们必会再相见。”

牛车再行五里时,果然有条小河,楚晗依计行事,以天气太热,想洗把脸、洗洗手为由,到河边探手入水,那乌龟从解开的袖口里顺势滑入水中。

一人一龟简单作别,楚晗轻声叮嘱它以后要小心,此次落在贪心不足之人的手中,尚能存得一命,若是落到更恶的凶残之人手中,就很难说了。

那乌龟笑着划动四只小爪子游走,在楚晗站起身时,它又遥遥传来一句:“楚梦晗,再多提点你一句:你的本尊并非凡人,一定要多做善事,化解磨难,早归正身。”

啊?楚晗愣了愣。

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她是什么人?神?仙?妖?魔?还是鬼?

楚晗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是不是这乌龟看出她是个穿越的?

算了,不想了,估计这乌龟也是个不靠谱儿的,不然咋还能被水冲上了大埂四脚朝天的翻不过来?

牛车慢,三人直走到下午申时还没到。

楚晗心下奇怪,楚语然带自己去的地方不过是光明山的后崖,就算自己逃命时跑偏了方向,也不会偏这么远吧?绕到现在,还是只能看见光明山的模糊影子。

虽然这里是女尊异世,但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她猜想是不是孙财故意绕路、拉长距离和时间,以便把她的功劳夸大,多索要些财物。

此时的孙财的确是有这么得意的想法,这姓楚的一看就是个对本地不熟的外地人,只要在天黑时到达光明山庄,她就是累了一整天的恩人,她们全家包括难能一见的武盟主都得感谢自己,到时开口多要些银两和物品什么的,对方也不会拒绝。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正因为她的贪心,不但给楚晗带来了麻烦,还为她自己招来了祸端。

傍晚时分,牛车绕到一个小镇附近稍作休息,这小镇正是之前的光明小镇,楚晗还与夫郎及众人在这里吃过早点、遇到呆头鹅和南宫玖,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牛车停在路边,三人都下车活动活动喝点水,楚晗扭扭脖子踢踢腿,问孙财还有多远,为什么还没到。孙财笑说贵人别急,已经不远了,再有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光明山庄见到她的家人了。

楚晗点点头,这女人一点也不像憨厚的农民,大概是压迫乌龟算命把自己算精了,正好掐着时间到达目的地,既把人情显得厚大,还免得花钱在外面住宿。

不过老实说,她也从来没觉得现代的农民厚道老实,相反,农村的口舌是非更多。

靠在一棵树旁小站了一会儿,楚晗便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她微微扭头,便见一个微胖的丰满女子正站在五十多米外死死盯着她,那目光,愤怒中夹杂着顾忌。

楚晗不知道她是谁,却聪明地没有主动询问,怕高度中奖撞到仇人的枪口上。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还真就是个仇人~~正是深记断指之仇、夺夫之恨的充敏。

因为对楚晗有所忌惮,充敏并不敢上前滋事,可她身后的螃蟹眼女人却低声道:“少东家,你看那姓楚的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充敏这才认真察看、细想琢磨起来:对啊,那姓楚的在她印象中,是个相当高傲冷漠的人,看自己时,用的是一种睥睨俯视的目光,姿态端得像天上的神仙;可现在,她刚才回头初看自己的第一眼,却带着些许疑惑,像在看不认识的陌生人,后来虽然面色变得淡然,但面对曾断人手指的受害者,这个表情却恰恰是最大的破绽,最起码的,她也应该警惕和防备仇人突然出手吧?

还有那个牛车和那对妻夫,更是令人不可思议。

一个身着锦衣、夫郎随从众多的女子,怎么会一身俗气寒酸、单独跟赶牛车的农村妇人在一起?她的马呢?马车呢?

而且她刚才远远就看到她是从牛车上下来的,说明牛车停下之前,她就是坐在牛车上的!

这……太不正常了!

螃蟹眼的女人道:“少东家,我看这人有问题,而且很有问题。要不,我去试探试探?”

充敏又将三人和牛车盯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要小心,防她耍诈。”

口中说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并不真的那样认为。一个武功高强又有钱的女人,根本没有穿破装穷的必要,那是弱者的手段,强者若想找茬甚至灭了谁,是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出手的。

如果推测不错的话,眼前这个一身落魄的女人,自身出问题了!

螃蟹眼女人倒也机警,她漫步般缓缓踱了过去,然后在离楚晗只有三四米时,才突然拔剑刺出!

楚晗虽然是半个侧脸相对,但危险来临的直觉却让她连忙躲开,但这躲,却不是高级别武者的轻盈闪避,而是——跳开!

对,是跳开。她跳开的同时还叫道:“干什么你?”

“干什么?当然是杀你!”螃蟹眼女人一看她的反应,就更加确定眼前的女子有问题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便再次举剑刺去。

孙财见此情景,吓得跟夫郎招呼一声,便拔腿就跑,连牛车也不要了~~虽然她爱财,可更爱自己的小命,命没了,钱再多也没用。

男子见妻主危险时刻只顾自己跑、并不拉上自己,只好快速瞅一眼楚晗后,也选择了快速跑开,但没有人注意,他跑的方向,却和自家妻主孙财不同。

“我去,来真的啊?”楚晗连跑带跳地闪躲,没什么应对的好办法,若是双方都是赤手空拳,她倒能打上几个回合,可剑术她没学没练过啊!而且人家也不是现代那种有规矩的击剑术,人家这可是真敢杀人的利剑啊!武侠小说里经常都写江湖人杀人,管杀不管埋,可见多嚣张!

螃蟹眼女人剑剑刺向楚晗的要害,对方虽然没有回击,但却跑进林子里跳得欢,绕着树干灵敏如猴子,一时倒也难以刺中。而且她还没有弄清真实情况,心中尚有防备之意,不敢真的下辣手杀她,怕对方突然来个剧情大反转。

“玛的,老子可真倒霉,怕什么来什么。”楚晗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在对方眼里肯定是早就露馅了,施展不出武功,再怎么会装也装不下去,倒不如问个清楚,“说吧,你是我哪一路的仇人?免得我若被你刺死了,还要做个糊涂鬼。”

第185章 螃蟹眼万姗

这回充敏笑了,阴笑。 u.co更新最快她很快追上那只知沿路奔逃的孙财,一手扣住她的后衣领,剑也同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厉声道:“说,你跟那个蓝眼睛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明晃晃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剑尖还直反光,孙财快吓尿了,腿颤得像打摆子,带着哭腔道:“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她在我家那边迷了路,租用我家牛车,雇我送她回光明山庄……我……我要是知道她惹了您老人家,许我多少钱,我也不跑这一趟啊……大侠您……您饶了我吧……”

“许你?难道她没钱付给你吗?”充敏又问。

“没有,她钱袋丢了,身上没钱,但她说她家里很有钱,只要我把她送回去,她的家人就会加倍付给我。我看她虽然身穿锦衣,但满脸是血,浑身脏污,才好心送她一程。”

“满脸是血?浑身脏污?”充敏微微皱眉,“她为什么出现在你家?你家又在什么地方?”

“我家在牛村,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我家,我也不知道啊!大侠你放了我吧,我跟她真是没亲没故啊!”

“别吵!”充敏喝道,吓得孙财立即闭了嘴。

她回头看向仍在猴蹦的楚晗,思索了会儿,问道:“她出现在你家时,可有武功?”

为了活命,孙财故意讨好地撇了撇嘴:“有个屁的武功,她要是有武功,也不会从我家屋顶掉下来,把我的房子都弄坏了。若不是没钱修屋子,我哪里会跟她跑这么远的路讨赔偿!大侠,我真不认识她,不管她是怎么得罪了你老人家,都不关我的事啊,求你放了我吧!”

充敏想了想,问道:“你会写字吗?”

孙财摇摇头:“不会,别说写字,我跟村里的其她耕妇一样,都是连认都不认得!”

充敏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饶你一命。”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啊……唔……唔唔……”

“不会写字,不会说话,就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也不用斩你的手脚了。”充敏扔开她,冷冷地看着地上满嘴血污的人,“想活命,这就是代价。”

孙财看着地上被人用剑尖儿搅下的血淋淋的舌头,而且还是她自己的,连吓带痛,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用再试了!”充敏回到牛车旁,稍稍放高声音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已确定她没了武功,将她拿下,捉活的!”

“是,少东家!”螃蟹眼女人应着,剑光便密集起来,刷刷刷的。

楚晗一看,这要是往上冲,绝对是送死的路子,只好拿出自己最后一招儿:跑!

甩开大长腿就跑!

可刚跑还没十步,随着身后一道风声,后颈就狠狠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便缓缓软倒在地。

彻底昏迷之前,她只听到一句:“把她捆起来……”

尼妹啊,打晕了还捆?不过还算好,不是现宰现杀……

………………

从晕晕乎乎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的楚晗便听到有人在说话,便闭着眼睛、轻吸浅呼,继续装昏迷。

“少东家,为什么要费力劳神地把她送到西南、不一剑杀了她?”螃蟹眼不解地问道。

楚晗听到这话,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哼,你知道什么,”充敏斜瞟她一眼,“武林众人已经快马加鞭到了西南,而且据可靠消息,皇上也已派军秘密前往西南,那边很可能是要发生战事。武林厮杀,战场开打,无论将她丢到哪一边,她的死都不会跟我有关系。”

“少东家怕什么,咱们把她杀了,挖个坑一埋,谁能知道?”

楚晗心中暗骂:埋你妹啊埋!尼玛这手脚上的绳子捆得还真紧,勒得痛死了!还有,这身子被颠得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在车里,这里没有汽车,也肯定不是牛车,应该是马车了。

“你懂个屁!现在既然知道她是江湖上人称‘蓝眸地尊’的人,怎么还能轻动?”充敏骂着粗话,“何况她出个门就带那么多夫郎随从,个个气度不凡,你当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杀了她?杀了她若被查出来是我们干的,我们充府不就完蛋了?武林之人制造的灭门惨案还少了?虽然查不到她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少主,但绝对是高门大派!既是少主,又这么大的排场,很有可能是该门派将来的继承人。你说,若是查到是我们下的手,我们充家还能有人活下来么?”

“少东家教训得是,是万姗思虑不周。把她送到西南,借别人之手杀了她,少东家真是妙计。武林或战场,无论哪一边,都会让她死于乱刀之下,即使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退一步说,即便查出来,也有向她捅刀的人一力承担。哈哈,少东家果然是少东家,万姗自愧不如!”

“既然跟在了我后面,就多学着点儿,充家的生意和家业将来都会在我手上,只要你有能力帮我打压竞争对手、扩大地盘儿,管事肯定有你一个。”

“是,万姗谢少东家信任和栽培!听少东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能投到少东家门下、为少东家做事,万姗真是太幸运了!万姗一定会对少东家忠心耿耿……”

一连串的奉承话,听得楚晗心中啧啧直翻白眼儿,不由想起了韦小宝那句经典“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她微幅度地动了动脚趾,轻轻地左右微微晃了下头,然后浅吟一声,放重呼吸,装作刚刚醒来——昏迷的时间太长,就明显的假了,所以她不能装太久,尤其是这两个女人还会武功,装得太久,呼吸什么的终会显现出异常,从而被发觉。

正在拍马屁的马屁精被打断,转头冷哼道:“醒了?”

楚晗睁眼四顾:“这是哪儿?”

万姗冲她阴笑:“送你去个好地方,一个去了再也不想回来的好地方!”

“那还是留给你自己去吧!”楚晗道,“老子哪儿都不想去!”

“哼,那可由不得你。不过是个连武功都忘记了的失忆小杂碎,现在可不是你风光嚣张的时候。”万姗看向充敏,“少东家,要不要砍她十根手指,先收点儿利息?”

充敏摆手:“你是想留明显的漏洞和把柄给人推理么?暴利都有了,就不要在乎这点儿小钱了。”

万姗忙道:“是,少东家说的是,万姗受益匪浅。”她转向楚晗,“幸好你遇到的是我家主子,不跟你过多计较前仇旧事,只把你扔到远些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死你玛了个王八巴子!楚晗心中痛骂,嘴里却气哼哼道:“说得倒好听,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形同傻子,你们把我丢在荒无人烟的偏远地方,吃没吃的,喝没喝的,说不定还有猛虎毒蛇各类野兽,还不是存心让我死?”

耶?这倒也是个杀她的好方法呢!西南那边可多的是深山密林,而且还听说里面毒蛇巨蚁无数,能毒死人的瘴气也是成天弥漫,若死在那里,更是神不知鬼不觉,被发现的风险更小。

被提醒的万姗向充敏看去,充敏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皱眉,思索了下:“到时看吧,地方还没到,我们也不知道到时会是个什么情况,见机行事便是。你要牢牢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赤焰果,而不是她。”

万姗立即意会:“是,少东家,万姗心中只有少东家和赤焰果,别无她人她事。”

………………

光明山庄。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甲己阳人乙庚阴,丙辛童子暗来侵,丁壬不出亲人手,戊癸失物不出门。子午卯酉在路旁,寅申巳亥归他乡,辰戌丑未身未动,参差细推详。甲己五里地,乙庚千里乡,丙辛整十里,丁壬三里藏,戊癸团团转,此是失物方。”

任天游的嘴里快速念着道家寻找丢失人或物的歌诀,五指也随之快速掐算,最后还是抹了一把汗道:“不行,时间太久了,还是再试试罗盘吧,我就不信它会一直没有反应!”

千若急得不行,青秋和千羽都外出寻找少主未归,几大宝贝又不能无人看护,以前本来就是由他保管,所以商量后还是由他留下。可在庄里等消息,却最是难熬,焦急之下,他向碧霄宫求援,若是宫主及主夫知道少主失踪了十多日,定会同样焦急派人寻找,说不定主夫自己都会出山。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只等来了少主君的亲笔回话,那片小纸上写得明明白白:历练期间一切自理,不得求援。

少主君,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可是少主、是你的妻主啊!你就不怕她若有个什么好歹、让你成为寡夫吗?

啊呸呸呸,我这胡说什么、乱想什么?少主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还有那个肖浅灵,他不是很喜欢少主的吗?为什么一副淡然无谓的表情?难道以前都是虚情假意、骗少主精心为他治病吗?如今病好了,所以就对少主的死活不管不顾不理不问?真没想到,他那纯净无暇的外表下,竟是有颗如此凉薄的心!

千若正暗自愤然,忽听任天游激动地叫道:“西南!西南!梦晗在西南方向!”

一听这话,千若和肖影等人都激动不已,无忧道:“快快,我们快去西南找楚姐姐!”

第186章 鬼月

青秋和千羽寻人未归,千若急声道:“对对!肖少主你们留在这里,等青秋和千羽回来后你把情况告诉她们,我们先行一步去找少主!”

任天游道:“不行,你们坐马车太慢,我要先走,越迟一步,梦晗也许就多一分危险。 u.co更新最快”

“不,我也骑马。”千若说完,双眉却紧跟着皱起,“可少主的东西怎么办……”

那些个宝贝若不随身带着,放在哪里他都不会放心。

肖影知道他说的是神农药鼎,便没有接话,毕竟那是稀有宝物,若是让他交给自己保管,难保千若不怀疑她的用心。

这时,肖浅灵却漫声道:“你只管放心去寻她便是,有我们在这里,东西还能丢了不成?还是,你怕我们肖家私吞了去?”

“你……”千若终于有些忍不住,“我从未见过有人喜欢一个人,在她失踪后能紧张到如此悠闲的,恐怕连那点喜欢都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利用她而已?”肖浅灵看向自己透明修长的指甲,淡淡道,“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想反驳,因为有时候,争辩毫无意义,毕竟,放在脸上的心思,不一定就是真的。”

“你……”被倒打一耙的千若气得脸色胀红,“我对少主的心,少主心中知晓,不是由你决断。任道侠,你先走,我坐马车追,少主的东西我不放心交给外人!”

他特意咬重“外人”二字,但肖浅灵毫不气恼,反而轻笑:“有些人,怕是平时以小民之心度宰相之腹惯了,以为天下除了他自己,谁都是贼,谁都觊觎那点破东西!”

肖影从未听弟弟说话如此尖酸刻薄,一时竟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弟弟如此反常,她想着必是事出有因,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千若气得脸色通红、结舌难言。

千若真是被他气着了,转身去收拾东西,不再理这个突然一反常态乱咬人的疯子。

任天游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肖浅灵,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肖公子,你,当真不为梦晗担心吗?”

“担心什么?”肖浅灵的目光飘浮在虚空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劫数,都必须经历,就像我,受这数年的寒气之苦,就是我的劫数,若没有这道劫,我与充家的婚约如何能如此轻易解除?又如何能与梦晗结下这一段情缘?属于她的劫数来了,她就必须走完,走不完那苦,就等不来甜。劫数来得早,就走得早,来得晚,就走得晚,既然如此,何不让它早来早走?”

肖影等人听后,都有些惊讶。这话……

任天游道:“你说得是,但劫数自有天定,不是谁想早来早了,就能早来早了的。”

肖浅灵淡淡瞟她一眼:“也许,个别人的劫数,天是不管的。”

哦?任天游感觉他说的话,好像越来越有深意,想再说什么,那纯净到极致、无人能及的男子已经转身,还对肖影淡淡道:“既然人家不需要我们的好意,那就回白云山庄吧,多留无益。”

肖影迟疑:“可是,青秋和千羽还没回来。”

那快要进屋的身影道:“不是还有武盟主吗!传句话又不费她多大力气。”

呃……“那,”肖影转向任天游,“我先把弟弟送回家,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任天游点点头:“只能如此了,事情急迫,大家只能分开行动,我和无忧就先走一步,你代我向武盟主告辞一下。”

正在这时,武云忽然亲自带进一个陌生的年轻农家男子道:“有消息了!这个男子说他知道楚梦晗的事!”

屋里的千若风一般冲了出来,抓住那男子就急声连问:“她怎么样?她怎么样?快告诉我,她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男子被他的动作吓得又惊又愣,武云道:“你不要急,让他慢慢说。”

“哦哦,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千若立即松开他,稳了稳情绪,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他手里,“这些先作为小小的答谢,请你快告诉我她的消息!”

看着眼前锦衣貌美的棕眸男子,孙家夫郎定了定神,这才开口将事情叙述一遍,最后道:“因为我也去河边洗手时,她跟我叮嘱过那句话,所以遇到危险时,我才跑到一个有树的土丘后面躲了起来,逃得一难,在那两个女人带着她走后,我才寻到光明山庄报信。”

其实哪里是楚晗叮嘱过他什么,而是那只灵龟,他当时一听,就知道是它的声音,但此时他不敢说实话。

千若泪眼汪汪:“少主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罪,这回竟吃了这么多苦,此刻还有性命之忧……我……我要赶紧去找她!”

肖影道:“按照他的描述,这二人必是充敏和那个女人无疑。既然她们没有当场杀她,应该也是心有顾忌,带她去西南方向,估计是想借刀杀人或去偏远地带动手。如此的话,为遮人耳目,她们只能坐马车。任天游你赶紧走,骑马或许能很快追上!”

任天游点点头,随即向武云告辞离开,千若也紧跟着乘马车下山。

肖影将一张银票放在孙家夫郎手中道:“多谢你来为我们报信!为免以后遭人报复,拿着钱,和你妻主离开村子去别处买屋生活吧!”

男子看看右手里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再看看左手里的最大额千两银票,眼睛都快直了,这些钱,何止够买新屋,若是不胡乱挥霍,两人什么都不做,也够好吃好喝二三十年……

………………

“我说,其实两位大可不必把我捆得这么紧,我又不会武功,哪里能跑得掉?”马车里的楚晗热得简直是汗如雨下,衣衫尽湿,却只能非坐即躺。

万姗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热,我们不热?”

你热你活该,谁让你们不骑马呢!楚晗心里骂着,口中却道:“都走了这么久的路了,这比生面还生的鬼地方,哪里还有人认识我?不骑马带我,起码也把马车的门帘窗帘拉开嘛,不然还没到地方,车里的人就变成三具尸体,还是活活儿热死的!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万姗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向充敏:“少东家,这家伙说得也有两分道理,要不,咱们骑马,把她一个人放在马车里吧?捆着她的手脚,她也跑不了。”

这炎天暑月的,马车里确实热得难受,而且这不大的空间里还同时容纳三个人,就更热了。充敏抽出一个素色帕子往额上抹了一把:“我们俩都骑马,万一遇到个把熟人,问起马车里是谁,怎么说?”

呃……万姗违心地谄媚笑着道:“那少东家您骑马,万姗在里面陪着她。”

充敏点点头:“等遇到了小城,现买一匹吧。”

楚晗翻了翻眼睛,叫道:“我要放放水!”

万姗瞪她:“憋着!”

“憋不住了!”楚晗认真道,“我已经憋了半天了,真憋不住了,快让我下车嘘嘘,不然我尿在了马车里,那气味儿可不太好闻,你们……”

充敏摆摆手:“找个地方靠边儿停,你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时,楚晗道:“快解开我的绳子啊,不然我怎么走路?跟僵尸似的蹦着走?”

“那你就蹦着走!”万姗没答应她的要求。

“那我怎么下马车?你背我?还是抱我?”楚晗嬉皮笑脸。

“想得美!”万姗将她拖出马车,两只手一使力,将她扔到路边地上,“蹦过去!”

“尼玛!”楚晗低声骂了一句,爬起身,不跟她计较,韩信连胯下之辱都能忍得,这又算得了什么,“那你总得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吧?不然你给我脱里裤,等我尿完了你再给我提上。”

万姗一脸嫌恶地皱了眉:“行了行了,给你解了自己脱!但我警告你,你可别想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跑个毛儿啊跑?我这不认识一个人、不熟悉半块地儿的,往哪儿跑?别说我现在这样子跑不了,就算跑得了,万一撞进狼窝蛇窝土匪窝,岂不是免费送货上门没个全尸?”

“算你有自知之明。”万姗哼笑,解了她手上的绳子,然后提着剑跟着她,“别走太远。”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咦?这是……烧的冥钱灰?”楚晗展目望去,发现路边每隔三五步七八步就有一堆纸灰,不由想起前世农村路边或小区里公共区域中烧的冥钱火堆,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七月半吗?”

万姗没好气道:“七月初二,废话还真多!”

楚晗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七月初一鬼门开,七月十四鬼乱窜。原来是鬼月到了。”

万姗的剑尖对她一指:“你还记得这个?”

“我是失忆,不是白痴!”正朝林子里一步一步蹦跶的楚晗,扭身回头翻给她一个白眼儿,“我是忘了我是谁,忘了你们所有人,也忘了武功,可个别的民俗却还记得一些,就像知道怎么拿筷子吃饭一样,不然不就活活饿死了?”

万姗感觉这失忆后的楚梦晗其实还蛮有趣的,不由问道:“那你还记得七月初二是什么日子么?”

楚晗一边撩起长袍褪着里裤,一边回想道:“我记得曾经有老太太跟我说过,说每年从七月一日起,阎王就下令大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一直到七月三十才关上鬼门。所以人们认为这个月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

为了让阴阳二界的人鬼都平安,自古以来,便有在七月设醮普渡的习俗。民间在七月鬼月的第一天、第二天、第十五天和最后一天都要进行拜祭。嗯……听说鬼月的禁忌也很多,比如不拍别人肩膀、不吹口哨、小孩老人体弱者夜晚不外出什么的。”

她的听说,其实都是前世时的听说,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异世有相同一致的习俗,但……反正不就是瞎聊天放松神经么,多耽搁一会儿,就多放会儿风,多享受一会儿荫凉,同时,没准儿多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拖延,被夫郎、朋友追来相救的机会就出来了。

第187章 讲故事吓人

“问你初二,你说初一,还搭那么多别的!”万姗并不恼怒地说道,事实上她因为没有听过其中的一些说法,一时竟觉得有些新鲜有趣。 u.co更新最快

“不说清楚初一,哪能说得清楚初二?”楚晗嘿嘿笑,不急不忙地蹲下身,屁股刚挨上茂盛的青草压弯它们,随后便叫了起来:“唉呀,这两只脚捆在一起张不开,我怎么蹲怎么尿啊?要不你行行好,帮我稍微解松一点行不?或者一头系我脚脖子上,一头捏你手里,这样不就不怕我跑了么?”

万姗看她蹶着屁股蹲不下去的搞笑样子,便照她的办法跟遛狗似的捏住一头绳子,另一头在她脚腕上系了个死扣儿,自己离她这么近,又有剑指着,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何况她身上连可搜的东西都没有,想偷偷弄断绳子逃跑,纯属于痴人说梦。

终于手脚全解放的楚晗舒服地叹了一声,看了看两手腕和两脚腕上的深深勒痕,轻轻捏了捏,松松皮,让血脉顺利流通后,道:“七月初一,鬼月的第一天,鬼门关开,诸鬼来到凡间,像放长假一样四处游玩。那天也是私宅‘开地门’的日子,需要祭拜。祭拜有大祭和小祭。

大祭就是做一桌丰盛的菜,小祭就是简单点儿的水果饼干——哦,糕点。不管大祭小祭,都是表达一个敬意。不过,这敬意的全称虽是敬畏之意,但其实此时主要不在于敬,而在于畏。

为什么畏呢?就是因为鬼神具有超能力。而且,鬼的作息时间和人相反,所以就等于人在明,鬼在暗。它能看见人,人却看不见它。你要是问,诶?这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干嘛要无缘无故请鬼神吃饭呢?

那你问得好,问得妙,这用的,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一绝招儿。祭拜时的念词虽然为“飨食”,但言下之意却是:吃了我的这些东西,就少来找我的麻烦,最好别来找我的麻烦。不过,像我过去发财之前租住的是别人的私宅,就不用祭拜了,官不修衙门、客不修店嘛!”

“哦?你还租住过别人的私宅?”万姗没想到她知道的比自己还多,竟被她说书似的的趣话引出了兴致,“被家里赶出来过?”

果然是言多必失,楚晗自知说漏了嘴,连忙补救:“不知道,是我刚失忆时,那个自称是我属下的女人说的,说我是出来历练的,历练期间的开销都要由自己挣,挣不到就打地铺、睡大街,具体的,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对了,我说的七月初一这个对不对?”

万姗不置一词,也不问她为什么一泡尿这么长、撒这么久还不起来,只道:“那七月初二呢?”

楚晗猜想,估计这家伙也是在马车里热得快受不住了,所以才并不催促自己,好借机多贪会儿凉,便接着道:“至于这七月初二嘛,自然是鬼月的第二天,因为商号、衙门等单位祭拜都是比私宅晚一天,所以它也是公共场所‘开地门’的日子。祭拜的目的就是让这个月平安度过,别出什么灵异事件。啊对了,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今天也是七月初二,要不要找个地方买买东西祭拜祭拜?”

“这个,现在还不需要少东家操心,府里和店铺自然有管事儿的人张罗操办。”万姗扭头看向马车,正好见充敏也下来吹风,充府自家家养的车妇正由着拉车的马匹吃几口草。

楚晗见充敏也下了马车,知道她也想出来凉快凉快,就更不急了,虽然蹲久了,腿会稍微有点儿麻,但也比在闷热的马车里好,便继续说了起来:“听说凡是正常死的人,都可以投胎转世。

那些罪孽深重,意外横死的人,死后就会变成‘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孤魂野鬼。这些无主孤魂游荡人间,有的恶鬼还会趁机骚扰世间活人,使人遭到凶险意外而丧命。所以有人说,在每年的七月这段时间里意外死亡的人,都是被鬼抓走了。”

再蹲下去,就太假了,楚晗大声道:“哎呀,我这小便解着解着,又把大便勾引出来了,我要拉!”

“你事情可真多!”万姗虽然捂着鼻子稍稍退了两步,却并没有阻止或责骂,只故意厉声斥道,“快点儿!”

“哎呀别催别催,你不催我也会快点儿的,这臭轰轰的,我自己也熏得难受啊!”楚晗捏着鼻子道,“可是不拉又不行,肛门胀得更难受,若是拉在了马车里,我们三人就不是被热死的了,而是被臭气熏死带热死的了!”

“你的废话还不是一般的多!”万姗瞪她一眼,“别再死死死的了,知道现在是鬼月,还不断地说死啊死的,你是故意诅咒我们吗?”

楚晗装无辜:“我不是连带我自己一起说的么,哪有专门诅咒你们的意思?对了,你还听不听?听的话我就讲,反正拉也不用嘴。”

噗!万姗竟被她逗笑了,骂道:“你他爹的真恶心!想放屁就赶紧放,放完拉好上车去!”

楚晗并不知道记忆回来后的楚少主是什么样子,但现在,她就是前世那个会些散打和泰拳、喜欢插科打诨捉弄人的半个女汉子姑娘:“人们为这些鬼魂举行‘普渡’礼,一方面,是可以使他们早日脱离地狱之苦,另一方面,是希望他们不要再骚扰世间活人。

所以每年七月除了行‘普渡’礼外,还在路旁多烧些冥纸,以广结冥福。到了鬼月的第十五天~~七月十五中元节,就是家家户户都祭祖。这个你们都晓得,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这一天的黑夜,就是清晨和深夜里,那简直就是鬼神大聚会,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你们最好是窝在家里不要外出,哪儿也不要去,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听你这么说,那我家……她……”万姗皱了皱眉,“莫非是中了邪?”

“你家谁啊?她怎么了?”楚晗好奇道。

她也不过是前世时听那些中年妇女老太太说的,那时的她还没有发财,搬了几次家,租住的都是小平房,恰好房东夫妻俩中的女人大多都是烧香之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房东的老娘,她们都喜欢拉着她一起去寺庙烧香。

因为是不同的人拉她去的,所以去的也是不同的寺庙。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曾经拜过谁,不记得种种繁琐规矩,比如进庙门时是先跨左脚还是先跨右脚、伏在蒲团上手心是朝上还是朝下,但对她们说的鬼神故事却能记得。

这些房东中,其中一对夫妇的年轻儿子信仰的是道教。

人就是这样嘛,遇到信佛的人,她就给你传播佛教知识,遇到修道之人,她会给你讲关于道教。

对于她这样一个讨厌束缚和规矩的人来说,别的她不大能记得住,唯独跟鬼神有关的有趣故事,她记得倍儿清,所以才能跟万姗侃出这么多话、拖延这么长时间来。

虽然她依然没想明白那小伙子为什么年纪轻轻的想修道,但此时,她无疑是感激他的,不管内容是真是假,起码对目前来说,算是起了作用帮了她啊!

万姗听她问,看了她一眼,却没回答她。楚晗耸耸肩:“好吧,你不想说也正常,我的确不会捉鬼去邪。”

这时,充敏已走向马车,说了句“走”,万姗忙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走!”

知道这两个女人其实都不是个傻的,想糊弄也糊弄不下去了,楚晗嘿嘿笑着薅起几把青草,把菊花揩揩蹭蹭,起了身。

万姗见她很自觉地老老实实爬上马车,便满意地收了剑,待两人都进去后,又重新将她捆上,只是这次,没像先前勒得那么紧。

路上的时间枯燥而乏味,万姗观察了下充敏的脸色,便让楚晗聊聊七月的最后一天祭拜之说。

楚晗打了个哈欠倒靠在她的大腿侧,万姗嫌弃地一腿把她拐开:“真不知道失忆前后的两人是不是真的是同一个人,跟我印象里的那个简直差得太远了!”

充敏闻言也看了楚晗一眼,没说话,其实她也有这种感觉,这女子像不知道自己快要被人送上断头台一样,别说痛哭流涕哀求别人不要杀她了,她连一点畏惧的神色都没有,还为了靠得舒服、死皮赖脸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往人身上贴,说说笑笑,没心没肺地大侃大聊什么鬼月。

被人一腿弹开的楚晗顺势睡倒在车板上,懒懒道:“鬼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八月初一之前那天,叫做“关地门”。这天呢,是众鬼放完假、重新回到地狱的日子。我们人呢,就善始善终,在这天再祭祀一次,为的就是剩下的日子平平安安。”

她咂了咂嘴,半闭着眼:“唉,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鬼节’时期的民俗禁忌你们应该也知道,无非是走在荒郊野外或人烟稀少的地方时,如果觉得好像有人叫你,不要轻易回头;出门在外时,鞋子不要整齐地放在床边,否则会招她们来闹床;也不要下水游泳,因为也许会有‘好姐妹’跟你玩儿鬼抬脚的游戏,玩儿着玩儿着,一不小心,命就被她抬走了……”

万姗想象了下,不禁打了个激灵,和充敏对视一眼,这个,她们还真不知道这么多……

“唉,长路漫漫,不如我给你们讲几个小故事打发时间好了。”楚晗闭着眼说道。

听两人没有出声反对,她便一个接一个的讲了起来,直讲得到最后天黑住进野外客栈时,两人睡前还看看自己的鞋头有没有朝着床头摆,免得有“好姐妹”上床来和她们一起睡;也不敢把身体靠在墙上,因为楚晗说“好姐妹”平时喜欢依附在冰凉的墙上休息,此举很容易引鬼上身……

原来这两个女人都怕鬼!尤其是那个马屁精万姗!

楚晗偷着乐了……

虽然她也只是鹦鹉学舌,并不知真假,但看到她们那紧张兮兮的傻波伊样儿,还是蛮开心的……

第188章 恶鬼怕恶人

楚晗虽然被两人用绳子捆着手脚睡觉,而且还是睡在地上,但仍然睡得很香~~反正这两个女人现在不会杀她,要杀早就动手了。 u.co更新最快

谁知半夜里时,她却被一声惊恐的大叫给吵醒了,不满地睁眼一看,我的妈呀!

她顿时睡意全无,寒毛根根倒竖!

只见没掌灯的屋子里,空中悬着七八个白惨惨的骷髅头,黑白分明,尤为显眼!

它们悬在床前上方,漆黑空洞的窟窿眼正看着床上的两人和床边地上的她~~楚晗觉得,准确来说,它们主要是看自己多一些。

发出恐惧叫声的正是万姗,她见楚晗从地上坐起身,颤着声音道:“我们照你说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它们还会来……”

楚晗听她吓得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反而稳了稳心神,毕竟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总该显得比她们有经验些才算牛波伊对吧?

她一边盯着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骷髅头,一边低声道:“万姗,我说,你们听好:你悄悄拔剑,待我把脚慢慢伸上去时,将我脚上的绳子砍断。别抖,砍伤我的脚我就没办法救你了,咱们都得惨死在这里。听着,也许你的剑一动,它们就会动,所以你的动作要快!”

万姗连头都不敢点,只颤着低低嗯了一声。

楚晗道:“那个少东家,你在骷髅头袭击我们的时候,要趁机夺门而出,去客栈厨房找找,看有没有鸡头或狗血,那东西能破妖除邪。速度要快!”

这也是以前听那个修道的年轻小伙子说的,她没试验过,更没机会实践过,此时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瞎猫撞到死耗子,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充敏没说话,楚晗便当她是默认,然后缓缓抬起双腿,怕惊动骷髅头似的,慢慢、慢慢地一点点伸向床沿,尽量将双脚张开到最大限度,方便万姗砍绳子。

早知道就不捆她的双脚了!万姗心中懊悔不迭,紧紧捏着剑柄,额头和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本不敢看那些让人肝儿颤的恐怖骷髅头,可又怕它们突然发动袭击、自己来不及反应,只好心惧欲裂地不时上瞟一眼。

待楚晗的双脚横展在床沿上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骷髅头,然后迅速拔剑往她脚间砍去!

剑出鞘,白光闪,骷髅头跟受了刺激般,黝黑成洞的口中,发出不同的呜咽鬼嚎,齐齐向两人扑来!

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趁此机会从旁边空隙向房门扑去!

万姗的武功其实并不高,还在一等级别,连地幻都未突破,只不过在失忆的楚晗面前绰绰有余。此时她吓得手一抖,抬剑便往上乱刺乱挥,口中还禁不住尖叫哭嚎:“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啊!我还没杀人,不要找我!”

幸好那一剑已经砍断绳索,楚晗为免万姗恐惧之下,误伤到她,便用被捆的双手一把夺过剑来,同时,获得自由的双脚也快速勾锁住万姗的头,将她往床下狠狠一拖!

万姗被她的猛力拉拽得连栽带滚,落到地面,楚晗一边握剑奋力挥砍追来的骷髅头,一边大吼:“万姗你快给老子站起来!恶鬼怕恶人你知不知道?你越怂,鬼越凶,你越狠,它们就会被你的煞气吓跑!”

嗯?吓得顺势蜷缩在地的万姗抬起头,楚晗再接再厉:“你她娘的还是不是女人?是个有种的就给老子站起来给我打!别她娘给你家男人丢脸!你再不来帮忙,老子就凭着狠劲儿冲出去,到时它们就会专捡胆小的人下手,把你个怂货的头和脸全部咬烂啃碎!”

“啊!啊啊!”万姗被她的话激得疯了似的,快速站起身,操起一只凳子就朝空中的骷髅头狠狠击去,连挥带打形如疯虎,分担了楚晗不少的压力。

“边打边走!往门外走!客栈里还有其她人,把她们引出来帮忙!”楚晗吼叫着边打边往门口退。

可是此时,那些骷髅头却如同有人指挥一样,竟分出三头飞向被充敏冲出去时打开的房门,骨头脑壳“嘭”地往门后一撞,两扇对开的房门就瞬间合拢关上了!

见门被关上,两人被堵在了屋里,万姗有些急了,更加拼命,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桀桀笑声:“臭丫头!老身好心收留你,你却毁了我近三十年的心血,你说,我如何能饶你?”

果然是她!楚晗感觉头皮发麻,喘着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听到声音,以为你从床上睡摔了,怕你有事,摔伤骨头,才急得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进去看你,没想到……”

骷髅头忽然停止了攻击,而那苍老的声音也停顿了一下,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早就说过,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不要进厨房……不管怎么说,你毁了我的心血是事实,再多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你受罚的命运!”

“原来这些个鬼东西都是你招惹来的!”万姗这时算是听明白了,不禁咒骂起来,“你个祸害,你惹了大麻烦不说,还把麻烦带到这儿来连累我们!”

万姗抬头四顾地喊道:“老人家,她惹的事由她自己承担,您就找她一个人吧!”

“闭嘴!”楚晗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骷髅头都是她杀的人?你知不知道她杀人后还*尸体?你知不知道那些尸体都被她下锅煮了、吃人肉、喝人肉汤?”

万姗闻言,身体抖了抖,可随后她又疯狂叫道:“那又怎么样?又不关我的事!若不是你把它们引来,我们一辈子也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你以为她会放过你?”楚晗冷笑,“你若不跟我同心协力,你的下场就会和这些骷髅一样,骨头被炖、肉被吃,连尸骨都要被利用,成为横死野鬼中的一个!”

想起楚晗下午讲的那些故事、说的那些话,万姗的身体再次颤了颤,那老太婆的声音却在这时说道:“你又没见过我杀人,怎就如此肯定?那些尸体不过是我从坟墓里刨出来的,你这臭丫头忒没见识!”

“不是吧……”吃过的人肉还不是新鲜的,楚晗胃里再次翻腾起来,“你竟然吃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陈年死尸?”

“谁跟你说那是陈年死尸?那可都是刚下葬的新鲜死人!”老太婆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不是吃得挺香的吗?”

呕……

楚晗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老太婆却再次桀桀而笑:“知道么,虽然你毁了我的心血,但我后来却发现若能把你炼了,你一个能顶她们十个!再加上与你同行的这两人,我就不必再找更多的人了!哈哈哈哈!”

万姗听她还是把自己算在内,又恐又慌又愤怒,眼睛都红了。

“你撒谎!”楚晗冷声道,“如果我毁了你的心血,那它们怎么还在这里?我那夜狼狈而逃,根本没有破坏你任何东西!你那僵尸,你那些头颅,还有这些骷髅,我统统没有损毁一丝一毫!这不过是你杀我的借口!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杀人借口!”

“嗬嗬嗬嗬……”老太婆阴森森地笑着,“算你猜对了,但没有奖励。今天,你们就都把命交给我吧!”

楚晗冷哼:“这客栈虽在荒郊野外,但住宿的人也不止我们三个,我就不信加上店主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你这些不能拿刀使剑的破骷髅!”

她说这个话,旨在为自己和万姗打气,但老太婆却再次阴笑:“我看你就别打这个如意算盘了。实话告诉你吧,在这家客栈里,没有人能看到你们,也没有人能听到任何动静,谁也帮不了你!还有,今天可是鬼月的第二天,深夜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就算我放你们跑出客栈,你认为你们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吗?”

老太婆的话的确能轻易动人心神,听到的人会不自觉地联想出外面万鬼扑身的可怕场面,但楚晗此时却牢记当年那俗家修道士所说过的一句话:恶鬼怕恶人!

对,恶鬼怕恶人,杀气浓厚的人,鬼都怕!

楚晗怒目大睁,身心拼命积累力量,希望能先在外形上露出杀气。虽然她不是前世的屠夫、异世的屠妇,但按照推理,她身为武林门派的少主又下山历练这么久,不可能没杀过人吧?虽然她不记得,但杀人后应该还有煞气存于身体吧?若她再努力瞪眼现出怒容,总会有些效果吧?

楚晗这边拼命调动力量集中于手脚四肢和双眼,却冷不丁听到万姗发出一声惨叫,扭头一看,竟是她被老太婆的话影响之时,一只骷髅头不声不响地飘到下方,狰狞的黑洞大口一张,猛然咬住了万姗脚踝上方的小腿肉!

“啊!楚梦晗快救我!”万姗跌倒在地,一边拼命拿凳子砸那附在小腿上、咬得欢畅的骷髅头,一边叫嚷求救,“好痛!啊,好痛啊!”

她咚咚地砸着,可那骷髅头牙齿的咬合力甚为惊人,她越砸,就越痛。原本只是被咬,她一砸,就等于在帮骷髅头把自己的腿肉狠狠往下撕拽!

楚晗一个箭步冲过去,半蹲半跪着,把剑当成切菜刀,重重地往那骷髅头上猛剁!那咬合力虽然比砸凳子稍轻,但依然传到万姗的腿上,痛得万姗眼泪水都冒了出来。

第189章 鸡头狗血

骷髅头被剑身连砍,虽然中间还卡进头骨里两次,但楚晗很快就抽了出来~~她也是快急疯了,其余的骷髅头已经向她飞来!

“啊!”她的半拉屁股和一只脚分别被两只骷髅头咬住,痛得她直吸凉气,手上却不停地砍着万姗腿上的骷髅头,她知道,若是不先把她救出来,两人都得被缠住,谁都帮不了谁。 u.co更新最快

万姗见她被两只骷髅头咬住、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帮自己解脱痛苦,正面力量又生发了许多,一边用手中的凳子在两人头顶疯狂舞动,挡住扑向两人头顶或后背的骷髅头,一边叫骂:“你个死女人都这关键时候了,还在搞什么失忆,日她爹的还不快把你的武功记起来,打死这些衰货!”

“尼玛老子要是能记起来,还能受你们俩的鸟儿气!”楚晗简直无语,跪在地上,手中的剑将那颗无毛的光头颅一阵好剁,喀喀喀,它终于碎成块儿,碎成好多块,只剩下上下两排牙齿继续咬在万姗的小腿肉上。

楚晗忍着屁股和脚上的咬痛把剑递给她:“老子现在不会用剑,你拿着比我拿着有用,赶紧把你的本事显出来,不然咱俩这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得玩儿完!”

被楚晗的凶狠影响并刺激到的万姗,此刻已没有了初时那么浓的惧意,立即一手继续舞凳子,一手接了过来:“伸手!”

楚晗立即平展双手,万姗一剑快速砍下,束缚楚晗双手的绳子也终于给除去,她接下万姗手中的凳子,两人角色互换,一人舞凳子打退其它骷髅头,一人去砍那咬在屁股上的骷髅头。

可屁屁这地方与贴地而倒的小腿不同,它是悬空的,一剑砍下去,楚晗便痛得“嗷”的一声惨叫,“痛痛痛!哎哟我日!别砍了,咱俩先退到门外想办法跟你家少东家会合!”

万姗明白她的意思,便与她配合着一剑一凳边打边往门口步步移动。

虽然因为楚晗屁股上还叼着个骷髅头,使两人不能背靠背,但也能半侧着身、肩并肩地作战,此时此刻,其它事先放一边,等一起打出去、过了眼前这道生死关再说,那些发出怪异哭泣声的人头若不解决,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祸水的确是楚梦晗引来的,可也是因为少东家要杀她,才把自己也卷了进去~~那还没露面的老太婆显然是看上了她和少东家的身体,楚梦晗说她除了死人头颅还有僵尸,若是被她得逞,自己的下场不是无身头颅就是僵尸,好不了!

早知道她惹了这么个恐怖老家伙,少东家哪里还需要费这些事、把她弄到什么西南去借刀杀人?唉,真是一步踏错,惹来大祸!

万姗一边撤退一边想着,若是能保全性命、平安过得此关,绝对要劝少东家放手,就把她直接丢弃在这里,自生自灭,生死由天!

老太婆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她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但楚晗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直到两人一步步顺利打开门、退到竟有微弱灯光的门外,才知道老太婆为什么放她们出来~~七八个长发飘飘的有脸头颅正悬在空中等着她们呢!

好嘛,她们现在等于是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充敏!你再不出来,不仅我会死,你的心腹也会死,而你也跑不掉!”楚晗一边用发酸的手臂挥舞凳子,一边高声叫道,“那老太婆可是已经说了,她看上你和万姗的身体了,要拿你们来炼尸!不信你问万姗,看我有没有说谎!”

万姗听她这么一喊,立即明白了什么。

难怪少东家走这么久都没回来,竟是打着旁观看戏的主意、干脆趁机借老太婆的手杀掉楚梦晗?

可她万姗也在里面啊,少东家这是不惜一起牺牲掉她?

想到这种可能,万姗心里一阵发寒,立即顺着楚晗的话音开口叫道:“少东家,你找到东西了没有?快出来救小的啊!那老太婆说咱们三个顶别人三十个,是炼尸的好材料,你动作要快啊,不然咱们就完了!”

她的话刚落音,飘荡在空中的那些长发死人头便像发疯了一样,“嗖”地朝两人呼啸而来。

这些人头有大有小,看那脸皮,似乎有女有男,有老有少,全都呲着白森森的牙齿,翻着几乎看不到黑眼珠的白色眼睛,脑后飘着一堆野草般的乱发,样子狰狞。

万姗又是一阵胆颤,在头颅的夹击中,忽然脚下一绊,竟重重撞向楚晗,两人同时向木质楼梯跌落,咚咚咚,滚成了葫芦,一直到一楼地面才停下。楚晗更是因为脚上和屁股上还有两个死咬不放的骷髅头,更是痛得钻心,感觉屁屁上面的肉肉已经快被咬掉了!

“充敏,你看到没,咱们这么大动静,整个客栈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老太婆施了术法!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楚晗猜想充敏一定自己逃出去过,却没有成功走出客栈,所以她继续叫道,“快拿鸡头砸头颅走过来,把狗血给我!我们三人若不互相帮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你走不出去的!”

楚晗猜对了,她的话刚说完,紧跟着两人飘下来的头颅便被鸡头砸中一个,随着一声凄惨的呜咽,那头颅立即掉落在地,化为一团黑气,然后飘散,荡然无存。

万姗和充敏看到,精神顿时一振,楚晗也信心增多~~天可怜见,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啊!

已试了几次都没能走出客栈的充敏,趁着带脸头颅和骷髅头还没有全部飞过来,拎着一只水袋快速跑向楚晗和万姗。

楚晗接过水袋,将里面的狗血倒向屁股上的骷髅头,只听一阵嗞嗞嗞的声音伴着一声长长的恶鬼哭嚎,那白色骷髅头立刻化成一团黑雾,随后便消散无踪!

这时,二楼的那些头颅和骷髅头都已朝她们攻击过来,它们好像被那黑色烟雾吓到,竟出现短暂的畏惧和退怯,但随着一声微弱的咒语传来,它们又疯了似的扑向三人,以不顾一切之姿!

充敏和万姗以剑挥挡,充敏还不时看准一个,扔出一个鸡头砸过去,将其瞬间消灭。

楚晗则是借两人的掩护,迅速解决掉咬在脚上的骷髅头,然后叫道:“你俩轮流将剑尖弄上狗血!”

于是不多时,万姗和充敏便用沾染了狗血的剑向那些头颅划去,还挂在万姗小腿上不肯松口的牙齿也被顺便处理了,楚晗则是拼了似的,直接将双手沾满狗血,再直接下手向那些头颅狠狠抓去!

随着一声声惨叫、一道道黑雾消失,万姗见骷髅头和皮肉头颅在逐渐减少,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点,问道:“喂,楚梦晗,咱们现在怎么办?真的不能出去吗?”

楚晗苦着脸,她也不知道啊!现在外面是否真的是万鬼四伏,她也不清楚啊!这些都是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她哪里跟鬼打过交道?

不过想是这么想,她现在却不敢直说,只道:“也许外面更危险,我们就不要出去了,只要把这些杂碎解决,就没事了!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离天亮不远,它们撑不了多久,就算是鬼月,在白天的太阳光下,还是我们人的天下,不是鬼能逞凶的时候!”

万姗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安定许多,她并不知道楚晗其实只是为了稳她二人的心,连猜带蒙、信口胡诌的,到底老天帮不帮忙,她也没谱儿!

眼见头颅越来越少,一串如同呜咽又如同唿哨的弱弱怪异语声忽然传来,那些头颅便跟得了命令似的,掉头就直直朝二楼飞去,穿过窗户,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万姗刚要松口气,那老太婆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臭丫头,今日且放过你,无论你明晚在哪儿,我都还会再来找你,等着我吧,我再带份大礼给你享用消受,直到你们能为我所用为止!”

那苍老的声音渐去渐远,万姗一屁股滑坐在地:“明晚还来?还……直到为她所用为止?”

万姗哭了:“少东家,咱们天亮就跑吧,啊?咱们赶紧回家行不?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啊不,不是这里,是楚梦晗,是她,”她指着楚晗,“这家伙根本不是能在一起待的人啊!”

充敏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万姗便抓住她的衣裙哭嚎:“少东家,再走下去,咱们不用到西南,就要陪她一起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了!少东家,求求你了,咱们别管她了,咱走吧?啊?你看,现在有人比我们更想杀她,而且还要连我们一起杀,再不走,就真没命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主夫他可还怎么活?少东家!”

听她嚎完,楚晗把手上残留的狗血往她身上抹去,万姗察觉到后,身子一侧想闪开,并怒声道:“你干什么?这么脏的东西往我身上抹,你怎么不往你自己身上抹?”

“好啊,你不要我就自己留着。”楚晗说着,就四仰八叉地直接往地上躺倒,“脏东西?这可是辟邪之物,宝贝!你不要拉倒,我还不给了呢!嘶!我滴个屁屁,真她娘的痛!估计那块肉即使没掉,也快被咬成了死肉!”

给她这么一打岔,万姗也不哭嚎了,想到那狗血的确是好东西,便扑到地上去抢她系在腰间的水袋,楚晗用手扯住一捂:“干什么?”

万姗道:“给我!我要留着和少东家回去的路上用!”

第190章 孤单独行

楚晗看着她:“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估计客栈里也没有多少,这一片又没有人家,你就好意思都拿走,不给我留点儿?”

万姗想到她刚才忍着自己屁股被咬的痛为自己砍骷髅头,犹豫了一下道:“那我给你留点儿,但你若是死了、被老太婆炼了或什么的,可别怪我们不义气、来找我和少东家的麻烦!”

楚晗扑哧一声笑了,万姗没好气地问她笑什么笑,楚晗叹息一声道:“唉,算了,还是都给你们拿走吧,你们一走,我这连武功都忘了的废物,哪里还能敌得过那死老太婆?她还剩下三四个死人头,家里还有一具僵尸,我从她家逃出后的这段时间里,不知又多了什么难缠的鬼东西出来,你说我能干得过她么?要了这狗血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会儿,结果还不都一样?”

万姗沉默了,这事,她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不能帮,更不想帮,少东家本来就是要杀她的,若自己为她说上哪怕半句话,少东家都会疑心自己的忠心出了问题。 u.co更新最快她巴结讨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被她信任、能在她的身边为她谋事,她可不能为了少东家的仇人,而自砸饭碗。

充敏忽然出声道:“先上楼吧。”

老太婆一走,估计什么鬼东西都没了,再待在一楼聊天,肯定会惊动宿客和店主,三人便上了楼回到房间。

经过这一战,三人又惊又吓又累,楚晗扑到地上,将四肢伸展得开开的。

充敏躺到了床上,万姗趴在了桌子上,谁也没想起再给楚晗捆上绳索。而楚晗也没打算这时候跑,那两个家伙吓得够呛,明摆着是要把她丢下跑路,怕被她连累。

对于现在的充敏来说,有个变态的厉害婆子想要楚梦晗的命,她们就犯不着多此一举再杀她了,再说,万一那老婆子是要活人,却被她们杀成死尸,岂不是得罪了她?若被她像今晚这样带着死人头或僵尸什么的追杀,那滋味儿可不好受,估计要天天担惊受怕生不如死了。

她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慢慢想通后,最后终于决定等天亮后,立即和万姗骑马跑路,老太婆的主要目标是楚梦晗,并非是她们俩,只要人跑了,她总不会放弃楚梦晗却紧着去追自己。到时在路上看看能不能找个佛姑或道士,高薪聘请陪自己回府,再把府里多弄点儿辟邪的东西……

楚晗猜到些两人的打算,所以倒没多想,趴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她是又累又困,屁股疼都抵不住倦意。

等她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已完全大亮,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胸口衣服里还有几个碎银子,放得位置不深,看样子像是万姗那女人背着充敏偷偷地匆匆塞进来的。

楚晗掂了掂银子,笑着自语道:还算有点儿良心,倒不枉我忍着屁屁痛去救你。

往四周扫了一眼,她又发现身后不远的地上,还有一件好像从门口位置甩过来的干净长袍。楚晗笑了,看来这家伙特别怕自己死后化成冤魂厉鬼去找她,哈哈!

住店的钱也已经被付清,楚晗没敢问店主还有没有狗血,因为店主正在疑惑为什么狗被人杀死放了血、鸡头也被人斩了丢到一楼饭堂里,但因为是在鬼月,她也没敢声张,怕客人以为客栈闹鬼被吓跑——虽然的确有点儿像人鬼大战留下的痕迹。

马车被留下,马却被骑走了,楚晗无奈,只得请店主帮忙,看能不能把马车换成马匹。

店主问起时,她只说那两个同伴因为有急事要先行一步,所以才骑马先走,留她来处理马车再追上去。

店主并未追究其话中的真假,只是帮她问了问其她宿客,倒还算楚晗运气,其中有个一行三人的,愿意拿其中一匹马换她的马车。

楚晗并不知马匹与马车之间的差价,也不知谁亏谁赚,反正只要答应与她交换,就算是帮了她,就该感谢人家。

那是一匹最普通不过的马,跑得也不快,但四条腿儿的总比她两条腿儿的强,而且还不用她走路受累。屁股好像已经好了许多,骑在马上并不太疼。

到了晌午,楚晗终于看到一个村庄,她便牵着马到村头一户人家讨水喝。

那户人家倒算是纯朴,热情地端了井水给她,但当听她想买狗放血时,便有些不高兴,不太乐意帮她,楚晗便露出一副可怜相道:“我买狗并非是为了吃它的肉,而是家里人最近遇到了一些邪性的事,有位道长说要买些狗血辟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妻夫俩见她说得可怜又无奈,便信了她,帮她买了两只土狗,一只由她们家人去别处宰杀、只把热狗血带回来,另一只黑狗则活着由楚晗带走。

此时的她,是拼命回想当年那年轻的修道小伙都跟她说过什么,她努力回忆跟他每一次相处谈话时都聊了些什么,耗尽脑细胞去仔细想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看哪句对现在的她有用,简直是恨不得再穿越回去问个清楚。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灾星,为了不连累那户好人家,她买了黑狗和狗血以及一把斧子后,就离开了村庄。

这几样普通的东西能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她心里真是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在农村能买到一把斧子已经很不错了,她们家家都只有一把切菜的刀,谁也不愿把菜刀卖给她。

就这,万姗留下的碎银子便已花掉了三分之一,如果找客栈住宿,她怕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如果还能多活几天的话。而且,从前面的经验来看,客栈只能提供鸡头和狗血,房屋建筑并不能帮到她什么,连别的宿客都能被屏蔽,她还能指望谁来出手帮忙救自己啊!

楚晗叹了口气,还是找个地方烧个火堆露宿,能撑多久算多久吧。肖浅灵不会武功,即使他能来,她也不希望他来;千羽和千若倒是会武功,还有任天游,可是他们既没有天眼、又不会神算,如何能找到自己呢?

再退一步说,即便他们循着蛛丝蚂迹查到她的方向,可到现在还没追来,等到夜里哪里还能及时赶到来救她呢?

唉,忘记了武功还真是件很伤神又伤人甚至伤命的事啊!那个什么碧霄剑法很厉害么?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修炼?难道自己突破之前没想过可能出现的危险么?

楚晗一边走,一边想这想那,也不催马儿,反正现在对她来说,走到哪里都一样,都是等着那老太婆晚上来找茬儿索命。

她自然不会轻易把命给她索去,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何况还是被人活活炼化,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惨更恐怖的死法了,所以她绝不会轻易妥协。实在不行,到最后一刻时,她就一斧子劈死自己,也绝不去受那个罪——虽然并不知道变态之人是如何炼尸的,但她也不想知道。

走着走着,忽想起曾经有人说寒毛是身体自我保护的工具。当人的身体遭受危险时,就会寒毛直竖,因为身体要用它抵御外来灵体的入侵,直竖的寒毛在鬼魅眼中会变成成千上万只矛,使其不敢靠近。

现在看来,这种说法真是一点也不靠谱,即便是把寒毛竖成野猪身上的坚立硬毛、刺猬身上的尖刺,都没什么鸟用。若是几根寒毛就能抵挡住妖邪鬼魅,也就没佛道人士什么事儿了。

虽说哪里都一样,但楚晗还是没敢往树林子里钻,那种地方一旦被老太婆做点什么手脚,别说跑出来了,怕是会寸步难行。所以她专门挑宽阔些的现成大路走,僻静的羊肠小道是她丝毫不作考虑的。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楚晗拿出在农户家讨的饼和水。那饼也不是纯面粉做的,里面有一些剁碎的青菜之类的东西,还有少量的不知是糠还是杂粮夹杂在其中,吃起来有些卡嗓子,难以下咽。

真没想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会这么苦,想想失忆时自己的吃和穿,想到千若说自己的家比光明山庄更大更气派,再想想那户善良的人家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不觉有些为她们感到辛酸。

在现代时,她也出生在乡镇农村,家有薄田却从来没种过,吃的是各种不同的大米白面,各大小超市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后来赚了钱在城里买房后,生活更是好上加好,所以她在光明山庄时,从来没想过这里的普通百姓的日子会过得这般苦。

“如果这次能够有幸活下来,我一定会拿出钱来帮助她们。”她喃喃自语。

勉强地吃饱喝足,夜幕也开始降临,她更加安静地慢行着。

曾经有人说夜晚赶路时可以唱歌,这样可以壮胆,让胆子变大。但也有些像是内行的人却反驳说其实不然,唱歌只会吐出你孤单微薄的阳气,就像钓鱼,你吐出的气就是鱼饵。与其唱歌,倒不如想些不好的事情让自己愤怒起来。

后来她因为好奇曾问过那年轻的修道小伙儿,为什么要让自己愤怒起来,小伙儿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时,最好用念佛教道教的真言呵斥,自己要发怒,生发阳气。

想到这里,楚晗脑中一片茫然,她只知道佛号“阿弥陀佛”,佛教真言是什么却不知道;道教九字真言她倒是记住了几个,可也完全不知什么情况下用哪个字,再说她又没修过道,就算喊对了怕也是不起作用。

天色越来越黑,楚晗捡来许多柴禾,掏出火石,直接在路边烧起一个火堆。当她身边的黑狗突然扭头朝一处地方狂吠时,她知道,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第191章 道姑救驾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楚晗以为来的会是那具曾撞过自己脸的僵尸,但她忘了僵尸得赶,赶尸赶尸,不赶,它是来不了的,这么远的路,又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老太婆是不可能把它弄来的。 u.co更新最快而且赶尸还有很多讲究,即使是夜里,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随便赶尸的。

那么这吹得人寒毛直竖的阵阵阴风,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

没有牛眼泪,凡人的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到氛围越来越阴森。她不知道是黑狗的作用,还是身上的狗血气味儿起的作用,或者是火堆,反正短时间内,还没有感觉到有东西靠近她。

虽然坐在火堆旁,楚晗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火势的渐小,感到越来越冷,那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阴气就像在缩小包围圈一般,渐渐向她靠拢而来。

黑狗也在狂吠,转着圈儿的朝四周不停狂吠,而不再是定向某一个方向、某一个点。

人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她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拼命回想这方面的防卫知识,可是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的人,即便再怎么搜肠刮肚,也刮不出东西、搜不出更多有用的干货来。

捡来的柴禾毕竟有限,又从天黑一直烧到现在,楚晗不敢再大把大把地往里添,原来烧得很旺的大火堆,火焰圈便慢慢变小,火光也越来越没有原来那么亮,最粗的树干依然在火堆最中间怄烧着,冒着烟,却能使火堆不会轻易熄灭。

这么费尽心思,倒不是她怕黑,而是怕看不见。

但她也没有一直盯着火堆看,因为盯久了,视物时眼睛会发花。

虽然看不见火堆之外的黑暗处有什么,但她的视线仍然扫向左右两侧。

同时,她的左手扶在装着黑狗血的水袋上,右手拿着拨火的树枝,脚下踩着拴狗的绳子,腿侧立着买来的砍柴斧,这是她如今的全部家当。

时间在流逝,对方也算是有耐心,子时已过去了一大半,还没有动手。直到火焰渐小、中间的粗木冒出浓些的烟雾,她才突然觉得后颈处有东西在吹气,呼呼地吹,凉飕飕的,很吓人!

她没有回头,只是顺手用拨火堆的树枝狠狠往后抽去!

没想到一声呜咽样的惨叫传来,那吹气的东西竟就没了!

咦?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树枝,莫非这是桃树枝?

桃树她认得,因为上面开有粉红桃花,可单独的一截树枝她就不认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不过既然能把鬼打跑,应该是的了。

别的她不懂,但桃木剑这种老少皆知的常识性东西却是知道的,虽然这枝条不是桃木剑,但应该多少也有些作用,不然也不会把那往脖颈子吹凉气的鬼玩意儿打跑了。

狗血她还舍不得用,一般来说,自恃强大的人都会给弱小的对方先弄来几道开胃小菜,逗一逗,撩一撩,看真的拿不下,才逐渐地放出厉害的大家伙,所以她得把狗血用在关键时刻。

“老太婆,我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的,你干嘛非跟我过不去?我不过是因为关心你,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何必非要杀我灭口?我又不是喜欢道人是非的大嘴巴、会给你说出去!”

楚晗对着暗空高声说着,她猜想对方肯定藏身在某处,暗中操纵什么。

“唉,你看,当初叫我姨姨,叫得多亲热,就冲那声姨姨,我才决定收留你一晚。现在转脸就叫我老太婆了!唉!”老婆子叹息着。

楚晗撇了撇嘴,心道真能大尾巴狼装慈悲,都能独居山野、干出掘尸吃肉的勾当来,还在乎一个称呼?显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么孤寂的独巢老人似的!

“搞这些鬼叨叨的玩意儿,多掉档次多跌份儿!”楚晗试探道,“要不你就现身跟我打一架,一战定生死,我赢了,你放我走,你赢了,我跟你走,怎么样?”

老太婆识破诡计般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三岁的娃子么?还跟我玩激将法?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能打会跑,还会再让你有第二次机会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会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的错误?哼!”

楚晗没招儿了,人家就是不现身,就是要用阴物玩儿阴的,能拿她怎么着?

“那你到底想对我放什么大招儿?能不能先透露透露?”楚晗道。

老太婆桀桀笑着,不予理睬。

不一会儿,楚晗便感觉到气温骤降,阴风阵阵吹来,让她的身体开始发冷。呜咽之声也从林间深处响起,一声,两声,三声……越来越多,交杂,汇聚,并越来越近。

她猜想老太婆是以就近原则,将从鬼门出来、在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都召集了起来,为她所用。

黑狗吠叫得更大声了,楚晗体毛发寒,心中更是寒气直冒。

她想抱住自己的肩膀,可手却不由得将狗血袋握得更紧。

看到右手上的桃树枝,想着这么多的鬼魂,一根小小的桃树枝怕是没什么作用了,但真要扔了她又有些犹豫,毕竟不是内行,不敢肯定它就真没有一点作用,快速想了一下,便将它插进背部,拿起立在腿旁的斧子。

就在这时,黑狗突然向前猛蹿出去!楚晗一时不防,脚没踩住绳头,便眼睁睁看它冲向老太婆刚才说话时的声源地。

接着不久,楚晗便听到黑狗的一声惨呜,然后便是那老太婆的哈哈大笑:“畜牲就是畜牲,还不是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看你还怎么保护你临时的主子!”

没了黑狗,火堆散出的光也越来越弱,在那辐射并不远的光晕下,楚晗逐渐看到一团团的黑雾开始从四面八方朝自己飘来!

“啊!喷死你们!杀了你们!”在黑雾即将临身时,楚晗大叫着倾斜水袋、洒出黑狗血!

冲在前方的黑雾在呜咽的叫声中消散,楚晗趁此机会将斧头和双手都染满狗血,这才将剩余的狗血继续朝第二拨扑来的几团黑雾洒去!

水袋不是永远都倒不完的聚宝盆,狗血有限,连喷出三拨儿,里面便已所剩无几。老太婆的哈哈大笑声再次传来:“终于用尽了吧?看你还有什么护身符可用!鬼门开,如今又正是鬼魂四处活动的时辰,它们会源源不断地赶来,而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倚仗的东西了!”

呜呜呜……越来越高的鬼哭之声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快把楚晗的心神打散。

她甩了甩头,恢复了些许清明。

虽然瞧不见鬼体,却能看到更多的黑雾团密密麻麻地向她蜂涌而来!

玛的!楚晗把水袋往怀里一塞:人死腹留卵,不死万万年,老娘拼了!

“福生无量天尊,道祖佑我!”她抡起斧子就要冲上去!

“梦晗!楚梦晗,快随我来!”

正在这时,一道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在了身后不远处,楚晗飞速回头去看,竟是任天游,她正在大路上朝她急切地连连招手,大声喊着。

这一刻,楚晗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女人却是实实在在地站在那里,声音也真真实实地不断传了过来:“发什么愣!快呀!”

黑雾团撞了过来,感觉到危险的楚晗回身就是一斧子抡过去,那斧子上沾满狗血,一下子就把黑雾团打退两步,趁此机会,楚晗掉头就向任天游跑去!

“快!不要说话,更不要踩到地上的礞石粉,跟着我!”任天游顺着大路朝前跑去,楚晗看着脚下,紧跟其后。

虽然对她为什么身着道袍、为什么在大路上铺上长长的石粉线很不解,却依她之言半句不问~~数之不清的黑雾团已经追了上来,伴着几乎震响空间的无数呜咽鬼声,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

直到一些汉白玉桩子出现在眼前,任天游才停下脚步,楚晗微喘着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阵法。”任天游道:“快退到远处,不要说话。”

楚晗怀揣疑惑依言而行,随后便很快远远看到那成群涌来的黑雾团,都顺着由大路延伸到汉白玉柱的石粉入了阵。

不多时,她又看到所有进了阵的黑雾团,都像没头苍蝇似地在阵里乱蹿乱撞。

虽然汉白玉石柱之间看起来都有很大的空隙,能同时容数人同时进出,而且上方也是空的,既没有帐篷更没有透明玻璃,但那些黑雾鬼魂就是不停地在里面打着转,出不去。

楚晗好奇极了,这任天游不是自己的武林朋友么?什么时候成了道士了?或者她本来就是,只不过是自己忘记了?

危机解除,楚晗终于慢慢挪到任天游身后,悄声问道:“喂,你本来就会捉鬼么?”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任天游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伸指往她头上一点,无奈叹息道:“你说你到底练的什么破武功,居然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为了救你,老娘跟奔命似的累个半死,你还跟个傻波伊似的!”

任天游学会了楚晗的粗口,骂着数落。

楚晗挠挠头:“我不记得是为了练什么武功啊!”

任天游:“……”

白讲。

“哎,这是什么阵法?那路上铺的又是什么?哦对了,那老太婆呢?她会不会还来?那老家伙真的好恶心、好可怕!”楚晗一连串儿地说着。

第192章 磨镜

任天游准备去捉她的手,一看她满*血,只好去抓她的胳膊。 u.co更新最快

认识楚晗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狼狈又无助,任天游不由得有些又气又心疼,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安慰道:“别怕,看到我和我所施展的手段,她肯定已经走了。”

“至于路上的礞石粉,算是鬼门阵的阵口,这样,游魂便会不由自主地通过礞石粉的线路行走,到达我设好的驭鬼桩,就是这些刻有引魂经的汉白玉桩子。引魂经是道教超度用的一种经文,有牵魂引魄的作用。鬼魂入阵后,就会在此打转,出不去,等于是给鬼安排了一个鬼打墙。”

楚晗点点头,终于安全了。

任天游笑道:“没想到你急切之下竟念出道教常用吉祥语,看来咱们还真是极为有缘。”

楚晗嘿嘿一乐,她自己也没想到。

以前人家跟她说要常念“福生无量天尊”,常诵天尊圣号,会有十方无量天尊加以护持。

说什么天尊加持,所在之地的土地城隍皆会护佑;

说什么能智慧明净,所做所行皆是天意,行天之意,无所畏惧;

还说什么会平安相随,什么财源广进,正财、偏财、禄神常伴,什么广传道音,功德无量,常庇福荫,灾祸远离……等等等等。

那时的她是个无神论者,不信,也不想听无趣的东西,更不会成天没事儿挂嘴上念。没想到来了女尊异世,却是给自动补上了。

“走吧,找个客栈洗洗,好好睡一觉。”任天游边走边道,“我救了你,想想吧,这回怎么报答我?别提那一年的饭,那不算!”

“什么一年的饭?”楚晗不解。

“……”任天游轻拍自己的额头,“忘记的事暂时不提,你就说这回怎么报答我吧?”

“怎么报答?”楚晗愣了下,然后嬉皮笑脸起来,“难不成以身相许?”

任天游顿住脚,直愣愣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道:“好像……可以考虑。要不……咱试试?”

噗!楚晗笑喷了口水,伸手欲拍她的肩膀,举起来看到满*血,还是作了罢。两人回火堆旁弄出两根火把,然后各骑上马,往前寻了个客栈。

………………

客栈小二姐哈欠连连,满脸不耐烦,任天游将一锭银子塞到她手中后,她的哈欠立即停止了,欢天喜地地地将热水烧好送了上去,又去弄饭菜~~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打赏这么多的大方客人!

两人痛痛快快地洗洗干净,泡澡时,楚晗使劲扭头去看屁股上的伤,结果脖子都扭酸了,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再低头看脚,脚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了,别说疤痕,连个鬼牙印子都没有!

她茫然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忘记了什么。但这样的事~~她的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二姐端来两盘简单的饭菜,两人草草吃了些,填饱肚子后,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客栈就只有一间空房了。

躺在床上,任天游趴到她身上就要亲,吓了楚晗一跳,忙不迭地扭脸避开道:“你干什么?”

任天游嘻笑道:“你不是说要以身相许吗?我来亲亲看,看对你有没有感觉!”

这女人脑子有病啊?楚晗无语了。任天游却不依不饶,说你要不给我亲个尝尝感觉,我就不让你睡觉。

楚晗有些惊恐了,瞪大眼睛道:“你不会是拉拉吧?”

任天游不解:“什么是拉拉?”

“就是,百合。”楚晗说着,看她还是满脸疑惑,又试着道,“嗯……就是,蕾丝,蕾丝你懂么?”

任天游摇摇头,楚晗挠了挠头,“就是,就是女人和女人那个……”

“哦!”任天游明白了,笑道,“你说咱俩是磨镜?”

她这么一说,楚晗也终于想了起来:中国古代也把女同性恋叫磨镜。

磨镜,即磨治铜镜,古人使用铜镜,必须经常将其磨光,方能照影。

而把女同性恋叫作“磨镜”的原因,是双方以相互厮磨或抚摩对方的身体,而得到一定的性满足。由于两人有着同样的身体结构,如同在中间放置了一面镜子般厮磨,故称“磨镜”。

而中国古代的女同性恋,是以皇宫中的宫女为最。原因嘛,一想便知,她们在后宫接触的男人只有皇帝和太监,太监是没有性能力的,而皇帝只有一个,所以在爱情、婚姻和自然需求等所有权利都被残酷剥夺后,只能在悲凉中以这种方式相互慰藉。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里可是女人当老大、女人说了算的世界啊,哪里需要找个女人来玩儿磨镜?疯了不成?

“你丫有病,老子还正常得很!”楚晗开口笑骂,连踢带踹,“滚她娘一边儿去!”

“讲真的,”任天游坐在床上忽然认真道,“我下山后在北方玩了一大圈,罗盘才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在中原,于是我就往这边走,然后就遇到了你。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你,难道是你能代替我的夫郎?不然我实在想不通。”

楚晗不解:“你为什么要找人?又为什么是我?”

“因为……”任天游刚说了两个字便停下,“其实我也还不是太清楚……总之呢,你让我亲一口,看看是不是,要是有感觉,说明找你就是情缘的事,若是没感觉,这种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

“无聊!”楚晗翻了翻眼睛,“不听你胡扯了,我要睡觉!”

任天游去捏她的鼻子:“不许睡!”

楚晗被她烦得简直想发火,可想想人家累死累活刚救下自己,这样就翻脸,也太无情了。

可她真的又累又困,真的好想休息,只好压着火气踢了下腿,闭着眼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说!”

她这举动却让任天游越发感到可爱:“让我亲一下,就一下,不然我今晚就不让你睡!”

“唉,你个死猪脑子简直有病,还病得不轻!”楚晗见她耍着赖皮坚持,想着若不让她亲一下,今晚真要被她扰得睡不成觉,遂叹了口气道,“那可说好了,只亲一下,就一下啊?”

“绝对就一下!”任天游信誓旦旦。

“好吧,”楚晗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就亲这里吧。”

任天游翻白眼:“那我跟亲老母猪有什么区别?”

楚晗猛然睁开眼瞪过去:“你说我是老母猪?”

“没有没有!”任天游连连摆手,“我就是想说,亲脸肯定没感觉嘛!”

“爱亲不亲!”楚晗轻哼一声,再次闭眼。

任天游无奈,只好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咂了咂嘴道:“皮肤挺光滑的!可是……”

她皱了皱眉:“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啊!”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感觉?给老子滚蛋!”楚晗拿手擦了下她亲过的地方,骂赶,“女人亲女人能有什么感觉?赶紧睡,再扰我,老子踹死你!”

“不行,”任天游不理会她的怒骂,还是沉沦在自己的思维中,“我得换个地方亲,亲你的嘴,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才是真实的,才可以作为可靠的依据。”

“依你妹!”楚晗骂着翻成侧身,把屁股对着她,“赶紧给老子滚!你要不滚,老子就滚!”

“矮油!”任天游跟狗皮膏药似的伸手去摇她的胳膊,“就一下嘛,就亲一下还不成嘛?就当是还我的救命之恩行不行?”

嗯?楚晗睁开眼,转过身看着她。

任天游发誓道:“亲一下嘴,偿还救命之恩,以后绝对不再提!绝对!看,多划得来,对吧?嗯?”

楚晗哼了声:“别以为我为了占大便宜才同意的,千若说过,我家有钱!”

见她终于松了口,任天游连忙附和道:“对对,你家有钱,绝对有能力还掉这个人情。就当是我求你行不,今晚要是不弄清楚,我睡不着啊!你看我马不停蹄地从光明山庄追你到这儿,好不容易寻到你的踪迹,又紧跟着布阵奔忙了一整夜,你在那儿坐着烧火堆时,我还正累得直喘气呢!”

她说得倒也是实情,这恩情的确蛮大的,不然,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被老太婆弄成什么玩意儿了。楚晗呼了口长气:“好吧,说好了,就一下,不许再耍赖!”

“不耍赖,绝不耍赖!”任天游下着保证,见她闭上眼、轻轻嘟起唇,便探身覆了上去。

唇与唇相贴着不动,大概是因为没感觉,任天游想了想,又张开自己的唇在楚晗的嘴唇上啄吮了下。

楚晗睁开眼望着她,任天游离开那么一寸道:“好像,还是没感觉啊!我再试试!”

楚晗刚皱起眉,便感觉那女人竟然伸出舌头往里探,立即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她,接着便是一脚横向踹出,吼骂:“你个脑子抽了筋的死变态,给老子滚!”

被踹下床的任天游好像施展轻功不及,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楚晗被她的样子逗笑,嘴巴刚咧开又及时收住,哼了声,再次倒床睡去,屁股对着地上的人。

见她没有带着怒气睡,任天游才放心地摸着自个儿嘴唇,低低地喃喃自语:“感觉好像还不错?但也没什么动情的感觉啊?难道是我弄错了?我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并没有爱上她?那我找她到底是干什么呢?不行,我得写信回去问问……这个时候,也该告诉我了吧……”

楚晗不再理会这个疯女人的自言自语,很快便沉沉入睡,后面都咕哝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

第193章 鬼压床

西南边陲,宁城。 u.co更新最快

子时,昏暗的长街,悄然无息的百人队伍,默默地沿着内城墙下沿,朝东北方摸去。

之后不久,前面有人停下来,翻出一张注有标记的手绘图纸,火折子跟着亮了一下,随后便是压低声音分派任务,紧接着又没入夜幕。

行了一刻钟,队伍在一家大合院外停了下来,很快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地翻越院墙。

深夜里,院内之人大多已经睡着。

虽然也有巡夜者,但当她听到一丝声响并寻过去后,便是手中灯笼一丢,张开嘴就要大喊。

院落里的人影中射出一支短镖,嗖的一声准确扎进对方咽喉。

接着,最先进来的人影打了几个手势,百人队便分散开来。

片刻后,声声低微的惨叫便从各屋中同时传来,有的被锋刀削了脖子,有的被利剑刺入心脏,有的则是直接被蛮力扭断了头颅……

在最早先行而来的线人的指引下,这批武林人士几日之内,连续捣毁了几个月莲教的分点。

但由于一直没找到总教的位置,杀的也不过是些上不了档次的小虾米,这让已刀锋见血的武林众人心里很不痛快。

但盟主之女武平安说得对,毕竟对方有十几万教众,人数悬殊太大,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暂时抛开身份,行这不太光明的暗杀之事,将其理事处捣毁一个是一个,毕竟小头目也是头目,她们的人数加起来,力量也不小,杀掉一个算一个。

目前还有线人在侦查,大家只能边行事,边等消息,只希望能快些查到其总教教坛,擒贼先擒王,只要把教主和一众高层拿下,那些由百姓组成的普通教众自然会树倒猢狲散。

然而,所有行动的参与者之中,已没有了南宫玖……

………………

一觉睡到天明大亮,两人醒后,睡在床那头的任天游才问都发生了什么事,楚晗便将那有些惊心动魄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她略过了与已经怀孕的楚语然几乎夜夜恩爱那一段。

“灵龟?”听着讲述的任天游猛然坐起身,直接忽略掉其它,只抓住这一点问道,“你说灵龟被你救下放生时,说你并非凡人、要多行善事、经过磨难后归位?”

正为此感到好笑的楚晗愣了愣:“啊?啊!是啊,可是谁信呀!那家伙都能被大水冲到岸上翻不过身来,导致被个农家女人威胁,哪有什么靠谱儿的话?我都不当真,你还当真啊?”

任天游嘿嘿笑着重新躺下去:“不当真,不当真,我只是好奇你竟然能遇到会说话的灵龟,有点像千年前的部分记载。你继续说!”

楚晗哦了一声,也说自己运气好,然后继续讲后面发生的事……

起床后,吃完早饭,两人商议接下来的事。

不用说,楚晗自然是想马上回光明山庄,可任天游却告诉她,为了找她,青秋、千羽和千若已经走散,肖浅灵又与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快,回白云山庄自己家了,此时回光明山庄并无多大意义,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不如顺势继续前行,往西南走,执行两人之前的计划,去一指剑神的陵墓找储物袋。

楚晗问什么储物袋,任天游知道她已忘记,便将之前在清溪镇的事做了个简单提点,楚晗一听是如同空间戒指或乾坤袋之类的宝物,便立即动了心,可随即又问肖浅灵怎么会和自己家人发生不快。

任天游先事实求是地的说了经过,然后发表了一点她自己的主观意见,说她也有点看不懂肖浅灵的态度,因为实在不太像一个热恋之人应有的反应。

楚晗沉默半晌,最后说她相信肖浅灵对自己有感情,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楚地切身体会到,不似外像那般能欺骗人的眼睛。

也许她说得有道理,任天游没有反驳她,只是说现今这个情况,只有继续往西南走才最有实际意义,肖浅灵的事可以回来再说,他已经完全康复,又没了婚约的束缚,再没有令人担心的问题。

她说,可以请人往光明山庄捎个信儿,然后边走边等千若,只要两人走慢点儿,乘马车的千若和后面得到消息的青秋、千羽就都能赶上来,到时大家一汇合,就能一起做计划中的事,没准儿还没到目的地,她的记忆便能恢复了。

楚晗点了点头,目前的境况下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她记忆尽失,脑海里只有那短短的五日相处时光,以前两人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丝毫不清楚,如果以自己现在武功尽忘的情形回去找他,搞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倒不如按任天游所说,先等记忆回来,顺便办些正事。

直到两人商量好、准备离开客栈时,任天游才突然想起自己竟把无忧忘在了前面的一家客栈里,留下一句让楚晗原地等她的话,便屁股着火般地连忙跑回去找~~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原来不是落下了什么重要东西,而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忘了!

当她垂头丧气地回来时,楚晗忙问怎么了?人呢?

任天游的眼睛都红了:“丢了……”

“丢、丢了?”虽然现在的记忆有限,但楚晗却知道那是跟了自己很久的小男子,也不禁急了,“不是在客栈吗?怎么会丢了?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丢了?”

“梦晗你别急!”见她也着了慌,任天游连忙反过来安慰道,“我问了客栈主人,她说无忧是被一个女人带走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胁迫,因为无忧叫那女人师母。”

“那你摆着个死人脸不早说?差点吓死我了!”楚晗翻了她一眼,“存心让我误会着急是不是?”

“我这……这不是人走了,才觉得身边少点儿什么嘛,”任天游红着眼睛道,“小嘴儿一天到晚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就跟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似的,有时候觉得有点儿烦人,有时候还觉得有点儿可气,可真走了,才觉得有他在,大家才会多出许多笑声,过得更加开心快乐……”

楚晗哼了声,不再说什么,毕竟她是为了方便救自己,才把无忧安顿在客栈的,此时自然不能出声责怪她什么,只能说道:“既然是被他师母带走的,咱们倒不用担心,他应该许久没见到他师母了,师徒如母子,肯定也是互相想念的,回去聚聚也是好事。”

听她这么说,任天游这才好受了些,两人骑马上路,缓行慢走。

然而,两人即使速度放得很慢,两天后依然没见到有追来的身影,直到第三天,才见千羽一个人出现。但还不等楚晗高兴起来,千羽就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千若被南宫玖拐走了!

“南宫玖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拐走千若?”楚晗再次一脸懵壁。

任天游无奈地再次抚额,然后非常直白地告诉她:“南宫玖是个很高大的男子,拐走你家千若,八成是想扒光他的衣服和他一起睡觉,你懂了么?”

“什么?睡、睡觉?”楚晗叫道。

那不就是玩断袖?

“哎哟我靠!赶紧去追!不能让人爆了我家男人的菊花儿!”楚晗急了,翻身上马就要举鞭。

“少主别急!”千羽忙道,“我们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千若留下了线索,青秋已经去追了!”

楚晗脑中灵光一闪,猛然一拍额头:“对啊,方向方向!他们是朝哪个方向?”

千羽道:“西南,不过,是从另一条路绕道而行的。”

楚晗刚要调转马头,任天游拉住她道:“有青秋追上去,她们便是以二对一,你也不必担心,再说你现在忘了武功,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因为要分出一个人来保护你,减弱力量。既然他们也是往西南去,我们不如继续走这条路过去,能提前到达等她们反而有利,更好行事。”

“那怎么行?我怎么放心?”楚晗心急如焚,“万一他在半路上就把我家千若扑倒、把好事做了怎么办?”

“你家千若又不是纸糊的!”任天游没好气道,“他可是地幻高阶,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很高的高手,知道不?那个南宫玖我曾经看过,他也不过是快要突破到中灵、却迟迟未能突破的地幻高阶,千若能跟他走,我想应该不是打不过他,也许那只是表面上的,我猜想千若定是有别的原因才故意顺势跟他走的,否则你想想看,如果是仓促之间发生的事,他如何能够有机会从容留下线索?”

这……

楚晗想了想,任天游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千若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难道他发现了那个叫南宫玖的人的什么秘密?所以想就势查清?还给青秋留下线索让她跟上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追上去,也许还真会坏事,而且,也会因为忘了武功而成为累赘。

在任天游的劝服下,楚晗终于同意快马加鞭提前到达西南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七月的天,白天快把人热毙了,晚上又因为是鬼月而充满诡异,为了避免徒惹不必要的麻烦,三人便昼行夜宿。只是楚晗的心里始终有些心急火燎,虽然答应了任天游的提议,可心底深处总有些不放心,奈何记忆和武功都迟迟不回来,不过才三天的时间,嘴角就上火起了泡。

而此时的千羽对她来说,只能算是陌生的熟人,加上肖浅灵和千若的事始终在心里硌硬着,她也没心思跟他卿卿我我滚床单——虽然他那双眼睛的确很容易令人失魂,嘴唇也很诱人。

不过,到第四天,楚晗还是与他同床了,因为第三天的夜里,千羽单睡时,遇到了鬼压床。

第194章 皇家护卫依朦现身

因为急着赶路,楚晗天未亮就想叫起任天游和千羽,这样的话,等大家洗漱完毕、吃点东西,黎明前的黑暗便过去、天也就微亮了,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更快到达西南。 u.co更新最快

可当她执灯敲响千羽的房门时,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有些急了,撞门闯了进去。

到了床前,她就发现那人儿紧皱着双眉,急忙唤道:“千羽!千羽你怎么了?”

但千羽还是不醒,楚晗猜想他是陷入梦魇了,便使劲推他、拍打他的脸颊、摇他的头:“千羽快醒醒!我是楚梦晗,你快醒来!快醒来!”

这时,最先被喊醒的任天游闻声也赶了过来,一看千羽的情状,便拉开楚晗,手心按上千羽的额头道:“千羽公子,我知道你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但醒不过来,听我说,你现在要将你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自己的舌尖上,然后用力咬下去!”

然后楚晗便看到不过几秒钟,千羽的嘴就动了动,大概是狠狠咬了自己舌尖,又因为咬重了而痛得脸皮一皱,接着便是睁开了眼睛。看见楚晗立在床边,他坐起身就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腰身:“妻主!”

楚晗伸臂抱住他,轻轻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恶梦而已,不怕!”

“我看见床边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太婆,她对我说话,我还闻到她说话时散发出的那种腐烂臭味……然后一个黑影子飘浮在床的上方……我好想醒来,可就是睁不开眼,全身都动弹不得!我好怕,好希望妻主能出现!”千羽有些心悸地叙说着,倾诉着,“你真的来了,我听到了你的呼唤,可我的眼睛还是睁不开,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张口说话,想回应你,想告诉你一切,可就是喊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不像是手,也不是绳子,是个看不见的无形之物……”

楚晗的手臂多施了一分力,将他抱紧安慰:“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在千羽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她问向任天游:“千羽不是习武之人么?为什么也会做恶梦、遭遇鬼压床?难道是因为鬼月?”

任天游道:“现在离中元节越来越近,人间但凡不干净的地方,都会引来孤魂滞留,若是赶上事主阳气较弱,她们便有机可乘。梦晗,我看你以后还是抱着千羽公子同睡比较好,他为了寻你、追赶我们,定是着了不少急、受了不少累,身心疲惫,加上你这几天对他有些疏远,与失忆前差距太大,让他有些心神不定,起了忧思,身心的双重压力削弱了他的阳气,才被妖邪钻了空子。”

千羽抬起头想反驳否定,可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将脑袋更深地埋进楚晗的胸腹间。楚晗轻抚他脑后的长发,浅浅叹息一声:“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就同床而眠吧。”

说完这话,她感觉到男子的脸又往里拱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会驱鬼么?”她又转向任天游,“为什么还让他自己咬舌尖那么疼?”

任天游反问道:“若我不在你们身边呢?”

呃……这意思是……

任天游道:“舌尖对外界的刺激比较敏感,直通大脑,忍耐不了的舌尖疼痛会刺激大脑,让人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从而摆脱鬼压床。如果还不行,就咬破舌尖,吐出带舌尖血的口水,因为舌尖血至纯至阳,乃是真阳涎。人体阳气最盛的地方就在舌尖,所以舌尖的精血能克制一切阴邪,对魑魅魍魉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你们要记住这个自救方法,以后再把它教给千若他们。如此的话,我若不在你们身边,你们遇到这种事便可以自己解决。”

楚晗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所以当晚再次投宿时,千羽便躺在了她的怀里,早已尝过妻主数次带来的销魂滋味的男子,此时总忍不住往她怀里拱:“妻主,千羽……千羽……好想你……”

楚晗虽然没有亲热的心思,可身体却也被他拱得有些热躁起来,腹中的暖流一阵一阵地涌动。

当他的唇主动寻过来时,楚晗便没有再控制自己。这是她的夫郞,而且他昨夜还因为她而有了一次不太好的恶梦体验,他需要她行动上最大、最有效的安慰,所以她此时更应该怜爱他。

她有技巧地吮吻着他,覆在他腰上的手臂也越收越紧,两人越贴越近。

他被她的温柔和女子气息所吞没,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晕乎。

渐渐的,两个人最后便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急促的喘息,身体的起伏,一波又一波的战栗和酥麻……

在女子快速冲刺、发出兽吼的那一刻,男子也感觉自己连同灵魂都被一起送到了云端……

即使已香汗淋漓,即使声音已渐渐平息,他仍不想她的身体抽离。

楚晗如他所愿地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轻轻啄吻着他,进行着事后的爱抚。

“千羽……”

“少主……”

“我一定很爱你……”

“……”

“虽然我忘记了,但刚才,我能感觉到,我失忆之前一定很爱你……”

“妻主……”

千羽哭了……

“乖……”她吻去他的泪,“都是我不好,是我冷落了你……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

“妻主……那,那,”那潮红还未退尽的脸,又多飘出一层红晕,“再……再……”

她的手向下探去,吻着他:“只要你能吃得消,哪怕累断我的腰,妻主也奉陪到底……”

隔壁的任天游低声骂道:“色东西还有完没完了,害老娘睡不着!日咧个逗逗球儿,你是爽透了,老娘干搓自摸么?道家讲究的是寡欲,可不是禁欲,这不是要害我犯罪么!日咧,不行,太久没沾荤腥儿了,我得出去遛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愿意在夜里探讨一下什么是完整人生的小郎……”

第二天的路上,楚晗看着因调戏未遂而无精打采的任天游,疑惑般地问道:“我说,你昨夜没有睡觉吗?”

任天游没好气地扭头瞪她一眼,哼了一声,没搭理,弄得楚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于是找话般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千羽说的梦里的那个老太婆,是不是那个挖尸吃肉的老太婆?”

“不是!你想多了!”任天游压着旺盛的火气否定道,“行事再怎么变态,她也只是个人,不是鬼魂,哪里能化作无形的东西来吓人?”

楚晗点点头,放下心来,看来只是碰巧而已。

三人行到傍晚时,从夕阳的余辉中行来一个人,一个楚晗已经不认识的熟人——依朦。

“楚梦晗。”他叫出她的名字。

“请问你是……”楚晗一脸疑惑。

依朦笑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吗?”他提示了一句道,“黑风寨。”

千羽铮的拔出剑指向他:“你是黑风寨的余孽?”

“谁是余孽?”依朦的脸冷下的同时抽出刀:“出言如此放肆无矩,今天本——在下就先教教你什么是礼仪!”

眼看两人要莫名其妙地打起来,见势不对的任天游出扇拦下:“请问你是敌是友?”

依朦顿了下才道:“我若是敌人,会如此友好么?”

一言不和就拔刀,这也叫友好么?任天游汗。

“那,请问你与黑风寨是什么关系?”她得问清楚。

“是什么关系,无需向你们交待。”依朦冷哼着,然后看向一脸呆壁的楚晗,“楚梦晗,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任天游头疼:“那个,实不相瞒,梦晗她,失忆了。”

依朦一愣:“失忆?”

任天游点头:“你看她那一脸傻波伊的样子,还能觉得我在骗你么?”

依朦看着楚晗,楚晗挠了挠头:“那个,对不起哈,我现在真记不起来你是谁,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啊?”

“当真失忆了?”依朦盯了她半天,终于相信了,因为她看起来并不是装的,而且她也没必要装,便收刀放低声音道,“我们联手端了黑风寨,还记得么?”

楚晗摇摇头,依朦看着她道:“你好好想想,开始时咱们之间还发生过误会,过了一招儿。后来一起杀光了黑风寨所有的寨匪,你还……能记得起来么?”

见她再次茫然地摇头,依朦疑惑地问向任天游:“她武功很高的,怎么会失忆?”

收扇的任天游听到这里,便道:“谁知道她怎么回事,闭了个关,出来就成这怂样儿了,连自己的几个夫郎都不认得、还弄散了一个,现在我们正去找人呢。”

这回依朦感觉有些抓瞎了,他本来是找她……“不会是永远都失忆吧?有没有求医吃药?”

任天游微微摇头道:“没有,她知道自己会失忆,所以闭关之前已经对她的夫郎有所交待,但是……唉,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但到底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三个月,我们却不清楚,更无法确定。”

这样啊……

依朦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终于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吧。”

嗯?什么情况这是?任天游不解,千羽却是一脸警惕防范之色。

第195章 遇行军,反常事

依朦摆了摆手:“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看上她了,更不是要杀她,而是有件事必须要跟她本人证实,既然她失忆了,我就与你们同行,等她恢复记忆后再问她。 u.co更新最快”

任天游道:“这么重要?”

依朦点点头:“这件事不弄清楚,我回去也是无法交待。”

一个看起来并无恶意的人若是决定跟着,任天游也不能出手打撵,便看向楚晗,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楚晗想了想道:“你这个人虽然不像是坏人,但我毕竟还什么都想不起来,你真要想跟着,也行,但你不能离我太近,而且,你的食宿费用得你自己出。”

“好。”依朦闻言有些失笑,“我答应你。”

如此,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三人行,变成了四人小队。只是这样一来,即使有时间和机会,在楚晗恢复记忆之前,一指剑神的陵墓也不能去了。

走了一小段路,楚晗看着前方道:“又快天黑了,也不知前面有没有路边客栈。”

依朦道:“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有条必须渡船过去的河,等我们到达那里时,肯定无船可渡。”

“啊?那怎么办?又要在外面露宿么?”楚晗看向任天游,“现在可是离七月半越来越近了啊,外面岂不是更加鬼气森森……”

“这个倒容易解决,”依朦笑道,“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有个村庄,我们到时去借宿便是。”

楚晗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那个变态的死老太婆把她家的僵尸赶过来找我!”

嗯?僵尸?死老太婆?是谁?依朦和千羽不由都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问怎么回事。

楚晗摆了摆手:“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说出来你们害怕。”

千羽自然是极想知道自己的妻主身上发生过什么事,而依朦也是兴趣很浓、且并不害怕的样子,楚晗只好略过更多的片段,只说掉落悬崖、幸没被摔死、但遇到老太婆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说到自己的顾虑。

任天游待她说完后笑道:“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外行,赶尸这活计,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的,只有在咱们凤临国的湘湖州和风纯国才行得通,若是再具体一些,就是湘湖州南部的郴永郡西部。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专门的 ‘死尸客店’,也只有那里的老百姓听见赶尸匠的小阴锣时知道回避、主动将家里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郴永郡西部所有的村庄,几乎都是村外有路,不像很多地方的路直接从村里穿过、不准死尸入村。”

“原来是这样啊!”楚晗听明白了,也放心了,可紧接着又疑问起来,“那,那老太婆的僵尸要怎么赶离她的木屋?”

“还有一种途径,那就是带着砍柴刀,劈开荆棘,专门走无人无径的山路。”任天游看向她,“不过,难道你不认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僵尸弄到别处吗?”

呃……好像也是,可是,“那她放在屋里干什么?看家?防贼?”

“你呀……”任天游笑着摇摇头:“这事交给我,等事情办完回来,我去为你报了此仇。”

“好。”楚晗为有这样的朋友开心而笑,“不过,那时我的武功应该已经恢复,所以我自己也会去~~不,就算是没恢复,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着她和她那些可怕的邪恶东西毁灭。”

任天游爽朗大笑,连声说好。

两人谈笑,千羽却是对她这一小段经历心惊不已,直直看着她,双眼都悄悄湿润了,想着若她被那该死的老太婆给……他简直无法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大概不是死也要疯了。

楚晗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勒了勒缰绳,向千羽伸出手,待他把手递过来便握住,笑着温声道:“别担心,我就是那打不死的蟑螂,命硬着呢,想搞死我的人最后都搞不死我,反而被我克死了!”

几人说着话,依朦只是在最后面听着、看着,不问,也不插言。

依朦估算得很准,快天黑时,大家果然看到了一条河,河面宽度大概五百米的样子,有马的话,得用船渡,无马的人若是急了,倒也能脱衣光膀子游过去。

在依朦的指引和带领下,四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朝他说的村庄方向走去。

刚离开水边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一阵有点儿震动地面的声音,把个楚晗吓一跳,赶忙回头看,以为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妖邪鬼魅出来了。

经过一路上的系列恐怖事件后,她虽没有变成惊弓之鸟、井绳当蛇,可也会条件反射般首先往那方面想。

但显然她错了,因为那只是有些长但丝毫不乱的军队走过来,然后步兵在前方骑兵的旗帜示意下停步,不久后,好像接到了头头儿的军令,便有秩序地散开搭帐篷、生火架锅。

楚晗刚要说话,但声音只发出半个字,依朦便竖指在唇前,以轻轻的“嘘”声制止了她。

几人无声地看着,只见那边的军队安营扎寨之后,便有一拨人准备伙食问题,另一拨人放哨,还有一拨人则在离营房距离合适的下风位置,挖建一大一小两个坑当临时茅房。

依朦默默地带头离开,等离那在河岸高处临时驻扎的大部队远了,他才开口回答楚晗一肚子的疑问:“既然她们没有走官道过来,可见是不想被太多人看见。想必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们还是避开、当作看不见的好。”

楚晗点点头,心里却产生了更多疑问,不是说古代交通不发达、有的地方连官道都没有么?她们不走官道走哪里?

这么多人的部队,想秘密行军也太难了吧?

再说,秘密行军不是夜行晓宿、与正常人相反么?为何她们白天还行军?

而且,这乌泱泱一大片人,走哪儿都带来地面震动,她有点不明白如何能做到秘密行军。

还有,这是凤临国自己的地盘儿啊,又不是在敌战区,不需要秘密行军吧?

她正想着,却突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大群的蜻蜓,从隐约到清晰,只见它们密集地组成了一个约三十平方米的方阵,自南向北飞行。

阵仗还挺大!楚晗当时也没多想,继续和大家朝村庄走去。

被借宿的这家人是一对老年妻夫,就两个老人,屋里显得有些冷清,一听说是要借宿,又是俊女美男的,便立即笑呵呵地答应了,院中顿时热闹起来。

妻夫俩本是刚吃过饭,知道她们还没吃,便又进灶屋忙活起来。千羽见老妻夫俩的水缸里没有多少水了,便自告奋勇去挑水。妻夫俩拒绝不过,只好笑眯了眼,说了村井的位置。

身为妻主的楚晗自然不会让自家夫郎干这体力活儿,便抢下桶来,陪他一起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任天游和依朦见楚晗把两只空桶挑得不停摆晃,一看就是没挑过水的外行,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只差没在地上打滚儿了。大概是嫌没看过瘾,又一前一后地跟了出去。

俊俏的两女两男走向北头大井时,惊动了不少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然后三人便看楚晗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哈喽”、像个白痴似的跟所有看过来的人挥手打招呼,什么姑啊姨啊、叔啊伯啊,嘴里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当人家问话时,她便说自己是到李大娘家借宿的,因为李大娘那人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就想找点活儿干、为李大娘做点事,又说村里的人都好纯朴好热情……

于是,本来还摸不清水井具体位置的任天游等人,便在村民一路的热情指引下,顺利而准确地找到了地方,令人心中啧啧不已~~这家伙失忆后的嘴皮和脸皮与失忆前相比,都颠覆得厉害。

可当她们准备打水时,却出了点麻烦。李大娘说过这井并不深,平时用扁担就可以提水,所以楚晗并没有带绳子。可此时,扁担挂着的桶却够不到水面。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四人便又一起晃回去取来井绳,谁知这时,下降的井水又突然回升了,不但用不着扁担,而且直接提着水桶就能打满水!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几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一起跟来看的村民中有人说,这几天怪事挺多的,附近的一些村子里,有的池塘的水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干了,有的池塘却又腾起水柱。

那村民一开头,其她或端着碗或摇着蒲扇的女人便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有人说什么三天前谁家缸里的鱼争着跳离水面,跃出了缸外,跳出来的鱼被重新放回去后,那鱼居然发出了尖叫声,叫了好久都不止。

还有人说两天前她去临村走亲戚,看到她们村的水塘一片哗哗水响,那草鱼,是成群地跳跃,有的跳离水面一尺多高!更奇的是,有的鱼尾朝上、头朝下,倒立在水面,像陀螺一样飞快地打转。

第三个人道:“这几天里也确实有些奇,河里的鱼特别好打。那些鱼就跟疯了似的,不管什么鱼,都纷纷上浮翻白,极易捕捉,那些捕鱼的人可运气了!以前集镇上的那些有钱人很难买到新鲜鱼,但这几天不但天天新鲜,还特别便宜!”

第196章 预兆

“可不是,”第四个女人一边吞饭一边接过话茬儿道,“今天我还看见有两位喜欢垂钓的老人到河边去钓鱼,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亲眼看到那些小鱼好像很着急似的、成群成群地游过来!老婆子一放下钓钩,不过片刻就能钓上一百多条!另一位婆子聪明又有趣儿,她在一根钓丝上拴了四只鱼钩,没想到,竟真的可以同时钓到四条鱼,那些鱼就好像在争先恐后地咬鱼钩!”

这时,从她们身后又踱来一个晚饭吃得较早、摇着蒲扇的女人说道:“你们没看见更怪的事呢!飞老鼠本来都是夜里才出来的对吧?可今天大白天的,我就见到它们满院子飞!好多好多!你们说奇不奇?”

飞老鼠就是蝙蝠,这个楚晗知道。 u.co更新最快听到这么多反常的消息,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具体是什么,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任天游和依朦也皱起了眉头,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大家又看到一群蜻蜓如蝗虫般自东向西飞来。

楚晗抬头,看到那蜻蜓的飞行队伍宽约一百多米,持续的时间约有十五分钟之久。

它们飞过时,一片嗡嗡声响,气势之大,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楚晗心中的不安感更强烈了,总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危险在靠近她、靠近所有人。可究竟是什么危险,她还是说不出来。

肩头挑上水,初时的不适造成的颠簸使水洒出了一些,让村民们发出并无恶意的哄笑声,任天游等人受到影响,也舒展了眉头,脸色暂时缓和了些。

刚走过两户人家,到第三户人家门口时,那家女人正抬头看着空中不舍般地说道:“这好好的,屋檐下的老燕怎么就衔着小燕飞走了?难道是开始嫌我家穷了么?”

楚晗身后的一个女人应声道:“这事儿可不止你家有,老梁家屋檐下的老燕也带着两只剩余的小燕飞走了!听说从前日起,那只老燕就跟发了疯似的,每天都要将一只小燕从巢里面抛出来,老梁将小燕捡起来送回去后,却很快又被老燕扔出来,也不知那老燕子生了什么毛病。”

听到这话的楚晗,那种危险即将来临的不安感再次加剧了。

乡农喜欢扎堆说话,听见热闹的第五户人家也端着碗走了过来,笑道:“我今天也看着了一件趣事。”

大家忙问她是什么趣事,楚晗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挑水担,驻足而听。

女人见了,立即吞下饭、喷着口水道:“今天,我亲眼看到我家地里有成群的老鼠在仓皇奔窜,大老鼠带着小老鼠跑,小老鼠们互相咬着尾巴,连成一串。我心道又没人撵着你们打,跑什么跑?隔壁地里的老朱和她娘也看到了的,老朱也觉着好奇,还追打了一番,但朱大娘劝阻了她,让她别打,说怕是要发水,耗子怕灌了洞。”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虽然口气里都透着不解和奇怪,但显然,谁都没有真正放进心里去。任天游等人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几人互视一眼后,谁也没发表言论,只是跟着担起水的楚晗朝李大娘家走去。

在慈祥和善的老妻夫面前,四人换上了微笑面孔吃完了内心忐忑的晚饭。

睡下后不久,深夜便很快来临。并未完全睡踏实的楚晗被一阵猛烈的猫叫狗吠惊醒,因为强烈的不安感而并未脱衣的她,陡然睁开眼,下床就往外跑。

当她出院时,发现任天游已经比她更快地冲了出来。

此时的村子,所有养有家狗的女主,都被自己家的土狗咬着裤腿拼命往外拖。楚晗跑上前问怎么回事,那女人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它使劲挠我的房门,我被它吵不过,便打开门放它进来,没想到它却非要把我拖出屋来!”

与她隔了一家的女人此时也站在门外无奈道:“我家的狗也是,不停地狂叫,一直把我们家人都叫得下了床,它才在我们腿上咬了一口,然后像要引路似的,奔到屋子外面来,也不知它这深更半夜的究竟想干什么。”

听到这些话,楚晗那想破脑袋也一直没想出来的危险感,顿时被一道灵光划过,她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快!快离开这里!快通知所有人都离开村子!快!快呀!”

那两人被她突来的大叫声惊得有些发愣,任天游抓住她的肩膀摇道:“楚梦晗,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恢复了?”

“我没有恢复!”楚晗继续大喊,吓得比遇到鬼魂还要魂不附体,“但这事很严重!听我说,马上想办法让所有村民撤离村子,一个不留,也不要带任何东西,马上走!立即走!这里要发生地震了! 地震!知道么,大地震!马上走!必须马上走!全部马上走!”

“楚梦晗你冷静一下!”任天游也急了,“告诉我,什么是地震,什么是地震,啊?”

她一直就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可她算不出来,罗盘也不能告诉她什么,这会儿见楚晗这副快要失去魂魄的样子,便立即明白,这即将发生的大事,她已经知道了!

楚晗知道自己太恐惧了,这样只会坏事,她喘了口气,镇定了一下,稍稍放缓语速、降低音调道:“地震,就是地面震动,很大的震动,能引起火灾、水灾、滑坡、房屋会瞬间倒塌、地面会龟裂出现大缝,如果不马上撤离这里,会死很多人!死很多人,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任天游终于心神通透,立即点头道,“你说的是地动。好,我马上去叫那个依朦公子,疏散劝离所有村民!”

“不,你和千羽公子去,但不是劝离,而是用你手中的罗盘说话,不走者,是自己找死。”出现在两人身后的依朦走到她们面前道,“我和楚梦晗去让河边的军队离开,她们更不能出事。”

楚晗以为他是怕死,想借口远离村子,便看向已经奔过来的千羽,点头:“好。”

她握住千羽的手郑重地凝视着他:“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不管有多少人不愿意相信你们、不愿意撤离,寅时必须到军队扎营的地方与我们汇合离开,她们的生死由她们自己选择,但你,千羽,我楚梦晗的夫郎,不能有事!我的朋友,”她看向任天游,“也不能有事!”

千羽点点头,眼眶湿润,任天游则重重拍了拍她的肩。

楚晗对任天游以及旁边那两个有些傻掉的女人道:“这次将是一次范围很大很广的地动,夜路难行,村与村之间相隔也不近,大家都是**凡胎,你们能救多少是多少,对于那些死守破烂家财不愿走的,就由着她们去,免得耽误时间少挽救更多的人!”

显然,她一时忘了任天游和千羽的轻功,夜晚对两人并没有太多干扰和影响。

但说到这里,楚晗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想了想,随后便改口:“对对,你们只要去找每个村的村长就行,告诉她们这件事的严重性,然后把快速撤离的事情交给她们!她们在本村有权威,比你们一家一家的费口舌既省时间又有效!”

把重要的话交待好,几人便分头行动。

………………

同一时间里,向阳的平坦高地营帐里,东方明珠接过密报,展开观了一遍,道:“武林中人已经捣毁了月莲教不少分点。”

她这话是对帐中一位相貌普通、但眼睛却非常明亮的三十多岁女人说的,此人正是曾被三皇女府僚葛妲冒充过的谋士,柳笑青。她有些无奈地笑道:“一个还没有举旗的邪教而已,皇上为何要给殿下三万人?反而拖慢了行程。若是只要一万骑兵,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更能打她个措手不及,将她们一窝端。可笑那些朝臣,还觉得兵力少了,也不看看是谁领军。”

“母皇自有她的用意。”东方明珠看了她一眼,“有些话,在帐中说说就好。”

“是,属下明白。”柳笑青道,“属下也觉得怕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不然只凭一个小小的武林教派,根本用不了三万人,更不会派咱们的战神亲自出马,杀鸡何须宰牛刀?”

柳笑青乃是她信任之人,即使叫她殿下,也是在帐中没有她人、两人独处时,一旦有第三人在场,她都是称呼自己将军,东方明珠自是最为了解,此时便点点头:“此番怕不止是剿灭邪教那么简单,为免出现想不到的变故,我们要~~”

“报~~!”帐外一声急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让她顿时皱了眉。

柳笑青掀开帐帘,东方明珠道:“何事?”

“禀将军,军马不知为何变得急躁,乱咬乱踢乱蹦,怎么吆喝制止都不管用。”

“连军马都管理不好,这么小的事也来烦扰将军,不怕吃罪么?”柳笑青斥喝。

“可是,就在刚才,所有的马匹竟然全部挣断了缰绳,发出大声的怪叫,争先恐后地跃到官道上撒蹄狂奔!”

什么?!

不止柳笑青,连帐中的东方明珠都惊了。军马不同于普通马匹,军中的生活和训练,已使它们非常有纪律,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狂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待问话,营门处传来吵闹声,营中不得喧哗,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东方明珠连忙亲自过去查看,见一年轻女子正吵嚷着:“快让我们进去,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跟你们将军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关乎你们所有人性命的大事!”

守营的人自然不给进,且对她的吵闹有些恼怒,双方争执不下时,她身旁的男子忽然掏出一面黑色令牌:“把这个拿给你们将军看,她自然肯见我们。”

军卒迟疑了一下,刚伸手接过,身后却伸出另一只手,同时还听到一声:“给我吧。”

柳笑青接过那黑牌子,经了守营军卒和她的手,两人却都没有事,说明是安全的,这才转给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一看牌子,脸色便严肃起来:“进帐说话!”

楚晗心道还进什么帐啊,再不走就会死人的,可她也知道军心和军纪都不可动,便忍着焦躁跟了进去。

第197章 爆发

听了楚晗的话,东方明珠满脸肃穆:“你真能如此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不,是万分确定!”楚晗道,“若是不尽快撤离,会死多少人我根本无法估算!”

能不着急么,当年某个城市突然发生了七点八级大地震,二十多万人被夺去生命,十多万人严重伤残,直接财产损失达三十亿以上!

她能力有限,只能在确保自己和家人朋友都不被埋在废墟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施以全力。 u.co更新最快

“你们可以不信我,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等我夫郎和朋友过来碰头,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我可不会被迂腐死脑筋的人连累死在这里!”楚晗道。

“大胆!”柳笑青喝道,居然说将军是迂腐死脑筋的人,这女子简直是活腻了!

楚晗不屑地看她一眼:“你嚷个毛儿!不离开这里,等你死翘翘时,到阴曹地府去耍威风吧!”

不等柳笑青再次发作,她便看向依朦:“喂,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早走一刻,生命可就多一份保障。你要是想跟某些傻波伊陪葬,我可不拦你!”

话一说完,她就往帐外快步走去。

尽人事听天命,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谁死谁活,就看她们自己了,她不会浪费时间、口水直喷地死劝,结果把自己拖死在这儿。

柳笑青刚要伸手相拦,东方明珠摆摆手道:“让她走吧。为免那些村长和村民贻误时机,传本将之令,半个时辰内,必须全部离开村子,跑得越远越好,不听令者,三日后,诛其族!”

正说着,营外传来那女子的叫骂声:“哎哟我靠!我的马!我的马跑了!我日你玛老子怎么就忘了呢,现在动物都预知危险开始大逃亡了,我他玛的的还傻波伊波伊的把马拴在破营栅上,它不跑才怪呢!怎么办怎么办?老子没有马,怎么跑?靠两条细长腿儿么?糟了个糕,千羽和任天游的马不知道跑没跑……”

听得清清楚楚的东方明珠眉头皱得更紧:“快,立即传令,强制执行!其余人沿官道以最快速度回撤!”

柳笑青立即快步出帐代为传令,过了一会儿,她回来时脸上也带上了一丝不沉稳:“将军,河里的水变得异常浑浊,还翻着大水花,并正在减少,河底好像出现了裂缝!”

“快!马上撤,所有东西全部抛下!”依朦大惊。

轻装简行的军令快速下达,东方明珠带着三万人以跑姿速速撤离!

军卒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通过军马狂奔四逃的事,也感觉到今夜将在不寻常的事发生,何况将军下令连辎重都不要了,可见还不是普通的不寻常!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所有的飞禽走兽都在胡乱奔逃着,千羽和任天游也在约定时间之前回来了,任天游捞起楚晗就施起轻功,与千羽快速往来的方向跑。

“快快!”楚晗催促着,恨不得每个人都多出两条腿来,恨不得装上汽车轮子疯跑。

种种异常大家都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任天游也顾不得回话,只是把轻功提到极致。

楚晗不时催着她,也催着千羽,至于那些村民往哪里逃,她已经管不着了,也无力管,只希望去各村传达军令的军卒能尽快回来,别赶上地震爆发而遭了难。

这是一个气氛无比压抑而紧张的深夜,人和动物全部都在提前逃命。连军马和信鸽都不顾一切地跑了,东方明珠已经确信了楚晗的话是真的,一个无比严重的地动天灾将在此处爆发!

在火把的照耀下,军队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刚到卯时,众人便感到离开的地方传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脚下的地面有轻微的震动。

为了将她们彻底置于安全地带,东方明珠顾不得士卒们的疲累,下令继续跑!谁也不知道这场地动会波及多少里、到底会带来多大的灾难,现在只有一个字:跑!

拼命跑!只要没累到猝死,就继续跑!有多远跑多远!

但楚晗却让任天游和千羽停了下来,跑了这么远还能感觉到些微动静,说明地震已经爆发了,还跑个毛儿啊跑,此时没事,说明已经身在安全地带,若还没出地震范围,跑也没用了。

大地发生着越来越剧烈的震动。

房屋在瞬间倒塌。

河水干涸断流。

邻村后面不远的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块滚落,无情地砸下。

在地动山摇中,附近所有的村镇,都被摧枯拉朽般地夷为平地,震起的灰尘在天空中狂飞乱舞!

天地仿佛在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军队的优势和强势都在整体,此时自然比不上任天游她们跑得快,但好在大家都安全了,只是那几个出任务的士卒却还没有回来,不知是殉职了,还是随村民跑向了其它地方。

东方明珠站立遥望,脸色肃静。

依朦情不自禁般地喃喃自语道:“她已经救了你两次……”

“什么?”东方明珠不知他话中的“你”指的是谁。

“哦,没什么。”依朦回神,淡淡道,“将军,我去楚梦晗那边看看。”

东方明珠点了点头:“若你能找到她,请先替我向她道谢,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依朦也点头:“好。”

他走后,东方明珠看着依令坐下原地休息的军卒们,心中感叹,真是多亏了那个粗话连篇的女子。

感觉自己肠子都快跑断的柳笑青,累得几乎想趴在地上放瘫,听到两人的对话,想起那女子虽然态度不好,但却是个有点儿真本事的,连这么大的天灾都能预测到。

歇息了一个时辰,她饿得饥肠辘辘,可粮米油盐锅碗瓢盆啥都没了,吃什么?怎么吃?

她正想找将军商量接下来的事,依朦却又返了回来,说,楚梦晗说这么大的地震,后面一定还有大大小小的余震,最好一个月内都不要靠近震区,否则很容易出现伤亡,到那时,就白跑了!

一个月……东方明珠皱眉,行程计划被打断,就不能如期到达西南,若是月莲教举旗之时,自己却还没到,就会变得很被动……

柳笑青道:“将军,不如让属下去探探情况,再决定吧?”

东方明珠想了想,决定一起去,虽然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却也阻止不了她这个殿下将军。依朦见劝她不动,便请她等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柳笑青猜测他是去找那女子,便先将军一步开口答应了他。毕竟那女子虽然语言粗俗,但看起来却有这方面的经验,为了将军殿下的人身安全,什么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较。

半个时辰后,有三人随着依朦过来了。

可楚晗知道她们是想马上去地震区后,立即往草地上一躺:“现在就去?你们想死,我可不陪着,没有三天,别指望我动窝儿!将军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我的命还值钱着呢,死了就再抱不到亲亲夫郎了,男人改嫁成别人的了,房屋财产也变成别人的了,啥都没了!”

她看向依朦:“你个死小子你诓我!说什么将军感激我,要重用我,还要当面给我银子,全都是骗人的!你个死小子是不是我的仇人?存心骗我来送死的?”

依朦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将军可是景王殿下啊,她不愿来,他不撒谎骗她怎么办?

那边有任天游和千羽两个武者,他又无法把她强行掳走,为了皇女殿下,只能出此下策。

柳笑青看着她直直展开的四肢,对她的无赖举动好气又好笑,不过,若能打消将军的念头,倒是个好事。

只是,既然来了,就不能再放她走,便道:“将军的确有奖赏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使赏你,银子也不多,不如等来日回了京都,大力地赏!”

“得了得了!”楚晗对那个赏字很厌恶,“什么赏不赏的,我又不是讨饭的乞丐、等骨头的狗!我不要你们的感谢费了,你们也别拉着我去送死就行!”

她朝上伸出双臂:“亲亲夫郎,任天游,咱们走。”

两人刚要伸手去架扶她起来,柳笑青却伸臂拦阻道:“慢着!”

“嘿,怎么滴?”楚晗脸色不善地看着她,“我们可是江湖人,这次特地花时间通知你们跑路、救下你们几万人,已经很义气了,你还想以权压人强行使唤我不成?”

东方明珠大概是听不下去了,出声道:“笑青,让她走吧。”

这还是楚晗第二次听她这样说话了,笑嘻嘻地爬起身拍拍衣服道:“还是将军通情达理,我就说嘛,一个把百姓放在心中的好将军。怎么会为难别人!”

她顿了顿,好心加了一句:“不是我怕死,而是这几天里真的很危险,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主动回去送死,不是脑子有病么你说是不是?”

又说将军脑子有病!柳笑青真想一顿k死她。

“你们再怎么急着赶路也没用,”楚晗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条路上冒出来的,但既然官道被毁,你们那条路肯定也惨不忍睹不成样儿了,现在还从这边走,不但危险,而且还得翻坡跳坑,因为没有正常的路了。”

第198章 扣人

柳笑青缓缓收了笑意:“为何不说我们是从官道来的?”

呃……这算是说错话了吧?不过,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楚晗道:“不必怀疑啥,”她耸耸肩,“只是赶巧了而已。 u.co更新最快我们刚离开河边不久,你们就出现了,所以不可能是从官道上来的,不然你们几万人的动静,我们既不是聋子,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东方明珠看向依朦,依朦轻轻点了点头。楚晗见了,疑惑自语:“奇怪了,依朦看起来好像是官府中人,我怎么会和这小子是熟人?”

她看向千羽和任天游,两人却都摇头,说不知道,因为没有参与黑风寨的事。

看起来她像是自语,可那声音却不小,并不避人,又见了三人之间的互动,依朦淡淡道:“你现在什么都忘了,我也不用费口舌解释太多,等你的记忆回来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样一说,东方明珠便问是怎么回事,依朦便把自己所知的楚晗练功失忆之事道了一遍。

柳笑青微蹙着眉头表示怀疑:“既然失忆,又怎么会知道地动之前的种种预警?”

“不知道。”楚晗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记忆发生了错乱,忘记了现世的人和事,但想起了不知道哪一辈子的部分所学所知。”

还有这种事?这也太奇妙、太匪夷所思了!柳笑青等人都有些惊讶,任天游哈哈笑道:“难怪我们都觉得你失忆前后判若两人,原来是这样!嗨,我说,你是不是上辈子没喝轮回汤?”

“不知道。”楚晗再次摊手,“你问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她说完便走向千羽,握住他的手:“亲亲夫郎,咱们走吧。任天游,该怎么绕路?咱们不能更迟了,我怕千若有事!”

柳笑青淡淡道:“你们不能走。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就不能再离开,无论你有什么理由。”

“扯淡!”楚晗火了,“老子的夫郎正被人觊觎加挟持,你让我陪着你们在这儿干耗?你有时间我还没空呢!再说了,你们有个什么鸟儿秘密?不就是没走官道么?算个毛儿啊?这么大的地动,你们还想不暴露?不找本地官府提供马匹辎重,你们怎么走?不找本地官府送粮米油盐锅碗酱菜,你们吃什么?喝风管饱啊?你觉得你们还能秘密行军?”

柳笑青被她一阵吧啦吧啦说得无言以对,确实,不管绕不绕路,首先这三万人的吃饭问题,就必须召官府来解决~~何况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无密可保了。

可话虽如此,她心中也非常明白,但她仍然不想放她走,若是将军不肯花时间绕路,又不愿意等上一个月那么久,那么有她在,便多一分保障~~殿下的生命保障,还有这三万人的生命保障。

“就算我们有必要惊动官府,你们也不能走,毕竟只有你们知道了军队还有其它路径可走的秘密。”

楚晗快气笑了:“哎,我说你还讲不讲理?我要不是看到你们,能屁颠屁颠儿地跑到营地、让你们赶紧撒丫子跑路?我若不是知道军队是国家的重要支柱之一,我能管你们死活?我与你们素不相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救了你们,你们反而要扣押我,这就是你们军队领导的素质?这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你有没有心啊?有没有长心啦?”

呃……我也是无奈啊……柳笑青看着她:“多说无益。谁都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是杀了你们,还是留下来被我们监守,你自己决定。”

楚晗不理她,看向东方明珠:“我说将军,你的意思呢?”

毕竟一直是小人物在蹦跶,大人物还没发话,最终还是将军说了才算。

东方明珠知道柳笑青所想,可她并不认为她是对的,如何对待救命恩人,这三万士卒可都看着听着呢,若是强行扣人,定会引来私议,也令人寒心。

她刚要开口放人,柳笑青突然噗嗵跪地:“将军不能让她们走!请将军三思!”

“笑青!”

“将军若是答应绕路,笑青绝对不再对她们加以阻拦!”

耶?敢情并不真是为了行军之路的保密问题啊!听明白的楚晗无奈道:“原来你是为了把我留下来带路啊!我是真心真意的实话告诉你们,这里是真的不能再走,不信的话,三天后你们找个武功高的去瞧瞧,那一大片绝对已经变成人间地狱。啊,对了,有可能还有人和动物没有幸免于难,你们得让官府进行事后的搜救和防疫工作,若是处理不及时,发生瘟疫,就更麻烦了。”

柳笑青听了,抬头看着东方明珠,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您看我没说错吧?这个女子绝对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您不能放她走!

东方明珠认真地凝眉思索了下,才看向楚晗:“我们现在的确需要你的帮助,这样吧,你把你家夫郎的相貌画下来,我来调动人手帮你找,而你就可以放心留下了。”

啊?这……楚晗犹豫。东方明珠道:“你应该相信,以本将军的人脉,只会比你们更快找到他,消息也会传达得更加快速及时。”

她之前一直用“我”来自称,这句话却用了“本将军”,显然就是在强调一个将军的能力和手段。楚晗听得明白,也知道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手指尖,而对方却是整个巴掌,拍在地上,地面都要震三震。

想了想,她歪了一下头道:“行是行,但你们不能敷衍我,不能一直拖着不办,而且,我不会画画。”

东方明珠道:“笑青,你亲自去一趟最近的官府衙门,先送来三天的粮食,再传令本地州郡筹措足够的粮油马匹,顺便将笔墨纸砚等必用物品一并带来,画出她夫郎的画像。”

“是,属下立即去办!”见殿下终于肯留下楚晗,柳笑青立即起身执行任务。

“你叫楚梦晗对吧?”东方明珠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她,“这次多谢你!”

楚晗摆摆手:“不谢不谢,举手之劳。再说,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保卫,我们能过着和平安乐的生活,都是你们的功劳,做这点事,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思想觉悟可以说是高得不得了!东方明珠满意而欣慰,连那些离她们最近的军卒听了,表情都有些激动,脸上现出既自豪又感动的神色。

事实上,楚晗心里却是打有自己的小九九,人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军队的阳气和煞气都很重,跟她们结伴同行,那些个鬼怪妖邪之物连半步都不敢靠近,这鬼月就可以平安度过、再不用提心吊胆了,而且还能更快地得到千若和青秋的消息,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她拉着千羽一起坐到草地上后,不解地问道:“我记得,军队里一般不都是有精通阴阳之术之类的术士么,怎么没见着?她们应该能算出地动这种天灾吧?”

东方明珠微微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即使她随行,也不一定能卜算到。”

楚晗点点头,也没敢多问什么,怕她以为自己是想刺探军情。

任天游和依朦都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闭目调息养神,只有楚晗搂着自家夫郎的肩膀、半抱着他说笑话,说好笑的话,或好笑的幽默笑话,逗得千羽不时地笑,勾得楚晗不时亲他两口。

过了不久,当地县令便跟在柳笑青身后屁颠颠儿地淌着满头汗来了,并按照她的叮嘱,对东方明珠行礼时只称呼将军,而不提殿下,更不在将军前面附带姓氏。

东方乃是国姓,她若叫她东方将军,即使不以殿下相称呼,楚梦晗那三人也会知道将军就是景王殿下,而柳笑青作为谋士幕僚兼心腹,她心里自然明白,殿下现在并不想让那三人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

在县令的引领下,三万人换到一处开阔之地驻扎,开灶做饭。

柳笑青则根据楚晗的描述,画出了千若和青秋的画像。

在画像要被送出之时,楚晗特意叮嘱,将军的人一定要暗中接头,因为千若觉得挟持他的人有问题,有查探的想法,别被她们打草惊蛇了。

柳笑青闻言愣了下,然后笑道:“放心吧。”

吃饭时,楚晗注意到,这个将军并没有单独开小灶,吃的饭菜和军卒们一样,而且是和军卒同时端碗,毫不提前。

可以说,真的做到了士未坐,她不坐,士未食,她不食。

这样的将军,怕是想不打胜仗都难。

如此过了三日,收到消息的帝王下了各种皇令。

在皇上和左丞右相的高度重视下、在州长的亲自督促过问下,郡守亲自带人送来了五千匹良马和新的粮草辎重,并带着县令等各官员、医士前往震区探查是否有遇难者、进行防疫工作。

东方明珠也带着三万人前往协助,当她们出现在曾经临时驻扎的地方时,看到眼前因山体坍塌、大地裂陷而造成的遍地狼藉、满目疮痍,让她们惊呆、愕然到说不出话来!

还好这里不是城墙四围的城区,否则定会有更多的残垣断壁!

幸亏大家都提前撤离,否则这里将是哀鸿遍野!

有些事,再怎么想像,都没有亲眼目睹来得让人心灵震撼。

这一刻,东方明珠和众人都对楚晗充满了更深的感激,尤其是东方明珠和柳笑青。虽然这女子骂骂咧咧、糙话连篇,但若不是她,自己和三万将士都要毫无功绩、窝窝囊囊地葬身此地!

第199章 三城失陷

地动事件在百姓和武林人士的奔走相告和传播下,举国震惊。 u.co更新最快

然而,经历此事却安然无恙的军队,已经在地动发生后的第九日,安全走过早已面目全非的河流,到达下一个郡县。

粮食等物是用马匹驮过去的,运粮车是军卒们合力抬过去的,反正只要将军有号召力和凝聚力,士卒们只要有一颗忠诚的追随之心,什么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楚晗第一次目睹、见证了军队的力量、人心的力量。

在第七日时,就曾传来千若的消息以及青秋的亲笔微函,让她放心许多。

没有衰运地遭遇余震、安全通过的好事刚过,坏消息却如同一颗炮弹当空砸下~~军队开往西南之事随着地震爆发而暴露,月莲教闻讯后,提前举旗了!

当然,这应该也和水灾、地震等自然灾害有关,有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别说月莲教了,恐怕其她国家都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想趁火打劫。

楚晗不明白,每个朝代、每个国家不是都有一定数量的边防军和领军将领么?为何不出动?

当她问起时,柳笑青得到东方明珠的示意后,才跟她说道:“这事,倒也不妨告诉你知道,密报说,边军的将领和城主都被月莲教成功渗透,她们早已暗中加入了月莲教……”

听了柳笑青的情报分享和解释,楚晗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样的话,月莲教岂不是连攻打都不用、就能把城池轻易夺去?”

柳笑青道:“正是如此啊,目前,她们已经直接占领控制了边境宁城和邻安两城,而且邻安城的城主府就是月莲教教主所在的秘密总坛!此刻,她们正用我们的将领士卒、我们的武器装备,攻打我们的迎春城。”

“我靠!”楚晗闻言爆了粗,“这策反策得……她们的便宜可占大了!不过,还好她们就这么暴露了,若是继续装作自己人、取得你们的信任靠近将军,然后在背后出其不意地给将军大人来一刀,那才叫出大事儿了!”

这话一出,不仅柳笑青为之侧目,连东方明珠都看了过来。楚晗忙赔笑摆手:“我不是诅咒将军你哈!绝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我发誓!我就是猜测吧,她们是否真的那么蠢,搞不好其实是遮眼法、放迷雾,那个迎春城或其它什么别的城里,才隐藏着真正要动手暗害你的人呢!”

柳笑青看向东方明珠,这女子怎么和她们一样、也想到了这一点?

任天游对楚晗使眼色,让她别说了,楚晗一时没明白,凑过去悄声问:“怎么了?”

“人家有厉害的军参谋士,哪里需要你去提醒?”任天游压低声音道,“别凭白惹人心里恨你。”

“哦……”楚晗拉长音调,恍然大悟,“哎呀是我多嘴了!的确是我多嘴了!幸亏你提醒!”

随后便开始装哑巴,不再说一句话,免得抢了柳笑青的风头,遭人嫉恨。

哪知柳笑青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俩别嘀咕了,我们又不是听力普通的老百姓。你们呀,也太小看我柳笑青的胸襟了,我若那么小气,怎么会为将军举荐其她贤能?”

她正了正神色,又道:“我刚才还有些发愁呢,上天便把隐藏在身边的人才挖掘出来给我们看,如此,就拜托楚姑娘跟随将军左右,带五千骑兵,先行前往迎春城,我带其余人随后到。”

“啊?”楚晗一时愣住,呆了呆,好笑道:“将军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我陪伴?再说了,你就不怕我是外表精明能干、实际上并没有真才实学的假货?”

柳笑青笑道:“你是在怀疑我识人的能力?”

呃……伯乐和千里马?这是双赢恭维?楚晗笑笑没说话,更没有反对她的提议,毕竟早点到达迎春城,就能早点离千若很近。

事情议定,大家分头行动。

楚晗既然跟着东方明珠,任天游等人自然也一起同行。

五千骑兵快马加鞭如风驰去……

然而,当她们即将到达迎春城时,迎春城已被攻陷,月莲教正在高调进驻。东方明珠以手势无声下令,五千骑兵立即掉头去往忠义城。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谁也不知道忠义城城主是否已暗中皈依投靠月莲教,经过商讨,由依朦、任天游和千羽潜入城主府,先控制住城主孟文娍再说。

五千骑兵隐藏在两城交界的山林之中,忍受着蚊虫叮咬,却不发一声,安静得如同林中无人一般,连军马都默默地或低头衔几口青草,或站在黑暗中睡觉,连个喷嚏都不打,令楚晗真真的佩服不已,要知道,这些马交到她们手上连一个月都不到,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普通军马训练出高等军卒一样的素质,真是太不简单了!

在楚晗看来,这群军纪严明的士兵,越来越像所谓的虎狼之师,觉得她们肯定是一个顶十个,以十顶百。

这让她对眼前的这位将军越来越有兴趣,这个年轻女人,一定是个声名显赫的人物~~即使现在不显赫,将来也会很快显赫。

可是……

“唉,怎么说呢,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虽然有可能名垂千古,但我仍然不想死得冤枉,还是做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人比较好……”她低低自语,引来东方明珠的扭头凝视。

她吐了吐舌头,半捂着嘴赔笑道:“不说话了,保证再不说话了,嘿嘿!”

东方明珠看了她许久,才回正面部方向,却在黑暗中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楚晗这才想起柳笑青曾说过的话,她们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即使低语她们也能听得见,何况离得这么近,再何况又是在如此安静的夜里。

刚才的话若是被将军听见……

呃……她悄悄望了过去,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到她是个什么表情。

想了会儿杂事,打了会儿岔,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千羽身上来,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反被别人捉住。

如此恍惚又忐忑地煎熬了近一个时辰,林外终于发出了一道一闪即逝的火光信号,楚晗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东方明珠一臂拦住:“刘妶。”

一名军士立即低声应了声“是”,从侧方向林外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

楚晗无语,也不知这将军出手拦阻,是要保护她,还是怕自己坏事。

不过,想想自己除了在要命的危险关头,才能被逼出踉踉跄跄歪歪斜斜的轻功,其实就是一弱鸡,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强大才有开口的资格,不如人家,就得老实点儿,听话。

不一会儿,刘妶和千羽便悄无声息地摸回林中,楚晗上去就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紧张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千羽脸上盈满无奈又甜蜜的笑意,简单回道:“妻主放心,我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说完,他便朝并不急着打断两人的沉稳将军汇报了任务结果:“我们潜入城主府时,孟文娍还没有休息,她正在书房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还不时叹气,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被我们控制、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她很配合,既不反抗,也不呼救,还说她正等着盼着朝廷派的人快点来,眼看迎春城已被攻陷,下一个就是忠义城,她都不知道自己区区五百人能坚持多久、能不能抵得住。”

楚晗拉着他的手温声道:“有的人表里不一,所以只听其言,不可尽信,说说她是否有什么打算和实际行动。”

千羽点点头道:“她说我们不如趁夜悄悄进城,隐瞒封锁消息,打叛军个措手不及。”

楚晗张嘴刚要再说话,又突然闭上,然后看着东方明珠嬉笑:“将军您指示!”

东方明珠忍下心中的失笑道:“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嘿嘿!”楚晗笑道:“不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什么意思?东方明珠不解。楚晗这才想起异世没有这个成语典故:“我的意思是,在将军面前卖弄,太可笑了,嘿嘿!”

“让你说,你放心大胆的说便是,又不是让你做最后的决策。”东方明珠道。

呃……这倒也是,是自己想多了……楚晗带着自知之明默了两秒后:“按说这其中很可能有诈,万一城门后是个等待我们的陷阱,那我们就会一个不剩地全折进去。可若是孟文娍已被控制,这风险就小了许多,但怕就怕她是个隐藏很深的狂热分子,完全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或者根本就是想携功而死,以便升天成仙,那我们就真的死翘翘了!”

千羽道:“可是妻主,她已主动把全家人的性命交到我们手上,作为换取我们信任的人质。”

“这样啊……”楚晗皱眉,“此人要么是极其忠心,要么是极为丧心病狂,为了套住我们、把我们弄死,连夫郎孩子都舍得拿出来当诱饵!”

“真有这么可怕吗?是不是……有点夸张啊……”千羽有些无法跟上她的思维,虽然他也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可这……会不会把人想得太坏了?

楚晗摇摇食指:“你不懂,邪教的人思想都很极端,为了完成任务弄死别人,不惜绑*把自己炸死、浇汽油把自己烧死~~噢,我是说,她们会不择手段,哪怕搭上自己和家人的命,也会去做。因为在邪教那糊弄人的教义中,这种牺牲自己不畏死的人,反而最快升入天界见到天帝,从此以后能过上逍遥快乐的神仙生活,再不用受人间的苦。”

第200章 夜入忠义城

这话说得连东方明珠都皱了眉头。 u.co更新最快月莲教创教初期时,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尼半俗的民间团体。其教义简单,经卷也通俗易懂,为普通百姓所接受。

正因其劝人向善、能够协助朝廷教化万民,所以朝廷一直默许它存在于佛道两教之外,并未暗中派人加以监管约束。谁也没想到,它却利用穷苦百姓的无知,早已悄悄地发生了内部质变,甚至到了举旗造反、欲自建其国、自立为王的地步。

“所以,我觉得为了万全起见,还是让依朦和任天游分开行动,一人看守孟文娍及其家人,另一人去搜索确定一下有没有埋伏。”楚晗说着看向东方明珠,“我只是提个小小建议哈,到底怎么做,将军您决定。”

东方明珠微颔首:“我相信依朦的判断,既然他和任天游都同意千羽公子来报信,说明城内是安全的。”

她相信依朦,是因为在场所有人,只有她知道依朦的真实身份。

楚晗心道我是怕你和你的军队遭难,连累到我们,既然你这么讲,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城门在夜色中悄然打开,一行人马不急不慌地缓缓入城。

忠义城城主府,也就是郡守府,被依朦暗中交待过的郡守孟文娍,行礼之后站在下首,一时没敢抬头直视杀伐之气内敛的归德将军。

当然,如此谨慎守礼,也是因为她知道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个普通的将军,而是战神景王、二皇女殿下!

“孟大人不要拘束,坐下吧,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跟本将军说说。”东方明珠道。

“是。”孟文娍口中应着,身子却站在原地不动,“月莲教虽然已举旗造反,但感觉她们行事有些仓促,而且其教主尹恩婕仍然没有露面,一如既往地保持神秘。主持大局的乃是教内左右两大护法,领着教众和叛军一起攻城的是八大坛主……月莲教在西南的数个分点曾被人捣毁,经查,是一帮中原武林人士,她们虽然杀死不少人,但并未能伤其根本,应该也是因为没找到教主总坛。直到事发,才暗中探查到其总坛竟隐藏在邻安城蒋大人府中……”

东方明珠静静听着,待她说完,才问道:“迎春城这么快就被攻陷,你可知原因?”

孟文娍道:“一是兵力太少,悬殊太大;二是迎春城魏大人亲率士卒抵抗时,不料家中夫郎孩子却被城中奸细捆绑挟持,魏大人一向爱护家人,才遭人胁迫,最终选择放弃了大义。”

楚晗心中啧啧,这孟文娍嘴巴也够狠的,表面上好像是在替魏大人开脱,但最后那句“放弃了大义”所暗示的对朝廷不忠,却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子。

援军来了,她自然可以利用别人把自己衬托得高尚忠义,但若援军没来呢?她会不会也在最后选择妥协?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魏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像孟文娍这样背后说人坏话的,却最让楚晗瞧不上。想想若是换成自己在实力悬殊的状态下、夫郎孩子又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自己会作何选择?

毫无疑问的,肯定是先保住夫郎孩子的命啊!

愚忠换来的除了全家死光光,还能有什么?

要夺城就让她夺去,等朝廷派人来,再尽自己的全力协助她们抢回来便是。

再说了,既然知道拼命抵抗也保不住城,那为何还让那五百士卒和城中百姓去填命呢?这账怎么算都划不来不是?

东方明珠依然没什么外在的表情,谁也别想从她脸上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楚晗发现自从进入城门后,她就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无表情相,说难听点儿,就是活着的木乃伊,热乎的死人脸。

按孟文娍的说法,月莲教出动的六万教众,只是其教众中的一半人力,叛将叛军虽然只有两千人,却比那些以前只拿锄头或刀剑的教众难缠。

这边本来就只有三万人,还只来了五千骑兵,若仅从数据上看,双方相差十倍都不止!不过……

楚晗看着上座的将军,以少胜多的战例在中国古代也不少,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但她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这让她有点不安,因为想起了当初地震前夕的感觉。

她闭目塞耳般仔细去过滤消息,这才想到,月莲教的另一半教众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总不会各在各家吧?

“把本地地图呈上来。”东方明珠道。

夜这么深了,殿下长途跋涉而来,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孟文娍张了张嘴,终是把要说出口的话,改成了“是”。

两份地图铺在桌上,楚晗本想凑过去看异世地图什么样儿,但脚却只踮出后脚跟,便缩了回去站着不动了~~将军看的,肯定是军事地图,她这么兴致盎然地凑过去,岂不让人误解?

东方明珠眼角余光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头微微抬了一下朝她招招手:“过来。”

楚晗立即龇着牙屁颠颠儿地快步走过去,伸头凝目,发现异世军事地图比现代军事地图简单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代战争不仅需要海、陆、空军普通军用地图,还需要特殊的专题地图,比如*部队和坦克部队。拿坦克来说,它经过的地方,首先起码得知道那片地域的土质和可通行状况。

异世跟中国古代差不多,战车和车兵不知在几个八百年前就已淘汰消失,现在只有步兵和骑兵两大类兵种,骑兵方面也不过是轻骑兵和重骑兵的区别。按用途分为军用地形图、海图、航空图和各种军事专题地图这种事,根本就是连一根汗毛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卫星影象地图、数字化地图、缩微地图、录相地图、可进入地图了。

她看着图上的各种符号,嘀咕了一句:“要是用上不同的颜色就好了。”

嗯?正低头看图的东方明珠抬脸看向她:“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如果用上其它不同的色彩,并在用色方面制定出使用时的规范标准,地形图看起来就能更加清晰明了。而且你看这里,”楚晗手指点了上去,“只写着渡口两个字,却没有标明水的深度、桥梁载重、河底土质,以及人文背景的兵要地志等内容~~呃,不对,不对不对,桥梁载重和河底土质你们应该用不上。”

这也是她另一世的记忆片段?东方明珠闻言,凝视了她几秒钟,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会考虑采纳你的建议。”

孟文娍虽对楚晗、任天游和千羽等人的身份感到狐疑,不明白殿下将军为何让江湖中人掺合到军务中来,但见东方明珠对其态度显然与别人不同,便也没敢多问,只是现出一丝焦急之色道:“不知天亮之时,她们是否来攻城!”

楚晗斜了斜眼,用疑惑的语气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就算她们不对百姓烧杀抢掠,城内的战利品也够她们分赃争夺一天的,谁不想多捞一点到自己的腰包?”

孟文娍道:“她们近傍晚入的城,也难保她们不连夜安置妥当,毕竟那从不露面的教主也不是吃素的,若没有驭下能力和暗中多方筹谋,也不敢说造反就造反了。”

楚晗笑:“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而人心,基本上都是自私而多变的,你把晃瞎人眼球儿的黄金白银堆到她们面前,看她们还有几人忠于那什么尹教主!升天?成仙?看她们有几人不愿意留在地上享受美男美屋美食美服?”

“造反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谋求荣华富贵?”楚晗嗤笑,“真要是为了修仙,她们怎么不寻个深山老林安安静静、不问世事的静修?还问什么俗世、造什么反?脑子进屎了?”

呃……话虽粗糙,但说得还真是在理。孟文娍道:“那你的意思是她们暂时不会攻来,将军她们正好可以修整一天?”

楚晗耸耸肩:“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万一没被她说中、对方天亮攻来了,这边却没有任何准备,岂不都怪她?这责任太大,她可承担不起。不过是道出自己的想法,反正说话又不斩舌头,反正最后的大主意还是由将军拿!

孟文娍无语,敢情你说了半天,只是一通让自己嘴巴痛快的废话。

东方明珠道:“无论她们何日来攻,三日内都将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同时,要对外封锁我们的消息。另外,你要亲自安抚城中居民,发动她们参与防守后勤,除了十四岁以下的孩童少年,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女男不计。”

孟文娍立即应是,东方明珠又问了些其它问题,她都一一作答。楚晗这才知道孟文娍一收到消息,就立即紧急屯粮控制粮食,所以城内起码两三个月内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

这让她不由得向孟文娍竖起了大拇指,既忠心,反应又快,有前途!平叛之后,必会被提拔升职!

第201章 叛军来

谈了一会儿,大家就很快散了,各自去休息,至于作战计划,没有!

为什么没有?不知道。 u.co更新最快

楚晗没问,毕竟军事行动最可靠的保密方法,就是将军自己策划、自己一个人知道,计划装在她一个人的脑子里,才最安全最保险。

等她抱着千羽撅着屁股睡到快中午时,才知道将军大人带着三个随员秘密外出、实地考察地形刚回来。她随意盘坐在床上歪了一下头:这将军不错哎,丝毫不在地图上纸上谈兵!而且只带三五随从轻装简行,很符合那谁谁的主张,说看地形时不要带太多人马,一是人多目标大,二是倘若遇见敌军来攻,战则容易折损大将,走则堕士气。

千羽坐起身,从背后抱住她的腰:“没想到少主连打仗的事也懂,若是传回去,跟千羽争夺护法之位的师兄弟就更多了,所以,千羽以后更要努力练功。”

护法?楚晗发愣,想起了月莲教护法,压低声音惊问道:“什么护法?难道咱们家也是邪教么?”

千羽摇头笑,附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一番,楚晗不停地点头哦哦着,不是邪教,但也不招人待见,所以才保密。

难怪青秋和千若、千羽都只告诉她一些简单的东西,却从不细说,原来是怕她失忆时说漏了嘴!

楚晗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就算我失忆,也知道咱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说漏的!”

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千羽笑得无奈,对失忆后极爱搞怪的少主,眼中竟多了一丝宠溺,以前的他,对她除了遥望渴慕和后来的崇拜,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奇妙的感情。

“妻主刚说的那谁谁是谁?”

“你猜!”楚晗笑着,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了两把,好光滑!

两人小小的笑闹了一会儿,才正式起床。

月莲教和叛军还没来,迎春城和忠义城都是郡城,快马加鞭地赶,最少也得两个时辰,步兵就更慢了。除非她们夜里行军,否则早晨是看不到人的。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来,难道果然是被她说中了、今天不会来了?

早饭已过,午饭时间还没到,两人洗漱后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便去往城门处。

虽然她很想快点看到千若和青秋,可现在忠义城全面戒严,总不能真让任天游和千羽带着她翻墙头。

跟那将军不过是萍水相逢,多也不过是多了个救命之恩,可一旦私自出城,难保不被人怀疑是潜过来的奸细,到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千若和青秋目前并无异常状况,她倒也不似以前那么着急上火,就是失忆后一切都变得陌生,总希望自己的人都在身边,那样,心里才更踏实。

孟文娍亲自带人安抚百姓、动员百姓加入守城之战去了,带楚晗二人去城门处的是府中家仆,看她如此轻车熟路,显然是因为孟大人常往那边跑的缘故。

所有家眷的目光,几乎都是跟着一家之主转,郡守大人常去哪里,夫郎仆人自然就没有不熟悉的。

忠义城只是一个郡城,而且还不是大郡,所以在城池的各部构筑上,并不完备,城门虽然也是用坚厚大木制作,但只有一道。

城门外是一片空旷之地,也没有增建瓮城,只有城墙、城门、城楼、吊桥和护城河等基础部分。

天气有些阴沉,似乎有要下雨的节奏。楚晗一边走一边四顾打量,待她登上城墙墙头、伸头下望、还没望出多少所以然,一阵疾雨便当头打了下来。

“嘿,这老天,是存心要把我淋成落汤鸡还是咋的?”楚晗拉着千羽一边躲进城楼,一边嚷嚷。

千羽道:“这雨一下,月莲教那些叛贼岂不是要被阻在半路了?”

“耶?对哦!”楚晗睁大眼,看向前方的雨幕,“说不定她们正打算要出发呢,然后正好被阻在迎春城。肯定有军探给将军传来消息,咱们这既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又没有军探、鸽子啥的来送信儿,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只能干站在这里瞎猜。”

她扭头看了看城楼里整齐堆放的军用物资,想了想,又叹道:“也不知她的作战计划里,有没有把咱们算进去,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会只让我拿眼睛见识吧?”

千羽惊道:“妻主还想参战不成?你可是忘了武功的,怎能冒险?”

楚晗搓着手嘿嘿笑:“谁说一定要杀入敌阵了,就我现在这矬样儿,冲进去不是找死么!我跟你说,咱们可以帮将军弄点儿奇袭……”

她附耳跟千羽好一阵嘀咕,说得千羽既担心又心动。

“任天游死哪儿去了?到时我们再拉上她,不愁闲得发霉。看棋不如自己下,观牌不如自己打,参与才能过把瘾!”

不待千羽开口回应,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娘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任天游跨步进门:“你那就是吃过屎的嘴,人前人后都说不出一点动听的好话。”

“嘿嘿!”楚晗笑,“这不是跟你关系亲密、跟拜了把子似的么,搁别人,我连提都懒得提呢!”

“嗛!合着你骂我还是我的荣幸?”任天游对这种无赖的话又气又笑,“你个无耻没下限的女人,快说刚才在合计什么鬼主意?”

楚晗不承认:“怎么叫鬼主意?我那是想为将军和忠义城的百姓出一份绵薄之力,尽一尽身为凤临国人民的义务,帮忙打倒国之害虫、民之……”

“得了得了!”任天游不屑地打断她,“不过是觉得看热闹看得不够过瘾,想瞅着机会跟在后面整出点事儿来干干,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词儿干啥?跟我你装个毛儿啊装,嗛!”

听她学会并熟练使用了自己的现代热词,楚晗只管嘿嘿乐,不予反驳。

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是她刚才肯定听到了几句,二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够熟的。

后者让楚晗感到快乐,因为自己可以完全放心地信任眼前这个女人,这是不必设防的真朋友。

哦,当然,青秋等人的叮嘱还是要听的,毕竟她现在记忆严重缺失,还是谨慎点儿好。

三人在城楼里小声嘀咕了一阵,不时地探首外望,依然没有看到叛军的影子,看来果然是被大雨阻住了。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奔疲的五千人马倒正好可以休息调整。

三天里,楚晗很少能见到东方明珠,那将军不是独处在屋子里或写写画画或静思,就是和孟文娍单独谈话,或是夜里一身便衣出门,在暗地里巡查,谁也摸不着她半点儿镐棍。

第三天的傍晚,雨神收工回家了,天气开始放晴。

经过夜风的吹拂,到第四日清晨,路面的湿意消减了许多,高处甚至已经被阴干,阳光铺照下来,土地开始干凝。

楚晗带着丝兴奋的心态等待着叛军的到来,在傍晚申时刚过、进入酉时之际,一条站在高处远望也只能望见旗帜和黑鸦鸦的人头队伍,浩浩荡荡地渐行渐近。众多的脚步声合在一起,震动了地面。

第202章 劝降

楚晗刚要让任天游带自己从东城门绕过去捣乱,肩上却搭上一只手:“不要妄动。 u.co更新最快”

只听声音便知道是将军,楚晗急声道:“现在她们前队和中间的主力都已到达开阔地带,却正处于散乱无章、没有列队成形的混乱状态,后队更是还在路上,这可是我们突袭的好机会啊!将军派骑兵从正前方和两侧快马奔出杀过去,任天游我们一起绕到后方,这些乌合之众马上就能玩儿完!”

“你的战机把握得很好,但是,”一身普通士卒军服的东方明珠摇摇头:“真正该死的不是这些被蛊惑的普通百姓。”

楚晗愕然了一下,随后竟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对民众有仁爱之心的将领!行吧,虽然我觉得她们已经中毒太深,并不值得一救,而且也很难救,但我仍然尊重你的决定,就不给你添乱了。”

东方明珠微微点头:“总要给她们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孟大人会派人喊话劝降,只要有部分人还没有完全迷失心智,就会选择离开叛军,有一千算一千,有一百算一百,哪怕只有十个,也不枉我们一番苦心。”

十个?楚晗往深处细细想了想,笑了,没再说话。

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一身杀伐之气的将军!什么没见过?恐怕见过最多的就是死人,还在乎几条愚昧之人的性命?

她肯定有着比现在这个时机更好的计划,而且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次性全部歼灭。而在歼灭之前进行劝降,仁义之情尽显。劝降不动,再尽杀,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谁也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有着深厚政治心机的武将,啧啧,只要中间不被人算计夭折,以后很有可能会成长为手握重兵的最高统帅!

东方明珠道:“你好好看看她们队伍后面的辎重。”

楚晗闻言看过去,只见除了云梯和冲车等攻城器械~~她不由发出惊呼:“居然还有战车?”

这太能搞了吧?你能想象出亲眼看到明清时期的人,使用春秋战国时代的器械么?她现在就是这种有点儿时空更加错乱的感觉。

可当她看到对方将战车和部分骑兵部署在离城较远的地方时,总算是明白了其真实用意:“原来是担任守卫和警戒任务,想阻断城内之人和城外的联系,如此,若是攻城不下,就用围困之法,时间长了,城中必然粮食缺乏,而外面的粮食又运不进来,城中军民产生恐慌,守城者也只好投降。”

东方明珠道:“不错。”

楚晗摇头叹息:“看来,倒是我低估了这帮叛贼,连造反之人都有很高的军事水平!”

她扭头看向东方明珠:“一切都尽在将军的掌握之中,我呀,再不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我呀,还是回去抱着夫郎甩大觉比较实在,”楚晗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等你打完了,我得赶紧找我家千若去,别让他被人占了便宜去!”

“等等!”东方明珠淡笑,“不妨听听劝降之人的口才如何,若是她们不行,你也可以甩开膀子骂醒那些中了邪毒的人们。”

“嘿,敢情你是……”楚晗有些无语地拿手指往她臂上戳了戳,“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笑得很邪恶!”

随后她又正色道:“既然她们来攻城,就应该早已知道忠义城只有五百人的兵力吧?她们这么做莫非只是攻城常规动作?总不会是你和你的五千兵马消息泄露了吧?”

东方明珠没有计较她的玩笑话,只道:“拭目以待吧。”

好吧。楚晗不再多说,陪她一起站在孟文娍的身侧,眼睁睁看着对方开始有条不紊地分置任务、列队围城、建营垒搭帅帐等。

当那边忙碌的声音渐小时,一个嗓门大而亮的声音响起:“乡亲们,你们不要被月莲教蒙骗!快点醒过来吧!她们这是造反你们知道吗?她们若是真的有本事带你们成仙,为什么还要让你们跟着她们造反?为什么让你们做这等大逆不道、给祖宗脸上抹黑、让祖宗蒙羞的事?”

城墙上的劝降人大声喊着话,对面远处的人听到,手中动作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毕竟是受过道德教化的民众,没有人不把祖宗放在心上,每年上香叩拜的自家祖宗、每年上坟磕头的先辈,都是放在心里敬畏的先人,谁若不敬,那就是不孝,不孝之人一会被人唾骂,二是怕她们不保佑自己、降下处罚。

可城墙上的人说什么?造反?她们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怎么成了造反?

谁敢想过把皇帝拉下来、自己抢上去坐?别说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连凰椅长什么样儿她们都没见过,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劝降人见了,立即再接再厉:“你们用心想一想,如果她们能成仙,为什么还待在地上?还做造反这等最恶劣的大坏事?她们这不是为了你们,她们这是造反!是跟朝廷为敌!是为了图谋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你们再想想,修仙者,都是清心寡欲之人,哪里会在乎金钱和权利这样的人间俗物?谁不知道打仗会死人、会死很多人?可她们明知这一点,却还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满足自己的**,而鼓动你们为她们卖命!这又哪里是修仙之人会做的事?你们好好想想吧,不要被她们利用了!”

楚晗心中叹息,自古以来,造反之人的下场,无一例外的只有一个“死”字~~除非投降者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且好管束。普通百姓被蒙蔽忽悠,朝廷很可能会法不责众,但那两千军兵却绝对是活不了的。

眼见对方几句话就让己方的教众有所动摇,一个骑兵似的女人催马过来,大声道:“大家不要听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受灾遭难的时候,她们在哪里?我们的房子被大水冲毁的时候,她们正在屋里闲坐、门口纳凉;我们没有粮食裹腹的时候,她们每天大鱼大肉;我们没有衣裳穿的时候,她们锦衣华服!听她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话有什么用?我们失去家园的时候,她们怎么不伸出援手?”

第203章 叫骂

这样强烈的对比,激起了教众的愤怒和仇恨,她们根本不会去想忠义城的人如何能跟南方水灾搭上关系,别说消息的传递速度慢,就算能像现代一个电话打过来,那也得南方当地政府首先有所作为吧?朝廷有所指示吧?

马背上的女人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立即转向城墙,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高声叫道:“我们的乡民被淹死多少、又饿死多少在路途中,你们知道么?泡在洪水中的亲人尸体是什么样,你们知道么?乡民被饿得奄奄一息死在路边,她们的家人有多么伤心欲绝、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你们知道么?你们不知道!你们统统不知道!你们既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因为你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请问你们凭什么要阻拦我们进城取粮?你们官府都是一心不想给我们百姓活路!”

“我们被大水冲得缺吃少穿时,你们在哪里?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就是!就算是造反,也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吃着好的,穿着好的,悠闲自在,可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若不是教主大人心慈仁善,我们早就饿死病死了,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听你们废话?”

“就是!教主大人就是我们的再生母父,你们算什么狗屁东西?”

随着她的话,人群由伤心而渐渐激愤起来,辱骂声开始不绝于耳。 u.co更新最快

孟文娍亲自喊话道:“乡亲们,当地官府不作为,不代表朝廷抛弃了你们!受灾地区离京都的距离你们应该知道,灾情传过去总是需要时间的。据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们当地的官员已经被朝廷缉拿入狱,新任命的郡守和县令都已开仓放粮、建屋搭棚,解决了灾民的食宿问题,不仅所有民医投入对灾民的身体检查和救治,皇上连自己的御医都派了过去,现在只有一名不能长途跋涉的老御医留在宫中。你们想想看,皇上心中若没有你们,怎么会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遣尽所有御医赶赴你们的家乡?”

这话一出,乡民教众心中的怨气便在诧异中迅速消减,有的后来都有点儿激动加感动了。

“原来皇上不是不管我们,只是知道得有点儿晚。”

“我听说皇上原本是拨了赈灾款救我们的,可是被那些贪官恶贼侵吞了!原本我还不太相信,现在她们既然被下了狱,自然是真的了!”

“皇上不但另派了好官,还派了自己的御医,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立即回家?”

“我还真的好想看看给皇上调理身体的御医是什么样儿呢!”

………………

众人议论纷纷,孟文娍苦口婆心地劝道:“乡亲们,快回家一起重建自己的家园吧!你们不在家,官府的人如何帮助你们?即便你们拼着性命跟着她们打下城池,那又是你们的家么?任何时候,还是土生土长的家乡最美最好,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员,到年老时也会叶落归根、回到自己家乡,何况是咱们?跟着她们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地四处漂着,且生命常常面临威胁、随时被弓箭射中死去,真的值得吗?既然我们将有新的家,可以重新过上祥和安乐的好日子,为什么还要待在外面不回家呢?如果是我,谁也阻挡不了我回家的路!你们呢?愿意被人挡着吗?”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哭泣声:“我想回家!我想回去重建家园!”

“我的夫郎虽然没了,儿子也没了,可我还有一个女儿,我不想战死在外面,让她孤苦无依更加可怜!我也想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回家!”

“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既然连皇上都不顾自己地挂念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回去为自己重新造屋?没准儿我那走散的爹爹和妹妹已经在家乡等我回去!”

………………

楚晗低声道:“这个孟大人,还真会煽情。”

东方明珠淡笑:“她原本就是文官,后来因为遇到了点儿事,才半路习武。虽然是个半桶水,但总能自保或护得家人一时。”

“你们就不怕民众若真的离开、她们会狗急跳墙立即攻城?”楚晗眼睛扫向人群后方的营帐。

“你真的认为她们会这么做?”东方明珠反问。

“不会。”楚晗笑,“就是不知道部署之人是谁,如果是两大护法、八大坛主或叛将还好,可若是那个尹教主既擅于掌控人心,又了解排兵布阵,那就有点儿可怕了。”

东方明珠不语,楚晗道:“你说,那个尹教主会不会乔装打扮成普通教众,混在人群里?反正谁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扮成护法的随从或坛主的跟班儿,谁能知道?”

闻言,东方明珠微微蹙了一下眉,又随即松展:“有幸不死,也是孤掌难鸣。”

一战让她左膀右臂被削,成了光杆司令,不死也成不了气候。楚晗明白了,不再说话,看向对面,那里正有人力挽对自己不利的局势,听那说辞里透出来的意思,应该是教众们曾亲眼见过、并体会过教主的无边法力,回那破败不堪的家乡,不如建功立业后被教主赐福、带着仅存的家人一起升天,过真正祥和安乐的神仙日子,再不会出现人间的天灾**种种苦难。

刚被孟大人煽动的回家情绪,又渐渐被另一种更强、更大的渴望冲淡,然后替代。

楚晗摇头:“果然是当炮灰的料!”

她张口大声吼叫起来:“你们这些个缺心眼儿的大傻波伊!也不想想就算真能升天成仙,又哪能轮到你们?就算渡人成仙这种事是真的,那在传说中也是一对一的,怎么可能一个人能带着几万人同时成仙?简直是痴人说梦!我看你们就是有家不要、自欺欺人的傻波伊!”

这猛然一嗓子的叫骂,令两方的人都皆为一愣。楚晗干脆走到宇墙后趴到垛口上,扯开喉咙继续骂:“亏得皇上把自己的御医都派给你们用,如果她知道自己一心牵挂的民众,是一群被人唆使着造反的缺心眼儿,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对你们掏心掏肺的好!你们自己摸摸胸口,拿个刀剖开给我们瞧瞧,自己也瞧瞧,看里面长得是人心还是狼心,是人肺还是狗肺!”

这番骂下来,对面难民教众既羞愧又愤怒,却没有开口驳她。

第204章 月莲教教主

看着渐渐对回家越来越无动于衷的乡民教众,楚晗摊摊手耸耸肩:“看到了吧?她们是骂不醒的!大概是夺取迎春城太顺利了,所以她们没看到什么叫血流成河,不知道曾经的朋友熟人残肢断臂地躺在旁边嚎叫*是什么感受,只有当残忍而冷酷的死亡严重威胁到她们自身时,她们才会知道什么叫怕,才会明白那遥不可及的升仙之事,远没有保住现在的肉身重要!”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讲着战场死亡,倒不知她也是没有亲眼见过还是怎的,东方明珠看她一眼,冲孟文娍淡淡道:“既然骂不醒,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 u.co更新最快”

孟文娍低声道:“是,将军。”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打,已经骂了几句的楚晗早已兴致缺缺,此时便拉上千羽转身离开,反正天要黑了,对方又刚到不久、还没准备好,是不可能晚上燃举火把攻城了。

既然今夜两方都没有开打的意思,那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回去吃好喝好、搂着千羽亲热睡觉才是正事。

夜越来越深,案几上插着如月莲花图旗帜的主营帐里,一道身影突然显现在低弱的烛光中,她一袭月白色长裙,脸上带着祥和微笑的面具,看不到真实相貌。

“左护法(右护法)参见教主!教主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无量光寿!”两名女人齐齐跪迎道。

“本座早就说过,能将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的,是至高无上的佛祖和十方三世一切诸佛,本座的德能还无法与诸佛匹配,不可乱语。”她的声音忽雌忽雄,谦语中隐藏着外人难以察觉的狂妄。

地上的两人显然早已习惯那雌雄共体、忽女忽男的变幻语声,表情正常而恭敬:“教主功德已达天界,自与诸佛一样光明遍照月莲教众生!”

面具女子轻笑两声:“好了,都起来吧。本座现在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忠义城的上空有有淡淡的王气显现,应该是有皇女坐镇城中,算来,必是景王无疑。”

两人俱是一惊:“战神景王?”

女子几不可见地微点一下头:“所以不能再等到天亮,正好她们的人也已经到位,现在就点起火把开始攻城,务必将这条送上门来的大鱼拿下,如此,我们便有了加码的条件,跟合作方再多要两三个州的地盘,都不成问题。”

“是,谨遵教主法旨!”两人压抑着兴奋应道,待那道身影忽然“咻”的从原地消失,才起身下达攻城令。

楚晗正抱着美男做美梦,猛然被远远传来的冲杀声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怎么回事?叛军攻城了么?”她冲到窗前打开窗子,“现在外面天还黑着没亮呢,怎么提前了?”

千羽知道她早就想凑这个热闹,便快速穿衣,并顺便将她的衣服带过来为她穿上,楚晗伸着胳膊套上袖子后,一边自己系腰带,一边往外跑:“千羽快,快快!”

千羽连忙取了剑冲出去追上,待两人到达城墙,才看到城楼上已站着将军、孟大人、依朦,还有~~任天游?

她冲上去抓住她上臂处的衣料,连揪带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昨天一天没见你人影儿,跑哪儿鬼混去了?”

“嘘!叛军攻城呢!”任天游抖了下肩膀扯回来,“我来是提醒将军大人,月莲教的教主出现了,让她小心。”

“教主?哪儿呢?哪儿呢?”楚晗闻言探头四望,跟个窃贼似的,“让我瞧瞧她长得一副什么尊容。”

任天游还没有答话,便有壕桥车被叛军“嘭”的一声推入护城河,桥面架在了护城河两岸。

城墙上的守军往下放着箭,但因为除了运送壕桥车的士兵,对方还专门另派四名护送人员拨挡箭矢,加上夜色浓黑,没有一丝月色,所以几乎十箭九空。

“抛石头!快往壕桥上抛石头砸下去!”纷乱声中,守城军中有小将领喘着气粗着脖子喊道。

楚晗看着火光下乌泱乌泱涌来的叛军教众,头皮一阵发麻中又带着一丝兴奋:“诶呀她们的壕桥搭成了!诶呀她们的云梯架设成功了!诶呀那拨儿人要撞城门了!诶呀她们往上爬梯了……”

这家伙,刚才的注意力还在那教主身上,转眼就被攻守两方的战场吸引转移了,任天游头疼:“你别再诶呀诶呀的行不?想杀敌就尽管去,别再在这儿骚扰我们的耳朵了行不?”

“好啊好啊!”楚晗看着激烈的攻城战兴奋道,“给我一把刀!快给我一把大砍刀!”

任天游回身从城楼里取出一面盾牌和一把不长不短的利刀,递给她道:“注意点儿,别反被人家爬上来把你砍死!”

楚晗接过便边跑开边骂:“滚你家夫郞的!老子就算为了争口气,也要拎几颗叛军人头回来,给你个瞧不起人的傻波伊瞧瞧!”

任天游伸手指着她的背影:“你个傻波伊女人要是被人砍死,老娘就把你家夫郎全部打包接收了,把你家的田地家产全部抢占归我所有!”

“你没有那机会,还是趁早死了那条肮脏龌龊的心吧!”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即使失忆了,杀性还是这么重,改天我得教你念念经!”

“念个j8毛儿!”

任天游:“……”

孟文娍看了看将军,见殿下没什么反应,又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两个相处模式很奇怪的女人。

嗖嗖嗖!

成百上千的弓弦拉动、箭如飞蝗声,乍然间穿透黑夜响起,楚晗连忙用盾牌往身前一挡!

啪啪啪!

箭头如同雨点般击打、钉刺在上面,震得盾牌一阵抖动。

城墙上不断传来奔跑声和呼喊声,其中还夹杂着“保护大人”,楚晗没有回头看,也不知她们是要保护将军大人,还是郡守大人。

那轮羽箭过后,城墙上侧身缩头躲避的守兵高喊着,朝云梯前端猛力砍下!

一只断手从昏暗里抛出掉到地上,随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大叫、撕心裂肺的的哀嚎陡然充斥在城头。

“千羽,你不用保护我,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你要是有个好歹,妻主我天天晚上睡别的男人!”楚晗头也不回地嚷着,引来那边笑喷的口水声,成了激烈战况里的异类。

千羽的脸在黑夜里红了红,又气又恼又宠溺又无奈。

第205章 攻城

嘭~~又一架云梯前端撞在了墙垛上,上面的倒钩“欻”的一声挂进墙体,一连串攀爬的声音随后在城墙下响起。 u.co更新最快

与此同时,站在垛口内准备杀敌的一名小卒,眼神惊恐地被数支箭矢钉死,那最致命的一箭直接穿透颈脖。

楚晗没来得及束起的长发随着奔跑带出的夜风飞扬,刀光“唰”的一下从她手里划出,向一颗刚冒出戴着月白色头巾的头颅砍去!

刀锋闪过那人眉上,被削平的半颗脑袋飞下城墙!少了半颗头的尸体在惨叫的余音中砸中身后的爬梯人,将他一起带翻滚落下去!

拖走小卒的千羽伸手抚合她瞪得又大又圆、死不瞑目的双眼~~已经完全没得救了。

“该死的邪教!该死的叛军!”楚晗叫骂着。

“妻主,让我来!”

千羽从墙边取走一支没人的长枪,施上内力,照着云梯看不清的下方猛力投掷下去,锋利的尖锐枪头传来第一声冲破肉体的响动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噗噗声,估计云梯下方的人已被穿成了葫芦。

这之后,楚晗挥起手中的那柄刀将云梯砍断,随即看向正在厮杀的别处,想过去帮忙。

正在这时,城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正推着撞击摧毁器械~~钩撞车往前冲的叛军教众,被这陡然发生的异象惊得反而急刹着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城门处。

随着城门的吱嘎声,和紧接着放下的厚重钓桥“嘭”地压在壕桥上,不用敌方首领下令,她们所有的攻城动作,便都几乎在这异常的大动静中暂停了下来,战场出现了瞬间静寂。

孟文娍在城楼上高声叫道:“叛贼们,不用费力攻城了,我打开城门迎接你们进来,快请吧!”

这么好心?信才有鬼!骑马而立的月莲教左护法脸上出现了一丝狐疑,随后便是哼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么?城内肯定有伏兵!停止攻城,列阵!”

所有攻城的人都迅速撤了回去,汇聚,列队成形,而所列的阵形正是军队战斗的最基本队形~~方阵。

已经快走到任天游等人身边的楚晗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自语:“为什么我感觉这批人不是下午挨骂的普通教众了?不但列阵迅速,而且,那壕桥车也很可疑,边境的守军需要这东西吗?退一步说,即使需要,她们自己能造出来吗?这里有这么能干的军匠?并且获得了自行制造军事物资的审批?”

千羽道:“妻主的意思是,下午那些百姓教众已经被她们趁夜调换了?”

楚晗点头:“很有可能,因为她们太有职业军兵的素质了。也许是部分调换,也许是直接填充进去的。总之呢,我就是越来越觉得方方面面都有些不对劲,有很多事,细说不出来,但又总觉得不符合常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太了解军事机构和管理制度的缘故。”

两人正轻声说着话,孟文娍又大声道:“既然诚心邀请你你不来,那我们就出来相迎了!”

军鼓响,一队骑兵从城里轰隆隆地冲了出来,毫不停留地、有计划地向敌方军阵冲去。

只有一千人的骑兵队,对于黑压压数万人的军阵来说,简直就是投到湖里的几颗微不足道的石头。

然而,就是这分成百人一队的骑兵,却是十颗杀伤力巨大的石头,她们如十把利刃般破开滔滔人浪,硬生生将庞大的军阵切割、撕开!

楚晗皱眉:“骑兵的战术大部分都是正面突击,长途奔袭,战略合围,断敌后路等,只有一千人,就算能把这么大的敌军军阵撕裂分开切成一片片儿,可若没有援助合围之军,她们最终只能陷进去再也别想出来。将军看上去不是个傻的,莫非有援军?”

千羽瞟了眼已经离得不远、面无表情的将军,正觉不知如何接话,便听得一阵厮杀声似乎从四面八方震入耳中,两人连忙趴到垛口探头看,竟是三路大军呈包围之势向敌阵喊杀而去!

当黎明缓缓到来时,厮杀声已然响彻忠义城外,两军开始了激烈的碰撞和交锋。战场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战火彻底被点燃,混战中刀来枪往,杀声沸腾!

“啧啧,我就说嘛!果然是有后招儿!”楚晗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敌军帐篷,以及从帐篷间隙及两侧冲杀过来的人,不由讶然,“这穿着,这各式各样的兵器……”

那是一个近两百人、但看上一眼就知道不是军卒的队伍,其中有一位因为个头太高而尤为显眼、且又粗壮彪悍的女子,像一把醒目的凿子般直接冲入军阵后方,对刺来的枪矛视若无睹,一双大手轻松舞着看上去很沉重的双锤横扫竖砸,左右挥杀,如同割麦。

一名名士兵被锤翻在地,不多一会儿,她的半边身子便染满鲜血,畅快大笑道:“痛快!杀得真是痛快!什么受了神助的叛军教众,不过是一群草包而已!”

此女原本是楚晗所识之人,但此刻,她已经不知道对方是谁。

“柏步奇,不要分心。”一个女子吼叫着冲到呆头鹅身后,两柄寒森森的双刀同时砍出,将两个想要偷袭的敌军劈死,几近分尸。

这个女子,正是武林盟主之女武平安。

她以摧枯拉朽般的势头,带领身后的武林人士一路向军阵推进,但为免陷进去,并不直插阵中,只是像割稻般一层一层地扫荡,放倒一排再前进几步,再放倒。

“妻主,这些人应该是那些武林人士。”千羽道,“原来她们还未回中原。可是很奇怪,她们为什么接受将军的调遣?将军可是朝廷的人啊!不是说江湖和朝廷互看不顺眼么?”

楚晗一手拍搭在他的肩头笑道:“别傻了,江湖就不是皇上的?武林就不归皇上管?不想鸟你就由着你们胡闹一阵,想管你,自然有管你的法子。和平时期闹啊斗啊,无伤大雅,若逢国难当头,还分什么朝廷和江湖?一致对外那是必须的,没有国,焉有家?”

正紧盯战场形势的东方明珠闻言,竟抽空望了她一会儿。

“哈哈哈哈!东方明珠,你以为就你有伏兵么?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夹成馅饼的滋味!”一个戴着月白色面具的女子站在一匹马的背上仰天大笑,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左护法!”

第206章 厮杀

“是,教主!”女人应着,随即便是令下即行,楚晗看到竟有另一大批人从四周冒出冲杀而来,将将军的援军围住,与军阵配合,形成两面夹击之势,真成了馅饼里被夹的肉沫。 u.co更新最快

不过,那面具教主口中的东方明珠,指的是将军吗?

依朦和任天游看向楚晗,发现那二人脸上根本没有一点或震惊或诧异的神色,想了想,两人又笑了,那女子失忆了,哪里知道皇姓?哪里知道战神景王?更何谈知道二皇女殿下的名讳?

只是,楚晗因为失忆而忘记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千羽公子都是一脸不知道的淡然神色?

楚晗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战场上的人却沸腾了!东方明珠?景王殿下?她们凤临国的战神居然在这里?

不仅仅是援军士卒,连叛军、月莲教教众和混在其中的大量别**卒都朝城楼上看过来。

东方明珠将外衫一撕,往身后一扔,露出里面的黑色战甲,振臂高呼:“凤临国的勇士们,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邪教教徒和叛军,不必手下留情,杀了她们!我,东方明珠,归德将军令,后退者,斩!有功者,赏!”

“真的是景王!真的是我们的战神!杀啊!杀了这些叛贼,战神将军亲自给赏啊!”援军中有人高喝着杀进敌群,带来更大更多的吼声,几乎震裂了这片苍穹。

“哈哈哈!”尹恩婕大笑着,“战神又怎么样?想分割我的军阵进行围攻?布置得再周密,不还是一样陷入了本座的反围攻?你们都死定了,还崇拜她有什么用?”

楚晗在垛口处高声叫骂:“哪儿来的粗野村妇?不回家好好种地,跑这儿来学人造反,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将军快干掉她!用强弓大弩射死她!”

面具后的眼睛眯了眯:“哪里来的野猴子?就凭你也配在这儿蹦跶与本座说话?”

话音落,伸手从后背取出大弓,搭箭拉弦,对向楚晗。

“你才是野猴子!你全家都是野猴子!”楚晗回骂。

“妻主快躲开!”千羽拉她道。

“放心!”楚晗并没马上就躲,而是对东方明珠道,“将军要小心,她很可能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你这个主将,而不是我这个小人物。”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尹恩婕,疑惑自语:“好奇怪啊!如果她背后有这么大的一张弓,没理由看不见啊!我明明没看到她背上有东西,她是从哪儿取出来的呢?”

弓弦张满,果然临时移了方向,黑色利箭“嗖”的一声射出之时,箭尖正对着东方明珠。

楚晗转头,看到将军手中已多了一把黑漆大弓,其弓乃是用优质大牛角和经过整治的牛筋等制作而成。

她拉弦射箭,后发先至,两支箭竟然在半空中尖对尖地相遇,“啪”的一声巨响,箭头相撞,箭身同时寸寸断碎~~原来箭的主人都在箭身上施加了内力!

“不愧是战神。”尹恩婕看着战场上将被己方人马夹击围攻的援军,以及虽切割成功、但此时也将陷入混战的对方千骑之兵,冷笑,“可是,有什么用?你已经无法力挽狂澜,失败才是你今日的结局!本座今日打败战神,你的声名,就要被本座替代了,哈哈哈!”

楚晗听她第一句是女声,后面却变成了男声,不觉诧异:“这个破教主竟然是阴阳人?”

“你笑得太早了,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呢!”东方明珠说着便做了个手势,军鼓声很快一变,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听到马蹄声震动着大地,奔驰着,咆哮着,从稍远处沸腾而来!

“原来将军那两万五千人的步兵都配了马!”楚晗振奋道,“这下真有好戏看了!哈哈!”

两万五千人的骑兵奔腾而来,尹恩婕脸色一变:“敢死军团?”

那轰隆隆的马蹄奔腾声太过剧烈,震得两方人马都出现了暂时的停顿,想知道这么大势出场的新来者到底是哪方的人马,若是己方,就是好事,若是敌方,就惨了。

一声唿哨,一匹黑马从城中冲出,东方明珠纵身跃上宇墙,直接跳了下去,正落在奔来的战马马背上,举起战刀:“杀!”

“杀!”顿时,一呼万应,杀声震天,忠义城前再没有一片空余之地,到处都挤满了人,城周到处都是厮杀的战影。

军对军,将对将,东方明珠一路向尹恩婕冲杀而去,所经之处,皆死无伤。

战神的亲自上阵、身先士卒,敢死军团的无畏勇猛,如江河决堤,让叛军和教众都胆怯了,有的不敢抵抗,望风而逃,有的表示降服归顺,却仍被就地杀死~~自己的队友已经或死或伤,杀了我们的人再投降活命,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心生怯,则不敌,敌军的死伤便越来越多,她们的生命如同秋天的庄稼被锋利的镰刀收割着,成片成片地倒下。

形势再次反转,看那战场上血光滔天,不断有残肢断手从里面崩飞出来,倒地的尸体铺砌了一层,又很快再摞上一层,楚晗微皱双眉,轻轻地发出一声低低叹息:“战场厮杀,的确够惨烈的,何止百姓,在这里,人命也是贱如草啊!”

原本看她前面表现得那么兴奋,还以为她多喜欢看到这种场面呢,没想到这会儿却又替那些死去的人哀叹起来,千羽看着前后矛盾的楚晗:“妻主!”

楚晗捏住他的手:“我没事,就是一时慨然罢了,这些人,只要不降,该杀还是要杀的。这战场的形势转来转去,还真是~~咦?”

她看向远处的尹恩婕:“那不敢拿真面目见人的邪教教主在做什么?”

千羽顺势望去,只见那面具女子并不与将军直接交手,竟腾身退到了远处。

更奇的是,她竟然盘膝浮坐在空中,闭目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身下仿佛有一朵巨大的白莲浮在空中托着她的身体。

这一幕,让处于败势的教众和受其影响才皈依的叛军瞬间沸腾了,有幸还没被杀死的她们高声喊叫着:“教主法力无边!教主赐福!教主赐法!”

第207章 对抗

楚晗听不清那搞玄的女人念的具体是什么,只听到一阵“嗡嗡嗡”的诵经声响在耳边,同时,那声音也回荡在忠义城内外的整个上空!

“任天游,她是怎么做到的?”楚晗扭头问道,“为什么能搞得像神仙降世一样?”

她看向那些像打了鸡血、重新生发勇气和力量的叛军教众,惊疑不已:“莫非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任天游道:“即便被注入邪教力量也是没用的,她们面对的可是悍不畏死的敢死军团,一个普通人不怕死就已经很难缠,三万常年在刀口舔血的骑兵不怕死,岂有敌军的活路?如此作法,不过是让教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白白耗费她的精血气神,到最后虚脱之时,反倒易被将军所擒。 u.co更新最快”

楚晗看向战场,那些教众竟红着眼睛变得生猛起来,不要命般地怒吼着一次次冲锋,如同狂啸的海浪扑击礁石,再无丝毫胆怯之意。兵器与兵器呯呯呯地撞响着,擦出一片片火花;兵器与躯体亲密接触着,发出噗噗噗捅入肉身的声音,它们如杂乱无章的音乐在杀戮中交织着。

两股骑兵凶猛地撞在一起,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造成一部分的人仰马翻,数道人影相继落马,数匹战马相继倒地,而后面却有更多的骑兵无情碾来……

刀锋枪林里,夹杂着无数的喊杀声,猩红的鲜血在空中飘洒,淋下。

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眼眶爆开,一支尖锐的枪尖从她的脑后探出,鲜血狂涌。随后,又很快被战马踏在蹄下,接着被更多的人脚和马蹄踩踏而过,看不到她的尸体会碎烂成什么样子。

然而,死亡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在铁骑的冲散、碾压下,在片片刀光中,敢死军团冷静的判断和疯狂的杀戮并存,变得刚猛噬血的叛军教众被一个个戳死凿穿……

东方明珠站在马背上搭弓拉弦,她的周围有几十名骑兵在护帅,然而,她射出的每一箭虽然都准确无比,却都被一道无形的光芒阻挡,近不得尹恩婕的身体半分。

楚晗见了,皱眉想了想,再次张口,故意高声骂阵:“喂!我说那什么破教主,干嘛要戴面具啊?是不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啊?戴着白面具不说,还穿一身白衣裳!在我们那儿,只有死人才穿一身白!你是要死了吗?是掐算到自己末日来临、知道自己要嘎屁了吗?……”

一阵喋喋不休的叫骂,尹恩婕的情绪好像出现了一丝波动,被东方明珠以内力维持、悬在她身前的利箭,又前进了一寸,但也仅仅是一寸,随后便再次原地不动,显然,能成为教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

东方明珠脚尖往马背上一点,刚准备施展轻功亲自去会会她,身后却传来带着喘息的高呼:“殿下稍等!阿弥陀佛,贫尼终于赶到了!”

楚晗惊讶地回身,还没搞清对方是谁,千羽却对她施了一礼:“觉醒大师!”

咦?千羽认得这个满头包的秃头女人?楚晗疑惑地问道:“小夫郎,她是谁?”

觉醒闻言,比她还惊讶:“梦晗师妹,你咋不认得师姐了?”

师、师姐?尼姑师姐?有没有搞错?难道我是那被灭了人欲的尼姑?不对呀!

楚晗望向千羽,又想到千若以及肖浅灵,脑子又开始一团浆糊了。

千羽刚要解释什么,觉醒却连忙道:“等等,待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咱们再详谈。任道侠,”她转向任天游施了一礼,“助殿下拿下邪教妖孽,还要有请你与我共同施法了!”

“啊?你们一个佛,一个道,念的经都不一样吧?怎么共同施法?”楚晗好奇。

“道与佛在本源上就是一家,”任天游笑道,“先天之道为一,后天之教有别,一切有形都是大道所化,一切宗教也都是大道的示现。太上老祖随方设教,历朝历代皆有应化之身,假名易号,普渡众生;太一救苦天尊,十方化号,不论是天宫、地狱、人间、水府,天尊处处都在循声赴感,救拔忧苦,只不过化现的名号和形象不同而已。道教门徒弟子皈依太上三宝之后,虽慎终如始、奉道专一、唯道是从,但对待其她宗教的教主、贤圣,也须恭敬对待,不能亵渎、毁谤。”

说到这里,她转向觉醒:“神尼请!”

觉醒对她方才所言也不争辩,只宣了声“阿弥陀佛”便就地盘腿,闭目开始念经,任天游原地站立,两人集一道一佛的力量,对抗、消弥月莲教教主的经文影响。

东方明珠依然保持着箭尖的方位,听那两道念经声从微小越变越大,直至如磬如钟笼罩在整个空间,盖过了尹恩婕的经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淡淡的光晕在城楼上显现,厮杀之人渐渐都被那慈悲经文所影响,连那迷失了心智的教众都恢复了眼睛的正常颜色,除了东方明珠和楚晗保持着清醒,几乎所有的人都慢慢停止了杀戮,放下屠刀闭上眼,沉浸在那美妙的感觉中。

托着尹恩婕身体的白色莲花形象越来越虚,她身周那阻住利箭的无形光芒也渐趋崩溃,以一对二,她根本无力长久对抗下去。东方明珠见缝插针地将掌心内力往前猛然推送,那利箭便穿过已变微弱的障碍“嗖”地射了进去!

“噗!”一口鲜血从空中洒下,东方明珠正要趁胜追击,那白色莲花却猛然发出一篷巨大光芒,但又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瞬间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月莲教教主尹恩婕。

“让她跑了!”楚晗叫道。

她这一出声嚷嚷,任天游和觉醒便停止了念经,光晕也缓缓从城楼上消失。

觉醒睁开眼、站起身道:“殿下,她已受伤、拼着所有功力遁去,追亦无处可追,寻亦无处可寻,依贫尼看,还是暂时罢了吧。”

她看向楚晗:“你果然是有佛门慧根,居然不受任何经文的影响。”

楚晗闻言连连摆手:“别别,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跟抑灭正常人欲的佛门沾上半毛钱关系!”

又是这话,这说明是她本人啊,觉醒看向千羽,千羽只好告诉她,自家妻主练功失忆的事。

觉醒听后顿时有点傻眼:“什么武功都忘了?连我教她的地遁术也忘了?”

“地遁术?”楚晗听到这话激动了,“你是说我会地遁术?”

呃……觉醒心道连我今天来找你又撞了个满头包,我能说你只学会了个皮毛不?可她绝不会这么说,于是,“是啊,要不然我怎么叫你师妹呢,地遁术就是我教你的啊,那可是我们卫国寺的秘术,我若不是你师姐,能把这等宝贝传授于你?”

果真这样?楚晗看向千羽,千羽无奈地点点头~~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事实是这样,“不过,妻主也教了她一门武技。”

“哦,原来如此!”楚晗听了他的补充,点头,“原来是交换来的。”

觉醒闻言望过去,你说你千羽公子说这干啥,她忘了不就得了,你非提醒她说出来干啥?

千羽似看出她目光中的含义,微笑道:“她是千羽的妻主,我们是一家人。”

得,幸亏她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然一句话就能把她怼到南墙上,可不是嘛,人家是一家人!人家才是一家人!岂是你个出家人能比的?

念经之声的余音中,东方明珠首先大喝一声,她的敢死军团先人一步地迅速清醒过来,手起刀落,一道道粗粗细细的血线,随着无数个头颅的掉落而凌空飙出。

“阿弥陀佛,贫尼请求殿下放过那些普通教众吧,”觉醒向战场中的东方明珠高声道,“她们只是一时受到蛊惑而已,受了经文之熏,已被感化,可以给她们一次回头重生的机会!”

这话一落,顿时有无数教众丢掉兵器跪了下来:“求殿下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跟着邪教作恶了!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东方明珠骑在马上,面无表情。任天游低声对觉醒道:“别替她们求情了,没用的。这些教众中,潜藏有一大半别国的士兵,月莲教不是与别国合作,就是被别国利用了,将军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楚晗心道果然是这样!如此一来,前面的各种怪异就全都能说得通了。不过任天游是什么时候跟将军混在一起的?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会掐指会推算?

想想她就觉得好笑,她一个前世的无神论者,竟在异世与一道一佛有了牵扯,世事还真是奇怪又奇妙。

“原来如此。”觉醒叹息,“看来,殿下是宁要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了。”

“幽冥七十二司中的第二十五司,”任天游幽幽道,“掌行雨地分司,掌管地方行雨,若某一方世道公正人多行善,此一方则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若某一方官府不清民道不正,则此一方会旱涝无常,田地荒芜。”

任天游说到这里便打住,觉醒却沉默起来,再不言语。楚晗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洪灾是当地官不清、民不正的因果报应?我去,还有幽冥七十二司中的第二十五司,听起来好玄的感觉。

第208章 进边

城楼上的人断断续续说着话,战场上的动静却没有半点停息。 u.co更新最快

将军不发指令,敢死军团和援军手中的兵器就不会停。

教主负伤逃遁,加持在教众身上的力量被猛然抽空,副作用立即显现,她们连走路都有些踉跄,何谈举刀刺枪?

形势经过数次的反转,最终的结果却是一面倒的屠杀,仅存的普通教众、叛军和没被点破身份的邻**兵,全都成了一具具横斜竖歪的尸体。

忠义城外,哀嚎满天,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一战解决,灭完诛尽。鼓息金鸣,所有的尸体都被抬走扔进巨大的土坑中,填土掩埋。

觉醒念经为她们超度,足足念了三天三夜。

等超度完,她头上被撞出的肉包倒消了不少。

当楚晗从千羽口中得知那是施地遁术造成的时,好一阵无语。

但看觉醒辛苦超度,便问任天游为何不帮着一起超度,任天游说两人的超度方法不同,无法同时进行,有一个人足矣。再说,幽冥七十二司中的第五十一司,掌无主孤魂司会管这事儿。孤魂者,无后者死,战场流血死,荒野冻饿死等,无依无靠难得超度的孤魂,会由此司统一安排,按功过安排享乐受罪。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到幽冥七十二司了,听得楚晗咋舌不已,不过想想鬼月里发生的一系列诡异而可怕的怪事,她也是真有些信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当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亲眼见到、不要亲身体验的好,因为那实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月莲教败,手中又这么多军兵,收复另几座城池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令出必行、赏罚必信,才能统领大军。东方明珠身为治军有方的合格将军,自然是毫不迟误拖延地对有功之人进行了奖励,并在发往朝廷的奏报上写明了各州各郡的军力支援与配合,于是,大酒大肉的庆功宴上,齐心协力让敌人全军覆没的王臣之间,上下一片欢欣和乐……

城内居民自发送来的酒肉,东方明珠令人全部犒赏三军,与军同醉。军士们揣着按时发下的饷银和额外奖赏,与将军海碗相碰,一同干尽……

酒宴虽然半夜才散,却没有一个军士真正醉到不醒人事、沉睡不起。这样的将军,这样的军队,楚晗竖着大拇指为其点赞。

一个智勇双全的皇女,啧啧,不是登临帝位,就是被夺兵权。

任天游说皇家老祖曾有死规定,皇亲之间不可狠下杀手,否则就失去皇储或帝位资格,或看守皇陵孤独终老,或被削为平民、永世不得入朝。据说,若有皇女死亡,皇家会用一种外人不得知的秘法查知死亡真相,所以,谁也别想存着侥幸心理杀害自己的同脉手足。

楚晗心里直啧啧,这一招儿也是够狠的,就是不知道那皇家秘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奇东西。

想了想将军战胜的关键,她便决定去当面问她,看自己所猜是否属实。

东方明珠静静听着,脸上含着淡笑,然后给予了简单解释和肯定回答。

原来,孟大人提前安排过去的探子,和将军派过去的军探,都把对方有齐全的攻城器械等一些异常之事传了回来,于是她便推测到其中的几种可能……

至于能够调动、集中附近州郡的兵力,这没什么可解释的,那是她的身份权利。

而关键中的关键,就是谋略上的保密,除了她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全盘计划。

楚晗点点头,笑嘻嘻道:“《军谶》上说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果然是这样。”

嗯?东方明珠短暂的诧异后,微笑凝视她:“你怎么知道这个?”

楚晗挠挠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哪个记忆片段里看过,说将领的谋略保密,敌军奸细就无法刺探;士兵的思想统一,军队就能齐心协力;进攻敌人行动迅猛快速,敌人就会猝不及防。军队中遵守了这三条原则,计划就能顺利执行。”

东方明珠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踱了几步:“反之呢?”

“反之?反之当然是将领的谋略外泄,军队就会陷入被动;敌人窥探到了我军内部情况,祸患将无法制止;不义之财进入军营中,各种弊端就会层出不穷。”楚晗看了看东方明珠的脸色,才接着道,“一名将领如果具备这三点,那她率领的军队必败无疑。”

东方明珠看着她,用真诚的语气道:“楚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此书?”

楚晗耸耸肩:“不知道,我真的不太清楚,因为记忆有些错杂混乱,我的脑子有时很清晰,有时却像一团浆糊,像做梦一样,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这种事,听起来怎么像故事中的游仙在树下入睡、灵魂出了身体在世间神游?东方明珠愕然又吃惊,想了想又问道:“难道不是你的家中有此书吗?”

“怎么可能!”楚晗脱口而出,“虽然我不记得,但我的护卫和夫郎都说过,我家上下几百辈儿,就没有一个在军中出息发达的!兵书?除了教咱们后辈儿怎么拳打脚踢、怎么打架外,连个兵书的毛儿也没见过!”

东方明珠遗憾地叹息:“那当真是可惜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凤临国也有类似的兵书,只是,原文早已失传,其它的书中虽有零零散散的引用,但谁也不知是真是假,是确属原文,还是盗用其名。”

“这样啊……”楚晗认真想了想道,“我看的好像也是对那部古书的部分引用,原版早就没了。不过,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呢?只要说得有道理,有实际作用,又何必去计较去考证呢?”

东方明珠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得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哈哈哈!”

楚晗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爽朗地出声大笑,受其影响,也呵呵傻笑起来。

楚晗知道东方明珠对她的态度与别人不同,但她觉得这种温和有礼,应该是在地震前夕的救命原因,却不知,她虽然没有参与此战,但她在这个过程中所不时表现出的军事智慧,同样令东方明珠另眼相看,有将她收入帐下之心,只是现在的确不是谈论此事的好时机,一是她正处于失忆期,二是刚入江湖,还没有体验够、还没有对江湖有一丝厌倦之心。就她这活泼跳脱的性子,勉强收了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天早晨,当楚晗心急如焚地向东方明珠告别时,东方明珠正好接到急报:趁着凤临国的水灾、地震和叛乱,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北仓国集兵于边境,于两日前发动攻击了。

东方明珠试着问询了一下楚晗是否愿意随行,楚晗连连摆手拒绝她的好意。

青秋刚刚传来消息说,南宫玖居然于昨天深夜,令人猝不及防地将千若带进了密林,而那林子,已属于风纯国的地界,里面瘴气缭绕,毒虫遍地,她被阻在林子边缘地带,与千若失去了联系。

东方明珠得知情况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但愿以后能够再相见。楚晗表示惭愧,说有英明神武的将军在,自己实际上什么忙也没帮上。

东方明珠礼贤下士般地谦情淡笑着,说若她哪日能够想通,愿意来军中为国效力,营帐的大门随时为她打开。

楚晗简单客套了几句,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随她一起同行的除了千羽和任天游,还有依朦,觉醒完成任务后,便回卫国寺去了。

听说依朦曾和将军密谈了近一个时辰,谁也不知说的是什么,楚晗也无心过问,一切都等记忆回来再说。

一般的两国交界之处,尤其是交好的两国,都会因为通商而有热闹的小城小镇,你到我这边来,我到你那边去,互通有无,但只有风纯国是个例外。

为什么例外?因为出了宁城三十里,就是南关镇,镇外十里处是一条不太宽的河流,也是两国边界。

河流那边就是属于风纯国的高山密林,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毒物漫山遍野,所以只有风纯国的边民往外走,到南关镇或宁城来采购交换盐巴布匹等日常用品,但宁城这边的凤临国人,却从不渡河去对面,两边的人算是有来无往。

风纯国边境之人也不见怪,毕竟她们就出生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见多了各种毒物,早已了解它们的毒性,不但不怕、不被咬伤,还会养虫培蛊,出现了很多养蛊高手。

但凤临国的人就不行了,若无人带路并进行提醒保护,擅自进入密林,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即便运气好不被毒气侵蚀、不被毒虫咬死,也会因为迷路而转不出去活活饿死,若是饿极了,随意采摘野果野蘑菇吃,都有很大可能采到有毒的。

楚晗再急,也得先与青秋汇合,一边听她讲述事情的所有经过,一边由另几人花钱花时间去办事:办理通关文牒;采购进山的必备品,蛇虫毒蚁瘴气什么的,总要防范着。

听着青秋的低声汇报,楚晗微微蹙眉。

第209章 心上人有变

南宫玖一路上都正常夜宿、对千若谨守礼节,却在还未到宁城边镇的夜里突然离开,显然是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但为了稳住青秋,他却佯装不知,为的就是麻痹青秋,令她放松戒备,好一举成功。 u.co更新最快

如此看来,这个男人挺能沉得住气的,心机颇深,连青秋都被他蒙蔽忽悠了。

按照千若传递出来的意思,那个南宫玖的身份好像不简单,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凤临国的人。

如果这是事实,那他为什么要潜入中原武林?

不过,对楚晗来说,他隐不隐藏身份、潜不潜入中原,根本不是千若应该管的闲事,一是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每个国家都有别国派来的暗探,而且不止一个两个,那是皇上和她的政府部门要操心的事,不是随便一个老百姓就能管得了的;二是他的能力有限,别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反而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千若当夜被掳走之后,马车和行李全都留了下来,青秋费了很多口舌进行详细描述和解释,又付了他们的住宿费、并另使了银子,还说继续住他们的房间等自家少主,才让客栈店主相信夜半失踪的两人和她是同伴、把东西移交给她保管。

这千若真是……楚晗感到一阵蛋疼~~呃,好吧,她没有蛋,那就卵疼吧。

依朦他们回来时,还带着一个风纯国的边民,说是她们整个村的日用采购,向来都是她一手包办,每个月都要来个一两趟,所以对山外的情形摸得最熟的,就数她了,尤其是宁城。

看了看那个叫折耐的女人,楚晗低声问任天游:“不是说风纯国的人,向来不喜外人进山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吗?怎么……”

任天游附耳低语:“有银子,还有办不成的事?话都不用说太多。”

楚晗赞许地点点头:“我看你还俗算了,一点也不像道长。”

任天游学她耸肩摊手的样子道:“入乡随俗。身在俗世,就得用俗世的办法。不用世俗的东西打动她,难道我对人家念一段经文,人家就高高兴兴地自己跑来免费帮你?”

好吧,楚晗承认她说得对,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是人还是仙,求着办事,都得拿出诚意。

马车是没办法带着进山的,任天游看着被青秋宝贝一样护着的神农药鼎、一坛黄泥和楚晗的佩剑什么的,在空袖里摸了摸师尊所给的回信,再次愣了愣,接着便是发出一声轻轻叹息,然后替楚晗将它们都收进了储物袋,几乎把储物袋的空间撑得满满、再无半分空隙放别的东西。

边镇很热闹,穿着不同服饰的身影来往穿梭,说话的口音也不同。请那叫折耐的女人一起吃了午饭,因为是在饭店里吃的,点的菜也都是极好的特色菜,折耐吃得很高兴。

入境问禁,入国问俗,入门问讳,这是最起码的常识,楚晗等人态度很谦虚地向折耐请教。

美酒喝下去,美食吃下去,折耐的心情愉快了,话也就多了,不但有问必答,还走一路说一路,热情而周到,说了许多风纯国的当地风俗,尤其是规矩禁忌什么的。

她再三告诫众人,千万要注意别犯忌讳,不然被人悄悄下了蛊都不知道。

虽然只是以示处罚,并不会致死,但肚子疼啊这儿疼那儿疼的,又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何必凭白遭那份罪呢?疼上一整夜也是够人受的。

几人都点着头说记下了。刚过了两国边境交界小河,一只鸟儿就飞落在楚晗肩上。任天游道:“这好像是肖影的信鸽,估计是有消息传给你。”

青秋取下信筒,交给楚晗,千羽则从背篓里取些干粮出来喂食鸽子,一边喂,一边看楚晗抽出小小信卷,展开浏览,随后便是见她脸色一变,不由心中揪紧:“妻主,怎么了?”

楚晗的手指微抖着:“浅灵……浅灵……丞相……丞相居然……”

任天游见她话不成句、语不成调,便取走她手上的信片,看了看,蹙眉道:“工部里的水司司长充妁提亲被拒,不久后,当朝右相也往白云山庄递了书函?莫非是充敏搞的鬼?”

“充敏?”楚晗猛然扭头,“充敏是谁?”

“唉,你啊!”任天游叹息,“赶快恢复记忆吧,连自己的情敌都不记得,人家在背后打你一个闷棍,你都不会知道!充妁,充敏,肯定是她自家亲戚。”

依朦这时开口道:“充妁,官职,水司司长,官级,从四品上。肖家敢得罪她,已是不易,但若换成右相穆大人……”他摇摇头,没说话,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一个字:难。

左丞右相是什么人?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别人拼命巴结也很难抱上大腿的人物,如今主动向白云山庄示好,肖家敢拒绝吗?

她们是世家不错,却不是武林世家,更不是武林大世家。

武林中人一言不和就敢杀人,讲道理都能讲着讲着打起来,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谁的刀剑厉害谁说了算,搞急了,不计后果也要弄死你,令人打心里忌惮。可肖家能么?

更关键的是,这样的大好事、大靠山送上门,肖家若根本不想拒绝呢?

楚晗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为什么要在她失忆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且还是一件比一件棘手。

一边是失去踪迹、等她解救的千若,一边是她的心动挚爱要嫁给别人,她该怎么办?

千羽见她蹲下身抱着头捶打,一副很矛盾痛苦的样子,便蹲下身轻轻拨开她的手,左右各伸两指放置于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摩,温柔地低语:“少主,千若是从小就跟了您的人,已经伺候了您二十年,既是内定的枕边人,也是您喜欢的、要纳进房里的人,若把他扔在这异国密林里,扔给南宫玖不管,他会遭到什么样的非人待遇,千羽难以想象。右相虽然对肖公子有意,但即使白云山庄不敢得罪于她,一整套烦琐的婚前礼仪下来,没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都不行……”

感到焦头烂额的楚晗闻言,渐渐静下心来。

闭目思索、反复比较后,她终于决定先去寻找千若。

她站起身,同时抓住任天游和依朦的胳膊:“我相信你们都有各自更多的朋友,拜托你们,请你们麻烦她们帮帮忙,不管用什么手段,明着阻拦也好,暗中破坏也罢,绝不能让肖浅灵嫁给右相!”

依朦睁大眼:“可……可对方是当朝右相啊……”

第210章 入风纯国

“不,不让她们公然阻拦,”楚晗央求道:“只请她们想尽办法拖延住,让右相不能太快举行大婚。 u.co更新最快如今西南刚刚平叛,北部边境又有敌患,在国家大事面前,一国右相若还顾着自己的私情,便是大大不妥,想必在朝堂之事稳定之前,断不会在短期内定下婚期、引来皇上对她这一朝丞相的全面质疑。所以,只要你们肯出手、请你们的人帮我拖延,我便有时间救回千若后赶过去!拜托你们了!求你们了!”

任天游见惯她高高在上、冷淡又神气的模样,这会儿反而受不了她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想到紫竹山师尊给自己的回信内容,就更见不得她这怂样儿,不由恼声道:“别一副软骨头样儿!求什么求?这事你只管直接开口说便是,我们做为你的最好朋友,还能不答应帮你吗?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马上就为你办!依朦!”

“啊?”依朦被她的反应唬得愣愣接口。

“啊什么啊呀?你不是她的真朋友啊?赶紧的,给你的朋友传信儿,让她们帮忙出上一把子力,等我们回去后再好好酬谢!”

依朦感觉头上要冒出冷汗来,他的朋友,他哪有真正的朋友……难道他要给皇上传信说“皇上,请您不要允许穆丞相向肖家提亲、迎娶肖公子”?

“行动啊!还愣着干嘛?”任天游催促道。

“哦,哦哦!”依朦看到楚晗带着乞求的可怜眼神,没法不答应,只好接过千羽递过来的方块纸,想着怎么写时,问任天游道:“你怎么不写?”

“我有我的方法,你写你的,不用管我。”说着,任天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画着看不懂的奇怪道符,上面还盖着三个不同图像的红色正方形大印。

看她叽哩咕噜念了一通听不清也听不懂的符咒后,那道符就无火自燃,接着就结束没事了,连那个折耐都看得很是惊奇:“原来你会燃符传信?”

她看着任天游,脸现恭敬:“原来是法术高深的道长,之前失敬了!失敬了!”

任天游拱手:“不敢不敢,我只是个俗家道人,半桶水的水平,只会这点儿雕虫小技,风纯国的蛊术才是令人敬畏,后面的路,还要仰仗您啦!”

受到吹捧的折耐听了很高兴:“好说好说!”

两人说完话,依朦的信卷也置进了自己的小小信筒,一声唿哨,另一只信鸽很快便飞了来,将信传走。

楚晗却在此时又看着青秋道:“青秋,你马上往回赶,去白云山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少主!”青秋单膝跪下,“请恕青秋不能从命!”

“少主!”千羽也单膝而跪,“千羽心中只有少主,因为千羽深爱妻主;青秋姐姐虽说是您的属下,可她从小就开始受命保护您,且不说与您的感情定不亚于宫~~主母及主夫,单说她的使命与职责,也应该是将您的安危放在首位、以您为尊,您若将她派离千里之外,无论您会不会遇险,她都不会安心执行别的任务。况且,有任道侠和依朦公子相助,您应该放心才是。”

青秋半垂着首,不语,但对千羽这个少主已内定的侧夫,却已从心理上发生了变化。

相处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千羽遇时的临危不乱和镇定应对,以及他对少主的感情,都让她开始真正从心里接受他成为少主的人,少了一丝初时的审视。

她就像个护雏的母鸡一样,虽然不言不语不表态,但对于每一个出现在楚晗身边的人,都暗暗地观察着,审视着,评判着。

让夫郎跪自己,失忆状态的楚晗有些受不住,急忙去拉他,千羽却和青秋同时道:“请少主收回成命!”

折耐讶然看着她们,任天游出声道:“有我和依朦公子,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你就不要为难两人了,再说我们将进入的可是风纯国,一路上会发生多少意想不到的事,连我都没有一点把握,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找到千若、并顺利回国的胜算。”

青秋的执意不走,其她人的苦心相劝,楚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后作罢,几人开始向密林进发。

肖浅灵那边的事情安排好,楚晗心中其实已经踏实了许多,尤其是任天游那个燃符传信,想必应该是和打电话一样的速度和效果,有她的同门暗中相帮,必有七八成的成功把握,再加上依朦的朋友,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转念想到千若正跟一个觊觎他的男子待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有些恼怒而急切,希望在自己找到他之前,他还没被强迫着爆了菊花。

树高林密的山边,几人暂停了脚步,楚晗明显感觉到荫凉的风扑面而来,只是如今已到八月,这山林的风已显得太过荫凉了点儿。

待踏步入林,又与林外的凉风不同,变成了阴冷。

因为阳光被阻隔得一丝也透不进来,越往里走,凉飕飕的阴冷之气便越往身上蹿,往毛孔里钻。

楚晗牵着千羽,虽然体内的真气因为自动防御而在缓缓流转,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在自己胳膊上撸了一把。

千羽挽住她,五指相扣、手心相对间,将自己的真气输给她。

楚晗摇摇头:“我只是在做假动作,并不是真冷,你不要浪费,不然我需要你保护时却没得用,就糟了糕。”

千羽笑了笑:“好。”

他的笑,天然之媚中带着温柔,看得楚晗心中喜欢,禁不住凑到他眼睛上亲了一口。

亲一下没止渴,倒是把瘾亲上来了,又在他脸颊和唇上各亲一口才罢休,惹得任天游一直翻她白眼儿:“我说,你是欺负我没男人还是怎么滴?就不能收敛点儿?别当老~~单身的面亲热行不?”

她把“老娘”及时改成“单身”,倒是让楚晗诧异了下,不过,也并未太往心里去,笑嘻嘻道:“行行,我就发发善心,同情同情你这可怜的黄金单身女!”

依朦听她说的词儿新鲜,不由问道:“为什么叫她黄金单身女?什么意思?”

楚晗斜瞥着任天游道:“你看她,要相貌有相貌,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又身怀道术,能赚钱养家,常做善事积累功德,将来便能修成仙,谁要是嫁给她,先不愁吃穿,后能跟着上天,这样的单身女子,而且还是没碰过男人的雏儿,可不是比黄金还值钱么?!”

前面开路的折耐听到这番话,噗哧就笑出声来,依朦和千羽却听得脸色红了红。

任天游开始时还被捧得挺高兴,可到最后时却涨红着脸嚷嚷:“你说谁是雏儿?你说谁是雏儿?老娘这样的英姿勃发,这样的魅力四射,怎么可能还是雏儿?爱慕老娘的男人能串成串儿,被我在夜里认真欣赏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你忘了也就算了,还跟这儿瞎说啥?”

呃……

楚晗愕然,自己明明是在夸她啊,怎么会气成这样脸红脖子粗的?

难道这里的女人被人说成雏儿是引以为耻的事么?是表示没有魅力?男人越多才越牛波伊?

“干嘛那么生气?”楚晗不解而委屈,“我若是你,听到这话会很高兴的,因为那表示我纯洁专情啊!为什么生气啊,专情比滥情好得多吧?像我这样花心有什么好?惹他们每个人都难过。”

高兴?纯洁?任天游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二十多岁了还没开苞碰过男人,难道她不知道若是传出去,会被其她女人耻笑、被人怀疑无能么?

依朦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移来移去,神情不定。千羽则紧紧挽住楚晗道:“妻主,千羽知道你心里有千羽,爱千羽,所以千羽不难过。”

楚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忽想起什么般道:“对了,你说咱们已经在一起好几个月了,那为什么还不见你怀孕?”

这里不是男人生子么?她真的好想看看男人怀孕是什么样子!手探向他的肚子:“这里还没有动静,莫非是我不够努力?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儿,让千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啊?儿子?千羽原本因为她的话有些惊慌又害羞,听到最后一句不由一愣:“妻主……你……喜欢儿子?”

女人不是都喜欢夫郎生女儿传宗接代的吗?怎么……她会这么不同于常人呢……

楚晗捏了捏他的下巴:“对啊,生个像夫郎一样漂亮的儿子,多好!”

“要像妻主才更好……”千羽含着羞意和幸福低语,但是,啊,重点不是这个,“妻主不喜欢女儿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楚晗伸臂将他半抱半揽,“只要是自家夫郎生的,生啥我都喜欢!”

千羽心里的幸福感爆棚,任天游却噗哧一声乐了:“生啥都喜欢?生个小猫小狗小狐狸你也喜欢?”

一句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千羽气恼地怒目而视,楚晗一脚踹了过去:“臭婆娘,给老子滚犊子去!让你未来的夫郎生猫生狗生狐狸给你玩儿!”

任天游明明知道她的腿根本踹不过来,还是往旁边侧蹦一下做出躲闪的样态:“我夫郎要是能生出小狐狸,那他就是狐狸精了。”

楚晗没好气地笑道:“狐狸精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眼里没有别人,免得你到处逛青楼染一身病!”

“日咧个逗逗球儿,至于这么咒我吗?”任天游斜眼看她,“我要是病死了,谁给你当免费的劳力?”

“行行,我错了行不?”楚晗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俗话说刀疮易好,恶言难消,口是伤人斧,言是割舌刀,万一应验了,她就悔死无药嗑,“我错了,真错了,我收回刚才放的臭屁话!”

噗哧!几人全笑了,任天游道:“若不是瞧你直爽得可爱,老~~本黄金单身女还真懒得~~嘘!什么声音?”

大家谈笑立停。安静下来,众人才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边来。

第211章 圣子护卫南宫家族

几人只闻其声、不见其身,正摒气凝神地四处观望,前面的折耐却回头摆了下手道:“不必惊慌,它们也是出来玩、找点零食吃而已。 u.co更新最快这条路我常走,有时回来时会给它们带点好吃的,这些小东西吃滑了嘴,每逢我出山,就必定等我回来,跟等娘的小宝郞似的!”

她说着,便从腰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些甜饼、糕点啥的,掰碎后用力往草丛里一投:“吃吧吃吧,别抢得打架哈!”随后又扭头对楚晗等人笑道,“这些个原本只喜欢吃肉喝血的小东西,如今倒被我喂得吃素了,哈哈!”

大把大把的零碎吃食扔出去不到两秒,便传来吱吱或嘎嘣的声音,显然是抢作一团了。

难道是那些毒物?而看折耐的样子,还把它们当作了家人?楚晗感觉头上要冒汗了,低声问道:“任天游,她口中所说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任天游轻轻“嘘”了一声:“现在别问,免得触犯不知道的禁忌。”

楚晗立即噤声闭嘴,有些东西,她现在是既惹不起,又躲不起,但为了千若,还得硬着头皮上。

她看了看千羽、青秋和自己背上的竹篓竹筐,心道这些干粮食物得留着些,万一落了单,遇到毒物,也能拿它们当买路钱,保个命本儿。

有折耐在,一路上确实是平安无事。穿过幽深而广茂的密林,当眼前的光线陡然一亮时,楚晗松了口气:终于见到阳光了。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全部都是吊脚楼建筑的村庄山谷,那些竹楼或木楼没有经过特意的规划,不管是两层还是三层,都是依着天然的斜坡地势而建。

千羽和青秋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建筑风格,都觉得很新鲜,但因为怕无意中犯了人家的禁忌,便没有轻易开口提问。

折耐看到他们的表情,有种自家孩子被人夸奖了的感觉,便主动介绍了起来,说那很矮的最上层是不住人的,只放各种粮食,而楼下则用来堆放杂物或作为牲口圈。两层的则不盖顶层,以竹编糊泥作墙,以草盖顶……

楚晗想起苗族等一些少数民族的吊脚楼,因为她们居住在山区,山高坡陡,开挖地基仍不容易,加上天气阴雨多变,潮湿多雾,底层地气太重,不宜起居,所以才创造了这种通风性能好的干栏式建筑,形成了特殊的地域文化。

她猜想像折耐这样常往山外跑、见过世面的女人,家境一定比平常人好些。果然,折耐说完后,便不无自豪地指着一栋三层木质吊脚楼道:“那个是我家!走,去家里歇歇脚,喝口茶!”

虽然听说风纯国的人几乎家家养蛊,但行到村中,大家并未见到什么蛊虫。

楚晗心里其实挺痒痒,很想看看传说中的蛊虫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也听说过什么蛇蛊金蝉蛊之类的,但都没有真正亲眼见过,所以总有一种很神秘很神奇的感觉,而且还有些怀疑真假。

人都说山里人水灵,但当折耐的夫郎露面时,楚晗发现并不是这样,大概是因为山里的劳作生活,加上食物品种少,营养不全面,他的肤色有点黑,烧好油茶端碗的手也很粗糙。

不过,他的衣着却没有凤临国的男子那么保守,胳膊和小腿都有一大半露在外面。

考虑到穿锦衣太过扎眼,一行人在南关镇时,就换成了料子较好的粗布衣衫,即便如此,折耐夫郎在看向来客时,脸色也还是惊诧了会儿,显然,她们的肤色气质是粗布衫也掩盖不住的。

油茶,在苗族是待客的饮料,是将油、食盐、生姜、茗茶倒入锅内同炒,待油冒烟,便加入清水煮沸,用木槌将茶舂碎,再用文火煮,然后滤出渣滓,把茶水倒入放有玉米、黄豆、花生、米花、糯米饭的碗里,再放些葱花、蒜叶、胡椒粉和山胡椒为作料。夏秋两季用豆角、冬季则用红薯丁等泡油茶。

但在这边境穷苦地区,即便折耐比别人家的生活条件稍好,也没有如此齐全的食物,有些东西对她们来说,不但是奢侈品,且还难以见到。

虽然她们不像苗家那样有茶歌,但主人陪着喝茶却是一样的,而且也和苗家一样给每人一根筷子,如果客人不再继续喝,就把筷子架在碗上,不然主人会一直陪你喝下去。

因为连任天游也暗中交待过,到了风纯国后,不要轻易吃别人给的食物、喝别人给的水,所以当茶碗端在手上时,众人都犹豫了一下。

折耐看到,笑道:“这是我家,你们就放心喝吧。实话跟你们说,家家养蛊其实只是一种外界谣传,事实上,一个村寨里的蛊公或蛊婆,最多只有两个,有的村寨一个都没有,特别是因为两国边境之人的通婚,我们村寨有一半是你们凤临国的人,哪里懂什么养蛊?怎么可能人人都懂?”

这样?大家都愣了下,楚晗问道:“那为什么……”

折耐笑:“为什么我们不解释是吧?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自我保护,别人有了敬畏之心,害怕我们,才不敢上门来欺负我们。加上山林毒雾那道天然屏障,还有林子里数不尽的毒虫,你们那边的人不敢过来,我们才一直相安无事。我们村只有一位蛊公,但养蛊之人轻易不出手,也很少出门,只要别人不上门冒犯,他们便不会在人前露面。”

“那你们之间的通婚是怎么完成的?”楚晗疑惑。

“村寨里的女娃或男子到了年龄后,若遇不到心仪的人,就由我带她们出山,到南关镇或宁城等地玩玩逛逛,”折耐嚸嘿乐,“其实就是找夫郎或妻主,运气好的,一次就能遇见,运气不好的,两三回也不见得能碰到。”

主与客笑着闲聊淡扯一通,众人的戒备心理也消了不少。楚晗将那用料简陋的油茶喝了一碗,啧着嘴连声夸赞折耐夫郞将油茶烧得清香味浓,并感谢折耐妻夫的热情招待,让那二人听得很是高兴,折耐还热心地问她们到底要找什么人。

想到折耐也许见过,或许能帮上什么忙,楚晗等人便将千若的相貌进行了描述,同时也对南宫玖的容貌说了个大概,尤其是对他的身高做了重点说明,因为她们相信只要是见过的人,没有女人不对那个男人的身高留下深刻印象。

折耐开始时摇头说:“反正我们村和附近的寨子没有这样的男子,但只要从这里进入我们风纯国,我们村外的林子就是必经之路,这样吧,我去把代购的东西给村里人送去,顺便找她们问问,看谁有没有碰到过或看到过他们。”

楚晗连忙起身道谢,并拿出一锭银子,折耐推让不收,楚晗硬塞到她手里,折耐半真半假地又推让了下,最终还是带着半纠结表情收下了,毕竟是经常出山购物易货的人,知道银子才是好东西,因为它能买来各种必需品。

有了银子的作用,折耐做事很尽责很卖力,耐心地一家家问、一个个询,最后还真给她问出一点线索。当她气喘吁吁把那女人领到楚晗面前时,女人啥也不问,就对眼前的异国人竹筒倒豆子,说她是在清晨看到的,因为雾气太浓,倒是没有完全看清两人的相貌,只觉应该是漂亮俊俏的男子,其中一个的确很高,怕是比她高近两个头。

楚晗有些激动,连忙奉上一锭银子问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那女人却摆着手坚决不收,说寨子里互相帮忙搭建房子都不收钱,不过几句话的事,还伸手要钱,不是打她的脸么,又不是掉进了钱眼儿里。再说她们有吃有喝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只会凭白地坏了人情。

听了这样质朴的话,楚晗有些感动。这才是真正的纯朴。

在现代时,她曾听上一辈人说,老早没有砖没有水泥、住泥巴土坯造的房屋时,农村里的人都是互相帮忙,一大帮子人,先一起帮着把你家的屋盖起来,再一起盖我家的房,然后再一起盖他家的屋,从没有谁想过要什么钱。

可后来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人情越来越薄,干什么都伸手要钱。帮你屁大点儿的忙,即使不要钱,你也得自觉拿东西出来表示酬谢,不然便没有好言好语好脸色,在外人面前说你的坏话、嚼你的舌根子,旧时那种热火朝天一起互助干事的景象再也见不到了。

她看了看村落里的木楼或竹楼,想像乡邻之间的纯朴感情,就觉得一阵羡慕。

懂事的千羽从自己的竹篓里取出一包糕点和盐巴递给那村妇:“不要银子,就把这点小东西收下吧。这是我们送给你家小宝娃小宝郞吃的,可不能再推辞。”

女人看到东西后很欢喜,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见折耐笑着点头,才道着谢伸手接过,说具体往哪个方向走,她真的没看到,再往前是个三叉路口,怕是只能靠猜了。

折耐不等楚晗提问,便接下女人的话解释道:“那个交叉口最左边是通往西南方向的十万大山,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去那里吧?中间那条是正西方,是能通到国都的方向;右边那条的方向是西北,应该是通往与西真国的边境。左边和中间的路,我是听从这里进出风纯国的过往之人说的,右边那个,是我猜的。”

楚晗傻了眼:“南宫玖到底是什么人、绑架千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能确定他走的是哪条路?如果是风纯国的人还好说,可万一他其实是西真国的人、故意从风纯国借道呢?”

“南宫玖……姓南宫……”依朦思索着,“如果这是他的真实姓名,也许还有一种可能、一丝线索。”

任天游看着他道:“你是说,风纯国的圣子护卫家族?”

依朦点头:“不错。风纯国有祭司和圣子,而圣子的专属护卫,正是南宫家族。”

圣子?专属护卫?楚晗头上直冒火,心道自己到底倒了哪辈子霉,怎么净惹上来头不小的大家伙?

任天游道:“梦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往中间那条路往风纯国的国都方向追,一路朝右边西真国边境方向追。”

楚晗摇摇头,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过认真的思考后,才语气坚决道:“不行,分开的话,每一边的力量都大幅减弱,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朋友,谁去我都不放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一起去三叉口,也许在那里还能看出点儿蛛丝马迹。”

但人再多,也不能没有一个当地人带路。在高薪的诱惑聘请下,折耐答应继续充当向导,但她反对立即前往三叉口:“现在去的话,等到了那里,即使很快确定前行的方向,也走不了两里路就天黑,你们确定自己能在野外或树上栖息吗?我们这里,可是有很多爬虫和树蛇的。”

第212章 杀人蜂

楚晗想象着昏暗的树林里,到处都是倒挂着长长身体的爬蛇,头皮确实有点儿发麻,可是,“明天走就不用野外露宿吗?”

折耐摇头,楚晗打了个响指:“那不就得了!既然早走晚走都要不可避免地睡野地,那还有什么区别?再说,现在就走,也许就能很快追上我家夫郎,也能很快返回、不用在外耽搁太久了!”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任天游和依朦虽然一个皱眉一个沉默,但嘴上却没有表示反对,于是众人便告别折耐夫郎,每个人都重新背上竹篓或竹筐,向三叉口走去。 u.co更新最快

楚晗边走边说道,既然这山间小径狭窄不平,无法骑马,那南宫玖定然也是步行,而且他还带着个人,千若若是配合,两人兴许还能走快点,若是不情不愿不配合,南宫玖想快也快不了。

任天游张了张嘴,可为了不打击她,还是忍下没说。依朦看她欲言又止,也没开口。

卫国寺有地遁术,皇家也有秘术,作为风纯国圣子的护卫家族,一旦进了风纯国地盘,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步一步靠腿行走的苦壁赶路法。可见她寻夫心切,一脸希望,又不忍兜头泼给她一盆冷水。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三叉路口处毫无痕迹可寻,青草根根都是直愣愣立着,毫无被踩过、还未完全恢复的样子。

楚晗失望又焦急,唯今之计,“任天游,你算一卦!”

“你……”任天游看着她,“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楚晗白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么?我不信你我信谁?赶紧的,别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任天游笑了,为了不泄露自己的储物袋惹人眼红、遭人觊觎,她施起轻功腾身飞远,转眼不见了踪影。折耐看得直咂舌:“原来任道长这么厉害?”

朋友被夸,自己脸上也跟着有光,楚晗嘿嘿笑道:“更厉害的你还没看见呢!”

把个折耐羡慕得嘴里直啧啧!

瞧她那一荣俱荣的嘚瑟样儿,千羽和依朦都暗笑摇头,一向被别人依附、结交而感到荣耀的堂堂少主,如今失忆后,将事情全都颠倒个儿!

还未等楚晗嘚瑟完,任天游便飞掠回来:“既然相信我,那就走吧,去风纯国京都方向。”

楚晗二话不说,抬脚就走。那万分信任的小模样,令任天游心中感动,总算不辜负她所耗损的精气神。两个字:值得!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结果如折耐所料,走了不到三里路,天空就完全降下黑色大幕。

在山林里夜行更加危险,即便是折耐这个当地人,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但因为六人中,只有她不会武功,加上失忆的楚晗,也不过是两人,所以任天游提议施轻功行上一段,并率先抓起楚晗。

青秋一看,迅速带上折耐行在前头带路,千羽怕她时间长了顶不住,便架住折耐的另一只胳膊,像挟持人质一般,三人并排前行。

这样脚不沾地的踏空而行,令折耐害怕又兴奋,忍不住嗷嗷叫了几嗓子,被身后的任天游淡淡来一句“你是想招来狼还是想招来鬼?”,呼声便卡在了半截儿处。

走走歇歇地行到亥时末,众人才真正停下来,燃起火把,准备在野外过夜。

楚晗抬眼打量四周,折耐说过这里有很多树蛇,即便她能爬上树,又不怕栽下来,也不敢上去睡觉。

醒着的话她是不怕蛇,而且敢捉,但睡着了就不行了,忘记武功的她,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警觉性和快速反应能力,万一被咬上一口,把小命交待在这儿,那不太划不来了。

她仿佛记得有人说过,夜行之人,最好不要去阴暗潮湿的破屋或者土地庙里借宿,因为那些地方容易沾上邪气。

不过……

她看了看另五人,这么多人而且还会武功,应该没事吧?何况还有任天游这个会驱邪的道姑在。

唉!想这个也没用,因为此地没有屋子或庙宇道观可借宿。只是,她得想想,若是下次有的话,借不借宿呢?

折耐早有准备,先往草丛里撒上一些不知名的粉末,等了二十几息后,才从竹筐里取出刀具,砍向荆棘和野草,不一会儿就腾出一片空地来。

大家执着火把一起帮忙捡拾柴禾、干枝和枯草,点上一堆火,围着火堆而坐。

嚼了点儿干粮、喝点水,便进入了子时,简单的商议后,便是轮流值守入睡。

有火堆,又有这么多人保护,还有任天游先行守夜,楚晗不一会儿就没心没肺地抱着千羽坐睡了,连恶梦都没做。但天明之前她却梦到了千若,他的左臂被一个大个子男人拉着,拼命伸长右臂对她哀声呼唤:“少主救我!少主救我!”

眼看他的身影渐去渐远,声音也越扬越小,楚晗一头冷汗,猛然惊醒:“千若!”

“妻主怎么了?”千羽伸袖擦向她的额头,“梦到千若师兄了?”

“嗯……他让我救他……”楚晗有些颓然,“可我不会武功,还在这儿睡觉……我对不起他……千羽,我们马上走!如果他们夜宿而我们不夜宿,就一定能追上!”

她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任天游和依朦沉默了下,依然没有开口反对。

折耐弄熄火堆,大家草草吃了些东西,便继续赶路。

然而,即使连行了五天五夜,也仍然没有看见千若的身影。

人不是铁打的,日夜施展轻功,别说千羽等人了,连任天游都有些吃不消。不用费力走路、只被人拎着跑的折耐都失去了当初的兴奋劲儿,累得往地上一瘫,躺着不动了。

眼见大家都累得够呛,楚晗也是过意不去,毕竟千若只是她未过门的夫郎,跟其她人又没什么紧要关系,带着她这么个忘记武功的累赘帮她寻人,已经很义气了,她要是不知好歹,把人家当牛马来使唤,也太过份了些。

尤其是千羽,这个她非常喜欢、又在夜里亲密疼爱过无数次的男子,一路奔波劳累帮妻主寻找另一个夫郎,这让她心生不忍又万分愧欠。

压住心中的焦急,楚晗让大家就地休息。猜想着任天游她们可能已经力竭,便自己一个人到处拾捡柴枝做晚上的烧火准备。

若是休息一整夜的话,肯定需要不少燃料,她捡了两小捆后,又走到稍远处继续捡。任天游等人确实累了,内力已经快被耗空,见她一直在大家的视线内,便由着她做事、活动活动发僵的筋骨了。

“啊,快来看啊,这里有好多金黄的野果子,个头好大,像小金橘一样!应该是没毒的!”楚晗的声音传了过来。

青秋和千羽站起身,刚准备过去,却见自家少主忙不迭地往回疯跑,一边拼命跑一边拼命喊:“快跑!大家快跑啊!好多蜇人的金环蜂啊!快跑快跑!”

“哎哟我日咧个逗逗球儿!”任天游就跟已经被蜂蜇了似的从地上弹跳起来,冲上去拉着她就施起轻功逃命,“大家快跑!我日咧,楚梦晗你能干点儿啥?捡点儿破树枝都能招来这要人命的玩意儿!”

伴着“嗡嗡嗡”的轰鸣声,从林中飘出一大片黄多黑少的蜂群。青秋拎起折耐就跟着跑,千羽和依朦哪里还顾得上累不累,撒腿就把剩余的内力给榨出来!

这东西有小指那么长,蜇上一两口还能顶得住,及时解毒的话倒也没有大碍,但架不住多啊!

听说七只金环马蜂就能围攻蜇死一头水牛,凶险得很,她们这身人皮总不能比牛皮还粗糙厚实。

会打架也不行啊,刀剑挥得再快,一次能砍几个?一旦被围住,蜇上满头满身包,命都得交待给它们!

“我滴个爹呀!大姐你什么眼神儿啊,这么大的马蜂扒在果子上你都看不见?这可是有名的杀人蜂啊!谁见了不是躲着走?你还偏去惹它!”折耐吓得腿软,都快站不直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竟出现一丝哆嗦,千羽又上去帮青秋架住她一起跑。

楚晗听到她并未刻意放低声音的咕哝,头也不回道:“它身体的颜色跟果子的颜色都它娘的一个样儿,林子里光线昏暗,我哪里能看得清?谁知道会有那么多大马蜂趴在上面吸食那熟得发亮的金果子!”

听到成片成群的嗡嗡嗡声越来越近,楚晗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嗷地大叫起来:“追上来了!要追上来了!任天游快!千羽青秋你们加快速度!依朦快点儿跑!都加油啊!”

跟金环胡蜂差不多的马蜂群飞的震耳鸣声,令千羽等人都超常发挥了,内力被继续榨取,潜力被激发,众人一口气又奔出几十里地。

当他们的耳朵听到身后嗡鸣声淡了许多、又正好看到一座废弃的道观时,便齐齐瘫倒在道观门口,再也无力动一动了,谁也没注意道观里面有什么。

然而,或坐或躺地刚缓上一口气儿,还不到十五秒,那嗡嗡嗡声便又追了上来!

“我滴爹啊!”折耐吓得屁滚尿流,往道观内连滚带爬。

“都进去!”楚晗高喝一声,将站起身的千羽等人往门里死命推去。

耳听马蜂蜂群已经快到跟前,她若进去已来不及,便“嘭”的一声拉上道观破败的门,然后双手死死扣住门上的两道铁环不放松,任凭千羽在门里哭叫拍打,就是不开。

第213章 记忆回来

成群的金环马蜂疯狂地叫嚣着涌上来,围住她疯狂地蜇咬!

楚晗因为双手死命拉着门环,连脸都无法护住,只好侧低着头,将双眼抵在自己的右肩上,免得被蜇瞎,死也不能瞎着死。 u.co更新最快

你对我有情,我便不能对你无义。大家都因为她而脱力了,即便是被蜇死,也只能死她一个,不能把大家都害了。

“妻主!妻主!”千羽嘶喊着,拼力拍打拉门,泪如雨下,“妻主!你让我出去!楚晗你快让我出去!你要是死了,我千羽绝不苟活!不,”

他重新哭喊:“不,楚晗你要是死了,我绝不原谅你!我不会随着你去!我会马上改嫁!楚晗你听着,你要是敢抛下我,我立即嫁给别的女人!立即投到别的女人的怀抱,再也不想你,再也不爱你!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依朦没有力气去拉他劝他,更没有多余的精力破门而出,何况门一打开,所有的人都要被杀人蜂蜇死在这里。他想,楚晗定也是因为知道责任重大,才如此做的。

他扭头打量四周,当力气稍稍恢复些后,便勉强撑着站起来走向斑驳破烂的神像后,想看看有没有后门后窗之类的。然而,当他的目光与神像后的另一双目光对视上时,他的心,陡然拔凉……

铺天盖地般的蜂群,让楚晗的耳边全是能隔断外音的嗡嗡声,以及一阵阵不断传来的刺痛,虽然好像听到千羽在门里说了什么,但一个字也听不清。

为了防止千羽冲出来,她死死扣住门环,忍受着从头到脚一拨接一拨的全身蜇咬之痛,巨大的嗡鸣声使她的听觉越来越弱,完全听不到蜂鸣以外的任何声音。

双眼之外的脸部也到处是针扎般的刺痛,一根又一根的毒针,凶狠地往她脸上、嘴唇、耳朵扎去!

脖子里,后颈处,袖笼中,到处都趴满了金环马蜂,密密麻麻,几乎已经看不到她的头和颈,不知情的人若从远处看到,就是只见马蜂不见人,如同马蜂组成的人形雕像。

时间变得极其漫长,每一秒都如同一年。一刻钟后,昏迷的楚晗软靠在门上,双手还扣着门环不放。蜂群似乎知道此人必死无疑,发泄完后,便结伴嗡嗡而去。

手上的力气渐弱渐失,外面的推力和里面的拉力,使观门猛然打开,楚晗下半身在外、上半身朝里地倒了下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只有几秒,楚晗感到仿佛有雨滴打在自己脸上,一滴接一滴,耳边是不停唤着“妻主”的哭泣声。

她缓缓睁开眼,又被人惊喜地叫了声“妻主”后、一把搂抱在怀里,差点儿没被捂死!

为了呼吸到能活命的空气,她奋力扭着脸,即使扭得整张脸都刺痛不已,也依然拼命扭着。

千羽感觉到了异样,连忙放开怀里被他箍紧的女子:“妻主!妻主你终于醒来了!”

“是啊,她终于醒来了,可以被本座亲手杀死了!”楚晗刚要答话,一道雌雄不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声音好像有点儿熟悉啊!她缓了缓神,转动眼珠望去,艰难地发出如破锣般的嗓音:“月莲教教主?尹恩婕?”

“本座是不是该多谢你还记得本座?”面具下的尹恩婕眯着眼,“没有东方明珠那条大鱼,先用你们这些讨厌的喽啰偿还利息也不错。”

“不是吧?”楚晗嘘着肿胀如香肠的嘴,口齿不清,“一方造反,一方镇压,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过是看热闹的过客而已!”

“还想撇清不承认?你们这六个人中,当日有四个在城楼上,本座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想赖也赖不掉!”她依次指着已被点穴制住的任天游、依朦,和无力反抗的千羽、楚晗,嗬嗬冷笑:“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怪不了别人!”

楚晗叹气:“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那位将军的部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还被一群马蜂追得这么惨。你杀我们不过是想出当日的战败恶气,即使我们求你,你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

“算你有自知之明。”尹恩婕冷哼:“胜败乃兵家常事,此败必然彼胜,待本座东山再起之时,就是东方明珠身死、天下易主之日!”

“你要是有那本事,能造出那趋势,我也管不着。”楚晗不再和她争辩,忍痛将肥香肠嘴唇一开一合,尽量吐字清晰些,“你要杀人泄愤,就杀我好了,她们都是为了帮我找夫郎才跟我受累来到这里来,不然也不会赶上你们两帮人马打架。你若真是个做大事的人,就应该明辨是非,知道谁该杀谁该留。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没什么用,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可惜的,她们可都有点功夫在身,你现在应该正缺少人手,若是把送到面前的好助手杀了,那还谈什么东山再起?连老天都不会再帮你了。”

这话有些打动尹恩婕,她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会儿,便露出嘲弄的笑:“你当本座是个傻的?刚才本座可是听得清楚看得分明,一个是你夫郎,一个是你属下,一个是你朋友,除了另两个人对你的死活不太在意,他们三个可是紧张得很!本座收了她们?好留她们的命来杀本座给你报仇?”

她语气忽就变得恶狠狠:“就算留,也只留那两人当个跑腿儿的小卒子,你们四个,一个也别想活!”

看了眼一动不能动的任天游和依朦,楚晗叹气:“真要杀么?”

尹恩婕再次嘲笑:“别再说没用的废话拖延时间了,这点小花招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们一个个都差点儿力竭而亡,你还指望用拖延术让她们短时间内恢复吗?何况她们都被本座点了穴,即便是有那本事让体内真气瞬间充盈,也难破本座这独门点穴手,若强行冲击,只会让气血倒流,爆体而亡。”

小九九被识破,而且即使不识破也没用,楚晗没辙了:“好吧,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爱人朋友死在我面前,就请你先杀我吧。”

“不!”千羽这时才出声,并展开双臂趴在她身上挡住她的身体,“要杀就先杀我!”

“不,”楚晗道,“千羽,我只想死得心安一些,请原谅我的自私!”

“不要!要死,也是我先死,我……”

“够了!”尹恩婕大声喝道,“演这么深情款款的戏码给谁看?”

她满脸憎恶:“知道本座最讨厌什么吗?本座最讨厌的就是你们现在的虚伪样子,一个个看起来情深似海,实际上都是虚情假意!争着死是吧?本座偏不成全你们!本座先把你的属下和朋友一个一个杀掉,然后再杀掉你的夫郎,最后再杀你!”

眼看她含怒提掌冲青秋而去,楚晗心急如焚,就在她急怒攻心、目眦欲裂之时,脑子里瞬间轰鸣!

记忆瞬间恢复,真气瞬间充盈,她一跃而起,狂劲的掌风猛然拍向尹恩婕!

打死也不会想到会出现这种突变情况的尹恩婕,在猝不及防间侧身遭袭,待她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

轰的一声,她整个身体都撞向斑驳的神像!

轰隆!泥塑神像经不住那么大力道的冲击,瞬间碎裂,大半个身子后摔倒地。

楚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极度刺激下恢复记忆的她,却知道那女人正要杀自己的亲人属下,所以她出手极为快速。

而此时,她脸上的红点肿包也都在瞬间消退,不过三秒的时间,就恢复到光滑如初。

任天游松了一口气,千羽却几乎喜极而泣。

楚晗单手负立,冷冷地看着砸向神像又惨落于地的面具女子:“敢伤我的人,你好大的胆子!”

尹恩婕看着面前气势陡变、完全变了一个人的蓝眸女子,即使嘴角流出一线血丝,也阻挡不了她面具下的惊愕表情:“你……你……”

她看着猪头变美女的楚晗:“还有你的脸,怎么会……怎么会……”

楚晗冷哼一声,两指向任天游和依朦依次隔空点出,两人被解穴的同时,还吸收了她顺便带去的真气,很快便站了起来,靠坐在地上的尹恩婕更是吃惊到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这可是本座的独门点穴手……”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折耐更是张大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说是她,连依朦都是讶然不已。

一个一直窝窝囊囊很没用的女子,一个被杀人蜂蜇得满头包、满脸满身都是青乌毒痕、快要死去的女子,不仅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还瞬间消了蜇痕肿毒、有了强大武功,这事儿,谁看不觉着稀奇?

“说吧,怎么回事?”楚晗问道。

虽然她并未点名,青秋也知道她问的是自己,遂大致讲道:“禀少主,这里是风纯国境内。少主失忆期间忽然失踪,我们分头寻找时,千若被南宫玖带走,据查,是被带到了边境又入了风纯国。我们依线索寻来,中途遇到归德将军带兵平叛,眼前这位就是造反失败的月莲教教主尹恩婕。”

她讲得简单,楚晗却能想象出其中的波折与艰辛,点点头道:“千羽,青秋,让你们担心了!任天游,依朦公子,这一路上定是得到你们不少照拂,多谢你们,辛苦了!”

任天游和依朦却同时愣住,看向青秋:“怎么回事?”

青秋无奈:“少主恢复记忆时,失忆期间的事便会同时忘记。”

“啊?”任天游哀嚎,“我日咧个逗逗球儿哎,那我不是白说那么多话、白干那么多活儿了?”

“呃……好像是这样。”青秋说完,听到她又嚎,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把发生过的事跟少主复述一遍,把跟她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第214章 魔考

不想认命的任天游抱头惨呼,跟挨了一顿打、受了多大刺激似的。 u.co更新最快

依朦再次感到惊奇,折耐则是完全有些懵了,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连尹恩婕都看着楚晗,一时忘记了如何想办法脱身,直到楚晗出声问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杀你?”

任天游一听她的问话,彻底绝望了。

青秋道:“两军对战之时,少主站在城墙上骂了她。少主误惹了马蜂,我们被蜂群穷追不舍,到这里时无力再跑,又正好巧遇在战场上忽然消失不见的月莲教教主。”

尹恩婕醒悟过来,拭净嘴角,不急不慌地缓缓站起身:“既然互相之间都是误会,不如我们各行其道,就当今日没见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怎么可能?楚晗蹙眉。她若是没有恢复也就罢了,如今既然记忆恢复,又知道对方是月莲教教主,怎能再放她一马?何况她刚才还想杀青秋、杀掉她们所有人,这样心狠手辣的邪教教主若是还放过,她对自己都没法儿交待。

楚晗半转身扶起跪坐在地的千羽,让他依在自己的肩上,擦拭他脸上的斑斑泪痕。

虽然她表情淡淡,但眼里却藏着情,仅那温柔的动作,便已让千羽感觉到无论是否失忆,无论是淡漠还是搞笑,眼前的这个女子,都是爱他的。

虽然他也是才知道楚晗恢复后就忘记失忆期间的事,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那颗真心。

“你是邪教教主,若我今日放过你,以后定会被朝廷和所有百姓唾骂。我自己虽然无所谓,”楚晗淡淡说着,看向千羽,“但不能连累夫郎跟着我一起背负骂名。”

千羽含羞一笑:“妻主前几日还说要千羽为妻主生个宝宝呢,千羽不怕连累,只怕殃及咱们的孩子!”

呃……她说过这话?

不过,既然有青秋在场,他是不会为了想给自己生孩子而撒谎的。

再说,即便是撒谎,她也不会怪他,说到底,不过是太爱自己罢了。如果不是深爱自己的妻主,哪个男子会不怕疼痛地一心想为女人生孩子?又不是吃甜点。

楚晗抚了抚他脑后的发丝:“说得对。”

“不错。”任天游道,“尹恩婕,你身为月莲教教主,应该对道佛两教很了解。佛教讲因果,道家讲承负。因果是针对于个人,谁种因,谁得果,与他人无关;承负却包含因果,每个人的善恶行为,不但影响她自己本人,还会影响家庭。前辈行善,后人得福;今人行恶,后辈受祸。”

她看着尹恩婕:“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天道有赏威,报应如影随。连千羽公子这样的普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你却执迷不悟?难道你以后就不娶夫生女吗?就不为他们考虑吗?你违背祖训,颠覆教义,如此作为,只会彻底毁了月莲教,如何对得起月莲教的创教始祖?将来如何有面目见她们?哦,也不对,”

任天游呵呵嘲讽冷笑:“你怕是见不到她们的。她们行大善、积大德,应该是越过幽冥地司直接升入天界了,而你,修炼妖邪法门,传邪授魔,操纵她们为你造反,引来杀戮,罪孽深重,再如何修炼,也是到不了天庭的!”

“你怎知本座没有行过善?”尹恩婕的声音更冷,冷中带怒,“你们道教将德分为阳德和阴德,论阳德,本座收留灾民,她们入教后有饭吃有衣穿,不会饿死病死,这事天下皆知;论阴德,本座也曾悄悄做过无数好事,救助过无数生灵,乃是真正的不为任何人所知,真正的阴德。可那又如何?”

她嗬嗬冷笑:“天道曾回馈给我什么?我爱的男人离我而去,与别人私奔;我的教众也同样有人背弃我,成为叛教的该杀之徒!请问,我行善有什么用?我积的德哪里去了?你们所有人都是骗子,什么佛教道教月莲教,统统都是骗子!你们都用各种动听美丽的幌子欺蒙世人,就是为了让她们相信你们,自愿拿钱供奉你们,不但白养你们所有寺庙和道观里的闲人,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磕头崇敬!你们都是世上最虚伪的人,最大的骗子!”

呃……这个……如果是自己处在无神论者时期,楚晗还真赞同这些话,因为她也曾觉得那些衣服土灰难看的秃头和尚和杂毛道士都是骗吃骗喝的无赖懒人,不过,现在嘛,这个问题就难说了……

任天游摇头不已:“你真是中毒太深了。你的怨念都来自于男人和属下的背叛,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要背叛你?如果你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去改正,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永远都只能生活在愤怒和仇恨中,最终会彻底陷入魔道。”

她顿了顿,见尹恩婕冷哼一声、面露不屑,想了想,最终还是慎重开口道:“尹恩婕,我最后提示一句于你,听不听,在你自己。不管是道教,还是月莲教,要想修成正身,必经种种魔考。你是否想过,你曾经和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在经历魔考?如果你还不能觉悟改过向善,你的心灵就会进一步被控制,一旦在魔考中彻底失败,不但得道成仙此生都将无望,就连做普通人都会因受不得打击而一蹶不振?”

“这……”尹恩婕感觉如雷轰顶,额头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事业、家庭、感情这些还只是初期魔考,如果你连这关都过不了,后期魔考又该怎么办?”任天游看着她。

什么初期魔考后期魔考?其她人听得一头雾水,尹恩婕却突然正正经经地作揖鞠躬,向任天游行了个大礼:“道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多谢道长今日出言提点!多谢贵人!”

任天游道:“你能这么快明白通透,说明还是有仙缘的,以后要多多行善,尽量弥补已经造成的杀孽和罪业。男人和属下都是魔考所设下的障碍,这否定不了你的领导之才、驭下之能,如果不能调整心态、利用你的优点为国为民,不但朝廷不会容你存在,魔帝也不会放过你,天庭更不会接纳你。”

“是!”尹恩婕再次鞠躬,“谨遵道长教诲!”

这是什么情况?任天游这意思是要放了她吗?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青秋等人完全搞不懂两人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也不相信邪教教主会在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

依朦道:“任道侠,不能放虎归山,今日若饶了她,必是来日之大祸患!”

他看向楚晗寻求支持:“楚少主,你说呢?”

楚晗看向任天游,任天游道:“要不由你出手废了她的武功吧。”

“不要!”尹恩婕脸色陡变,“我仇家众多,若没了武功,必是死路一条。”

“你是不甘吧?”楚晗淡淡道,“还未真正打过、分出胜负,怎能轻易受制于人、任人宰割?”

尹恩婕的目光微微下移,不语。

任天游道:“即使不废武功,也要把你所练的邪功废去,不然,你终究还会成为祸端。”

尹恩婕摇头:“不,我不会!身为教主,我手中握有月莲教始祖留下来的秘功正法,绝对可以自己剔邪返正的!”

“很难。”任天游也摇头,“道法无边,修行之路艰难且漫漫,而邪功却是进速快,威力强大,所以诱惑也大,你当初能不顾终极反噬和其严重后果而选择修炼,说明你是动心而贪恋的,若不彻底根除,你终将还会受到诱惑,再次走上歧途。”

“我看,”楚晗见尹恩婕还是只摇头,却不语,知道此人贼心未死,而任天游显然是有她的考量、想留她一命,便道,“我们一对一地公平战一场吧。你赢,你走;你输,任由我们发落。如何?”

尹恩婕却道:“我本来就恢复不久,刚才又受了点内伤,如何能公平得了?”

众人:“……”

楚晗也感觉尹恩婕太计较,好像没什么血性一样,道:“正好我们也要在此休息一晚,就给你一整晚的时间修炼恢复,明晨比试,如何?”

尹恩婕这才点点头,答应了。楚晗看向角落里的女人:“她是谁?”

青秋道:“她是为我们引路的当地人,名叫折耐。”

楚晗微微点头,沉默了下,淡淡道:“她知道的太多了。”

知、知道的太多了?什么意思?要杀她灭口?折耐快吓尿了,拖着哭腔道:“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要杀我,我是瞎子聋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也好。”楚晗淡淡瞟她一眼便移开目光,“那就把你变成瞎子聋子吧。”

她微微转向青秋:“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耳朵再把耳洞封住。”

“不要不要!”折耐没想到这女子有武功后竟然这么可怕,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躲,“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青秋忍着笑浅浅躬身:“少主,她只是个普通村妇,不会说出去的,您就饶了她吧!”

折耐对她充满感激,忙不迭地跟声道:“对对,我不会说出去的!一个字都不会说!我发誓,我要是说了,老天就收去我的舌头,降下天雷把我劈成两半!”

千羽从青秋的表情和语气看出点什么,也附和道:“是啊妻主,我们能顺利进入风纯国,都是多亏她带路,是个不错的好人,您就放她一马吧?”

“就只会带路?”楚晗语气淡淡,“现在我的记忆和武功已经恢复,不需要她带路了。”

“你还会什么?赶紧的说。”青秋冲折耐挤眉弄眼。

“我还会……我还会……”几乎被吓失了魂的折耐连忙挠头使劲想了会儿,才急急忙忙道:“我还会帮你们防蛊!对对,我能让你们避免被人下蛊!”

楚晗瞟了她一眼:“这么说,你对我其实还有用?”

“有用有用!”折耐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有我跟随在您的身边,绝对不会让别人有伤害您的机会!”

楚晗故意沉吟着没说话,青秋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拾点柴禾来烧火?”

折耐连忙应声:“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爬起身就往观外跑,楚晗却忽然出声制止了她:“不必了。千羽,给我更衣。”

第215章 尹恩婕开骂

这会儿天都马上要黑了,还更什么衣啊!任天游腹诽着悄悄移到另半座神像后面,从袖中的储物袋里取出她的衣物,又探探头悄悄挪出来道:“衣服在我这儿。 u.co更新最快”

千羽接过她手中的绣金边玄锦长袍和玉带,为楚晗换下身上那套粗布衣后,她才走到门外,腾身而起,瞬间悬立在空中,广袖一挥,赤色真气挟着狂风,将一里内的枯草断枝全都卷起,以她为中心飞来。

双掌张开,形成虚抱,然后一个旋转。

哗啦啦~~飞舞来的树棍柴枝随着真气气流形成漩涡,有顺序地依次旋落在门外空地上,堆成毫不散乱的一堆,像小山一样!

“哦啊!哦啊!”折耐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大鸭蛋,尹恩婕却在看到那团赤色真气后,神情有些不定,似意外,似不解,似暗喜,又似疑惑,各种情绪夹杂着,变幻着。

如今,窥心镜法已突破九层,楚晗的窥探能力不但上升加强,探查范围也扩增到三百里,不说这绵延的大山尽在视野范围,连出山后的村镇小城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刚才说不再需要引路人,也并非是假话,不过,折耐毕竟是本地人,精通本地语言和风俗人情,有她在,还是方便许多。

吓唬于她,也是为了路上更加好用,免得她见财见色后,多出心眼子耍小聪明。有些人原本不贪,但一见财就起了贪心忘了义。

武功既然恢复,就不需要继续装出一副穷酸相,再说,这里哪一个看起来像务农之人呢?但凡眼睛毒一点、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她们是出门砍柴的农妇~~即使青秋和千羽把剑藏在竹筐竹篓里都没用。

八月之秋,早晚凉,尤其是山里,普通人都会感到冷。折耐屁颠颠儿地把柴枝抱进道观里,烧起火堆。

因为有尹恩婕和依朦在,楚晗没有多问什么。任天游等人都开始各自打坐,千羽取出包装严实的糕点递给楚晗,青秋则拿出几片已经背了几天的面饼。

楚晗看看自己手中的糕点,又看向两人手中**的干面饼,皱眉道:“这段时间一直都吃这个?”

千羽笑了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到处是毒虫,我们谁也不敢让其她人单独离开,所以就凑和了。少主先委屈一下,等遇到村寨,或出了山看到小城小镇,咱们再改善一下生活。”

楚晗摇摇头,她哪里会委屈,委屈的是他,跟着她,除了受罪吃苦,还要忍着心酸帮她寻找另一个夫郎,这个中滋味儿,只有他独自品尝的苦涩吧。

心中情动,她走过去,将他拥在怀里,默然不语。

千羽举着饼子愣了下,很快就环住她的腰,将脸依在她的肩上,闭上眼,享受她的温暖和带着欠疚的爱意。他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本,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地渗透,慢慢地走进她的心里,悄悄地占据一个属于他的位置,一个不能被别人轻易替代的位置。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其她人视而不见,折耐则是缩着头不敢见。

楚晗看到竹筐里的盐巴等物,在千羽耳边轻声说了句“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后,就转身出了观门,随后很快消失不见。

外面天已黑透,千羽刚要追出去,便被任天游喝住:“不要出去!”

本来很安静的道观,被她这猛然出声高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任天游道:“你们没有她的能力,不要跟出去,否则她没事,你们有事。”

折耐也忙道:“对对,不要去!夜里会有更多的毒虫出来活动,咱们这儿有火没事,它们不敢来,别的地方就很难没有事!”

她这么一补充,千羽反而更担心了。青秋看他焦急地走来走去,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楚晗就回来了,千羽刚要扑上去,便见她手上拎满了野禽和野荷。

“青秋,做叫化鸡。”她吩咐道。

“是,少主!”青秋高兴起来,这还是少主小时候爱干的事儿,若是千若在,肯定也会跟着兴奋地刨土和泥巴。

观外也烧起了一堆火,反正柴枝有的是。折耐看着那野荷叶,缩着脖子慢慢蹭到青秋身后,轻轻捅了捅她,悄悄问道:“青秋大姐,我们一路都没见到野塘坑,这荷叶是从哪里弄来的?”

青秋大姐?千羽差点儿噗哧笑出声。她看起来可是比青秋大,就因为青秋救了她的眼珠子和耳朵,就满怀感激地巴结讨好,初时进山的那点优势小傲气,在少主面前泄了个光光,丁点儿没剩。

给山鸡涂着盐巴稀泥的青秋无语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少主找来的呗。”

折耐低声啧啧:“我们白天都没看到,这么黑的天,她上哪儿找来的?可真是本事呢!”

青秋的手顿了一下:“捡回来的东西要珍惜,你不想要舌头了?”

折耐吓得把嘴一捂,缩着身子悄悄挪回原地待着,不敢再动,连奉承话都不敢再说,看得千羽等人心中好笑不已~~少主可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两只叫化鸡被取出时,香气诱得所有人都吸起了鼻子。青秋先把两只鸡腿扯下递给楚晗,楚晗却先把其中一只递给千羽:“这阵子累着你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肉,又给瘦回去了。”

千羽倒也不假意推辞,接过后看着她道:“为妻主,做什么都值得。”

楚晗伸手抚了下他的脸颊:“多吃点儿,把身体养好,不然怎么给我生大胖儿子?”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儿子,失忆不失忆,说的都是儿子,千羽感觉心里好轻松,这样的话,即使真的生了儿子,也不会被她连同父子俩一起嫌弃了。

有了任天游的提点,如遭到当头棒喝的尹恩婕原本表现不错,一副没打算来蹭吃的样子,何况月莲教教义原本也有忌杀生这条。

只是,见众人都抱着香喷喷的鸡肉大啃特啃、连任天游都毫无顾忌地大嚼特嚼、吃得满嘴流油,她便有些抗不住那香气的诱惑,摸了摸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终是站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这么个大活人走过来,众人自然都能瞧得见,可听到她那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响声,却是谁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人人都自顾自地吃着。

“嗯嗯!”尹恩婕假咳了两声。

可大家都没反应,就跟集体聋哑了一样,也不看她。

尹恩婕心里那个气啊!顿时生出了强抢的心思。然而还没等她付诸于行动,就听到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窸窸窣窣,或跳跃,或滚动……

哈哈哈!让你们弄得那么香!让你们不给我吃!不用我出手,就有这么多小东西来抢了!哈哈哈!

尹恩婕在心里幸灾乐祸地狂笑,楚晗却淡定地看千羽一根一根为她擦拭手指。

声音越来越响,毒物们靠得越来越近,就着烧得很旺的火光看去,花斑蛇,蜘蛛,蝎子,蛤蟆、蜈蚣、大蚂蚁……简直就是毒物大聚会,快来齐了,连刺猬都赫赫在列!

依朦感到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任天游身旁靠了靠。他出的任务虽然不多,可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再怎么见过,也从未亲眼看到由毒物组成的包围大阵仗!

若是楚晗还在失忆,面对此景,青秋和千羽肯定会有些慌张,不过,此时此刻,两人看到自家少主的淡定神色后,便都不慌不忙地取出自己的剑。

楚晗慢条斯理道:“折耐,拿出你的本事吧?”

“啊?我?”折耐有些慌了,“我,我是会防蛊,不是……”

“既然你想被吞吃,我不介意。”楚晗打断她,带着千羽腾身上了道观屋顶,青秋等人也随之拿起竹筐竹篓紧跟而上。

“爹呀!”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折耐吓得哇哇大叫,这可不是边境处被她喂熟的小家伙们,若是被它们扑上来,还不得被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救命啊!救命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救救我啊!”

见所有人都在屋顶看着她在底下乱跑乱蹿,而毒物们也越逼越近,眼看就要欺上折耐的身体,尹恩婕不笑了,开口骂道:“还以为你们多正道多侠义,没想到竟是这么丧心病狂!”

腕部一抖,一道月白色的长绫便随着骂声“唰”地甩了出去,跟活了般卷住折耐的腰身,然后往回一收,就把那吓得乱叫的女人带了上去。

折耐吓得坐在上面直喘粗气,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冲尹恩婕连声道谢:“多谢教主出手救我!若不是您,我已经被分尸了!谢谢您的救命大恩!”

尹恩婕连手都懒得摆,坐在檐尖处,冷嘲热讽:“初时点化于我,我本心存感激,没想到竟然见死不救,还道姑呢!修的什么道?冷酷之道么?一个个的都袖手旁观,等着看毒物吃人的戏码么?觉得好看么?刺激么?”

楚晗与任天游互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淡笑。尹恩婕回头时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笑?也好意思笑?真是错看了你们!阴狠毒辣的小人!伪侠!伪道士!”

噗!依朦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道:“你们再不解释,不知道还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词儿来!”

任天游无奈笑道:“尹恩婕,我们很高兴。”

“高兴个屁!”尹恩婕粗话骂出口,“没看到吃人好戏,应该很遗憾才对吧?”

“你呀,这会儿怎么有点儿像耍小孩子脾气?”任天游看着她,“我们是那么恶毒的人吗?如果我们真是,那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了,早就被楚大少主一掌劈死了。”

“哼!”尹恩婕不可能相信她的话,“还未比试,言之过早。”

第216章 浪漫

任天游摇头:“你还没看明白吗?你是不是看不透她的武功?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看不透?她外放赤色真气后,你是不是怀疑过她的武功是中灵低阶?我猜你其实想过,所以你有些疑惑,正因为心有疑虑和不确定,没有把握,你才一直没有出手离开。 u.co更新最快”

尹恩婕一声冷哼:“我那是言而有信。我既然能从万人眼前遁走,又遑论你们区区几个人。”

任天游点点头,没有驳斥:“你的言而有信和出手救人都是对的,所以,你既救了折耐,也救了你自己,楚少主明晨不会杀你。若你今夜坐观一切无动于衷,或者趁机离开,你现在绝对已经是个死人了。”

“嗛!恐吓我?玩心理战?”尹恩婕瞥她一眼,心有不愉,“你当本座是吓大的?”

“那就明早见分晓吧。”任天游不再多说,看着下方因为哄抢她们故意留下的美食、而互相嘶咬残杀的毒物们,“梦晗说得对,不打一架,你是不会甘心认输、从此收手好好修行的。”

折耐不傻,听到这里,她也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们在用我的死活试探她?”

任天游笑看着她:“若真的放任你不管,开始就不会留你的命。毒虫来袭只是个意外,楚少主只是利用了这次意外,想看看眼前的邪教教主是否值得我救,若是确定她以后必是大祸大患,现在就杀了她。不过,我看得还算准,她只是在魔考中障了双眼、迷失了些心智,一旦醒悟,良善的本性就会被激发回来。”

折耐点着头,不再说话,她现在才感觉到,其实这里的每个人,她都惹不起。

依朦道:“我听你数次提到魔考,它到底是什么?”

任天游道:“无论什么教会宗门,只要修行,最后所追求、所通往的都是通天大道。元始天尊麾下有仙帝与魔帝,仙帝随方设教无量度人,魔帝则搜捕邪精飞空变幻,对所有人进行考验试炼。不管你是不是在修道,一律都存在魔考。”

众人皆感讶奇,依朦问:“不修道的人也有?”

“是。”任天游点了一下头,“没有修道的人,所受到的魔考是事业不顺、身体不好、家庭不和、感情不顺等等,这种种的不顺,就是魔考。而对道家来讲,魔考就是业障。这些业障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很难消受,有时甚至能逼人自杀,很多人因为种种不如意事,才走入修道这条路。如果业障太重,修道就很不容易,但如果不修道,便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修道之人修行到一定境界时,会陆续引来累世冤亲债主及地府的因果业报前来讨报,也算是魔考之一。”

“先前听你说什么初期魔考、后期魔考,又是什么意思?”见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依朦又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魔境干扰,修得越高其魔境越厉害。初时的修道魔考只是外在魔考,也就是先前未入道时的事业不顺、感情波折、家庭不和等问题,它们会加速来临,阻挡你修道。原因是你一旦修成正果,前世的冤亲债主就没办法再继续向你要债,她们好不容易在今世才开始跟你讨,还没还清,岂肯让你修成?所以就处处阻扰你,加速讨债,让你穷于应付,修不成道。”

任天游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向沉默起来的尹恩婕,见她似也听得认真,便继续道:“高阶的魔考,就是前面的业障已经克服,进入真正的证悟之道,此时你若有功德没做,就会有很多无形的阴界来干扰你或误导你。这段时期若没有大师指导,很容易被击败而退道。”

她最后发出叹息:“所以说修道之路很难,很多人不是一生就能修成,而是前世带来的功德,几世的功德积累,才在最后一世飞升成仙。想想看,修道若是容易,这世上怕是早已人尽皆仙、天庭都住不下了。世人若有修道之心,就必须多做善事,如果已经有前世的功德积累,今生就能修成正果,飞升天界,从此千年万年,都不用再受地狱之刑、轮回之苦。”

楚晗听得面无表情,失忆后发生的事她已忘记,包括鬼月里发生的种种诡事,她都没有半分印象,自然没什么感觉。

什么天堂之乐、地狱之刑,不过是帝王教化万民的手段罢了,目的就是把百姓吓唬得听话好管教,让你朝东你不敢往西,更不敢生出二心去造反。外国还有利用宗教控制教民、与国王分权夺利的呢,那些教会的头目若是相信人类自己虚构出来的地狱,就不会大肆敛财夺权了。

她没有专门看任何人,但在窥心镜法中,所有人的神情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毒物们因为哄抢食物而自相残杀后,地上多出来的尸体也被它们嘎嘣嘎嘣地嚼吞,接着,它们开始沿着道观墙壁往上爬。

看毒物们黑压压一片蜂涌而来,一个踩一个奋力而上,众人骇了一跳,折耐吓得往顶上跑,却因为太慌张而脚下一滑,反而向下方滚落,口中发出要吓尿的惨叫。

尹恩婕用袖中的绫带再次救下她,斥责道:“这么多人在这儿,你慌什么?”

折耐惊魂未定地拍抚自己的心口,这才想起身边尽是高手,真要无处躲,大不了跑嘛。

楚晗道:“如何?是灭是走?”

任天游本想摊手耸肩说随便,可看到尹恩婕时,又临时改了主意:“尹教主,你说呢?”

尹恩婕微微默了下,才道:“它们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罪不致死。”

任天游点头:“那就走吧。”

楚晗一手拎起折耐,另一手拉着千羽,千羽拉着依朦,依朦拉着任天游,任天游拉着青秋,青秋拉着尹恩婕,一道人串儿向夜空腾去。

途中,青秋听到尹恩婕的轻哼声:“还把我放在最后面,是想看我跑不跑?嗛,不跟你打一场就走,岂不成了未临阵就逃,我有那么窝囊?故作高深……”

青秋:“……”

最难受的是折耐,楚晗拎住她的地方不是胳膊,也不是颈领,而是后腰!

这导致她整个人呈着脸朝下的趴状,因为轻功速度快而令她感到眼晕不说,更因为她的身体上长下短、比例不匀,而有些头重脚轻、随时会一头栽到地面的感觉!

还有背上的竹筐,筐边也滑到后颈子,她还得从肩上回过双手抠住,不然整个筐都得压到她头上。

她心里那个苦啊,可又不敢说。这什么楚大少主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速度却比青秋带她时快多了,实力明摆着呢。难怪她失忆后这些人还围着她转、那么尊重她重视她,敢情是最厉害的角色!

好在背筐背篓都是有盖的,不然里面的东西非得全倒出来不可。

楚晗将她们带到一处悬崖上才停下来,她早就在窥心镜法中看得清楚,这里没有任何爬行动物或毒虫。峡谷的深处有七十几户人家,村庄建在六十多度的斜坡上,但夜已深,她并没打算去打扰寨民。

好在悬崖上并非是平秃一片,有好几块巨石在各个方向竖立着。折耐被放下后,直接趴在地上好久没能动,待晕劲儿缓过去,才从筐底摸出一件厚衣服穿上,随后便是找了个最窝风的石头下缩起来打盹儿,那样子看起来好惨好可怜。

大家都各自寻了地儿或坐或躺,为了她们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楚晗依然没有问什么,直到日出将近,她才悄悄拉着千羽到崖边迎风而立。

千羽原本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因为爱和信任,便也保持沉默地随她站在了崖边,而且还在她的前面。当他在黎明的曙色中、脸朝东方看到旭日的一角缓缓露出,才知道她的用意~~她在陪他看日出!

朝霞辉映,红日似从酣睡中醒来,冉冉升起。光照云海,如五彩织锦。

楚晗等到那最合适的时机来临,双手托起他的双臂向两边斜上张开,将美丽的旭日环住。

“妻主!”当那红色的圆盘渐渐散发夺目金光、缓离怀抱后,千羽转身扑到了楚晗怀里。

楚晗没有失忆期间的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曾在光明山庄带肖浅灵看过日出,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她第一次陪自己的夫郎做浪漫的事,直到她窥心镜法修炼大成、所有的记忆都出乎意料的全部回来时,她才知道,让她首次有心动感觉的肖浅灵,才是她最浪漫的开始。当然,这是后话。

而千羽既然已经知道楚晗没了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的记忆,自然也能想到她不记得光明山庄的种种,所以,这也相当于他是被楚晗第一次带着看日出的男子。

他的心,是愉悦而激动的,苦涩只有那么一丝丝,而且很快就被楚晗的晨吻冲淡,连一丝也没有了。

陆续醒来的几人默默地坐着,不打扰两人,依朦的眼中则露出了羡慕之色,但随即又很快隐去。

楚晗并没有吻他太久,因为她心里牵挂千若。那个常在她面前两眼棕雾朦朦、温柔而多情的男子,为了寻她才在中途出了岔子,既然三百里内没有他的踪影,定是在三百里外。

不过,再怎么急,也要先把眼前的人事解决、把所有的事详细了解清楚,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她带着千羽回到人群,看着尹恩婕道:“先解决你的事。”

第217章 索宝

尹恩婕点点头,立即走到离众人稍远的地方,摆开架势。 u.co更新最快

楚晗站在她对面,负手而立。尹恩婕皱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不用兵器,也不用摆这么高的姿态吧?不攻不守,也太目中无人了!”

“你只管出手便是。”楚晗淡淡道。

“那好,”尹恩婕“唰”地抖出月白长绫,在内力的加持下,如同直棍般击向楚晗,“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做人不能太狂妄,起码不能比我更狂妄!”

这话说的……

依朦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秋原本以为少主会一招将她拿下,没想到楚晗却只是微微侧身避开那一道如电直击,而且没有马上还手,任由尹恩婕唰唰唰地一次又一次袭来,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中一会儿斜,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钻。

其她人还能看出楚晗闪避时的微微虚影,但折耐这个普通人就不行了,对她来说,楚晗就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而尹教主的白布竟然还一次都没击中!这太奇怪了,她完全摸不清头脑。

尹恩婕也被气着了,击不中,缠不住,打了半天全放空!你爹的,她一个人累得都要喘粗气了,对方却还悠闲淡淡地站在那儿,就跟大人看着小孩儿玩过家家似的!

“楚梦晗,赶紧结束吧,你这么有耐心,我反倒不习惯。”任天游幽幽旁来一句。

这话是什么意思?尹恩婕简直要气到吐血,她可是中灵高阶,是和任天游一样要突破到天玄的人,怎么就能被人这么贬低了?

尹教主动了怒,浓浓的黄色真气透体而出,一道月绫耍得如臂指使,更加速疾而凌厉!

楚晗淡淡地应了任天游一声“好”,便动了。尹恩婕都没看清她背在身后的手何时出来的,月绫就被她抓在了手里,然后一截儿一截儿慢慢往回收,绕在腕上不慌不忙地缴收。

这真是太欺辱人了有没有?!尹恩婕那个气啊!

可她却偏偏毫无办法,不但较劲较不过,还被月绫带着一步步朝楚晗那边走,除非她弃绫认输~~攻人的武器都不要了,可不是输了吗?

她不甘心,继续拼耗内力往回扯,想稳住自己的脚步扳回局面,可没什么卵用。而且这里不是平地,脚底滑不起来,她若是在那巨大的拉力下不抬脚,肯定得踉跄着斜栽过去。

最正确的稳身姿势,最不吝内力的时刻,却依然扭转不了局势,尹恩婕连气带怒夹羞愤,脸都憋红了。楚晗却在这时说了一句:“抓紧了!”

唰!她连人带绫横舞甩出,尹恩婕直直向崖下落去,惹来折耐惊呼大叫。

楚晗执绫不语,任天游跑来看向被吊在悬崖下空中的女子,笑道:“这下可服了?”

尹恩婕抓紧月绫,咬唇不语。

这是心里还不服呢!任天游笑:“刀剑无眼,你没用刀剑是对的,既不伤人,也不伤己。正因为你选用了较为柔和的武器,楚少主也才用了耐心又柔和的方法。”

楚晗手腕轻轻一抖,月绫就呈弧线型将尹恩婕带了上来,随即转身:“天空很大,树叶很小,但挡住人们双眼的却是小小一片叶子。好自为之。”

顺着月绫上带之势腾身稳落的尹恩婕一语不发,旁人只见她抿着唇,却看不到她面具下的表情。

“梦晗你这话好有道意啊!”任天游叹息,“不错,挡住人们视线、迷失人们心智、阻碍人们前进的,往往是生活中的一小片树叶、一小点疙瘩、一小步坎坷。天空就是那大道,树叶、疙瘩、坎坷等各种阻碍就是魔考。即使是帝王,也是得道者昌,失道者亡。”

她看向面具女子:“尹恩婕,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不与你为难,你身上的邪功也由你自行消解化去,但你若自食其言,为灾引祸,就别怪我等再不给你任何机会,直接将你打入幽冥地司;若你信守诺言,除邪归正,一心行善,今后的修行中遇有疑问,可前往紫竹山或卫国寺,定会有人为你解惑。”

尹恩婕伸出双手,在胸前合成莲花花骨朵的形态道:“原来道长来自紫竹山,失敬了!多谢道长一语点醒梦中人,月莲教定将重振师祖定下的教义,重新走入正途。”

任天游抱拳拱手:“无量观。”

“无量观”乃有与人祝福无限之意,尹恩婕嘴角现出淡淡笑意,转身离去。

依朦微蹙着眉走过来:“任天游,你确定她能改邪归正?若她反以今日为耻,只是为能脱身而忍辱负重,来日必定变本加厉,为祸苍生。到那时,皇上不但饶不了她,你们作为放虎归山之人,怕是会被连累成罪民。”

任天游笑了笑:“依朦公子,当日战场上,你我都看得清楚,她那大弓是从何处取出的。如果没有秘宝,她能从后背凭空变出弓箭?你注意看她双手了吧?就那手上的茧痕,难道不是练剑留下的吗?练剑之人必定随身带剑,她的剑就在秘宝中,随时可取,但她却选了月绫与梦晗对战,这是为什么?她控制教民造反,自己却没有亲手杀死一兵一卒,这又是为什么?”

“间接杀人,不能表示手上没有沾血。还有,”依朦反驳,并压低声音,“你应该知道,她可是身犯通敌卖国之罪,将军压下此事不让言传,是因为咱们凤临国天灾连连,又逢西南叛乱和北部边境有变,国库损耗太大,不能再把这事挑明引发与第三国的战争,但这不代表内贼不清。”

“是,你说得对。”任天游听得明白,依朦这是想借她和楚晗的手除掉尹恩婕。

叛贼首领在众目睽睽之下逃遁无踪,本就是顺利平叛中的美中不足,颇有点儿打脸,而凤临国现在正逢内忧外患,其勾结西真国之罪现在还不能公开,免得徒增烽火。

否则此事一旦爆出,就算只是为了维护皇家脸面,也要逞强与西真国勉强开战。

洪灾,地震,叛乱,国库支出庞大,说不定已经空虚,若还与北仓与西真两国同时开战,凤临国就完了,所以只能佯装不知忍上一时。

可既然被大家遇上了,又有能力降服,正好能以私人恩怨作借口杀了她。

但问题是,她们二人凭什么要百依百顺地被利用呢?

更重要的是,尹恩婕这人还有救,幡然醒悟、离歧返正后,定能做出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来,放了她,绝对比杀了她更有意义、更划算。

“那,你认为她身为月莲教教主,本事就这么多吗?”她反问,“如果你执意要杀她,而她迫不得已下再次动用邪术拼力逃遁,我们这里有谁能追上?这只能让她在重新生起憎恨情绪之余,也更加感受到邪术的好。我们正道之人要杀她,而邪术却屡次救了她,换作你,你会怎么想怎么选择?”

“这……”杀之不成,又被其逃走,以后定会加倍仇恨加倍报复,依朦也想通了这点,可是,“不管怎么说,起码应该让她摘下面具看看她的真实容貌。”

“放心吧,”楚晗听到后说,“我向你承诺,如果她真的再次成为祸害,我一定会把她的首级提去送给你,绝不会弄错人。”

如今她的窥心镜法突破第九层,继续修炼的话就是迈入第十层,别说是人的外皮表象,就算是血肉骨骼内脏筋络她都看得一清二楚,面不面具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屁用没有。

“倒是你,依朦公子,你是不是什么事找我?”一个皇家护卫、皇上信任的男子,不可能闲着没事跟着一起跑到风纯国来,而且还是在她失忆状态下。

话题扯到他身上来,依朦便将她请到最远处说话:“楚少主,根据调查和反馈,我知道留英城的风麻子是被你所杀。”

楚晗静静看着他:“如何?”

依朦轻轻摆手:“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密室里血池中的莲花哪儿去了,是你带走了吗?”

他说完后,便像测谎仪一样盯着她看,尤其是她的眼睛。楚晗的一双蓝眸却淡然无波:“没有。我虽然看到,但一闻到那满池的血腥味儿就没再靠近。再说,当时有那么多人等着被救,我哪里有空去看那东西~~嗯?等等,你就是专门来问这个的?”

“不错。”依朦承认。

“这么说来……”楚晗凝眉思考,“那莲花很不同寻常?”

依朦似笑非笑,表情饱含深意,好像知道楚晗在装疯卖傻。

“果真如此?”楚晗继续演戏,“让我想想……好好的莲花竟然用血水来养,的确不同寻常。那水闻着就令人翻胃恶心得想吐,我当时还猜想过那血会不会不仅仅是动物血,是不是还有人血。但因为这种想法太过惊悚,且那会儿又是刚下山,没敢想得那么可怕。如今在经历这么多事后,倒也觉得不无可能了。只是,血水养殖的莲花是做什么用?”

“楚梦晗,你当真不知?”依朦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部肌肉的一丝变化。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楚晗反问。

依朦又笑:“作为碧霄宫的少主,知道血莲的功效,有何奇怪?是不是?楚~~晗?”

楚晗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我是……”

她看了眼远处的任天游,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依朦再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留英城的事,皇上已经知道;更重要的是,那血莲,是皇上要的。但我查问了所有的被救男子、官府之人,以及被你放走的风府护卫,都没有任何线索,而血池,是你毁的,所以,摘走所有血莲之人,舍你其谁?”

第218章 暗蛊公

皇上信任的人果然不是吃素的,这还真是不太好赖掉,楚晗心里有些头疼,脸上现出一丝无奈:“我真没拿,那东西是血水养的,一看就邪性,谁敢动它?既不能拿出去展览卖钱,又不是什么绝世美食,拿给无忧那贪吃的小东西~~等等,美食……美食……”

她猛然望向依朦:“能吃?”

“楚少主,我对你如此有耐心,是因为我们曾一起铲除了黑风寨,算是有点儿交情,对你也多少有一点了解,加上跟失忆后的你走到这里,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护国,正直。 u.co更新最快这些,我都会如实禀报上去。”依朦看着她,“但是,请你在血莲这件事上,不要再有隐瞒可以吗?这样真的没有必要,而且容易让我觉得你不够坦荡磊落。”

这意思是减了印象分、他在皇上面前的说词就会改动?但楚晗仍然决定一赖到底,她展开双臂道:“好吧,我说的你不信,那你搜吧,我给你搜,随便搜。”

依朦扶额:“楚少主,真的要这样吗?”

楚晗摊手:“那要怎么样呢?我说我没拿,你不信,只能让你搜。我,千羽,青秋,都任你搜,还有千若,你要是非在我这儿找结果,那就跟我一起寻他,然后把他身上也搜搜。对了,还有马车,待会儿问问青秋把马车放哪儿了,你也可以去查。”

这摊手的动作倒是跟她失忆后一模一样,依朦的内心也有些动摇了:“这么笃定我搜不到,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吃了?”

“你说那东西能吃,你去吃吧,反正我是没兴趣。”楚晗是绝不可能交出驻颜美容丹的。

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依朦思考了下,看向青秋:“听说和你一起行动的是你的属下?”

楚晗对已众所周知的事大方承认:“不错。”

“那可不可以单独和她聊几句?”依朦的用词依然很尊重很客气。

“可以。”楚晗爽快而应。

单独聊是客气,其实就是分开审问。楚晗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单独聊就单独聊。

不过,她有这么大的底气,自然不是因为她真的没拿血莲,而是在依朦向那边走过去时,她就对青秋传了音~~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传音术。

传音术不是有内力就能学会的,它的最大条件就是内力要高深,即使是任天游中灵高阶的武级,也无法做到。不到天玄,就要学习使用传音术,只是痴心妄想。

为了避嫌,她仍然待在原地没动,当依朦和青秋单独谈话时,她又对千羽传音。

风麻子的事千羽根本没有参与,依朦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好应对,只要装傻充愣反问几句就行了。

任天游一时没看明白依朦在做什么,当她咕咕哝哝着向楚晗走来时,楚晗伸手制止了她:“别过来,谁都不要过来,我在避嫌。”

这话说得任天游更是一头雾水,但却听话地止住了脚步,不满地唠叨道:“在搞什么!”

楚晗道:“在查一桩千古奇冤的大案,为了洗得清白不蒙冤,我就先站这儿,回头再跟你说。”

依朦耳听到这话,扭头看她一眼,也一副无奈的样子失笑了下。

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折腾了一番,一无所获的依朦愁眉苦脸。

在他想来,那东西即使被楚晗拿了,也是三种结果,一是已经生吃入腹,二是花瓣被阴干收藏起来了,三是被炼成丹药。

这其中,第一种可能性最小,因为一次生吃那么多等于暴殄天物,每次吃一片花瓣即可,多了就是浪费,像废物一样排出去了;第二种次之,因为花瓣阴干后,驻颜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放得越久,效果越弱,等它干得像纸片一样没有一点水分,就几乎没有作用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早已被炼制成丹。

马车的车顶车底车厢板等处,他都已暗中细细查过,连踏板上的软垫都被掀开查看,座板上的软垫虽然是缝上去的,但不用拆他也能摸得出里面是否有丹丸。

难道他真要再随她一起找到千若、看看丹丸在不在他手里?

但另有一个问题是,据他最近才得知的资料中,楚晗在山上学东西时总是半途而废,什么都只学到半桶水的水平就没了兴趣,跑了,气得碧霄宫长老们跺着脚上火。而她学功夫时会失忆这一点也是事实。

老实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楚晗的好感已经与日俱增,打心底深处也不愿相信她在撒谎。加上确实做了分开查问,然后再把传来的消息进行综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想跟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着不放。

楚晗见他坐在石头上低头不语,心里有些着急,对青秋使了个眼色,青秋立即上前一步道:“依朦公子,你要是还不相信,可以继续跟我们一起去找千若,反正我们少主是无所谓的;你要是回去复命,我们就走了,千若还等着少主去救他呢。”

“找不到血莲,我如何交差?”依朦低语。

“当夜有那么多人在风府蹿来蹿去,手脚杂乱,谁也不知道是谁拿的。再说,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东西吃到肚子里有什么好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东西能吃,除了风府内部个把人,外面的人恐怕很难知道。”青秋说着,又微微想了想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样根本没把握的事,皇上应该也没说你必须找到血莲吧?”

皇上是没说必须二字,可是……有驻颜效果的回春血莲谁不动心?别说皇上想要,就连他自己也渴盼着能吃上。

这世上,不管是男子还是女人,有谁不想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即便他因为没有证据而不想再多作纠缠,心底里也是希望能查出别的线索,哪怕是得到些阴干的花瓣,也聊胜于无。

此事若是换作别人,也许就能先把人拘押起来,审问不出就上刑。

可对方却偏偏是楚晗,自己打不过她暂且不说,单是她乃皇子殿下的妻主这重身份,就不能妄动。

能动她的,只有皇上。

只要皇上不开口,他这个贴身护卫就什么都不能做。

皇上是英明的帝王,自己虽然深受信任,但若是利用这份信任,擅自动了不该动的人,任意妄为,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想必宫中有人以为他心里爱慕皇上,但事实上,他却是只慕不爱。

当然,也不是一点不爱。若说没有一丝爱意,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不敢爱,爱不起。

看多了后宫各君的争宠和落寞寂寥,他觉得他们很可怜,还不如他这个护卫。作为被信任的护卫,他见皇上的次数可比他们多!

况且,皇上对他们有几分真情?

每夜的临幸不过是为了保持后宫与前朝势力的平衡,而不是用喜欢不喜欢、爱与不爱衡量决定。

若说他能确定皇上心里有份真感情的是谁,应该就是东方语然的父君。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对涉及到楚晗的事情格外细心地拿捏轻重。

别说身在风纯国地盘,别说打不过,就算现在在凤临国,就算自己打得过她,也不能说拘押就拘押。

楚晗知道血莲对于知情的男子来说有着多大的诱惑力,可依朦的背后是皇帝,而帝王的后宫则是一群,她实在给不起。想到这里,她觉得要尽快找到千若,然后立即返回凤临国,派青秋将驻颜丹送几颗到天虞山,让爹爹和老娘以及少主君先吃上,免得夜长梦多出什么岔子。

说实在的,依朦还真是有点儿不太想走。

不仅仅是血莲的事情没有着落、不知道怎么交待,而是这段时间里的生活,真比宫里有趣多了!

可已经耽误使用了太多时间,他又不能不走,何况他身为凤临国帝王护卫,却出现在风纯国,若是被有心人查知,很容易被人利用挑拨,引起两国争端,相较之下,可比血莲之事重大多了。

尹恩婕和依朦两人被先后打发走,便只剩下折耐。

考虑到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即便是她在山上阅览过一些关于风纯国的书籍,那也只是笼统的介绍,并没有各处的实地经验,便仍然带着她。即使她也不能完全了解所有地方的风土人情,但交流起来,定然比她们这些真正的外乡人顺畅许多。

楚晗问起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任天游和千羽等人互相补充着,详细地叙说一遍,楚晗静静听着。

当说到劳力费神布阵困鬼相救时,她无声地拍了拍任天游的肩,感谢之情尽在不言中,而青秋和千羽则是惊出一身冷汗。

讲到最后被马蜂狂追不放这一段、快结束时,众人忽听得山谷村寨里传来了吵闹声。楚晗刚展开窥心镜法查探,任天游便拎起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折耐向下跃去。

楚晗无奈地摇摇头,这女人还是这么喜欢看热闹。

“说吧,你是要死还是要活?要死的话,我马上就用斧头把你劈死!要活的话,就把它们吃掉!只要吃了它们,你就不是暗蛊公!”一个女人一手拎着几只癞蛤蟆和四脚蛇~~也就是蜥蜴、另一手挟着把锋利的斧头,冲一个白净貌美的年轻男子高声嚷嚷,她的身周围了几十个人,女男皆有。

第219章 逼迫

男子看着她手里的癞蛤蟆和蜥蜴,白净的脸唰的一变,更白了,抖着声音道:“我真的不是蛊公,更没有下蛊害过人!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人群中有男人的声音传出:“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要不是害人的蛊公,我家宝娃咋被你摸了一下就肚子疼得快要死掉?你到我弟妇家去了一趟,我弟五郎就连做两顿夹生饭,害得他挨了两耳光,你说,不是你还有谁?”

他这一开头,后面就跟上一串儿,有说织布松紧不匀、断了线的;有说他到自己家后,不到三天妻主就害病的;有说缝衣断针、系线头绪不称的;有说路途相遇后、回家就一直头昏呕吐腹泻的……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把个楚晗听得心中愕然不已,断针断线都能怪到别人头上?凡是生病、不顺都是该男子下蛊?听着怎么有种好笑又荒诞的感觉?

青秋抓住折耐的手腕低声问道:“你们这里既然有蛊神之争,难道不是养蛊之人倍受尊敬吗?为什么大家都把矛头对着他?”

折耐看了眼人群,缩着脖子用最低的声音回道:“哪里是所有人都被尊敬,养蛊人也是有好有坏的。 u.co更新最快巫医明着养蛊,是因为他要用蛊术给人治病,是明蛊公;有些人偷偷养蛊不声张,那是他想用蛊术害人,是暗蛊公。只有正大光明养蛊、以此行善救人的巫医药师才被尊敬、才能参加蛊赛!”

青秋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蛊公蛊婆?”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叮嘱你们那么多话?”

“我以为……以为在你们风纯国,所有的养蛊人都是公开被大家知道的,看我们是外来的、防备或敌视我们才会悄悄下蛊……”

折耐否定地摆了下手,刚要再解释,就听那男子带着哭腔求饶:“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真的不是蛊公,更没有害过人!求求你们相信我!相信我!”

“你们看他长得,白白蒙蒙的,再看看他那腰身,那眉眼,活脱脱一个青蛇精!肯定是养着青蛇蛊呢!”一个肥壮的男子指指点点,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嫉妒。

他的话语立即引来众男人的一片附和,渐渐的,任天游和楚晗等人便有些看出来,这男子八成是被诬陷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容貌和身段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同,甚至跟这个村寨都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才被普通大众所嫉妒和围攻。

在求同除异的村落中,男子那格外引人注意的白净皮肤和美貌成了祸源,被寨民们所不容,尤其是男性寨民。搞不好这暗蛊公之名,只是诬陷他进而除掉他的借口。

在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楚晗问折耐:“如何证明他是暗蛊公或不是暗蛊公?”

折耐一听是她问,便连忙低声回道:“这个我倒是知道,蛊公的家里一般都特别干净,他本人也极爱干净,屋里屋外一丝蜘蛛网都没有!”

楚晗无语,这是什么逻辑?爱干净也算?那她在天虞山的各殿各室每天都一尘不染,难道说她也是养蛊人?这也太无厘头了!

“还有,”折耐见她的神色似是不信,连忙接着道,“暗蛊公会经常出门,或上山,或下河,一是练习法术,二是寻找目标放蛊。”

这个……楚晗倒不知如何评论了,对村寨里的人来说,上山下河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吧?但她对蛊这种神秘的东西毕竟不太了解,不能轻易下结论。

折耐又说道:“还有,想害人的暗蛊公对人都特别关心,喜欢摸这摸那,问寒问暖;也爱给小孩子东西,吃的,玩的,特别是糖果,小孩儿吃了就会着上!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看望病人,不管是朋友还是远近亲戚!”

看望病人不是善意好心么,和蛊又有什么关系?千羽好奇接口:“为什么?”

折耐道:“因为蛊死一个病人,暗蛊公就能舒服两三年。”

这个回答更令人摸不着头脑,千羽待要再问,人群前方已经骚动起来!

女寨民倒没有多少说话的,但男寨民却一致高呼将那白净男子绑起来晒草蛊,还有人说现在不是六月,太阳不辣,怕是晒不死,不如起上柴堆用火烤,烈日加火堆,双管齐下,包管蛊虫死得透透。

听了半天,加上折耐的解释,众人才明白,所谓晒草蛊,是将蛊公放在六月天的酷日下连续暴晒三天。

因为蛊虫怕烈日,这样的话,蛊公身上的蛊就会因为受不了而死掉。而且经此一晒,蛊公也能脱胎换骨,从此以后再不会有蛊。

然而,按折耐的话说,被这样对待的蛊公里,常有被晒死在太阳底下的。

架柴堆用火烤就更不用说了,十个人也不知有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如果上面任凭烈日晒,下面再用柴火烤,三天三夜下来,蛊虫是否死得透透不知道,但估计人肯定死得透透。

楚晗蹙起双眉,当初琉火也曾说过蛊虫最怕烈阳和烈火,但他为曹宝珠取出腹中蛊虫时,是用腐尸味的粉末相诱,加上召唤术语之类的念词,根本不需要如此惨烈的手段。

眼前这些人哪里是杀蛊,简直是活活要人命!

如此看来,底层普通民众与琉火之间,档次上的差距是很大的,可以说是一个地一个天,不能比。

“不要!”白净男子的脸更加煞白,腿一软跪了下来:“我真的不是害人暗蛊公,请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吧!我真的不是!”

“要他们相信你,其实也很简单,”手拿癞蛤蟆和四脚蛇的女人微微弯腰压低声音道,“只要你吃了它们,把你肚子里的蛊虫杀死,我再把你娶回家,以后,谁都不能再指认你是暗蛊公了!而有了这两件事,你今天也就安全了,不会遭受日晒火烤!”

楚晗听得清楚,心里有些哑然,她这是救他,还是害他?或是早就打着娶他进门的算盘?

她正想着,只听那女人又低声说道:“你可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因为咱们村和邻村都早已在暗地里认为你是蛊公,所以没有人敢娶你为夫,怕被你害死。他们的种种不顺和病痛,都认为是你放的蛊,但因为怕你报复一直没敢说而已。大家既然今日找你敞开了说,定然不会让你再活着。你只有照我说的做,吃掉我手中的东西,再嫁给我,才能救你的命。”

任天游回头道:“什么意思?这女人是让他生吃癞蛤蟆和四脚蛇吗?”

千羽和青秋一脸茫然,都表示不知。折耐虽然不知道那女人对男子说了什么,但听话听音,她能明白任天游的意思,便回答道:“应该是,我还没听说过吃熟肉能杀蛊的。”

楚晗用窥心镜法将男子的屋子里里外外探查一遍,发现他家里并没有青蛇什么的,遂道:“你的意思是蛊在他的肚子里?”

“对。”折耐道,“是啊,所以暗蛊公才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给人下蛊,不然他自己就难受,甚至会死。”

“我……我吃……我吃……”那男子眼见群情激愤,今日必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被逼无奈下,只好泪眼婆娑地接过其中一只癞蛤蟆,慢慢往嘴边送去,欲生生吞吃。

那癞蛤蟆看着都有些犯恶心,更别说将活物塞进嘴里生生咀嚼、再一口一口咽下吞到肚子里!

想象一下就肠胃翻滚,何况那男子必须得真吃!楚晗看不下去了,猛然腾身掠到人群最前方,一把捏住男子抓着癞蛤蟆的手腕,厉声道:“不许吃!”

她不用怎么施力,被吓一跳的男子便顿觉手臂一麻,手一松,癞蛤蟆就掉在地上蹦走了。

蓦然跳出来一个陌生人,村寨里的人一时都愣然,定睛一看,竟是个年轻英俊的蓝眸女子,而且还身着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现场顿时呈现片刻的寂静,随后便是沸腾起来,因为提利斧拎蜥蜴的女人喝了一声:“你是谁?”

楚晗冷冷道:“别管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们,他不是暗蛊公。”

女人带着敌意道:“你又不是我们村寨的,大家凭什么相信你?”

她的话音一落,立即有人附和:“就是,你又不是药师,我们也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我的确不是药师,但凡事要讲证据,”楚晗看着众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他的身体里没有蛊虫,他的家里也没有,不信你们可以去他家搜查。”

女人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她道:“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你说搜就搜?这是他家,不是你家!”

楚晗看向男子:“如何?”

白净男子正直直愣愣地望着她,此时也是只管点头,也不知有没有真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青秋上前说道:“听到了吧?任你们搜查,若是搜不出,以后就不能再诬赖好人!”

由于青秋还没有换装,女人一看对方也是个乡下农妇,顿时又硬气起来,晃了晃手中的利斧:“你又算老几?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一把剑忽然从后方飞来,青秋跃到空中接过,落地的同时“唰”地出鞘半截儿,将泛着白光的那截剑身快速压在她的脖颈上,冷冷道:“现在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第220章 蛊证

斧头还在手中,在如此众多的同村寨民面前,女人自然不想被落脸,虽然脖子左边架着剑,却仍然举起右手上的斧子想朝青秋左肩上砍。 u.co更新最快

站在她左侧的青秋不可能给她机会,左足一抬,在她的斧子刚举到中途,就一脚将利斧踢飞。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斧子带着呼呼风声转着飞远,然后“啪”地卡扎在一座竹楼的墙缝里。

连露两手,让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那女人更是不敢再有半分呲牙动作,寨民们也因为掷剑的千羽,才注意到悄悄站在最后面的其她几个陌生人。

折耐有些吓着了,急得直挠头皮。在风纯国,普通百姓是不能随便过问别的村寨事的,否则会被认为是挑衅找事儿。这楚少主连招呼都不打就跳出去为人出头,那个青秋不但不拦,还跟着冲过去帮忙,待会儿人家村长来了,可怎么说啊?万一打起来……

她没了主意,便跟任天游小声嘀咕了会儿,任天游笑着拍拍她的肩:“没事儿,别怕,真要说不拢打起来,也有我护着你。”

话音刚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进耳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抬头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迈着健朗的大步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人。

被踢掉板斧、手都被震痛的女人这才一激灵醒过来,叫道:“村长您终于来了!这几个外人竟然对咱们村里的事指手划脚,您快处罚她们、将她们赶走!”

村长妇人没答她的话,径直走到楚晗跟前,看到青秋用剑架着女人的脖子,双眉立即皱起。

楚晗微微示意,青秋便收剑立在她身后。

村长看向还被楚晗抓着的手腕,回过神的白净男子立即一挣,脸色红红地把手缩了回去。村长见楚晗并不打算主动搭理她,便问男子:“阿水,怎么回事?”

叫阿水的男子道:“我……我真的不是暗蛊公!村长您一定要相信我!”

事情发生这么久不露面,她们刚现身要把事情搅黄,她就来了,而且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先把矛头指向无辜之人,楚晗对村长妇人没有半分好感,淡淡道:“这么多人欺到别人家门口来,你不应该先问问她们是想做什么吗?”

村长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你们若是客人,可以进屋吃一碗油茶;若是存心挑衅,文斗武斗划出个道道儿。”

这哪儿跟哪儿?事情还没解决,怎么就突然扯上什么文斗武斗了?楚晗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茫然不解,竟然有点儿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折耐一拍自个儿的头:“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这可怎么搞?”

任天游笑笑,分开人群走上前去:“村长你误会了,我们对贵村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更没有针对谁,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看到一大群人为难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好像被冤枉了,所以才出面调解一下~~当然,这调解之事,理应是村长的责任,我们也是看你太过忙碌、不在这里,才多管了回闲事。既然你来了,我们也就不必再插手了,望你老能尽快还这名叫阿水的男子一个清白。”

说完,她冲村长妇人拱拱手。

“原来是打抱不平来了!”村长背起一只手,踱了两步站定,“可阿水清白不清白,是我们村寨的事,自有我这个村长来处理,与你们这些外人何干?竟还拿了凶器威胁我们寨民?”

这态度什么意思?是不想好好说话、好好了结?任天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在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说道:“我们真没有威胁的意思。这样吧,你处理你的寨民之事,我们退至一边,可好?”

村长哼了一声,任天游将楚晗和青秋拉走,站着远观。

马上就走是不可能的,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若不能亲眼看到此事善了,她和楚晗等人都不会坐视不管。

简洁的几个问答,村长便清楚了事情的来由始末~~事实上这种事,她哪里会心中没数?但既然是迟来的领导,总要做点儿面子工程,假惺惺地问上几句才合适。

结果还是派了几个人进去搜查,自然是没有搜到任何证据。楚晗原本以为她们会在屋里乱翻乱掀,但在窥心镜法中,她却看到被叫到名字去搜查的女人,都有些畏畏缩缩,尤其是进屋后,她们根本不敢乱动任何东西,只是拿眼睛左瞄右看,遇到罐子时,才用从外面带进来的棍子敲敲捅捅……

看着出来后却一无所获的几人,人群中有人发言道:“蛊在他的肚子里,屋里哪能搜得到?”

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个差点儿死了娃的男人,村长听后,看着阿水道:“阿水,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你是暗蛊公,我倒也能替你说上两句,可如今你看看,几乎整个寨子的人都说你是,显然是他们都受了你的害。我就算有心为你辩护,也无能为力,毕竟事情再巧,也不会那么多的事都巧在一起。既然大家一致认定蛊在你的肚子里,你若想自证清白,就只能……”

阿水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浑身抖如筛糠,眼泪也流了下来:“我……我真的不是……”

“折耐,她这是什么意思?”千羽问道。

“还能什么意思,要欻一下切开他的肚子找蛊虫,肚子里若有蛊虫,就是真蛊,就是证据。”

千羽大惊:“可那样的话,即使真找到了,人也活不了啊!”

折耐摇摇头:“真要有的话,他也活不了。”

“那如果没有呢?”

“没有……没有也是除了一个潜在的祸害,她们不会内疚的。”

“这又岂止是内不内疚的事?”千羽边说边看向男子,“这里可是住着百姓的村寨,一条枉死的人命,官府不管吗?”

“不管。”折耐摇头,“官家从不过问涉及蛊的事。再说我们这里与你们凤临国不同,都是一个村寨一个村寨的,你看我们翻过这么多山还没见到一个城镇,没有大事报上去的话,她们是不会主动来的~~除了收税。”

第221章 圣子驾到

见村长要来真的,手提癞蛤蟆的女人急慌慌叫道:“阿水你快吞了这些东西!只要你吞了它们、以毒攻毒杀死你腹中的蛊虫,我就把你娶回家,你就不用死了!快啊!”

一边是剖腹而死,一边是吞吃毒物求得一线活的希望,阿水白净的脸上满是泪水,抖着手再次接过女人递过去的四脚蛇,哭出了声。 u.co更新最快

楚晗看他一个单身男儿被逼到这步田地,愣是要生吞吃下活蜥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哪里还能忍得了?但在别国的地盘上动武,是不明智的,于是,她再次飞掠上前抓住他的手抖落蜥蜴,冷声道:“不必试了!这个男人,我~~”

“要了”二字还未说出口,就听一阵清脆而熟悉的铃铛声由远而近地响过来,伴着一道含着妖媚却又无比庄重的声音:“贵客远道而来,琉火特地赶来相迎,诚意是否足够?”

一顶纱幔飘飞的轿子凌空而来,抬轿四人,护卫四人,轿子还未落下,琉火便从轿中飞身而出,飘然稳落。

依然是一身露肚皮装,依然是赤足,脚腕上依然是那银色饰链及清脆悦耳的铃铛,楚晗看着他,露出微笑。

见楚晗不再像从前那么冰冷淡漠,他巧笑嫣然地行到她的面前,用亲密地语气道:“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到边境去接你啊!”

寨民们从没见过这么吸人眼球的出场方式,更惊奇于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俊女美男。

村长妇人看到琉火衣衫上的繁复图案时,脸上便是一惊,当她的目光移到他雪白玉足上的铃铛时,扑嗵就跪倒在地,伏首而拜:“小民拜见圣子!小民不知圣子圣临,未能远迎,请圣子恕罪!”

圣子?居然是圣子?村民们激动了,扑嗵扑嗵跟着跪倒一大片:“圣子圣临,赐康留福!”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诶!”任天游愣了愣,然后就乐了:“楚梦晗你可真行!走哪儿都有你的老相好,而且个个都是来头大的!”

老相好?琉火闻言,轻掩红唇笑得灿若桃花。楚晗的脸却黑了黑:“别乱说!”

任天游哈哈大笑。

琉火的目光落向阿水被楚晗握住的手,浅笑道:“此人不错,我要了!”

随后便伸手在轻描淡写间将人拉了过去:“麻东南,把人带回去!”

八人中的其中一名护卫立即上前带走阿水,两人从始至终都没问过阿水的意见,村长及寨民更是如同不存在~~当然,在圣子面前,也没有人敢有意见,村长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和众寨民谁也没想到阿水会因祸得福,一步登天。

能被圣子亲自开口要下的人,瞬间就高她们不知多少等。

当然,她更没想到蓝眸女子竟是圣子这么大老远亲迎的贵客!

楚晗看向阿水,见他并没有表示反抗,想必,这样的结局,对他应该是最好的,既能保住性命,又不必生吞毒物,还能跟随对他们来说高得如在云端的圣子身边,如此机缘,应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吧?这就是那什么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吧!

阿水乖乖地跟在叫麻东南的护卫身后,却在转身站定的瞬间,悄悄偷瞄了一眼楚晗。

在楚晗面前一直有点缩头缩脑的折耐,此时却站起身大胆跑上前,再噗嗵一声重新跪伏在地:“卑民折耐拜见圣子!圣子圣安!”

琉火看了眼楚晗,才开口道:“有事求于天?”

折耐紧贴地面伏着不动:“圣子圣目圣心!”

“说吧。”

“是!卑民娶夫已有五载,却一直未能得上一女半儿,用尽方法,却始终无法如愿。夫郎劝卑民再纳一房添女生儿,卑民知他说这话时也是心痛心酸,更不肯负他情意,所以才借贵客请卑民引路之机,前来恳求圣子圣恩,赐我家庭圆满之大福!求圣子垂怜!”

千羽等人原本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听完后才霍然明白:难怪去她家时没看到一个小孩子,难怪即使被吓得魂不附体也要跟着,原来是早就心怀求女目的啊!

琉火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很好。你对夫郎如此专心专情,上天一定会帮你的,去把你们的生辰和祷文写来,我为你传达上去,求得恩赐。”

“是!”折耐喜不自禁,连声应着,“是是!”

她爬起身就请求村长提供笔墨,圣子当前,村长妇人不敢为难与她,亲自回家取来东西给她书写。

对于普通农妇来说,识字的本就不多,会写的更是凤毛麟角,折耐的一手毛笔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像拱洞的蚯蚓,却也算是难得。

琉火收下她的祷文:“回去等好消息吧。”

折耐大喜,再次跪伏在地:“多谢圣子圣恩!圣子千岁千千岁!”

后面这句是她临时加的,风纯国本没有这样的敬词,她是跟凤临国的说书人学的。

“千岁千千岁?”琉火果然被逗得开心而笑。

村长见一句话就能让他如此高兴,连忙跪伏下来奉承道:“圣子圣颜圣体,千岁千千岁!”

她这一带头,全寨人都有样学样地齐声跪喊:“圣子圣颜圣体,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琉火大笑,“都起来吧!”

众民在村长的带领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立一旁。

为了确认南宫玖是否是南宫家族的人,楚晗开口询道:“琉火,请问你的护卫队里,有没有一个叫南宫玖的男子?”

琉火对她的直呼其名毫不介意,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来意。”

然后不待楚晗再问,便抢先道:“既然来了,我也迎了这么远,就去我的圣宫安心做客吧!你放心,千若公子毫发无损。”

这是肯定了千若在南宫玖手里,楚晗并不避讳地直言询问:“南宫玖是不是喜欢男子?”

“哈哈哈哈!”琉火大笑,却不当面告诉实情,“你要是想知道,就随我去圣宫,自己看吧!”

即使他不来,自己也是要去圣宫那边寻人的。楚晗点点头,临走时,她看着白净男子淡淡道:“阿水,你要离开这里了,没有什么话要对村长她们说吗?”

“哦……”阿水想了想,回头喊了一句:“村长,麻烦你把我的屋子照看一下,我会回来看望大家的!”

啊?还、还回来?村长的脸色白了白,参与为难他、把他往死路上逼的寨民面面相觑,一时都傻了眼~~去了圣宫还回来,是不是要报今日之仇啊……

任天游扑哧笑出了声。都要走了,这两人还一唱一和留言吓唬,存心让她们忐忑过不安生,也是够坏的!

第222章 黑巫术,白巫术

从出现到离开,琉火从头至尾都未开口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处理的却最圆满。 u.co更新最快

楚晗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管是路过还是特意,她做为凤临国人,来到风纯国,有琉火这个熟人在,事情总要好办些,起码跟南宫家族要人时,不需要或偷或抢强行动武。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和势力,一旦软的不行而硬来的话,要想全身而退也不太容易。

连抬轿之人都能踏空而行,这八名护卫估计就属于南宫家族。窥一斑而见全豹,观滴水可知沧海,南宫家族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虽然她有窥心镜法和地遁术,两相结合能快速离开,但她最多只能带一个人,无法把任天游、青秋等人全部一次性带走~~这说的还是在地遁术修习熟练后,不熟练的话,她只能自己跑,基本上没什么用。

退一步讲,即使她的地遁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但按照任天游的说法,南宫家族也有自己的快速行路秘术,难保对地遁术没有克制。

再退一步,即使不相克,但要在风纯国地界内追她总不难,圣子护卫家族的势力若是动起来,也够她们喝一壶的。

所以对于琉火的出现,她倒是欢迎多过忧虑。

虽然在阳夹山发生过不愉快,但总体上来讲并不算太坏,起码自己没有谋他和顾掌门的命,而他,还送了她珍贵的灵土金巴泥、为曹宝珠取蛊,想来,对方应该也不会出手害自己。

这时,她才想起在阳夹山时……难怪他能搜集到那么多一代蛊神的隐秘资料,难怪他能随意进入阳夹山蛊神墓室,难怪顾掌门处处以他为尊……

也难怪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真是有道理。世事无常,谁又能算到自己会在辗转波折中来到风纯国呢?毕竟在这里连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没有啊!她真是连想都没想过。

不过,如此说来,顾掌门其实算是他的人?南宫玖,顾掌门,仅她知道的就已有这两人,那么还会有谁?他暗派这些人到中原做什么?楚晗暗暗摇头,再怎么思,也不得其解。

她这边人多,不可能全都挤进他的轿子里让人抬。琉火显然早有准备,微笑道:“劳请大家施轻功走上一段,前方小镇已备了马匹。后面的路都是宽敞大道,我们骑马而行,可好?”

如此周到,岂有不行之理?楚晗点头,左手青秋,右手千羽,真气一提,踏空而行。

琉火作为迎客的主人,不能再自己坐轿,便一起同行,让轿子放空~~他的武功提升之快出乎楚晗意料,数月不见,竟然已到达中灵高阶,和任天游同一个层次。

不过想想他的身份,也了然。一国圣子,岂是旁人能比的?

看看青秋,她也不赖,估计是在寻找自己又尾随千若的这段时间里,经历过不少磨炼,武力值已从中灵低阶,进入中灵中阶。

千羽倒还是在地幻高阶,看来要想让他尽快突破到中灵,得弄点东西给他吃了。

到了山谷小镇,早晨没吃饭的楚晗等人两餐并一餐。

事实上对她们这些真气充盈的习武之人来说,别说一顿不吃,就算两三天不吃也无妨。

被麻东南带着的阿水,不知是因为第一次体验轻功,还是因为第一次跟膀大腰圆的健壮女人接触,反正落到地面后、直到吃饭时,那白净的脸还泛着红。

圣子驾临,小小的镇子如同锅里烧开了水,沸腾不已。

任天游等人吃着薯饭粑粑,没良心地不等候店外被民众跪拜的琉火。

楚晗见琉火被国民信仰,想到了那座道观,遂问道:“任天游,风纯国内为何有道观?又为何那么破败不堪?”

“风纯国原本也是道教和佛教信徒都有,因为是人都想成仙嘛。然而,”任天游叹息,“大道难成,而民众又没什么耐心,久而久之,就没了修行的动力。加上风纯国曾被迫害打压的黑巫术死灰复燃,道佛两教便很快被甩至一边,道观和佛寺都相继破落,佛尼和道姑在此地难以再立足,只好离开,去往凤临国、凰梧国等地,重新落脚。”

“黑巫术?”楚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意思?”

这回,不仅楚晗,连千羽和青秋都感了兴趣,直等着她的解释。任天游道:“暗蛊公就属于这一类,另外还有诅咒术、召唤灵魂、控制尸体等等。你失忆时遇到的……唉,可惜你不记得了。”

呃……还真是有点儿可惜。

楚晗也这么觉得。

好不容易碰上,而且还被她们复述得那么精彩,自己这个当事人却忘得连个影儿都没有,谁说不可惜呢。

“至于白巫术,相对应的,明蛊公便属于这一类。其它嘛,”任天游看着走进来的琉火,“他用的就是。”

他用的?他用的是什么?白巫术?可具体什么是白巫术,你也没说啊!

众人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说了等于没说嘛!

琉火笑着坐下来:“怎么?有兴趣?”

任天游道:“大家都是初次接触最神秘的风纯国,自然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好奇,尤其是你这个圣子,很想了解。”

琉火看向楚晗,楚晗淡笑不语。琉火没想到她现在变得这么温和,遂道:“按任道侠的用词来说,我们是用白巫术向神明祈福,从而获得光明力量帮助他人。祈福过程并不复杂,只需要供献祭品并向神明祷告,便可完成祈福仪式。”

千羽道:“那,能不能说具体些,比如,你们都能通过白巫术帮助别人做什么?”

“祈雨,驱邪,招魂,治病等等。”琉火道,随即又带着一丝妖艳的狡黠之笑道,“要想知道具体怎么做,跟我去圣宫后多留几个月时间,就什么都有机会亲眼看到!”

“哈哈哈!”任天游看着楚晗,笑得别有深意,“楚大少主,圣子的留客方式很特别喔!”

这还没到圣宫呢,琉火话里话外便都处处是令人难料的盛情,楚晗微微一笑:“只要千若平安无事,只要圣子不怕麻烦被打扰,我们自然要一睹风纯国美丽的风景。”

任天游知道她此时已经不记得肖浅灵的事,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提醒。

大家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撕心的叫声!

第223章 情蛊与防蛊

众人听到那撕心的惨烈呼嚎,皆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的土街上站着个相貌端正的女人,她正不时捶打、抓挠、揪挖自己的心口处,脸部肌肉因为太过痛苦而不断扭曲变形,身子也渐渐弯下去,最后跪在了地上。 u.co更新最快

发生了什么?千羽等人自然不解,琉火惋惜地摇着头解释:“她中了情蛊,正在发作。”

情蛊?青秋问道:“情蛊又是什么?”

琉火道:“情蛊为我们风纯国部分男子所特有,乃是用心血加蛊练成,以心血喂养,十年得一情蛊。将此蛊下在妻主或情人的饭菜里或服饰上,她以后就会只爱下蛊的男子一人。

女人中了情蛊后,会每月发作一次,如果不吃解药的话,在情蛊发作时,几乎都因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杀。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最毒的蛊就是情蛊。

中蛊之人一想到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她的心,让她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

女人被下蛊之后,一旦她再与第二个男子欢爱,就会暴毙而亡,而下蛊的男子也不会独活。”

《蛊经》曰:巫蛊之情蛊乃为花蛊的一种,中蛊者不得思**,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她这是因为没有见到心爱之人才发作?”青秋见女人已痛得将额头死抵地面,不由想出手相助,“不如我们上去问问她家在哪里,把她送到那男子身边吧?”

琉火摇摇头:“不必,他自己会来的。”

果然,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朝女人走来,随着他的渐离渐近,女人也感应到了似的抬起头,在他走到身边时,她猛地站起身紧紧抱住他,口中还温柔动情地低唤他的名字。

随后大家便亲眼看到在男子吻了女人后,女人的痛苦就马上消失殆尽,经过一番口舌上的缠绵,两人便相偎相依甜甜蜜蜜地渐渐离开众人的视线。

青秋问疑:“这……若是被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男子下了蛊,也会这样吗?”

琉火看着她笑:“不错。所以在我们风纯国,一定不要让男子误会。如果有人向你表白,若是无意于他,就态度明确地拒绝,别因为顾虑对方的面子什么的而模棱两可或暧昧不清,否则,一旦他发现你心里还有别人,就会为了独占你而悄悄下蛊,再也离不开他。”

嘶!青秋倒吸一口凉气,不死心地问道:“即使相貌再如何丑陋、心灵再如何恶毒,只要被下了蛊,都会非他不可?”

琉火含笑点头,千羽却听得忧心忡忡,冷不防地钻进楚晗怀里:“那怎么办?少主这么好,这么吸引男子,万一被人暗下情蛊,留下她的人,留下她的心,那我……还有千若、少主君……我们……”

到时少主除了下蛊之人,谁都不爱,他们可怎么办?想想他就感到恐惧。

青秋想到自己若被下蛊,不但被永远留在风纯国,还会淡忘秋音秋蝉,她也觉得挺可怕。还有少主,不知她的身体对蛊虫是什么反应。

想了会儿,她皱着眉问道:“难道没有解蛊之法吗?”

“当然能解。”琉火见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只有下蛊的男子可解。而且此蛊一解,该男子就不能再有第二个情人或妻主,否则就会暴毙而亡,一条人命就没了。所以,是否去逼迫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解蛊,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楚晗冷冷接口:“不顾她人意愿而强行下蛊留人,死不足惜。青秋千羽任天游,若我不幸中招儿,你们不必有任何顾虑,此蛊非解不可!若对方死不松口,就给我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再逼出蛊虫,服下些解毒药,蛊也就彻底解了,”她看向琉火,“对吗?圣子大人?”

琉火看着她的蓝眸,凝视她片刻,才缓缓道:“的确~~不过,”

他来了个转折:“每个人对蛊的配制方法都不同,一万个人下蛊,就有一万种解药。普通的解毒药作用不大,只能暂时性地部分压制,除非能找到属于下蛊之人的独特解药,或者炼制出稀世罕有的万能解毒丹,才能彻底解毒,否则余毒不清,会一直侵扰中蛊者,时间一久,终究还是会瘫痪或疯癫,甚至,死亡。”

独特解药怕是不容易找到,不过万能解毒丹嘛……哈哈!

楚晗抱住千羽:“青秋,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少主。”青秋立即应道。先不说蛊毒是否能对少主百毒不浸的身体起作用,只这万能解毒丹能解决的事,就不算是事儿了,当初在不夜仙宫,少主可是炼制了整整三瓶,把从黑风山顺来的月漫草、星弥花用了个精光!

任天游嘿嘿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只要有所防备不就行了,你说是不是琉火?”

琉火看她一眼,淡笑:“是,人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任何事都有预防之法。”

任天游从袖中摸出许久未用的折扇,哗地展开:“比如……?”

“比如,凡房屋整洁、没有灰尘珠网的,多是藏蛊之家,切勿与之往来。”琉火道。

他这么一说,包括楚晗在内的众人都觉讶然:原来折耐不是胡说八道、瞎编乱造?

“比如,凡在食用茶、水、饭、菜等物之前,主人用筷子向杯碗敲动的,必是在施毒,要急向主人询问‘食物内莫非有毒’,一经问破,便可免你遭受蛊毒之害。”琉火接着说道。

青秋等人都一边听一边牢记,不时点头。

“再比如?”任天游见他停顿下来,怕他瞒而不报似的开口不歇。

“再比如,日日携带大蒜头出行,每饭之前先食大蒜头,有蛊必吐,不吐则死,主人怕受连累,不敢下蛊。”

琉火说到这里,看任天游还在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直直望着他,眼都不带眨的,只好无奈地继续道,“另外还有一法,将大荸荠切片晒干为末,每天早晨空腹之时,用新烧开的白滚汤送服二钱,纵然进入有蛊之家,也可免受其害。”

大蒜头好弄,荸荠嘛,这个季节也正好有,倒是好办。不过折耐回家了,这事就该东道主来操心了,任天游笑嘻嘻地朝琉火拱手:“那就有劳圣子大人了!”

琉火看了眼楚晗,妖媚地一扭身:“麻西北,去为尊贵的客人们采购置备。”

“是,谨遵圣子圣谕!”门外一个正值守的女人恭敬应声,随即很快离去。

麻东南,麻西北,这名字……

众人腹言,可真是太有个性、太有特色了……

不过,任天游却再次幽幽开口:“圣子大人对我们有没有其它叮嘱?”

“其它叮嘱?”琉火不解,“什么意思?”

第224章 千羽有孕

“其它叮嘱?”琉火不解,“什么意思?”

“嗯……比如说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禁忌,或者我们这些人最好忌口的东西。 u.co更新最快”

琉火想了想,恍然:“原来你是说……哎呀我说任道侠,既然你心中知晓,又何必来问我呢?直接告诉她们便是!”

任天游不承认:“我不知道啊!真的,我只是怕你事情太多,又因为对那些东西习以为常而忽略,所以才为了我们自己的小命进行提醒叨扰,你可别怪我话多烦人啊!”

琉火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是我思虑不周,你别多心才好!至于忌口,因为从饭食和酒水中下的蛊毒分外难治,所以出外最好不饮酒~~当然,跟我在一起时就不必如此顾忌了。”

“那是自然。”任天游笑着,又看向青秋和千羽:“你们还记得进边时折耐说过什么吗?”

两人自然记得,可楚晗没了那段记忆,却已不知。

千羽低声复述一遍:“妻主,风纯国的人,都忌讳随便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忌讳自己的毛发、指甲等被仇人所得,所以,我们更要入乡随俗。”

他没有直言理由和后果,但楚晗却能猜想到。不说别的,仅仅是费尽心机拿到别人的生辰八字背后扎小人的事,在历史上都不鲜见。

虽然作为无神论者,她从未相信过那小玩意儿会起作用,但如今身在异世,又是在以神秘著称的异国,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何况她虽然没有失忆期间的记忆,但任天游和千羽所说的一路经历,应该不会掺假。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她要换一种眼光重新审慎了。

楚晗轻抚他的面颊:“放心。”

稍顿,她又跟了一句:“我绝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把属于你们的身心感情,再多分走一份。”

千羽将她深情凝望,顷刻间便笑得露出漂亮贝齿。那含情的双眼,那因为她一句话而充满阳光喜悦的笑容,让楚晗心潮涌动,刚要俯唇印上,千羽却突然伸手捂嘴:“呕……”

这是怎么了?楚晗连忙轻拍他的后背。

干哕了一阵,千羽什么都没吐出来,楚晗端起水碗亲自喂他喝了两口,他才渐渐平息下来,微微摇头说没事。

楚晗看向琉火,琉火笑道:“别担心,若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中蛊,我也不用活着了。应该是水土不服、还不习惯我们这里的饮食,或者受了凉。”

受凉?习武之人很少有受凉的时候,再说这又不是数九寒天。至于水土不服,大家已经来风纯国数日,他好像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思来想去,楚晗还是不放心,自己把手指搭在了千羽的脉上。

见楚晗对自己如此关心在乎,千羽的整颗心都化成了水,绵绵柔柔地流淌,漫过四肢,淹没全身。

他痴痴直直地望着她,深情满目。然而,楚晗的脸色却在他眼前变得古怪起来,渐渐的,古怪中还带着纠结、矛盾、不知所措……

众人见她脸上竟然出现从未有过的复杂表情,一时都甚感惊奇,也不由想知道,她到底从千羽的脉里把出了什么?

楚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把脉水平了,稍稍犹豫下,还是闭上眼展开窥心镜法,目标:千羽的腹腔。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千羽的肚子里果然如脉象所显,竟有一小团血肉,被血肉包裹住的,正是半个桃核那么大的灰白色小东西,该怎么形容它呢?**?

不不,它应该是……啊!不能说是它,而应该是他,因为他是两人的儿子啊!

呃……是还没有成形的儿子。

想通之后,她的万般表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她看着千羽,语调有些结巴:“千羽,你……有咱们的……”干咽了一下口水,“宝宝了……”

随着她的表情变化,也跟着对应不同表情变化的千羽听到她的定论,简直呆住了!

这本是他渴求万盼已久的事,如今真的来临,他竟在惊喜和幸福中呆愣许久,才把手小心而缓缓地移到肚子上,傻傻问道:“真、真的?我有……宝宝了?我为妻主怀……怀宝宝了?”

“真的,”楚晗将他温柔笑看,“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确定。”

千羽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哗哗流出,一把抱紧她:“妻主!妻主……我……我……”

楚晗能够读懂他的泪水是激动和幸福,便只是回抱着他,温柔耳语:“乖,不哭。千羽要为楚晗生下第一个孩子,要做爹爹了,我们应该高兴不是吗?”

千羽拼命点着头,却又突然松开她,迅速摸向腹部紧张道:“我不能再跟妻主抱这么紧,不然会挤着宝宝、伤到她!”

噗哧!看了半天免费热闹的任天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在遭到楚晗一记冷眼后,立即闭嘴吞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楚晗也觉好笑,毕竟那小东西只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上那么一点点,哪里就能挤着他、伤到他?不过,做为孕育所爱之人孩子的男子,就不会这么想了,那是他的命~~不,是比他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她理解他,所以她没有笑,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吻了吻他的额头,安慰道:“我会和你一起保护他!”

“嗯!”千羽再次扑进她的怀里,只是这回却将肚前留出了一丝空隙,没有紧贴。

刚一个多月就如此小心翼翼,这后面的日子,不得时时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楚晗拥着他,想着也许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他的。不过,不说也不好,他是辛苦的孕育者,更应该有知情权,何况让他多高兴一天不是更好吗?!

青秋同样又惊又喜,上前恭贺:“恭喜少主!恭喜~~”

呃……这个……孩子都有了,却还没有纳娶,连向宫主及主夫正式面禀都不曾,现在该怎么称呼他呢?青秋纠结。

她这恭喜的话说到半截卡住,千羽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楚晗感觉到他的身子轻轻一僵,便对青秋道:“女子一诺值千金,我曾说过的话,必定会兑现,你提前叫也无妨。既然千羽并未拜师拜干娘、受师赐姓,以后就随了我们楚家姓氏、入我楚家族谱吧。”

“是,少主。”身份确定,青秋对千羽微微躬身,“双喜临门,恭喜楚侧君!”

千羽放开楚晗,回身浅浅还礼:“多谢青秋姐姐!”

青秋只好再次躬身:“不敢!”

千羽看向楚晗,楚晗笑道:“青秋在我心里,的确是如同姐妹亲人,但在人前,你还是侧君,尤其是回山后,你将有另一重身份,不能落了威仪,免得众人生出戏谑不敬之心,不受管教,有令难达。”

“是,少主。”千羽明白她所说的另一重身份,是左右护法中的其中一个。对侧夫身份而言,她是妻主;对护法身份而言,她是少主。

饭后,众人上马离镇时,千羽站在马前犹豫。这是他在楚晗面前行事以来第一次优柔寡断,楚晗自然知晓他是为了肚中的宝宝,异世男子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期,一个闪失就容易流产。

她一把抱起他,跃身上马:“琉火请带路。”

除了抬轿的四人,另四名护卫分两人在队前、两人在队尾。

马鞭陆续响起,两名护卫头前开道,后面依次是琉火、楚晗、任天游、青秋及带着阿水的另两名护卫。

坐在楚晗身前的千羽抚着肚子叨叨低喃:“宝宝,你可要坚强,不要离开爹爹,否则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娘亲了,也要给爹爹争口气,不能让人说我千羽的孩子脆弱,经不得一点颠簸和苦累。”

楚晗听到,心中柔肠百转,在他脑后的发上轻轻一吻:“放心,楚晗和千羽的孩子,不会那么怂。”

山路弯弯,马蹄嘚嘚,看着还不够两匹马并行的路面,众人一阵无语:琉火,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宽敞大道?

不过,相较之下,的确比刚入境时宽了点儿,主要是平坦许多,不像之前那些弯弯绕绕、凹凸不平的山路,别说骑马,连人都走得受罪。

楚晗并没有因为有琉火圣驾相伴,就放低戒心,窥心镜法一路上都持续展开。

琉火似乎并不急着赶回,不坐轿不轻功,只是骑马,且晓行夜宿,按部就班。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城。虽然它同样身处山谷,但面积够大,的确是小城的规模。

千羽一只手被楚晗牵着,一手拿着街上手艺人所卖的银丝糖。虽然他并不怎么想吃甜食,但因为琉火说是本地特色、楚晗又特意为他而买,便领了妻主的心意。

银丝糖色泽乳白,细丝万缕,听说是用小麦粉、白糖、芝麻等原料为主,经由七道工序最后拉丝而成,酥松绵甜,入口即化。

他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街上的人流忽然自动分开,不多时,一送葬队伍竟迎面而来。

众人靠向街边避让,当她们走过去后,琉火和任天游等人听到楚晗幽幽一句:“棺内的人,没死。”

第225章 假死药

开棺验尸不是小事,即使是圣子,也不能为所欲为,琉火看着楚晗:“你怎么知道?”

楚晗淡淡道:“直觉。 u.co更新最快”

琉火为这两个字的回答感到无语:“若没有切实证据,我就没有正当理由让人家开棺。若我以圣子身份强行令其开棺,结果却是你的直觉错误,不但我声名扫地、威信大降,而且因为惊扰了死者灵魂,我们无法向死者家属交待。”

楚晗不语,虽然她无比确定棺内之人还活着,但她不能因此而引起众人对她的怀疑、让窥心镜法有暴露的风险。

而且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棺内的女子并非是正常昏睡,而是她的体内有假死药,那假死药中,还含有河豚毒素的萃取物。

下毒者只要将含有河豚毒素的药粉趁人不备、涂抹在目标人物的日常器具上,只涂上那么一点点,药粉就足以令接触者神经崩溃、心跳缓慢,很快进入如冬眠动物一般的假死状态。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的检查,这种假死很容易被当成真死,从而让施毒者计划得逞。

很显然,棺内之人的“死亡”,是个阴谋。

若是以前,一个不相干之人的死活,她可能不会管,毕竟贸然插手谋杀案,很容易引来麻烦,尤其是她们现在还身在巫蛊横行的异国,得罪一个能弄来假死药或本身就会配制假死药的人,纯属于不明智。

但任天游复述失忆期事件时所言的道教承负之说,对她确实产生了一丝影响~~尤其是在千羽怀孕后。

不管阳德阴德,总归是为了儿子,应该多多积德才好,尤其是救人之命的超级大徳,不知能抵多少次的日常行善。

“这样吧,”楚晗想了想道,“我们不要明着拦路,悄悄跟过去,见机行事。”

琉火见她依然坚持,便同意了~~他也想知道楚晗的直觉是否灵验。而且,楚晗胸有成竹的肯定语气,让他觉得怕不止是直觉那么简单,她定然从哪里看出了什么蹊跷或破绽。

两人拍了板儿,任天游自然乐得看热闹。琉火对护卫简单交待了几句,加上青秋和千羽等五人便跟了上去。

好在他一日前依了任天游之言、身上裹了件及踝外袍,不然圣子驾临、人群涌来,哪里还能有这等暗查真假死亡事件的机会。

与凤临国不同,风纯国的丧葬仪式一般都是由当地蛊神庙的巫师主持。

巫师是巫术和药师的合称,巫术里又包含蛊术,也就是巫蛊。

她们与村寨里的明蛊公、明蛊婆不同,懂得医药的明蛊公、明蛊婆通常都是本村本寨人,一辈子都住在村寨里。

而巫师却是常年住在蛊神庙里,替负责该片地区所有蛊神庙的祭司打理神庙,她们的所食所用都来自庙里的香火供奉~~当然,所有神庙的香火供奉都要按程序先上交给祭司,由祭司整理上报后,再分别给各庙下发粮油、经费,换句话说,就是相当于吃国家饭。

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收上来的税要上交登记,不可能让你直接扣拿税款抵工资,跟那是同样的道理。当然,能不能拿黑钱、赚外快、抽油水,还不被查到逮住,就看各人本事了。胆小的能抱住铁饭碗,胆大的则是风险与利益共存。

至于巫师之上的祭司,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富大贵之家才能请得动、请得起。不过看这送葬队伍的排场,应该是请得起祭司的有钱人,不知为何竟只请了巫师。

想到这一点,琉火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请祭司主持丧葬仪式、给亡灵引路,是很长脸的事,而且能表达活人对死者的深厚感情和极度重视,可眼前……明明有经济条件,却避开能力比巫师更强的祭司……确实反常。

隐在树丛中的几人,眼看棺木下葬、人们都已因丧葬忌讳而避开来时原路、绕道离去,任天游身子一动就要出去,楚晗却一把扣住她,低声道:“别急,先等等,也许后面还有好戏。”

嗯?所有人都愣了下,继而再次朝墓地看去。

可并没有什么动静,楚晗闭上眼:“棺材里的人暂时不会死,再等等看。”

大家耐心等了一刻钟后,讶然发现,刚才主持下葬仪式的巫师竟然独自回来了!

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番,才从另一块墓碑后取出一把铁铲,走到刚下棺的新坟处就开挖。

众人既吃惊又不解,齐齐把目光投向楚晗,楚晗摇摇头表示不知。

心怀叵测或有龌龊勾当的人,言行情态自然会有与旁人不同之处。她只能用窥心镜法看到每个人的表情动作,作出联想式的猜测。窥心镜法没有大成,她也不知她们脑子里的想法、看不透她们具体要干什么。要想满足好奇心,就得等待和观望。

重返埋葬地的巫师,脱掉蓝底白色花纹、圆形尖顶巫师帽和同色披风,卖力地挖出新土、打开棺材。

当她把棺内之人拖拉上来时,众人看到她竟掰开那年轻女子的嘴,就地灌进一些不知名的药水,随后不久,那女子便睁开眼睛,并在巫师的命令下站起身来,跟着她离开。

看到这里,五人中,数青秋和千羽最为吃惊。不仅仅是巫师的行为,还有那女子的眼神,它们是那种很明显的茫然,而且她走路的身体也是僵直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不用想,肯定是那药水有问题。

楚晗通过窥心镜法看得清清楚楚,巫师给女子所灌的药水,乃是由土豆和曼陀罗等混合而成,土豆可以消耗掉女子体内的部分微量毒素,而曼陀罗,现代很多人都知道那是有致幻作用的邪恶东西。并未真正死去的女子被灌服混合药水后,既丧失意识,又保留活动能力,听任她人摆布。

此时,琉火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他的妖媚之气在顷刻间完全收敛:“走,跟上去。”

任天游自是巴之不得,遇到这样稀奇古怪又有趣的事,肯定要追踪过去看个究竟。

第226章 巫师

无论哪个国家,都有穷富之分,风纯国也不例外,就比如眼前这座向莲山和其面积颇大的山谷,都是被向家买下的私有财产。 u.co更新最快不过,不是向家现任家主所买,而是上上代凭本事和头脑挣来的,到第三代,就是真正属于捡现成,生下来就拥有大片美宅和大片田地。

任天游等人追踪来到之所,就是这里。与村寨里那些用竹木制造的吊脚楼不同,向家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半石半土建筑,而偌大的主厅里,此时正响着阵阵丝竹鼓乐和舞蹈嬉戏声。

她们藏身在隐蔽处,亲眼看着巫师把那目光呆滞的女子卖给了向家,负责此事的是向家管家~~一个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矮精精的女人,更加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管家女人竟然还是一名级别不低的武者。

一路走来,众人发现风纯国人的身体普遍不高~~除了那个南宫玖,他算是奇葩异类。而真正的武者,这管家竟是大家遇到的第一个。

巫师揣着钱喜滋滋地走了,琉火的眼神却变得怒冷;向家则有专人按管家吩咐,将行动僵硬的女子带了出去。

在眼神和手势下,五人立即分工协作,琉火亲自去追拿巫师,任天游和青秋继续追踪被带走的女子,楚晗则带着已有身孕的夫郎盯住向家,其实说白了,就是让千羽在她的保护下休息。因为小的,更疼大的。

把他揽在怀里,楚晗带着满足感闭上眼。

女人都说娶夫娶贤,纳侧纳色,但对碧霄宫的少主来说却没这么简单,身兼左右护法的两大侧夫,可是要有真本事的,若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绝对坐不上这对位置。

千若既有武功,又精通化妆易容术,还是她的财务小管家;千羽是从底层开始打拼的,两人的起点高度不同,资源和环境都差距太大,与之相比自然要稍弱一层,不过不要紧,有她楚晗在,定当竭尽全力扶他上位、不让他和孩子受委屈。

千羽依在所爱之人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宁静的幸福。

一刻钟后,青秋回来了,她描述了与任天游的所见:“少主,那女子被带到了一大片田地里,在那里,还有五个看上去同样失魂的人在无精打采地干活,她们个个瘦得皮包骨,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穿的衣服也是用破麻袋裹成的。另外,她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如同僵尸在劳作。”

楚晗虽然在窥心镜法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却仍然点点头:“她们是活人,只是被灌了秘制药水,才变得像傀儡一样听话。任天游是否有办法让她们醒过来?”

青秋道:“任道侠说这是一国圣子的事,有他在,轮不到她来管闲事,跑跑腿儿、出点儿力倒是可以。”

这女人……楚晗摇头失笑。

窥心镜法中,被拦截的巫师正战战兢兢地双膝跪地,对着圣子认罪忏悔,期望能得到圣子的原谅。

琉火对她展开了审问:“共卖了多少人给向家?”

巫师低头:“两、两人。”

“除了向家,还有没有卖给别的家族?”

“没有、没有了!”

“今天那女子体内的毒药是你下的?”

巫师立即抬起头连连摆手:“不是卑职不是卑职!那女子本来很健康,但她的姐姐为争夺遗产想让她病死,所以才找到卑职求恳卑职,说事成之后,为卑职所在的蛊神庙捐赠一千两现银、三百斤稻谷和蛊神圣服、香油香料等,卑职、卑职一时禁不住诱惑,就……就答应了她,为她提供了毒药。”

琉火脸色铁青:“所以你就为虎作伥、与她一起谋财害命?”

巫师又低下头:“卑职……卑职正是不敢真的害她性命,才控制了毒药剂量,只是让她假死,然后在她被憋死之前将她挖出来。但为防露馅儿她姐姐不再按约定捐赠,又怕传出去有损神庙声誉,卑职只好把她变成还魂尸卖给向家。整座向莲山都是她家地产,没有外人,很隐蔽,既不会被发现,又能暂时保她一命。圣子明鉴,虽然卑职有私欲有贪心,可是,即使卑职不答应,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会去找别人,到那时,这女子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琉火冷哼:“这么说,你不但不应该受到惩罚,本殿反而要嘉奖你才对?”

巫师的头垂得更低:“卑职不敢……!”

这样的事的确不能传出去,若是让人知道有神庙巫师参与,怕是连他的圣殿和整个祭司团都要遭到民众质疑,起码要落个管理不严、用人不当,若被大臣抓住这个把柄、在母皇面前参一本、咬一口,祭司的地位就会不稳,而局势也会变得危险。

“神庙难道没有足够的供给吗?为何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弃圣殿和最高祭司的名誉于不顾?孰轻孰重,你心里当真没有一杆秤吗?”琉火斥责道,“你可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到京都会产生什么后果?反对圣殿和祭司手中掌权的大臣们会借势而发,星星之火能燎原,若被她们达成心意,本殿自是无人敢动,可所有的祭司和巫师会是什么下场?”

他直直盯视着她:“史书可有读过?我说的话你可明白?可懂?”

“卑职……明白了……”巫师头上的冷汗直冒,声音哆嗦:“卑职……卑职错了……卑职真的错了……”

她跪伏在地,额上豆大的汗珠啪啪地滴落着:“圣子圣恩,卑职愿以死谢罪!”

想死个痛快、免得将来受折磨?琉火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本殿不杀你,自己回蛊神庙向蛊神谢罪吧~~将不该留下的东西一起带走。”

“是,卑职谢圣子圣恩!”巫师立起上身,咬破中、食二指对天发誓,“卑职定不会让圣殿和祭殿有被世人污蔑中伤的机会,否则蛊神降罪,让卑职肠穿肚烂、魂飞魄散,永不得轮回进入来世!”

在风纯国,对天所发的誓言比契约还有用,尤其是咬指血誓。楚晗看到这里,收回目光,微微思索:听那话里的意思,琉火要为了整个大局而直接暗杀所有的当事人灭口?

第227章 糖枫

众人再次相聚后,琉火把自己的想法很坦诚地告诉了她们。 u.co更新最快楚晗知道,他之所以毫不隐瞒、连朝堂形势以及圣殿和祭殿的忧困都坦言相告,是因为希望得到帮助。

“若想把这件事完全摘掉,你和你的护卫就不能沾手,”楚晗说着看向任天游,“不如由你出手帮他一把吧?”

任天游不想揽活儿:“为什么让我去多造杀孽?”

楚晗轻轻浅浅地白她一眼:“又不是没杀过。”

“你知道个啥?”任天游回她一个白眼儿,“那些都是印堂发黑、有性命之灾的将死之人,杀她们是因为那是她们的劫数,尤其是滚刀门的人!还记得魔界骷髅花的图案不?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吧,按密书上的记载,她们应该都是魔界的囚犯,来到人间就是等着被人砍杀,具体要投胎死多少次,要看每个人的罪名和刑罚。我们杀她们,其实等于帮了她们,肉身死了,灵魂就能尽快回到魔界,或继续受刑,或结束刑期。”

青秋和千羽难以置信地张开嘴:“不是吧……”

楚晗道:“又开始忽悠。”

“信不信由你!”任天游拖长尾音,“信道信佛信鬼神,都是自愿的事儿。我们道教之所以人丁稀少,就是因为只传有缘人,只要修行成功白日飞升,就有一个算一个,并不太在意那种万民拥护齐朝拜的热闹。”

楚晗闻言,心里忽然涌出两个字:高冷。

任天游看向琉火:“让你的护卫易容去暗杀不就行了?”

“她卖了两个还魂尸,”琉火摇摇头:“今天那女人的姐姐和另一个还魂尸的相关之人倒是好解决,但这里共有六个还魂尸,另外四个能被人弄到这里,显然是隐藏在民间的游散黑巫师所为。两人都往向家卖人,自然就是互挡财路的竞争对手,我不相信她对此一无所知,应该是怕自己也暴露而暂时没有揭发罢了。”

楚晗点头:“很有这种可能。不如这样,那名黑巫师由任天游帮你处理,向家管家和这里的所有知情人交给我和青秋,其余的,就由你的护卫在晚上易容换服去暗杀,就当是替官府行刑了。”

“我说老大,风纯国黑巫师的手段可不简单,”任天游拿眼斜她,“你就这么笃定我能斗得过?”

楚晗幽幽道:“据我所知,白巫师在风纯国,好像是能力和阶品最低的国家公务员吧?你若是连像老鼠般隐藏自己的黑巫师都搞不定,还有脸在外面说是从紫竹山出来的么?”

任天游瞪眼:“……”

大家暗笑。虽然是第一次听公务员这个词,但理解能力都很强。

琉火妖媚一笑:“不如楚少主先一起去看看她们如何打架,正好可以了解一点黑巫师的手段,以后也好有个防范。”

这话有道理,自己有窥心镜法能看到,但青秋和千羽……楚晗点点头:“既然去,就大家一起去,那向家这边……”

琉火道:“我已经召唤了护卫,这里可以放心交给她们,咱们一个一个地收拾。”

议定后,琉火亲自去了一趟田间,以圣子的独特秘法唤醒其中一个还魂尸、从而知道该黑巫师的更多情况后,五人便离开向家。

见楚晗和琉火两人都同去,任天游心里舒坦了。

不是她小气,而是她听说风纯国的部分黑巫术非常邪,万一碰到个厉害的,她那点本事不一定能降得住,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再说,琉火是圣子,乃是白巫术的最高首脑,虽然不像最高祭司那样黑、白巫术皆精,但对付本国本土的这种巫术蛊毒特产,绝对属于手到擒来的狠角色,他不去,却让她这个不相干的异国人卖命,若还不一起跟着在暗处救救急,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不是。

而做为国宝级的重点保护对象,千羽一路都被楚晗揽在怀里,不让他吃劲受一丝累,连轻功都不让他使,怕提真气时对孩子不利,简直把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不是楚晗过份小心,而是异世男子的头三个月孕期,是最危险的,容易滑胎,非常脆弱,大部分男子受孕后,都会像坐月子一样宅在家里,或被穷苦妻主疼宠照顾,或嫁在有钱人家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要平安度过前三个月,基本上就不会再有问题。千羽虽是习武男子,但也要多加注意,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不希望发生任何闪失。

青秋暗想千羽的命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什么都是他这个半路来的先得先有。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命运,若是注定,该来的都会来,想逃的,也逃不掉。

当她们离开向莲山、来到另一座山前时,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色美呆了!

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各样的枫树,层层叠叠的枫叶灿若朝霞,精致而艳丽,在温柔山风的微微吹拂下,那副欲飘欲落的妖娆姿态,如同~~几道目光同时落向最前方的身影。

好像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注视,琉火回头,浅浅地妖妖一笑:“如此美景,却隐藏着罪恶,愿你们不要因为太失望而误会自然神灵。”

千羽看着眼前那条人为铺出来的长长石阶,疑惑:“既是作恶,为何还有山道供人自由进出?难道不应该种上满地荆棘进行阻拦吗?”

琉火道:“风纯国的枫树品种里,有一种叫糖枫,人们可以从糖枫树上采取糖液制作各种食品,而糖枫,这座山就有。它们是百姓生活的公共资源,自然要修建山路。至于黑巫师为何选择这里~~你们看到这种美景时,有没有感到心情愉悦、是不是放松戒备了?”

原来如此!千羽等人有些了然,琉火又道:“不仅仅是好下手,同时,也更容易选择最适合的人体材料,毕竟对于邪恶的黑巫术来说,邪恶的程度越高,对炼体的原身要求也越高,所以黑巫师需要物色和挑选。”

他看向任天游,作了一揖:“任道侠,拜托了!”

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要让他欠记这份人情,任天游嬉笑道:“就冲你是梦晗的知己相好,我今天也豁出去了!走!”

说完她抬腿就先行而去,留下楚晗扶额头疼、琉火把她的话当玩笑似的绽唇眯眼,千羽则只愿意当她是开玩笑的表情,青秋对自家少主有多少男人这件事上,从来都是没有态度。

人工石径的两边枫树林立,漂亮的枫叶随时飘落,连地面都是一片火红,层层石阶也被不规则地铺洒,偶尔借风亲吻鞋头脚面。

任天游离开后,千羽便独自踏阶缓行,似要把自己融入风景中。

特定环境能带来不同的视野和感官,楚晗看着此刻如同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俊媚男子,心,又是一动。

他还伸手去接飘舞的枫叶,这种浪漫的小男人动作,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做,难道这就是男子怀孕前后的改变吗?

目光从那透杀女人心的侧颜移到他的腹部,她走上前再次牵住他的手,半拥着他一起拾阶而上,边走边道:“喜欢的话,回去后选块地方咱们自己种。”

男子只为这份宠爱惊喜抬头:“真的?”

女子看向他:“真的,地方自己选,栽什么树、种什么花,都由你做主。”

“那,”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能不能再盖间小屋?”

“这个主意不错,”楚晗微笑,“那就多盖几间当别院吧,只属于千羽的别院,可好?”

“谢少主。”千羽侧着头半依在她的肩上,心里甜蜜而满足。

世上的美景很多,不可能都照搬回家,所以他并未想过自己也去种花栽树,何况他还不擅长。

让他心动的,是他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听说身兼左右护法的侧夫,是有自己的寑殿的,且离少主不远,但若另有一份独属于他的天地、独属于他和妻主以及孩子的庭院小家,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谢什么,”楚晗顿住脚,拨开吹到他脸上的发丝:“你是我的夫郎,让你和孩子过得开心幸福,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责任和义务吗?千羽抿唇垂睫,隐藏起心里瞬间升起的失落,但随后却又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更重要的是,我爱你和孩子。”

千羽眼中泪花直闪,一把抱住她:“妻主!”

对楚晗来说,当面说这样肉麻的情话,还真有点困难,但她还是忍着心里的别扭和尴尬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爱她的男子会很喜欢听。一句耳边情话,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感动和最美好记忆。

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发丝:“有些话,也许我只会说一次,所以在我不说时,不要去否定和怀疑。”

“千羽铭记在心。”他笑着,觉得能够成功爱一个人,真的好幸福,除了当初暗暗相思的苦,已经开始收获和拥有越来越多的甜。

似被遗忘的另两人,一个目视地面装看不见,一个眼里含着艳羡,最后终于淡淡一笑:“楚少主,我们去看看任道侠吧?!”

楚晗应他一声,便拉着千羽离开石径,朝林中木屋潜去。她早已展开窥心镜法关注着任天游,知道她此刻正在一处木屋外转悠查看,而那木屋里,有数具任天游说过的自己已曾相遇的僵尸,连那木屋四周的地下,都埋着尸体,那尸体的肉身已经腐烂,脱离了骨架。

第228章 六尸阵

原本风景诱人的山林,一靠近那三间木屋,大家就莫名感到凉气上身。 u.co更新最快

按说习武之人,就算是冬天,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体感,可眼前的事实就是有看不见的冷气往皮肤里钻,令人不自觉地运起真气进行防御。

青秋追踪千羽时,也曾因时逢鬼月而遇到些小小的怪异之事,但不知是否因为有南宫玖前方开道,倒没发生什么可怖的大事,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开开眼界。

见任天游在木屋外连转三圈儿,楚晗低声道:“她是不是遇到了诡异的阵法?”

通过窥心镜法,她能看到那是一个阵,阵法是由地下六具尸骨组成,每具尸骨所躺的方位都不同,若把它画在纸上,就是一个明显的雪花形状。只是,她虽然能看清,却不知道如果贸然触动阵法,会引来什么后果。她所学阵法甚多,但从没有用死尸布阵这么邪恶的。

琉火点点头:“是,但不难,我相信任道侠有破解之法。”

任天游从袖中摸出巴掌大的罗盘,指针立刻在六个方位间不断移动乱蹿起来,她皱了皱眉,又绕木屋转了一圈,脚步在绕圈过程中停顿了六下,最后竖起食、中二指,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后,二指指尖向下倾斜直指罗盘,指针这才安定下来,停在其中一具尸骨的方位上不动了。

她收起罗盘,从腰带中抽出软剑,来到埋藏那具尸骨的土地旁,加注真气后的剑身“唰”地崩直。她腾身而起,却在空中翻身倒立,以头朝下的姿态往下落,剑尖直指地下尸骨。

眼见她就要成功破解诡阵,却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随之而狂劲搧来的,是一只有蒲扇那么大的非人利爪!

仓促下,任天游在破阵和留命之间,选择了后者,她在空中拼着真气强行扭身,避开了那重重一击。可即便如此,她的外袍下摆仍被划下了半片衣角!

当她落地站稳、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在敌人面前冷静镇定的千羽,在看清那女人时,也差点儿惊叫出声。

青秋更是瞪大了眼,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又恶心的人,或者说,根本不能称其为人。

她那裸露在外的双臂和双腿就像是褐色的老树皮,上面全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褐色肉瘤子!

那双手和脚大如扇,已经完全看不到人手原来的形状,除了密密麻麻堆挤在一起的圆形或椭圆形瘤子,还有很多被挤压变形、已无词可形容其形状的瘤子和弯如钩镰的肉指。每根肉指的尖端都有锋利的长长指甲,指甲也是半弯月形。而她每只手和每只脚上,最少有十几根那样的肉指。

或者说,她的手脚就像四根树干,而在树干的老树皮里,长出了许多异变如刀的枝条。

除此之外,她的脸和脖子也布满了大小不同的肉瘤,好在能看到她的左眼、大半个左眉、前鼻头和嘴唇,但右眉却被肉瘤覆盖得完全看不见了,其中一个肉瘤还从眉上垂下来,挡住了右眼的一小部分视线。除了鼻子前端,鼻梁上也都是肉瘤,额头、脸颊就更不必说。

好像是为了弥补没有生瘤子的左眼,她的左眼下方竟然横向生有两排肉瘤,八个肉瘤排列得还非常整齐,布成很完好的长方形,没有一点弯弯绕绕的线条突出来破坏整体。

她穿着很宽松的短袖上衣和短裤,让人不由去观察那衣服要怎么裁剪制作,才能套到身上。

她头上的长发如枯草般散乱着,却又没有一根跑到脸上挡住视线。

四目相对后,半人半树的女人朝四周扫视一遍,才阴冷地问道:“哪一路的?”

不言自明,她正是木屋的主人,任天游软剑刺出:“杀你那一路的!”

女人闪开,两只蒲扇般的肉瘤树爪左一下右一下地不断朝任天游招呼,但因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四几,连一米五都不到,所以无法往任天游脸部和脖颈上呼,只能袭击她的双臂和胸腹等处。

窥心镜法虽然让楚晗早就知道了树人的存在,但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新奇的对战,一个正常道长和一名树人黑巫师的对战。树人的个子和武力值虽然都不高,但那一掌接一掌地轰出,威力却也不小,在那树掌掌风和剑气下,周围的枫叶和沙石灰土狂飞乱舞!

肉瘤女人虽然无法抓握兵器,但双手的几十根钩镰指也不容忽视,若是被划上,也必将皮开肉绽。

与任天游相比,女人的武阶不高,应该是突破地幻不久,刚到中灵低阶,掌风里带着很浅淡的赤色。毕竟这里不似武风盛行的凤临国,在巫蛊大行其道的国家,无论是专门治病救人的白巫医药师,还是夺命害人的黑巫、暗蛊公,巫蛊之术的修习才是最重要的,绝不会把武功放在第一位。

对她们来说,武功再好,也没有百毒不浸的人,哪里需要那么费事去动武,一点小毒小术就能把人放倒,失去抵抗和武力。所以要想制服她们,必须赶在她们施术放毒之前,使其没有出手的机会。

青秋看得甚是疑惑,任天游做为中灵高阶,竟然不能快速将那丑陋的黑巫师拿下?也太矬了吧?一个用不了兵器的中灵低阶畸形人,居然这么难缠?

看到她脸上的不解神色,楚晗向她和千羽传音道:“树人巫师的手掌上有向阳花的汁液,若是被她的指甲钩伤划破,汁液就会顺势沾染伤口,造成全身麻醉或致幻。”

哦……难怪任天游总是对她那外表恐怖的肉掌攻击进行闪避!两人恍悟。

而青秋更是想起少主的《百草经》上曾有向阳花的记载,那植物也叫风茄,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有毒,根茎呈人形,从书上所配的插图上看,它有头有脸、有发有冠,还有胳膊有腿,那张开的嘴巴就像正在发出声声惨叫。

而向阳花并不是到处都有,它们只在风纯国的部分地区生长。

书中曾简单提到,说风纯国的巫师会搜集长得最像人的向阳花精心雕刻,让其更像人形,然后再种回土壤由它继续成长,一个月后,再把它挖出加以修饰,接着再继续种回土里。

又一个月后,便可以挖取使用,发挥作用。

具体在巫师手中如何发挥不一样的作用,书中没说,但向阳花的汁液不但可以麻醉致幻,治疗失眠和重伤,还是不可多得的催情剂,是风纯国独有的一种春药。

此时,她也更加了然任天游为何对树人巫师忌惮了,万一被那锋利的指甲划中,就算性命无忧,可那催情作用……这里可只有千羽和琉火,一个是少主的准夫郎,一个是一国圣子,哪个能碰?动了哪个她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中了药的她,又哪里还有理智知道、还会管能不能碰?

时间久了,任天游头顶直冒火,一个武力跟自己隔有两座山的树皮女人,竟能让她打得这么憋屈。

火气一上来,任天游便不再跟她近距离打斗,腾身后退数步,手腕一抖,右手剑的剑气便带着黄色的滚滚真气向巫师袭去!

树人巫师见到独属于中灵高阶的特有真气,脸色更加阴沉,使那布满肉瘤的脸也更加可怖瘆人,她一边闪避一边喝道:“既然不是我们风纯国人,我们之间又无怨无仇,何必多管闲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任天游变脸嘻笑着,在话未说完时,左手袖中就射出一道飞镖,直击巫师的面门,在她抬手去挡时,无声无息紧跟而至的另一支飞镖便扎进了她的腹中!

黑巫师的脸虽然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楚晗清楚地看到那飞镖只是扎进了她腹部的肉瘤中,肉瘤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与她的身体自然也血肉相连,被飞镖扎到后虽然会痛会流血,但不会伤到要害。

树人黑巫师冷笑着拔出飞镖,然后一把撕破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全身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嘶!

千羽等人同时在心里倒吸凉气,连女男之间的设防之心都没有了,因为那女人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一点属于女人的性别特征,那身体的胸背腰腹和大腿上全是大瘤摞小瘤!

可以说,除了头发和部分脸颊之外,她的整副身躯都已完全被肉瘤覆盖,根本看不到一丝原本属于人的正常皮肤!

被飞镖扎破的肉瘤子翻着肉、流着血,看得千羽胃里一阵翻腾,引发了孕吐。他慌忙伸手捂住嘴,低头无声地干哕着。

楚晗将他捞进怀里,抚着他的背。

那边,趁任天游惊讶之时短短的愣神,树人巫师转身就冲进了木屋,大概是习惯了那肥大厚重的肉瘤脚掌,她跑得非常快,转眼就进了屋、没了踪影。

反应过来的任天游,立即再次执剑奔向埋尸之处,一剑刺入土中,破阵。

第229章 活尸

此时的天色,已渐暗。 u.co更新最快

六尸阵被破,无形的邪恶阵气毁散,任天游冲到原被阵法所护的木屋近前。

树人黑巫并没有关门,看那屋门大敞、屋内漆黑一片,任天游反而变得小心,没有跟二愣子一样一头冲进去。她缓缓走向屋门,剑尖始终防备地对着前方。

木屋里黑暗无光,除了屋外风吹树叶的飒飒响声,屋里就像无人般地安静,静得阴森。任天游一步一步朝里迈进的同时,运起真气快速适应着屋内的黑暗。

青秋和琉火已看不到屋内的情形,却仍然紧盯着门前。

千羽一阵干哕后,依在楚晗的肩上不想动~~男子怀孕之时,最容易获得妻主加倍的怜爱,女人对有孕夫郎的要求几乎无不依从。

所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男子都会多多少少有所行动。

重情的,就让妻主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自己、不给她一点时间去碰那些狐狸精;

重财的,就会要这要那、为自己和孩子不断索物,孩子没生,就先以各种理由弄来一堆金银珠宝,连长命锁都提前备上,如此,就算自己将来人老珠黄、或者没生出女儿,也不怕遭受冷落而生活凄苦。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碰上冷血无情的女人,见夫郎生的是儿子,即使东西已送了出去,也会毫不客气地收回。

楚晗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用窥心镜法关注屋里的动静。

啪!一物在黑暗中突然袭向任天游,任天游条件反射地拿剑一挡后,才发现那是一坨粘嗒嗒的带血之物,就像咳出血的粘痰或带血的粘稠鼻涕,它们紧紧地巴在剑身上不掉,令人恶心。

任天游顾不得恶心,软剑用力一挥,将那带毒的邪物快速奉还回去!

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晗附耳柔声道:“千羽,你坐好,我去助她一臂之力。”

“嗯。”千羽点点头,楚晗在他额上轻柔一吻后才离开。行到面向木屋正面的林中,她手掌一展,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便轻盈地落入掌心。

嗖!石块被投掷而出!

嘭!被击中的木屋发出一声响,吓了任天游一跳,连连往后蹦退几步,到了门外。

随着那被砸出的大洞,便是木屋摇晃和木板分裂的吱吱嘎嘎声,再继之,是噼里啪啦~~木屋被石块打散架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木屋一被解体,屋子里的一切便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妻主的心疼和爱抚,千羽又坚强起来,再次将目光投向木屋。此时,他和青秋又同时惊诧~~别的暂时忽略不计,出现在眼前最醒目的,是四个瘦得皮包骨的人。

这皮包骨不是形容一个人太瘦的虚词,而是真真正正的皮包骨!

没有一点血肉,只有一层人皮紧紧贴伏包裹在骨头外面,一排排的胸肋骨顶着皮突出来,清晰可见。

青秋等人吃惊不已,就算是在水涝旱灾中挨饿致死的饥民,也瘦不到如此地步,这些分不清女男的人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虐待?

看那细细的手臂和腿杆儿,看那已缩小到和骷髅没有太大区别的头颅,看那同样没有一丝血肉的骨皮脸,胆小者乍然一见,定会不寒而栗。

站在一个大水缸旁的树人巫师半闭着眼,唇动咒出。

呼!其中一人便突然伸拳向任天游袭来,那似风一吹就会倒的身躯竟然还蕴藏着打斗力量。

任天游并不直接对战,一边往后飘退一边啧啧有声:“原本以为只是个图点儿小钱小财的小虾米,没想到竟是个吸食人血的怪物!”

吸食人血?千羽和青秋讶然,原来这四人瘦得这么可怕,是被吸干了血?可是人身无血怎么活?难道……莫非……

琉火此时却是满脸怒火,大概也是没想到隐藏的黑巫师不但是个树瘤怪物,还邪恶到吸血控尸的程度。若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冲出去灭了她!

青秋和千羽猜想得没错,那四人并非是真正的人,而是失去了血液的活尸。

什么是活尸?就是只有心脏还在跳动、有魄无魂的半人半尸。

想必有人在生理课上为青蛙做过**试验,试验时,先用钢针从椎空捅进青蛙脑袋,将其大脑破坏,这时青蛙已经算死了,再把浸泡有浓硫酸的小纸片放到青蛙肚子上,死了的青蛙会蹬动双腿、往下拨拉烧灼自己的纸片,这就是典型的魂去魄在,与这活尸类似。

控制无形的能量、信息、思想、意识、情绪、情感、智慧的神叫做魂;控制有形的身体,影响人的知觉、饥渴、需要、冷暖、排泄等诸多本能的神叫做魄。三魂有胎光、爽灵和幽精,七魄有尸狗、伏矢、雀阴、蚕贼,非毒、除秽和臭肺,眼前的四具活尸,不但三魂皆无,七魄也是不全的。

眼睛半睁半闭的肉瘤黑巫咒语不停,第二个活尸也快步向任天游袭击,那有骨无肉的尖利五指如同鹰爪般向她的面门和心口抓去,长长的指甲泛着黑色的亮光,像两把五齿钉耙。

“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的可怜死人,我还是送你一程帮你解脱吧!”任天游手握剑柄,下一刻,锃亮的剑身一横而过,里面倒映出活尸那骷髅般面无表情的脸。

剑过一瞬,旧衣破,活尸低头看向自己被横削一剑的肚子。

因为剑势太快,本该倒地的活尸竟然还站在那里,直到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任天游,断成两截的身体才轰然倒地,干瘪的肠子和萎缩的内脏溢出铺陈,也都呈着黑色。

任天游无奈叹息:“你这鬼不鬼人不人的,既不怕光又不怕符,全身上下除了肚子还有点儿软,只剩下硬骨头,我只能用如此惨烈的方法杀你。”

死了一个傀儡,树人黑巫并未现出心疼神色,咒语出,第一个活尸丝毫不知惧怕地再次向任天游扑来。与此同时,另两具活尸,竟向楚晗所在的林中位置走去,很显然,由于木屋被毁,黑巫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而这,也是楚晗为什么从侧面绕到正面的原因。

黑亮尖利的五齿钉耙同时袭来,楚晗清冷的面容中夹带着一丝同情,若不是肉瘤黑巫的残害,这一女一男此时也在过着正常人又吵又好的幸福小生活,怎么会被吸干血后又被控制害别人?

可同情归同情,这半人半尸的东西还是要杀的,如任天游所说,杀了她们,反而是助她们从这非人非鬼的生活里解脱,反正她们现在的样子,怕是扁鹊华佗也无能为力,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的身体微微一动,避过,双手向两人的头部抓去,打算扭断两人的脖子,没想到却抓了满手枯草般的乱发~~这并未真正施力的一抓,两人竟瞬间成了秃子,头发全部脱落精光!

楚晗短暂一愣间,两具活尸的五齿钉耙手再次向她抓来,一个刺向头颅,一个掏向心脏。楚晗随手从树上折下两根枝条,嗖地扔了出去!

两根普通的树枝,如利剑般正中两具活尸的心脏,刺穿了她们的身体,掐断了令她们无法真正死去的那丝生机。活骷髅脸上的活骷髅眼,茫然看了下自己被洞穿的心口,茫然地倒下。

这时,任天游也用同样的腰斩方式完全结束了最后一个活尸的生命。

然而,在肉瘤黑巫变换了的咒语下,一阵喀嚓喀嚓声却从周围地面传来,楚晗看到那用以布阵的六具腐烂尸体,正脱离烂掉的肉身,以完整的骷髅身架从地下缓缓站了起来!

第230章 新出锅的骷髅

夜幕初降,林中更暗一层。 u.co更新最快

青秋和千羽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奇诡的事~~不仅有六架人形白骨在眼前行走,它们还集结于一处!太恐怖了!整个林子都变得无比阴森诡异!

任天游面色凝重起来,不回头地说道:“梦晗,你要小心!”

楚晗淡淡道:“不过是几个连肉身都没有的破骨头架子,打断它便是。”

说着,她折下一根比剑长的树枝,走出林子。只行到木屋前的空地外缘,便隔空打物,一枝条抽了出去!

啪!

枝条竟然将前面一个骷髅白森森的头给抽掉了,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树人黑巫脸上出现一丝讶然,随即,那满是肉瘤的脸又露出冷嘲表情:“多管闲事的狗还不少!”

骂少主是狗?青秋和千羽不干了,身子一动就要冲出去,琉火一手一个连拉带摁,以眼神和腾出的几根手指打出手势,无声阻止了两人。

虽然怒火能使人忘记害怕和恐惧,可想到他圣子的身份,两人还是压着怒气忍了忍,继续张目朝楚晗望去,只见她被骂后脸上毫无怒色,但手中的枝条却在斜抽正劈中越打越狠,又打断了一具骷髅的双臂和双腿,只剩下还连着头的上身骨架倒在地上。

一转眼就损失了两个骷髅,黑巫师急忙念咒,控制尸骨反击。

任天游见那两个骷髅再无攻击能力,不由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她了,这六个骷髅不过是刚出锅的新菜,并没有被她炮制成熟,只要一打断四肢或头颅,就成了废物!”

她说完便一剑砍上去,连黄符也懒得掏了。

就跟刚才直接掀翻木屋、不需要在里面小心攻防一样,楚晗的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总是更有效,还能为她省下符箓,少耗些画符时的精气神。

刚出土的尸骨可没有隔空打人的本事,若不想被动挨打,只能主动朝两人走来,喀嚓,喀嚓,带着行走时发出的骨关节响声,一步一步。

楚晗哪里会给它们近身的机会,手中的枝条一番横抽竖打,让那两具骷髅走着走着被卸了一只胳膊,走着走着断了一条腿,还没来得及到跟前,脖子骨就被抽断,有着数个黑洞的骷髅头相继落地,带着挨抽的力道骨碌碌滚出好远。

此时任天游也砍废一个,一直站在大缸旁的黑巫见自己提前召唤的骷髅在她们面前这么不济事,两只肉瘤树掌迅速合夹斜立在缸外的尖头竹枪,嗖地朝楚晗投掷过去,然后趁楚晗微微躲闪之机,大肉掌快速往缸沿上一撑,动作灵活地翻进缸内,转眼就要消失无踪。

最后一个骷髅正在夺剑反击,被缠住的任天游叫道:“梦晗!”

她刚喊出声,楚晗便已疾掠过去,一手薅住了正在落向缸底地洞、只见头顶的满头乱发。虽然黑巫全身都是恐怖的肉瘤,但头发却不似活尸那般虚废,还挺结实地扎根在头皮上。

楚晗将她提溜上来,一把扔在地上,随之一只脚踩上她的后心,淡淡道:“一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还没接受制裁,能跑得了吗!”

被“噗”的一声扔趴在地的黑巫猝不及防下啃了满嘴土,唯一没有长瘤子的鼻头被蹭破了皮,唇齿间也见了血,她呸呸地吐出灰土,才翘着脑袋哼哼道:“我全身上下都是毒,敢碰我,你也别想活!”

什么?!千羽一听,急了,又想冲出去,这次却被青秋拽住。

楚晗似笑非笑:“真是巧了,正好我全身都涂着解药。”

黑巫不信,扭头看她,大概是扭得太费劲、脖子发酸,她把那满是大瘤小瘤和利指的大肉掌收到头部下方垫着,将脸歪放在上面道:“你们并非风纯国人,为不相干的人出头而搭上性命,实在不值,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一剑砍断骷髅头颅的任天游走过来用剑尖指着她:“什么交易?”

“你放了我,我为你解毒。”黑巫大概是看出谁更厉害,竟然没理她,又扭头看楚晗,“我们之间互不多问,我的所有损失也不跟你们计较,解了毒,你走你的,我也离开这里不再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任天游皱眉看楚晗:“你真中毒了?”

楚晗斜睨她一眼,沉吟不语,任天游急了,要抓她检查:“给我看看你的手!”

楚晗一袖子将她轻轻拂开,对黑巫道:“为示诚意,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说了咱们要互不相问。”黑巫不满。

“那是你说的。”楚晗淡淡道,“你还没认清眼前的形势和自己的处境吧?现在你是阶下囚,而不是我,是否交易,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我们忙碌半天,不可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就走,总要弄清一些事情。”

黑巫恼羞不已,有些脸胀地沉默了下,才无奈道:“好吧,你问!”

楚晗道:“你往向莲山送了几个还魂尸?”

“四个。”黑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还魂尸的数字是对上了,楚晗继续问道:“为何这么做?”

“生活所需。山上糖枫里的糖,老百姓可以随意采取,山里的柴,百姓也可以砍伐,我没有财源。再说,我既没有那么多时间砍柴,也没有那个能力。”她晃了晃自己可怕的肉瘤大掌,“别说我砍不了,就算砍得了,砍一整天柴,又能换几个小钱儿?”

楚晗看着她的畸形肉掌:“你怎么变成了树人?”

黑巫脸上呈现痛苦之色,低头抿嘴,过了一会儿才音调低迷道:“我配制错了一味药,把自己变成了嗜血之人,然后……”

见她停顿不语,任天游懒懒道:“然后,你又误喝了食人树的血。”

黑巫讶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任天游翻了翻眼睛:“猜的!”

“你也够倒霉的。”楚晗道,“不过,这也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是炮制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伤人害命,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报应,”任天游冷哼,“很及时的现世报。活着不像个人样,死了也要接受幽冥七十二司的审判,发落受刑。”

楚晗又问道:“向莲山共有六个还魂尸,你说你送了四个,那另两个是谁送的?”

黑巫闻言,立即愤愤:“还能有谁,就是蛊神庙里的那个虚伪家伙!什么为民,什么正道,什么白巫师,我告诉你们,都跟我们一样!世人管我们叫黑巫师,说我们害人,人人喊打,恨不得把我们捆起来火烤油炸置于死地,可她们却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不知道她们眼中可敬的白巫师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同样为了钱财背着人干龌龊事?”

琉火就在附近,楚晗自然不会对此妄加评论,只是确认了她果然是知道蛊神庙巫师的,既然如此,那就必杀无疑。

楚晗最后问道:“除了你自己,你是否知道其她黑巫师?”

黑巫立即警惕起来:“你已经问了很多,我也都回答了,咱们该履行约定了!”

“约定?”楚晗见她生了疑心,也不再问,“我有答应你什么吗?”

“你!”黑巫的肉瘤脸立即扭曲狰狞起来,把头发使劲摇甩,“你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任天游看到她从头发林里甩出的细粉微末,吃了一惊:“梦晗,要不,咱们还是放她走吧?谁想杀她谁自己去便是,但你的毒不能不解。”

楚晗收回踏在黑巫后背的脚:“别听她吓唬,不过是头屑和沙尘罢了,杀了她吧!”

第231章 长枪管家

树人黑巫死了。 u.co更新最快

虽然人已被杀,但她临死前发出的诅咒却让任天游感到不安。

诅咒会给受诅咒者带来不幸乃至生命危险,因此,白巫师是被明令禁止的,但隐藏在暗处、不受管制的黑巫师却仍旧使用。

青秋和千羽不懂这个,只当是一个将死之人发泄式的咒骂,任天游却知道,一名巫师的诅咒是不容忽视的,对于她们来说,诅咒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说一句咒语或一句诅咒的话就可以完成。

树人黑巫带着浓烈怨气发出临死前的恶咒,让她有些忧虑,担心楚晗中咒~~动手的虽然是她任天游,但发出命令的却是楚晗,尤其是根本没打算交易而耍了对方,让黑巫羞恼。

对树人黑巫来说,若不是楚晗的出现,她也不会如此损失惨重、最后连命都搭上,所以她心里最恨的不是结束她生命的任天游,而是楚晗。她在临死时用凄厉的声音发出恶毒诅咒,就是想让她活得不得安宁,厄运不断。

任天游熬不住心中的忐忑,终是背着楚晗问琉火,琉火闻言笑道:“别担心,施咒者必须修为高,诅咒才能生效。但你看到了,她的修为并不高,所以诅咒无效,你就当她是泄愤就好。”

任天游盯着他的眼睛:“此话当真?不是糊弄安慰我?”

琉火收敛笑容、表情认真道:“绝对不是!楚少主可是我的贵客,我们又早已相识,我怎么会骗你而害她?”

任天游看着他,缓缓而笑,最后又不正经地往他肩上一拍,笑嘻嘻道:“跟我说说,是不是在暗暗喜欢她?”

琉火脸色微红,啪的一巴掌打开她:“别胡说!”

说完他扭身就走。任天游摸着下巴笑看他逃走的背影: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询问,脸就羞红了,还不承认!

窥心镜法让楚晗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不由摇头失笑,这任天游还真是个喜欢惹事起哄的家伙,什么话都敢说,人家琉火可是一国圣子,她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过话说回来,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是颇令人感动的。那黑巫师的诅咒,自己都没在意,她却放在了心上、不安了这么久。

抱着千羽踏空而行,几人回到了向莲山,那里依旧歌舞升平,没有发现一丝不妥。无数的烛光灯影下,少年男仆们都身着无袖小上衣,展露着低胸诱惑,任由主人在他们添酒递菜时趁机掏摸两把,有的甚至还顺势发出嗯嘤的声音往上贴,倒进主人的怀里,惹来主人更加淫荡的大笑和肆意妄为。

早已看到一切的楚晗没有让千羽出面,免得他看到淫靡肮脏的东西,将他和腹中的儿子一起影响。

当她们出现在主屋大厅时,向家年轻的现任家主正跟三个小厮就地鬼混快活,他们或正全身赤裸伺候家主,或正半遮半掩地诱惑家主,等她放开已得到滋润和享受的男子向自己扑来。

看到这种放荡情景,连青秋都瞬间微红了脸,也才发现楚晗站在门外并未进来,且还背朝屋内。

任天游看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道:“果然是有钱人会享受啊!”

她的出声惊动了正沉浸在肉体运动中的女子和灵魂出窍中的男子,但女子的身体并没有因此而暂停正在兴奋中的抖动,直到大叫着泄完,才慢慢转过脸来。而她身下的男子却在转头间惊叫一声,萎缩得更快。

望着似突兀出现的几位不速之客,不恼不怒的消瘦女子最后把微醉的目光定在看鲜活春宫图看上瘾的任天游身上:“我、我说,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来,做什么?”

任天游看她还未醒酒的样子,笑嘻嘻道:“来和你一起玩啊,人多才更有意思不是?”

“哈哈哈!”女人带着醉意大笑,“对对对,那就一起来,想要哪个,自己挑!随便选,不用客气,他们这些小浪货就等着被上呢!”

地上的男子们脸色变了变,纷纷找衣服往自己身上盖。任天游朝门外戏谑笑道:“我说梦晗,这里可是你和青秋的事,还不快进来解决?”

这话提醒了青秋,她铮地拔出利剑,快步走上前,要朝地上*的女子刺去。

噹!哗啦!一只酒碗砸向青秋的剑身,发出响声,随即一个手持长枪的人影从后面帘帐后奔出,碗碎之时,枪头寒芒已破空到达青秋跟前。

青秋的剑锋迎面而上,两人的兵器撞在了一起,遂一交上手,便是叮叮噹噹一片击打声响,一息之间就交手十余下,速度非常快,威势惊人,旁边来不及躲开的向家家主和几名裸身男子,被长枪和利剑的劲气给直接抽飞,滚到屋子边角墙根处。

谁也没想到管家那么矮的个子,竟然是个使长枪的,而且还使得那么熟溜,太出乎意料了。

管家将青秋从后门引到屋外,这才真正放开手脚,释放出的橙色真气紧随着枪尖与青秋的剑锋磕碰。

既然是同阶高手,青秋也不再藏着掖着,同样的橙色真气与剑身如影随形,锋利的气劲在打斗中将一根挂着灯笼的灯柱削断,轰隆一声倒了下来,砸在地面。

使枪的矮小女人目光一凛,手中长枪上下翻飞一番狂搅,枪头枪身的狂打猛砸令人眼花缭乱,随后又陡然一变,路数瞬间变成灵巧阴柔舞若梨花,枪尖犹如毒蛇吐信般扎、刺、点、拨,向对方周身各处杀去。

青秋反应也快,利剑相迎之时,数道火花迸出,但随后却是在诧异中一顿。灯烛映照的视线里,使枪的女人手臂一缩,腰背稍躬,枪尖竟平平无奇地刺了过来。

砰!枪尖与剑身相触的瞬间,仿佛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两把兵器间突然炸开,青秋竟感到手臂一麻,整个人像被人推着般往后退了两步。停下后,她手中的剑还在嗡嗡作响颤抖着。

“枪法不错!”青秋口中赞着的同时,踏踏踏快奔几步,长剑一横,“啊”地一声暴喝,手中利剑便化作一道残影,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她的剑要往哪儿杀去。

持枪女人在她出手的瞬间,将枪杆往身前一竖推过去,嗙~~黑夜里的剑光砍在枪杆上,火星嘣炸,青铜枪杆陡然一弯,身影捏着杆身倒飞出去,随后那女人将杆尾往地上用力一杵,借力而下,但还是止不住地退了几步,嘶啦一声,衣服突然裂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一条血线顺着她胸膛肌肤慢慢自行划开,鲜艳的血流了出来,染红胸襟。

“居然没死……武艺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吧?”剑尖划着地面,用了绝技之一的青秋拖着剑慢慢走过去。

持枪的管家女人单手柱着枪杆,有些气喘吁吁,嘴角不时溢出一些血迹,她擦了擦,声音有点沉:“无可奉告。倒是你们,说话口音和衣着都不是我们风纯国人,为什么到我们向莲山来杀人?”

“受人所托。不过,你们做了什么恶事,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青秋的剑锋再次扬起,似乎准备结果眼前的人。

管家女人举枪,手腕却有些颤,显得很牵强。她大概是知道自己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对战,遂道:“向家家主虽然好色了些,但只是生活上有些奢侈淫靡而已,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在田地里干活的那些人,都是我一手操办,家主并不知晓实情,请你们放过她。”

青秋道:“你说她不知道,她就不知道?”

矮小女人声音低沉:“她真的不知道。实不相瞒,只因她的母亲曾对我家有恩,我这才前来报答,但她花销太大,账上已经入不敷出,劝又不听,没办法,我才用此下策节省开支,打算撑到她真正成熟起来能掌家时,我就马上离开,没想到……”

青秋皱眉:“可是我得到的命令是血洗整个向莲山。”

“什么?”女人惊而后怒,“那我就拿这条命跟你们拼了!”

“别激动,别激动,”青秋摆摆手,“我看你也是个有情有意的知恩之人,枪法又好,不如我去请示一下,看能否通融、用别的方法处理向家之事,你看如何?”

“多谢。”女人面露疑惑,“我能否问一句,你们是受何人差谴?”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向莲山的人一个也别想活。”青秋淡淡一笑,“不过我可以浅露一点,那就是这个人是你惹不起的存在,不,是你们所有风纯国百姓都惹不起的存在。”

说完后,她在管家女人的愕然中离开了一会儿,一副根本不怕管家跑掉的样子。当她回来时,管家的确还在原地,一步都未动。她笑了笑,问:“为什么不跑?”

女人苦笑:“我知道周围埋伏了很多人,且都是高手,我跑了,她们更加只有死路一条。”

青秋眼中露出赞许之情:“我真的很欣赏你,但我做不了主,这个你拿去,”她伸展手掌,手心里有一枚大药丸,“化成水,给向家家主和其他人喝下去。”

管家接过药丸:“这是……”

“能让人失去所有记忆的药。喝,或者死,二选一。至于你,”青秋摇摇头,“我很替你惋惜……”

“我懂了。”女人一副并不畏死的淡然表情,“反正恩已报,情已还,等我到了地下,见到恩人也无愧。”

“去吧,”青秋叹息,“记着,这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不要漏掉,只要谁没有喝,就必死无疑。”

管家点点头:“多谢你的求情。”

她再次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你的剑法很厉害,我也很欣赏你,希望来生能够得遇做朋友。”

第232章 套话

青秋怎么也没想到琉火会临时改变主意,竟然将这个叫刺猬的管家收入麾下。 u.co更新最快

说到她的名字,在场之人听到时几乎没有不“噗”地笑喷口水的,直到琉火说金蚕最怕刺猬、若是中了金蚕蛊可以用刺猬煎药治蛊时,众人才明白其母父为她取名的用意和苦心。

而刺猬在琉火脱下外袍露出花纹繁复的衣衫和脚链银铃、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圣子时,二话不说,倒头就拜,对追随效忠的事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跪在地上咬破手指就毫不犹豫地对天发誓,若不誓死效忠于圣子殿下,就万箭穿心、千虫入腹、肠穿肚烂而死!

在异世,尤其是在风纯国,比纸上契约更有效更有约束力的血誓毒咒一旦对天发下,几乎就没人敢背叛。这让楚晗觉得方便又羡慕,想想现代人连法律文书协议合同都要想着法儿的咬文嚼字钻空子,诚信道德皆处在崩溃的边缘,实在令心怀家国天下的人堪忧。

她问风纯国人为何比别国的人更相信誓言的力量,琉火微笑道:“因为背叛誓言的人都应验了。”

啊?不是吧……那她……青秋和千羽都看向刺猬。

琉火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背叛之人被追杀,万箭穿心的下场很平常;而千虫入腹、肠穿肚烂就更容易了,别忘了,这里可是风纯国。”

两人恍悟,对呀,这里可是巫蛊之国。

“即便如此,刺猬,”琉火俯看还跪着的矮小女人,“你仍然要服下圣水,洗涤思想和灵魂。”

“但凭圣子吩咐!”阿觅额头触地拜伏。

琉火微微点头:“起来吧。”

待那成为新主仆的两人离开后,青秋还在表示茫然,这洗涤思想和灵魂又藏着什么意思?

任天游一拍她的肩膀笑道:“是不是没听明白?”

青秋连忙点头,自从出了凤临国国门,新鲜事物就应接不暇,都是她在天虞山待一辈子也不可能了解的东西,就像少主幼儿时期就会讲的故事里那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

任天游稍稍附耳:“服圣水那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她喝一种成分复杂的药,既能消除她部分记忆,又能让她死心踏地的效忠,这一辈子都被其控制、不会生出半分背叛之心。”

“原来是这样?!”青秋张张嘴,“那岂不是……”

任天游知道她想说什么,笑道:“他这个,既不算强迫,也不算诱惑,毕竟是别人自愿的。”

青秋质疑:“可也有欺骗在里面吧?谁能知道圣水的真正作用?”

任天游微微摇头:“圣水也分好几种……听到那句洗涤思想和灵魂没有?只要不是个傻波伊,就能懂得它的含义。洗涤思想做什么?就是洗去所有不好的记忆,让人变得干净纯粹,再无各种杂念,从此她的生活、她的世界都变得简单,她的内心也会变得宁静而没有烦恼。”

青秋惊讶:“那岂不是和念佛修道之人一样了?”

任天游笑道:“看起来是差不多,但她成不了仙,只是心无世俗烦恼地完成一生使命。否则的话,谁还天天念经、为积累功德而行善苦修?琉火还做什么圣子?喝圣水不就行了?”

“原来如此。”青秋轻叹,“其实就是并未遭受感情波折便心如死水了嘛。”

“那也总比没命强吧?为了大局而牺牲一部分人,对掌权者来说是必然的,一个本该必死的人,却能活下来,还能成为圣子的人,这不但是她的幸运,新的身份也是她今后的荣耀。”

“这该多亏她使的好枪法。”

“不仅仅是这个,武功好的人多的是……唉,你呀,这会儿是身在山中不知山,”任天游道,“梦晗为何对你最为信任?是你武功最好吗?”

“当然不是……”青秋轻轻摇头,猛然醒悟,“你是说……”

“不错,”任天游拍了一下她的肩,“是她知恩,是她能为报恩而甘愿操劳,能为报恩而不惜一切,能为报恩舍身赴死~~虽然恩人的女儿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她依然忠心尽力地为她做事,哪怕以后会案发获罪。”

青秋点头:“我懂了。”

任天游再次拍拍她的肩,笑道:“虽然你们少主更值得你们付出一切,但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想看到你们因为她而获罪。”

青秋再次点头:“我明白。”

任天游叹息:“相比于能力,她的重情重义,才更加让人甘愿一生追随。能做她的属下或夫郎,你和千羽公子都是有福气的人。”

青秋微笑:“是,所以我很珍惜。”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深,除了主仆之情,更有一份很浓的亲情夹杂其中。”任天游看着她。

青秋温厚而笑,不再说话~~她从七岁开始看那刚生下来的尺把长的小娃娃一天天长大,所有的日子都像深刻的烙印烙在心中,执行护卫职责的同时,却也如母如父如姐。

任天游见套不出她半句私密话,撇撇嘴,走了。聊扯了半天,最后还是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什么人嘛!

青秋的反应和任天游的表情取悦了楚晗,她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千羽见了,笑问:“妻主可是在想什么高兴的事?”

“嗯,”她的手探向他的腹部,“在想要给他取个什么名字,才能显示他是我和千羽的孩子。”

千羽扑哧一声笑了,欢喜而幸福。

孩子还没长到拳头大,两人却就孩子的名字问题温馨了许久,直到倦意袭来,千羽才带着满足沉沉睡去~~妻主说了,孕夫要吃好睡好多休息,孩子才能健康成长,不会病弱。所以为了腹中胎儿,他一定要尽量多吃多睡,妻主都为了不让他颠簸劳累而抱着他使轻功,他自然更加珍视肚子里的小宝贝!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和此生唯一所爱的女子的第一个孩子!

楚晗看着那俊美的睡颜,看着正在他腹中安静成长的小肉团,生命的奇妙和感动莫名而来。

虽然它还远远未成形,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她的血脉骨肉,是眼前这个暗恋、追寻她的多情男子与她的爱情结晶。

想到爱情,她又想到千若,想到浅灵,不知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也正在想念她。

一夜之间,该杀的全死了。

六个还魂尸被灌下药水后,出现在不同的小城或集镇上,被抹去部分记忆的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在那里,更想不起任何关于被害成还魂尸日夜劳作的事。

她们看到了熟人,然后看到了人们的惊慌大叫,接着她们被确认还活着。

回家后不久,她们都接到报信,她们的姐姐或妹妹或姑姨死了,不是失足落水,就是意外掉崖。

死了的复活,活着的却死了,这引起了人们的怀疑和猜测。为了平息流言,她们报了官,仵作检查后确认为遭遇意外,非她杀。

她们又请来祭司,祭司说那些人身怀罪孽,因遇到了前世的冤亲债主,才被引诱着或跳了崖,或走进水里。

祭司的话一出,敌对者在暗中流传的买通仵作之言便销声匿迹了~~若说仵作是不能得罪,而祭司则是不敢得罪。

与此同时,一名蛊神庙的白巫师在大火中*,留下的简短遗书说得非常清楚相当明白,她是因为在某一刻感受到了蛊神的召唤,去另一个世界追随侍奉蛊神去了。

虽然是被活活烧死,但能被蛊神承认和召唤,却让敬奉蛊神的民众羡慕不已。

对她们来说,死的不过是**,灵魂能够跟随蛊神左右、在他身边侍奉,那可是能让所有后代和祖祖辈辈脸上都生辉的莫大荣耀。若不是真的受到召唤,谁会燃火*?

一路前行的人马里,两个女人正在交谈,内容却是对方的枪法和剑法。

“青秋妹子,你使的是什么剑法?那一剑好厉害!”被琉火改名为阿福的矮小女人道。

“呃……”青秋自然不能说是碧霄剑法,只好临时现编,“无影……无影剑法。”

“啊,难怪我只看到一道剑形残影,若不是我的感觉和判断准确,早被你的剑刺穿了!”

“哪有……”青秋呵呵干笑。

“对了,你们既然是凤临国人,那你们住在凤临国什么地方?以后若有机会,我去找你!”

啊?住、住哪里?青秋有点脑子发懵,这女人怎么一离开向莲山,就从沉稳变成话痨?难道是因为喝了圣水的缘故?

她自然不知阿福是得到了琉火的暗示和授意,不然哪里会问这么冒失无礼的问题。看了看前面楚晗的背影,见少主没有反应,她想了下,硬着头皮继续编道:“无影……无影山庄。”

“无影山庄无影剑法,很匹配!”阿福很高兴:“青秋妹子,我觉得咱俩真的很投缘!哪天圣子殿下若去凤临国找楚少主玩,我就央他带着我!你不会忘了我吧?”

青秋嗓子越发发干:“不会,不会……”

两人在后面聊,前方的任天游也叹着:“我那半个徒弟也不知身在哪里,没了那一天到晚叭叭叭儿说个不停的吵人小嘴儿,还真是有些想念。”

说到无忧,楚晗也觉得有些想那小东西了,习惯了他叽叽喳喳的吵闹,没他久了,竟会觉得太静。虽说他也有十五岁了,在贫苦百姓家里怕是已经订亲,可在她眼里,那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因为一个成熟的少年男子不会有那么多话。成天跟个无所不知的八哥似的,而且还是个超能吃的食肉八哥、笨笨的摔摔八哥。

“别担心,她师母会照顾好他的。”楚晗安慰她,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在遇到她们之前,他不也好好地活到这么大么,总不会遇到她们后就过得不好了。

任天游点点头,但两人谁也没想到,此时的无忧还真是又回到了天天馒头大饼、难得见荤腥的苦日子,他那个无良师母不但不会做饭,还天天跟在医圣屁股后面一会儿吵闹、一会儿讨好,哪里有时间有心情管他是否吃得饱、吃得好?

可怜的小无忧一想到那一盘盘鸡鸭鱼肉,一想到楚晗和千若对他的宠溺,就跟没了娘爹的苦孩子似的眼泪汪汪~~他真的好想念她们和烧鸡烤鸭啊!

第233章 最高祭司

越往前走,风纯国人的穿衣风格就越开放,不同眸色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但有普通大众的黑眸,还有灰眸、黄眸和紫眸。 u.co更新最快这让千羽等人感到惊奇不已,问起时,才知道不同的眸色,代表着法力不同的祭司。百姓能通过眸色,一眼就看出她的能力,所以她们想骗也骗不了人。

楚晗忽然想到千若的棕眸,不由叹道:“还好没有棕色的眼眸,不然千若定要被人当成祭司!”

琉火笑了:“棕眸是祭司大人的眸色,别的人,修炼一辈子,也别想修成棕眸。”

什么?楚晗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千若公子他真的很好。”琉火顿了顿,叹息:“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到了圣宫,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楚晗顿时有种事情不妙的感觉。

两个时辰后,在窥心镜法的三百里范围内的边缘,她终于看到了想见的人~~千若,他正坐在一方天池中沐浴。

天池,就是山上的天然温泉,那温泉及温泉四周都被圈围起来,置身在一座豪华大殿的后院地盘里,而那大殿,只是圣宫里的其中一座建筑,专为圣子或最高祭司沐浴时更衣休息所用。

这种落叶知秋的季节,属于圣宫的圣山却树木葱翠,百花齐放,鸟鸣蝶舞,还有很多灵草和几棵不大的灵树。

圣宫里的伺人很多,却都很安静地忙碌着。

视线里的画面很美,也很令人吃惊。

令她吃惊的不仅是千若为何能享受如此高级别的待遇,还有身着南宫家族标志的护卫装、唯一守着天池又背对天池的人~~南宫玖!

他的神情很肃穆,腰间挂着剑,右手一直搭在剑柄上,一副标准的护卫姿态,完全看不到他初见千若时眼神里的爱慕。

然而,这并没有让楚晗高兴,心情反而变得沉重~~太反常了。

目光落在缓缓给自己肩膀撩水的千若脸上,他在氤氲的水雾中,显得从容不迫,淡定无比。在他的下颌微抬时,似乎连那白皙修长的脖颈都透着高贵。

楚晗雅眉微蹙,同时,心里也有些失落~~她没有看到千若露出半点焦急和思念之情,难道短短数日,已让他忘了她吗?

她闭着眼,琉火等人都以为她在休息小憩,而她的目光已把窥心镜法视力范围内的圣宫转了个遍,最后出了圣宫来到祭司大殿,发现祭司大殿里空无一人,安静而冷清。

高大*的祭司大殿和圣宫里的建筑全都由石头砌成,看不到半点木头星儿,与民间的吊脚楼形成天壤之别,凸显着其不凡的地位。

当楚晗收回目光时,她没有一丝欣喜~~哪怕是见到了她需要的灵草。除了千若的安然无恙让她稍稍心有所慰外,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忧惧。

棕眸只有最高祭司才有,而现在千若又受着圣子和最高祭司才有的待遇,连南宫家族的护卫都在为他服务,这……

虽然不排除南宫玖其实是在监视千若,而并非护驾,但她的直觉却在告诉她这个可能性很小。

很多事都是细思极恐,南宫玖欺过所有人的眼睛、连骗带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琉火欲言又止,隐瞒的又是什么?

当初她以为南宫玖是对千若产生了男男之情才设法接近,没想到竟是自己被老鹰啄了眼。从他初见千若开始,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局。

她心里升起了怒火,被戏弄玩耍的怒火。蓦地睁开眼,她看向琉火:“圣子殿下请告诉我,你们费那么大的心思带走千若,到底是要干什么?”

琉火听到她疏离的称呼和冰冷淡漠的语气,愣了下,才走到她跟前,直视着她,认真道:“楚少主,请你相信我,我以圣子的人格和名誉发誓,我们绝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对他有半点不敬,我保证能让你看到一个完整如从前的千若公子!”

不会有半点不敬……楚晗头疼了,担心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她回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千若!”

面对她的盯凝,琉火没有退缩,跟她对视半晌后,才缓缓笑道:“放心吧,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无法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除非他自己愿意……楚晗想起他在温泉沐浴时的安静从容,心里再次小小的咯噔一下。

队伍继续前进,只是没有人知道楚晗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脸,更不明白两人为什么有那样的对话,最喜欢凑热闹的任天游想问,可一见楚晗那冰冷如霜的脸,就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明明看到那人现在是个不能惹的状态,还硬往上凑,绝对是遭冷眼的节奏。

即便是故意犯贱、自行找虐,也要挑对时候,但很显然,那个抱着千羽、散发冷气的女子心情很不好,要虐人的话估计会往死里虐,她才不上赶着去触霉头呢!

身在其怀、感受最深的千羽扭头轻唤:“妻主!”

楚晗收回直视前方的目光,低头间,散发的冷气顿时消散:“怎么了?”

千羽摸着肚子浅浅一笑:“宝宝跟我说,千若师伯很好,要她的娘亲不要担心!”

“乖!”楚晗的心柔软起来,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我没事。”

青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楚晗的紧张表现来看,想着少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但她的智慧一向无法跟少主并齐,所以把路上的所有事件经过都过滤一遍,也没想到是哪个环节出现了能与千若联系上的漏洞。

不过,每次看少主与千羽亲密,能让她想起秋音和秋蝉倒是真的。

因为寻找少主,她走得很匆忙,也不知他们俩现在是在光明山庄,还是被肖影带到了白云山庄。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生出深深的自责。两个没有经过特意安顿的少年男子,会不会遭受白眼儿和冷遇?日子会不会过得很不好很难熬?他们会不会怪她怨她?

被麻护卫带着的阿水原以为楚晗与千羽之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没想到她心里在乎的男子并不止千羽一个。在风纯国,除了部分富人和贵族,普通百姓大多都是一妻一夫,一直生活在乡下村寨里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爱着数个男子的真实情形,无法接受的同时,又有点羡慕他们。

行进途中,琉火收到圣殿转来的纸函,是月莲教教主尹恩婕向皇上发的请求书,说希望能在风纯国传教,传劝人向善的原正教教义,求批准。

他把请求书给楚晗和任天游看一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笑道:“估计她也是知道你们凤临国的皇帝不会再容她了,才到我们风纯国求地盘儿。”

楚晗也暂时放开了那一小段不快的插曲,想到尹恩婕应该同西真国也决裂了,否则不会把目光转向风纯国,遂微微点头:“她不可能不知道,在你们的国土上传教一定会面临很多困难……你的意思是?”

琉火微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晗道:“我是个外人,随便说话,容易产生干涉别国内政之嫌。”

“怎么会?你不是凤临国官员,我也从不进入朝堂议事,哪有那么敏感?”琉火笑出声来,“我只是想听听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好的建议而已。”

“那,”楚晗想了想,斟词酌句道,“个人觉得,不如先把那夜遭毒物围袭的山头及附近地盘划给她,看她的实际行动后再说。若她能克服千难万阻坚持下去,能让那个片区的暗蛊公和黑巫师都弃恶从善,可以考虑再给她增加传教地盘。”

琉火看向任天游:“如此,那座道观可就要彻底没了,变成月莲教的大本营了。”

任天游淡淡笑道:“不过是名称不同,无论什么教,所有的修行,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地走向天地大道,只要她是宣扬月莲教原本的正教教义,外壳和形式便不重要。”

琉火稍稍沉默了下,才抱拳道:“道长高德大义,看来我以前对贵教的了解太肤浅了。”

说完,他微微鞠了一躬。任天游连忙回上一礼:“无量天尊!”

………………

京都越来越近。当还有两百里的路程时,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到的情形,令她更加吃惊,因为,千若正坐在属于最高祭司的大殿书房里,静静地看着一本册子,册子的名字叫:最高祭司的祈福流程。

而护卫南宫玖,则站在殿外,像门神一样面容肃穆地值守着。

第234章 祭殿秘事

身在最高祭司殿,看着最高祭司的相关书籍,千若的正在进行时看得楚晗是心惊肉跳。 u.co更新最快

若不是他胸前还戴着另一半鹓雏玉佩,她真要怀疑一脸平静的他已经被人用药水洗脑、完全忘了她这个因为失忆而被他急切找寻的少主。

楚晗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这种感觉不是来自情敌,而是千若对新环境认可般的反应。

当距离京都还有两百五十里、两百里、一百五十里、一百里的时候,她看到千若每天三次地频繁沐浴,吃着素斋,手不离卷。

而整个圣宫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准备车辆马匹以及牛羊、稻谷麦子、玉米红薯等,还有美酒和各种水果。听伺人之间的谈话,显然是在齐备盛大祭祀~~向众神献祭祈福用的祭品。

最高祭司殿的护卫也增加了,不但有两人守门,还有护卫队巡逻,大概是为了不扰殿内之人,她们穿的都是布鞋,虽然巡视不断,却保持着绝对安静,没有半点声息。

当看到千若穿上最高祭司服的那一刻,楚晗感到心尖儿都在颤抖,她顾不得再看他在殿内进行祭神前的焚香祷告,睁开眼便化作一道残影掠至琉火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衫:“为什么?为什么害我的千若?”

琉火惊愣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我不懂楚少主在说什么,不过我说过,我绝不会伤害他!”

“还说不会?”楚晗几乎要暴吼,“你们祭天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风纯国人,更不是风纯国的祭司,为什么要让他参与?”

琉火向麻东南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带着阿水和阿福等人退远。

“楚少主,请听我解释。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承认这是事实。不过,”他在楚晗再次发作前快速转折,“这是千若公子亲口答应的,并非是我们强迫他!”

围上来的任天游听得满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能不能说个明白、别再打哑迷?不然我们听得很痛苦啊!”

琉火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楚晗脸上:“本来打算到了圣宫再当面跟你解释的,因为有千若公子自己的证词,你不会怀疑我说的话。但现在……我就在这里告诉你一切吧。”

千若自愿?楚晗扫了眼像项圈一样隐在他脖颈皮肤下的环形物,缓缓松开手,盯着他的眼睛:“你最好不要骗我。”

“绝无隐瞒。”琉火毫不心虚地回视着她,然后扯一扯、抚一抚胸口的衣衫,并动作自然地顺手轻抚了下脖颈处的皮肤,“这件事得从我们风纯国的前任最高祭司莫名失踪说起。”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诶,又是一大隐秘故事啊,任天游顿时兴致盎然:“前任?失踪了?”

琉火点头:“是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秘密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为了稳住民心,这件事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每年的重大祭祀都是由我代替主持大局。为了不被民众发现,我不但要使用人皮面具,还要尽量模仿他的声音,更不能让人靠近我,以免发生意外被揭穿真相。”

他叹了口气:“也许你们不会明白最高祭司对我们国家的重要性,如果民众知道最高祭司无端端地出了事,她们会认为这是上天要降大罪于整个风纯国,她们会认为国家要遭遇厄运、百姓会大难临头。你们应该知道,人心惶惶之下,极易发生动荡。”

楚晗冷着脸,不给予半点回应,因为这事跟千若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任天游微微蹙眉:“那你们就扶持其他祭司上位、重新任命就是了嘛!”

琉火摇头:“眼眸的颜色代表着祭司的能力,每一代的最高祭司都是独一无二的棕色,棕眸代表着他身具灵根,能沟通天地,能上传民众对天神的敬畏和诚恳请求,能下达上天的最高旨意,一旦随意任命他人,民众不会认可和接受,从而不再信任最高祭司和其身后的祭殿。作为与祭殿关系紧密的圣宫,便会被连累,失去民心和威信。”

任天游把所有事情串联一想,恍然大悟道:“所以当南宫玖发现千若公子是棕色眼眸时,你们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利用他欺骗民众的眼睛?”

琉火看了眼楚晗铁青的脸,僵笑了下:“我们在本国没有找到人,就往各国派出护卫暗查,看能不能得到线索,没想到,南宫玖竟能遇到与前任祭司眼眸一模一样的人!”

“不是眼眸,是眸色吧?”任天游啧啧笑道,“你们运气也真好,我在外面游荡那么久、走了那么多地方,也只看到他这么一个棕色眼眸的人,没想到也能给你们遇见了!”

说到这里,她脑中有道流光闪过,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因为消失得太快,竟没能抓住那个念头。

楚晗倒没想那么多,千若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还是爹爹亲自从他的亲戚家挑选带过来送给她的,对于他的身份是否有问题,她连想都不会想。棕眸怎么啦?她还蓝眸呢!谁能说她是蓝眸就不是爹爹和老娘的女儿?就不是凤临国人?她可是带着记忆从爹爹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谁也骗不了她!由己推人,她自然不会想到千若能与风纯国的前任祭司扯上半丝关系。

“南宫玖的手段确实不够光明正大,但这也是逼不得已,还望楚少主原谅!”琉火没有对任天游的纠正加以反驳,只是对楚晗深深一拜,起身后又道,“不过南宫玖一路上都在护他周全,千辛万苦到了圣宫后,更是谨慎地以礼相待、以诚相对。暂代祭司完成今年的祭神大事,也是向他说明一切真相、求得他本人同意后才试行的。”

他浅浅地笑了下:“千若公子是个善良的好人,他知道真实内情后,很同情我们,答应帮我们一次忙。他只要求我们每天向他汇报楚少主的行踪和现状,并在必要的时候护驾。知道你们为找他而进入风纯国地界时,他又高兴又担心,成天愁眉苦脸的,书他看不下去,教他祭天礼仪他也总记不住,直到我出宫亲自去迎你们,他才算是稍稍静下心来学习必要的知识。”

听到这话,楚晗心里才舒服多了,脸色也缓和了些,她想使用地遁术先行过去,可看看有孕在身的千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抱起他跃上马背:“走,尽快到达京都!”

第235章 祭神盛典

风纯国是个有趣的国家,她们原本有自己的信仰,后来先后受佛教和道教思想的影响,各代帝王就各信各的,使各教之间的关系是此消彼长,此起彼伏,从来没有达到过全面包容性的平衡。 u.co更新最快

当沉寂多年的巫术成功地卷土重来时,毫无防备的寺庙和道观便十有九空,有的地方甚至直接进行了拆除或改建成原来的神庙,帝王亲自委任最高祭司,成为皇帝神威的唯一代表。

在神庙里,只有最高祭司和他身边的高级祭司们才有接近神像的荣幸。最高祭司不但管理神庙事务、主办占卜仪式和其它典礼,还要作为皇帝的高级顾问为其出谋划策。

时间一久,最高祭司便拥有了数量巨大的属下,其财力和权力的激增,也渐渐使帝王有些寝食难安,两者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变得微妙。

所以当最高祭司失踪时,风纯国的皇帝情绪是复杂的,一方面怕消息传出后引起国家动荡,一方面又有些暗自窃喜。最后的结果是消息被封锁,祭神的主持事务由圣子代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皇帝、圣子、丞相和两名高级祭司。

对于皇帝来说,圣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权利在他手上,比在外姓外族的最高祭司手上令人放心,帝位最后总是从皇女中选择继承人,圣子以后也是助其姐妹管理国家,血腥夺位的事,发生概率太低。

高山神庙入口旁的清池里,剃掉身体毛发、不得近男色的高级祭司们在沐浴。

浴毕后,她们穿上白色亚麻布长袍,脚蹬草鞋,在天神洒下第一缕阳光时,她们像往常一样步入内殿,恭恭敬敬地为神像清洗、更衣、熏香、敷油。

但今日又不同于往日,因为最高祭司要进行每年一度的重大祭神大典,她们有更多的事要做。

即便是重大祭典,除了程序中的祭神舞蹈和音乐,一切事务也依然是在安静中进行,因为神喜清静,不喜喧闹,民间的那种敲锣打鼓、高声喧哗是被严厉禁止的。

楚晗一边抱着千若在马上疾驰,一边在窥心镜法中不时看看千若。

他对着前任最高祭司画像和镜子,用他那独一无二的化妆易容术进行完美易容。当楚晗把目光投向那幅画像时,心里竟然再次咯噔一下,那男子……

易容后,千若穿上最高祭司长袍,戴上最高祭司专帽,最后对着镜子轻轻说道:“少主,千若一定能做到!千若要独自完成这样的重大之事,千若要锻炼自己做大事的能力,千若要在将来能够真正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成为你最值得信任的夫郎,成为你的骄傲!少主,这样的话,你就会爱我、要我了,对吗?”

千若……楚晗感觉鼻子发酸,千若,你答应他们做这件事其实是为了我吗?千若,你等着,等我来后马上就要了你,马上!

千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平静地走出最高祭司主殿,在众多的高级祭司的相迎和簇拥下,前往神庙。

为了显示对神的诚意,所有祭司都是步行。

城中街道上站满民众,但她们都很规矩地立在两侧,中间的大道早已空出,专等载满祭品的车辆和最高祭司带着高级祭司通过。

沐浴熏香后的千若用另一张脸刚出现,民众们就齐齐半跪:“祭司大人!”

千若只是点点头,没说话,继续朝前走。

行了礼的民众站起身,默默地跟随在祭司们身后,一起前往神庙。

香炉里的香气弥漫在殿宇中,千若带领高级祭司们有条不紊地献上众多祭品,牛羊、美酒、水果等美味佳肴,她们一边虔诚地献祭,一边念念有词:“这是皇上献给您的食物!”

在天神享受美食的时间里,千若与高级祭司们退至一边,专门负责舞蹈和音乐的男祭司们,在清雅的神乐中翩翩起舞,舞姿优美飘逸,毫无人间的俗感,他们目光纯粹,眼神里只有对神的敬慕。

让神万分满意的用餐时间结束后,祭司们又抬上稻麦玉米和红薯等农作物的种子,千若带领众祭司齐跪神像下方的草席上,虔诚道:“感谢天神的恩赐!请求天神再次赐予仙气,让风纯国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说完,他带头趴伏在地,额头、鼻尖和两只小臂都紧贴地面,其她祭司也都虔诚地伏地叩拜,等待天神对那些农作物的种子施上仙气,来年顺利成长。

不多时,一阵似有若无的暖意缓缓飘来,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那丝飘飘渺渺的气息,但谁都没敢抬头,哪怕是偷偷瞟上一眼。千若心里生奇,却也继续伏于地面,没做什么小动作。

楚晗不自觉地减慢了马速,在窥心镜法中看着那被阳光照耀的神庙,不再像夏日那般炙烤的温暖光线,普射在跪伏祭司们的后背和微微撅起的屁股上,神庙里的气流有短短瞬间的微小波动,不知是否真有神仙冲那些种子喷了仙气儿。

“少主……妻主……妻主……”千羽见她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似在想什么事想得出了神,连路面也不晓得看,忙连声唤她。

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楚晗微微低头垂目,见千羽正扭头看着自己,面露焦急之色,笑道:“别怕,我看着路呢,摔不着咱们的宝宝。”

她终于回神了,千羽松了口气:“少主别太担心,千若师兄是个吉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晗笑了笑,勒缰缓行,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跟着我,注定不能独享我的爱,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一个人身边,会不会后悔?”

千羽凝视着她:“少主以后都不要再问这种话,因为千羽爱少主,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楚晗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记住,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我的心里都有你千羽,因为你是我的夫郎,随了妻姓的夫郎,楚千羽。”

千羽扭身一把抱住她,眼泛泪光:“妻主……”

紧随其后的任天游翻了翻白眼儿,低声咕哝道:“日咧个逗逗球儿,本姑娘水土不服就服你,骑在马上、跑在路上也能卿卿我我!比我还色!”

楚晗因为心急而一马当先,她在前面跑得快,跟在后面的任天游就得催马催得紧;她突然勒马慢下来,任天游怕自己的马头撞到马屁股,只好跟着勒缰绳,然后眼睁睁看那两人旁若无人地亲上一下又一下,还不断说着肉麻的情话,简直就是故意拉仇恨,能让人有好声气儿么。

楚晗抱着千羽淡淡地回了一句:“有本事你也弄个让我服的事来。”

“嘿……!”任天游假好气而真好笑,“好,你等着,肯定会有,你就等着吧!”

“我等着。”楚晗故意道,“我就等着任大道长的高妙之招儿。”

说完,再次打马疾行。

………………

祀神仪式结束后,高级祭司们将献祭的供品切开,除了自留一小部分外,其余的都分发给在神庙外一同跪拜的民众,能分多少人就分多少人。

被分到的人都满脸喜色,欢呼雀跃;最远处没被分到的人虽然失望,但也不生气,只等着祭司们撒下种子,只要能抢到一粒,就算没白来。

祭司们也很体贴,知道后面的人没分到天神食用过的供品,所以每年都会让前后的人调换位置,以便她们能抢到沾了仙气的种子,这已经成了没有明文的规矩。前面吃到祭品的百姓也都很识趣,一旦被分到祭神的供品,就自觉往后走一走。

谷粒和玉米粒等物从神庙前的高台上抛下,祭司们每抛撒一把就会高声唱颂一句:“天神恩赐!”“风调雨顺!”“天神恩赐!”“稻谷增产!”“天神恩赐!”“麦粒饱满!”“天神恩赐!”“红薯香甜!”……

民众们一边抢一边跟着祭司唱颂,只要抢上一粒,就原地跪拜感谢神恩,然后下山离开。

神庙前的场地有限,容纳不了多少人,还有很多百姓聚集在山下和道路上。千若端着一小盘种子走在前面,低级祭司们抬筐拎篮,由高级祭司们一路唱颂一路抛撒,一直撒到圣宫前。这样一来,几乎所有赶来参加祭祀盛典的平民百姓都能抢到种子,或谷粒或玉米等等。

不管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意义,都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粒便足够。将种子小心地包好收进口袋,接下来,她们便是等待圣子出宫。

第236章 会飞的金蛇

赶回来的琉火根本没时间泡澡,只是匆匆洗了洗,便穿上洁白底色、花纹繁复的圣服,脚铃叮噹地走出圣殿。 u.co更新最快

青秋和千羽对这难得一见的盛典甚是好奇,都想一睹究竟,有热闹不看会死人的任天游就更不必说了,而楚晗想到千若对自己的深情,自然要一同出去,给他个惊喜。

圣宫宫门缓缓打开,琉火刚才还屁股着了火似的,这会儿却是一派端庄稳重,门外万分期待的民众们立即齐跪:“圣子殿下!”

等待交接的千若一看到出现在琉火身后的楚晗,目光就直愣了,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在楚晗的微笑传音下,终是含笑憋忍回去。她居然用那种、第一次用那种调皮的语调说:“千若,要演砸了哦!”

青秋和千羽分别与他暗暗点头,一句话没说。既然千若答应过琉火帮这个忙,大家就不能拆台,起码暂时不能拆台。琉火说过,自从前任最高祭司失踪后,这种交接仪式就在无奈下作了小小更改,由最高祭司直接送进圣宫,然后圣子再出来,等于他一个人饰两角。

琉火语声平缓道:“神使帝王,天神之女,地位无争。神人中保,上承神意,下达黎民。国务繁忙,祈福求赐,祭司代行。圣子琉火,转帝王之圣恩!”

说罢,他手臂前伸,手心展开,嘴唇微动。

所有的民众都抬起头,目不转精地看着他。青秋等人见百姓们几乎皆是神情肃穆却又双眼放光,更加好奇。

红唇里念着咒语,一根金蛇圣杖像变魔术般缓缓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出现在琉火手中,所有的民众都表情激动起来。

琉火出声道:“有请金蛇王子!”

顿时,他的脖颈处放出一圈金光,在皮肤像水面波纹一样氲漾几息后,一条金蛇以隐身到半隐身状态游出,最后以全身大放金光之姿高调现身。

百姓们沸腾了,高声呼喊起来:“金蛇王子!金蛇王子!”

千羽等人一看,这金蛇怎么有点儿眼熟呢?仔细一瞧,原来是在阳夹山被少主掐着蛇头、差点儿弄死的那条金色小蛇!瞧它现在那一脸得意的嘚瑟样儿,分明是忘了在少主面前如何装死的了。

“难怪一直没有看到它,原来是隐在他的身体里了。”千羽轻轻附耳对楚晗低语,“少主,那小蛇莫非变成灵体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楚晗并不在意是否在自家夫郎面前丢面子,毫不隐瞒地低声说道,“灵体或半灵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我跟你一样没见过。”

千羽对她的坦言无讳万分开心,在他想来,为了维护面子,不懂装懂的女子大有人在,能直白到如此可爱的,怕是除了少主再没有别人。同时,这也证明她是真的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当作了最亲近最信任的准夫郎。想到这个,他如何能不高兴不激动?

千若看楚晗刚见到自己就忙着和千羽咬耳朵,面色渐渐冷凝下来。有窥心镜法的楚晗知察入微,但此时不好解释,再说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便只是抬头对千若微笑着传音:“千若,希望仪式快点结束,我好想你!”

听到如此直白的情话,千若立即傻了,一颗心扑嗵扑嗵地剧烈跳着,双眼发直地看着楚晗,直到那小金蛇在他眼前连晃三圈,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盛放种子的小盘平平托起。

金蛇用圆圆的小眼豆儿瞪了他一下,才盘起身体,托着盘子向皇宫方向飞去。

千若这才发现那小金蛇的身体竟展开了两翼,虽然小,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翅膀!

这、这……他顿时惊异不已,飞蛇这种东西,他只在少主的书上看到过,一直都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居然亲眼看到了!他居然能亲眼看到!

“千若,这可不是一个最高祭司该有的表情哦!”楚晗再次带着笑意传音。

千若这才警醒地合上微张的嘴唇,收回追视的目光,想冲她笑笑,可想到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身份,又严肃地看向琉火,微微一鞠躬道:“多谢圣子殿下!这里就交给殿下了!”

琉火微微回了一躬:“有劳祭司大人!辛苦了!”

千若带着众祭司走后,满街满城的民众开始载歌载舞,有人往头上缠红巾,有人往脸上戴面具,有人拿着扇子扭摆,有人抽出夫郎的帕子作怪样。

而那些穿着露臂露腿小短装的男子们,也放开了嬉戏哄闹,或是拉圈跳舞,或是挎篮撒花,把新摘的各种新鲜花瓣撒向天空,落向女女男男的头顶或肩膀。

还有人搬出或难得开花的玉树,或花开七朵的仙人掌,或自己精心培育的七彩菊,供大家观赏品评,以期得到众人的吉祥话、赞美或敬佩。

反正是随心所欲,各出各招,怎么高兴怎么来。而回到祭司大殿的千若,忙着洗脸换装后,刚要去圣宫找那思念已久的人,楚晗便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且毫不停顿地扑向他。

千若尚处在她突然出现的惊愣和欣喜中,人便在猝不及防间被紧紧拥入怀抱。

“少、少主……”反应过来的千若一时激动之下,竟不知该先说什么,柔肠之中有千百句话要问要诉,结果出口的却是:“你要干什么?”

说完后他就羞恼地闭了下眼睛:自己这问的是什么话呀……

“当然是……”楚晗对他的可爱反应感到愉悦,手臂松了松,改抱为圈,蓝眸里闪着光,慢慢地凑到他耳边继续道,“要你……”

“少、少主……”对此事期待已久的千若,此时却是面上一热,竟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知该看哪里,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楚晗不说话,手却轻重适宜地抚过他的背线,穿过他脑后的发,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慢慢抵向他的额头,使两人更加贴近。

千若再次嗅到她身上那熟悉的女子气息,心便有些迷醉。

而她的额头已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触着他的鼻尖,手也不老实起来,指尖描划着他腰臀及其周边的曲线,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的身体轻颤着开始发热、燥动。

她来得很急,此刻却如同精雕细琢一件艺术品,缓慢而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鼻息相绕间,双唇若有若无地触吻他的唇,在两人紧密相贴时,灵巧的手指沿着手臂所能到达的地方四处游移。

当手指抚在他的背部上端、一路慢慢滑到他的臀尖、臀线时,即使没用窥心镜法,她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皮肤在那瞬间的收缩与舒展,伴之而来的,是他喉间轻溢的低吟。

于是,她找到了他身体的部分敏感点。

千若听到自己控制不住发出的羞人声音,脸颊更加飞红,恨不得把脸埋进她的怀里。

“千若……”楚晗一指勾起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她的吻开始时很慢,很温柔,辗转不息,千若被吻得神智皆无。

渐渐的,她的吻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霸道,似在彰显对他的独占欲,千若被吻得头晕目眩,整个身体都随之酥麻发软,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更加忍不住地再次嘤咛出声。

楚晗将那浑身无力、瘫软如水的妙人儿一把打横抱起,换到最正统的示爱活动终极地。

高温呼吸在小范围空气中流动,千若仿佛被摆在了蒸笼里,又热又熟,却不知动弹,直到她轻轻地俯压而上……

先期的疼痛在女子的温柔爱抚和亲吻中很快过去,之后,他逐渐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如同波涛在翻滚,被猛烈的悍风追击着不断撞在岸线上,一浪接一浪……

被安置好房间的千羽平躺在床上,静静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喃喃细语:“宝贝,娘亲已经陪我们很久了对不对?我们该独处一段时间了对不对?宝贝,跑了这么久的路,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好不好?爹爹陪你一起睡……”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比如吸毒,比如赌博,比如鼓掌大业……

初尝情事滋味的千若终于变处子为人夫,那种把他灵魂都抽走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尤其是那瞬间的巅峰,只是回味是不够的。而对于楚晗来说,感受到他不同于千羽的美好,便又是一次新婚,使她在不忘白日体贴千羽、在琉火的陪同下游览圣山的同时,夜里则抱着千若不停地爱他,给他足够的滋润,听他始低忽高的吟唱。

然而,好事并不是时时伴随着每一个人,到第四天的夜里,两人刚刚脱下外衣,就听天空传来轰隆咔嚓的剧烈响声。

那不似正常的雷电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披衣下床仰望查看,楚晗也出门抬头观望,只见并无闪电的高空里,浓厚的黑云或翻滚或分块地从东北方向快速而来,就像有两个人在天空打架,随着拳头碰撞的轰隆声和兵器相击的咔嚓声,聚拢围绕在她们身边的黑云不时地被打散。

第237章 聚元草与赤焰果

“少主……不行了……没力气了……”千若躺在花间嗯嘤着轻唤低喃,欢喜地接受着楚晗的所谓“野外特训”。 u.co更新最快原本以为是要指点他剑法,没想到……嗯……这是野战第几回合了……怎么脑子里一片迷糊混沌不记得了呢……

兴致勃勃进行着剧烈运动的楚晗舍不得点他的升欲经穴位,怜惜地将化成水的男子抱在怀里,一边为他输入真气,一边在他鼻尖轻啄一吻:“乖,睡会儿吧!”

千若实在太累了,他也没想到少主的花样这么多,总是能让他很快反应、再次屹立,继续战斗,不停地嘘嘘羞羞。

谁也没想到那外表淡漠的女子是个闷骚,在别人的地盘里,不但整夜整夜的风月无边、东方渐白,连白日里都如此励志,让圣山的花草被压倒一片。

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在她刚猛而激烈的动作下,千若的低吟高唱虽然破碎,却清晰可闻。

断断续续传来的浅吟低语,让前来寻人的两名男子顿住脚步,千羽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便恢复正常,为他带路的琉火也是短短的尴尬后笑道:“既然楚少主在忙着,不如我们去帮她采些聚元草吧?”

千羽平静拱手:“那就有劳圣子了!”

两人转身离去,抱着千若闭着眼的楚晗没说话。不知为什么,从那天夜观不正常的黑云后,她就一直有点儿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大事。

这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根据的纯感觉。任天游进行卜算,结果是天机太深,无法看透,只知不可见的世界发生了些异动,而具体的,却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

异常天象,圣宫和祭殿自然要给皇宫和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圣子和最高祭司的权威发布,是邪魔入侵,但被皇宫的真凰之气给镇住,同时,圣宫和祭殿都念了遣魔咒,在这双重压力之下,黑魔云自行逃遁了。

楚晗自然知道这是糊弄朝臣和百姓的鬼话,其她国家的信鸽不允许进入风纯国地界,她便让任天游燃符回去查问,因为黑云是从东北方过来的,如果估算不错,应该是凤临国境内的中原。

同样看过那夜景象的任天游也觉得那黑云有些不同寻常,而且她还算不出来,这个的确应该了解一下。

她燃符递信之后,便吃斋沐浴、戒酒禁荤,请琉火帮忙备办香、花、茶、果和烛台、拜垫等。洗手净口,焚香祝告,三拜九叩。

所有人都被清场赶了出去,除了楚晗,没有人看到她到底是怎么遵守十戒八忌画符的,更别说画符的程序和方法了。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听到她说符箓不多了,得赶紧补充齐全,至于缺啥补啥,同样无人得知。

楚晗闭着眼,听她念出清水咒语:“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粉碎,急急如律令。”

然后又念清纸咒语:“北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敢有不服者,押赴都城,急急如律令。”

接着,又念起清笔咒语:“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三道咒语后,任天游握笔在手,做好画符准备,密咒:“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随后,她叩齿三通,喝净水一口向东喷,聚精凝神地在黄裱纸上一笔画下,边书符边念咒:“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咒语念完的同时符箓一气呵成,笔行途中毫无迟疑和停顿。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符成之后她又结煞。

楚晗虽然能看到那不知道怎么形容和描述的符图,却不知那是什么符,是做什么用的,而且吧,还不能去问,一问,任天游就知道她偷看了。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刚才那个叫百解消灾符了,因为任天游一连画了十张,所需之符全部画完后,将此符每人分发一张,让她们揣在怀里,说佩戴此符可免一切灾难,有化难呈祥之效。

青秋等人虽然半信半疑,却都收下了,毕竟人家一番苦心。楚晗捏着那张竖条纸,似笑非笑:“可免一切灾难?一切?”

“呃……这个……”任天游摸了摸鼻子,“六之七八,九,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是十?”楚晗看着她。

“如果是师尊的话……反正有总比没有强,对吧?”任天游实话实说,随后又转移话题,“对了,法器符咒都忌污秽,你们不要弄脏了。损坏或者汗水模糊了字迹的都不能用,所以没事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尤其是你,”

她看着楚晗笑:“房事时切忌携带。”

“……”楚晗对她的即时报复默然无语了下,在任天游正得意时,忽然道:“别笑得那么淫荡。”

千若等人听了,憋笑转身。

“……”任天游愕然一秒,然后迅速反击:“要说淫荡,你要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吧?”

楚晗面不改色:“所以说,要想有让我水土不服就服你的事,还是很难的。”

“嘿……”任天游再次道,“你等着,给我等着,很快就有!”

“别只会说,”楚晗故意用不屑的语气,“耳朵都生茧子了。”

她说着便牵起两夫郎的手转身离开,临走还斜斜瞟出一眼,气得任天游在身后直跺脚,重复着:“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放了话后,任天游便几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楚晗根本懒得放眼查探,带着两个宝贝夫郎和琉火去圣山采摘赤焰果,那是炼制洗髓伐骨液的主要材料。当她第一次在窥心镜法中看到它时,就想起正在走向仕途的林岱玉,相信以她的才智和寻芳城城主的帮助,她今后一定会受到重用。而她一向认为,人,才是最好的投资。

赤焰果的大小似草莓,但颜色鲜艳、表皮光滑却如樱桃,勾得人馋涎欲滴,如同琉火的红唇。

琉火美得妖艳,可他手中却没有《灵草经》,除了《百草经》尚有几本收藏在各国皇宫藏书阁,民间也有几本珍藏,楚晗手中的《灵草经》和《百灵丹》已是最后的完整绝版,皇家虽然也有,却是残缺不全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东方家族再牛波伊,也有把控不到的时候、遗漏的地方,她楚家在泥潭中挣扎的同时,也悄悄地暗自偷藏了底牌。至于底牌到底是什么,楚晗和东方语然都不知道。

她之所以肯定楚家有底牌,还是她一两岁的时候睡在老娘和爹爹中间、有次两人在嘿咻前的短暂谈话里提到的。大概也是怕隔墙有耳,妻夫俩并未细说深谈,怕长针眼儿的小不点楚晗也从装睡变成了真睡。而这,也是她放心历练的最大原因。

不知是不是因为接收了窥心镜法的缘故,她从生下来后,记忆力就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强。

那三本书的内容被她深刻在脑中后,曾经想过把那两本绝版书变成无版书,但想到万一她发生意外而导致真的失传,就太可惜了,所以在离开天虞山时,她还是交还给了爹爹,仍然由他保管。

琉火虽然没有灵草经,但毕竟是圣子,所看的书涉猎广泛,其它书中也有零星记载,不全面却足以让人明白它的外形和基本作用。

只是,赤焰果是个特别的东西,一般都是针对习武太晚的成年人或习武数年依旧平庸者,琉火用不上。再说他没有洗髓伐骨液的配方和炼制方法,即使有赤焰果也白搭。

而且赤焰果虽然看起来很诱人,却不能吃,它不但不香甜,反而味苦,比苦瓜还苦,似黄连了。所以有它的地方,基本上不会有蜂蝶虫蚁,连鸟儿都不鸟它。

千若本欲尝尝味道的,毕竟是生长在圣山上的果子嘛。可刚放到嘴边,就忽然想起无忧捉玲珑蛙那天、楚晗说过的话: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楚晗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及时阻止,反正这东西只是苦得闹心,并没有毒,让他长长记性也好,没想到他自己停下了。

千若看向楚晗时,才发现楚晗正看着他,脸上顿时泛起红晕,走到她身边认错般的小声道:“少主……”

两人近在咫尺,楚晗却对他传音道:“罚你回去后把那几本书读完记牢。”

知道她其实是为他好,他低头:“千若认罚。”

楚晗笑看他:“总算你自己醒悟得快,不然有你受的。”

随后便把赤焰果的特性讲了一遍,千若听完后道:“居然是鸟儿都不啄、虫都不吃的果子!”

千羽看着满树的红艳艳:“难怪长势这么好。”

楚晗捏了捏相牵的手:“你要是误食了,恐怕肚子里的宝宝出来时的第一句话就是爹爹太贪吃了!”

千羽被她逗笑,看她说到孩子时、语气有明显的改变,心情也愉悦起来:“少主尽哄人,哪有孩子刚生下来就会说话的!”

千若讶异:“你……千羽师弟已经……已经有了吗?”

千羽把笑容收敛一些:“千羽对不住师兄!”

“这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千若的目光移向他的肚子,“是你的福气。”

楚晗见他眼神中带着羡慕,随后又有些怔怔的失落,对他传音道:“咱俩再努努力加把劲儿,你也会有的!”

千若的脸颊立即飘起红晕,转身去摘果子遮挡心里的羞意和喜悦。

琉火像个透明人一样旁观不语,看着楚晗在两个夫郎之间游刃有余,明明同时在眼前,她却能将他们每个人都哄得心花怒放。

一个人的眼睛能把一个人的灵魂出卖,他看出阿水对楚晗的情意,所以把他调离,由麻东南负责对他的礼仪等各方面的调教。

至于阿福,除了学习遵守圣宫的规矩,还会抽时间找机会缠着青秋切磋武艺,脾性相投的两人没事时便一剑一枪打得热闹,在皆有进步的同时,友谊也增强加厚了些。

这种能提高武功的事,楚晗自然不会反对,而琉火,更是喜闻乐见~~不用他再特地授意了。

摘了赤焰果刚回到圣殿,就有一个没公开的消息被皇上的贴身伺婢传了过来,说是皇上身体又不适了,女婢厮奴们都很着急,尤其是后宫各君。御医们用了不少药,口服的,外洗的,费尽心思却只能暂时压制,好上十天半个月的,又会复发,总也断不了根儿。

琉火听汇报时并没有避着楚晗等人,一副完全信任的样子。

第238章 冲灵丹

宫人走后,琉火无奈道:“老娘的病,我这个做儿子的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她怎会不知道白巫术不是万灵丹,没有对症的药,我哪有什么好主意,除非能请来凤临国的医圣相助还差不多。 u.co更新最快”

他说完后,看向楚晗,她已坐下来垂睫闭眼地喝着茶,似在品尝茶汤的滋味。

千若道:“请医圣的话,路远不说,关键是很难请到,据说她几乎常年不在生死谷。先前曾有人说她喜欢游览名山大川,四处游玩去了;后来又传言说她其实是行医济世去了,只不过因为隐姓瞒名,世人当时不知而已。”

千羽道:“不管是哪一种,总归是没有固定的路线行踪,很难找到她。”

他看了一眼闭目的楚晗,想了想,又道:“风纯国的皇上请凤临国的医圣看病,应该会有所顾虑,怕传出去有损国威吧?”

目力延伸到皇宫的楚晗听到千羽的话,嘴角勾了勾,随后,向风纯国皇帝的身体查探过去。视线在进入皇宫时本就遇到些阻力,待她费劲冲破阻力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窥视到那女人的身体,她的身体似乎被一团气和光相结合的物质笼罩,别说查看私处病症了,连她的身体都靠近不了。

楚晗这才相信,帝王果真是被天神护佑的。她皱了皱眉,如此说来,凤临国的皇帝不也同样无法窥探靠近?若她哪天想对自己和碧霄宫不利,反击的话岂不是很难?

千若道:“不管是明邀还是暗请,能不能找到人就是个问题,这才是关键。”

楚晗睁开眼道:“身体总比面子重要,张贴皇榜就是,重金之下,必有隐世不出的医者前来为皇分忧。”

琉火道:“若她们心存疑虑呢?”

楚晗淡淡道:“可听过千金买骨的故事?”

“我明白了。”琉火点点头,“可是,总有人怕皇家卸磨杀驴。”

千羽道:“皇榜一出,天下尽知,揭榜之人更是备受世人瞩目,杀人灭口这种蠢事应该不会出现,相反,她们可能还会被特意保护,以显皇恩浩荡。”

楚晗点头:“不错。我敢肯定,皇榜一下,必有人前来应榜,若是无人,只能说明赏金太低,不够吸引人,打动不了高人的心。”

千若偷偷掩唇而笑,楚晗传音道:“笑露了馅儿,咱们就少赚一笔财富了。”

是赚么?我怎么觉得少主你是在借机敲诈?千若抿嘴收笑,楚晗又传音一句:“我要为你们多多攒钱,不然等你们都有了孩子,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养活?是不是啊我的财务管家?”

这话透露出的两个意思让千若欣喜万分,一是允许他随时怀孕,二是财务大权依然由他掌管,不会因为千羽先有孩子而变更移交。

琉火思虑了会儿,表示先写份建议书递交到皇宫试试,是否采纳,只能等结果。

楚晗笑了笑,病在谁身上,谁不舒服谁知道,为了彻底康复,皇帝不会还把脸面放在第一位,毕竟严重的妇科病不但影响一个女人一生的性福,更涉及到皇家后嗣,关乎国家的未来。

她若是在那方面不行了,后宫还不得乱了套?

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帝,偌大后宫很难做到为她集体活守寡。

到时就不是头戴绿帽子那么简单了,而是顶着整个青青草原!

回了客殿,楚晗唤青秋去找任天游要神农药鼎,两刻钟后,青秋回复说任天游请她独自去后山竹园一趟,具体干什么,没说,保密。但青秋估摸着怕是跟什么水土不服就服她的事有关。

神神叨叨的!楚晗好笑之余,展开窥心镜法瞧去,只见任天游正领着一个男子走向后山。现在的她倒是知道充分利用窥心镜法了,不像刚突破八层时总是想不起用。

收了窥心镜法,楚晗去往后山。什么都使用窥心镜法,也难免会失去一些乐趣,比如猎奇探险,所以她这次是像平常一样走过去,想看任天游玩什么出人意料的花样。

然而,当她进入竹林中心、看到全身赤裸的男子被一丝不挂的任天游压在三根竹子上时,她瞬间风中凌乱了。

任天游见她愣怔后背过身去,哈哈大笑:“这才是日上三竿的正解!这才是真正的日上三竿!怎么样?服不服?”

噗!楚晗差点一口喷出,笑到吐血:“长见识了!”

被两个人的重力压得弯了腰的三根竹竿上,男子的口中发出吟声,任天游故意用力撞了几下发出啪啪声,然后问楚晗:“我就只问你服不服?!”

楚晗心中好笑,却没有揭穿她作假的把戏,点头道:“服了,我水土不服就服你。”

任天游哈哈大笑:“看吧,我就说嘛!走走走,你先走,我把事情办完就回去!”

楚晗从善如流:“快点,速战速决,我找你有正事。”

她踏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摇头,可怜的家伙,真是难为你面对赤裸的男子还只是做假动作,也难为那大概是花钱找来的小倌儿跟着你演戏配合、叫得跟真有多爽似的。为了让我说个服字,你也是够拼的,连白花花的屁股都奉献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人瞧,且是免费观看!

待楚晗一走,任天游就抱着男子下了竹竿,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笑得开心:“能让你这家伙嘴里说出个服字,老娘折腾半天也值了!”

那男子慢腾腾地不怎么太想穿的样子,他看着任天游道:“衣服都脱了,钱也花了,何必浪费?这儿环境也好,不如咱们就……”

任天游一脸惊悚道:“别别,我可没有真的对你产生兴趣,咱们就是做戏而已,我这身体是要留给我真正喜欢的人的!”

男子道:“你都这么大了还没碰过男人,哪里像个女人?不如我帮你破了,只要你要了我,尝到美妙滋味儿,一定会喜欢上这事的!”

“不用你帮不用你帮!”任天游连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即使我不像个女人也不要你帮,你懂了吧?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赶紧穿衣服走人!”

男子看她明明心中着恼,却还半压着没有真把他怎么着,更是直直盯了她半天后叹息道:“若是能早些遇到你多好!”

任天游不想再跟他闲扯:“人各有命,走吧,我还有事,赶紧送你出去。”

殿院清场,任天游从储物袋中取出神农药鼎。

在千若的操作、千羽的协助下,上品炼丹石燃烧起来,采摘的所有赤焰果、一定比例的百合草、芋麻叶、冬虫夏草等物都被扔到鼎里,楚晗则根据火候不时地添加少量的清泉水。

足足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制造洗髓伐骨液的洗髓伐骨丹才炼制成功。

日夜被楚晗操练的千若本就身乏体软,这么长时间的劳心劳力,他已经脸带疲累倦容,好几天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千羽也开始了孕吐。

楚晗心疼自个儿夫郎,抱起千若,把他送到床上休息,回身又亲自给千羽倒水,不停地拍抚,直到他平息下来。

把千羽抱在怀里,楚晗用手轻拍一下他的肚皮,对着他的肚子说话:“儿子,不要再折腾你爹爹了啊,否则你娘我就不要你了!”

千羽急忙去捂她的嘴,慌声道:“别、别这么说!我没事,真的,别吓着孩子,万一她真走了……”

楚晗看他那么紧张,不由更加疼惜,拥紧他道:“放心吧,楚晗和千羽的孩子没那么胆小娇气,是咱们的,打都打不走。”

一旁的任天游插嘴道:“能投胎成为梦晗的孩子,不知积了多少德、费了多少心思,恐怕还花了多少钱四处打点才能如愿,你们就是真骂她,她也不会走的。”

这话顺耳,千羽轻笑出声。楚晗看着他温柔道:“好点儿了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酸的、甜的、辣的?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备。”

千羽猛地把脸贴到她胸前笑道:“什么都想吃!”

“倒是不挑嘴,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楚晗笑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千羽一把拉住:“天色已晚,明天再去,明天少主带千羽一起上街。”

“原来是想妻主带夫郎逛街啊!”楚晗明悟,立即满口答应,“好,明天我们一起去!青秋,”她转头道,“把聚元草都取来,继续烧火,把冲灵丹炼制出来就休息,明天一起上街。”

青秋应着去取聚元草、百合草等炼制材料,任天游一听她说要炼制冲灵丹,立即抓住机会道:“梦晗,我这自从到了中灵高阶后,一直无法往上突破,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晗抬头看她一眼:“能是什么原因,你笨呗!”

“……”任天游无语了下,不放弃道,“师尊让我下山游历,说时候到了罗盘就会指引我找到此生必须要找的人。其实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有个必须要找的人,但师尊的话,我不能不听。你失忆后,我曾传信问师尊,她这才告诉我,说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不但能助我突破中灵到天玄,还与我为何来到这个世上息息相关,与我这一生都关系紧密。”

楚晗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认真谈话后,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任天游点点头:“这是罗盘的指引。当然,我知道师尊对我的罗盘做了加持,所以也可以说,这是师尊借神之力对我作了指引。罗盘出现指引征兆后,我便按着它给的方向走,直到遇到你,罗盘便再无动静。而我,也马上被你吸引,然后我们互相进入了对方的生活圈子。”

“所以你认定了这个人是我?”楚晗语气淡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这种玄乎的话已经见怪不怪。

任天游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你能助我突破到天玄对不对?”

楚晗也没隐瞒,微点一下头:“入玄丹加外力协助,你便可以突破。”

“原来真的……真的可以!”任天游激动地叫道,“我就说嘛,我就说肯定是你!绝对没错,肯定就是你,我要找的人绝对就是你!”

“你帮了我一路,助你突破也算是还你的情,”楚晗淡然而诚挚,“明天开始准备炼丹材料,为你炼制入玄丹。”

任天游激动得不得了:“需要什么你说,我去帮忙弄!”

楚晗摇头:“有一种灵草这里没有,应该是在离此三百里外的地方,你去找太浪费时间,我一个人用地遁术可以快些,你和青秋帮我看护好家里就行,只有千羽和千若平安无事,我才放心。”

任天游连忙拍胸打包票:“这个你可以放心,有我……和青秋在,绝对不让他们发生任何事!何况这里是圣宫,谁敢到这里来撒野?他们若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我就找根儿麻绳自己吊死算了!”

楚晗微微点头,没说话。

若是搁平时,她也绝对放心,不说这里是圣宫,不说有任天游和青秋在,单是他们自己的一身武功,她也不必担心他们能被人欺负。只是那夜天翻黑云后,她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第239章 洗髓伐骨丹

冲灵丹炼制出来后,楚晗将冲灵丹、洗髓伐骨丹和三枚驻颜血莲炼制成的美容丹交给青秋,让她把驻颜丸送回天虞山给爹爹纳兰墨闲、母亲楚青璇和少主君楚语然,嘱咐她要当面看他们吃下;然后将冲灵丹送到不夜仙宫给玄月,当初她说过会在他需要时炼制出来,不知他是否已经突破,也许在他需要时她正好失忆,就没有传信索要。 u.co更新最快

不管怎么说,答应过的事就应该做到,虽然晚了点,但也是情有可原。

女子一诺值千金,送过去让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失信就行,毕竟两人没有约定日期,只说在他面临突破需要时给她传信,而他没有传信,所以严格来说,楚晗并不算违背承诺。

洗髓伐骨丹是送给林岱玉的,楚晗教她如何把洗髓伐骨丹变成洗髓伐骨液、如何使用后,就依托深厚的内力连夜使轻功将她送到两国边境,凤临国境内则由她自己行动。

青秋自然是不太放心,但楚晗说既然琉火并没有扣下千若做个永久祭司的心思,就没什么事,待把风纯国皇帝的巨额诊费拿到手,就着手启程回国。

她说:“你手中要办的事,件件都是不能再拖延的大事,只有委任给你,我才最为放心。”

最高信任和托付说服了青秋,想想除了南宫玖掳人,琉火确实没有为难和胁迫过千若,心里也踏实了些。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风纯国京都,怎么也该让他们游玩几天,走时才不会留下遗憾。

再说,少主从来都不会和钱过不去,若是小钱也就罢了,但一国皇帝的诊金绝对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少主怎么可能放过正当捞钱的大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十万大山的门户不到一千里,少主肯定早已存了用地遁术去看一眼的心思,否则她不会不顾肖浅灵~~对了,自己和任天游、千羽故意略过了肖浅灵的事,少主她还不知道当朝右相有意于肖家爱子呢!这……要不要现在告诉她?

青秋想了想,有任天游的人在盯着,而她又没什么动静,估计肖浅灵那边应该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自己这次回去倒正好可以亲眼看看,还有秋音和秋蝉,看他们在哪儿。

边境离京都不知有几个三百里,早已超过了楚晗窥心镜法能看到的范围。也就是在这天夜里,千若和千羽分别被人夜访,随后,两人在圣宫里被人带到了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风火崖,进行了平静但不平凡的夜谈。

之后,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的两人,又被一起安全送回圣宫客殿,而千里之外的楚晗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人更加好办,楚晗念动咒语施展地遁术,在天亮前赶回圣宫客殿,陪两夫郞逛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千若戴上了纱帽,以防被人看到他的棕眸。

而琉火身为东道主,自然是要作陪的,楚晗道:“圣子上街,会不会不太方便?”

任天游嘻笑道:“要是引起骚动,随意逛街的事怕是要砸锅了。”

琉火微微一笑:“你们想得太多,只要我换穿便装,就是普通大众一名,她们看到我会打声招呼,别的都会和平时一样正常。”

他这么说,作为客人也不好再拒绝,五人便出了圣宫。

街上很热闹,但果如琉火所说,百姓们见到他后,只是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叫一声“圣子殿下”,然后在琉火轻轻点头或只是微微一笑后就各忙各的事,根本没有出现呼啦啦跪倒一片的景象。

对于身穿广袖长袍的楚晗等几位异国人,她们也都微笑点头~~想想就知道,能被圣子亲自作陪,自然是远方来的尊贵客人,作为荣辱与共的京都人,她们自然要表达自己的友好、善意和礼貌。

初时,千若和千羽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定,楚晗察觉后问起时,他们都说没事,说风纯国的京都太令人眼花缭乱了,一时不知要什么好,简直想让少主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下来送给他们。

楚晗宠溺一笑道:“那还不简单,想要什么就全部买下来便是。千若小管家,财务在你手中掌管,还怕没钱么?今日全由你们做主自由支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随后她向两人传音道:“等过两天皇榜一下,咱们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别怕花钱,就你俩那小手小脚节俭会省的,咱们家的钱你们是花不完的。”

一句“咱们家的钱”让千羽和千若几乎要落泪,两人忍了忍,竟然一反常态,开始大肆购物,几乎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买了下来,那种疯狂劲儿简直让琉火都瞠目结舌。

本来付钱这事应该是由他来做的,尤其是千若还不计前嫌地为他扮了回最高祭司,他更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任天游却哈哈笑道:“你拿这种小恩小惠的东西出手,还让楚晗怎么好意思接你的贵重谢礼?”

这句话令他哭笑不得,玩笑之下,他由着楚晗自己付账了。

至于酬谢大礼,那肯定是要给的,但千若……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该说的话他早已说得通透,如果他为了楚晗真不想留下来,也不能勉强他。

琉火暗暗叹了口气,看他爱楚晗爱得这么深,两人还有了肌肤之亲,每天如胶似膝的,怎么可能甘愿留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孤独祭司?

最高祭司是要求无欲无求的,不能爱,不能嫁,一生都是孤身一人,他已经做不到了。

任天游看着去买盏窝灯的两名男子碰了碰楚晗的肩膀道:“唉,你不觉得你家夫郎今天的举止有点反常吗?”

盏窝灯是一种特色小吃,用大米和黄豆打浆加葱与水调匀成浆,然后把浆倒在勺子里,放入油锅中慢慢炸,等油锅面剂慢慢变成金黄色,就夹起来放在漏网里滤油,漏干油就可食用。因勺子是平底类似桐油灯盏,因而得名灯盏窝。

楚晗注视着那两道背影:“昨天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任天游摇头:“连个耗子都没看见。”

琉火也摇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事,一切都很正常啊!”

楚晗抿了抿唇,忽然笑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他们只是憋了太久而已,男子嘛,有几个不爱逛街的?”

三人说着话,千若和千羽便带着金黄色的小食品回来了,争相递给楚晗吃。楚晗从两人手中各接一个,左咬一口,右咬一口,赞道:“不错,厚外松软,薄外酥脆,味道不错!任天游你也尝尝!”

任天游毫不客气地伸出两指,自己从千羽手中夹取一个塞进嘴里,边嚼边夸:“嗯嗯,清香不腻,的确不错!你们俩找食物的眼光很准,我今天就跟着你们俩了,你们吃啥我就吃啥!”

楚晗故意斜她一眼,轻哼:“没脸没皮!”

任天游故作疑惑:“吃东西用的是嘴又不是脸,要脸干什么?”

琉火笑出声来,三人唱和之间,有些不正常的压抑气氛便被调节得淡化许多。

一上午下来,千若和千羽不仅买了色彩斑斓、图案多姿多彩的织锦,还买有以五色彩线织成、讲究对称美、充实美和艳丽美的刺绣,刺绣的画幅有规则的几何图和花草图、水波纹、起伏的山脉纹、太阳星芒纹、蝴蝶纹及花蒂鸟兽等,绣功不输于凤临国江南男子。

除此之外,还有种类繁多、造型精美的银饰,和十二把纯手工制作、款式新颖独特、一式一款的牛角梳和木梳,其中桃木、红豆、水黄杨、黄杨等材料制作的木梳各两把,选用能入药的黑、白水牛角制作的牛角梳也各两把。

而银饰方面的头饰、胸饰、背饰他们也买得很齐全,比如头饰里的银帽、耳环、项圈……胸饰里的胸链……

任天游看着一堆梳子直瞪眼,不明白两人一口气买这么多做什么,每人六把,估计够他们用到老了。

楚晗虽然口中自我安慰,却终是忍不住展开了窥心镜法仔细观察二人。

然后她发现两位夫郎出现在她面前时,总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转身后就很快变了神情,甚至他们在挑选表示女男之间爱情的织花带时,还摸着那柔软精致的五尺长织物泪眼婆娑。

她想听听两人说什么,以便从他们的对话猜测发生了什么,可却一字半句也听不到。

两人怪异反常的表现令楚晗心焦又忧惧,是什么能令两人异常却又不肯对她这个妻主说?

不但不说,还要强作笑颜假面以对?

会让两人隐瞒的,自然是跟她有关或跟他们自己有关,也或者,跟三人都有关。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午饭是在京都一家酒楼里吃的,但并非是最大的酒楼。

按照楚晗现代的经验,最大酒楼菜的口味并不一定最合自己口味,反而是那些以家常菜、土家菜居多的中、小型酒楼里的菜最地道、最能保持原汁原味,当然,也最实惠。

店中小二姐端上青黄色的擂茶,擂茶又名三生汤,是以茶叶、芝麻、花生、大豆、大米和生姜等原料在特制的擂钵中擂制而成,用开水冲泡后即可食用,所以它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茶,只因其原料之一为茶叶,故取此名。

千若谢绝了小二姐的服务,自己亲自将砂锅中比普通茶水粘稠浓厚的黄绿色擂茶,顺着砂锅边沿开出的尖嘴雀口,分倒进几只黑色陶瓷碗内,然后端起其中一碗递到楚晗的面前:“少主,快尝尝店家的手艺比圣宫如何?”

楚晗一边伸手接过,一边看着他道:“千若,该叫妻主了。”

“妻、妻主……”千若的眼泪立即溢满眼眶,快要掉下来。楚晗伸指替他拂出泪珠,笑道:“怎么了?高兴到哭么?”

“是,千若是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激动,让大家见笑了,妻主莫要怪千若。”千若握住她为自己拭泪的手,哭中带笑,笑中带泪。

“傻瓜,你是我的夫郎,我怎么会怪你?谁敢笑话你,我就替你揍她!”楚晗温声道,“即便你把天捅个窟窿,也该由我这个妻主去补,谁让你是我的夫郎呢!”

听到这样的情话,千若原本该是一副娇羞幸福的反应,没想到他反而扑到楚晗怀里,哇哇地放声大哭起来,让任天游和琉火面面相觑,楚晗则是更加觉得定然发生过什么不妙的事,可看任天游和琉火都是一脸懵壁相,显然也是和她一样毫不知情。

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只除了送青秋出境之夜。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圣宫来去自如、能在任天游和琉火的眼皮子底下与他们发生了接触?楚晗放下碗,轻抚着千若的背,双眉微锁。

千羽见楚晗生了疑心,用冷淡的语气道:“千若师兄,再高兴也至于这样吧?大家都看着你呢!”

千若闻听,哭声立即小了下去,缓缓起身,一边擦泪一边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第240章 五行灵根草

当地名菜之一的枞菌汤被小二姐端上桌,千羽为楚晗盛上一碗递上:“菌王汤味道鲜美,口感极好,少主喝点吧!”

楚晗接过,看看桌上千若为她倒的擂茶,用另一只手端起,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个干净后,又喝千羽为她盛的汤,看得琉火眉头直跳,看得任天游佩服不已,半天玩笑道:“两个夫郎的情意你是不偏不落地都收了,可你那肚子还能装得下别的食物吗?已经饱了吧?”

见千若和千羽都眼含淡淡悲情地痴痴望着自己,楚晗瞪了任天游一眼:“你知道什么?这菌王乃是纯天然的珍稀名贵食用菌,肥厚浓香,润滑清爽,是琉火他们这里的山区特产,离开这儿,就再也没得吃了,不多吃点儿,怎么对得起千里迢迢跑一趟?话那么多,还不赶紧吃?”

任天游瘪嘴:“你有好夫郎给你盛,吃得甜蜜蜜,谁给我盛?”

琉火连忙动手:“是我这个东道主疏忽了,我给你盛!”

任天游哈哈大笑,刚要说话,就听柜台处有人对小二姐道:“还是不行,你们再好好想想,弄两道新菜出来给我们王君尝尝,不然他这样总无食欲吃不下饭,我们这些下人在府里待着也真是难做得很。 u.co更新最快”

小二姐快哭出来了:“大姐,那些大酒楼都不行,我们这样的小店哪里有什么好法子?再说新菜式也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我们大厨和掌柜的也是无计可施了,我看您还是替王君找医士看看才对,肠胃若不好,做得再好吃,他也没胃口啊!”

那女人微微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城里城外的医士几乎都请遍了,药也吃了不少,就是看不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在各大酒楼寻找花样新菜,看王君能不能喜欢吃两口。”

楚晗瞅了任天游一眼,任天游立即意会,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唰地展开,高声道:“唉!不舍得花大钱,怎么能看好病呢!”

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的食客们更安静了,那女人循声而望,激动地大步走过来,作揖道:“这位姑娘,请问您是医士?”

说完才发现琉火竟然也赫然在座,连忙深鞠一躬:“圣子殿下!”

琉火微微点头,不打断,不参与。

任天游故作高深道:“我是不是医士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们王君肯出十万两银~~”桌下的腿被楚晗踢了一脚,立即改口,“黄金,就会有人把他的病治好。”

女人原本听她要说十万两银子,心道虽多,但若能治好王君,倒也能接受,陡然听她突然改口涨成十万两黄金时,不禁惊得张大了嘴:“十万两……黄……黄金?”

任天游点头:“不错,十万两黄金。你回去问问,十万两黄金,舍得给现治,不给不治。我们就在这儿吃饭,吃完饭走了,你找不到我们,给钱也没人帮你们治了。”

虽然她心里也觉得楚晗太敢开口太敢要了,不过,也许她用的药太过珍贵也说不定。

女人看了眼琉火,心道你们跟圣子在一起,就是圣子的客人,怎么会找不到?难道吃完这顿饭,她们就离开京都?如此一想,女人连忙跟琉火告了退,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楚晗闭上眼,目光在窥心镜法中跟随女人的身影直入一座王府……

琉火看着任天游:“你真有把握?那可是我王姐的侧君,你还没看到他人、没有望闻问切……夸海口却治不好会被问罪的,即使有我出面,恐怕也只能保你不死。”

任天游表示很无辜:“不是我治,是她。”

琉火看过去,楚晗过了会儿才睁开眼:“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该吃不下去了。”

众人疑惑,连问几个为什么,楚晗就是不答。

小二姐端上一盘搭配着数根红辣椒和青蒜的板栗炖鸡,向圣子的尊贵客人介绍菜品。

板栗也是当地的一大土特产,以籽粒饱满、果实肥厚、颗粒大的乌油板栗为最佳,收摘后将其放在通风透光的屋梁上晾干,将两斤左右的鸡或鸭宰杀后切块,再将板栗籽煮熟去壳后,拌以炒好的鸡肉或鸭肉火炖,闻起来满屋飘香,吃起来其味无穷。

楚晗给千羽和千若各夹一块鸡膀道:“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你们都尝尝,好吃就多吃点儿。我不过是失忆了一段时间,看看你们,担惊受怕劳心劳力的,都清瘦了不少,得多补补!不把身体补养好,怎么给我生儿子?”

这话一出,千羽的眼圈比千若还红,两人连道谢也忘记,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

小二姐陆续把菜都端了上来,楚晗给他们夹什么,两人就吃什么,让她心里反而更加忧虑。

饭吃到一半时,一个身穿便衣、带着淡淡王气的女子走进酒楼,食客们纷纷站起身弯腰行礼:“庆王殿下!”

庆王随意地一摆手,便径直朝楚晗的桌子走来。琉火道:“王姐!”

风纯国皇嗣之间的称呼与凤临国不同,庆王笑道:“王弟,早就听说你的圣宫有贵客,今日总算能得一见!”

她快速将在座众人扫视一遍,琉火道:“是弟弟不周,请王姐见谅!王姐请坐!”

庆王摆摆手:“无碍,王弟事忙,做姐姐的怎么会怪怨?不过,听说你的贵客中有名医?”

琉火看向楚晗,楚晗拱拱手道:“楚某不敢当!庆王殿下先请坐!”

若是普通人,你要站着便站着,没人管你,可你是庆王,你这一站,大家都坐不下去,总不能都陪你干站着说话。

庆王这才挨着琉火坐下,小二姐连忙加了副碗筷,圣子殿下和庆王殿下双双驾临,以后她们的酒楼生意可要火爆了!

加的碗筷注定是摆设,人家吃了一半的口水菜,庆王自然不会动,何况她已用过午膳。

她看着楚晗道:“听说楚医士开口要十万两黄金,不知你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把握治好内眷?”

楚晗避而不答:“我只问殿下两个问题,殿下如实回答即可。”

庆王的双眼眯了眯,带着一丝被侵犯的危险,她瞟了眼琉火,表情恢复平静:“问问看。”

“一,殿下的内宅大权是不是集中在正君一人手上,”楚晗对她变幻的脸色连看也不看,自顾自说着,“二,殿下近两年有没有新纳侍君?”

“王姐新纳两房侍君几乎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琉火快速接口,“可梦晗,第一个问题也跟治病有关系吗?”

“我没有挖人**的嗜好,”楚晗淡淡道,“挖一个陌生人的**,更没有必要和兴趣,所以,可以不答。”

她那语气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答,就能治,不答,就治不了,不治。

对庆王来说,楚晗不但狂傲,还是那种很直白的狂傲,她盯着她的脸简洁答道:“不错。”

楚晗微微点头:“可以了。琉火,让人取纸笔,任天游写药方。”

庆王面色怪异:“不去王府把脉?”

楚晗摇头:“不必了。”

除了庆王和楚晗,所有的食客都暗暗为她捏一把汗,连人都没见着,就敢开方子,简直是狂到没边儿了,找死还是赶着去的。

千羽和千若不由去抓她的手,楚晗一手一个反握住,轻轻捏了捏,示意让他们放心。

掌柜的很快备好笔墨纸砚,亲自送了上来。

任天游醮好墨,楚晗附耳说了一句话,任天游惊得差点儿把毛笔扔了出去!

等到黑字在执笔人的迟疑中落于白纸上,庆王一看,竟是“热狗屎一枚,热水灌服”九个字,脸色当时就变了:“你是不是在耍我?”

楚晗淡淡道:“信与不信,在于殿下。在下只认识圣子一人,随时在圣宫恭候。”

庆王站起身直直盯着她:“好!黄金或人头,就看楚医士是否真有一双妙手了!”

楚晗淡然颔首。

待庆王离去后,酒楼里又热闹起来,千羽等人则是一脸担忧,楚晗笑道:“是不是吃不下饭了?”

任天游噗哧一笑:“难怪你让我们赶紧吃,原来……我说,你那方子管用吗?”

楚晗以少有的轻松无赖语气道:“管不管用,赌一把啰!”

赌?这下千羽和千若更担心了,一时完全忘了更大的事。

任天游耸耸肩:“好吧,那就拭目以待,大不了琉火打掩护,咱们逃命跑路!”

正在思索的琉火闻言立即笑道:“即使是拼上我的圣子之位,我也不能让我的客人出事。”

任天游往他肩膀上一拍:“有义气!”

两美男更没继续逛街的心思,回到圣宫,楚晗先着手准备炼制入玄丹的原料,然后对任天游和琉火左叮右嘱后,独自去了圣山无人处,施展地遁术前往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寻找最重要的炼丹材料~~五行灵根草和九阳风火莲。

五行灵根草并非是真正的草,它无花无叶,是灵度非常纯净的草根,与树根相依而生;而九阳风火莲也并非是水莲,而是生长在崖壁上的旱莲,难求难采。

十万大山里,灵兽灵草遍地,但楚晗的窥心镜法却遇到了阻力,那是一道力量强大的厚重结界,她的目光根本无法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好在只是目力被弹了回来,眼睛稍稍有些涩然不适,并未受到其它伤害。

她没敢再试,这里毕竟是所有人的禁地,看那风化程度不同的累累白骨,便知千年来不知有多少怀着不同心思的人死在这里,在窥心镜法没有大成、一切都无法预知之前,还是不要瞎撞乱碰的好。

五行灵根草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它生长在能见到阳光、又能得到甘露滋养的山土上。

而土地的下方深处,则是人们很难发现的金矿。

另外,它的附近还会有一棵并不高大但根系发达的树,树枝短粗,树叶小而稀少,既不会挡住阳光,根系还会为五行灵根草输送营养,好像就只是专门为它而存在。

有了窥心镜法,对别人来说很难寻到的五行灵根草很快被她挖了出来。

带着五行灵根草,楚晗前往风火崖,那里,有她需要的九阳风火莲。

第241章 九阳风火莲

看着衣衫褴楼、鼻青脸肿满头包的青秋,楚青璇和纳兰墨闲都惊了一下:“青秋,你怎的这副模样回来了?”

青秋忍着鼻子的酸痛道:“宫主,主夫,少主学了卫国寺的地遁术,差我回来时,教了我咒语口诀,让我没事儿时练习。 u.co更新最快我想早点完成任务赶回她身边,就提前用了,结果,就……就撞成这样……”

纳兰墨闲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也真是,刚知道口诀你就敢用,也不怕发生意外,万一被困在土里出不来,哪个能去救你!”

楚青璇道:“青秋你对晗儿忠心可嘉,可你应该知道,虽然你是晗儿的护卫,但在我们眼中,你和千若都如同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是,宫主,青秋记下了,青秋以后定当谨慎行事,不让宫主和主夫担忧。”满心感动的青秋说完后,从怀里取出丹药,呈献上去,“这是少主特意令我送回的驻颜丸,宫主、主夫和少主君每人一枚,食用后可驻颜两百年。”

“什么?!”纳兰墨闲的眼睛瞬间亮了,“驻颜、两百年?”

“是。”青秋把留英城杀风麻子得血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件事妻夫俩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楚晗能得回春血莲还炼成了驻颜丸,纳兰墨闲激动又疑惑:“晗儿那半桶水的炼丹水平,能炼制出驻颜丸?”

青秋笑道:“少主叮嘱我说,要亲眼看到你们吃下去,所以宫主、主夫,你们还是先吃了再听我说吧!”

“你这孩子!”纳兰墨闲似乎根本不会想丹药是否有问题,笑着吃下,仔细品味了番,点头道,“确实有一丝淡淡的血莲腥味儿。好了,吃也吃了,你就快说吧?”

青秋见两人都已吞服,这才道:“少主说炼丹之事,尽量不要外传,这天虞山里,总有该防之人,手里多留点底牌总是好的。至于这第三颗驻颜丸是否送给少主君,又如何送,还请宫主和主夫定夺。”

楚青璇与纳兰墨闲对视一眼:莫非晗儿已经知道语然的真实身份了?可她应该还不知道语然已有身孕六个月、肚子都显怀了……

青秋道:“宫主,主夫,青秋还有其它任务,就先告退了!”

纳兰墨闲道:“你这风尘仆仆的,先清洗一下吃点饭再走吧?”

“多谢主夫关心,不过,我回来的事暂时没有人知道,耽搁久了就很难说了,”青秋道,“所以还是早走为好。”

“那好吧,”纳兰墨闲叮嘱,“独自在外,要小心行事!”

青秋应了,走出宫主大殿,寻一方没有铺石的土地,正要离开,忽然回头道:“对了,宫主、主夫,千羽少夫已怀有身孕,你们要升级当奶奶爷爷了!”

说罢她口中便快速念念有词,随后嗖的一下钻入土中,没了踪影,留下楚青璇妻夫二人又惊又喜半天后,才对着那枚驻颜丸思索商量……

风火崖是紧靠十万大山的一道险崖,是实实在在的深不见底,只有楚晗的窥心镜法才能看到那翻滚如火山岩浆、令人触目惊心的崖底。

看着崖壁石缝里的九阳风火莲,它那形状如火焰的叶子随风摇曳,无声地勾引着世人去采摘,然后为它坠落崖底丧命。

楚晗一步步向崖边靠近,之所以势在必得,不仅仅是因为要为任天游炼制入玄丹,而是九阳风火莲还是炼制还魂丹的其中一味重要原料!

世人只知回元丹万金难求,只要还有半丝气在,服下回元丹就能活过来,被人们称作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真正能起死回生的灵药,其实是还魂丹,是人死七日还能召回灵魂重回人间的还魂丹!

原本她在看《百灵丹》时,还对此丹药的记载半信半疑,但当她看到十万大山门户里的灵草灵树后,她信了!圣山有聚元草、灵芝,这里有九阳风火莲、天名精和金不换,除了九死返魂草和回生树,炼制还魂丹的原料几乎要齐全了!

看到植株本尊,楚晗立即明白它为什么叫九阳风火莲了。

九,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九,在古代,它是最高数字,通常都是代表多的意思。高崖生发的罡风,崖底火浆蔓延而上的温气,加上太阳的炙烤,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下,它还能顽强地活着,还能在土质稀少的绝壁崖缝里活得很好,这样的生命力,难怪能成为还魂丹的主打原料。

计算了一下距离,九阳风火莲的位置离崖顶大概有三百六十五米,崖壁虽然陡直如剑削,但好在自己有一身强大的内力,无处搭脚借势也无妨。不过,麻烦的是,那灵草的侧边崖壁里竟藏有一只守护小兽,估计只要人一靠近九阳风火莲,它就会破壁而出,拼死搏斗。

脑中认真而仔细地算计思量一番后,楚晗终于决定腾身下跃时,窥心镜法中竟陡然出现一个身影~~南宫玖!

她本欲找地方藏起身形,看他来这里干什么,南宫玖却一边疾行一边喊道:“楚梦晗,别下去!下去你就死定了!”

楚晗:“……”

琉火都没对她直呼其名,他不但直接喊她的名字,还说得这么不客气,什么叫死定了?

她转过身,看那高大俊美却有点气喘的男子,想到他拐走千若,前世的小宇宙便有点爆发了,反正这儿就她们俩,没别人,便冲他怒声道:“谁特么死定了?看在琉火的面子上,拐走千若的事没找你算账,怎么?现在还想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南宫玖愣了愣,突然爆吼道:“你说谁多管闲事?你要不是圣子的客人,老子才爱管你跳不跳!”

老、老子?他自称老子?楚晗来到异世还是第一次遇到爆粗口的男人,*的引子立即被点燃了:“你特么的跟谁叫老子?老子想跳就跳,不想跳就不跳,关你个秃尾巴鸡的鸟儿事?你特么的跑到这儿来是闲得蛋疼么?”

南宫玖再次愕然,随后竟站在原地对骂起来:“老子蛋疼不蛋疼你知道么?有种你就跳!老子要是再拦你,老子就不是男人生的!”

“就你那两只鹌鹑蛋,疼不疼的又该咋滴?疼能疼到哪儿去?”楚晗斜瞟他的裆部,不怀好意地刺激他,“想让我知道我都懒得摸!”

她嘴里说着损话,心里却想着这崖下莫非真有她不知道的事?

南宫玖快要气疯了,指着崖下冷声哼哼:“好,好,带走千若祭司是我不对,我欠你的,算我骂不过你,你跳吧!去采摘你要的东西吧!摔死了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不听劝执意要跳的!”

楚晗这才觉得事情可能真的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摆摆手道:“谁让你一开口就说人死定了?谁让你张口闭口老子老子的不文明?好了好了不骂了,说你来干什么吧?!”

南宫玖瞪她一眼,冷哼一声,这才迈开笔直诱人的修长双腿走过来,收了粗口道:“别看那崖壁光滑平整,实际上那是假象,九阳风火莲是什么级别的灵草?能没有猛兽守护?”

楚晗耸耸肩:“没关系啊,打败它不就行了?”

南宫玖狠狠瞪她一眼:“这么自大,就该让你吃一回亏!告诉你,除此之外,九阳风火莲的下方不远处,便是只有死神才能进入的神秘地带,人的身体一旦进入那个区域,内力就会瞬间尽失,不管是武功多高多强的高手,也不管内力有多深多厚,所有人都会一直往下坠,毫无例外!”

“不是吧?!”楚晗吃了一惊,“有这样的邪事?”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是经过多少经验教训才得知的,”南宫玖说着,脸上竟露出一丝悲伤,“这其中还有我们的两名高级祭司,她们在下坠过程中各自拼命喊出一句话,我们才知道了这个只有死人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她们用命换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有点棘手了。

楚晗眉头微锁。

第242章 穿山鼠

风火崖上,楚晗静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下去采摘九阳风火莲。 u.co更新最快

她没有征求南宫玖的意见,直接跃身而下,南宫玖说了那么多,等于白费口舌。

“哎你……”南宫玖呼之都不及,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玄袍带着风声斜掠而下。

修长的手指刚碰到那簇火焰般的旱莲,窥心镜法时刻展开的楚晗便看到崖壁里的白色小兽,一爪子拍开薄薄的石壁,吱吱吱地叫唤着冲了出来。虽然身体只有兔子那么大,却端的那叫一个凶猛!

楚晗刚把植株拽得松动,来不及连根拔走,那小兽就快速扑出,锋利如刃的前爪直朝楚晗的面门狠狠抓来!

“果然是靠近十万大山的好地方,居然连野兽都修出了中灵武阶!”楚晗低喝一声,飘身闪开,那外形如兔、两角如鹿、牙尖如鼠、爪利如虎的小兽果然没有从空中掉下去,而是直接掉头再次扑来,还龇开嘴唇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发出“吱”的刺耳叫声,面容和声音都充满被侵犯领地的无边愤怒。

楚晗趁它冲出之时,避让的身体正好接近风火莲,伸手连拔带摇晃,植株又松动了些,但还是没能从石缝里出来,因为它的根向左右扩张,被缝壁卡住了,若是硬拽的话,会伤及它的根部,无法继续养下去。

正因需要连根带走,所以她没敢使用蛮力,只能和小兽周旋一会儿。

小兽一回身就知道上了楚晗的当,冲杀回去后便蹲着洞口,转攻为守。它前身低伏,后体高蹶,一副随时暴起的姿态。

看那撅着屁股的小东西领悟能力这么强,反应这么快,楚晗不由想笑,悬立在空中对它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穿山鼠吧?你说你这只老鼠哪儿找不到吃的?打洞穿山是你的强项,过崖就是十万大山,灵物遍地,非死守着这株风火莲干什么?等它成精化成人形给你当妻主吗?”

谁特么是野兽?谁特么是老鼠?你个死女人有没有眼力?会不会说话?这世上有小爷这么灵气的老鼠么?

楚晗话音一落,就发现小兽怒瞪自己的同时,嘴巴还一开一合的龇龇嘬嘬,好像在说话骂人,不禁惊奇:“你在骂我?”

骂的就是你!若不是我没开灵窍,早就骂得你五体投地了!

它居然还以高傲的表情冲她翻白眼儿?楚晗更觉有趣。

山风太大,又隔着三百多米的距离,南宫玖在崖顶根本听不见她的说话声,楚晗对小兽道:“小兔子,你虽然修到了中灵,但还是打不过我,不如明智些,让开,免得受伤。”

谁特么是兔子?不是臭老鼠,就是蠢兔子,你就不能给我叫个好听的名?小兽龇牙冲楚晗“吱吱”两声,表达着绝不妥协。

“那我就只能把你打下崖底了!”楚晗说完,身体微微一动,爆出中灵高阶的黄色真气,一袖子挥出,打向小兽。

小兽牙齿一龇,楚晗仿佛看到它嘲笑的表情,随后,它的身体也陡然一震,黄色真气毫不示弱地展示出来,半点不退缩地迎向楚晗的掌风。

对付这种沾了灵气、有了智慧的小兽,楚晗用与它同阶的武级,只是为了麻痹它,让它再次上当。若用比它低的武阶,没准儿它真有怀疑到她真正用心的智力,反而引不开它。毕竟这小兽很令人动心,她想把它收为己用。

果然,认为自己同阶无敌的小兽被楚晗激起了好胜心,立即忘了以守为攻的策略,“欻”地冲了过来,爪子穿过楚晗故意虚放的黄色真气,霸气十足地拍向楚晗的脖子和前胸!

当它看到楚晗脸上那诡计得逞的狡猾笑容、想撤爪时,已然迟了。小短腿儿还在攻击的途中,楚晗的巴掌就已经朝它头顶两角间的脑门子处轻轻拍下!

中掌后晃着脑袋、眼前尽是蚊香圈的小兽一头往下栽去,却在快进入死亡空间的关键时刻,被人拎住了其中一只后腿儿。

另三条腿儿在空中弹啊弹,踢啊踢,楚晗伸指,照它头上弹了一脑喯儿:“你说我是烤全鼠呢,还是烤全兔呢?”

于是,那乱动的身子立即老实了。

“这才乖!”楚晗说着,一手拎着它,一手去采九阳风火莲。不料,那小兽竟突然向上弯曲身体,奋力朝她的手臂咬去!

嘶!正在轻晃风火莲根部的楚晗没有防备,竟被那锋利的牙齿咬个正着,胳膊上的肉被直接洞穿,痛得她轻哼一声,一把掐住它的喉咙,迫使它张嘴放开,不然半拉臂肉都要被它咬下来。

满口鲜血、尝到楚晗血液滋味的小兽,眼睛猛然放光,但还来不及表达什么,就被一巴掌给拍晕过去。

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依仗轻功斜立在穿山鼠洞口的楚晗没有急着做什么包扎,而是静静看着自己的手臂~~她要借此机会验证一下当初在阳夹山闯旱池石莲阵时的猜想,当时是手指被扎破一个小洞,伤口竟然迅速愈合,她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真有那种“特异功能”。

她的身体百毒不浸,不怕什么鼠毒,穿山鼠的嘴巴撤出后,她便翻转手臂,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在落下几滴血后,果真开始自动凝固。

也许是相较之下,这个伤口大了几倍,所以愈合的速度比上次慢。

不过有窥心镜法在,肌肉组织的收紧、相连、血液重新顺畅流通,都在她的眼睛下毫无遗漏地展示着,就像看那花开瞬间的慢镜头。

眼瞧着那血迹仍在,但已光滑如初的手臂,楚晗放声大笑。

可不要笑么,换作任何人确认自己的身体能够自动愈合伤口,最少也是这种反应,楚晗没有兴奋得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已算矜持。

南宫玖一直站在崖顶半探着上身往下看,虽然能隐隐看到楚晗和小兽爆出的真气,却看不清实际战况,更因为崖风听不到声音。

然而,楚晗的爽朗笑声实在太大,几乎在整个崖谷间回荡,自然也被送到崖顶,让他听个清楚,他在唇前拢聚双手冲下面大喊道:“这么得意,是不是风火莲得手了?”

楚晗的手已伸向九阳风火莲,然而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小心!”

言之不及,南宫玖已经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丑面怪一把推了下来!

“啊!”他的惊叫声还未发完,便在空中被楚晗一脚尖踢到脚底板,借力提气上纵。然而,崖上的丑面怪正等着他呢,见他直直冲回,便一掌朝他头顶拍去!

这一掌若被拍中,南宫玖即使不当场毙命,也会晕过去掉落崖底,情急之下,他只有向上举臂以掌对应。

啪!两掌相击之下,南宫玖再次向崖下坠去,眼看已经超过九阳风火莲的位置,再往下就会临近内力消失的死亡地带,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南宫玖心正绝望,一道身影已快速斜掠而来,揽住他的腰身低喝道:“抱紧我!”

他依言伸出双手抱住她,楚晗掠回穿山鼠洞口再次斜立,松开手继续轻晃慢扯九阳风火莲。

此时的她,左手拎着晕死的穿山鼠,腰上悬空挂着个男人,右手还忙着收获此行的目的。

有了前面的基础,两三下后,九阳风火莲终于被她握在手中。

“鹌鹑蛋,抱紧了!”楚晗说完这句话,脚尖在鼠洞洞口用力一点,两人便腾空直上。

南宫玖被她的称呼气得刚要回击,身体便随着她直冲云霄般直直上掠,在山风的猛灌下,立即明智地闭了嘴。

崖顶上的人原本正狞笑着要故伎重施,没想到楚晗却换个位置上崖,不但与他错开,还越过他的头顶再从高空旋下。

南宫玖的脚踏上地面后,才发现崖顶竟有两个人,一女一男,面貌都很丑陋。

女人不但满脸坑坑洼洼,还布满棕黑色的斑点;男人脸上凹凸不平,其中一只眼睛的外半边被斜扯下来的眼皮覆盖,呈半瞎状,像是被大火烧得毁了容,其中一只手臂也是变了形的。

然而,南宫玖明明已经看到,却先将两个莫名杀他的人忽略,面带不满地对楚晗道:“轻功这么好,干嘛不早说?我要不是只顾着看你,也不会这么没防备地被人推下去了!”

楚晗:“……”

合着你的武功是摆设,合着你的警觉性等于零,合着救你是应该的,因为是我害的。

她斜睨他一眼,又扫向被他抱着的腰:“还不放开?”

南宫玖顺着她的目光一低头,立即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然跳开:“果然是好色的女人,到处占人便宜!”

楚晗:“……”

若不是看他使用秘术赶来提醒这里的凶险,楚晗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对着这个不像女尊男子的男人露露前世的性子,也是一种释放。

那种感觉原本已经有了的,她在千羽千若他们面前,笑容比在山上多了很多,在任天游成天不正经的插科打诨下,她也受到影响露出了些本性,奈何一场突破带来的失忆,又将一切打回原点,须得重新来过。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南宫玖在人后、或说单独在她面前时,会是这种状态。

不管是在当初光明山庄外的小镇上,还是通过窥心镜法看他守护千若时的肃穆样子,都无法想象他会在独自面对自己时,是如此大胆、豪放甚至粗鲁,难道他也是因为身份而被压抑太久、才对她这个不久就会离开的外来陌生人肆意流露、真实发泄?

“谁占谁便宜?是谁紧紧抱着谁的?”这回想主动改变、不再让自己死气沉沉的楚晗故意道,“本少的身体向来只让夫郎碰,今天却被你这只鹌鹑毁了多年的清白,你要想想该赔我多少钱!”

个子比楚晗还高出一拳的南宫玖以鄙视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刚要说话,却被楚晗抢了先:“赔多少钱的事晚上回去躺床上时再想,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你看看那两人,再不搭理,人家就要跟你急眼了!”

南宫玖酷酷地看一眼又收回:“你的仇家也真有好耐性,竟然能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还差点害我成了替死鬼!”

楚晗耸耸肩:“我确定我没有这样形象鲜明的仇人,何况本少一向与人为善,报恩的多,报仇的少。”

形象鲜明?南宫玖几乎笑出声来:“那就怪了,那她们是……啊!”

他猛然看向那两个丑陋的人,变笑为惊:“莫非是四怪之中的雌雄双怪?”

第243章 雌雄双怪

“你温的慧话交于修屋完了!”面部被毁容的男子冷哼道。 u.co更新最快

“总、总算有、有点眼、眼力价,知、知道我们是、是、是雌雄双、双、双怪!”满脸坑坑洼洼的女人道。

南宫玖与楚晗对视一眼,这才明白……难怪刚才一直不说话,原来一个口齿不清,一个是结巴!

楚晗表示怀疑道:“你确定这两人是雌雄双怪?”

南宫玖也有点儿不敢肯定了,低声道:“我只知江湖有四怪,雌雄双怪和黑白双怪。听闻雌雄双怪相貌丑陋可怖,与正常人同性相斥的思维不同,雌怪最看不惯漂亮的男子,雄怪最看不惯俊俏的女子,遇则必杀之,据说她们沉默寡言,杀的人比说的话多。”

自己太丑就杀死漂亮的人?这是心理变态吧?楚晗心里滑过一丝愕然:“你是说他们杀你是因为你长得太酷太帅气?”

“什么是太酷太帅气?”南宫玖面露疑惑,语气却有点不善。

他第一次听这样的形容词,不知是褒是贬,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毕竟他这种身高和长相从未被人夸赞过~~当然,由于身份的缘故,他接触的人也不多,但混入凤临国清流帮后,他被女人们嫌弃是事实。

不过,要说她说的不是好话也不像,因为无论是初见,还是现在,她的眼中都未曾出现过或漠视或嫌弃或嘲笑的目光,尤其在她得知他并非是真的抢她夫郎后。

果然,身边的女子正正经经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说你外表很酷魅力大,不然雌雄双怪干嘛要杀你?真是有貌无脑!”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该笑还是该哭的南宫玖:“……”

其实楚晗赞美他,一方面是确实看他顺眼~~他实在太合现代女子的胃口;另一方面是一时发善心,她知道,像南宫玖这样的男子,越优秀,女人就越对他避而远之。

女尊女人大部分都喜欢面部线条柔和、身高比自己稍低、能被自己保护的温柔男子,可看看南宫玖,一样不沾,一头不占!

这样的男子,估计他表面的冷酷强势,就是掩饰其心里隐藏的自卑,一个丝毫不符合女尊世界大众审美的男子,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内心一点都不受伤!

眼看对面的丑陋女男带着得意表情听别人讨论自己,楚晗拍了拍他的肩:“我是圣宫的客人,你们应该保护我,再说这两个怪煞要杀的是你这个酷美男,而不是我,所以……上吧,干掉她们。”

雌雄双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女人道:“别、别再磨、磨、磨磨、磨磨、磨磨叽叽的!”

就她这说话速度,怕是没有比她更磨叽的人了,楚晗忍着笑,南宫玖道:“我很怀疑她们的真实目的。要知道,风火崖乃是风纯国有名的葬魂崖,为了灵草灵树,为了十万大山里的灵兽灵果,前仆后继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寻宝而葬身此处、变成皑皑白骨,她们总不可能是专门来这里寻找可杀之人。”

“所以呢?”

“所以,她们定是为了某种灵草而来,而站在崖上的我,被当成了夺宝的敌人~~如果推算不错,这才是她们推我这个阻碍落崖的真正原因。”

楚晗笑了:“你的意思是她们的目的也是九阳风火莲?”

南宫玖道:“你有没有发现,她们虽然因为语言障碍而很少说话,但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移到你手中的风火莲上、且带着要据为己有的贪婪?”

“哈哈哈!”楚晗知道他的目的是要拖她一起下水,偏不如他的意,“即使果真如此,你也要代表琉火保护我这个客人!去吧你!”

她说完就手中施力将他往前推了一把,大声道:“雌怪煞,接招儿!”

南宫玖被她坑得急匆匆拔刀,同样使刀的结巴女人脚下一蹬,跨步而出悍然迎上:“等、等……”

嚓!两刀的撞击声打断了她,一句“等你很久了”来不及说完整,就战在一起。

半空中,两把刀的刀口嚓的一声撞在一起,爆出火星。稍稍顿了顿,两人同时稳了稳身形,随即,双臂便狂舞摆动,转眼间,两人就哧哧嚓嚓地交手数个回合,火星连闪连烁,两片刀口在横挂撕磨间,响起一串难听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两人一上来就跟世仇似的毫无保留,几乎每次出刀都用尽全力,挥砍、格挡,后退、反击。似散似聚的黄色真气,狂风暴雨般的无数刀影,令旁观之人很难插入。

楚晗大声说了句:“刀法不错!”

却不说谁的刀法不错,让打得正酣的两人更成了胶着状态,当了回搅屎棍。

一百多招儿后,南宫玖突然撤出刀影,转身一晃,退开数步距离。

雌怪冷哼一声,挥刀就照着他的后背砍去!前方奔跑的身影陡然一顿,转身的刹那间,寒光乍起!

冷森森的刀光猛地由上直劈而下,暴喝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去死!”

生死刹那间,雌怪汗毛直竖,当即顿足撤刀,急往头上横挡。巨大的金属碰撞声中,雌怪的胸腹却冷不防地挨上重重一脚,身体弓成熟虾向崖边飞去~~刚猛的大刀压顶只是吸引其注意力的铺垫,南宫玖贯注了体内大半真气的右脚,才是最后的真正杀招儿!

雌怪被踢飞的瞬间,雄怪目眦欲裂,一边扑救,一边甩手撒出数枚钢针。

还未完全收回脚的南宫玖避之不及,眼看那泛着黑色的有毒针尖就要刺入他的身体各处,一道身影再次疾驰而来,揽住他柔韧有力的腰向上腾起,避开钢针的同时一袖扫出,钢针立即掉头朝雌雄双怪飞去!

“嗯……”已经扯住雌怪胳膊的雄怪闷哼一声,同时中针的两人齐齐向崖下掉落。

南宫玖松了一口气:“谢了!”

脚落地面,楚晗摇摇头:“你算准我不会让琉火的护卫死在这里,所以明知雄怪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还为了杀掉雌怪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南宫玖迈开修长的双腿离开崖顶:“我是怕你只观不战、会过意不去,为了免你心生愧疚,才帮你一把!”

“嗛!”楚晗轻嗤一声,不再就这个问题斗嘴,带着风火莲和穿山鼠边走边问,“黑白双怪又是什么怪?雌雄双怪和她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黑白双怪也被人称作黑白无常,她们不但一个肤黑如炭、一个肤白似雪,黑的还成天一身黑色打扮,白的则与之相反,成天一副白色打扮。”南宫玖顿住脚,侧头看她,“你是凤临国江湖中人,怎么会连名气不小的江湖四怪都不知道?”

楚晗撇了撇嘴:“就这种被你一战即杀的武功水平,也能名气很大?”

南宫玖鄙视道:“她们名气大又不是因为武功有多么强大,而是外貌特殊、行为诡异。听说雌雄双怪丑陋不堪,行踪不定,专门在各国间流窜、暗杀貌美女男,还总能逃脱当地官府的缉捕;而黑白双怪的身形却如两个**岁的孩子,据说是专门在夜里勾人魂魄。”

“那你今日算是为民除害,积了功德。”

“这份功德里也有你的份儿!”南宫玖抓住机会不放过,“若不是你,我不一定能如此顺利地将雌怪成功击杀,而雄怪也是你杀的。听说江湖四怪虽然很少相聚,却曾因为同样臭名昭著而惺惺相惜结拜过,若是被黑白双怪上门寻仇,咱俩谁也推脱不了。”

“结拜?一丘之貉的临时结盟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我可不信她们那种人真有为姐妹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楚晗轻哼,“就算她们来寻仇,又有何惧?”

“你是不惧,”南宫玖看向她,“可你家夫郎呢?听说他还有孕在身?”

楚晗的脚步猛然顿住,沉默了两秒,语气坚定道:“我会保护好他们!”

第244章 入玄丹

南宫玖不想在楚晗面前展现南宫家族的秘术,而楚晗也要暂时隐藏自己的土遁术,结果就是两人施轻功回去。 u.co更新最快

圣宫离风火崖好歹也近千里之遥,南宫玖内力不足,支撑不了那么远的路程,身怀秘术却不能用,憋屈而不能说。

楚晗忍下心中暗笑道:“不如咱们分开行路,遇到城镇时,你买匹马,骑马回家,我的轻功比你稍好,就先行一步。”

“你的轻功的确比我胜上一筹,”南宫玖用无奈的表情同意,“先走就先走吧,免得误事,我还得背负责任。”

“刚才跟雌怪一战耗费了不少体力和真气,又使轻功走了不少路,你就带走带休息,”楚晗拍拍他的肩,“不着急。”

南宫玖点点头:“那你就一路小心,”他扫了眼她衣袖上的血迹,“别有个好歹连累我。”

楚晗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她顿住,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个男人计较有失我少主的风度,走了!”

故意只比他胜上一筹的楚晗提气飘离,南宫玖嘴角微勾,看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后,才就地盘膝而坐,调理内息。有秘术,可不代表有无穷的内力。

………………

夜色中的圣宫里,亮如白昼。

任天游依言取出储物袋中早已混合好的灵土,楚晗将根带崖土的九阳风火莲重新栽好,浇上纯净的山泉水,嘱咐千若等人,若是下雨,定要记得为她多接一些无根水。

殿院再次清场,神农药鼎架起,炼丹石燃烧起来。九阳风火莲的枝叶被剪下一半,和五行灵根草、百合草等一起炼制。

任天游激动不已,不停地在楚晗旁边走来绕去的打旋,连负责烧火的千若都被她绕得头晕。不肯在椅子上闲坐、非要给千若打下手的千羽开口道:“任道侠,你再不停下来,连药鼎都眼晕。”

“嘿嘿!”任天游终于不晃了,搓着手赔笑,“我这……我就是有点儿小紧张!小激动!嘿嘿……小激动……”

“你紧张个鸟儿毛!”楚晗斜睨她一眼,“我还能炼砸了不成?”

粗话一出,任天游立即一副惊愣呆的样子,千若和千羽在短暂的愕然后,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反应过来的任天游哈哈大笑:“你个女人!人气儿终于又回来了!哈哈!高兴!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事!哈哈!跟入玄丹一样令人高兴!”

楚晗薄怒道:“笑个毛儿线啊笑?搞得老子以前很不受待见一样!”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任天游连连摆手,“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受欢迎、更受待见的人了!”

楚晗哼哼,不再理她,专心炼丹。

两个时辰后,九颗入玄丹终于终于在任天游的忐忑和期待中顺利出炉。

把金中透红的丹丸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任天游既想多看几眼,又恨不得马上吞下。但想起楚晗说过她的经脉还需要外力相助,而唯一能助她的楚晗又还没忙完,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殿院大门被打开时,琉火“正好”来到。楚晗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只将其中一枚入玄丹送入他的手心:“感谢你将圣山向我们开放、灵草灵果任我们采摘,作为回报,这枚入玄丹送给你。”

宫灯下的琉火妖媚一笑:“若说感谢,我应该多谢你的大度才是,此事若换作别人,恐怕已经将我和南宫玖打得非死即残了!”

“这里是风纯国,是圣宫,谁有那个胆子殴打圣子?活腻歪了不成?”楚晗知他是有意讨好,也打趣道。

她知道琉火既因为南宫玖的功劳而赏了他,也因为她而罚了他,还任由她在圣山搜刮,所以倒是没有太多的怒气了。

至于那幅前任最高祭司的画像,只要琉火和千若都闭口不提,让她顺利带走自家夫郎,她自然会当作不知,去自找波折。

“别人自是不敢殴打圣子,但若换作楚少主,琉火定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由着楚少主出气。”琉火笑道。

对别人来说,他是圣子,但对于她楚晗来说,他只是琉火,楚晗听出他话里所隐含的重大区别,心中摇头,脸上却笑道:“嘴巴倒是又甜了不少!好了,赶紧收着吧,夜已深,我先助任天游突破,你差人帮我守好殿外,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青秋不在,千羽有孕在身,这里就只有你和千若可以信任了。”

琉火转身走了出去:“放心交给我!”

当楚晗站在榻沿时,窥心镜法中,除了两名南宫家族的护卫紧守着殿院大门,殿外还有一队巡卫走来走去,而琉火,竟亲自担起了护卫任务,不时地四处走动、查看。

殿门处,则有千若执剑守卫。

千羽不肯一个人休息,毕竟在少主需要自己人的时候,却唯独他去睡觉,他心里实在难安,楚晗是连哄带骗地将他抱进侧殿床上,在他心中安定无愧地躺下后,才让任天游服下入玄丹。

人体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每层武阶都有相应的窍穴必须打通,否则根本无法突破升级。

任天游一直被阻在天玄的门外,就是因为她始终难以自行冲开关键的要穴。

楚晗用窥心镜法能清楚地看到她那要穴呈堵塞状态,必须以强大的真气冲击力将其疏通,就像现代女人的输卵管堵塞、需要做通水术一样。

任天游闭目盘坐在矮榻上,在药效将要开始发挥时,楚晗的右手按上了她的头部巅顶百会穴。

人体周身约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七百二十个穴位。

七百二十个穴位中包含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这一百零八要害穴中,又有七十二个穴位被点击后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穴则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穴。

百脉之会,贯达全身。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乃是要穴、死穴之一,任天游能把关乎性命的大穴放心交给一个江湖人,可见对其有多高多深的信任!

真气由掌心缓缓渡入,盘坐在矮榻上的任天游能感受到它们从丝丝缕缕,逐步地变粗增厚……

………………

圣山的晨雾凝拢着露珠和花草的香气,当第一缕晨光向圣宫的殿顶铺洒时,天,亮了。

在楚晗的全力帮助下、成功进入天玄境界的任天游陡然睁开双眼,一声长啸,蹿出殿门,在殿院内酣畅淋漓地舞着一套软剑剑法,身形飘飞间,剑风如蛛网般虚结在殿院上空,剑法飘逸中隐着凌厉,还透着一丝仙家道意。

楚晗在殿门阶前负手而立,含着满意的表情笑望那得愿开怀、畅舞弄剑的兴奋女人。

听到动静的琉火推门而入,脸上浮出笑容:任天游的成功,代表和确定着入玄丹的成功,有丹在手的他,突破也是指日可待。

“圣子殿下,庆王殿下求见!”一名守卫急来禀报。

“她这么早上我这儿来干什么?”琉火不解,但还是马上发话道,“请她进来吧,就说我这儿有客,一时走不开,无法亲自出去相迎,请她谅解。”

“是,殿下!”守卫行退礼离开。

琉火绕过任天游的剑气走到楚晗身边:“楚少主出手,果然不凡,琉火真是佩服至极!”

楚晗回赞道:“你更厉害,进阶如此之快,不过几个月不见,就冲到了中灵高阶,这样的速度,世上没有几人!”

琉火红唇再展:“那也比不上楚少主,初见时的地尊已经是不得了,没想到竟还是隐藏得太深!能助任道侠冲破阻碍,一举到达天玄,可见你最低也是天玄中阶的武尊,真是瞒得我们好苦!”

你苦个屁啊苦,跟你有个毛儿的相干啊?楚晗心中翻白眼,口中却道:“为了不招来麻烦、扰我清静,还望圣子替我保密!”

“你是怕武林中人知道后都找你挑战、好扬名武林风云榜?”琉火气质如妖地笑看着她,“那琉火能不能用这个当要挟、向楚少主讨个小小福利?”

楚晗无语而笑,要挟还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她也真是服了:“说说看。”

入玄丹都到手了,她一时想不起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福利可讨。

“别紧张,只是动动口的小事,”琉火依旧笑着,“以后,琉火直称楚少主为梦晗、楚少主也不再称我圣子而直呼我琉火可好?”

“你这要挟也太简单好办了。”楚晗哈哈一笑,“梦晗生平最不喜欢被人要挟,不过这次,却愿意一口答应琉火!”

“琉火好像也是第一次要挟别人,尤其是梦晗,没想到还成功了!哈哈!”琉火也笑出声来。

“哈哈哈,没想到王弟的圣宫今日这么热闹!”一道属于庆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晨光里的喜悦和谐。

“王姐!”琉火连忙快步迎到殿院大门处,微微施礼,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目光瞟到她的身后,不禁一惊:“这……王姐带这么多箱子做什么?”

庆王笑道:“还能是什么,黄金啊!本王一言九鼎,既然你的客人治好了本王的内眷,自然按照约定给付诊金!”

不、不是吧……琉火更加吃惊不小,难道……难道她还真给她家侧君灌服了热狗屎?

楚晗、任天游等人走过来,只是抱拳见礼:“庆王殿下!”

庆王一巴掌拍在楚晗的肩上,好像两人很熟很亲密一样笑道:“楚姑娘真是妙人妙手,胆子也够大,本王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哈哈哈!”

楚晗微微一笑:“庆王殿下更妙,不然未必肯试,否则我即使有方,也无人敢用,更谈不上治好疾病。”

庆王哈哈大笑:“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咱们有缘!喏,十万两黄金,我一两不少地给你送来了,一是信守承诺,二是借此机会跟你交个朋友,如何?”

“这……”楚晗犹豫,“在下平民一个,如何能高攀庆王殿下?”

“平民?平民怎么啦?”庆王好像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样,“本王交友,从不计较身份地位,本王最看重的就是才智贤能和缘份!你能到我王弟的圣宫来做客,已经是一层缘份,咱俩能在不曾相见、互不知情的情况下相识,又是一层缘份!你治好了本王内眷、本王欣赏你、从而亲自送来诊金与你相见,这缘份就像滚滚而来的财源一样,挡都挡不住啊!”

呃……楚晗不知是否能接下这“缘份”,她不知风纯国皇室现状,所以搞不清这“缘份”会不会烫手。

第245章 热狗屎

不过,想想自己是江湖人,又不是政治家,而且还是凤临国的江湖人,好像也不需要多了解风纯国的政治风向标吧?谁参与皇位竞争、哪个皇女最有胜算,跟她楚晗的关系可不大呀,她一个异国人,又不存在站错队、被清理的问题,需要太考虑其中的利弊么?即使跟一个竞争失败的皇女交往一下,也不可能被胜利的那方一刀咔嚓了。 u.co更新最快

当然,话虽这么说,可庆王这个人她并不了解,值得她攀交情么?

何况自己身在圣宫,是琉火的客人,虽然他只是圣子,没有逐鹿皇宫的机会,但庆王玩的这一手,仍然让人产生挖墙脚的感觉。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琉火一眼,琉火垂了一下眼睫,然后对庆王笑道:“王姐若觉得和梦晗投缘,在她离开前常来圣宫坐坐便是,她一个毫无背景的江湖人,倒也不必太避嫌。”

他这番话共透露出三个意思:

直呼其名表示两人的私交甚厚,旁人总不该当着他面撬人;

二是她是纯属于来此做客的,只做短暂的停留,你看中她、拉拢她其实没什么意义,她不会留下来当你的幕僚,而且她还没有任何其它可利用的家世背景;

三是圣宫一如既往地按照传统保持中立,皇位的竞逐概不参与,为了避嫌,为了不让人误会,梦晗在时你可以来圣宫坐坐,她走后你就不要再来了,免得大家以为圣宫和庆王走得近,支持庆王。

“哈哈!”庆王将手轻轻拍在琉火肩上爽朗一笑:“王弟啊,你怕王姐把你的好友抢走了是不是?”

琉火笑而不语,一副默认的小气姿态。

“没想到王弟如此看重和在意楚姑娘,”庆王只好走下他铺好的台阶,无奈笑道:“好吧,既然弟弟要独霸楚姑娘的友谊,姐姐我就成全你,免得弟弟抱怨姐姐!”

转眼之间,皇家利益便被干净地撇至一边,楚晗也几乎成了一对民间姐弟所喜爱而差点儿发生争抢的玩具,只不过因为她原本就属于弟弟,姐姐后来考虑到还是姐弟情谊更为重要,就放弃了抢夺之举……

什么人啊这是……楚晗无奈摇头,皇室出来的人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绝不会做两头都放空的买卖,这哪里是来送诊金,分明就是借着由头给圣宫送人情。

黄金若不折换成银票,她就很难运走。

即使能运走,即使琉火保她在风纯国境内安然无事,可一旦出了风纯国,就很难不被觊觎抢劫,能不能顺利运回家,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而如果她将成箱的黄金全部转送给琉火,就更如庆王的意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收下这批黄金,做为住在圣宫里的客人,琉火都会或深或浅地记庆王一个情,毕竟一枚热狗屎能轻易换来十万两黄金,还不是冲他圣子的面子?否则即使有命拿,也没命花。

十万两黄金,庆王若要赖账,一般人也不敢强讨;可若为了将自己的信守承诺展示给世人看,她必会真的大张旗鼓地抬送黄金,但收下黄金之人在事后能活多久,世人就不会知道了。

琉火顺着庆王的剧本笑道:“多谢姐姐!”

“谢什么,咱们是姐弟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嗳?对了,”她的目光转向任天游,“刚才看到满院的绿色剑气,这位姑娘竟是天玄高手?”

“哪里!”任天游虚抱一拳,“刚刚突破而已!”

“那也是一脚踏进天玄武尊的高人啦,真是失敬失敬!”庆王拱了拱手,随后又对琉火竖起大拇指,“弟弟的朋友竟然都是能人高手,这可真要羡煞旁人了!”

琉火淡淡一笑:“她们并非长期定居京都,小弟才斗胆邀来小聚,若是本土人,小弟就不会结交了。”

庆王很理解似地轻轻一叹:“明白,姐姐明白,弟弟坐在圣子这个位置上,就跟姐姐一样,行事方面总会有些顾忌。在聪慧的弟弟跟前,姐姐也不必掖着瞒着,姐姐即使没有争位之心,只想找些能人高手保家护命,也要小心翼翼,以免引人猜疑而被联手攻击……唉,算了,这种话也不能多说,弟弟你明白姐姐就好。今日打扰太久,姐姐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跟楚姑娘郑重道谢!告辞!”

“王姐慢走!”

“庆王殿下慢走!”

庆王留下箱子带着人走了,任天游打开最前面的一箱,果然是黄灿灿的真金,回头笑道:“其实我最好奇的是,这个庆王是怎么眼睁睁看着她的侧君被灌服热狗屎的!”

千若闻言,捂嘴,忍恶心。毕竟他也是男子,而且也是侧夫,想想若是被妻主下令、被厮奴们强按着喝狗屎汤……

仅仅是想象,胃里就够翻腾了!

任天游兴致勃勃地道:“琉火,要不你差人偷偷去打探打探?庆王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传出来!”

即使侧君不让传,他的情敌对头们还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怕是要可着劲儿地嘲笑糟蹋、大肆宣传。

琉火浅笑不动,任天游又望向楚晗:“你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损法子的?又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就敢给人吃狗屎?”

楚晗淡淡一笑:“上有正君把持府内大权,下有新人夺宠,他吃不下饭不过是肝气郁结太久。被仆从架着,硬把那特殊汤药灌进去,自然会吐得苦胆直流。被人强摁着灌屎,他也自然更加委屈,号啕大哭上一两个时辰,心里多年的委屈也就被随之哭出吐出,痊愈便是必然。我与他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会故意整他?”

众人恍然大悟,任天游竖起大拇指啧啧赞道:“高啊!梦晗你可真是个全能高人啊!我咋没想到这么多呢!”

楚晗道:“不是所有的东西书本上都有,有一部分是来源于生活经验和对人情世故的判断,并不属于医药范畴。”

琉火笑道:“只要能治病,就是良方。梦晗,我发现你身上的优点真是越来越多了!”

任天游一搂楚晗的肩膀打趣道:“怎么样?琉火公子是不是也对我们家梦晗动心了?”

琉火看了眼旁边脸色微变的千若,笑道:“我们是朋友,我对她只有敬佩和欣赏。”

任天游悄悄撇嘴,男子对女人的感情,有很多都是从敬佩或欣赏开始的好吧?

不过她看出了琉火的意思,便也顾忌了下千若,没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楚晗却脱离她的手臂、拥住千若看着她道:“你若是哪天肝气郁结憋出病来,我也灌你吃屎。”

任天游:“……”

无语了一会儿,她才对拥着夫郎离去的背影嚷道:“放心吧,你没有机会的!我成天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没事儿就听书听曲、看花看舞看美男,我才不会肝气郁结呢!”

随后她又降低声音嘟哝:“不就是刺激了一下你的宝贝夫郎么,至于要灌我吃屎喝汤么……”

一字不漏全部听在耳中的千若轻笑出声,被楚晗的臂弯拥住的身体向她靠得更近,脑袋也歪着依了过去。

楚晗扭头在他眼角亲吻一下:“别理她!累了一夜,咱们去休息。”

千若笑着轻嗯,然而片刻之后,似想起什么,眼泪竟暗暗在眶中打转,在楚晗不注意时又憋忍回去。

脚在跨向殿门门槛时,楚晗的声音传向后方:“琉火,回头我要向你购买两样东西,就用这些黄金付账,你先抬走,等我睡醒后再说。”

两人刚躺到床上,千若却忽然坐起身道:“兔子!那只兔子!”

“放心吧,它跑不了。”楚晗笑道,“是不是很喜欢?”

千若连连点头,楚晗道:“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特地带回来送给你的。”

千若惊喜不已:“真的?”

楚晗将他拉倒在床上看着他:“自然是真的,妻主还能骗你不成?”

她低头俯吻上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和粉嫩双唇,眸色也越来越深:“千若……”

在她细密的亲吻中,他的脸升起朵朵红晕;在她手指的游移捏揉中,他的心跳随之加速,意识也逐渐模糊;明知她有些累,可在她的气息包裹中,他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依然渐渐沦陷……

出了殿院大门又折回来耳贴门缝的任天游,被红着脸的琉火拉扯衣袖:“走啦走啦,梦晗的墙角你也敢听,也不怕她一颗丹药一巴掌再把你打回中灵!”

任天游点点头:“也是,跟她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武阶,藏得太深了!”

琉火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们……你们不是铁打的姐妹关系么,怎么会……”

“关系自然是毫无疑问的铁!可是……”任天游尴尬道,“梦晗这人吧,哪儿都好,重情,仗义,就是秘密太多,估计连她夫郎都不能尽知……呃……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

“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琉火短短思虑了下,又突然换脸,似在瞬间想通,变得万分理解,“包括你我。”

“是啊……”任天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仰脸看向虚空,“我们是好朋友,铁姐们儿,可我们却从不去问对方的身份家族,所以,我对她其实也有或能说或不能说的秘密。”

“所以,这不是她的缺点,恰恰相反,这是她的优点。”琉火道,“想想看,一个对你不知根底的人却能如此信任你帮助你,这样毫无所图的友谊才是最纯最珍贵的。”

他看她一眼,顿了顿,才将目光移向风火崖的方向继续道:“也许你并不知晓,九阳风火莲乃是生长在绝崖峭壁上的灵草,不仅被穿山鼠守护,风火莲的下方不远处,更是任何高手都很难逃脱的死亡地带,因为所有人一旦误入那个区域,都会在瞬间内力尽失,从而掉落悬崖,有死无生。可以说,这株九阳风火莲,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为你采回来的!”

任天游猛然回身抓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阻止她?”

琉火摇头:“她不让我告诉你。她决定的事,我阻止不了她,你也阻止不了她,不是吗?”

“梦晗……”任天游松开手,目光似要洞穿大门看到里面的人,口中喃喃,“你太傻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心何安?即便是一辈子不得突破,我也不愿意你去冒那样的险……”

“好好珍惜这份生死之交就好,”琉火拍拍她的肩笑着安慰,“既然她不愿告诉你,我想,她需要的绝不是你沉重的愧疚,像以前一样,继续做铁姐妹就好。也别让她知道你已经从我这儿知道了,不然她该不理我了。”

任天游转头看向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如果你能成为她家中的一员,我想,我很乐见!”

琉火的脸上微微一红,转身就走:“居然拿十万两黄金,我得好好想想梦晗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圣山还是宝库……”

他的声音随着快步疾走而渐渐远去,任天游仰天轻叹一声,缓缓笑了起来,满足的微笑。

不被任何人打扰地一觉睡到下午,楚晗和千若醒来洗漱后,刚走到客殿主殿门口,院门就被打开,任天游大呼小叫地端着一个冒热气的瓦罐走了进来。

她身后除了空手的千羽,还跟着一串人,每人手中都端着一张方木盘,盘中都有一盘菜。

这是干什么?楚晗和千若疑惑不解地看过去,千羽却浅笑着不予解释。

“上菜了上菜了!”任天游第一个把汤罐端放到桌上,“快快,都端上来,让我姐们儿尝尝我任大侠的无敌厨艺!”

“你?你烧的?”楚晗抬头看向天空,“太阳还真是在西边!”

任天游:“……”

众人偷笑。

任天游缓过气儿来,跑过去拉她入座,笑得很狗腿:“这不是累你大半夜,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嘛!喏,本大侠亲自下厨熬汤做菜,给姐们儿你补补身子,既补回点儿昨夜的辛苦,也好有劲儿折腾,让我多几个干女儿干儿子!”

千羽和千若的脸顿时都飘起红晕。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楚晗斜她一眼:“那还不盛汤?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盛盛!马上盛!”任天游立即笑嘻嘻地亲自动手为她盛汤,楚晗唤道:“千羽,千若,你们也过来坐下,一起尝尝任大侠的手艺。”

两人依言坐下,任天游为他们也各盛上一碗,对千若道:“来来,千若公子多喝点儿,昨夜为我们守卫,真是辛苦你了!”

汤碗端到千羽面前时她又道:“千羽公子可要保养好身子,我这可巴巴儿望着第一个干儿子从你肚子里出来呢!”

楚晗翻了她一眼:“还第一个!你想要多少?”

任天游睁大眼睛:“当然是越多越好啊!千羽公子和千若公子每人生上两三个,我就不愁~~”

“你就个屁!”楚晗打断她,“怀孕不累吗?生孩子不痛吗?我家夫郎又不是生育工具、专门给你定量生产干女儿干儿子的,老子还没舍得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生,你这个干娘算个屁,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嗨嗨,这可是你说的啊!”任天游不但不气,反而乐了,“你可是亲口承认让我当她们干娘了啊!大家都听见了没,是她亲口答应的,以后可不许她赖账!”

楚晗:“……”

千羽和千若无声而笑,笑得眼泪在眼中打转直想往下掉。

眼见楚晗汤勺里的鸡汤入了口,站在楚晗身边的任天游连忙半躬着腰看着她道:“这汤和菜也有千羽公子的一份功劳,姐们儿你可不能说不好吃啊!”

咕嘟!刚要将鸡汤吐出的楚晗一口吞了下去,微皱的眉头也立即舒展开:“不错……呵呵,味道不错……”

说着,竟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家千羽的手艺很好!不过,以后别再受任天游的鼓动跟她下厨房了,你现在要以养胎为主,不宜多动。”

鸡汤入口的千羽和千若皱了眉,这哪里不错啊,是很难喝好不好……

千若见楚晗强咽了下去,还灌了一整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千羽看着楚晗,眼里再次盈满了泪。

“乖,不哭啊,真的很好~~”

“梦晗,宫里贴出皇榜了!”楚晗正哄着夫郎,一边大声说话、一边走进来的琉火无意中打断了她,“皇上重金召医!”

第246章 滴血认主

一听真贴皇榜了,任天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从空袖子里摸出一把折扇,一反常态地骚文文打开,嘻笑道:“咱们怕是要进账了!”

自早晨得知楚晗用热狗屎治病成功后,琉火便猜到些许她那个建议的用意,笑了笑:“母皇这次,恐怕还真得指望梦晗。 u.co更新最快”

楚晗摇头:“我又不是专业医士,别以为我有多能耐。庆王府里那个,只是因为我曾看过这种病例,正好赶巧碰上罢了。皇上万金之躯,我可不敢乱医。医别人医错了,大不了赔钱、挨打、蹲几年大狱,医皇上若医错了,掉脑袋是分分钟~~是一息半刻的事!”

“不是吧?”任天游收扇不动,“你真不打算去?”

“你要是想去你去好了。”楚晗斜她一眼,“我在吃饭,别老是说话溅口水!”

任天游:“……”

楚晗悠悠吃着,不理她,其实就是想让她闭嘴,免得话被说死、没有转还余地。

琉火思索后道:“皇榜刚张贴不久,不如先看看有没有隐世高人出山,若实在没有,我再来求请梦晗出手~~你们都放心,到时我一定会和母皇提前谈妥,医好就给付诊金,医不好也不能降罪。”

任天游见楚晗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竟然没有说话,立即明悟:她等的就是琉火这句话吧?

静下心来再稍稍往深处想一想,她不禁向楚晗投去佩服的目光:皇榜刚刚张贴,自然不能马上就去,否则就算治好了,也难以凸显楚晗医术的珍贵。

这个时候,跑得最快的不如跑得最慢的,第一个绝对不如最后一个。

如果等到所有人都治不好皇帝时再出手治好她,那……啧啧!那才叫牛波伊呐!

而且先经历体验几个无能的庸才,有了前后的强烈对比,皇帝才会觉得那份高额诊金付得很值,才会心甘情愿地带着感激之情差人送来!

高人啦!实在是高!可是……万一真有人把皇帝治好了呢?

想到这里,任天游看向楚晗,正好见她放下筷子对琉火道:“琉火,能否等我把穿山鼠处理后,

带我去圣宫的宝库看看?”

琉火妖妖一笑:“当然可以!”

任天游笑嘻嘻道:“梦晗你只要发话只要想,琉火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你的面子大得令人羡慕又嫉妒,还与荣共焉!”

什么叫只要我想?楚晗瞥了她一眼,没搭茬。

特殊的手法在穿山鼠身上点了几下,它便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楚晗便满脸欢喜地朝她扑去!

啪!

楚晗把它的热情拥抱当袭击,一巴掌拍了过去,那家伙立即贴到了墙上,然后软软地掉落在地,半天才发出“吱吱”的哼哼,似乎在说:好痛痛啊!

伸臂展手,穿山鼠的身体立即倒飞过来,落入楚晗的手里,她拎着它后颈背的毛皮道:“再不老实,我就剁了你熬汤喝!”

穿山鼠表示自己很冤枉,但为了不让女子再误会而挨打,干脆将四条小短腿儿软软垂着,眼皮睁开一下点点头后继续耷拉,看得众人惊奇不已~~它居然能听懂人话、还能给出反应?

千若喜欢得不得了,低呼道:“真的是灵兔!好可爱的鹿角灵兔!”

“鹿角灵兔?”楚晗微笑,“这个名字不错,比穿山鼠好听多了!”

这是给它换名字了么?穿山鼠又抬抬眼皮看了眼千若,好吧,鹿角灵兔就鹿角灵兔吧,只要女人高兴。她高兴才能有血喝,她若发怒,肯定没得喝。

楚晗的窥心镜法没有练至大成,否则,知道它的想法,定得给它一个爆栗:血是多精贵的东西,能随便给你这只四不像的老鼠喝?

千若见它竟然独独看了自己一眼,更加欢喜:“少主,不知道灵兔怎么养?给它吃什么?胡萝卜吗?”

穿山鼠不屑地翻了翻眼睛:你才吃胡萝卜呢!你全家都吃胡萝卜!

它不知自己一个接一个的表情萌翻了众人,千若忍不住伸手触摸它的小小鹿角:“太可爱了!少主,我好想抱抱它!”

“别急。”楚晗道,“这小东西还有反骨,得完全驯化才能交给你,不然它会伤害你。”

她转首看向身后:“琉火,应该怎么做?需要滴血认主吗?”

琉火媚然一笑:“你都知道滴血认主,还用问我么?”

楚晗摇头:“我是瞎猜的,而且具体的方式步骤我并不清楚,还望琉火不吝指点,让穿山鼠认千若为主。”

话音刚落,一直乖乖不动的穿山鼠竟然奋力挣扎起来,楚晗照它屁股侧方拍了一巴掌:“又不老实?”

穿山鼠立即不动了,却把眼睛看着千若摇头,再看着楚晗点头,任天游无比惊讶道:“鹿角灵兔,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不想认千若为主,愿意认楚晗为主?”

真是个明白人啦!穿山鼠拼命点头。

楚晗见千若的脸色立马变得黯然,安慰地揽了揽他的肩,用平和的语气对穿山鼠道:“千若是我的亲亲夫郎,你认他为主,就和认我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认了他,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东西,我也一样给你。”

穿山鼠歪着长着两只小角的脑袋,状似思考地想了想,才瞪着希翼的眼睛点了头。

琉火道:“梦晗,你身上恐怕有它非常喜欢非常想要的东西。”

当夜用地遁术回圣宫后,楚晗在第一时间里就换下有血迹的外袍,并出于慎重考虑,衣服没扔也没烧,而是藏了起来,所以无人知道她曾经被穿山鼠咬伤过,自然更想不到穿山鼠是为了楚晗的血,才温驯听话的。

穿山鼠虽然因为灵草灵果吃多了、而有了人的智商,但毕竟还未完全开窍,连人的智商都有高低,何况一只正在修炼的动物。它听到琉火的话,立即兴奋地吱吱叫着,冲楚晗眼珠乱转。

有所图就更好办了,楚晗伸指在它的小腿上弹一下:“不管认不认主、认谁为主,你都要记住谁是我的家人。”

她把它的脑袋对准千若:“这是你要认的主人,不能伤害他是一定的。”

然后又把它的脑袋对准千羽:“眼睛要看清楚,这是千羽,也是我的亲亲夫郎,和千若一样是我很重要的内眷家人,管好你的爪子和牙齿,别伤了他,否则我就撬了你的牙、砍了你的腿!”

我还什么都没干呐!穿山鼠连忙憋屈地点头,楚晗追加一句:“你虽然是中灵高阶,但我若想弄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最好不要跟我藏心思、耍花样儿。”

千若大讶:“它、它还是中灵武阶的兔子?”

楚晗点头:“不然我怎么会和它说这么多话?一只因为得天独厚的身体优势而不知吃了多少天材地宝、吸着浓郁灵气修炼成长的鹿角鼠兔,不仅开启了人类的灵智,还快速修出了高级武阶,并和部分人类武者打斗过,积累了些打斗经验,怎能小觑,它可不是简单的宠物。”

“身体优势?”千羽发出疑问,“妻主是说它虽然长着鹿角虎爪,但还是能和老鼠一样打洞吗?”

“不错,”楚晗道,“而且比普通的老鼠厉害得多,不但能打洞,还能穿山,所以它能进入人类禁地十万大山偷吃,估计是把我们搭上性命也得不到的东西当成零食当成饭了。”

千羽眼睛一亮:“那我们岂不是捡了个宝?有了它,十万大山里的东西不就能弄出来了?”

琉火却摇头插言道:“估计不大可能!听说十万大山里的灵兽也都有自己独占的地盘,穿山鼠分散着到处蹭蹭偷吃一点还行,若想把整株灵草搬走,就太难了。十万大山里都是几百年、上千年的灵兽,警觉度肯定也非常高,估计有点小小的异常就能马上发现。穿山鼠这种级别的小灵兽,在千年灵兽面前就太渺小了,弄死它不仅容易,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

他一说完,穿山鼠就带着惊恐表情拼命点头,又面露感激地冲他作揖,看得千羽和千若面面相觑:这鹿角灵兔是要修成精了吗?

“好了好了,先让它认主再说。”楚晗道。

“将它带到庭院,上能见天,下能见地,在天地之间举行认主仪式。”琉火道。

一行人走了出来,按琉火所说的位置,站在庭院最中央。

“千若,把你的中指血滴到它的两只鹿角上,每只鹿角滴三滴。”琉火指点道。

中指破,鲜血出,千若依言分别滴上三滴。

众人都看到他的血珠短暂地凝了一会儿后,便渐渐渗入鹿角。

琉火对穿山鼠说道:“血已吸收入体,天地之间,圣子见证,鹿角灵兔,还不快快叩拜认主!”

在天地之间被正式更名为鹿角灵兔的穿山鼠,两只后腿直立,两只前爪对着千若作揖后,落地伏身,作揖三次,趴地三次,完成了叩拜认主大礼。

琉火笑道:“恭喜千若公子和鹿角灵兔,从此后,你们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会越来越心有灵犀,意念相通,成为最亲密的伙伴!”

千若微笑拱手:“多谢圣子!”

鹿角灵兔刚要扒到楚晗身上讨好,琉火却对它道:“鹿角灵兔,以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的主人,他的武阶比你低,你不但不能欺负他,还要帮助他、保护他,否则,他一旦受伤,你的身体也会跟着疼痛,他哪儿受伤,你哪儿疼痛,他有多痛,你就有多痛!”

嘎?鹿角灵兔瞬间傻眼!

它立着的后腿、正要往楚晗身上扒的前爪,以及打算以拱卖萌的脑袋,立即跟中了定身法似的僵住不动了!

不带这么玩儿的!吱吱吱!不带这么玩儿的!

感觉上当受骗的鹿角灵兔倒在地上不停打滚儿!

“哈哈哈哈!”任天游第一个忍不住大笑出声,憋笑的众人也随之崩不住了。

千若好笑了一阵,蹲身去抚摸它的贴身短毛,温声道:“别怕,我不会让自己受伤而连累你,也会努力提高武功不被别人伤害。”

他的手很温柔,力度适中,鹿角灵兔感觉从未有过的享受,也不打滚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他抚摸顺毛儿,最后连眼睛都闭上了。

貌似这个主人也不错,它还是第一次这么享受,第一次知道男子的纤手可以让它这么舒服。不像在那个女子面前,除了威胁就是挨打!

千若伸手将它兔子般的身体抱入怀里,继续抚毛儿,鹿角灵兔更舒服了,跟晒太阳的猫咪一样闭着眼。千若一边抚毛儿一边仔细看它的小兔耳、小鹿角,那尖却小的兔耳和只有半个拳头大的小小鹿角,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

琉火讶然:“我还以为要经过好一段时间的闹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驯服了,千若你果然是个福气深厚的妙人!”

千若刚要客气上两句,任天游便接话道:“常年向百姓赐福的圣子,也会有厚福的,将来定能嫁个疼你的好妻主!”

琉火的脸微微红了红,轻轻摇头道:“真心难求,何况圣子嫁人,非同寻常,不但要有人接任圣子之位,所嫁之人还要与风纯国皇室和朝堂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并且有能力将我带走,否则,很难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

“那还不简单?”任天游叫道,“眼前就有一个最佳人选啊!”

千若和千羽齐齐朝她望去,任天游立刻怂了,声调一次性连降数级:“呃……我……我是说……是说琉火可以考虑一下我嘛……”

琉火无语,你缩头就缩头,至于把自己也卖了吗?

第247章 生活用度

楚晗懒得搭理她:“琉火,千羽和千若的武功需要尽快提升,我要炼丹,圣山的药材……”

“尽管取用!”琉火不待她说完,白嫩嫩的手便一挥,“需要什么就尽管采摘!还有,什么时候去库房?”

“那,现在就去吧。 u.co更新最快”

“没问题,你跟我来!”

琉火抬脚就往外走,楚晗见他没有让其他人同去的意思,便叮嘱两个夫郎道:“千羽,你有身孕,回房多休息。千若,你也带兔子回屋吧,多交流交流,沟通沟通,跟它说,让它别到处乱跑,圣山的东西不许偷吃乱吃,否则我会罚它,至于它的食物,等我回来再说。哦,还有~~”

她顿了顿,“之前,你们每个月有没有生活用度?”

千若笑着摇头:“我们几乎都跟少主在一起,自己不需要用度。”

“那哪儿行?”楚晗微微皱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就把用度规矩定一下,平日里,每人每月两百两银子,无论是谁,怀孕后都增至五百两,以后孩子生下来,从坐月子开始增至一千两~~我给你们买东西时的花销不算在内,纯属于你们个人用度。”

“太多了!”千若惊叫,“哪儿用得了那么多!”

“不多,”楚晗对财务小管家的反应感到好笑,“我无法每天十二个时辰陪你们,你们以后总有经常出门逛街的时候,手里没钱怎么行?怀孕后要保持心情愉快,胃口也变了,用度自然要加;生孩子后不但自己要花,还会经常想给孩子买东西,更要加。”

千若反对道:“就算如此,也用不了那么多!每个人每月一千两,一年就一万两千两,以后若不止我们两个,那一年得多少钱!”

楚晗摸摸他的脸,笑道:“乖,别心疼钱,妻主我挣钱不给你们花给谁花?若对自己的夫郎孩子都舍不得,那我也不值得你们爱、不值得你们跟随了。”

“可是……”千若微微嘟唇,“过日子就应该精打细算,以后时间还长着呢,怎能不~~”

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住,看向千羽,两人都垂睫咬了咬嘴唇。

楚晗视作不见,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你是质疑妻主我挣钱养家的能力吗?”

“当、当然不是……”千若对近在眼前的脸庞没有免疫力,低声道,“都依少主所言。”

楚晗柔声道:“叫妻主。”接着又加强语气,“你们俩是我的夫,以后都叫妻主,若是违背我的心意不叫,就说明你们不再爱我、想改嫁了。”

“妻、妻主!”两人条件反射般地慌忙叫道。

“乖!”楚晗分别在两人额上亲吻一下,“都回屋休息去吧。”

两人轻声应着转身往回走,任天游嚷道:“那我呢?我干嘛?”

楚晗没好气道:“刷碗去!”

任天游:“……”

楚晗扶额:“刚刚突破,不需要练剑加强么?”

“哦,对哦!”任天游自言自语道,“越往上越难突破了啊……天玄低阶……我还得努力……”

这家伙,多年的卡壳,忽然的突破,兴奋过头了!楚晗微微摇头,转身走了。

圣宫的宝库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地上那一半是普通的宫殿建筑,并不起眼,面积也不大。

进了殿门,琉火走到卧室离床不远的衣柜前,打开柜门探手入内,在一堆并不华丽的衣服里摸索了会儿,触动摁钮,一扇门从床边的墙壁无声打开。

他转身唤人,才发现楚晗并未跟进来,走出去一看,她还在关好的殿门处,脸朝外、背朝里地站着。

“殿门比我还好看?”琉火好笑道,“我都带你来了,就已经表示充分信任,梦晗你需要这么避嫌么?”

楚晗垂下眼睫,笑而不语。

窥心镜法中她什么看不见?什么不知道?

如此光明正大的买,只是让那十万两黄金名归实处罢了。

但也不能因此而毫无顾忌,否则哪天库房失窃,她就很容易替人背黑锅。

在夜明珠的蓝光中,下了十几级石阶,两人到了地下库殿。

相比于地上起障眼作用的建筑,地下的库殿大多了。还有与地上宫殿不同的是,这里的墙壁、地面、台、柱等几乎全部由精美的白色云石铺就,它们的光泽度高得犹如镜面,很容易令人产生空间更大的错觉,估计窃贼进来的话,在如镜石面的反射下,很难不搞错宝物的真正位置。

琉火冲她妖媚一笑:“就是这里了,想要什么,随便选。十万两黄金,一定要物有所值喔!”

他的笑容,就像绽放的罂粟花,有一种致命的美丽。楚晗点点头,走向铁架、石台、书柜等。

琉火半玩笑地说道:“梦晗,为什么你很少看我,难道我很丑?”

楚晗头也不抬地边翻书籍边道:“如果连你都丑的话,这世间就没有美男了。”

连说这话时都不回头看他一眼……琉火微微一叹,转开话题:“圣宫的宝库里没有什么名剑兵器,水晶玉石的雕件不值那么多钱,你也不一定看得上,估计就一些灵草灵树的种子能入你的眼。”

说话间,见她的手伸向了一方黑色盒子,他连忙惊呼:“梦晗不要动那个!”

里面不过是半部残曲,至于这么紧张么?楚晗装作讶然:“怎么了?”

琉火一边伸出双手示意她不要碰,一边走过去:“里面是一首被下了诅咒的残曲曲谱,不能看,更不能记,否则万一哪天你好奇之下弹奏出来,就……就会自绝自尽!”

“没那么夸张吧?”楚晗这回是真的讶然,“怎么可能?而且还是残缺的曲谱!”

说着,她就拿在手中要打开。琉火急了,直接飞身扑过去!

咣!脚下打滑的琉火扑到了楚晗的身上,楚晗的身子被撞得一歪,脚下也跟着打滑。

嗵!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而琉火,正压在楚晗的身体正面,四目相对,两唇相贴。

呃……楚晗刚要说抱歉,琉火诱惑如妖的红唇,却就势动了~~他亲吻了她!

美男在怀,还这么主动,楚晗一时竟没给出明确的态度,既不回应他的吻,也不拒绝。

这么生涩,应该是他的初吻吧?

这样的吻虽然没有任何技巧,却是最诱人的,因为它代表着他的干净纯洁,代表着他还没被任何女人碰过丝丝点点。

而他,却把宝贵的初吻献给了她,主动献给了她!

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会是深刻在脑、铭记在心的骄傲。

虽然楚晗仅凭那张脸就能骗来无数美男主动献身,对这样的事不至于太过窃喜,但内心依然有着小小的感动,毕竟初吻对异世男子来说,真的很宝贵。他一个皇子加圣子,备受国民敬仰,不缺地位不缺钱,若非动了真情,根本没有必要献出初吻奉迎任何女人。

在现代就有处男情结的楚晗,此时真的有些难以伸手将他推开。何况人家不仅有着如妖的美貌,还有着双重高贵身份,关键是他散发出的处子体香飘在鼻端,太过诱惑。

他只会简单地贴着双唇、偶尔动动厮磨两下、完全不懂舌吻的生涩,更加让人有种教会他的冲动。

内心的挣扎和煎熬,使楚晗的双手从地面举到半空后,一直很难抱下去。

一个声音在说:抱住他,吻他,教会他!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不可以,你有少主君,你有千若,还有怀了身孕的千羽,怎能花心负了他们?而且琉火不仅是皇子,更是一国圣子,你碰了他,是否有能力带他走、给他幸福?

“琉、琉火,”她从他的唇间艰难开口,断断续续,“我,我不能……”

“我很丑?”琉火的唇微微离开,看着她的漂亮蓝眸。

楚晗轻轻摇头。

“我配不上你?”琉火再问。

“不,都不是。你很美,是风纯国最美的男子,还是皇子和圣子,没有你配不上的女人,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楚晗看着他,“可我不能这么做,我怕辜负千若和千羽,我怕不能给你幸福,我……唔……”

琉火以唇封堵了她后面的话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需要你负责……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看不出来吗……从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把你记在了心里……那时我不敢……现在……你来了……我不想再有太多顾虑……不想克制……梦晗……爱我……”

他断断续续地吻着、说着,手也毫无技巧地到处乱蹭。

他煽情的表白、他所有的生涩动作,将楚晗撩拨得热血沸腾,属于女尊的身体也升起了欲望。

“琉火……”她的双手终于落下来,抱住了他,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让我告诉你什么是亲吻……”

“唔……”琉火的唇齿被她的舌尖撬开,柔软又随之侵入他的口腔,似在巡查测量自己新的领地,一寸一寸,连角落都不放过,精准无遗漏。

他没有接吻的经历,不知道她的技术好不好,只知道自己被她吻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了,却又本能地渴求更多。

他克制隐藏了那么久,如今却能真切地感受着她,体会着希望永远不要结束的亲昵缠绵。

楚晗触碰、勾卷他笨拙而不知所措的小舌,将它引出与她共舞。

他的领悟力很强,加上风纯国男子特有的大胆,不但很快再无退缩,还用力交抵,拼命纠缠,把楚晗刺激得变温柔为狂热,手,探进他的衣衫,呼吸也在瞬间急促起来:“琉火……”

猛烈而霸道的吻袭得他感觉呼吸都快被夺取,人却愈发迷醉,身体也轻颤着与她愈发紧贴。

她的唇顺着他的嘴角、下巴,贴移到他的颈部,舌尖一寸寸滑过那嫩白肌肤,他只觉得仿佛有麻麻的电流从脖颈延伸到指尖,脑子里一眩一眩,口中发出呓语般的轻唤:“梦晗……要我……”

楚晗却一个激灵猛然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强忍着身体的渴求,嗓子发干地哑声道:“我不能……”

她用力甩甩头要起身:“对不起,琉火,我不能……啊!”

琉火猝不及防地撞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后脑磕在光滑的云石地面,发出一声轻咚之声。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恶狠狠道:“夺了我的初吻,还想退缩还想跑?”

夺?她什么时候夺他的初吻了?明明是他自己……

楚晗刚想到这里,那化身成小狼的人儿眸中放着妖异的光,恶狠狠地吻了上来,不仅在她的口中凶猛地反侵略,手还开始大力撕脱衣服,脱了他自己的,又来扯她的。

好不容易从**的漩涡里抽离出来,此时却被疯狂地反压反攻,楚晗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反手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再次翻身压了上去:“小东西,你存心引诱我……”

她俯唇而下,琉火喘息着抬头迎上,两人的唇舌立即像藤蔓般缠绕,摩擦出火焰。

激烈而绵长的吻中,衣衫散落在云石地面,人影在交缠,女子的手掌肆意地游移在每一片发烫的禁土,连同炽热的吻烙在他每一寸嫩白的肌肤上……

当她将他的坚挺缓缓地纳向自己体内,两具白皙而滚烫的身体终于开始真正交融,经历初次的少年男子因痛而发出轻呼,却紧咬了一下唇再不发声。

女子的动作停顿下来,抽身欲退,男子的双手却快速搭在她的双臀上施力下压:“我可以,要我……继续要我……不许停……”

女子一手撑地,一手探向他身体的其它敏感点,并疼惜而怜爱地吻住他,动作更加缓慢而温柔。

“嗯……”当它抵制顶点,男子发出妩媚而诱人的低吟,滚烫的肌肤重重地颤了一下。

以最深的状态停了几秒,女子才开始缓缓起落送离,顿时,连地库空气中都是越来越浓的媚人灼热……

第248章 快乐的圣子

躺在云石地面上的两人身上,随意地搭着捡回来的衣衫,为了不硌着琉火的后脑,楚晗把手臂垫在他的后颈下当肉枕。 u.co更新最快

琉火对她的贴心很满意,他就知道她虽然不能一生只爱一人,但其实是个好女人,这一点,从她面面俱到的疼爱夫郎上就能看出~~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女子。

“琉火,”楚晗抚着他潮红渐退的脸颊,“我~~”

“放心,我说过,不让你负责。”他抢过来如此说着,心里却仍然有点不是滋味儿,她就那么急着撇清和他的关系么?

“傻瓜,不要说气话。”楚晗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都是我的人了,不让我负责让谁负责?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琉火心里猛然舒服多了,看着她道:“我不是说气话,我是真的这么想的。风纯国的圣子要想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已经很难,若还离开,更是难上加难,耗尽一生的时光都不一定能如愿,我又何必拖着你的腿?能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已经很好,我该知足。”

楚晗看着他的眼睛:“真的这么想?”

琉火道:“真的这么想。”

“唔……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楚晗将身子平躺下来,另一只手也垫到自己脑后,“我正打算今晚就好好寻思寻思,怎么才能把我的琉火从风纯国皇家眼皮底下顺利拐走呢,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嫁给我!唉,辛苦劳作了半天,白干了,我还真是命苦~~唔……”

她的唇又被人封堵了。

琉火带着感动的笑,挑起了两人的第二次战争。楚晗心疼他刚刚经受初次的身体,怕他吃不消而伤身,却被他的热情感染,又带他坐了一次云霄飞车。

连续两场情事结束后,琉火才真的累了。

楚晗怕他受凉,将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又将他软软的身体抱到外袍上。

可最后还是不放心,干脆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怀里,再把外袍盖在他的身上道:“累了就先睡上一会儿吧。”

一连串的小小举动,却让琉火的心瞬间被暖流包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女子是最可靠最值得爱的……

他轻轻闭上眼。

虽然明知在这里待得太久不明智,可他真的极为贪恋她的怀抱她的好,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出了宝库,他就依然是圣子,而她依然是贵客楚梦晗,两人只能像以前一样保持距离。

那种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想想都是煎熬。

楚晗也知道,只要出了这里,她就不能再跟琉火亲密,起码暂时不能。

他是万人敬仰的纯洁圣子,委身于她的事若传了出去,他定会受到伤害。

她有地遁术,可以轻易带他走,但她现在还不能那么做,所以,为了让他平安,她必须克制,暂时隐瞒两人之间的关系。

琉火依在她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呼吸均匀,楚晗看着云石地面微微蹙了蹙眉,便将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肚脐处,枕着他脑袋的右臂也顺势曲肘,手心贴于他的后背,炙阳掌的热力便由两掌源源不断地渡入他的身体,让他即使睡在这阴冷的地库里,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凉意。

睡了近一个时辰,琉火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楚晗,定定地将她凝望却不说话。

楚晗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柔声道:“我送你去泡温泉?”

琉火摇摇头,递上红唇索了一个深切而绵长的吻,才道:“估计外面已经天黑了,选好东西咱们出去吧。”

“傻瓜,”她伸出食指轻点一下他的鼻尖,“那些黄金本就是转送给你的,我来这里,不过是想随便拿两样东西堵外人的嘴。”

“为什么?”琉火看着她,“为什么要对我好?”

楚晗浅笑:“不知道,大概是黄金太重、我拿不走的缘故吧?”

琉火娇哼着捶打她的肩,楚晗捉住他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下,笑道:“不惹美人儿生气了!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如果非让我说个所以然,也许是觉得你虽然身为圣子,身份尊贵,但应该过得很苦很孤寂,尤其是最高祭司失踪后,一大摊子事压在你的肩上,又不能跟任何人说,无人与你商量分担……”

她的指尖描抚着他的眉:“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我……”

琉火看着她的蓝眸:“所以你心疼我了对不对?其实你早就对我有感觉对不对?”

“我不知道,”楚晗实话实说,“身边有千若和千羽,家里还有一个,我不敢也不想招惹太多,怕欠下情债。这世上,什么债都好还,唯情债最难还,我怕自己能力有限,辜负别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心里还有一个,白云山庄的肖浅灵,是她唯一主动爱上的人,那个纯净如冰山雪莲的少年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虽然她从不在千若和千羽面前提及,心里却常常想起,不曾忘记。

不过是突破了窥心镜法九层,便事儿赶事儿的把她赶到了这里,不过,现在感觉好像就是让她为了琉火而来,不然让她跑到风纯国干什么?遛弯儿么?

“所以你即使对我有感觉,也被你故意压制、故意忽略了?”琉火灿然一笑,不待她否定,就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是个生活随便的女子,若不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碰我、要我。”

楚晗捏着他的鼻尖轻轻摇了摇:“知道还问!”

琉火抬颌嘟唇:“知道是一回事,听你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嘛!”

“好吧,”楚晗无奈,女尊的男子同样喜欢常听情话,“我喜欢你,特别是现在,很喜欢!”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满意了吗?”

琉火不满意:“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这么说一样!”

“傻瓜,谁能强迫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我既然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她看着他的红唇,心中一动,唇舌又覆盖上去。

琉火立即张唇伸舌回应她,两个人再次紧紧抱在一起,吻得几乎不能呼吸。

出库后就要分开的现实,让两人都有些迫切地多多索取对方的美好,拖延着出去的时间。

然而,这里终究是不能久留,楚晗取了两份灵草的种子后,两人走出地库。至于那诅咒残谱,既然琉火把它说得那么邪性,就暂时放在一边吧,她不弹就是。

“等等!”当楚晗准备打开殿门时,在衣柜按动摁钮的琉火忽然叫停她并飞奔过来,一把将她壁咚在殿门上,紧紧抱住并吻上她的唇舌,拼命地抵吮纠缠。

“梦晗……嗯……梦晗……”他一边用力地吻她,一边口齿不清地低唤。

“琉火……”楚晗回抱住他,回应他临别时的疯狂,腹中一片火热,呼吸也再次急促起来,“琉火……”

“梦晗……”琉火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也拼命向她紧贴抵近,“嗯……”

直到在吮吸的啧啧声中吻得腮酸舌麻,两人才喘着粗气渐渐放松搂紧的双臂,又拥在一起许久,待呼吸和心跳都平静正常下来,楚晗才打开殿门。

若不是天已黑,若不是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她真的控制不住再要一次这只热情如火的妖精,他总能把她挑拨得兽性大发。

出了殿门,两人就客套起来,琉火差人送贵客回客殿,自己则去往温泉。

楚晗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宫卫的陪同下,去圣山采了许多灵草药材后,才出现在客殿门前。

“妻主你可回来了,我们一直等你一起吃饭呢!”千若抱着鹿角灵兔起身迎上。

楚晗晃了晃抓满两手的灵草,不理会鹿角灵兔露出的馋相,浅笑道:“我去圣山找了些东西,晚上为你们炼丹,尽快把你俩的武阶提升上去。任天游,”

她转身叫道:“待会儿吃完饭把炼丹炉和灵土都拿出来,我在圣宫的宝库里寻了好久,竟被我找到了两种稀有灵草的种子,今晚咱们连夜种进去!”

“好嘞!”任天游立即应道,“今天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赶紧吃饭,吃完饭开工干活儿!”

“我去洗个手~~我还是洗个澡吧,又是灰土又是汗的!”楚晗放下灵草,“千羽千若,你们先吃,我很快就来。”

她快步离开后,任天游看了眼忽然沉默的两人,打着哈哈道:“那个,咱们先吃,别等她了!”

心里却哼哼:梦晗啊梦晗,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儿心眼儿?在外面干坏事儿后能不能把尾巴收严实?还把别人的气味带回来,不是给家里这两位添堵吗!这里哪个不是嗅觉灵敏的武者?当大家的鼻子都聋了吗?看那俩,连筷子都没动!她也没辙了!

楚晗洗得的确很快,虽然一闭上眼就想起琉火的主动与疯狂激情,可现在既然身在夫郎身边,就要把心思收回来,多为他们办正事。

“怎么还没吃?”她问着话坐下来,为他们每人夹了菜,“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千若和千羽这才执起筷子,低头默默地吃着,却并未吃多少,就放了筷,要去洗灵草。

楚晗没有阻拦,只叮嘱千若要防着鹿角灵兔。

待两人离开,任天游才鬼鬼祟祟地探头问道:“是不是把琉火收了?”

楚晗叹口气:“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瞒你们。不过,也绝不能透露出去,不然,琉火就~~”

“这个我自然清楚!”任天游打断她,低声道,“他是圣子嘛,你不说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不过,家里这两个你得快点摆平,免得徒生事端。尤其是那个怀孕的,不能抑郁。”

“我知道。”楚晗点点头,“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把这两件事做完吧。”

任天游道:“不能拖到明天!”

楚晗再次微微点头:“放心。”

温泉池里,琉火闭着眼,带着浅淡笑意回想所爱之人的温柔与刚猛,还有她入微的各式体贴。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浮起了更大的笑容~~那女子打开殿门前,曾对他轻轻耳语:“以后可不可以穿得严实些?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琉火快乐地笑出声来。

还让他穿严实些,像千若和千羽一样严实么?到底是凤临国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一种从外到内的独霸欲,即使是胳膊小腿都不愿意被别的女人看到。

好吧,他已经是她的人,自然属于她,他很愿意满足这个要求,带着欢喜之心满足她的要求~~这说明她在乎他。

第249章 摆平

不同级别的养气丹被炼制出来,楚晗把它们分别交给千若和千羽道:“都自己收好,按照炼丹时和你们说的,分阶段吃。 u.co更新最快千若,你先回房,我一会儿来找你!”

说完,她一把将千羽打横抱起,让那毫无准备的人吓了一跳。

“走,哄我家的孕夫大人睡觉!”她笑着迈开大步朝侧殿千羽的房间走去,径直来到床前,将他轻放在在床上。

一路上都伸手环勾她脖颈的千羽定定看着她,身体挨了床还不放开,楚晗干脆一起躺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道:“累不累?让你别帮忙,还不听话,偏要帮,是不是累了?”

千羽依然直直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摇头:“我不累。少主~~”

“叫妻主!”楚晗打断他。

“妻主,”千羽改口,一把抱住她,“妻主太好太优秀……”

楚晗叹息一声:“千羽,琉火他……我……”

千羽眼角湿润:“我知道。他对你的情意虽然已经尽力隐藏,但我们还是看出来了,我不怪他,更不怨你,是妻主太好太优秀,没有男子不被妻主吸引……”

“这事怨我,我已经控制了,可最后还是没控制住,”楚晗侧卧着将他拥在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花心!”

“妻主才不花心!”千羽反驳,“妻主已经很好了,从不像不夜仙宫里那些嫖宿女人一样在外面乱来,妻主所喜欢的都是值得爱的正经男儿,我们应该知足。”

“有你这样的夫郎,是我的福气!”楚晗低头吻向他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唇上,啄吻勾卷间,千羽有些情动,两人却都克制地停了下来。

她的手抚向他的肚皮叹道:“唉,为了这小东西,可口美味的夫郎近在眼前都不能吃!千羽,你说我是不是太亏了?”

千羽露出笑容,摸着自己肚子、对里面的小小肉团道:“别听你娘故意胡说,其实娘亲和爹爹一样,都在期待宝宝的顺利出世呢!”

楚晗闻言,将腮边贴在他的额头上:“千羽,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和孩子都是我心里同样重要的那一个!”

她撤脸看着他:“我对你们的爱和在意,不会比任何人少!”

“爱……”安静倾听的男子猛然抬眼回看她,喃喃般道,“妻主在说……爱千羽?”

“爱千羽,很爱!”楚晗以肯定的语气道,“还有千羽为我生的孩子,无论女男,都会和他爹爹一样,是我手心里的宝!”

“妻主!”千羽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抱紧她的腰。在向莲山附近的山头找黑巫时,她就曾说爱自己和孩子,那时,他以为会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她说世间最美的情话,没想到还能再听到。

楚晗躺下来回抱住他,轻抚他的发,柔声道:“所以,为了很爱你的我~~你的妻主,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伤害自己,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妻主会为你扫平一切。”

千羽的身体一动不动,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最终还是一语不发。

楚晗拍拍他的背:“好了,我只是让你明白,我才是你最可以相信的人。孕夫要多吃多睡,时辰也不早了,睡吧,我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千若那边,跟他也唠唠。”

好不容易把千羽真的哄睡,楚晗才轻轻移开他的手,慢慢地抽出身来,慢慢地下床,又动作很轻地为他盖好被子,才毫无声息地缓步离开,小心翼翼地带上侧殿殿门,去往另一边侧殿找千若。

千若正抱着因为一直没吃东西而吱吱乱叫的鹿角灵兔发呆,楚晗将一盘子熟肉放在桌上,然后从千若怀里一把将它拎起扔过去:“吃饭去!”

鹿角灵兔低头看了看,嗅了嗅,身子一瘫就地在桌上打起滚儿来:我要吃灵草,一要吃灵草,不要吃饭!

楚晗对它说道:“这里不是十万大山,以后,肉菜米饭就是你的食物。”

嘎?

鹿角灵兔的身子顿了一下,又接着打滚儿,且滚得更厉害:不要不要!我要吃灵草!我要吃灵草!

楚晗不理它,脱了千若抱过灵兔的外衣,将他抱到床上。

鹿角灵兔停止滚动,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后,掉头就往门外蹿!

放下千若、还弯着腰的楚晗,单手背于身后掌心一展,正跑得欢、只差一步就能出去的鹿角灵兔便“嗖”地腾空倒飞回来,快到床前时又被一团气流弹了出去,“咚”地撞到石墙上,摔掉在地。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鹿角灵兔“吱吱吱”地叫唤着,等它缓过劲儿来睁眼一看,蓝眸女子已经走了过来,手中还蓄着一团绿色的气流,看似准备击打它。

天玄低阶?

吱吱吱!它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千若那边蹿,楚晗淡淡一句:“你要敢上床,我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嘎吱!四只蹄子猛然来了个急刹车,并立即明智地调转身体,一脸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楚晗不为所动,手中的真气团由绿色变成青色,又变成蓝色,看得鹿角灵兔眼睛一次比一次瞪得大。

变成天玄中阶的青色时,它一屁股蹲坐在地,一动不敢再动;变成天玄高阶的蓝色时,它忙不迭地冲楚晗连连作揖,一脸讨好。

“乖乖听话吃你的饭,吃完后找个角落自己待着,别来打扰我跟夫郎恩爱。”楚晗道,“若是再敢偷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鹿角灵兔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儿:我什么时候又成狗腿了?好吧,狗腿就狗腿,总比没腿强!

它识时务地蹿上桌子,试探性地舔了舔、吃了一小口红烧肉,眼睛猛然间一亮,随即便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

威胁加美食诱,看得千若一愣一愣:“它……原来它也吃肉?”

楚晗走过去躺上床抱住他:“虽然它有着鹿和兔子的外形,可你别忘了,它更有着猛虎的爪子和老鼠的能耐,怎么可能不吃肉?只不过它一直在十万大山偷吃灵草、不知熟肉的滋味儿罢了。现在好了,以后你不让它吃,它都未必肯了。”

她开始脱他的衣衫:“不用再管它,咱们办咱们的正事。”

千若第一次抗拒性地伸手护住衣衫:“我……我身体不适,少主去找别人吧!”

连称呼都由妻主改成少主,楚晗看他在赌气,只好提前跟他谈这件事:“千若,琉火对我有情,我一时没控制住,就要了他……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怨我,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撇下人家跑路不管,那么做,既自私,又卑鄙,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妻主是那样的无情小人吧?”

千若咬唇不语,谁让你做小人了?你要是不碰人家,想做小人也没机会啊!

“总之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楚晗执起他的手,“要不,千若打我解气吧?!”

打少主?千若吓得连忙抽回手:“谁、谁要打你了!”

“可千若心里有怨、不让妻主碰怎么办?”楚晗开始耍无赖,“好夫郎不让坏妻主碰,怎么能怀上聪明可爱的宝宝?宝宝要来却来不了,岂不是要怨我这个娘亲和你这个爹爹?”

千若脸一红,往里一侧身,不理她。楚晗口中的热气很快就喷在了他的后颈上,双唇从后颈移到耳根,在他的耳垂和耳廓上舔弄不停,让千若在初时的痒痒后,整个脑部神经都酥麻不已,喉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吟,却又瞬间被人为地咽回,拼命憋着不出声。

忍着是吧?这难不倒楚晗,她一边吻向他的脖子,一边顺势扳正他有些抗拒的身体,使他仰躺。

手指一点点掀着他的衣服,唇舌则顺着手指一路跟进,哪里的衣服被指尖剥开,草莓印就延伸到哪里。

当她的舌尖顶在他的肚脐上舔弄时,手指却在他胸前的小红豆上轻轻搓捏,让千若经过人事的身体不断轻颤,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低吟声,双手也抓住了她的衣袖。

楚晗的身体快速上移,将他的唇舌连同声音一起吞入口中。千若再无一丝挣扎,力气也诡异地消失殆尽,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专心投入到她给予的绵长蜜吻中。

“听着,千若,”楚晗停在亲吻的间隙中说,“无论我的身边多了谁,楚晗~~你的少主和妻主,心里都会永远有你,永远爱你!”

千若却是看着那双蓝眸完全傻了,连她的吻都忘了回应。

这不怪他,谁让楚晗以前从未对他说过爱他的情话呢。

她的手向下探去,唇却移到他的耳边低语:“千若,我想要你!”

被情话击中心扉、终于反应过来的千若疯了似的,一把反抱住她,拼命地吻,吻得直喘粗气,手也大力撕扯她的衣衫,让楚晗简短的懵壁后,欣喜若狂地迎接他的激情粗暴。

当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时,楚晗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搞定了!真是多情多受累啊!

第250章 千若突破

用一夜时间将两位夫郎摆平的第二天午饭时,琉火出现在了客殿门前,以圣宫主人的语气、关心之情笑道:“几位贵客在圣宫是否吃得惯、睡得好?”

千羽和千若对视一眼,一时都没言语。 u.co更新最快

任天游很有眼力价地替琉火这个主人发话,把客殿厨房里帮忙烧火端菜的两名男奴女婢遣走,关上殿院大门。

恋爱过的人都知道,正处于热恋中的人,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几乎连几个小时的分离都有些忍受不了。琉火能忍耐到这个时候,已是不易。

不过,虽有顾忌,但毕竟还有主客这层身份打掩护,东道主过来关心一下远客的饮食起居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他还是来了。

没有了外人,身边的三人又是知情的,楚晗冲那稍显不自在的人儿招了招手:“琉火,过来一起吃饭!”

琉火看了眼分坐在楚晗两边的千若和千羽,微带害羞的笑走到她对面坐下。

四人各占一方,好像没了位置的任天游一屁股将琉火搥走:“你是圣宫的主人,跟我抢什么下首?走走走!”

被人毫不客气挤走的琉火身体歪了歪才站稳,楚晗笑道:“她说得也有道理,你就坐我旁边来吧。”

“去吧去吧!”任天游说着,把他的那副碗筷也挪过去,“挤她去吧,别挤我,我就想一个人占一方,吃得舒服又自在!”

出了新人争宠的事,千若和千羽的脸上自然不会有欢喜的表情,不过,琉火也没看到两人有厌恶、反对或抗议的意思。

有任天游调节气氛,琉火很快便像以前一样大方起来,风纯国男子特有的性格标签也显露出来,吃着饭,还不时笑望楚晗,眼里流露出的情意,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三夫同桌,楚晗自然不能只跟他浓情蜜意,首先把菜夹给怀有身孕的夫郎:“千羽,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要多吃点,另外,每天要加餐才行,不然营养跟不上。”

“嗯。”千羽简短应着。

“千若,一会儿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后服下冲灵丹,我助你突破。”楚晗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道。

“嗯。”千若点了点头。

两人反应平淡,楚晗心里叹息,面上不显,温声问身边的人:“喜欢吃什么?”

琉火道:“我自己来,你也吃吧,别忙了。”

楚晗就近为他随意夹了一点菜道:“都是我的人,怎能落了你?”

见他带着甜蜜吃下后,她又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所以还是需要你多加照应,千羽有孕,饮食上会有些不同,若让他们外出购买,又怕被人暗中下蛊~~”

“你也可以找我呀!”任天游嘻笑着揽活儿,“蛊术我多少也了解一点,加上经过琉火不少指点,在防蛊上还是值得信任的,有本大侠陪他们逛街,绝对不成问题!”

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制造与楚晗单独相处的机会,琉火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楚晗自然也猜到了她的好意,却一瞪眼道:“你陪?那别人还不把他们当成你的夫郎?太亏了!我不干!”

任天游故作无语:“你瞧你这小气劲儿!就算别人误会一下,也只不过是‘当’,又不是真的,你亏啥?怕啥?难不成我还真把他们拐了?我是拐人夫郎的人吗?如果你这样想,那也太看扁我任大侠了!再说了,咱们在这儿又没得罪谁,好好的人家下蛊干嘛?”

千若和千羽谁都不接话,只是淡淡地听着。琉火笑道:“他们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差人买回来便是,圣宫要的东西,不会有人动手脚的。”

楚晗叹道:“关键是他们并不通晓这里的风味小吃,又如何报得上食物名字?算了,等千若突破后,还是我陪他们一起去吧!”

这时,千羽才终于开口道:“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妻主就不要费心了,还是助我突破吧,我总怕伤着宝宝,有你在,我也踏实些。”

“好吧,就依你,”楚晗笑看着他,“若哪天想吃什么,我再陪你去。”

她知道,他们俩能够平静地默认琉火的存在,已经很不错了。

夫郎们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慢慢磨合培养的,奢望他们一日之内就亲如兄弟,太不现实,除非她愿意看到他们虚伪地给她一个表面假象,就像古代男人的妻妾一样,脸上笑,背后闹,面前心连心,背后动脑筋。

那太可怕,她宁愿他们当着她的面把不满表达、发泄出来,然后解决,消弭,真正和平共处。

琉火有些失望,如此一来,他们俩就等于轮流把楚晗的时间分配走,他便无法跟她单独相处。

不过,就算下午不能如愿,他也要让她知道他的心,于是便当着众人附耳低语:“梦晗,我好想你!”

他说完便欲起身离开,楚晗却暗暗扣住了他的手腕,使他不得动弹半分,随后便听她温声道:“既然都吃好了,就散了吧,各自回房休息,养足精神准备突破。任天游,你留下,我有事问你。”

千若和千羽本还觉得自己在被楚晗轰赶,很不好受,但一听任天游留下,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两人相继离开,楚晗道:“我让你问的事,你师尊她老人家还没回复么?”

任天游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怎么又是这个?你就不能跟我透露透露?”楚晗有点恼。

“师尊就是这么说的,不是我不透露啊大姐!”任天游无奈,“这是她的原话。”

见楚晗蹙眉,她又跟了一句:“不过,师尊倒也提点了四个字。”

楚晗忙道:“哪四个字?”

“异界异动。”任天游一字一字地清晰说道。

“异界异动……”楚晗琢磨,“什么意思?跟我们没关系?”

“差不多吧。不管是哪个异界,也不管它有什么异动,都不干咱们的事,跟咱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你就别胡思乱想瞎操心了,有那闲空儿不如赶紧努力给我多添几个干女儿!”任天游说完便屁股一抬,潇洒地走了。

她一走,琉火就再也按捺不住,抱住楚晗急切表白自己的真实感觉:“梦晗,我想你!我好想你!”

他的红唇在话刚落音便吻住了她,楚晗对这只热情的小东西几乎没有免疫力,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抱起他走向主殿大床。

两人落了床,楚晗才在激吻的空隙间问道:“想我什么?”

“想你的吻,想你的拥抱,想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他断断续续说着,带着微微急促的喘息。

“勾人的妖精!”楚晗与他唇舌交缠间,腹中热浪滚滚,欲火升腾。

琉火对她的露骨爱恋和迷醉表情,都在深深刺激着她。

他的红唇,他的主动,他的不含蓄,给她带来了全新的感觉和体验,让她热血沸腾,在不太久的前戏后,便将他纳入体内充分交合。

在她猛烈地律动中,身下的人儿不断地发出情欲呻吟,那种渴望又满足的声音似乎在肯定她的能力,鼓励着她,让她更加充满力量不断冲击,给予他更美好的云霄感。

再好的床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在水波般的快速摇晃中,发出高频率的吱嘎声,见证着人间情爱。

楚晗左肘撑床,右手轻捏重捻他左胸上的红豆,在身体的前后快移中,不时地给他一个啧啧作响的吮吻,将他舌尖的琼浆玉液尽数吞咽。

琉火不知道别的女人在床上是怎么样的,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每个毛孔都溢着对身上女子的爱恋,她的体贴她的好,她的力量她的技巧,她的所有所有都是他想要。

他在被送入云霄最高端时喷薄而出,在剧烈的颤动中听到女子的大吼。感受到她的同步跳动,欣喜与爱意更是注满他身体的每个角落,连发根儿都不放过,没有一丝遗漏。

女子的吼喘之声刚息,他就上抬头颈吻住她的唇,纠缠不休。

楚晗怕他受孕而欲撤,琉火的手似有准备般压在她的臀上,不让她动,不让她走。

相融的液体在回流,楚晗柔声道:“乖,听话,若是现在就怀孕,你会很苦的。”

琉火摇头笑:“别担心,我提前服了药。”

楚晗不怎么太相信,展开窥心镜法一看,他的体内哪有半分避孕丹的影子?

她叹息一声:“琉火,我们的未来还有很久,现在别犯傻。”她吻了吻他,“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琉火直直凝视着她,楚晗下保证般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与你终身相守,那时,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给!”

臀上的手渐渐松开,楚晗一扬袖,柜门开,手心一展,柜中的布巾便飞来落入手中,她撤离身体,为他擦拭干净,盖上薄被,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一下:“乖!小睡一会儿吧!”

琉火侧身一把抱住她,才闭上眼。

楚晗心里叹息:惹上这么多情的人儿,可怎么办?真得好好想想后面的路怎么走。

千羽怀孕了,前几个月倒能带着他,想吃什么也方便买,可后面肚子越来越大时,还是要将他送回天虞山,否则跟着她实在不安全,有爹爹照应,她也放心得多。

至于东方语然,按现在的情况看,他还不会动手,爹爹和娘亲也绝不容许他伤害自己的亲孙女……

只是,话虽如此说,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正思索着,一个名字忽然跳入脑中:无影山庄!

对,青秋敷衍阿福时说的无影山庄无影剑,不如……

想到这里,她浑身都变得轻松许多,露出笑容:买山建屋是来不及了,但可以买个现成的山庄,然后稍微改一改、重新装修便是!

约好的时辰到了,可琉火还睡得正香。他紧抱着她的手臂已经因为睡着而松松地搭着,楚晗动作轻柔地将它抬起,把身体抽移出来,再把它轻轻放下。

琉火的嘴角绽出一丝笑,却并未醒来。他的笑,带着无形的妖媚、身体的纯净和爱恋成真的满足,看得楚晗很想亲吻一下他的唇,又怕将他惊醒,便作了罢。

来到侧殿,千若已经在打坐, 听到她来,便睁开眼睛吞下一枚冲灵丹……

第251章 欢喜鱼

相比于千若由地幻到中灵的突破,千羽的情况则要令人惊讶的多,服了冲灵丹吞养气丹,竟然都是同样的结果~~辛苦耗时炼化出的真气都被他腹中那还没成形的肉团给疯狂吸收了!

在窥心镜法中,楚晗看到肉团被丹药灵气层层包裹,明明还没有长出四肢、无法真正吸收到身体内部,却先霸去当暖床暖袋,一丝都不肯往外飘。 u.co更新最快

这孩子,还是肉球就抢他爹的资源,以后出了世,得有多霸道啊!楚晗也是无语了!

可无语归无语,养气丹还是给千羽继续吃,成年人吃饭还有吃撑的时候,她就不信那小不点儿能全部霸走!

果然,当第四颗养气丹吞入腹中后,那肉团儿终于停手了,楚晗这才让千羽重新服下一枚冲灵丹,助其以完全静态的方式突破到中灵,突破后也不像千若那样出去耍剑,只是静静地体会体内那强大许多的真气流转。

虽然多费了不少丹药,但想想孩子现在就那么会保护自己、抢夺真气把自己裹得跟蝉蛹似的,将来他爹爹千羽定能比别人省心些。

这一折腾,天就黑了,出来吃晚饭时,琉火已经离开,楚晗展开窥心镜法一看,见他正独自用着餐,表情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落寞,令人心酸不已。

暗暗叹息一声,楚晗微微蹙眉,如何正大光明地娶走一国圣子,她还没有半点儿头绪,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只凭她一个江湖人的身份,风纯国皇室肯定不会放人,可是该怎么办?难道要她回国战场杀敌、建功立业、然后走高大上的两国联姻路线?

那样的话,要接触她最讨厌的官场不说,用时也必然不短,琉火和她自己怕是都不太愿意等。

究竟怎么办呢……

“筷子一动也不动,饭都忘了吃,妻主在想什么?”千若微带不满道。

“啊,没想什么,就是算着是不是该跟皇帝领赏了!”楚晗特意笑呲了牙,“一百万两黄金,得让她派军队送到边境!”

“看来妻主十分有把握能治好风纯国皇帝的病。”千羽轻笑道。

“那是,梦晗出马,一个顶俩!”任天游变身为马屁精,露出一丝讨好的表情,“梦晗,到时你带着我一起进宫呗,我帮你拎药箱!”

楚晗好笑道:“可我暂时不需要药童。”

任天游的五指插入发中,挠了挠头皮:“可是,你啥都不带,光着屁股空着手,人家守榜人和内宫女官能相信你吗?”

“那,”楚晗顿了顿,见任天游的脖子充满希翼地拉长拔高,也不再吊她胃口,“好吧。”

任天游笑逐颜开:“我就知道你不能撇下姐们儿,缺了我,你就等于少了只胳膊!”

千若不乐意了:“你是胳膊?那我们是什么?”

“你们是她的腿啊!”任天游反应很快,“你们在床上,她就走不动路;你们一下床,她才能带着你们到处跑!”

“跟我夫郎也不正经地调笑,任天游你是不是想死?”楚晗见自家夫郎都瞬间红了脸不说话,冲那嘻笑的女人狠狠一瞪眼,“信不信老子把所有的饭菜都塞到你嘴里?”

“信信,我信!我自己塞!自己塞!”任天游一边把碗伸到嘴边作势要大口扒饭,一边道,“我自己把嘴堵上,堵得严严实实再放不出半个屁!”

扑哧!两名男子都笑出了声。楚晗无奈地摇摇头,这女人,连脸都皮糙肉厚,没治了!

开始时,为了皇帝不赖账,楚晗揭榜时没让琉火陪同~~笑话,如果是圣宫出面,他娘还用得着付给儿子诊金吗?直接就省了!而她,也不愿意送不明不白的人情。

后来,她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求娶琉火的好机会~~苦思冥想了那么久,直到出门时的一瞬间,她才开窍想到。

京府衙门外不远处的榜墙附近,有很多闲来无事的京都居民不远不近地看着,想知道还会有谁来揭榜、到底谁有那个本事医好皇上身边最被信任的女官颜柳~~没错,榜文上就是这么写的,不但移花接木般保全了皇上的面子,该女官也因此而被更多的人寻找门路拼命巴结。

任天游用最直接的方法动手揭下了悬赏单,守榜人兴奋又忐忑地问道:“姑娘如此年轻,不是隐世医师吧?”

任天游“嗛”了一声道:“年龄跟医术有直接的联系吗?”

守榜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那就是了嘛!瞧见没有?这位,”任天游翘起大拇指,指尖朝外对着楚晗,“就是能医治皇上~~身边女官的人!”

守榜人转首看到楚晗,因她的蓝眸而惊呼出声:“高级祭司大人?”

蓝眸在凤临国是独一份儿,在风纯国京都却并不稀有,楚晗并不开口解释,任天游拍了拍守榜人的肩:“赶紧去通报,女官的病被治好以后,你们肯定统统有赏!”

“是,是是!”守榜人忙不迭地应着,转身欲离时,又突然折回来上下打量两人,“不对啊,看你们的衣着打扮,不是我们风纯国人啊!”

“皇榜上写了必须风纯国的医师才能给进宫治病吗?”她用手指头戳了戳榜文纸,“看到没有?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聘请天下医界奇能!”

任天游故作姿态道:“我们只是经过这里,待不了几天,你要是不通报,我们可就走了!这么多人看着,以后你们皇上和女官知道后问起来,可没人救得了你!”

守榜人果真被吓到,连忙高喊一声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开,参加轮值的另两个守榜人从围观的人群后冒出来,紧盯着楚晗两人,怕她们揭了榜又跑掉,害自己受罚。

层层通报原本是个麻烦费时的事儿,但此次却是只要关乎悬榜之事,速度都特别的快,不过一刻多钟,宫内就有一个名叫欧褚的高级女官亲自带着小跑出来了。

由整块的方形大石砌成的宫墙里,欧褚在前方带路,楚晗和扮成药童的任天游随在其后,穿行在宫殿之间的石径上。

风纯国的皇帝理惠征和其她国家的皇帝一样,后宫诸君众多,这在一妻一夫较多的风纯国百姓眼中,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那是帝王,是被派到人间、维持世间秩序和平衡的天神女儿。

但天神的女儿也生病了,而且是难以启齿、不敢对外公布的隐疾。她的脸色黯黄、皮肤粗糙,高高在上、手握万民生杀大权、保养极好的人,竟生了色斑、起了皱纹~~虽然她眼角本就多纹。

而眼角多纹的人,在古代识人术里,是表示多情。

多君的后宫,多情的帝王,多好的组合!

可惜,床第之乐勤于政务的后果,就是比其她女人倒霉。

三夫四侍的女人自是从不生病,其她国家的帝王也鲜有几乎不能人道的,唯她得了连御医、巫医都治不好的可恶之症。一个月才能选人侍寝行房一次,自然会郁闷得想吐血。

皇帝理惠征隔着两道帘子坐在锦凳上,贴身女官颜柳依然避之不出,只有高级女官欧褚在一旁伺候传话。

既然冒女官之名,理惠征自然不能开口问话,而欧褚已经作了先期禀报,倒也不需要再问什么,直接诊脉就好。

隔帘或隔帐诊脉,原本是给后宫诸君看病的方法,女官同是女人,竟然也用,明显就是有猫腻嘛!

不过这样也好,楚晗倒不用下跪磕头了。

一只手腕从帘子中间的缝隙伸出,楚晗仍然使用寸口诊法,将手指搭在那腕后的桡动脉上。

两人一经皮肤上的实际接触,楚晗的窥心镜法才起了作用。

脉象有浮、芤、洪、滑、数、促、弦、紧、沉、伏、革、实、微、涩、细、软、弱、虚、散、缓、迟、结、代、动,共二十四种,楚晗一边闭眼把脉,一边展开窥心镜法对她的身体进行透视扫描,显微镜般细查着每个病变部位。

当她的手指离开时,一直在旁边躬身静候的欧褚女官连忙问道:“如何?”

楚晗微微点头:“此病属于疑难病症中的头号疑难,万药不灵,只有一种方法可治。”

欧褚喜道:“楚医师请快说!”

“欢喜鱼。”楚晗道。

“欢喜鱼?那是什么鱼?”欧褚不解,“吃鱼就能医治?”

“不是用来吃的,是外用。”楚晗直言,“将活鱼放进私处,连续一周,病症就会消除。”

欧褚张大了嘴,又愣又惊的目光从她脸部移到帘后又转回来,疑问道:“你所说的欢喜鱼到底是什么样的鱼,活鱼入体,难道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

楚晗沉稳道:“此鱼有口有舌,却无鳞无鳍,如蛇如鳝,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使用时,只需将三条欢喜鱼同时置入患者下体,鱼身游滑入体后无法继续前行,也不见出路,便会乱冲乱撞、吸吮乱舔,其舌头带出的液体就是此病唯一的解药。每天晚上行药一次,七日之后,自会痊愈。”

欧褚的嘴巴张得更大,愣了片刻,才让楚晗稍等,然后从最远的帘边绕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很小的说话声:“皇~~颜柳姐姐,您看……”

第252章 欢喜鱼(2)

近午时才出了皇宫、走到僻静地方的任天游捧腹大笑止不住:“欢喜鱼……哈哈哈哈!欢喜鱼!哈哈哈!”

楚晗斜她一眼:“你有完没完?有那么好笑么?”

“不好笑,不好笑,”任天游嘴里说着不好笑,笑声却无法停息,“欢喜鱼不好笑,就是这种治疗方法太有趣……”

她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话说梦晗,你这些治病方法都是从哪儿来的?什么热狗屎,什么欢喜鱼,几乎所有人都闻所未闻,我真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楚晗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句:“除了说明你孤陋寡闻外,还能说明什么?”

“……”任天游翻了翻眼睛,“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么……”

她终于止住大笑:“你这临时的不要黄金、只要皇帝承诺答应你一个请求,是为了琉火吧?”

楚晗点头:“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明媒正娶带他走,这是我的机会,而且恐怕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抓住,以后哪里还有被一国皇帝所求所用的时候?”

任天游道:“那你何不现在就提出来?把这作为治病的交换条件便是!”

楚晗微微摇头:“要挟一国帝王,你认为会有好果子吃?即便我们能走出皇宫、走出风纯国,可她的胸腔里满是被胁迫的怒火,会真的甘心把琉火交给我吗?”

“这倒也是,反正寝宫里除了咱俩就一个高级内官,还是她的人,到时即使出尔反尔也没人知道,我们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u.co更新最快如果她再把百万黄金满城皆知地送到咱们面前,落实赏金,哼哼,咱们说一个字都会是多余!唉,”任天游叹息,“果然还是当事人想得比较多,处处都为新夫郎。”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高高在上的地位迷了眼……”楚晗感慨了半句,想起那个一身妖媚、却和大部分风纯国男子一样多情的人儿,他的情意,他的主动,他的热烈,都在吸引和牵动着她的心。

任天游皱了一下眉:“可是楚晗,理惠征虽然借欧褚之口答应了你还没有填写内容的空文条件,但毕竟空口无凭。你既没让她发个血誓,咱们手上也没有圣旨文书之类的证据,到时你提出迎娶圣子的请求后,她并不答应,不还是一样白干?反正她的病已经治好了,而朝臣和百姓肯定也不愿意圣子远嫁,估计都会站在她那边支持她,咱们这势单力孤的几个外来人,能奈她何?人家不鸟咱们、不把咱们打出京都都是轻的!”

“女子一诺值千金,我既然答应过琉火,上天又给了我机会,我自然不会浪费!”楚晗发誓般道,“放心,你绝对没有被人打出去的机会!别忘了,只有我知道哪里有欢喜鱼,也只有我知道如何捉、如何养,而我,可没说等到她完全康复后再提请求!”

“诶?是哦!我还真是没注意你的用词细节!”任天游一拍巴掌,“咱们在给她治疗一半时提出来,她尝到了身体舒服的滋味儿,却又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必须要认真考虑。虽然这也算是要挟,却比赤裸裸地作为交换条件隐蔽些,她在面子上,能好看得多!”

她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准备周到、留了一手,还是梦晗你高明!”

楚晗微微摇头:“真正的留一手可不在这里……”

她不再说下去,却把任天游的胃口吊足了:“真的?还有什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楚晗不作答,甩步就走。理惠征,你的身体可在我的手中七天,我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如果你不把琉火嫁给我,我就让你的病反复发作,直到你把他送到凤临国、求到我门上!

任天游追在楚晗屁股后面半天也没追问到想要的答案,心里那个着急郁闷啊!

于是,千若和千羽很快就知道了皇宫之行的结果,琉火也从她口中听到“梦晗不爱黄金爱美人”之类的话,虽然她啧啧着、语气里满是遗憾和可惜,但对于琉火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也没有比这更动人心弦的事了!

实际行动多过语言,也胜过语言,他爱的女子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甜言蜜语不多,却一直用行动表达着爱,就像对待千若和千羽那样,令人心里满足而踏实。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不能如愿以嫁、长相厮守,他也无怨无悔。

自古以来,都是遇人不淑,佳人多少黄土,能爱上她这样的女子又能被其所爱,何其幸运!

情浓之下,午饭后的琉火便借故留了下来,待人一走,他就紧紧抱住楚晗好一通狂吻。

楚晗无法拒绝他的热情,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床上,直到在他的低吟娇喘中把他送上巅峰,才抱着他轻柔低语,让他和任天游寸步不离地守好千羽和千若,不给任何人有机会靠近他们。

他们的异常,连任天游都看出来了,琉火自是知晓,虽然不认为有人能轻易进入圣宫,可楚晗是个疼爱夫郎的女子,她担心是必然的,便一口答应下来:“不管能不能如愿嫁给梦晗,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先进门的哥哥,何况梦晗是为了我,才离开他们、远行寻找欢喜鱼,即便是拼着我的性命不要,也会护两位哥哥周全!”

“傻瓜,在妻主心里,你们三个是同等重要的!”楚晗在他鼻尖轻啄一下,“还有,我的本名叫楚晗,楚梦晗只是下山后在外行走的化名,今日告诉你,你心里知晓即可。”

“莫非是千年前楚王的后代?”琉火对她先前的隐瞒毫不在意,笑道,“来头很大的皇亲国戚?”

楚晗被他逗笑:“要不,咱们哪天去找找楚王的墓在何处,问一问我是不是她的后代?”

琉火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儿:“然后咱们就被凤临国皇帝认为是想造反复国?”

“那可怎么办?我可没有军队对抗,”楚晗揉了揉他的发,“恐怕要躲到琉火这里来避难了。”

“好啊!”琉火嘻笑,“那咱们就在圣宫住一辈子,或者退位跟母皇要块封地,咱们带上几位哥哥一起去封地过逍遥日子,再生上一窝小崽子,多热闹!”

楚晗抚了抚他的发,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上一吻,叹息:“琉火……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走!”

如果明着实在不行,我就用抢的,暗中把你抢走,让你母皇头疼着急去!

琉火伸臂抱紧她:“我知道,所以我会等你!一年两年三年,哪怕十年八年我都会等你,一直等到你来!”

两人浓情蜜意了些时,楚晗才动身。

为了让琉火安心,地遁术的事也不再对他隐瞒,只是让他保密。

虽然熟练的地遁术能够日行千里,但楚晗还是对任天游做了单独托付,又对千羽和千若千叮万嘱,最后才在圣山僻静处遁地离开,前往清廊国。

人皆不知欢喜鱼,乃是因为它属于广盐性热带鱼类,类似于星子鱼,也就是现代人们常说的亲亲鱼、妙儿鱼、温泉鱼,性情活泼,易活易养,生存在十八至四十三度的温泉水、加热水、半咸淡水和高温水中,据说它们不咬人,喜欢亲亲啃啃地吸啄人们身上的死皮角质、细菌和毛孔排泄物,被人称为美容水疗师。

但欢喜鱼又不同于星子鱼。

星子鱼分泌的唾液据说有杀菌的作用,欢喜鱼的唾液却是完完全全能治病。

星子鱼的体长只有两厘米至五厘米,欢喜鱼却有八到十厘米,最长的能达到十二至十五厘米,存在于最南边的小国~~清廊国,凤临国和风纯国都没有此物,而两国与清廊国之间不仅有一条非常宽阔的河流,还有一个更小的国家~~万桑国。

有地遁术,不必搞通关文牒那么麻烦,从地下走,谁人能知?

穿过大河和万桑国,到达万桑与清廊的边界赤水河。

过了赤水河,楚晗的窥心镜法向清廊国国土扫视而去,寻找有欢喜鱼存在的温泉。

清廊国的巫术比风纯国更甚,为避免意外和不必要的麻烦,楚晗一直在地下行路,直到看见有欢喜鱼的温泉,才直接现身于温泉中,连水带鱼地装好后,又直接遁走,原路返回,没有出现任何波折,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在窥心镜法相助的地遁术下,两天两夜,她就安然回到了圣宫。

圣宫里很安静,楚晗走后,白天由任天游和圣宫护卫半刻不离地守着千羽和千若二人,夜里则由琉火与千羽同睡、南宫玖整夜在千若的房间里值守,倒是真没发生任何事情。

琉火的室内浴池已被清理、放入了干净的温泉水。

摒退所有男奴女婢,五十多条银白色或灰黑色的欢喜鱼被轻轻放了进去。

千羽是孕夫,情绪容易起伏变化,被楚晗视为重点关注对象,所以待欢喜鱼适应了新环境后,她首先就是亲手脱了他的鞋袜,将他的脚伸进水里。

当着众人的面反过来被妻主伺候着脱鞋脱袜,千羽又幸福又难为情,可当他光洁的脚被楚晗按进温泉水里后,不一会儿,他便又笑又叫:“妻主,好痒!好痒!”

楚晗不再强按,由他抬起脚,然后自己又忍不住重新放进去,再颤着腿笑。

琉火和千若看得心痒难耐,尤其是琉火,风纯国男子原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这会儿更是毫不犹豫地快速脱掉鞋袜,双脚一起入水,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咯咯笑个不停,笑得浑身都摇晃乱颤。

楚晗看着眼馋却忍着没动的千若道:“千若,这里又没别人,快脱鞋试试!”

千若微微迟疑了下,才在楚晗鼓励和期待的眼神下,学他们的样子入了水,然后也和他们一样,不一会儿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双脚时放时抬,反反复复,三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听到三名男子不断发出的惊呼和笑声,任天游在殿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那欢喜鱼到底如何奇妙。

可楚晗及其三位夫郎在里面,她连捅窗户纸的贼胆儿都没有,更别说破门而入了:万一撞上楚晗正在同驭三夫、做那幼儿不宜看的事,她岂不是要被扒掉一层皮?

直到三人玩够了、笑累了、出来了,任天游才得以进去体验……

午饭时,她悄悄问楚晗:“我说姐们儿,那些鱼先让咱们享受了、伺候了咱们的脚,还能去伺候风纯国的尊贵皇帝么……”

楚晗抬眼斜她一下:“总共就我们五人知道,有谁像你这么多嘴?”

任天游:“……”

得,她又错了!

天黑前,楚晗带着三条欢喜鱼进了皇宫。

第253章 求娶圣子

御医们没有用活鱼治病的经验,不敢用此法操作,女官们更是不知从何下手,也不敢下手,塞鱼治疗的事,便只能由楚晗亲自动手。 u.co更新最快

理惠征的上半身掩在纱帐内,只露出下半身。

楚晗也不点破,一边将三条穿了长线的欢喜鱼陆续置入她体内、一边教她事毕如何自己拉线取鱼出体后,立刻转身离开。

星子鱼的吸盘嘴黏在人的手上到处吸来吸去,都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何况是欢喜鱼,皇帝自然不希望被人全程观望被鱼儿吮撞时的状态。她现在是不知,等到事后想起来,肯定会对把她控制不住的模样尽收眼底的人恨之入骨,忌而杀之。

楚晗走后不过半分钟,皇宫寑殿里便传出皇帝夹带哼哼*的难受笑声。

第二天晚上时,*和笑声逐渐变得正常,并开始夹入喘息。

第三天晚上,在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后,最后传出了快乐**的巅峰大吼声。从第四天早晨开始,理惠征的心情变得异常愉悦。

第四天晚上,楚晗把握住火候,在治疗前,提出了具体条件,美其名曰:请求。

“什么?”理惠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坐起身,露出脸庞,“你再说一遍?”

“在下请求皇上将琉火嫁给在下。”楚晗重复。

理惠征眯眼:“原来你知道是寡人?”

你每天往帝王寝宫的床上一躺,谁能不知道啊!楚晗几乎无语:“皇上,贴身内官再怎么被信任,也不能躺在您的凰床上治病吧?”

沉默了十几秒,理惠征道:“你一介布衣,凭什么迎娶圣子?”

楚晗不急不躁:“皇上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个请求,帝王都是金口玉言,不能不兑现。”

床沿被拍得“啪”的一声响,理惠征带着丝怒气道:“寡人怎会想到你区区草民竟敢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琉火不仅是寡人的皇儿,更是一国圣子,岂能轻易言嫁?你要金银,寡人给你金银,你要官位,寡人也可以给你官位,整个御医院都可以交给你,唯独这件事,寡人无法答应!”

“在下的确是一介布衣,可这与我是否爱慕圣子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楚晗依然沉稳,“难道把他嫁给一个贪图名利之徒,皇上才放心吗?在下若是贪名图利,早就黄金满屋家中坐,或困在一方做官了,怎会出现在这里为您治病?”

理惠征眉头微皱了下,脸色渐趋缓和:“可这也不能成为你求娶圣子的理由,你既不是我们风纯国人,又无官无禄,如何匹配?”

“皇上,真爱无价,真情才最可贵,试问除了在下,谁不是为了他的皇子身份或圣子地位?”

“谁又知你不是?娶了圣子,便可名利双收。”

楚晗笑了:“皇上,您觉得凭在下的医术,名利双收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理惠征轻哼:“凤临国医毒双圣的名气都比你响。”

楚晗淡定回应:“那是因为在下比她们更低调。她们只在江湖上逍遥,从不对朝堂感兴趣,也不参与江湖争斗,在下更是如此。只要够吃够用,让琉火过得简单却幸福,让他每天都平安,不操心不算计,只被我疼着宠着,这难道不是为人母者想看到的吗?”

坐在床沿的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才道:“你的医术高超,的确会吃穿不愁,可这也不能证明你会一生都会对他好。更重要的是,风纯国不能没有圣子,琉火也不能嫁给一个他不爱的人。”

楚晗淡笑:“皇上说的问题都可以很好解决,我会不会一辈子对他好,口说无凭,立字无效,要拿时间和事实来证明;圣子之位,皇上膝下并不止他一个皇子,再择选合适之人接位便是;至于琉火是否爱我,是否愿嫁,您可以问问他,若殿下坚决不肯,在下也就不再勉强,免得他不快乐。”

理惠征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你是琉火的客人,一直住在圣宫,当寡人不知?”

楚晗淡定道:“在下从未隐瞒。”

理惠征笑得更有深意:“你说得天花乱坠,好像很有道理,可寡人却不能把他嫁给你。别说是你一头热,就算是你们两情相悦,圣子也不能如此平凡地下嫁于你。”

“皇上还是介意我的平民身份?不惜为此背信弃诺?”楚晗淡淡说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是寡人不守信用,而是你的要求太过狂妄无理,寡人的皇儿~~一国圣子你也敢想!”理惠征顿了顿,“你也不用拿治病作要挟交换,寡人知道,欢喜鱼就在圣宫养着。”

过河拆桥?楚晗变得面无表情:“给皇上治病,它们的确足够,看来皇上是不需要我了。”

理惠征轻叹:“你也不要怪怨寡人,怪只怪你的要求太不适宜,别说寡人,就是整个朝堂和所有百姓都不会答应的。”

楚晗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退了,明日便离开京都。”

“别急。”理惠征缓缓站起身,“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和秘密,总要留点诚意下来,不然怎么能保证你不说出去?”

“皇上是想留我的人头?”楚晗鄙视,“不但过河拆桥,还要杀人灭口?”

“不想死?”理惠征笑道,“不想死也可以,那就留下双手和舌头吧!”

“请问皇上,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我还如何给人看诊写药方?”

“那不是寡人考虑的事。说吧,你是自己动手,还是寡人唤人来动手?”

“哈哈哈哈!”楚晗大笑,“原来这才是风纯国皇帝的真面目,自私又卑鄙,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理惠征恼羞成怒,但瞬即又冷笑起来,“抓紧时间逞一时口舌之快吧,过会儿你就没有舌头说话了!”

“我医治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被人恩将仇报,长了见识!”楚晗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冰冷,“想取我的舌头,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难怪敢打圣子的主意,果然是够狂妄自大!”理惠征冷哼,“来人!给寡人将她拿下!”

第254章 逼迫帝王

帘外的欧禇却没有及时冲进来,被同样候在帘外听热闹的任天游拦截,两人以拳脚打了起来。 u.co更新最快

理惠征似乎没打算动用皇家护卫队,大概是因为她做的忘恩负义之事不太光彩,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楚晗淡定地站在那里与她无言对峙,理惠征不动,她也不动。

欧禇只发出拳脚之声,没有碰损殿内的任何东西,任天游却没那么好说话,她料到楚晗求娶圣子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不顺利到这种程度,就算要杀人灭口,也应该等她们出了宫再暗地里动手吧?她还真没见过如此无德又性急的皇帝,简直太过分了!

她想偷闲搞破坏,却被欧禇缠得太紧,欧禇的拳脚功夫很好,招式既多且快,一时间,殿内拳风影影,掌风绰绰,任天游抽不出空,便不着痕迹地往瓷器珍品~~粉彩百花图葫芦瓶旁边靠,随后,帘内的理惠征便听到“哗啦”一声,花里胡哨的瓷珍就这么碎了!

来不及心疼,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但不是救驾,而是禀报:“皇上,圣子殿下求见,说是有紧急要事!”

任天游两人同时住了手,理惠征道:“不见。”

欧禇立即传话:“告诉殿下,皇上已经歇下,请他明日再来。”

门外却道:“圣子殿下说欢喜鱼死了一条,其它的好像也有死亡的征兆,所以才亲自赶来请楚医师速回圣宫!”

理惠征眉头一跳,快速走过去使劲把隔帘一掀:“怎么回事?”

门外回道:“好像是因为没有及时换水,池水凉了,就死了一条,其它的也不再游动。”

水凉了就死?理惠征下意识地看向木盆,只见里面的三条欢喜鱼都不再动弹,不由大惊,目光瞬间盯向楚晗:“怎么回事?”

楚晗淡淡道:“此鱼需要一定的温度才能存活,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否则必死无疑。圣宫里有我日夜为皇上监察水温,每天都要数次注入热水,具体加多少,除了我,没有人能掌握好尺度,因为她们都不了解欢喜鱼的所有特性,只有我能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

她瞟了眼木盆:“至于这三条,是因为皇上你。”

理惠征死死盯着她:“可有解救之法?”

楚晗点头:“有……”不待对方欣喜而问,她就接着道,“可是我为什么要费心去救?既然娶不到心爱的男子,我还继续讨好你做什么?把你治愈然后继续杀我么?”

急迫终于显出一丝在脸上,理惠征道:“好了好了,寡人不杀你了,你先救活它们,其它事咱们再谈。”

楚晗道:“请问,我还能相信你么?又拿什么相信你?”她顿了顿,“我只要琉火,没有琉火,黄金对我来说就是狗屎。性命我也无所谓,没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人生就失去很多意义。”

理惠征眉头跳得更狠:“你到底想怎么样?”

“圣旨!”楚晗重音道,“一道同意把圣子嫁给我的圣旨!”

理惠征深吸一口气:“你在威胁寡人?”

楚晗摇头:“在下一直是在求娶,不曾威胁。否则在下何苦日日夜夜像伺候亲爹似的伺候那些鱼?还不是为了皇上、更为了琉火?”

理惠征脸色缓和了些:“既然你为琉火做了这么多,我答应你便是。”

“那就请皇上赐我一道明文圣旨,”楚晗不受糊弄,态度坚决,“我不要口头承诺,只要圣旨!”

“你不要得寸进尺!”理惠征简直要爆青筋,“寡人既然已经答应不杀你,答应把琉火嫁给你,自然会做到。”

楚晗语气平平:“圣旨,我只相信皇上的亲笔圣旨。皇上,再拖下去,那些鱼儿,我也无力回天了。它们可是非常稀有又娇贵的物种,这次没了,以后就可能很难再找到,需要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说不定。”

理惠征气得袖子一挥:“欧禇,研墨!”

她对楚晗很着恼的样子:“寡人可以把琉火嫁给你,也可以赐你圣旨,但迎娶之事,必须在三年之后!三年内此事不得声张,待新的圣子培养出来后再昭告天下!还有,你的迎娶礼单可别太寒酸,让我的皇儿受世人嘲笑!”

这些要求都算合理,楚晗全部答应,理惠征对于她的痛快态度只回了一个冷哼。

那头气冲冲加急冲冲地写着圣旨,这头任天游悄悄朝楚晗竖起大拇指,一招之下,稳败扭转成稳赢。

楚晗却没空庆贺,盯着理惠征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具体写法后,又提醒道:“皇上别忘了盖上独属于您的珍贵大印啊!”

看皇帝气恼地盖着沉重的玉石大印,任天游几乎想笑出声:这会儿还想偷奸耍滑、只写圣旨不加印,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不过话说回来,楚晗为了琉火,也真是拼了!

黄帛圣旨被扔过来,且故意扔到离楚晗稍远处。

楚晗也不气,伸展手掌,一团绿色真气打出,将布帛裹吸回手中,打开认真仔细地浏览一遍,确认没有错漏藏诈后,才道:“这道圣旨,是琉火一生的幸福,我不会让它落地的!”

随后她噗嗵跪地:“媳女楚晗叩谢皇上隆恩!媳女定会一生善待、疼宠夫郎琉火,让他过得幸福快乐!”

理惠征摆摆手:“赶紧把欢喜鱼救活!”

“是,媳女遵令!”楚晗站起身,将圣旨交给任天游,任天游微微侧身避过皇帝和内官,快速塞入袖中的隐形储物袋。

炙阳掌入盆,水温很快升了上来,只是濒死而其实未死的欢喜鱼很快活了过来,楚晗站起身微躬道:“盆里的鱼儿生命力已经受损,请皇上尽快使用,不要再耽搁。媳女这就赶回圣宫救其它鱼儿,媳女告退!”

她转身快步离开,看了出精彩好戏的任天游连忙跟上,出了寑殿,在突破到天玄、听力增长后的最后范围内,她听到理惠征的平静声音:“明日宣圣子进宫。”

“是,皇上!”欧禇应道,“皇上您先用药吧!”

皇帝道:“退下吧,寡人自己来。”

…………

第255章 仙迹谷

圣宫里。 u.co更新最快

一路无话的楚晗拥住琉火,柔声道:“不是让你别参与么,怎么也去了?”

任天游讶然看着二人:“耶?今晚的事,不是你俩商量安排好的?”

楚晗斜瞟她一眼,没搭理。任天游摸了下鼻子:“我只是顺口一说,真不是特意告诉他的……”

琉火笑了笑:“我也只是不放心,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已,你别怪任大侠。”

楚晗道:“我不怪她,更不怪你。但我行事自有计划,即便中途有些波折,也终究会如愿,你参与进来,万一受到伤害,我岂不是白费了苦心?”

琉火抱住她:“你在为我冒险,我怎能安坐不管?再说,这件事本就该我们妻夫二人共同努力不是吗?”

楚晗淡笑:“傻瓜,皇宫对我没那么凶险,即使真发生什么,也困不住我的。”

任天游在嗓子里咕哝:“你有土遁术,是困不住你,却能困住我啊!皇宫可不是人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千羽和千若在这时一起走了进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传进耳里,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脸上一片慌乱。

楚晗连忙放开琉火站起身,边快步走过去边道:“打雷而已,你们怎么了?”

“没、没事!”千若结巴着猛然扑进她怀里,“只是雷声来得太突然,没防备,吓了一跳。应该快要下雨了,妻主你别、别出去!”

千羽暗自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平静地岔开话题:“妻主是否已向风纯国皇上求娶圣子?成功了吗?”

“已经拿到圣旨,但我答应她三年后再来迎娶,以便培养新的圣子接位。”楚晗说着揽住他的肩,笑道,“怎么还没带宝宝休息?有了欢喜鱼,你们都不疲不累了吗?”

“妻主为我们带回的鱼儿解乏的很,当真是妙物,不过,”千羽抚着肚子,“明日若是没雨,我们出去吃街头小吃可好?千羽嘴馋了。”

“当然是~~”楚晗的手勾贴在他的脸颊上,亲昵地往面前拉按两下,“遵亲亲夫郎令,明日,妻主就把自己免费卖给你们,陪吃陪喝陪玩儿,如何?”

千羽道:“那就逛街后指点我们练剑吧?”

千若闻言,身子轻轻一颤,却把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项,不说话。楚晗点头:“都依千羽和肚子里的小宝贝儿,不过,练剑的话,你随意耍耍就好,动作不要太剧烈。”

“是,千羽会小心的。”千羽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儿情绪的波动,“千若师哥已经找到,妻主是否打算离开风纯国了?”

楚晗回头看向瞬间失落的琉火,沉吟了一下:“来了这许多日,都没真正出去玩过,带你们好好玩几天再走吧。”

千羽垂眸不语,楚晗笑道:“琉火,就麻烦你这个东道主领路作陪了!”

琉火立即喜上眉梢:“义不容辞!能为两位哥哥效劳,琉火不胜荣幸!”

两位哥哥?这是想得到二人对他的承认?千若沉默了下,才退出楚晗的怀抱:“那就有劳琉火弟弟了!”

琉火忙道:“都是一家人,两位哥哥不必客气!”

千羽却淡淡道:“大家都还未进门,兄弟相称自无不可,但一家人么,怕是早了些。”

琉火愕住,楚晗微微蹙眉:“千羽,怎么了?是不是怪怨妻主?”

“千羽不敢。”千羽不着痕迹地脱离她的臂弯,淡淡道。

不是不怨,是不敢怨?楚晗叹了口气:“千羽,你都怀孕了、我却还未与你举行大礼,的确是我不好,可你应该知道咱们家的规矩,少主的三年历练之期,中途是不能回山的。我也曾想过在外面办婚行礼,可没有老娘和爹爹的见证受礼,没有少主君的亲口承认,我怕委屈了你。千羽,楚晗这么做,是因为在乎你的感受,想让你和千若风光进门,绝不是没放在心上、没当回事,你明白么?”

千羽撇开脸:“少主说过很爱千羽、很爱宝宝,千羽自然不会怀疑。”

他在被人看到泪花之前向外快步走去:“少主别忘了明天的约定就好。”

又叫少主?这……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没想明白,千若也离开:“妻主你早点休息吧,千若先去睡了。”

夜晚的天空乌云密布,两人走后不久,豆大的雨点便砸落下来,如同心怀仇恨、巴不得把地面砸出洞洞一样!

楚晗摸了摸脖颈里千若留下的湿意,目光看向任天游和琉火,两人皆是摇头,那两日两夜真谓是寸步不离,二十多个时辰里,他们身边从未有一刻断过人,根本没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任天游,你跟我来!”楚晗往外走了两步,回头道,“琉火,你先睡,我很快就回。”

见他点了头,她才如同雨中的燕子般,斜掠到一座四周空无一物的石亭:“任天游,楚晗很郑重地拜托你一件事……”

突来的暴雨只下了一个半时辰就停了,第二天依然是晴朗好天气。

接来的雨水浇了灵土里的九阳风火莲后,一大部分被灌存了起来。

石头铺路的大街上,楚晗左手是外观洁白绵密、层次清晰、香酥可口的手工银丝糖,那是千若的甜食;右手是猕猴桃果脯,是孕夫千羽的零食。

猕猴桃的鲜果酸甜适度,清香爽口,经过分选、去皮、切缝、烫漂、糖渍、糖煮、干燥等加工工艺制成果脯后,也同样美味。

佩剑出门的两人都依楚晗的意思边走边吃,却吃得很慢,好像不是在吃什么美味,而是嚼蜡。

任天游的手也没闲着,拎着好几层的木质食盒,内装草绿色的桐叶粑等。

桐叶粑是由糯米、大米、篙菜揉和,以腊肉、盐菜、芝麻、红豆和白糖为馅,再用桐叶包之而成。

其味香甜柔软,美味可口,是本地著名的传统食品之一,也是老百姓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喜欢购携的礼品,所以受到了琉火的极力推荐,买了十几个当野外裹腹之物。

途经用红条石砌成的两墩三孔石拱桥时,千羽站在桥上石栏边,看着桥下那一脉脉悠悠漫开的水纹、一下下从容捣衣的男子,似出了神。

“千羽,不要羡慕,这样宁静的小日子,咱们也会有的。”楚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没有羡慕别人,”千羽凝视着桥下的水面波纹,“爱上少主这样的女子,又能被少主所爱,谁都不值得千羽羡慕。”

“可你为什么连说话都不看我?”楚晗忍着焦灼,扳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能不能告诉妻主?”

“没有。”千羽只与她对视了两秒,便别开眼:“少主你想多了,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又多在圣宫,根本不认识其他什么人,哪有需要抉择的事。”

“连妻主都不叫了……”楚晗捧住他的脸,再次扳回面对自己,“是不是因为琉火?”

“不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急切,“妻主,我们回去吧?不要去城外了,一起慢慢走回去好不好?”

“琉火说城外仙迹谷内的一切美景都如同鬼斧神工,瀑布就像从天外飞来的一样,”楚晗柔声道,“你早晨不是还很想去吗?”

“不,我不想去了!”千羽紧紧抓住她的两只手臂,“我们回圣宫,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楚晗定定看着他:“千羽,为什么?告诉我原因,为什么突然不想去了?”

“没有为什么!”站在另一边桥栏的千若快速冲了过来,抱住她的一只胳膊就往回拖,“他是孕夫,他说不想去了,那就不去,少主你作为妻主要体恤他才对,为什么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直暗中注意两人动静的琉火和任天游都有些愕然,他们俩何止异常,简直就是神经有问题。

昨晚配合默契,今晨又一唱一和地说想去城外,如今来了,都快要出城了,又突然改变主意、疯了般把人往回拽,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孕夫的情绪变化再大,也不会这么反复无常吧?太夸张了!

楚晗把身体放松,任由两个夫郎一边一个的恨不得把她架起来跑,也不吭声,什么都不再问。

轰隆隆!

嘎吱!

短促的雷声,如同定身法一样,将千若和千羽的身体猛然定住,他们脸色煞白地抬起脸仰望天空,只见一道细长的黑云随着唯一的那声干雷射了过来,拖出既长且淡的尾巴!

两人抓着楚晗胳膊的手松了紧、紧了松,身体都开始颤栗,跟着他们一起看到天空异象的楚晗,反手各握一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害怕什么?告诉我!”

千若泪花盈出,声音发颤:“仙、仙迹谷……”

“仙迹谷怎么了?”楚晗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仙迹谷怎么了?是什么让你们如此害怕?”

“我……我们……你……”千若泪眼汪汪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快说,千若,快告诉我!”楚晗反过来抓着他的两只上臂,“我是你们的妻主,即使天塌下来,也有妻主来抗。乖,不要害怕,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任天游和琉火也跟了上来,都把目光集中在千若的脸上,期待他说出答案,却让他摇着脑袋更加说不出话来。

“不要逼他了,”千羽的声音成功地把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妻主要是想知道,就跟我们去一趟仙迹谷吧,不过,只能我们三个人。”

“千羽,我和琉火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

“天游,不要再说了。”任天游话未说完就被楚晗截住,“你们若是去,我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这……任天游沉默。

那三人转身离去后,她听到了楚晗的传音:“姐们儿,记住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

任天游浑身一震。

第256章 杀妻主

仙迹谷离京都三十里,位置极为隐秘,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很少有人知其真面目。 u.co更新最快

谷中危崖夹峙,树木繁茂,各种奇花异草点缀其间。

由清流和无数特殊岩石结成的十多个瀑布群,形态各异,其中的银剑瀑布高悬百米,飞流直下,非常壮观。

奇峰秀瀑、石岚争俏的仙迹谷,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大峡谷,然而,此时它在千若和千羽眼中,却是最爱之人的催命之地。

先是入谷时,就有四块以茅标为记号的普通石头,悄无声息地飞向楚晗的肚子,正是被施了蛊药的石头蛊。

如果没有让一切都无所遁形的窥心镜法,如果不是武功高、反应快,楚晗也会在猝不及防间中招儿。

石头蛊入体后初时硬实,三四个月后,便能够行动、鸣啼,人渐大便秘结,又能涌入两手两脚,不出三五年,人就丧命。

踹飞了石头,紧接着,她又差点中了篾片蛊,简直防不胜防。

篾片蛊是以竹片施以蛊药而成,下蛊人将那片长约四五寸的竹篾悄悄放在路上,行人过之,篾便跳上人的脚腿,使人痛得厉害,久而久之,篾又跳入膝盖,使人脚小如鹤膝,不出四五年,中蛊之人便会一命呜呼。

仅仅一个谷口,都走得步步惊心,楚晗只好一手揽起一个,腾身施轻功进谷。

这下总安宁了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刚出场的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进入谷中后,明明是大白天,仙迹谷的天色却越来越暗,如同暴雨前的乌云压顶。

楚晗依然没有开口问千羽和千若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一个看似美丽却危机四伏的地方,答案早晚会出现,她等待着。

而且在窥心镜法的观察中,他们两人对这里也并不熟悉,对各种害人手段也是第一次见的吃惊表情。如果猜想不错,那些东西应该也是在他俩的预料之外。

突破第九层后的窥心镜法覆盖面积三百里,土木山石皆能洞察入微,只要不大意轻敌,任何诡计和陷阱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伤不了她。

一片一米多高的矮树丛后,传来悲悲切切的啼哭声,像有伤心之人独自躲在树后抽噎哭泣一样。

然而,楚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树丛后根本没坐什么人,而是一只体型不大的猴子,它正呲牙露舌发出一声声啼哭。与普通猴子不同的是,它有着白色的头、红色的脚和色彩艳丽的脸,有点像山海经里名叫朱厌的野兽。

啼哭之声,声声悲切,千若被引诱,忍不住向前走去,楚晗一把拉住他,对着树丛一掌轰过去!

吱吱!

计谋失败的猴子龇牙咧嘴地叫着朝楚晗蹿来,它的爪子很尖,猛扑之下竟快疾如风。

楚晗快如闪电地腾空踹出一脚,正中其腹,那猴子便吱吱惨叫着倒飞回去,落入一个从树后现身之人的怀中,那人有着一张浮满冷异怪笑的老脸,皱纹密布,歪嘴斜眼,丑得令人想吐。

她接住猴子,立即塞一颗丹药到它的嘴里,还不断地顺毛进行安抚,心疼之色溢于言表,亲昵之态就像对待自己的夫郎。

楚晗冷冷地看着,猴子缓过劲儿、跳上老妇的肩膀后,老妇才抬起眼神尖利如破碎的玻璃渣子的眼睛:“偷了我的欢喜鱼,不给个交待就走?世上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欢喜鱼?千若和千羽两人的脸上同时现出愕然,楚晗淡淡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能断定是我偷了你的鱼?”

老妇一脸狰狞:“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想跟我装?”

她的老眼一眯:“你偷偷潜入过我的温泉池,在偷鱼时也碰过其它的鱼儿,矢口否认也没用,我的泉水可不是你们的泉水这般简单,追踪到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想赖却是赖不掉的!”

“我没打算赖,鱼的确是我拿的,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一条不少地还回来,咱们还可以商量只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若是少了呢?”

“少了?少了就拿你的命来赔!”

“若是全吃了呢?”

“什么?全、全吃了?啊!”老妇大叫着,眼睛瞬间充血,脸上也突然萦绕起黑色雾气,并开始长起稀疏的黑毛来,额头、两腮、脖子……黑毛长得极快,头皮也以同等速度渐渐变白,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几乎跟她肩上的猴子一个模样了,她疯狂吼着,“啊!我杀了你!”

吱吱!

一人一猴如同凶神恶煞般同时向楚晗袭来,楚晗叫了声:“你们俩闪开!”

老妇突然变得恶心又可怖,千若和千羽虽拔出了剑,却侧移两步,楚晗一边避过弹射而来的猴人和人猴,一边骂出一句:“什么玩意儿?”

“梦晗小心!那是喜食腐尸脑的食脑猴!”随着琉火远远传来的声音,千羽提剑便向猴子刺去!

楚晗怕伤到他腹中的孩子,轻身踏回他的身边,护在他身前的同时踹出一脚,然而~~

噗!

千羽的利剑却在电光火石间,刺进了她的身体!

“梦晗!啊!梦晗!”琉火嘶声大叫着加速奔来,一道金色流光也从他的脖颈射向那只食脑猴!

“快救她!我对付黑毛怪物!”与琉火一起赶来的任天游抽出腰间软剑扑向老妇。

食脑猴则被蛊王金蛇侵入脑部,痛得满地打滚,惨叫不已,让老妇的双眼更加充血,对任天游下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想摆脱她去救猴子,任天游却紧缠着她,不给她机会。

楚晗僵直着被剑刺穿的身体,看着剑尖带出的鲜血,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真的下手?”

飞奔而来的琉火想抱她,却无从下手,站在侧边抖着手想去摸那血色剑尖,却不敢。

泪水溢满眼眶,他转头看向仍然紧握剑柄、指骨关节泛白的千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你的妻主啊!是爱你疼你的妻主啊!你怎么能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能下得了手?”

第257章 两剑之伤

千羽红着双眼,却使劲憋着不让泪水流出,发出狠厉的声音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有少主君,又有了我,却还一个接一个地招惹,以后会更多,越来越多!我受不了,受不了!与其不能独自拥有,不如毁了她,谁也别想得到!”

“你疯了!”琉火流着泪大叫,“她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你连她的孩子都有了,现在才想不开而杀她,你真的疯了!你要让你的女儿成为没娘的孩子吗?你这个疯子!疯子!”

琉火哭着嘶声高骂,骂千羽是疯子,可看那在心爱之人身上穿体而过的利剑,他自己却已经快先崩溃到疯:“怎么办……怎么办……现在不能拔剑……千若……对,千若……千若你带药了对不对?快!快过来!我拔剑,你上药,动作要快!”

他说着,直向推了一把千羽,抢过剑柄。 u.co更新最快

千羽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楚晗忍着疼痛道:“琉火,他怀着身孕,不要伤他!”

千羽闻言,泪又盈眶要溢出,却仍然是硬生生给逼了回去,冷冷道:“你关心我也没用,今天,你死定了!”

“啊!”琉火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想对千羽出掌,却被楚晗从后面伸手将他一把拉住:“不要!不要伤他!更不许杀他!琉火,听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互相伤害,否则~~呃……”

又一把利剑从前胸直直对穿到后背!

是千若手中的剑!

他努力想做到面无表情,却红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低声喃喃:“对不起,妻主,对不起……”

琉火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晗身上的第二把夺命剑,随即疯了般推开千若并抓住他的胳膊拼命摇:“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谁的指使?你们是受谁的指使?快说!你快说!快说!”

因分神而背部承受一击的任天游,踉跄着吐出一口鲜血,嘶声喊着:“梦晗!”

她快速掏出一张特殊符箓,直接往嘴上一抹,在转身将软剑刺向老妇时,左手将藏在手心的沾血符箓贴向她的额头!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炼制成降头本物,不拿出镇降之宝根本不行。

前后心各受夫郎亲手一剑的楚晗,忍不住泪水隐隐:“为什么?千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能不能告诉我是受了谁的蛊惑?即便是让我死,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我……我不能说……”千若摇着头。

“错!我们没有受任何人的蛊惑,杀你,是因为你该死!”千羽冷声打断他,眼睛也不再那么红,“杀都杀了,还做那伤心的神情表演给谁看?没有了她,以后我们俩就快活了,再也不必为她增添新人而难过,一了百了!”

他伸出手:“还不走,等着任天游那狗腿来杀我们为她报仇吗?”

千若隐含着泪水最后看了一眼楚晗,双唇无声地动了动,便牵住千羽,两人快速离谷。

琉火欲追,楚晗却阻止道:“先不要追!”

看到身上插着两把血剑的女子,琉火的眼泪唰唰流个不停:“梦晗!梦晗!我来救你!”

虽然剑尖在穿过身体时带出了鲜血,楚晗却在窥心镜法中看到穿洞之处的血只是淤积在那里,并未溢出下流,她看着琉火摇摇头:“没用的,我……我活不了了!”

“不,不,我能救活你!我是圣子,一定能救活你!”琉火哭着,侧抱住她,“我们回圣宫~~不,我去采药,这谷里有很多灵草,我马上去采!”

“不要去!琉火,不要去……我的时间不多了,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不要浪费时间……”楚晗拉住他的手,有些气喘,“一会儿……我还要用地遁术回山,在死前……见爹娘一面……今生不能娶你,来世……定当还你这份深情……”

“楚梦晗你给老娘滚犊子!”任天游红着眼奔过来,“死不了,说什么遗言?”

“任天游……”楚晗冲她笑了笑,“替我照顾他们,找出背后之人……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说着,她最后看了琉火一眼,念动地遁术咒语,顷刻间便遁入土中,消失。

“啊!啊!”琉火仰首哭叫,随后便是将目光移向被符箓定住身体的猿尸降。

咒语出,金蛇圣杖现,蛇首高昂的杖头狠狠敲向白头黑毛怪!

变异老妇连闷哼一声也无,便如一滩烂泥般软了下去,带着嫌弃的表情吞吃了猴脑猴心猴内脏的金蛇,嗖地一声蹿出它的身体,又嗖地一声没入老妇腹内,再次啃食起来……

………………

一座峰顶上,理惠征冷哼:“杀得好,竟然想把寡人的皇儿带走,还威胁寡人,活该!该杀!”

她顿了顿:“颜柳,你确定圣子和南宫玖都知道如何养活欢喜鱼?”

她身侧的女子答道:“回皇上的话,婢官确定,南宫玖也说起码能保证够给皇上用。”

“那就好……啊……那可是个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理惠征回味着那种特别的销魂滋味儿,目露神往,“要是不这么稀有就好了……”

贴身内官大概是没想到皇上竟对鱼疗上了瘾、迷上此道,有些哭笑不得。她紧绷着嘴角,不敢露出真实表情。

“可惜没看到全程!”理惠征表示了下自己的遗憾,然后伸出手,“走,下峰回宫!”

………………

种满糖枫树的山林深处,为了不带出宝贵的血,楚晗一点一点地缓缓抽出身前之剑,疼得嘴唇紧抿~~那是千若刺进来的。

因为动作缓慢,血果然没有大量溢出。

随后她又单手后背,蹙眉忍痛,将千羽从后心旁刺入的剑一丁一丁地往外挪移,直至拔出。

没有丹药,也没有外用药,她微微喘息着慢慢蹲下,小心地坐下来,让时间治疗刺穿身体的两剑之伤。

虽然身体有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可这伤,却是前所未有的重,若不是前后两剑都是刺在心脏边缘,她怕是真要死翘翘,哪里还有力气土遁,直接就噶屁当场了!

她根本不相信千羽所说的那些绝情狠话是发自内心,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心生悲伤~~两个夫郎对她的爱,她从不怀疑有伪,可他们下手杀她,却始终不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如今,她只能以死人的身份像老鼠一样活着,如此,才能引出迷惑他们的幕后之人,任天游才能助她一起揪出罪魁祸首……

夜幕降临,冷月清辉。楚晗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贯穿身体的深重剑伤,内部器官已经愈合,只剩下皮肉~~是的,和普通人的伤口愈合顺序不同,她是由内而外。

“唉……”一声带着微喘的叹息传来,“终于找到你了!快累死老子了!”

第258章 神秘之人

圣宫地牢里,琉火红着眼,如同发疯的野兽,狂暴地大力摇着千若的身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门派?住在哪里?梦晗要回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山?快说!你快给我说!说!”

千若被他摇得连头都跟着晃动,却一言不发,双眼无神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u.co更新最快

坐在干草堆上的千羽冷冷道:“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们不会给你救她的机会!”

啪!

琉火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他脸上,眼睛几乎要喷火:“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肚子里有梦晗的孩子,我要为她留下一点骨血!你的肚子不能打,不代表别的地方不能打!我告诉你,如果梦晗无法赶回家或者不能被她的家人救活,等你一生下孩子,我就送你去陪葬!还有你,”

他转向千若,恨意满腔:“不要以为我会顾忌你的真实身份!你杀了我最爱的女子,我的妻主,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困在最高祭司之位上,孤独终老,生不如死!”

“妻主?”千若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千羽却冷声嘲讽,“连对方究竟是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就献身叫妻主,你不觉得你既幼稚可笑又无耻下贱么?”

啪!啪!啪!啪!

琉火连续几个响亮的耳光抽过去,声音已有些嘶哑:“你算什么东西?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动手杀自己妻主的人,也有脸说别人?还有谁比你更下贱?你死上十次都没她一根头发金贵!”

千羽被打得头发散乱,流出血丝的嘴角却呵呵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继续冷嘲热讽:“那又如何?最起码,楚家知道我的存在,我还怀了她的孩子,你呢?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琉火再次举起巴掌,却在要搧下来时止住,他看着千羽迎而不避的红肿脸庞,忽然冷笑道:“你故意激怒我对不对?故意激怒我、让我打你对不对?你亲手杀了她你很难过对不对?你想借我的手赎罪好过一点对不对?我呸!你别做梦了!你就在这儿忍受自己内心的煎熬吧!我会让你们夜夜都做恶梦的,一天都别想好过!麻西北,带人给我看紧他们,若是跑了,本宫就拿你们是问!”

“是!殿下!”麻西北大声回应。

琉火带着浓浓恨意看了两人一眼,才重重冷哼一声边走边道:“不要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她,本宫可是圣子!麻东南,南宫玖回来了没有?”

麻东南连忙躬身:“殿下,您派他出去追寻楚少主,才刚走半刻呢!”

琉火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不能专门坐等他一个人的消息,同时发出圣殿令和最高祭司令,所有祭司和白巫药师全部出动,倾尽所有力量查找蓝眸女子楚梦晗,谁能找到她,赏黄金十万两……”

铁制牢门被锁上,地牢里的两人在琉火走后,双双泪流不止,千若扑嗵一声跪坐在千羽身边,颤抖着喃喃低语:“我们真的没有做错么……万一他是骗我们的呢……他若是骗我们杀自己的妻主,我们还要活着么……你有孩子做牵绊,我什么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该下去陪她……”

千羽握住他的手:“你明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把千若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听着,我们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耐心地等待,等待我们的妻主用另一个身份来接我们回家!”

千若抬眼看向他,千羽用肯定的语气道:“相信我!”

“嗯!”千若重重点头,四只手互相取暖互相鼓励般紧紧握在一起。

“可是,”千若又担心道,“我们俩好像都刺偏了,你说,她会不会死不了?”

“不会。”千羽道,“两把剑都透体而过,真气无法长时间凝聚,内力不断地快速流失,她身上又没有任何丹药,根本无法支撑地遁术顺利回去,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凡人都爱做痴梦!”千若刚准备点头,虚空里竟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一个男人,也想跟我斗?她永远都别想回去!”

“谁?”千羽和千若同时抬脸惊喝。

“两个白痴!”那缥缥缈缈、难以听清性别的声音没有回答他们,自顾自道,“想让她死?哼!你们的剑不过是让她遭受一回痛苦而已!哈哈哈哈……”

“出来!有种就现身出来,别藏头藏尾的!”千羽壮着胆子厉喝。

“就你们?再过几百年也不配见老身!走了,你们自己好好在牢里玩儿上一辈子吧,哈哈哈……”

声音渐去渐远,很快消无。千若和千羽对视一眼,都心生恐惧,面露凝重。

“不好好待着,瞎嚷嚷什么?”麻西北带人跑了进来。

千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声音?除了你俩跟神经病似的对着空处喊,还能有什么声音?”麻西北冷冷道,“别装了,一天还不到,想装疯也太早了些!”

千羽和千若再次对视一眼,皆低头沉默。

麻西北以为两人是因为被揭穿而无言以对,冷哼一声,走开。

………………

糖枫山的山林深处,楚晗睁开眼看着来人:“你来干什么?”

南宫玖没好气般道:“来看你死没死!”他哼了声,“被我猜中了,果然是个命大的!喏,给你带了伤药,涂上吧!”

话虽说得难听,做的事却是关心,但楚晗并未伸手去接:“不用了,反正我也够不着。”

南宫玖愣了下:“也对,殿下说你前后各中一剑……这样好了,前面的伤口你自己抹,后面的我帮你弄。”

楚晗盯着他:“你好像还没出嫁吧?”

“我帮你上药关我出嫁未出嫁什么鸟事?你还怕我用这个讹你不成?”南宫玖狠狠瞪她,“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以为是个男人见了你就都喜欢你!”

楚晗:“……”

修长高大的男子蹲下身,动手掀开她带着血洞的衣服。

虽然因伤势太重、伤口的自动愈合速度并非肉眼可见,又是在夜色下,但为防万一,楚晗还是运起真气悄悄震裂伤口并使其保持张开状态,免得被南宫玖发现这个秘密。

虽然他是琉火的人,但毕竟不是琉火,防范还是有必要的。

南宫玖一边上药一边啧啧有声:“这皮肉翻的……下手还真狠!没刺中心脏也算你命大,估计那两人心里还是舍不得的,所以手发抖,刺偏了!唉,我们殿下都快疯了,若不是任天游死命拦着、好说歹说地劝,他都要亲自去凤临国寻你了!”

楚晗的心里再次涌过悲伤:“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千羽千若他们……”

“能怎么样?他怕你的地遁术支撑不到回家,半路上就……后来说让我出来寻找你的踪迹,他才安静了些。至于那两位,想跑没跑掉,被追回扣在圣宫了。不过你不用担心,”

他见楚晗猛然扭头,脸上毫无波澜地放下她的衣服,“有任天游在,殿下不会杀他们的,千若肯定会被留下来做个长久的最高祭司,而千羽怀着你的孩子,所以他们两人暂时都死不了。”

南宫玖擦了擦手,重新站在她面前:“你也是,他们都持剑杀你了,你还想着他们、维护他们!”

楚晗微微摇头:“他们一定是受了蛊惑……我想了许久,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你们懂巫蛊的风纯国人。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谁。初来乍到,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得罪的树人黑巫已经死了。”

向莲山的管家刺猬已经追随琉火、其她人被灌了圣药洗去部分记忆,基本上是不存在潜在危险的,那么,在背后专门针对她出手的,到底是谁呢?

“南宫玖,不要把我没死的消息透露出去,相反,你要帮我宣扬一下,就说我死在边境了!”

“你这是想……”

“我要看看幕后黑手的真面目,我就不信她知道我死了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南宫玖微点一下头:“这个没问题。不过,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再走吧!”

楚晗摇摇头:“不用,这里很隐蔽,暂时~~嗯?”

她皱了皱眉,半晌才道:“有人朝这边来了!”

南宫玖环目四顾:“哪里有人?”

楚晗闭上眼,不答。南宫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无的放矢,抽刀以待。

第259章 尸身少男

窥心镜法中的一切都纤毫毕现,无论白天或黑夜。 u.co更新最快从夜色中走来的,是个男子,一个脸上的粉搽得如同刷墙、浓妆艳抹的男子。

良家男子不会在天黑还上山,普通人也不会寻到这隐秘的山林深处,而且脚步还那么从容稳健,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的双手还各有一把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的锋利镰刀!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是冲她们来的,且绝不是善类。

不过,有南宫玖在,她只管让伤口愈合便是。用了圣宫良药,她也有了恢复快速的正当理由。

她用自己的命去赌千羽和千若对自己的爱,赌他们是否真的会对自己下手。她以为她会赢,没想到赌输了,且输得很彻底~~这让她万分伤感。

以前她是那么渴望练成窥心镜法,以便知道他们的真正心思,如今才知,再怎么,都没有此时的渴望强烈~~她多么想读懂他们深藏的内心、看到蛊惑和指使他们之人的影像。

然而,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必须寻找一个万全之地修炼突破,一个失忆后自己无法跑出去、别人也无法将她掳走的地方~~当然,还得饿不死……

至于南宫玖的武功为什么提升这么快,想必是因为身在凤临国时不敢太过努力修炼,毕竟是她国的秘密探子,行事自然要尽量低调,不能引起注意。

他带千若回去有功,奖赏里定有高级丹药,加上被压制过久的修炼欲望一次性集中爆发,两相结合下,他的武功便迅速蹿升……

南宫玖看着明显是来者不善的男子,刀柄紧握在手,低喝道:“什么人?”

暗夜里的男子不答话,只是笑,笑出声来,那如同猫头鹰般的笑声令人掉着鸡皮疙瘩发冷。

人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他发出这样的笑声,无非是在告诉面前的人:你们今夜死定了!

南宫玖冷哼道:“再怎么学得像,你也不是猫头鹰!何况即便是猫是鹰,亮了爪子也不见得能活下来,而你,不过是个连姓名都不敢通报的耗子而已!”

男子冷哼一声,终于开口:“本来我的目的只有她,但你的嘴巴不干不净实在太臭,待我把她解决,再来替你好好去去味儿!”

说着,他便微微绕开、直向楚晗扑去。

嚓!

南宫玖的刀砍上去拦截,男子似乎早已预知,用一只手中的半月镰进行格挡,另一只手上的镰刀向他的手腕割去!

人说一寸长,一寸强,可南宫玖不但没占到便宜,却差点在以单对双上吃了亏,连忙撤刀变招儿!

楚晗依然盘坐树下闭着双眼,一边运转真气温润伤口,加快愈合速度,一边在窥心镜法中淡淡看着在两人的过招儿过程中,南宫玖差点儿被人从前方内侧削了腿,又差点被人割了耳朵,终于动了怒,在男子的割镰想从侧后兜钩他的臀下大腿根时,纵身跃起的同时反手一刀砍向对方的臂膀!

哧!男子的衣衫破开,肩膀受伤,连退几步,终于对他带出的黄色真气露出了忌惮神色。

“你!你太无耻了!”南宫玖气愤之极,“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即便是男子对男子,也不能攻击裆部吧?毕竟这儿还有个女人在场呢!简直太无耻了!

“是你自己不识趣,多此一举地保护一个受了诅咒的女人!”男子说着,连续后退十几步,袖子挥舞间,身周开始黑雾缭绕,范围越来越大。

南宫玖来不及弄清他话中的意思,便随着渐多渐浓的黑雾变了脸色,退到楚晗面前,横刀而立:“原来是该死的黑巫!”

男子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什么专门害人的黑巫!”

随即又变脸冷哼:“我不过是多出门几年、想取得白巫药师的身份地位,你们就跑到我家来作恶!以为把我妹妹的记忆消除、把我向莲山庄里所有人的记忆都用药水抹去就万事大吉了吗?”

话落,黑色的浓雾中便陆续显现出十几个木偶般的光头少男,少男们的秃头上好像有很多虫子在蠕动。他们那皮包骨的身体飘浮着,满是血污的脸面无表情,全白色的眼睛空洞无神,充满诡异。

南宫玖握刀的紧了紧,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们没做过这样的事。”

“我没说你!”男子声音狠厉,指着楚晗,“是她!不过,你砍伤了我,现在也有你一份了!”

楚晗看了眼南宫玖握刀的手,在他身后低语:“你可是圣子的最高护卫,不会连这个也搞不定吧?”

南宫玖重重低哼:“你幸灾乐祸个屁!搞不好咱们都要栽在这里!我是殿下的护卫,不是殿下,他那些本事很多都是独属于圣子的,我哪有资格学?”

“那可怎么办?”楚晗故意提高声音,“我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挂掉已是万幸,若你抵挡不住他的袭击,就真要玩儿完了,还是要葬身在你们风纯国!”

“那就赶紧去死!”男子胳膊一挥,“都给我上,咬死她们!”

他狠狠地说完后,又补上一句:“只要咬死她们,你们就能好过些了!”

呜!

或阴沉或尖利的呼啸声响起,细颈上的大头颅张开抿着的嘴,露出锋利而白森森的牙齿,翻着直勾勾的白色眼球,伸长尖利的指甲,向南宫玖和楚晗扑了过来。

一瞬之间,似乎整个空间都扭曲、四周变成血海深渊一般,让人全身都似被阴冷的森森凉意笼罩。

南宫玖上前一步、持刀横砍之时,立即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尸臭味,楚晗也感觉到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混有那令人恶心的腐尸烂臭气,它们随着黑雾一起飘散弥漫。

眼见南宫玖被七八个脚不沾地的尸身少男包围、其它的都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呼啸着飞扑而来,楚晗却坐着没动。

南宫玖手中的刀疾速地挥舞出道道寒芒,刚砍下两颗可怖头颅,便听到一连串的“咔嚓、咔嚓”之声传来……

第260章 纸人

林中的野物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连树上摇动的枝杈都如同鬼爪森森,交错之中,又如同鬼影幢幢。 u.co更新最快

“这两个人,我要了!”随着霸道之声,一队由深山向阳竹和蜡纸编制的纸人出现。

它们有着一对黑色的眼珠,一个跟着一个,排成竖队快速飞来,在落地后发出“咔嚓、咔嚓”的行走声,恶狠狠地扑向那些正欲逞凶、头腐体干的鬼头尸!

纸人的加入,浓稠如血的空气倒是被打散稀释。

鬼头尸的五指虽然尖利如爪,但纸人的手掌在砍削挥舞之间,却也如刃如刀,有着足够的杀伤力,不是划破它们的脸,就是它开他们的皮,双方战况激烈。

看着热烈厮打的僵尸和纸人,被闲下来的南宫玖再次退到楚晗跟前,自嘲道:“看来我们还挺吃香,被人抢着取性命,难道我们的脸上写着好欺负?”

楚晗淡声道:“圣子护卫的价值比僵尸高多了。”

南宫玖笑了:“不错,所以……”

他的目光扫视场中:“等它们都打累了,我再帮忙送上一程。”

纸人们多多少少都出现了破损,有的甚至被打出大窟窿,露出里面的竹编骨架。

鬼头尸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被砍掉胳膊,有的被削断一半脖子、头颅往后仰耷着还在挺胸厮杀,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它们流出一滴尸血。

控制纸人的人虽然早已发声,但却一直没有真正现身,男子嘲弄道:“我当敢半路抢劫的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缩头缩尾的孬种!”

那人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你激我也没用,这两个人归谁所有,咱们各凭手中的本事!”

浓妆男子冷哼:“就凭这些破纸人?”

言罢,他迅速用地上的树枝枯叶和野草捆出一支火把,口中低低发出让鬼头尸闪避的密令,然后点燃火把并猛然吹出一口气。

一蓬蓬长长的火苗向纸人烧灼而去,离他最近的三个纸人立即身体着火、就地燃烧起来,连已经飘开的鬼头尸都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往更远的地方蹿!

林子里的人发出愤怒的吼声,未被燃烧或只沾上火星儿破洞的纸人都被召唤回去,即便如此,在男子的丝毫不留手下,最后面的两个纸人也难逃厄运般燃了起来,竹骨和着身上糊的纸衣服烧得噼噼啪啪。

林中之人恼恨不已,掏出一个鱼囊袋斜倾,用手指蘸了里面的血,含糊念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在残破程度不同的纸人眉心处快速地轮流轻按,剩下的那些纸人眉心便赫然出现一个圆圆的血点。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瞧得清楚,那鱼囊里的血是母**冠血。

异世是女尊,连动物的雌雄功能都颠倒,自然不用公鸡血。

纸人逃走后,男子立即熄灭火把,战战兢兢的鬼头尸这才渐渐地重新聚拢,挂了彩的纸人再次被放出时,正好两方人马都到齐,很快又厮杀在一起。

然而,当鬼头尸伸出黑气缭绕的尖爪向战败的纸人抓去时~~

嗤!纸人的眉心突然迸射出一道红芒,直接刺在了鬼头尸的身上。

咝咝!

鬼头尸避无可避地中了血色红芒,身体受到重创,猛地一抖,张开大口发出无法形容的怪异凄嚎。

浓妆男子的面色一变,但也只是微微一变:“算是有点儿本事,纸人操控术练得不赖。”

林中传出嗬嗬低笑。

咝咝……咝咝……

持续了片刻,似乎是抵消了一些伤害,鬼头尸竟略微有些恢复,它们伸臂一挥,似带着复仇的无尽戾气向纸人们抓去!

轰!轰!轰!

纸人们的眼睛突然冒出两团火光,迸发出的炽热蓝焰在刹那间飞出,摧枯拉朽般和鬼头尸们撞在一起!轰!轰!轰!

半空里发出数声闷响的同时,火焰瞬间落到鬼头尸身上,“嘭”的一声剧烈燃烧起来,拔高的烈焰足有三米之高,将鬼头尸包裹在内,任其如何挣扎,火势都没有减少丝毫,反而呈现更加猛烈的势头。

来势凶猛的鬼头尸在火焰之下竟坚持不了片刻,发出更加凄厉无比的嚎叫,在无法倒退中骤然崩溃!

浓妆男子脸色重变:“鸡冠血点眉心、眼球是由墨汁与童子尿合成?”

“桀桀……”林中人森冷而笑,“有眼力!可惜,你输了!”

她渐渐从林中现身,看着自己的纸人,发出心疼地叹息:“毁了我的宝贝们,你该怎么赔呢!”

鬼头尸彻底成为废物后,纸人也失去了效用,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它们的眉心被烧出一个大窟窿,两只眼睛也烧成了黑洞,整个面部惨不忍睹,身体也残破不堪。

男子道:“技不如人,我认输,这两个人,就忍痛割爱相送了!”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被人完全无视的楚晗终于开口:“慢着!”

男子回头不屑道:“怎么?舍不得我?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楚晗淡淡道:“你的木屋被毁,六尸阵被破,不但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连你自己也死在我们手里,不能亲手报仇,你真的甘心吗?树人黑巫师?”

男子的脸色阴沉数变,最后归于平静:“我是向家长子,不是什么树人黑巫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向家长子?”楚晗冷笑,“身体是向家长子的没错,但灵魂已经换了。南宫玖,黑巫术里可有借尸还魂?”

“这个……”南宫玖微微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好像没有!”

没有?楚晗蹙眉,这不可能啊,她明明在窥心镜法中看到他在那修好的木屋里出入,还自言自语地发誓一定要找到她和任天游报仇……

男子轻哼一声,再次转身欲走,南宫玖却出声相拦:“等等,回答我一个问题!”

两个即将被炼尸的人居然还有心思说闲话、问问题,女黑巫饶有兴趣地盯着三人,丝毫不怕到嘴的肥肉会飞了。

浓妆男子不耐烦:“今天我已经放你们一马,你们还有完没完?”

女黑巫哈哈笑道:“不过是两个快死的人,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好了!”

男子没再说话,南宫玖道:“这些大鬼头少男都是你杀的?”

“想知道?”男子拿眼斜他。

南宫玖很诚实地点点头。

男子发出嗬嗬笑声:“看在你快死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这些少年男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利用了一下他们的尸体和魂魄。你若还想问是谁杀的,我就不能点名道姓告诉你了,因为他是皇家之人,是为了美容驻颜,才放干这些处子的血泡澡。”

第261章 血浴,纸马

南宫玖吃惊不小:“杀人只是为了取血泡澡?”

男子哼笑:“不错,这就是皇家人的真面目。 u.co更新最快为了汲取血液,他每天都要杀死两名少年男子,放干他们的血液,然后用少男的鲜血沐浴,同时,每天还要喝半升,试图用外洗内服的方法永远不老。”

南宫玖皱眉:“怎么可能啊……洗血浴……有谁会这么邪恶……”

浓妆男子看了眼女黑巫,道:“是谁我就不能再说了,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这些已经足够。想在死前搞明白是谁这么残忍,除非你知道在皇家贵族中,谁能一直保持着年轻的面貌和体态、仿佛永远都那么迷人妖娆……”

女黑巫撇撇嘴,不屑:“顾忌我?我才不会闲得去管那种破事,惹上了就是祸,除了沾祸上身,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男子摇摇头:“话太多,同样也没好处。”

楚晗淡淡道:“你想多了,没人想知道谁在杀人取血,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树人黑巫师。”

男子恼了:“你是不是有病?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向家长子?”楚晗冷笑,“那请问向家长子,既然你是学医刚回来,又如何知道我是被诅咒的女人?难不成你会看相?”

这……男子顿时语塞。

南宫玖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楚晗压低声音:“他绝不是向家长子的身份这么简单,树人黑巫临死之前对我发出诅咒的事,只有任天游、琉火和千羽我们四人知道,他一个刚回来的学艺之人,能在一见面就脱口说出我是个被诅咒的女人这种话,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闻言,南宫玖也锁了眉。

“还有,既然你是学医药的,又如何会控尸驭鬼?难道这也是学医的一部分?”楚晗继续质问,“如果是这样,那我今日可真算长见识了。”

男子冷哼:“与你何干?一个外来者也敢多管闲事!”

南宫玖厉声道:“黑白巫医向来势不两立,既然你学的是白巫药师,想树立声望和地位,就不应该跟黑巫学习控尸驭鬼!”

“学了又如何?我用的尸体都是死去的人,又不是我杀的!”男子愤然,“你们这些人就是如此讨厌,不去找真正杀人埋尸的凶手,总是找黑巫的麻烦,难道那些人不比我们恶毒吗?”

“你说的事,自有最高祭司大人和圣子殿下呈报给朝廷,由皇上和官府受理决断。”南宫玖横刀,“但你的真实身份有疑,又夺魂控尸使他们不得轮回,也当受到惩处!”

“惩处?你?哈哈哈!”男子大笑,“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你有什么资格惩处我?”

“就凭我的正道之心和我手中的刀,够格吗?”南宫玖放淡语气。

现在他与女黑巫两败俱伤,斗术把家伙什儿都给斗没了,还怕他个鸟儿!

男子发出嘲讽的哈哈大笑:“好啊,那就带着你的正道之心来追我吧?!”

说完,他转身就跑。

南宫玖持刀欲追,刚走两步便停下:“今晚暂且放过你,来日再去找你会会!”

楚晗道:“不用管我,追去便是。”

南宫玖一口否决:“不行!寻找你、保护你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既然他是向家长子,我又记住了他的脸,晚些时候再去清理也不迟!”

他这一止步,本欲出手拦截的女黑巫倒省了事,嘿嘿阴笑道:“保护她?行,待你们都成了我的属下,你再继续保护她吧!怎么样,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打一场再乖乖跟我走?”

南宫玖刚要上前,身后的衣服却被楚晗拉住,回首间,只听她道:“我重伤未愈,出不上半分力,就不要拖累你了,你赶紧走吧!”

南宫玖眉一横、眼一瞪:“那哪儿行?任务就是任务,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楚晗叹口气:“她肯定还有后招儿,不会只有这些纸人。”

女黑巫哈哈大笑:“算你有点脑子!你们若肯乖乖跟我走,我省了事,你们也少受点皮肉之苦,对大家都好!”

南宫玖横刀欲上,后背的衣服又被扽了两下,再次扭头,楚晗摇摇头,低声道:“去她老巢。”

南宫玖了悟,却担忧道:“你的身体……”

“无妨。”楚晗低语,“只见她用纸人而没看到她杀人的证据,可以不经上报就能将黑巫就地处死吗?”

“好吧,”南宫玖短暂地沉吟了一下,“暂且听你一回。那,要不要先假意打上几个回合,不然我们如此轻易答应,岂不令她怀疑?”

楚晗淡笑:“不用,留着精力,搞不好会有一场恶战。”

“好吧。”南宫玖抬头扬声道,“我们答应跟你走一趟,不过,我们不接受捆绑,也不接受搜身和卸下兵器,不然我也不介意打一场!”

女黑巫嘿嘿笑:“可以。”

说着,她口中便并不清晰地念念有词:“魂魄入体,身脑开灵,腾空跃地,出幽入冥,一瞬千里,不得留停,来来来!”

片刻,便有三匹以铁丝固定竹木棍扎成的结实纸马奋蹄而来,那纸马的身形虽比真马小,但马背却也足有半尺多宽,坐个人不成问题,只是,它毕竟是纸扎的,不会被压垮?

“既然她受了伤,你就扶她上马吧!”女黑巫道。

南宫玖将楚晗扶起坐上马背,女黑巫笑吟吟地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然而她很快就不笑了,因为在哗啦一声中,纸马居然散架了!

“小心!”南宫玖惊呼着扶住差点儿一头杵在竹棍上的楚晗,怒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弄个做工这么差的纸马来载人,是想把人戳死还是毁容?”

“怎么会这样?不能啊!”女黑巫难以置信,自言自语般道,“我的用料……应该很稳固啊……又承载了我的术法……不应该这么容易垮呀……”

南宫玖冷哼:“还不换匹结实的来?难不成让我俩共乘一骑?就这东西,一个人都经不住,还能经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还没想明白的女黑巫闻言,顾不得心疼,立即重新召唤纸马,并用一根针刺破自己的眉心,将自己的一滴眉心血点在纸马的两眉之间,掐诀念咒后,还亲自帮忙扶楚晗上马。

“这回不会再有问题了吧?”南宫玖用不放心的语气问道。

“不会,这匹马加持了我的魂力,绝不会再破!”女黑巫万般肯定。

那岂不是等于在骑她?楚晗勾了勾嘴角,放松身体如一堆死肉般任由她左推右顶,等折腾着把人弄上去,她累得直喘气:“受了伤的人还真重!”

楚晗撇撇嘴,心道谁让你轻功不好呢?轻功不好也就罢了,还假装轻功好,明明是骑着纸马来的,偏偏藏在林子里,装成用轻功来的,欺骗诈唬变成向家长子的树人黑巫,吓得他只败了一场便不敢继续和你拼命恶斗。

三人上了纸马,它们冲天空做出长嘶状,然后奋起四蹄向树梢之上踏蹿,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黑巫师一般都是避开人群,独居在僻静荒野,然而,眼前的女黑巫却打破常规,居然住在一个村落里!

不过,她家离村民们稍远,而且这个村落给南宫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即便是夜晚,村里进了陌生人,也该有两声狗叫吧?

可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太安静了!

静得诡异!

下了纸马,南宫玖看着眼前的破旧土屋,再看看昏暗夜色中远处别人家的吊脚楼,直到进了光线更加昏暗的屋子、瞧见满屋子的纸人纸马等,才明白她为什么住在村子里也如同被孤立~~专门卖烧给死人用的东西,终究是让人觉得晦气而远避。

嘎吱!

女黑巫关上破旧的木门,南宫玖刚要开口问话,早就在窥心镜法中看清一切的楚晗,忽然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有没有感觉这个村子没什么活人气儿?”

第262章 炼尸

浸在浓浓黑夜里的村落,一片死寂,静得如同无人荒野。 u.co更新最快

不,荒野还有风声和鸦叫,可这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怪得诡异。

只点着一支小蜡烛的昏暗屋子里,纸扎的女女男男有着竹子做的骨架,穿着裁剪合体的纸衣,脸跟真人差不多,若与它们对视,便会觉得时间一久会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听了楚晗的话,南宫玖皱起眉,手刚摸向刀柄,却听关上门的黑巫道:“不用猜了,这个村子,只有我一个活人。”

这么肆无忌惮,她依仗的是什么?南宫玖“欻”地拔出刀身,直指黑巫,黑巫却镇定自若地摆摆手:“放下吧,人不是我杀的。”

她无视南宫玖的刀,走向那堆纸人,一边抚摸它们一边叹息道:“若不是这些纸人,连我也无法幸存,这儿就会成为名符其实的**。”

“没有承载术法的普通纸人并没什么大用,只能在做白事时献祭逝者。”南宫玖的刀尖随之移动,始终对着黑巫,“很少有人能用术法同时控制十几个纸人进行攻击,之后还能操纵纸马载人飞行,由此可见,你的力量不可谓不蛮横。那么,除了你,谁还有这种能力杀尽所有村民?”

“她们是我的村邻,我怎么可能下手杀她们!”黑巫摇摇头。

楚晗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这些纸人的脸,都是真正的人皮吧?”

“什么?”南宫玖震惊不已,扫视那些纸人脸,刀柄握得更紧,“真人脸皮?”

黑巫惊讶地抬头看向楚晗:“这都能看出来,好眼力!”

南宫玖的怒气凝冷如冰,持刀上前一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黑巫不为所动,摸着其中一个纸人的脸庞道:“不错,它们的确是取自真人的脸,是我从村民的脸上剥下来的。”

居然自己承认了!南宫玖一刀劈过去:“那我就替祭司大人清理毒瘤!”

“我说过人不是我杀的!”黑巫一边闪躲一边道,“我是在她们死后才剥了她们的皮,让她们的魂魄暂时有个安身之地,你的刀可别伤了它们!”

南宫玖立即停止攻击:“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东西杀了她们,但具体是精怪还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黑巫道,“我只知道那东西每隔三天就要杀死一个人,然后把她的灵魂捉走。村民们看出了这种规律,想离开,却总是走不出村子,绝望之下,才央我想办法,我无法推脱,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法子,用巫药使她们昏睡不醒,剥下她们的脸皮做纸人脸,再把她们的魂魄引转到纸人身上沉睡,以期逃过此劫。”

南宫玖紧皱眉头:“会有这样的事?……那你跟人抢我们做什么?还有,既然村民都出不去,你又是怎么出去的?那东西又为什么不杀你?”

黑巫阴阴一笑:“因为我答应为它找来生人,而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天!”

原来是拿他俩当替死鬼!南宫玖摇头:“你救村民,却杀外人,还不是一样满手血腥、罪不可恕?”

“交出你们的灵魂,我再悄悄把你们的尸体炼成力量强大的僵尸,没准儿就能……”黑巫说到这里猛然止住,警惕地看向四周,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屋外的动静,半天后,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你是想把我们炼成僵尸去对付它?”南宫玖冷笑,“我是该说你善良还是恶毒?”

“我也没办法,总要有所牺牲。”黑巫低声道,“虽然能出村,但我知道,若不彻底解决,我根本逃不过去,迟早都是死。”

“所以你为了自己不死,不但要把我们炼尸,”楚晗抬起眼皮,看向屋子的后门,“还把村民也进行了烤炼?”

南宫玖大吃一惊,楚晗依然盯着那道木门:“你难道感觉不到有丝丝热气从门缝里钻过来吗?”

嘭!

她的话音刚落,南宫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步冲过去,一脚踹开那扇由木板拼成的门!

打开那扇门,才知道内里另有乾坤,那是一条漆黑的封闭长廊,长廊的尽头,连接着另几间房,有火光在闪耀,忽明忽暗,如同飘忽不定的鬼火。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烤肉的丝丝香气飘入鼻端。

南宫玖正要继续冲进去,却猛然停住并快步退回到楚晗身边,刀尖指着黑巫,沉着脸道:“带我们进去!”

黑巫做了个请的手势:“想进自己进好了,我又没打算拦你们!”

请君入瓮?楚晗淡淡道:“走吧,她就等着我们进去呢,我们不进去,她反倒要多费些事。”

黑巫森然一笑:“那就多谢你的善解人意了!”

楚晗摇头不语。南宫玖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执刀,带着她谨慎前行。

穿过无风长廊,走进后面的敞门房屋,再小心地步步靠近一侧透出火光、用竹子糊纸做的隔断墙,南宫玖猛然一掀代替木门的粗布帘!

嘶!

饶是他这个圣子护卫,对于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差点惊叫出声。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靠土墙的位置有一放大的长形特制烤炉,半封闭式,三具垂着头的妇人尸体被铁钩挂成一排,悬在红红炭火的上方,皮肤已经被烤得变了色,一个目光呆滞如木偶的女子手拿陶罐,不断地去接烤出的尸油,根本不知道火烤的痛。

而在帘子的后侧,则是一具被绳索拴住双脚、头朝下倒挂着放血的男性死尸,此时,他的血已几乎被放尽,不时有最后的血液落入地上的接血木盆,发出节奏缓慢的滴嗒声。

“我从未见过如此灭绝人性的手段!”南宫玖没有害怕,只有愤怒,“难怪不住吊脚楼,分明就是为了炼尸!”

他转身怒吼:“这就是你所谓的相救?你就是这么对待村民的?”

黑巫的声音从幽幽暗暗的门口低低传来:“为了救大家,总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命作交换。她们的魂魄已经被勾走禁锢回不来,这些身体将永远是空壳,我用与不用有何区别?被我用来救她们的家人,反而有了新的价值。”

南宫玖冷冷道:“你又怎么肯定她们的魂魄永远回不来?只要杀了凶手,使用灵魂召唤术……”

“如果已经被吞吃了呢?”黑巫低声道,“不要身体,只要魂魄,你认为她们还有回到身体的机会?退一步说,即便它们没被吞吃,还被放出,可游离世间的鬼魂,魂魄会逐渐被阳气消磨,没有纸人养魂,魂魄不稳,迟早也是死定。而这种被放出的可能,还只是微乎其微!”

南宫玖默了下,怒气渐渐平息:“告诉我如何找到它,我帮你将它除掉,你不要再炼尸!”

黑巫轻哼:“凭你?”

“就凭我。”南宫玖掏出一面腰牌,缓缓伸出,“圣宫三级护卫,够格吗?”

“圣宫……怎么可能……”黑巫目瞪口呆,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似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心巴力抢来的人竟这么大来头。

“看在你的出发点是救人的份上,你的事,圣宫暂时不予计较,”南宫玖收起腰牌,“现在告诉我如何能找到它。”

黑巫回过神,却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它留我的命只是为了有个人替它跑腿掳人,如果我猜想不错,它的巢穴应该就在村子附近,而且它不能离开巢穴太远。不过,它每三天就来一次是从未改变的规律,而今天就是第三天。我也是怕交不了差,否则也不会冒险抢~~”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和枯叶拍打窗棂和屋顶的声音让黑巫的身体颤了一下:“它……它来了!”

第263章 婴灵

狂风袭卷,雷声轰隆,大雨也紧跟而至,南宫玖道:“不过是下雨而已。 u.co更新最快”

黑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止是下雨,我能感觉到它来了!”

“咕咕,咕咕……”外面突然响起诡异之声,它穿透风声和雨声,极其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那声音就像一只被放了血的鸽子做最后的挣扎时发出来的。

南宫玖眼神一厉,持刀就往外冲。

“出来!”他大声厉喝,恰好一道闪电亮起。

他感觉身后有异,猛然转身间,蓦然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正汩汩往外冒着黑血,和雨水混在一起肆流着。

她冲着他笑,阴森地笑,手中的锯子却悄悄举起……

这要是换作普通人,肯定要惊恐得身子一软丢刀跑路,南宫玖却条件反射地一刀劈了过去:“去你爹的!给老子滚远点儿!”

那又杀又骂的凶悍劲儿,看呆了跟到屋门处的黑巫。

暴雨快流成河,一道诡异的黑影和一个人的身体战在一起,南宫玖在狂风暴雨里“嗒嗒”地踩着地上的泥水,身影在不知不觉中越战越远,渐渐隐在了黑暗里。

雷雨来得急,收得也快,随着南宫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浓黑的夜里,雨势也渐收。

黑巫“嘭”地关上屋门,拉扯着楚晗就往后面跑:“快,我们进去涂尸油,再吞下尸油丸!”

楚晗道:“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遮掩我们身上的活人气味儿啊!”穿过长廊,黑巫进了后屋就拉屉拿东西,“只要服下尸油丸、再往身上涂些尸油,那些鬼东西就以为我们是它的同类,否则若是碰上厉害的怨魂,咱们都得没命!”

“来不及了,”楚晗看着墙壁淡淡道,“它已经进来了。”

黑巫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红色火光的照映下,分外醒目的绿色血浆正从墙面缓缓溢出,面积也越来越大地扩散,像触角众多的藤蔓一样四处延伸,越来越多!

阴森瘆人的气息顿时弥漫整个屋子,压抑得令人呼吸不畅。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单方面中止交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一道重叠着很多人声的孩童之音在虚空响起,听不出可爱,只会觉得加倍诡异。

“我……我……”黑巫慌乱起来,喃喃般道,“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是圣宫,一边是恶灵,我哪边也得罪不起啊……”

“什么?你说这两个,是圣宫的人?”那重叠的婴灵之声惊诧里带着一丝激动,墙面上绿色的血浆迅速收拢消退。

楚晗淡淡道:“我是圣子琉火的朋友,这段时间在圣宫做客。外面那位,是圣宫三级护卫南宫玖。”

“三级护卫?南宫家族?”婴灵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随即便在渐行渐远中留下一句话,“我去去就来,圣子殿下的贵客请不要走,我不会伤害你!”

黑巫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让我猜对了,果然不是什么精怪,是婴灵,凶恶的婴灵!”

楚晗的脚出现在她面前:“你们全村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还不说实话吗?”

黑巫沉默了下:“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吗!”楚晗冷笑,“那,被你们活活烧死的孕夫又作何解释?”

“你……”黑巫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原本就是为此事而来?”

“烧死孕夫,杀害男婴,犯下滔天大罪,使横死之人冤魂不散,聚成恶灵,你还不从实招来?”楚晗厉声道。

黑巫脸色变了:“原来你们连这都知道?”

可随即,她又无所畏惧起来:“知道又如何,孕夫是害人的蛊公,是他自己没能熬过晒草蛊,又不是我杀的。至于那些婴孩,都是经过村民同意才扔的,我可没杀他们!”

楚晗微微弯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你是倚仗村民的灵魂都被你封在了纸人里、无人对质是吗?”

黑巫感觉下颌生疼,却挣脱不得,口中更加死不认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双手迅速在下方悄悄扣合,结出一组奇怪的手势,门帘后倒吊着放血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上身往上一挺,抓住脚上的绳索一口咬断,然后从背后向楚晗袭去。

目光呆滞如木偶的女子放好接尸油的盒子,将三个被烤的妇人一一放下来,晾在地上。

失忆期间忘了武功被邪恶之物搞得狼狈也就算了,如今若还被个尸体欺负,岂不是太怂了?楚晗不待那男尸扑来,便反手一巴掌朝后拍去,掌风带着浓浓的黄色真气。

咚!

被放干血的瘦骨男尸飞撞在土墙上,带落一堆土灰,整座屋子也跟着晃了晃,竹木铺泥的屋顶发出要碎裂的响声。

黄色真气和一掌之效震住了黑巫,风纯国一向只注重蛊术和巫术,在这贫穷的山洼洼里,她压根儿就没见过几个会武功的,何况还是中灵高阶。

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念动咒语,躺在地上的三具女尸立即站了起来,齐齐扑向楚晗,砸落在地的男尸也没事儿般起身,再次直行而来,和三尸一同加入战斗。

楚晗这才想起它们是不知道疼的,而且看样子,它们应该是因为初被炼成,所以只知道直行和九十度自主转身换方向,但不知道后退,也不知道一百八十度原地调头。

虽然它们不是蹦着走路,但仍然有不少局限性,使楚晗对付它们更加容易,一个旋身一扬袖,供桌上的坛坛罐罐便接连飞出,打断了它们的手脚和臂肘膝骨。

筋骨全部被打断,新炼的四尸想站站不起来,只能挺身坐起,干眼看着楚晗走出屋子。

有窥心镜法在,黑巫不可能逃脱,楚晗轻易就追了过去,当她陡然出现在黑巫面前,把个黑巫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儿叫出声来。

“既能扎纸人养魂,又敢炼尸,就这么点儿胆子?”楚晗嘲讽。

“你……你怎么没中蛊?”黑巫镇定了一下,疑惑道。

楚晗手指连出,点了她的穴,然后抓住她就走:“因为我的手,不是我的皮。”

你的手不是你的皮?什么意思?不是你的皮,难不成还是别人的皮?黑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戴了人皮手套?”

楚晗没答话,黑夜里的脸却柔和下来~~这双人皮手套,是琉火送给她的,只因为担心她被人下蛊。

除了人皮手套,她身上还有一瓶牛眼泪,是那天在圣宫凉亭夜谈时,任天游送给她的。

长满野草的荒沟尸坑里,白骨累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除了几具成人的尸骨,其它的,全部是婴幼儿的短细之骨,看得人觉得除了恐怖,更多的却是心酸。

南宫玖站在坑边,听着耳边传来的悲切之声,一动不动,直到楚晗到来,他才抬头看她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知道婴灵会来找你,我就迫她来这儿。”楚晗解了黑巫的穴,一把将她按跪在坑边,厉声道:“圣宫特使在此,面对这些冤屈的亡灵,还不将真正的实情一一招来?”

话音一落,便听到漫天的婴儿啼哭、孩童的呜咽、男子的悲泣,交织着响彻尸坑上空。

那些声音由开始的伤心,渐渐到愤怒,最后汇聚在一起直直向黑巫冲来。

第264章 尸坑

除了声音和一团黑雾,真正的鬼体,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u.co更新最快

楚晗想也能想到,虽然是听到众多声音向黑巫扑来,但肯定是一群婴魂,便提起黑巫的后衣领快速掠开的同时大声道:“暂时不要杀她,否则村民的灵魂你们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怨魂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晗连忙接着道:“先让圣宫特使听听事情的真实经过,了解情况才能还你们公道。”

一个男子发出幽幽叹息:“先忍耐一下,我可怜的孩子们!”

南宫玖道:“你们等了这么久,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给我点问案时间,圣子殿下和最高祭司大人定会将沉冤之案昭雪。”

在男鬼的召唤和南宫玖的安抚下,婴魂们退回了尸坑,楚晗再次将黑巫“扑嗵”一声摁跪在地:“我也没有太多的耐心,快说吧,否则你将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并不对是对所有的死人都表示同情,但只要涉及到婴幼儿,她就无法不愤怒,比如滚刀门拿孕夫祭祀。

如今千羽又怀着她的孩子,使她对杀害婴儿的事更加无法容忍,所以手便有些重。

黑巫的双膝生疼,尤其是右膝,正好跪在了一颗小石子上,磕得她龇牙咧嘴,痛得直吸气。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死鸭子嘴硬:“刘家夫郎,你的死真不能怪到我头上,全村人都说你是暗蛊公,让你晒草蛊,谁知道你会熬不过去?至于这些孩子,更与我无关啊,是村长带村民们一起拿定的主意,是他们的亲娘亲爹自己点的头,我一个扎纸人的妇婆子,可什么都没干啦!”

楚晗踢了她一脚:“先别忙着跳出来把自己摘干净,说事儿!”

她的脚尖施了力,黑巫感觉自己的腰间骨都快被她踢断了,哀嚎道:“我已经说了啊!村里人常有人生病啥的,后来互相串门子一说,发现倒霉的人都跟刘家夫郎接触过,便一致认为他是害人的暗蛊公,是他搞的鬼,便找村长要求晒草蛊,村长同意了。结果三天后刘家夫郎死在了晒蛊场上。”

南宫玖道:“刘家夫郎,当时你可有辩解的机会?”

男鬼道:“我辩解,我哀求,可除了包家夫郎,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一个人肯放过我和我的孩儿。我一个普通男子,又怀着身孕,满身心都是要做爹爹的幸福和喜悦,怎么会害人害己地给人下蛊?再说我也根本不懂养蛊啊!可怜我腹中胎儿,还没出生,就随爹爹一起冤屈枉死,呜呜……”

“当时你的妻主在哪里?她为什么不保护你?”

“这是我和妻主的第一胎,妻主因为要做娘亲了,也特别高兴,虽然家里穷,可却想着法儿地给我找好吃的。为了给我补养身子,妻主经常上山采珍菇、打野味,那天她正好不在家,等我死了之后,呜呜……才知道妻主从山上失足摔下,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如今我们妻夫俩连死了都不能在一起,呜呜……”

黑巫叹气:“你说你不是,可人们都说你是,而且说你爹从前就是蛊公,传给你是必然的。”

男鬼道:“你们就是欺我是从外村嫁来的,欺我娘爹不在人世,欺负我家穷苦,又嫉妒我妻主对我疼爱呵护,所以才如此诬陷于我!特使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作主!”

“你身为鬼魂后不愿走黄泉路,是想报复所有的村民?想有朝一日沉冤昭雪?”

“是。我和我的孩儿死得太冤了!”

“那这些婴孩尸骨又是怎么回事?”

楚晗照黑巫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先说!”

黑巫疼得嗷嗷叫:“我先说就我先说,你别老是踢我啊姑奶奶!”

楚晗再踢一脚:“别废话!”

“好好,我说,我说!”黑巫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中灵高阶的脚哪能随便踢人啊,她都快被踢死了,“那些婴儿和孩童,是因为受到了诅咒,若是不杀,会给全村人带来灾难的!”

噫噫噫……呜呜呜……

婴魂们的抗议和哭泣声又起,楚晗“啪”的一巴掌甩在黑巫脸上:“再胡说八道我就搧死你!”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黑巫挨了三脚都在忍气吞声,这会儿脸上感到火辣辣的疼,便一挺身想站起来:“你爹的,我好歹也是个女人,怎能~~”

咚!

啪!啪!啪!啪!

话未说完,便被踹跪在地,紧接着头脸又被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招呼,打得她眼冒金星,脑子直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楚晗打完又一脚将她踹趴在地:“再骂脏话,我就把你的肝肺都打出来,把你的舌头割掉,让你做个哑巴鬼!”

黑巫栽得额头、鼻子和嘴都破了,却不敢再反抗,羞辱的怒气刚生发出来就被打没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些孩子从生下来就与常人不同,正常的人哪有一生下来,头发和皮肤就白得像雪一样的?还有的不是没有眼睛,就是没有嘴巴,甚至没有脸,那不是受了诅咒的怪胎是什么?”

南宫玖一愕:“没有脸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不到眼睛、鼻子和嘴巴啊,脸上只有一张平整的皮,啥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受了诅咒呢,你们这么打我,我可真是太冤枉了!”黑巫一边说着一边去摸自己的鼻子,一碰就疼得直吸气。

南宫玖皱了皱眉:“刘家夫郎,此事可是属实?”

那幽幽飘荡的声音回答道:“事情倒是属实,当时,接生公都被吓得尖叫着跑了,尤其是那无脸的可怜孩子,他的亲爹亲娘都被吓得把他扔在了地上。只是,就算如此,孩子的亲爹也不舍得真把自己的骨肉抛弃不管,是其她村民怕孩子引来灾祸受到连累,才又劝又威胁地抱走了孩子,甚至有的是强行抢走、活生生扔在了荒沟里。”

呜呜呜……嘤嘤嘤……啊啊啊……

孩童和婴儿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虽是鬼哭,却不再只是觉得阴森,而是让人觉得被亲娘放弃、亲爹默许、所有村民排斥丢掉的孤独孩子太过可怜。

楚晗想着若是千羽和自己的孩子被遗弃荒野、任由兽啃鸟啄、虫噬蚁咬,只剩下白骨……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也悲愤起来。

然而,她毕竟属理智之人,没有眼睛尚可养孩子一辈子,可若没有嘴巴甚至没有脸,别说这个闭塞落后的小村落,就是走出大山,也没有寻嘴开食、变出五官的医疗水平。

只是,这么多的畸婴,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她看向南宫玖:“能否寻出原因?”

南宫玖摇摇头:“我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圣子殿下和最高祭司大人才能做到。现在,我只能先请来祭司为亡灵诵经开道,看他们是否还能去往冥界获得投胎转世的机会,免得在这里做孤魂野鬼,时间久了,难得好下场。”

楚晗沉默着没反对,听说没有按时踏上黄泉路的鬼魂游荡久了,弱的最后会消散,强的会形成厉鬼害人,最后终将会引来得道高人进行镇压,通常都是被打得魂飞魄散。

这些孩子好不容易投胎到人世间,不能让他们因为一时怨气就这么消散了,永远的消散,再无轮回。

南宫玖这么一说,婴魂们或尖嚎或哭泣,都有不甘心的意思。

南宫玖道:“山灵精怪需修炼千年、历尽劫难才能化成人形,你们虽然枉走一趟人间,但只要能进入人道轮回,就还可以再投胎。真的要因为一点怨气而放弃转世的机会吗?你们要好好想一想,这样做,是否值得?”

众婴魂没了声音,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重大问题。

皱眉思索的楚晗忽然道:“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第265章 劝鬼

她在黑巫的屁股上轻踹了下:“你们那叫什么村?”

黑巫抬头:“俞胡村啊!”

“都是俞姓和胡姓吗?”

“差不多,还有一户姓刘,两户姓包。 u.co更新最快”

“是否与外村的人通婚?”

“有,但是很少,比如刘家夫郎就是外村的,姓包的人家也娶了一个外村的,我们姓俞的家族里也娶有几个外村人。”

“也就是说,你们俞、胡两大家几乎都是世代通婚?”

“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两家一致认为要亲上加亲才最好。虽然辈分有点乱,但这样的话,村民会更加抱成团儿,不会被外人欺负,大大小小的好事儿怎么着都会只落在自己人家里。”

楚晗已经有些明了:“所有与外村通婚的人家,孩子是否有畸形?”

黑巫想了想:“好像没有……对,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仿佛明白了楚晗一连串问话中的意思,大惊道:“你是说……”

楚晗点点头,回视讶然看向她的南宫玖:“不错。两家世代互相通婚,盘根交错,导致血缘关系越来越近,才会产下畸形孩子。唉,”她叹了口气,“要对这件事负责的人,太多了!”

黑巫喃喃道:“难怪包家曾暗示我说这样下去怕是会出大祸,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因为没娶到俞胡两家的人、心存怨恨和不满……那她们家人能走出俞胡村……”

她骇然看向尸坑上空,没有继续说下去,刘家夫郎的鬼魂接话道:“没错儿,当初只有包家夫郎挺身而出为我说话,想阻拦村民烧死我,所以他的全家都被我送到村外了,牲畜也都送给了他。我想杀的,都是该杀的自私卑劣之人,她们不配活在世上!”

“难怪……”黑巫再次喃喃,“难怪我们所有人都走不出去、退了回来,独不见他的一家人,也不见了所有的家禽牲畜……”

“我家妻主为了在俞胡村长期落脚不受排挤,也为了让我不受欺负,为你们俞胡两家做了多少事?可你们呢?你们却趁她不在家,不顾我的辩解和哀求,强行将我架在了火堆旁!”随着刘家夫郎的愤怒,鬼气阴风乍然四起,声音再次飘荡,“除了包家夫郎,你们俞胡两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我被日晒火烤!我就是被你们活活烧死的!我腹中的孩子也是因此而没的!你说你们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耳听那狰狞的厉鬼之声控制不住地向黑巫扑去,带着一股卷起干草沙石的旋风,南宫玖立即出声道:“村民的魂魄藏在何处还没弄清,刘家夫郎不要冲动!”

旋风顿时停了下来。

楚晗知他是在拖延时间,也开口道:“你的事情比较重大复杂,不如放在后面,先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找到黄泉路、早点进入轮回重新投胎,你也不忍心他们就这样彻底消散吧?”

漆黑的夜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才带着哽咽道:“希望祭司大人能带我的孩子找到轮回之路,不再随我一起受苦……”

“一定会!”南宫玖承诺着,掏出三管纸筒,点燃后对着天空连续放出三串五彩烟花,召唤祭司。

楚晗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便掏出小瓶涂了些牛眼泪在眼皮上。

这一涂,她便看到整个尸坑都散发着浓黑的鬼气,几十个面部有残缺的孩童幼儿飘在空中,如黑巫所说,不是没有眼睛,就是没有嘴巴,有两个完全无脸的婴儿头上还带着刚出生时的短短胎毛。

一个被烤得面目红黑的男子飘在他们身后,他的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肚子处,一只手托抱着一团已经成长为人形的小小婴儿,那是因流产而一同死在晒蛊场上的孩子幼魂。

鬼父宝贝一样抱着自己的鬼婴,就像活人爹爹抱着自己生下的可爱孩子,满脸的慈爱。既因为要别离而不舍,又希望她有更好的前途而忍痛送她踏上远行之路。

就在她暗自打量并为他们感到心酸时,事情陡然发生变化,散开的婴魂们竟再次迅速纠合,凝聚成凶恶的婴灵,尖声厉叫着向黑巫扑去!

楚晗拎着黑巫一边腾身掠开一边道:“你们有什么要求或心愿,可以说出来,我们能办到的,会尽力办到,让你们的心中再无牵挂。”

一只臂肘托抱鬼婴的鬼父猛然抬起头:“孩子们等一等!”

他望着楚晗:“你能看到我们?”

楚晗点头:“我能看到你们,所以能联想到你们死时的痛苦。有什么心愿就直接说出来吧,攻击她并没有什么用。全村只有她一个人活着,想必她身上应该有找到村民魂魄的线索。她若死了,那些应该受活罪的人就会免于刑审。处罚和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死亡,而是让她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每一天都内疚、自责、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一辈子都痛苦。”

“哈哈哈……”鬼父大笑~~虽说是笑,但鬼的笑声,人听起来依然是哭,很瘆人的哭声。

“说得不错!”鬼男子知道楚晗能看到他、又听完她的一席话后,似要换个好形象似的,快速幻化出生前原本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孩子虽然嘴上恨着,心里却一直想再见见亲生娘爹。”

楚晗点点头,说来说去,这些孩子们还是心有不甘,心有不甘的鬼魂,自然不会爽快离开。

但南宫玖却悄悄冲她摇头,说了句唇语。

楚晗垂了一下眸,才微微慼着眉抬脸道:“孩子们的心愿我很理解,可村民们的魂魄只有高级祭司才能根据线索寻到,而离这里最近的高级祭司,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起码也要半天的时间。我看,还是让孩子们早些上路的好,迟一天,就多一分无*回的风险。尤其是你的孩子,她的灵魂太过弱小,你摄来再多的灵魂她也没有能力吞下去,根本无法养身固魂,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某天就这么消散么?”

南宫玖说得对,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先将这些孩子的魂魄处理,一是让他们魂有所去之处,二是减少刘家夫郎的助力,他本身就是一大怨魂厉鬼,婴魂们聚成强大的婴灵又是最好的帮凶,这对她们来说非常不利,必须利用他对怀中鬼婴的父爱,尽快将怨婴们打发走。

刘家夫郎的目光再次凝在自己的孩子脸上,他的手轻抚上去,半晌才点头同意,并柔声安抚劝服了骚动的童鬼婴魂们。

见到烟花的三位位置最近的祭司在天亮之前赶到,并在诵符念经声中将所有的尸骨收放整齐进行埋葬。

在无人哭丧的简易葬礼仪式上,三位身穿半边豹皮衣的祭司先后念诵了四段咒语超度亡灵。

随着诵经念咒,一条如输送带般的特殊之路终于呈现。她们将可怜的小小幼魂们交给冥界引导神后,便完成了使命,引领亡灵们到冥界入口则是冥界引导神的事。

随着婴魂们的离开,浓郁厚重的鬼气立即消散了一半,超低的温度也回升了一些。

远远避开、含着血泪目送孩子的刘家夫郎返了回来,而此时,天也要亮了。

南宫玖以圣宫特使的身份承诺他,今夜定让村民重现,并对这件冤案进行会审,还他一个公道。

第266章 粘粘药

再次回到俞胡村,楚晗才知自己的认知有失误。 u.co更新最快

南宫玖虽然不懂驱鬼,但对一些常识却很清楚。

他告诉楚晗,在鬼的世界里,往往小鬼才是最厉害的,因为他们灵智还没有成熟就死了,所以怨气也最大,小孩死后若化为鬼婴,非法力高深者不可降。虽然它无法吞食成年人的灵魂,但也不是她所形容和想象的那么弱小。

这次送走他们之所以如此顺利,应该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他们的死亡时间还不算太久,虽然有怨气,但还无法单独成煞,只能把所有鬼婴的魂力凝聚在一起才能影响到人,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二是那个鬼男起了主要作用,那些鬼婴很听他的话。

而他,因为心系自己的孩子,和所有望女成凰、望子成凤的爹爹一样,才忍着不舍送她离开。

他肯一并劝走鬼婴同行,恐怕也是因为想让他们给他的孩子作伴,免得她路上孤单;其次应该是不忍再继续利用他们、最后使他们魂飞魄散,因为真正的鬼是有智商和感情的,它们知道恐惧,懂得悲喜,依然有自己的爱憎。

另外,他应该是不想得罪圣宫特使,毕竟得罪圣宫特使,就等于得罪圣宫,并附带得罪祭殿。他即使对自己是否会魂飞魄散无所谓,但绝对在乎他的孩子,一旦圣都的最高祭司出手,他的孩子就会遭殃。

而且引魂寻路的祭司们也快要来了,风纯国的祭司就如同凤临国的道士,他再怎么厉害,也会有所顾忌,就如同有智商的鬼魂或死尸不会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缺心眼地直接跟道士开干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又撕又咬,最后的结果,轻的是被打得遍体鳞伤,重的就是魂飞魄散。

而三嘛……

南宫玖瞟了眼楚晗,说应该是刘家夫郎和那些鬼婴都对她产生了好感,所以才听了劝。

不是吧……被鬼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楚晗如是想。

“你别想多了!”南宫玖看着她的脸,知道她所想般泼她冷水,“因为你在面对他们的丑陋和残缺时很平静,既不害怕,也不歧视,更没有冷嘲热讽、出言侮辱,还心生同情,语气柔和,并因此对黑巫几次施暴,所以才赢得了他们的爱戴之心。至于刘家夫郎,人家心里只有为他而死的妻主,不可能成了鬼反倒移情别恋看上你!”

呃……我好像没说什么吧……楚晗抬眼望天。

折腾了一夜,没吃没睡,黑巫说去做饭,坐在院子里的楚晗摆摆手。别说她不饿不累,就算是想吃,在这前面满屋都是真脸皮的纸人、后面还有四具炼尸的地方,能吃得下去?

她不饿,可黑巫饿啊,但楚晗却不给她吃饭的机会,让她说说刘家夫郎事件的前后始末。

黑巫苦着脸,有气无力地讲述了经过。

前面的和刘家夫郎控诉的差不多,就是村民一致认为他是暗蛊公,并在他的妻主上山之后,找到村长要求晒草蛊。

村长实际上也是她们俞姓家族的族长,在众口一词下,便为此事出面了,还说若不同意晒草蛊,也行,那就和他妻主立即离开俞胡村,烧了他的房子,不再给他妻夫俩容身之地。

房子自然没有命重要,但妻主不在家,刘家夫郎不可能独自先行离开,还任由她们烧毁自己的家。

村里人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犹豫和考虑,架起怀着身孕的他就拖向晒蛊场。

包家夫郎的阻拦根本没什么效果,还被他急匆匆赶来的妻主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包家夫郎直接打倒在地,嘴角都给搧裂了,血水顺着唇角流下。

与刘家夫郎交好的包家夫郎带着怨气开口申辩,又被他妻主一把撸住肩头扯起来,左右开弓地连续给了两个大嘴巴子,最后骂骂咧咧地将其拖走。

刘家夫郎发现解释和哀求都无效后,反而在被捆绑于破旧的石柱上后平静下来。

柴堆燃起时,他低头凝视着因为凸出而无法捆绑的腹部许久,才平静地闭上眼睛,再不说一句话,像睡着了似的。

火把被扔进干草柴堆里,草堆很快燃烧起来,渐渐漫成熊熊大火,冒出浓浓黑烟。

自始至终,紧挨着柴草堆捆绑的刘家夫郎都没有睁眼,也没有哭泣没有流一滴泪,更没有发出一丝挣扎的声音。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抗住浓烟烈火的熏烤、咬紧牙关不吭一声的。

村民们看着柴火燃烧,看着火苗上蹿,看着烟气飘动。

那么旺的火势,分明就是想置一个人于死地,根本没打算给他生还的机会。

三天后,刘家夫郎在众人的厌恶和唾骂声中,一尸两命。

事实上,他在第二天的黎明就死了,但因为是晒草蛊,人们等也等到第三天才由村长宣布结果。

而他的孩子也在他死前的夜里、在人们的不知情中流产,但因为被裤子兜住,并没有掉到地上,只是那血水却顺着他的双腿流淌到地面,一滩滩的,触目惊心。

黎明,依旧是黎明,却永远不再是他的黎明。

偷溜出来的包家夫郎看到后失声痛哭,想上前收拾,却被追来的妻主再次打一耳光拖了回去。

她这么做,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她不敢为了将死之人得罪俞胡两大家,以免一家人被驱赶出村,她更怕自家夫郎会遭受同等待遇、被用同样的方式害死。

对她来说,刘家夫郎既然已经被指为暗蛊公,平日与他交好的自家夫郎若想平安,就更要远远避开,否则若想整死他,理由想都不用想。

在这深山老林的穷山村里,每年死的人若不上报,官府根本不会知道。

尤其是她们这种中途加入的外来户,能被接受并分得几分田地糊口已经很不容易。户籍还没有上报登记于官府,即使死了,也没人知道没人找,死一个或死两个,并无区别。

退一步说,即使户籍已经上报登记,只要无人出村寻官击鼓鸣冤,死上一两个人的事也是无人管的。

村里的人都是亲戚连亲戚,相互之间熟得不能再熟,关键时候自然会团结一心,差几个人挖个大坑把尸体随意一埋,事情就算了结。

就算有官府破天荒地主动来问,只要众口一词,或说人是突发疾病死的,或说是在别处中蛊死的等等,有谁会吃饱撑的去坟场验尸?

所以对以俞胡两家为主的全体村民来说,虽然出了命案,但死的毕竟只是一个外来的落户之人。

何况晒草蛊这种事,生死向来都是由老天决定,官府很少过问。再说村长还是自家族长,所以,村民的惊恐和慌乱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便恢复了平静。

第一天里,有的还在观望过程中悄声说起了玩笑话,对晒蛊场上正被烟火熏烤到无法呼吸的男子极尽口舌之能事,各种侮辱谩骂。

有的说刘家夫郎肯定给他妻主下了粘粘药,有的说肯定是下了情爱蛊,不然就他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相貌,他妻主咋能对他那么好?几乎什么都听他的?

“等等,什么是粘粘药?什么是情爱蛊?”楚晗打断道。

第267章 诡事连桩

“情爱蛊就是情蛊,只要着一点,女人就会爱情郎爱得发狂,如痴如醉。 u.co更新最快”南宫玖解释道,“而粘粘药,做法和效果都类似于情蛊,只要放一点点到对方的食物或饮用的水里,就会使对方不顾一切地爱上药主。

它有很多制作方法,比如‘天和地相连’,即当绿色大蝗虫和蚯蚓交媾时,将其双双捕捉,然后放在自家屋顶上晒七天七夜,朝饮露,日浴华,饱吸日精月华,但七天之中必须是连日晴天,不能遇雨,遇雨则失效;也不能闻雷鸣,闻雷鸣亦失灵。七天七夜后收回家中,碾制成末,便成了粘粘夜。”

楚晗还是第一次听闻粘粘药这种东西,之前只知道情蛊的可怕,没想到还有与它类似的东西,更没想到南宫玖一个未婚男子,说起“交媾”这种词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真正的不羞不臊,实在是女尊世界里奇葩又霸气的男人,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大了。

“再有‘山和水相连’,即遇四脚蛇和鲫鱼交媾时双双捕捉之,制作方法与‘天和地相连’一样。”南宫玖倒是对自己的所知毫无保留,“还有一种是‘无风自动草’,即树边的草叶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形下,以其叶自行拍击树干,这样的草叶是有情之物,情衷于树,情促而动,故可连根把草拔出,并削下草叶所拍打处的树皮,晒干后合碾成粉而为药。”

楚晗道:“这么说,你也会制作?”

南宫玖摇头:“我只是知道,从未制作过。何况很少有人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这倒也是,他说的那三种情况,她楚晗两世都没遇到过!连听说都是头一回!

但也由此断定,说刘家夫郎对他妻主下粘粘药,绝对是不靠谱的嫉妒之语,有些人就是心胸太过狭隘,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见不得别人的妻主对待夫郎比自家妻主好,所以就百般诋毁诬陷。

不过,琉火曾经说过,风纯国虽以良蛊治病,但百姓对恶蛊也同样回避害怕,毕竟暗蛊公的蛊虫是用来害人的,腹痛什么的尚有医治的机会,可若被夺了命,就很难再找回来,尤其是孩子,更尤其是延续香火的小女孩。

正因为关乎性命,所以她们才对暗蛊公憎恨、驱赶甚至晒草蛊以及更残忍的方法进行惩治。大多数人在面对死亡威胁时,都是自私的,这可以说是人性,也可以说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想到琉火,楚晗的眼神黯了黯。

她的夫郎没有一个在身边不说,还有两个处心积虑地要杀她,而她,还没有找到原因和背后的唆使者。

黑巫继续讲起刘家夫郎死后的事。

三天里,刘家夫郎的妻主一直没回来。

毕竟弄死了人家的夫郎,村长便派人去寻找,这才知道那女人竟然在她夫郎出事时因心神不宁而失足跌死了~~当然,这是楚晗的猜测,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夫郎这边被活活晒烤而死,妻主那边就摔死了,肯定是有了感应,就像亲人出差在外遇到事故、家里人会坐立不安、开水烫手、缝衣扎指、眼皮跳个不停一样。

村长不放心,又派人落实情况,最后确定刘家女人真的死了。

这下倒是省事,也不怕有人找上门来闹心了。

村民们连薄板儿棺材都没给一块,直接把刘家夫郎快烤熟的尸体连同死胎给丢到了荒沟里。

然而,当她们回来后却发现,那捆绑刘家夫郎的破旧石柱上,总是隐隐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极像晒蛊场上那飘忽的火苗和烟雾后挺腹大肚的孕夫身影。

那身影虽然有些飘忽模糊,但那张普通脸庞上的眼睛却非常清晰。

那双带着无尽愤怒、无尽怨仇、也让人无尽恐惧的眼睛,蔑视而冰冷地看着她们。

如此诡异的现象令大多数人都感到有些恐惧,几个胆大的不信邪,凑上前去看究竟。

然而,那身影虽然暂时消失了,但那破旧的石柱却在她们的眼前溢出鲜血,从开始的掌心那么点点大,慢慢像白布浸了红色染料般快速晕染开。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石柱上洇出大片血红,就像从他大腿流到地上的流产之血,一滩一滩。

“啊!”“啊!”她们嚎叫着逃离晒蛊场,腿软的还摔了一跤、爬起来接着跑。

于是,晒蛊场上的灰烬一直没人敢去收拾,那根破旧石柱也静静地杵在那里。

日子在阴雨连绵中过了几天,随着阳光照耀下来,村里人的活动开始愈发频繁,人们没再发觉什么异常,不仅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方式,刘家夫郎的事还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之一,只是没有人再去晒蛊场,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个点火人死在了溪水里。

大家都知道溪水是流动的,而且不深,不可能淹死一个成年人。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大活人,被发现脸朝下死去,就像突发疾病、栽倒在溪水里被窒息而死一样。

当时人们也没有想太多,毕竟是第一例,而且只有她一个。

一个生下来就独眼的孩子跑到石柱前跪拜,然后逢人就冷笑着说:“他回来了!你们都等着接受惩罚吧!”

孩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却也让众人生出一丝夹杂着恐惧的疑心。

不过,人们最终还是不太相信他会回来,因为她们亲眼见到那男子死得不能再死。

她们想,一定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着玩儿的。

独眼孩子还被她娘打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

可那孩子即使挨了打也不听话,依然我行我素,口口声声说刘家夫郎回来了、刘家夫郎回来了,村民们终于开始感到不安。

接着,人们惊恐地发现晒蛊场周围的树上开满了血色的大瓣红花~~无论什么树种!

不仅如此,连那些树上的叶子也都随着无数红花的出现而变成血红色,那血红,那大片花瓣,总会令每个看到它的人,在第一时间想起石柱下的一滩滩血迹。

面对这么诡异的现象,老村长下令将所有的树都连根拔起,再付之一炬。

这件事就这样被处理,但人们又渐渐发现一个让她们更加难以忍受的情况。

那就是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多大的风,那堆被烧成灰烬的柴草木灰都只在一定的范围内飞舞。

也就是说,但凡被堆过干草木柴进行焚烧过的地方,都会有柴草灰在空中飞舞,但不管它们怎么飞,都只在同一个地方并随风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看了心里发怵。

而每每到了深夜,各家各户还能听到从晒蛊场上传来的低低哭声,那哭声就像在自家门外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但当你大着胆子打开门时,哭声又似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的。

几天后,另一个点燃草堆的人也死了,她死得更加离奇,因为她死在了牛脚印里。

牛脚踩出的小坑够小吧?那小坑里的积水够少吧?

可她就那么霉运,一头栽在小坑里,正好口鼻摔在泥水里,呼吸不了,死了!

这显然就是有鬼了,试想,就算一脸摔在脚印坑里,那么大的成年人也应该能爬得起来吧?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呢?肯定是有鬼压着她、不让她起身啊!爬不起来可不就溺死了么!

村民们由此而议论了,真的恐惧了。

然而,此人还没有下葬,紧接着第三个点火人又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

谁也不知道那女人遇到了什么而爬上树,但就算脚滑而从树上跌落,最多也就是骨折,撑死不过是瘫痪,怎么就摔死了呢?

接二连三的事件令村民们议论纷纷,整个村子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到最后几乎都没有人敢喊叫着大声说话了。

包家夫郎坐在自己家里喃喃道:“他回来了,肯定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报仇了!”

第268章 鬼魂复仇

村民们几乎没有喘息缓气儿的机会,因为又几天后,第四个扔火把的人也死了,死得有些古怪。 u.co更新最快

她仰躺在自家屋里,鼓着眼睛,一张嘴张得老大,脸上一副惊骇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被吓死的。

但人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

气氛更加压抑,死者的夫郎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大家都是亲戚,甚至部分人之间有好几重的亲戚关系,于是胆大的几个人决定结伴去一趟晒蛊场,不行的话再去抛尸之地看看。

然而,她们五人没有机会去荒沟,因为去了晒蛊场后就全都疯了!

是真疯。

她们是继那四人之后第二批出事的,没有人能从她们的口中问出什么来,因为她们像直愣的呆傻之人一样,只知道说一句:“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事情显得更加诡异,村民们都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于是,第一个逃离者出现了。

这人叫俞三儿,在村里算是个人精,有心眼儿,会算计,娶的胡家男子也是排行老三,同样不是个省油的灯,出了名的泼辣,只要吵嘴打架,准会把他妻主挠得满脸满脖子的血口子。

妻夫俩藏在被窝里嘀嘀咕咕地商议,觉得天亮之时,晚上那长达一夜的哭泣声就会渐渐消散,也就是说,刘家夫郎会在这个时间段消失。

经过合计,妻夫俩相信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老一辈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鬼故事,妻夫俩自然也听过。故事中的鬼虽然都很可怖,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鸡叫之时消失无踪。

如果刘家夫郎真的变成了鬼,那么,那些故事就不再仅仅是故事。

俞三儿妻夫俩决定在鸡叫之后带着老人孩子一起离开,因为她们觉得村子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已经死了四个,疯了五个,还不跑路,下一个死于非命或变成疯子的没准儿就是自己。

命令是村长下的,丢火把的是那几个人,她只不过是附和了几句、跟着看了会晒蛊的热闹,陪她们死太划不来!什么家族,什么亲戚,哪有自个儿的小命重要?

然而,当一家人带着大大小小的行囊、正行在清晨的路上还未出村时,俞三儿的夫郎却突然发疯似地大叫起来:“妻主,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这四个字,在短短的数天之内,早已成为整个俞胡村最令人惊惧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从自家夫郎的嘴里喊出来,俞三儿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随即便是没来由的心浮气躁。

“放你爹的臭狗屁!”怒火攻心的俞三儿一时连夫郎的爹还是自己的啥亲戚都忘了,一边大骂一边抬手甩他一个大耳光,把她夫郎打得杵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

只是,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抓着俞三儿像往常一样又撕又打,而是神情木然地重复说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还是这四个字!

俞三儿快要崩溃了,她此时倒是希望夫郎能像以前一样跟她抓挠撕打,哪怕是把她的脸抓破、把她的脖子挠出三五道血口子让人看笑话,她也愿意。那样,才不会显示出此时情况的不正常。

一股肆虐的狂风卷着无数柴草灰在路上打着旋儿,拦住了她们的出村之路。

风很大,却连一丝声息也没有,就那么静静地卷着、旋着,不向前,也不向后,只是在原地刮着,周围的石块也好,树叶也罢,就连路野杂草都似感受不到这股风的存在,丝毫没被吹起。

诡异的场景让俞三儿打了个冷颤,当场吓尿了裤子!

俞三儿的娘看到自己女儿吓成那个怂样,眼睛一闭,扑嗵一声跪在旋风面前,连磕数十个响头,嘴里不住地念叨:刘家夫郎啊,这事都是村长和那几个丢火把的干的,跟我们不相干啊……我女儿不懂事,冲撞了您,您老人家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吧……您和您妻主经常帮助我们,都是好人,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就让我们过去吧……

老婆子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阵后,站起身当先向前走去。

一家人看着她走进那股旋风之中,看着她的身影被草木灰吞噬,然后听到一阵无比悲凄的惨叫声,俞三儿被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几息之后,老婆子神情呆滞地从旋风中走了出来,回到俞三儿身边时,整个人已经呆掉了,嘴里只剩下反复不停的四个字:“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俞三儿一句话不说,背起老娘、带着夫郎和孩子就往回走,提不起一丁点的反抗之心,自己乖乖地回村。

她一往回走,拦路的旋风就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一样。

俞三儿明白了,对方这是铁了心不让自己离开,也不敢再去强求什么。

回到村口时,她发现从小就爱跟自己打架的胡家老鳖,也带着一家老小从另外一条路上走回来。

两人各自敞开了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说,才知她们遇到了同样的旋风,不由相视苦笑。

不同的是,俞三儿的娘疯了,不断地重复那四个字。

胡家老鳖家却死了一个人,她那生下来就瘸腿的亲妹妹死在了旋风中,说死状是双眼圆睁,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怕也是被活活吓死的。

那卷着无数草木灰的旋风之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惨不忍睹的场景?

无人得知。

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只留下让人们闻之色变的四个字:他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断的有人为了性命而愿意脱离家族、试图离开俞胡村,但没有一个人成功。那股似乎无处不在的旋风,成了俞胡村村民心中的梦魇,让每个人都陷入无助的泥潭。

有人说,入土为安,刘家夫郎死后没把他好好安葬,只怕这才是不让我们离开的真正原因。

于是村民们集体出钱出力,砍了一棵大树,让村中的木匠做一口大棺材,打算给刘家夫郎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村中所有的人都准备哭丧。

棺材还没做好,独眼孩子又出现了,她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话:“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村里本来就怪事频频,这句话,无疑是让精神紧张的人们更加心惊肉跳,于是,孩子又挨了一顿打,这一次,她娘下手很重,差点儿没把她打死。

然而,她的话却应验了,当天夜里,老村长死了。

凌晨被发现时,她脸朝下趴在晒蛊场的地面上,身子被翻转过来后,才看到她的腹部和胸腔是空的,一滩混杂着黑色血液的内脏留在了趴伏原处。

发现她的人,是她的夫郎,他亲眼目睹自家妻主的凄惨死状后,当场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之前的惨呼惊动了村民,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令人胆寒而恐惧的一幕,也都知道,村长死了!

第269章 锁鬼阵

村长死了,俞胡村的村民没了领导者和主心骨。 u.co更新最快

没有人知道村长为什么会去晒蛊场,那儿明明已成为无牌禁地。

她的夫郎也不清楚自家妻主什么时辰出去的,他说自己一整夜都睡得死沉,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但天亮之前他却做了个恶梦,被吓醒,只是,安慰不仅没寻到,还发现身边是空的,这才出来找人、看到让他心神俱裂的凄惨死状。

有老人说,这显然是刘家夫郎不买账不领情,于是,棺材的制作便停止在中途。

村民们感觉真的有只无形鬼手在肆意杀人、操纵一切,俞胡村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

她们自动聚集在一起,想商讨对策,然而,大家都陷入沉默,很久才有人在压抑的气氛中第一个发言。

说话的是一名宗族老者,她叹着气建议:“跑吧,大家一起跑,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跑出去。”

简单的一句话,让六神无主的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再没有过多的废话,大家立即散开往家跑,快速收拾行囊。

每个人都想离开,啥故土不故土的,先保命再说。至于谁能跑出村,就看个人运气了。

上百名女人拖家带口、青壮老小共几百人朝村口蜂涌而去,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她们都在赌自己的命运,赌自己的生与死~~能跑出去,就生,跑不出去,则死。

所以,携夫带女的女人们争先恐后地拼命跑着,都怕落在最后。

然而,事实却是,这次集体大逃亡,失败了。

她们把逃亡时间选在了中午,因为中午的阳光最盛。

但她们不知道,中午也是每天的阴阳交汇之时,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东西根本不怕阳光。

村民们都向村口冲刺般奔跑,但她们跑着跑着,却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而且明明跑了很久、已累得气喘吁吁,脚下的土路却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头。

更深的恐惧在人们的心头蔓延,每个人都高喊亲人的名字,发疯般的狂喊。

可是,她们根本得不到回应,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令人恐惧的无助和孤单感袭来,人们更加疯狂地嘶吼、喊叫、在看不到尽头的路上痛哭,甚至撕扯着自己心口处的衣服嚎啕。

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精神折磨,开始掉头往回跑。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但凡掉头转身的村民,只需短短几步路就会回到俞胡村内,回到阳光明媚却死气沉沉的故土。

一个,两个,三个……数百村民陆陆续续回到了村子里。

当夜幕渐渐降临,村里已返回大多数人时,人们开始绝望,她们知道根本走不脱了。

最后回来的人里,有的脸色煞白,据说是听到了撕裂人心的婴儿啼哭,吓瘫了;有的一身泥土,说是决定往回跑时才发现自己身在田沟里,竟是翻了一下午的山田土地而不自知。

所有人都处在了绝望之中,她们看着晒蛊场上那根曾经绑过刘家夫郎的石柱发呆。

当她们看到石柱下的地面开始浸漫一滩滩鲜红的血时,瞬间觉得浑身发冷,刺到骨子里的那种冷。

第二天,人们发现,整个村子里逃跑的人,几乎都惊魂不定地回来了,唯包家夫郎一家人和所有牲畜却消失了。

讲到这里,黑巫很悲凉地叹了口气:“大家被逼得无路可走,才找到我。我只是一个会扎纸人的小小药师,治疗些小伤小病还行,对这样的邪事哪有什么好办法?”

南宫玖蹙眉:“那你是怎么收转村民的魂魄的?”

黑巫看了看四周,又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扎纸人也算是赚死人钱,对巫术也不可能一点不懂。加上一位宗族老人不忍看族人都走上绝路,万不得已下,便秘密口授了藏魂之法和简单的炼尸之术,让我拯救族人。”

“既然通晓,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南宫玖问道:“她人呢?”

“她已经去了!”黑巫面露哀伤,声音却压得更低,“她把术法教给我之后,当夜就去了!

我也曾说由她自己来做岂不更好?但她说这只是祖上秘密传下来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不可习练使用。她那早已逝去的老娘都不会,口口相传到她这儿,就更只是当个祖传规矩记一下,若不是发生这样的鬼事,她一个孤老婆子都快忘了这一茬。

即使她还活着,也只能教给我方法,无法给予指点和帮助,所以没有丝毫经验的我,初时真的下不了手,总觉得剥脸皮这种血淋淋的事有些残忍。好在大家都相信我,相信她们有朝一日能够醒来,为了活命,都愿意一试。有了她们的信任和鼓励,我才想到先将她们麻醉后再剥皮转魂的办法。”

南宫玖沉默了,楚晗觉得他好像并不完全相信黑巫的话,不过,她没将这种猜测问出口,只向黑巫道:“能在一个鬼魂的眼皮底下秘密做成这件事,应该非常不容易,刘家夫郎找不到人继续复仇,不可能不怀疑吧?”

黑巫摇摇头,把声音压到几不可闻的地步小心翼翼道:“多亏族老死前的苦心安排,让刘家夫郎以为这不见人不见魂的事是她干的,才摘除了我的嫌疑。虽然他对只能看到我一人表示过怀疑,但我装傻充愣也就混过去了,毕竟他还指望我帮他去村外找生人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我只有答应这场交易,才有继续活命的机会,也才能通过炼尸获得消灭他、放族人和村民出来的希望。”

黑巫的言辞和神情都很诚恳,看不出一点伪诈,楚晗思考了下道:“既然刘家夫郎愿意和平解决,你就把炼尸好好处理了吧,我和特使大人去山里找找他妻主的尸骨。”

南宫玖补了句:“村民的魂魄也还回去吧,虽然天气越来越凉,但时间长了,她们的身体终究会腐烂,到那时就麻烦了。”

黑巫恭敬地应了声是,两人便前往她所指的山林。

有窥心镜法,倒是不用走许多冤枉路地寻找,南宫玖跟着楚晗的“直觉”来到一处山崖边。

此处山崖并非如风火崖那般陡峭如刀、笔直如剑,但普通人掉下去也肯定是个死字,没别的结果。有武功的想平安下落,也得看武功的高低,九等到二等的就算了,免得被摔死无人埋,一等的话,勉勉强强能摔个骨折,不至于要命。

下崖对两人来说自然没问题,可楚晗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窥心镜法又看不出什么,南宫玖也止步半天没动作,谁都没有冒然往下掠。

两人微皱眉头对视一眼,南宫玖道:“刘家女人摔死后,魂魄却一直没有出现,说明这里肯定有问题,不然她不会不去找她夫郎的!”

楚晗思忖了下:“的确。可即便是狼窝虎穴,咱们也总要闯一闯,如此才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站在崖上观望也不是办法,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后,准备下去以身探个究竟。

但当两人准备腾身时,一道声音及时地进行了有效拦阻:“不要下去!崖下有锁鬼阵!”

第270章 血碑

来者不是别人,竟是戴着面具的月莲教教主尹恩婕,不过,面具已经换了款式,只盖住眼睛,额头和嘴巴以及下面的小半边脸颊都暴露在外。 u.co更新最快

而且她的背上还背着风纯国特有的背篓,里面装着一些草药和其它物品。

楚晗展开窥心镜法看了看,尹恩婕是只身前来的,她一边施着轻功,一边急切阻止:“锁鬼阵禁锢着崖下的恶鬼,你们不要冒然下去,免得无意中破坏阵法,放出恶鬼!”

“月莲教教主?”南宫玖蹙眉,“你怎么来了?这里好像不是皇上拨给你的传教地盘吧?”

“我今天只是路过,感觉俞胡村有异常才停了一下。”尹恩婕落地后道,“从那个扎纸人的口中得知楚少主在这里并进了山,便连忙赶过来看看。”

楚晗还没说话,南宫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崖下有锁鬼阵?”

尹恩婕往崖边走了两步,探头瞧了瞧,才回身道:“实不相瞒,这道锁鬼阵乃是当初佛道两家以及我们月莲教共同所布,但随着你们风纯国巫术的死灰复燃,佛教道教月莲教都被赶出风纯国,阵法便没了三方守护之人。我对此阵的最后一次悄悄加固还是去年,那时我还没有进入魔考。若不是今日路经俞胡村,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现在,这阵法的效力已经减弱不少,若是你们再无意中破坏阵眼,那就真要失控了!”

“能不能先说说什么是锁鬼阵?”南宫玖皱眉不语,楚晗终于能问句话了。她虽然能识得阵法,却难识与鬼魂相关的锁鬼阵,突破了第九层的窥心镜法也看不到三魂七魄。

“锁鬼阵俗名雷池,是专门用来禁锢恶鬼的方法。”尹恩婕道,“日属阳,夜属阴,恶鬼一般都只能在夜间活动。古人观星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宿,雷池的布法,是在恶鬼周围布上二十八个铜钱,人为地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铜钱数阳,所以就给恶鬼造成越雷池一步则入‘阳境’的假象。这个阵法对恶鬼没什么伤害,只起到禁锢的作用,禁锢的时间视恶鬼力量的大小与智商的高低而定。”

楚晗了然:“也就是说如果恶鬼力量大、智商又高,此阵就必须时常加固?”

尹恩婕点头:“正是如此。不过今天有两位在,我就不用一个人顾头又顾尾地那么辛苦了。诶,对了,你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女人简直是后知后觉,叭啦叭啦半天,现在才想起问关键,楚晗很是无语。

南宫玖道:“扎纸人的俞药师没告诉你吗?”

尹恩婕摇头:“我没详细问,她也没具体说。”

南宫玖也无语了,楚晗只好把事情简单地讲一遍,尹恩婕听后皱眉道:“难怪我刚才看崖底好像有东西……掉进锁鬼阵,那灵魂肯定是出不来了,没准儿都已经被恶鬼塞嘴里嘎嘣嘎嘣嚼吃了!”

楚晗也皱了眉:“如果是这样,那可麻烦了,我答应刘家夫郎让他妻夫二人团聚的。若是食言,恐怕……”

普通的鬼魂并不具备攻击能力,最多是让人精神上暂时迷失、出现一些幻觉,比如鬼打墙。

但刘家夫郎是怨念极深的厉鬼,已经具备了攻击人的能力,所以并非只有夜晚才能出现,否则也不会困住俞胡村全体村民、让她们日夜都走不出村子,还杀了村长和几个点燃柴火的执行人。

他之所以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抛尸之地,就是等待高级祭司到来还他一个公道,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等她和特使寻到他妻主的尸骨,在会审之后,将他妻夫二人合葬一处,生同衾,死同穴。

可若被他得知自家妻主的魂魄都没了,那一尸两命的怨气怕是会加倍疯涨,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有没有既能拿到尸骨又不惊动恶鬼的办法?”楚晗问道。

“有倒是有……”尹恩婕看着二人,顿了顿,“但你们得听我的。”

楚晗点头:“这个没问题。”

既然这是她擅长的领域,自然由她说了算。任天游不在身边,好歹还来个懂行的。

三人掠身下崖,落在尹恩婕指定的位置。

落脚之处的崖底地面到处都是碎石屑,不但没有野兔、飞鸟之类的活物,连根杂草都没有。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生气,寂静又阴森。别说那阵阵吹来的阴风,仅是看一眼,就觉得邪性得很。

尹恩婕绕着圈仔细检查布置阵法的二十八枚铜钱,楚晗和南宫玖则站在圈外原地,看看她,看看四周,看看那块突兀地立在二十八枚铜钱中央的石板。

那石板的形状看起来像一块平面的无字石碑,虽然表面上没什么特别的,但只要能看出以它为中心的方圆十米之内都看不到一根草毛儿,就会觉得有些神秘和诡异,而它处在那个位置也绝不是偶然。

石碑的背面不像正面那么光滑平板,而是清晰地刻着一幅鸟的图案,它的形状像鹑鸟,有着黄色的羽毛和红色的嘴巴。

南宫玖低声道:“喂,女人!”

楚晗扭头,他才继续说道:“有没有感觉这儿很阴冷?不是冬天那种~~”

话未说完,便听尹恩婕失声惊呼:“糟了!最后一枚铜钱被移位了!”

两人连忙看过去,却首先看到那普通的无字石碑竟然开始变色,可怖的血红从碑底到碑顶像波浪般快速推进,很快就变成血碑。

同时,阵外的气温骤然再次下降,且是大幅度的下降。

那种冷,如南宫玖所说,不是冬天的那种寒冷。

若是季节的气候变化带来的降温,以她的习武之身是没有什么太大感觉的。

然而这种冷,是往骨子里强渗的无尽阴冷,若不是武级太高,若不是还有炙阳掌,她的真气都抵御不了!

尹恩婕自然也看到了,她的额头瞬间流出冷汗,大叫道:“帮我顶住,不要让它出阵!”

顶住?顶住啥?

楚晗连忙掏出小瓶快速往自己和南宫玖的眼皮上各抹一点牛眼泪,这才看到周围的地面正散着阴冷黑气。

而随着一串“咯咯咯”的稚嫩笑声,血碑后飘出一个两三岁大的孩童。

他穿着黄色的衣服,唇红齿白,眼睛大大,鼻子尖尖,嘴巴小小,脸庞和小胳膊小腿儿还带着粉嘟嘟的婴儿肥。

若是忽略掉缭绕在四周的黑气,这孩子长得还真是可爱喜人。

更关键的是,当楚晗准备向他出手时,他竟冲她甜甜脆脆地叫了声:“娘亲!”

楚晗愣住,那孩子立即欢快地向她扑来,尹恩婕大声吼道:“小心!”

第271章 修道之鸟

“孽畜!”眼看那胖娃娃就要扑到楚晗跟前,尹恩婕骂了一句的同时,一把赤豆从她手中快速抛出,并随着咒语疾疾砸向他的全身!

“啊!”孩童惨叫着后退,并本能地捂脸。 u.co更新最快

但他的身体凡是被赤豆砸中的地方,都被灼烧出一个豆洞,冒着缕缕红烟。

“你敢伤我!”随着一声恼怒地尖叫,孩童的身体赫然化成一只黄羽红嘴的小鸟,带着劲风向尹恩婕俯冲而去,那尖利的鸟嘴直对尹恩婕的眼睛。

楚晗见势不好,斜身疾掠,一掌向那鸟儿拍去!

然而,她的手掌竟从鸟儿的身体穿过!她这才想到,那鸟儿只是虚体魂魄,并无实体,她的手根本拍不到实处。

她微微呆愣一下,便抬头看去,又发现虽然没有实体可击打,但自己的掌风却能将那鸟儿迫开。

鸟儿展翅向上飞翔躲开后,再次化成孩童模样,还嘟着小红嘴儿委屈道:“娘亲,你怎么舍得打孩儿!”

楚晗有点恼:“老子的夫郎还没生,哪来你这么大的孩子?何况还是只鸟儿!”

“可是上~~”孩童刚说出三个字,就被尹恩婕厉声打断:“可是个屁!你犯下罪孽才被镇压在此,不好好面壁思过,还想方设法移动铜钱、试图破坏阵眼逃离此地,今日我若不把你打回去,修炼也是无用了!”

说着,她的袖中又扬出一把绿豆,狠狠往孩童身上砸去!

孩童尖叫着迅速飘开,但还是有两三颗绿豆没有完全避过,被砸之处都冒出一缕绿焰。

“娘亲!娘亲救我!”他似乎真的很疼,嘴里竟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一边躲闪,一边瘪着小嘴、眼泪汪汪地向楚晗求救。

楚晗已经知道恶鬼原来是鸟兽之魂,而并非人类,又怎么可能对他心生怜悯?

不过,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还真是令人不忍。

只是,她明白眼前之人并非真的是孩子,而是对方幻化,所以只有冷眼观望。

尹恩婕左一把红豆,右一把绿豆,左一把白豆,右一把豌豆,各类辟邪驱鬼的小豆层出不穷地追着孩童打。

楚晗听着那连连惨叫和声声求救,却无动于衷。

站在阵外的南宫玖也是淡淡看着,既不同情孩童,也不进阵帮忙。

铜钱归位,阵法被修补,孩童左移右飘、下躲上蹿,就算是回到鸟魂状态,也飞不出去。

大概是被打急了,它猛然冲向血碑消失不见。

但尹恩婕和楚晗都没有因此而松上一口气,反而紧盯着并未褪色的血碑不动。

果然,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只鸟儿便重返,而它的身体却比刚才大了数倍,像只老鹰般。

楚晗道:“它吞吃了刘家女人的魂魄。”

红嘴鸟展开庞大的翅膀,在尹恩婕两把小豆撒出时,一膀子向尹恩婕搧去!

沙石随着它的袭击在阵内飞旋,小豆被搧回砸在尹恩婕的身上。

驱鬼之物只会对鬼魂造成伤害,对人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疼一下,可惜的是,小豆已然失效。

眼看大鸟的利爪要向尹恩婕抓去,楚晗一急,手掌往后一伸,南宫玖的腰刀就“欻”的出鞘落入其手,然后也不管有没有用,凌空一刀向大鸟劈去!

大鸟见那凌厉的绿色刀气直直朝自己劈来,竟扑棱着大翅膀躲开,一边闪一边带着哭腔道:“娘亲,孩儿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难道你一见面就要杀孩儿、不要孩儿了吗?”

楚晗又一刀横削过去,厉声道:“休用幻术,你迷惑不了我!”

“孩儿没有迷惑娘亲!”大鸟边躲边叫,“是上仙授言让我在这儿安静思过等待等娘亲的!她说只要有天有个姓楚的蓝眸女子来到这里,我就可以投胎了,她就是我的娘亲!”

啊?

楚晗的刀顿时撤了回来。

尹恩婕双手的剑诀已经掐成、手指间已隐隐凝聚出一把锋锐的小剑,在闻听此言后也生生停止。

连南宫玖在内,三人齐齐愣住,尹恩婕看了眼楚晗,又看向大鸟:“你在说什么?”

“娘亲打孩儿,孩儿不敢还手。娘亲不打,孩儿就变回原形告诉你们!”大鸟说着,见楚晗没有再攻击的意思,身体才慢慢缩小,成为小鸟后又幻化成孩童模样,最后以虚身跪在地上朝楚晗拜下,“孩儿终于等到娘亲了,娘亲受孩儿一拜!”

楚晗连忙闪开,不受鬼拜。尹恩婕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看能不能让我们相信。”

孩童站起身,缓缓道来:“天下万物,凡具耳鼻眼口七窍者,皆可修行。像野狐野狼黄皮子之类,修炼则极为繁杂,不仅需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更要克服心魔,积德行善,以求化去兽形,获得人身。而我,原本也是一只想修道成仙的凡鸟。然而,世间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却似麟角。我历经千年清修,吃尽千辛,受尽万苦,屡遭雷劈,最后终于只剩一劫,完成即可飞仙……”

随着孩童的讲述,楚晗等人听到了一只倒霉鸟的故事。

修道鸟儿的最后一劫,与此前的五雷轰顶相比,其实是小菜一碟。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它只要在下山后问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你看我像人吗?”

只要对方说它像人,它的最后一劫就算顺利完成,助它之人也会得到它的帮助、拥有福报;但若对方说它不像人,它的千年修行就会毁于一旦,对方也会随之倒霉。

悲催的是,它那天遇到的第一个人大概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对它的问话根本不予理睬。

可那女人是它遇到的第一个人,它就必须从她口中得到答案,于是,它只好屡次拦住她不厌其烦地问。

对于它几次三番的拦路纠缠,那女人终于火了,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句:“你像个鸟儿!”

鸟儿瞬间瘫坐在地,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名白衣仙人出现在它眼前,她说:“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鸟儿死而复活般弹跳而起,恭耳聆听,随后……

第272章 冥王应声

在西真国,一个名叫猫鹰岭的岭下山坳里,有个小村子。 u.co更新最快鸟儿接引白帝上仙的授言,说这个村子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如果鸟儿能救下三五生命,便是功德无量,可以升仙。

鸟儿兴奋极了,心想杀人难,救人还不容易?再者,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听说有难,一个个还不撒丫子就逃?它这么美滋滋地想着,便扑愣着翅膀,直奔村子去了。

有个词语叫得意忘形,鸟儿就是这种状态,所以它一时竟忘了幻化成人形。

结果临近村头时,便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传来!

糟糕,有猎人!

鸟儿暗叫不妙,但闪避已晚,那支利箭正好射中它的屁股!

别救人了,还是先救自己吧。鸟儿忍痛疾飞,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出师不利,静养两日,念及降灾之时迫近,长了心眼儿的鸟儿变成个卦仙儿,瘸瘸拐拐地再去那个岭下村。

它心道,人都信命,只要自己掐指一算,说她们有大灾大难,保准一个赛一个跑得快。

“故老相传神仙术,赛过星占胜紫斗,算命喽!” 鸟儿扛着幌,神棍一样念念叨叨。

刚走到山口,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强壮女人拦住了它:“卦仙儿,来,给我算算我运道如何!”

上仙说了,明日午时,暴雨骤降,山崩地裂,无人生还,你的运道还能好?鸟儿装模作样道:“不妙不妙,大凶兆啊。听老朽一言,还是带上家人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话音一落,强壮女人便阴恻恻地哼道:“胡诌八扯!老娘没娘没爹,孤寡一个,哪来的家人?正琢磨怎么弄钱当彩礼娶夫郎呢。”

说罢,她探手一抓,薅住了鸟儿的脖子:“说,要钱还是要命?”

真是点儿背,竟然撞上劫道的!没钱,但也得要命啊。

鸟儿仓皇之间,化成原形,展翅一蹿,逃之夭夭。

接下来,鸟儿又化作俊俏的少男,假装去村里走亲戚。但刚下岭,便被两个女人拦住去路,生拉硬扯地将它拽进了小树林。

“放开我,你们想干啥?”鸟儿慌声叫道。

“干啥?哈哈,开荤呗!”其中一名女人歪笑着扑了上去。

“快放开!我是一只鸟,是去村里救你们的。”情急之下,鸟儿说漏了嘴。

哪料,那女人竟愈发亢奋:“你真是一只鸟儿?啧啧,这辈子能玩上一回鸟儿,死也值了!来来来,先救救我的急!”

鸟儿欲哭无泪,再度以原形逃窜……

至此,鸟儿终于明白老天为啥会降大祸灭此村。

这村里的住户个个背景复杂,有逃债的,有躲案子的,还不乏隐姓埋名的流寇山匪。

可村子若是完了,它这好不容易补来的一劫也渡不过去啊,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咋整?

鸟儿越想越无奈,越想越悲怆,忍不住连声叹气。

“咦,这只鸟儿居然会叹气?”蓦地,它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鸟儿急忙回身,只见一个肩扛木柴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它眼前。

“你是不是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像鹦鹉一样?来来来,说说看,为啥叹气?没准儿我能帮你呢。”

经过几番试探和交谈,鸟儿得知,这女子命苦,爹没出嫁就生下了她,生下后又将她遗弃,自己远走高飞;至于娘是谁,没人知道,她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鸟儿听得心头大喜:人生在世,有恩当报,这女子定能帮我劝走全村的人!

于是,它对女子和盘托出明日午时天降灾祸的天机。

女子听罢,二话不说,拔腿就往村里跑。

瞅着她的慌急样儿,鸟儿长出一口气: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次日午时,果如上仙所言,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便黑云压顶,电闪雷鸣。

紧接着,暴雨如注,倾泻而下。

随着几声震耳闷响,山体轰然坍塌,汹涌泥浆与山石,顷刻间填埋了岭下村。

而最后的事实是,除了那个女子,无一生还。

站在高高的山岭上,鸟儿死死盯着年轻女人:“为何不救她们?”

“我为啥要救她们?哈哈,我告诉她们,有只黄羽红嘴鸟儿正蛊惑人心,成精作乱呢。只要有陌生人进村提这茬,就会被围殴打死。”女子得意地冷哼,“从小到大,我没有少挨她们的打骂、受她们的白眼,只要她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也没人嘲笑我是私生女了。我知道谁家有钱有宝贝,等天晴水消,我就下去挖,哈哈,它们都是我的了!”

鸟儿惨然苦笑,一脚踹女子跌进滚滚洪流:“披了人皮,却是兽心。似你这等祸害,活着何用?”

千年修行,却因人劫难渡而彻底功亏一溃,鸟儿心灰意冷的同时,也生起暴戾的杀心,从此日日引诱迷惑世人。虽然她们是因为贪财或好色而死,但它也算滥杀无辜,从而引来道教、佛门与月莲教的关注,希望它能改恶从善、受戒入道。

然而,它却因对人类的愤怒和憎恨,根本无法真正做到释怀静心,这才被三方联手追杀,一直追到风纯国就地处死,并将其灵魂镇压于此,何时悔悟,何时轮回。

“开始时,她们轮流念经给我听,我却厌烦而暴躁。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我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然而渐渐的,我终于意识到我错了,凡人之所以为凡人,正是因为她们有着戒不掉的贪心和欲望,不然她们也会和我一样修道成仙,而且她们原本就是人身,修炼起来要比我们这些飞禽走兽容易。”孩童伤心道,“我终于醒悟了,可不知为什么,后来却再也没人来念经给我听,也无法带我去轮回。我想了许久,觉得她们定是把我忘在这里了,所以便用破坏阵法这个法子,希望能引起得道高人的注意,放我出来。”

说到这里,孩童的眼泪哗哗直流:“为了破坏阵法,我被击打得伤痕累累,几次差点儿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好在上天怜悯,我终于盼来了希望,而且运气非常好,她还是一位上仙。她告诉我说,让我继续以魂魄之身念经修行,终有一天会等来机遇,而那个机遇,就是一位姓楚的蓝眸女子,只要她愿意做我的娘亲,我就可以投胎到她的夫郎千羽的肚子里。”

千羽?楚晗这回真的是吃惊不小。

若它的话语有假,一只被镇压的鸟魂,怎么会知道她的姓氏和相貌特征?怎么会连她夫郎的名字都知晓?

她不由看向尹恩婕和南宫玖,尹恩婕耸耸肩,南宫玖摊摊手。

楚晗郁闷了,让一只鸟魂投胎到自己家里当儿子,这……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和矛盾。

孩童见她犹豫,再次往地上一跪:“娘亲!娘亲不要让孩儿继续在这里受苦可好!”

楚晗打了个冷颤,一个修行千年、又被镇压几百年的老家伙装小孩儿、用奶腔儿唤她娘亲,她怎么都觉得诡异,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咳咳!”尹恩婕故意咳嗽一两声,“依我看,既然是天意,你就要了它吧。胎在腹中只是肉身,再如何好动可爱,到临盆之时,都得有喝过轮回汤的转世鬼魂前来相融,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降临世间。其实你也不用感到别扭,毕竟投胎之后,前世的记忆便全部消除。想想看,一个能耐心修行千年、又历经坎坷终归悔悟的人~~哦,鸟儿,将来定会大有作为,也不错啊!”

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类似之语任天游也说过。

只是,说归说,可别扭还是别扭啊!

那鸟孩见她还不点头,真急了,跪行几步一个头接一个头地猛磕:“娘亲!娘亲!娘亲!”

因为他磕得太快,伏地起身间带起阵阵阴风。

楚晗扶额。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小小孩童道:“好了别磕了,告诉我该怎么做,只要答应就行么?”

鸟孩欣喜不已,连忙道:“上仙说,娘亲只要对着地面跺上三脚,然后对地面作揖说‘有劳冥王将这孩子的鸟身真魂送到我膝下,多谢!’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楚晗愕然,她一个凡人,好像没那么大面子支使幽府冥王为她做事吧?

鸟孩见她愣着不动,急得起身来拉她的手,但鬼魂的虚影无法勾住她的手指,只是贴在一起:“娘亲娘亲!快说啊娘亲!”

楚晗无奈,举脚对着地面跺了三下,然后抱拳,躬身作揖:“有劳冥王将这孩子的鸟身真魂送到我膝下,多谢!”

“哈哈哈!好说好说!归位~~哦,以后我再去找你喝酒、你可要让我喝得尽兴啊!哈哈哈!”一个豪爽的女声突然传来,而且还让人辨不清来源方位,着实吓了楚晗一跳。

找她喝酒?冥王其实也是鬼啊,只不过是鬼的头头罢了。

鬼的首领应该是猛鬼吧?一个猛鬼来找她喝酒,她不死也得大病一场,能落得了好儿?

楚晗把窥心镜法展开到极致,都没有发现说话之人的踪影,而那声音说完之后,便再无动静。

鸟孩耳听冥王亲自开口应承,喜得立即跪地三拜:“多谢冥王!”

转身又飘到楚晗面前,红唇小嘴儿直往她脸上凑,似要亲她却触不到:“多谢娘亲!”

一道白光由远及近地快速闪过,阵法渐渐没了效力,传送带般的大道显现,直通到鸟孩的面前。

鸟孩回头对楚晗甜甜一笑:“孩儿一见娘亲就好喜欢,娘亲要等孩儿!”

说完,他一步踏上。

随着他脚步的前行,黄泉路也在他身后跟着步步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见。

“喂,回神了!”尹恩婕开玩笑道,“这么快就舍不得啦?”

“刘家夫郎怎么办?”楚晗收回目光看向南宫玖,“他妻主的魂魄,刚才可是被那鸟孩子给吞了啊!”

第273章 附身

楚晗三人回到俞胡村,黑巫也就是俞药师已经将纸人里的灵魂唤醒、并移回村民的身体。 u.co更新最快

只是,当她们苏醒时,却因为脸皮被剥而感到疼痛~~那没了灵魂、如同死尸的身体上的脸庞并没有完全长好新肉,此时是痛中带痒,痒中有痛,还不敢抓挠。

每个人在照了一次镜子后,就绝不想再照第二次~~被剥了皮的脸实在太恐怖了!

因为此案同时涉及到灵魂与活人,所以在当夜,辖内高级祭司和衙门官员同坐上首审案,南宫玖旁听,尹恩婕在暗处围观,楚晗则避之不出,毕竟她现在是已经被夫郎杀死的人,在得到任天游的消息之前,尽量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仍然活着。

按照楚晗的建议,南宫玖只选了几个身体稍壮的女人作为村民代表参与,说是人太多、场地不够,实际上是防止出事~~刘家夫郎送走了自己的骨肉,再看不到妻主魂魄,怕是要闹上一番。

果然,刘家夫郎进入俞药师院子、拜见两位大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妻主。

跪在地上的几位村民原本就低着头,此刻感觉阴风袭来,又听到刘家夫郎那飘荡的鬼声,身子抖如筛糠般,更加不敢抬头。

刘家夫郎寻找妻主未果,问及时,南宫玖道:“你的妻主乃是自己滑落山崖,非人为她杀,并不在本案范围内。有件事,原本打算等你的案子了结后再说,不过,我不想欺瞒于你,不如现在就跟你讲出实话,因她恰巧掉落在崖下的锁鬼阵里,魂魄便无法出来。”

“什么……怎么会……那,你们是否相救于她?”刘家夫郎的声音充满希冀。

“太迟了。”南宫玖摇摇头,“该处之所以设置锁鬼阵,就是因为要锁住厉魂恶鬼,我们下崖时,她的魂魄已经被吞吃。”

“怎么会这样……我等了她这么久,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刘家夫郎喃喃了一会儿,声音又变得鬼厉,“我要先去为妻主报仇!”

说着,他就要飘身离去,南宫玖以话相阻:“不必了!那恶鬼已经被我们打得魂飞魄散!”

刘家夫郎似乎不太相信:“是真是假?”

南宫玖道:“你连圣宫特使的话都不信。也罢,你自己去看看吧。”

刘家夫郎什么也没说,急急飘走。

喝了圣水才能看见鬼魂的县官道:“南宫大人,他这……”

南宫玖道:“放心。他不可能没找过他的妻主,也不可能不知那里有锁鬼阵,只是抱着侥幸不死心罢了。若是看到阵法已破消,崖下什么都没有,自然会回来。”

避而不出的楚晗无奈淡笑。刘家女人的魂魄的确是被鬼鸟给吞吃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吞吃的,只有她们三人知道;鬼鸟也的确消失了,可它到底是投胎轮回还是被打得魂飞魄散,依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而阵外的鬼魂是不敢靠近锁鬼阵的,更看不到阵内所发生的事。

南宫玖之所以撒谎,想必是要卖给她一个人情~~免得把刘家夫郎的怒火迁引到她和千羽身上。

大概他心中是同情刘家夫郎的,所以想和平解决,以便超度他,免得他愤恨之下不顾后果地出手,最后遭致魂飞魄散。

用飘的方式来走路,比人快多了,楚晗以牛眼泪结合窥心镜法看到,刘家夫郎在崖下的白骨旁绝望而伤心地呜呜哭叫许久,才返回院落。虽然是瘆人的鬼哭,但了解实情的人,闻之仍觉心酸。

命运如此悲惨,换个人,也不会比他更坚强更理智。

“我亲手送走了我的孩子,却没有等来我的妻主,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他尖声厉嚎,伸长鬼爪扑向跪在地上的村民,“是你们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拿命来偿!”

“住手!”南宫玖抽出别在后腰上的树枝朝刘家夫郎抽去。

那树枝,乃为截取桃树上的枝杈,是毋需加工的镇鬼之物。

地上的几名村民吓得瑟瑟发抖,但三位高官如同三座大山一样,压得她们又不敢出声乱叫,只能把身体伏得更加贴向地面,把头埋在自己的双手里,捂住耳朵,紧闭着双眼。

刘家夫郎若不疾退,就会被桃枝抽中,无路可选。南宫玖的意图也只是阻拦,并未有毁他的意思。

“两位大人面前,也敢放肆!”南宫玖厉声喝斥,“不想轮回了吗?”

“特使大人,妻主连魂魄都没了,我和她连来世做妻夫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还去轮回做什么?”刘家夫郎似看出南宫玖的良苦用心,飘身退避之后,哀声倾诉,“还有谁能像她一样对我那么好?”

南宫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非人力所能掌控,逆天改命的事,自古以来都少之又少,就算有个别,那也是万万里挑一的大智大能之人。你的妻主好巧不巧地掉落锁鬼阵,谁又能说不是天意?她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机会再世为人,何必因为执念而放弃?再说你的孩子已经进入冥界可以轮回,你难道不想和她延续一下父女之缘,弥补一下今生的遗憾吗?你难道不想把今生无法给予的父爱,在来世加倍补给她吗?”

刘家夫郎哭着摇头:“不,我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孩子,不想再继续害她欠她,就让她投个好胎、平安幸福地过好下一世吧!”

南宫玖冷了脸:“你怎么不听劝?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放弃机会,我们也不会容你再滥杀无辜。”

“可她们是凶手,是杀人的凶手!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刘家夫郎尖叫着,露出了死时的惨相。

“村长和点火人已经全部被你害死,还不够吗?”南宫玖厉声道,“她们虽也有错,但罪不致死,何况国有国法,惩戒之事自有官府来审判执行,何时由鬼魂自行裁决处置了?轮回之时,万事皆忘,前尘往事都将烟消云散,何必执迷不悟?今生你能遇到好妻主,怎知来世不能?”

“来世?来世再遇蛊公之灾害死一个好女人吗?”

“你怎么尽钻牛角尖?两世的命运怎么可能完全相同?何况谁知你来世是男是女?”

“做人太苦!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想再做人!请特使原谅!”刘家夫郎话未说完,身影便疾速飘向院外。

楚晗暗暗叹息,情之一字,何人能解?这一世他遭此厄运,今日完全心灰意冷,宁愿魂飞魄散。

南宫玖也是一叹:“祭司大人,既然他不愿意,还请您出手!”

高级祭司起身道:“南宫大人宅心仁厚,好言苦劝,他却枉费您一片好意,只有动手了。”

话毕,人已向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爹呀……鬼、鬼啊!”

“不好!”高级祭司和南宫玖同时向外奔去。

尹恩婕走到楚晗身边摇头叹息:“唉,可惜了!”

也不知是说不能出去看热闹可惜,还是刘家夫郎令人感到可惜。

楚晗淡淡道:“既然想扩大传教地盘儿,还不出去帮忙?”

尹恩婕哼哼:“人家高级祭司在这儿,我去卖弄啥?抢人风头、夺人功劳会被嫉恨的!这你都不懂?”

楚晗摇头:“凡人俗心太重,如何修成大道?”

尹恩婕再次轻哼:“大道也要一步一步来,首先得有立足之地,能扎根传教才能积累大功德,若是四处得罪人、连立足都成问题,如何积功累德?成仙之日遥遥无期,升天之前的漫漫长路却是在人间度过,吃喝拉撒,一样不比别人少。没有俗心,如何应对俗世?”

楚晗并不认同,却不辩不语。修道之人若与圆滑的凡世俗人无异,在意外界的评价和得失,又如何修得一颗真正的道心?

她把目光投向外面。窥心镜法中,刘家夫郎趁人不备取得先机,已经附了一位村民的身,正拿刀砍人。

另一位村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结果被菜刀砍中并卡在手骨里,痛得哀嚎着跪了下去。

第274章 一指剑神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来吗!”南宫玖一边疾奔一边高声厉喝。 u.co更新最快

其她村民是被集中放在两栋最大的吊脚楼里的,吊脚楼的所有竹木墙面和房顶都被泼了桃木熬煮的桃汤,只要她们不出来,基本不会有事。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还是出了乱子。

“不是我要出来啊大人,是这个胆小的家伙尿急,非拉我陪她出来小解,谁知道会这么巧就撞上了!”被砍中手骨的女人疼得惨叫着解释。

哪知,被附身的女人却在这时拔出菜刀,再次向她的头颅砍去!

及时赶到的南宫玖“嘭”的一脚从侧面将她踹翻在地,随即就是“啪啪啪啪……”不断地用桃枝狠狠抽打鬼上身的瘦弱女人:“刘家夫郎快给我出来!你不肯投胎转世也就罢了,若是再害人,就别怪本使如实上禀,请最高祭司沟通冥界、召回你的孩子,将她的魂魄永久镇压,受苦终身!”

“不要!”瘦弱女人紧握菜刀的手一松,凶狠的暴戾之气也即刻消去,一道黑影从她的身体里飘出。

瘦弱女人则是头一歪,昏了过去。

高级祭司把握时机,手中的桃木法杖像标枪一样直直投出,正中刘家夫郎的魂身~~道佛两家虽被驱逐出境,但部分有用的东西却被保留,比如桃木,比如某些经文和咒语。

“啊!”随着一声惨叫,黑雾支离破碎,刘家夫郎魂飞魄散,此事终于画上了句号。俞胡村村民虽然有过,但也因此付出了不少代价,禽畜皆无,脸皮也没了,算是受到了惩戒,吸取了教训。

南宫玖回圣宫复命时,楚晗拜托他返回糖枫林,将千羽和千若的剑带回去交给琉火。

尹恩婕邀请她去月莲教总坛坐坐,楚晗谢绝了,按照约定,她得去往寻芳城,在不夜仙宫秘密落脚,免得任天游到时找不到她。

不过,在去不夜仙宫之前,她还有三件事要做。

待她们都离开后,楚晗再次来到崖底,一掌将那颜色早已恢复正常的石碑掀离原地,又挖深一米,才露出一只铁箱。

轻易打开一碰就成碎片、快朽成粉的铁箱,里面还有一层烂了一半程度的木箱,木箱里还有一个更小的木箱。

从完好的小木箱里取出一本被牛皮层层包裹的书,书面上有三个不太醒目的字:剪纸术。

在不同角度的光线照射下,那三个字时隐时现,呈出不同的颜色。

不得不说,不同于人群密集的凤临国,山林密集的风纯国邪巫之事真的实在太多。

就比如眼前这本剪纸术,它可不是教人剪窗花的普通书籍,而是来自幽冥地司的秘术,厉害得很,“人形自通灵,纸为体,魂为智”,剪出的小纸人能做很多事,而且练习到一定的程度和阶段,还能用所剪之物像任天游和觉醒念经一样超度亡魂,奇妙无穷。

这原本是那只鸟魂在混账时期抢来的宝贝,结果却在临行前送给他未来的娘亲当礼物。

身怀窥心镜法的楚晗不可能看不到才在地底一米处的东西,但那鸟娃在最后亲她的脸时、奶声奶气悄悄说的一句话,却着实让她有些小小的感动。

且不说他故意化作孩童样貌卖萌取悦于她,也不说他挨打时不还手,单说知道可以进入轮回后就一直翘首以待未来的娘亲、连礼物都不忘记,仅这份助她强大的心意也值得重视。

按说看完之后她应该即刻将书毁去,可想了想,楚晗还是将它揣入了怀里。

第一件事办完,就该办第二件事了:找到被黑巫灵魂附身的向家儿子,为琉火彻底除去潜在的威胁。

毕竟南宫玖并不知道太多前因,此事又牵涉到白巫和蛊神庙的名声,还是越少的人知晓越好。

现在,她已经知道桃木能杀鬼,尤其是雷击桃木,任天游说它是制炼桃木剑的绝佳材料,而且制剑工艺十分复杂,要分什么除水、浸润、成型、篆刻、抛光、请灵等几大步骤,每一步都十分讲究,不是随便削出来就行的,缺一道工序或者做得不够极致,都有可能浪费那可遇不可求的稀有材料。

制剑她是不会,但雷击桃木她却可以利用窥心镜法寻到,等她处理黑巫后把它留着送给任天游。

有窥心镜法和遁地术,楚晗很快就找到雷击桃木并在一个来回间就将其弄到手。

同样因为窥心镜法和遁地术,她也很快找到了两百里外的向家儿子,蹿出土地的那一瞬,她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棍!为防万一,还从袖里快速摸出一张不知能起啥作用的黄色符箓照他额头贴去!

为了她,任天游可耗了不少精力画符,袖中以红绸包裹的一大叠符箓里,除了百解消灾符,还有数张保平安符、镇邪压祟符等,连治惊病符和镇凶宅怪异符都有。

当一股黑气从男子的玉枕穴中窜出来时,她以粗棍当重剑,棍尖作刃,挥“剑”一刺,黑巫的魂魄就在厉喊声中渐散渐消,连走黄泉、去幽冥的机会都没了,再无丝毫后患。

了结黑巫后,接下来便是办第三件事:借取一指剑神陵墓里的储物袋。

按任天游所说,剑神之墓就在凤临国的西南边境境内,而且因为防止盗墓人挖坟掘墓,并没有立碑。不仅如此,还设了多处衣冠疑冢,混乱人的耳目。

若不是有窥心镜法和遁地术,楚晗怕是要和那些穷尽一生也无法找到剑神真正墓地的人一样了。

她站在一个满是杂草的小土丘面前,简直不敢相信它就是一代剑神的陵墓~~岁月的流逝和风雨的冲刷,已经将原来的高坟变成一个小小土包,即使从这里走过,也没有人想到脚下的深土里有个巨大的陵墓。

楚晗深深鞠了一躬:“晚辈楚晗,借前辈储物袋一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这是她对一代剑神打心里的敬重,因为那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当年做了许多利民的大义之事,而不是一名纯粹的江湖武者。

拜完,她念动咒语,嗖地钻入土里,直接落在窥心镜法中严实的墓门外。

第275章 墓室阵中阵

虽然有窥心镜法、目光能穿透石门看到里面的景象,可身体却进不去啊,土遁术土遁术,自然是只能穿土而行,石头或水火树木可遁不了。 u.co更新最快

人说入土为安,不管地面上的坟包如何修砌,但棺材一定要入坑落地、放置在土上才是真正的入土为安。

可不知为什么,一指剑神的墓室竟全部由石头粘砌而成,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儿土腥儿。

这不但不合常理,还让楚晗无巧可取,必须得打开巨石墓门,才能得以进去。

石门有两扇,没有任何机关,只能凭深厚的内力推开。

大概是因为年长日久,墓门上生有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如菌小虫儿,楚晗戴上薄如蝉翼的人皮手套,平抬双臂,运气于掌,手心贴到石门上。

在磅礴真气的助推下,墓门缓缓打开。楚晗原本以为会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没想到竟然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有一种太过安静的诡异。

眼皮涂上牛眼泪,楚晗迈步而入。

老实说,这小小一瓶牛眼泪,她还真舍不得频繁使用,因为牛平时很少流泪,大多都是辛苦劳作一生后被杀时才掉泪,可见任天游能积攒到这么些,着实不容易。

在窥心镜法中,一指剑神的墓地虽大,墓室也众多,修建得像迷宫一般,但就如同那些疑冢一样,大多数都是假的,真正放置尸棺和宝贝的,只有一间墓室,而且面积和空间还是所有墓室里最小的。

她按照最近最快捷的路线向中心墓室行去,脚步不急不躁。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下山的无知少女,经历了这么多事,怎能不知世上真有让人敬畏的另一种力量。

每间假墓室都很大,都有一道石门,还有一具涂抹毒液、布置了毒箭等机关的空石棺。

按照传说中的剑神作为,她应该是个正义而磊落之人,不会在死后搞这么多花样和毒辣的手段。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是她自己,建造那么多疑冢和这个迷宫大墓的会是谁呢?

也没听说她有后人啊!难道是她的族人?可传说里也没有提到族人啊!

退一步说,就算有,做这么烧钱费力的事,她那神秘的族人有何居心?只是为了保证她死后的清静?

啊,不对!楚晗猛然想到:肯定不是什么族人,不然的话,不可能不拿走她的宝剑和储物袋!

这两样宝贝,谁不眼红、谁不心动?她们怎么会舍得放在墓里当陪葬品?

楚晗摇摇头,有点想不通。

此墓既没被世人找到,也未被盗墓贼光顾过,所以,虽然有些地方潮湿生苔,但处处都完好无损。

没有蜡烛,没有夜明珠,也没有点火把,楚晗只集中注意力使用窥心镜法、带着防备之心缓慢走着,虽然越往里走,阴冷之气越重,却看不到半只鬼影,墙上也没有壁画什么的。

她直接朝目标行去,除了推开道道石门,她没有碰任何东西,不管是墙面,还是空棺。

等到了最小的中心墓室,连她都感觉顺利得过于异常。

虽说是最小,但面积也有两百多平,除了石棺、石鼎和微型石山,没有什么奢华的墓内装饰。

人工堆出来的微型石山上插着一把剑,那是一指剑神的用剑,楚晗根本没打算动它,所以她走向了石鼎,伸手去取放置在里面的储物袋。

就在这时,她的眉头皱了皱,看向墓外~~不过是专心走了一趟迷宫墓道,怎么就出了一队携带罗盘、钻地鼠等物的盗墓贼?土遁下墓时明明没有的,这会儿却像空降似的凭空出现了。

为免节外生枝,楚晗立即从石鼎中取出储物袋、将其收藏入怀,然后对着石棺抱拳作揖:“一指剑神前辈,晚辈既然受了您的恩惠,就不会坐视不管、任由盗墓贼破坏您的墓地。”

她的话音刚落,地面盗墓队所带的两只比老鼠大得多、但既不像老鼠也不像松鼠的灰色钻地鼠,便用它们尖利的牙齿吱吱吱地连拱带刨打通了土层,正好直通楚晗所打开的墓门前!

楚晗有些愕然:这些人难道不需要计算方位、用罗盘准确定位再下铲~~哦,是再下鼠的么?

盗洞被穿地鼠快速打好,外面传来一个小个子女人兴奋地说道:“老大,那男子没有骗我们,这里果然是个大墓!这次咱们真要发了!”

领头女人一挥手:“那还等什么?操家伙干活儿!不管他什么目的,只要好东西到了咱们手里,就谁也别想凭白吞吃了去!”

先前说话的女人一边下墓一边道:“我看他提供消息的目的倒真不像要白捡什么便宜,只怕确实是祖辈曾受过这墓主的害、才不惜借咱们的手挖坟掘墓为先人报仇泄愤。”

一共八个人,除了留两人在洞口外放风守绳,其余六人都鱼贯而下,第二个人顺着绳索滑落地面后接话道:“等好东西被咱们摸完搬空,不用再特意去毁也毁了。”

楚晗听到这里不再犹豫,抬腿朝外奔去:一定要把她们拦截,不能让她们得逞毁了剑神的墓。

然而她刚走到墓室中间的位置,突然间便天地为之一旋,前后颠倒,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那种感觉,就像地震时站不稳脚,若不是有武功在身,楚晗定要跌倒在地。

整个墓室在瞬间变得黑雾茫茫,而地面还在摇晃起伏,楚晗蹲下,稳住身子,一丝丝电击般的震动从地面传入脚底。

黑雾越来越浓,但她没有动,不一会儿,剧震消失了,墓室的墙壁和所有物件也随之全部消失,但多出了八道卦象之门: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也就是:休、生、伤、杜、死、景、惊、开。

八团朦胧的迷雾在黑暗中飘荡,卦象清晰明了。

整个空间里除了黑暗和卦象,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石门、墙壁、石鼎、人工石山和石棺,包括墓室室顶都消失不见,唯有脚下的青石地面仍在,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般。

很显然,这起码是个静室八卦阵,至于是个八卦什么阵,她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阴气十足的地下建筑里。

她明白自己已经身陷所不熟悉的另类阵法,并且,这阵法已经启动。

只是,她不知道是从进入墓门时就已悄然启动,还是她拿了储物袋之后启动的。

虽然她不懂似于锁鬼阵的这些另类阵法,但既然有八卦之象,就说明她每走出一步,眼前的景物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如果不能掌握到其中的奥妙、并且准确应对的话,那她就会或许被一块石头砸中,或许会掉落坑中,或者更多的是被困死在这里,如同她在滚刀门带千羽和无忧走过的阵法。

还没辨出哪边是生门哪边是死门之前,她不敢妄动,但也没有惊慌,摸了摸袖里红绸中的总摄符,低念任天游说过的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段咒语是道士上殿诵经时所念,意在排除杂念,安宁心神,也适合在家修炼的居士。

她原本并不知道这咒语到底能起什么作用,但只念过一遍之后,脑子便更加清明起来,记忆也更加清晰,对目前形势有用的话语都纷至沓来。

根据奇门遁甲术布置的暗室阵法,是以阴阳的对立统一来描述世间万物的变化,以令身处其中者感受万千变化、迷失本心。若说破阵,最简单的莫过于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说,站着不动,等局外人过来推翻阵眼,帮助解局。但现在是不可能的,难道她还指望着那群盗墓贼来为她破阵?

任天游说过,就算是古时有名的绝杀大阵,都会留下生门给人以一线生机。这并不是因为布阵者良善,而是天道本就是如此运行的,在智者眼里,世间没有绝路。

楚晗闭眼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墓室里的阵眼,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是石鼎,一是石棺。

模糊的八卦在前方飘荡,楚晗一脚迈向通往石鼎的离字门,然而仅仅走出第一步,便平地里无端升起一股阴风,吹得人脊梁发冷,四周黑暗变换,令人感觉自己好像站于阴风深渊。

离门外实内虚,外表上看安定,内有凶藏之象,她快速缩回那只脚,也不管周围变换的气旋,转而迈向通往石棺方向的巽字门。

果然,她每走一步,四周的黑雾就淡一些,走到第四步时,便如同在冬日里的浓雾清晨看到了一具石棺。

“剑神前辈,为了破阵,只好对不起您了!”她叨了两句,然后运起真气,一掌朝棺盖斜斜拍去。

然而,随着棺盖散落被毁,真正令她眉心乱跳的事却发生了:棺内的脱水干尸竟然直直坐起身子!

第276章 剑神尸动

雾散阵破,楚晗看到盗墓贼们正手执火把、按照罗盘指引的方向往里冲,她们好像知道那些石棺是空的,并不去动,也不在路上耽误时间,而是直直往中心墓室奔来。 u.co更新最快

然而,此时的中心墓室里,一道飓风却以石棺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吹去,两只如脱水鸡爪的干瘦枯手攀在棺椁边缘,一个黑影从里面撑扶坐直。

不知道是否有人知道古埃及是如何制作木乃伊的。

在古埃及,一旦有人去世,其尸体就会被家人送至尼罗河西岸的“美屋”。

为什么是尼罗河西岸呢?

这与古埃及神话有关,因为太阳神每天于西边天际落入冥界,所以亡者欲前往冥界,同样要自西边进入。

到了“美屋”,工匠们便将尸体浸入泡碱液池内,对尸体进行清洗消毒;同时,那些在“美屋”工作的祭司也会不停地念诵符咒、高唱赞歌,直到尸体清洗仪式结束。

接下来,木乃伊制作正式开始。

一名祭司充当整个制作过程的监工,他头上套起豺狗面具,代表阿努比斯为死者服务。

尸体被平放在一张大桌子上,诵经祭司开始念诵咒语,他会一直不停地祷告直到制作过程结束。

祭司及其助手先将死者颅腔和鼻腔分界处的筛骨敲碎,顺着骨头裂缝,拿一只金属钩探进颅腔,把里面的脑子全部掏出~~古埃及人认为心脏才是思想之所,而大脑没什么用处。

脑部清理干净后,一名祭司用黑曜刀切开死者的左腹部,然后,他扔下石刀拼命逃出“美屋”。

这一举动的原因,是因为在古埃及,对一个人开膛破肚是不被神允许的,甚至是对神的大不敬。

但这一步骤又不得不完成,所以古埃及人便想出这种办法:当祭司用石刀切开死者腹部时,在场的人除工匠外一律对其投掷石块并高声谩骂,借此安慰众神。

在众人又打又骂之时,其他工匠掏出死者内脏。

除心脏仍保留在体内外,死者的胃、肠、肝、肺等内脏皆被取出,清洗干净后再放入泡碱中脱水。

待到内脏完全风干,便给它们裹上一层树脂,再用布缠紧放入卡诺皮斯罐子里~~罐子通常被装饰上荷鲁斯四个儿子的头像,有这四位内脏保护神在,死者的内脏就会万无一失。

或者不用罐子,而将内脏与荷鲁斯四子神像一起放入亚麻布袋中,然后将其放回身体或摆在死者两腿中间。

尸体被掏空,工匠们用香料和椰酒清洗它,然后往尸体内塞满亚麻布等临时填充物,使尸体不致早早干瘪。

最后,工匠们将尸体放入干燥的泡碱中使其彻底脱水。

四十天后,尸体脱水完毕,工匠们开始对尸体精雕细琢。

至于后面的为尸体化妆、缠数百米裹尸布和戴面具等事宜就不再详说了,因为实在与本文无关。

讲了这许多题外话,只是因为石棺内的干尸就如同被人工炮制出的木乃伊。

干枯的死尸,皱巴巴的人皮紧紧包裹在颅骨上。

它的眼睛还没睁开,变成两个黑洞的鼻孔却抽动着,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而一边嗅一边寻找。

突然,它朝楚晗身后看了过来,并猛然睁开红白相间的诡异双眼。

“不、不好!”随着一声惊呼,第一个冲到墓室石门处的盗墓者“嘭”地倒在地上,她的手不停颤抖,鼻子还冒出许多血来,那血黏稠不化,像陈积许久的脓血,还带着臭味。

“小六子!”后面跟上来的几人一边喊一边把她往后拖,不敢再上前,但也没舍得走,尤其是瞟到人工石山上插着的那把剑后,她们的眼睛都快亮瞎了。

干尸像活动筋骨般动了动鸡颈子般的细脖,握了握枯爪,然后猛然一拍石棺边缘,竟使轻功腾出石棺,落在棺外。

大概是因为脱水严重,她的身高缩得只有一米六左右。

楚晗疾退两步,然后从袖中抽出两张符扔过去。那木乃伊似的干尸却似做出轻蔑的诡笑表情,不但毫不惧怕避让,反而伸出枯手干爪接住那张百解消灾符和保平安符,三下五除二地撕个粉碎。

黄色的纸屑飞扬,楚晗愣了愣,又掏出一张镇邪压祟符,一边飞身而起,将符纸往干尸额头上贴,一边快速念动咒语:“天有天将,地有地祇,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斩邪除慝,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飏灰。”

干尸果然站着不再动弹,楚晗松了一口气,盗墓贼里却有四个人趁机跑进来,两个冲到石鼎跟前,另两个冲到人工石山前拔剑。

“你们不能~~啊!”

楚晗阻止的话刚说出四个字,便在猝不及防间被干尸一掌击在左肩,向墓门处倒飞而去!

若不是她反应快,急躲侧避,这一掌就轰在了她的胸口,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快跌落地面时,她猛然提气,才不至于摔得没形象。吃惊地抬起头,她看向干尸:“怎么会……”

不等她发完疑问,干尸已经枯爪一伸,先一步将宝剑吸入手心,斜斜一挥,两颗人头便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完,就齐齐滚落于地,断颈处的血线直直往上狂飙两秒后,喷涌下流。

“剑神前辈!”刚想起镇邪压祟符是用来以家宅不安、幽灵出现的楚晗不由叫了一声。

难怪不管用,根本就是药不对症嘛!而变成干尸的一指剑神居然还假装被定住来欺骗她!

她揉了揉左肩,虽然骨头没被打断,但疼痛却也实实在在。

真没想到,剑神虽然只是一具干尸,但掌法却可以如活人一般使出来。只是,她虽能出掌,但火候还是差了一些,就好像……怎么说呢,就像她刚刚从沉睡中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跟上。

而她剑杀两个盗墓贼时,动作就流畅许多。

用剑之人都追求人剑合一,她的剑,自然是嵌入她生命的另一种生命。

两个盗墓贼拔不出剑,她的枯手一招,剑便飞入其手,可见,那剑肯在寂寞中等待,应该也是相信自己的主人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上好的绝世古剑,果然是有剑灵的!

干尸像没听见她的呼唤一样,继续走向躲在石鼎后瑟瑟发抖的两人。

“难怪那把剑看起来就值钱,这居然是传说中的剑神之墓?而她、她竟然是一指剑神的尸变?”

两名探头探脑的盗墓贼快要吓尿了,声音哆嗦,抖抖擞擞地将手伸进袖子,顾不上对同伴的死表示悲愤和哀悼。

“你是剑神也不行啊,毕竟那是你生前。现在你成了这副鬼样子,还要杀我们,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了!”其中一个盗墓贼虽然声音里带着抖颤,但念叨得极快,话未落音便一把赤豆向干尸身上撒去。

只是,那赤豆对干尸毫无作用,砸中它身体后,又噼哩啪啦全部掉落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另一人连忙从背上卸下来的背袋里掏出带血鸡头,一个接一个扔出,狠狠砸向干尸。

然而,鸡头不但和赤豆一样无效,反而激怒了干尸,将正掏出血袋的手一把抓住!

喀嚓!

砸出鸡头掏血袋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泼出水袋里的黑狗血,拿水袋的手就被干尸捏住生生扭断!

“啊!”

在惨叫声中,她的手腕被控制着向自己头上倒扣,满袋的黑狗血全部浇到她的头上,从头顶往下流得满脸满颈都是,跟个血淋淋的索命凶鬼似的。

不知是忌惮狗血,还是嫌弃脏污,干尸并没有马上要那女人的命,而是把枯爪伸向最先向它扔赤豆的女人脖子。

虽然亲眼见到两个同伴的惨死,女人却硬气地没有丢下身边的同伴仓皇逃命,反而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咬着牙狠狠朝干尸捅去!

咔!

短刀卡在了僵尸干硬的骨头里,拔都拔不出来!

干尸看看插进身体的短刀,再看看脑门子直冒冷汗的女人,尸头怪异地微微歪了歪。

女人见它没有袭击自己,又大着胆子用力拔了几次,可还是拔不出来。看热闹般的干尸却已不再给她机会,抬手就朝她天灵盖拍去!

第277章 迷宫虚冢

很少有人见过攻击力极高的僵尸,看盗墓贼们的表情就能猜想出,大概她们也都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厉害的僵尸,连赤小豆和黑狗血都不怕。 u.co更新最快

楚晗也是一阵头大,传说中的一指剑神,生前可是天玄高阶的武尊存在,这么一位大拿变成僵尸,就算生前的意识不能完全恢复,但仅凭它本能的反应,也不是小杂鱼能够抗衡的。它那干尸皮肤又皱又硬,女人的短刀能捅进去,只能说明那短刀无比锋利,是她的运气。

被淋了满头狗血的女人也不含糊,直接用袖子往脸上狠狠抹了一把,眼皮上的血被擦干净能睁眼时,就看到同伴要被拍死,情急之下,不顾断腕之痛,另一只手从身后操出短柄锤就往干尸脸上砸!

与此同时,墓门外也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带队的老大,小六子手中的火把被摔出之后,就是被她捡起来并查看小六子伤势的,她将手中的火把往小六子手中一塞,一声高喝:“死货看招儿!”

扬手间,一大把糯米向干尸用力洒去!

接着,楚晗惊讶地看到,那看起来无所不惧的干尸竟然慌忙松开被它捏断的手腕,快速腾身向后倒掠,堪堪避开了天女散花般的糯米,而同时,那女人的短柄锤也砸了个空。大概是使力太大,竟把她自己带得往前踉跄一步,又赶紧急刹收住。

那老大急切地冲两人叫喊:“快跑!”

满头狗血的女人垂着一只断手、拔腿就往墓门处冲,差点被拍死的女人却不甘心地望了一眼石鼎和石棺:“老大,既然那男子没骗我们,那这鼎和棺里肯定还有好东西!”

“你他爹的是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老大急声喝骂,“现在它刚醒,还忌惮糯米,咱们还来得及跑,等时间一长,它就连糯米都不怕了,你还能从剑神僵尸手中逃出去?快~~”

咔!

她的话还没说完,干尸便已一剑劈来,快得让女人根本反应不及,连惨叫声都没机会发出,就被从中间劈了柴禾,身体从头顶开始一分两半,血淋淋的,一边一条腿。

随着身体一分为二地倒下,腹腔中的内脏也瘫了出来,断开的肠子还在蠕动。

“啊!”那个鼻子流血、叫小六子的人,是六人中最年轻的女子,此时的她正手执火把,看到这一幕,又悲又怕,不禁叫出声来,随即便是一阵狂呕。

然而,还活着的两个女人并没有给她太多呕吐的时间,老大夺过火把、拉起她的手就把她拖着往外狂奔,满头狗血的女人随后紧跟。

储物袋已经拿到手,楚晗自然不愿与它在黑暗中对峙,转身亦撤。

牙尖嘴利的干尸诡笑着伸出爪子,那笑声,既像青蛙,又像猫头鹰,说不出的怪异和瘆人。

指甲尖锐而修长的枯缩手爪轻轻一抓,空气中便呼啸着隐约可听的阴森鬼哭。

楚晗移步闪避~~刚才已经中它一掌,这玩意儿身上还长着青苔似的斑斑点点的杂乱绿毛,肯定有尸毒,就算她百毒不侵,也不能太过倚仗,毕竟又没做过试验,谁知道会不会对尸毒也免疫呢?万一挨多了就中招儿,在这人鬼不知的墓里头,谁来救她?

干尸一抓不中,握指成拳轰然打来,楚晗的身形只是侧了侧,那看似惊人的攻势便落了空,收不住地直直打在墓门上,震得连同墓墙都颤动了几下。

还好只是一具缺失记忆的干尸,这要是活的一指剑神,拳头怎么会冲到墓门上?肯定是及时扭身变招、让人连喘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

空间有限,轻功也几乎用不上,若不想与它正面发生冲突,只有一个字:跑。

楚晗拿着刚才侧身闪避时、顺便从它胸肋间拔出的短刀,迈开两条大长腿就跑~~僵尸普遍都怕光,这只应该也不会例外,现在外面天还没黑,只要出墓就没事了。

三个盗墓人听到身后的打斗动静,更是拼了老命地往外跑,跑得差点自己跌跟头,可经过一道又一道门、一间又一间墓室,跑得气喘如牛,却总也到不了初进的那两扇最大石门。

“看来是遇到鬼打墙了,”三人累得瘫坐地上,老大歇了会儿叹气道,“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了。”

小六子哭丧着脸:“那我们岂不等于要被活埋在里面?小姑,你可要想办法啊!我才第二次下墓,还这么年轻,连夫郎都没有,要是死在这里,可就太冤了!”

满头狗血的女人放下短柄锤,用那只没断的好手扒下短外衫,再往头颈一顿猛擦,顾不得头发和脖子的粘腻,数落道:“你个兔羔崽就是第一次下墓太顺当了,这回才不知深浅地闷头往前冲,差点着了道吧?若不是那个女子拦了一下,你已经没命了!”

小六子张嘴欲辩,可最后却颓然道:“她们三个……就算能出去,小姑可怎么交待……”

老大抿了抿嘴,半天才对女人道:“阿琴子,你手怎么样?”

被她叫阿琴子的女人摆摆手:“只是断了,没啥大事儿,跟她们比起来,唉……”

老大又深叹一口气:“伤心也无济于事,谁能想到里面是这种情形?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不能折了她们,再把你们也折在这里,否则,我就真要直接在这里以死谢罪了,也不用再出去。”

擦了狗血的阿琴子并不把衣服扔掉,而是手口并用地将其系到腰上:“我越想,越觉得是那男子居心不良,存心把我们诱进来。可我又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啥,咱们跟他无怨无仇的,总不会凭白无故地设计陷害咱们来送死。还有,他怎么会知道这大墓外围都是机关重重的虚冢?还让咱们直接避开不要乱动?你说,他会不会在骗咱们、好让咱们少拿很多宝贝?”

“不,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这是比七星疑棺还厉害的大布局。”老大摇摇头,继而皱眉道,“按说他能这么好心提醒,应该不是存心害咱们。如你所说,咱们与他无怨无仇,他犯不着在我们头上花心思。我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如何下墓最安全?难道他早就知道所有墓门都已被人全部打开?”

阿琴子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疑惑了。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利用咱们毁墓报仇嘛!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啥?”

老大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放弃思考,道:“现在关键是怎么破这鬼打墙,百年老墓,百年僵尸,这鬼打墙怕是不容易解。”

这边三人在商议如何脱困,那边楚晗却在推开一道又一道自动关闭的石门,总也推不完。

第278章 剑神之剑

看了看手薄至透明的人皮手套,楚晗皱了皱眉,再这样推下去,手套都破了,也推不完。!很明显,自己已经陷入鬼打墙般的大阵。

现在她能肯定,这个模糊又诡的大阵应该是在石棺被破开后悄然开启了,它覆盖整个‘迷’宫大墓。

也是说,这是一个连环阵,也可以说是阵阵。

要破先前的阵,必须动石棺,动了石棺,另一个大阵被‘激’发启动。

这她爹的是一个套儿,一个陷阱,等着人自动跳坑呢!

假的墓室石‘门’都长一个模样,很容易‘迷’‘惑’人,脑子稍微有点不清醒,不会想到这是一个‘迷’魂阵。

窥心镜法虽然能让她看到那个叫小六子的‘女’子正在对着空气吐口水,但身体却被阵法所束、与她们三人相隔。

令她意外的是,那‘女’子的口水居然真的有效,她们身周的幻墙竟在渐渐消散。

只是,口水毕竟有限,在老大和另一个‘女’人的催促下,小六子硬着头皮采取了较‘激’烈的手段——憋红了脸撒一泡还没碰过男子的童‘女’‘尿’。

处~子之身的‘尿’液撒出,阵法幻境立即消除,还原了墓室真面目!

楚晗愕然不已,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幻阵,竟败在了一泡处~‘女’‘尿’!

然而,她们还来不及高兴,便蓦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跑出心墓室的范围,怪异的笑声令她们的喜悦僵在了脸,回头间,一把剑飞向‘女’人,正心脏。同时,一只枯爪抓向老大的头颅,尖利的五指从头顶直直‘插’入颅,在老大的惨呼声,颅血颅浆顺着五个血‘洞’流了出来。

小六子吓得一边哭一边叫,老大拼出最后的力气抬臂死死抱住枯腕,嘶声喊着让她快走。

另一个‘女’人也狠狠咬着牙,硬生生拔出心口的夺命之剑塞到小六子手,并拼力推了她一把让她快跑,随后咚的一声倒在地再无声息。

小六子哽咽无声,看了两人一眼,才泪流满面地紧紧握着剑奋力往墓‘门’跑去。

“嗬嗬嗬嗬……”瘆人的诡笑声再次传来,小六子头皮一紧,却不敢回望,连手心被剑刃割伤都不觉得,只是更加没命地往外奔。

然而,她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掌风袭向后背,“啊”的一声大叫着地一滚,幸运地避开了那一掌。可刚要起身继续逃命,另一道掌风已然到达,根本是避无可避。

眼看要掌殒命,迎面一道同样强劲的掌风对轰了过来,拦住了那可怕的一掌,同时,她的衣领也被人拎起,双脚几乎悬空地被人控在了手心。

挣扎抬头间,竟是先前那个‘女’子。

楚晗一手拎着小六子,一手展掌强行取过她手正在无声吞血的剑神之剑,在那干尸再度袭来之时,手腕轻动之间,一张蓝‘色’剑气形成的密密剑将其全方位无死角的笼罩,紧接着便是一阵嗤嗤嗤嗤……

人体各种零件在地散落,不过是瞬间的事,连残肢断臂都没有,几乎成了渣儿。

小六子惊恐地看着地被剑气搅碎的如柴尸‘肉’和碎皮,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如此邪恶凶狠的剑神醒尸,这么被她不惊不慌、强横霸道地一招儿毁灭?

“你……”小六子咽了咽口水,嗓子愈加发干,“我……我什么都不要,都……都归你!”

“一指剑神真正的墓,没有人知道,”楚晗淡淡地看着手那似乎有些不太听话的剑,淡淡地问,“是谁指引你们来的?”

“一个男子!”小六子迫于那淡淡目光的压力,连忙道,“一个戴着面巾的男子!”

戴着面巾?楚晗打量剑身的目光一顿,双眉微蹙。

小六子见了,怕她一个不爽杀了自己,赶紧解释:“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子,但因为戴着面巾,额前‘乱’发又盖住了眉眼,实在看不出他长什么模样。他说他们家族跟剑神有世仇,却一直没有能力杀她,等到终于有能力的时候,她却死了,害得族前辈郁郁而终……”

楚晗静静地听着,不‘插’一言。

那‘蒙’面男子的话漏‘洞’百出,明显是谎言,而她们最后却能够听信,完全是鬼‘迷’心窍。

不,是财‘迷’心窍。人都有贪心,或名或利,或深或浅。

可他引‘诱’她们下墓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剑神,那是……为了她?

可她只身前来此地,并未有任何人知晓,若是为了她楚晗,也有些说不通啊,再说,几个盗墓之人能奈她何,一具干尸将她们折了数人进去,若不是她,连小六子都不得幸存。

“那个……大侠……”楚晗正在思索,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您看,您能不能先放开我……您放心,这墓里的东西全归您,我小六子一个子儿都不要!”

楚晗松开她的衣领,小六子才终于脚落实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疼痛,低头一看,竟有一道血口。

“全部离开这儿,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楚晗像闲得无聊般屈指轻轻弹着剑身,淡淡说着话,“若是回来,或将此事泄‘露’出去,你和外面放风的两人,一个也别想活。”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手轻轻挥出一掌,墓室里的石棺瞬间碎裂成块,散落在地,明明白白地告诉小六子,棺内什么宝贝都没有。

小六子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地连声应承,还举起那带血的手发誓。

随后,她便按照楚晗的意思捡起火把先行离开,连伤口也顾不得包扎。

待那三人带着悲伤、惊惧和遗憾远离墓地后,楚晗才取出那不起眼、甚至有些难看的灰‘色’储物袋。

按照任天游的说法,武力级别低的人若有运气幸得储物袋,那必须得咬破指滴血认主才行,否则无法使用,这如同你若把一指剑神的剑送给低值武者,只会害了她,因为她不但驾驭不了,还有可能被剑灵反噬,变成疯魔。

但她的武力级别不必那么麻烦了,只要将意念加诸其,储物袋便可为她随意所用。

楚晗左手拿着灰袋子,右手托着剑神之剑,看着它们,施意念,要储物袋收入宝剑。可试了半天,储物袋却半天没有动静,宝剑更是纹丝不动,连颤一颤都不曾。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方法错了?需要什么特别的密语或咒语?

第279章 得储物袋

楚晗轻蹙眉头微微思索之后,手臂一震,掌心一展,用汹涌强大的蓝‘色’真气将储物袋驱动并固在空,右手剑尖直指储物袋,冷冷道:“剑神之剑必有剑灵,储物袋也追随剑神多年,我知道你们不舍前主,难认新主,可她已逝去多年,如今又被我在情非得已下毁去尸身,再无一丝回来的可能,你们还要为她而深埋地底继续沉寂吗?千里马再珍贵,若无赏识之人,它也只是一匹连磨都拉不好的糟马。。。品書網本少主的强大,当你们的新主绰绰有余。若肯追随,我们便相护相惜;若觉得本少主不配,那本少主好心成全,在这儿彻底毁掉你们,你们再也无需被世人惦念、尊重、崇拜!”

话音刚落几秒,剑身似有不甘地震颤起来,空的储物袋也缓缓张开袋口。

果然是不挨打不听话,楚晗轻喝一声:“收!”

宝剑立即飞进储物袋,瞬间没了踪影。

楚晗意念一动,人皮手套、牛眼泪和符纸以及书册等物便也随之被收进袋。

虽然尸碎棺毁,但她离开这座曾经不为人知的地下陵墓时,仍然鞠了一躬,既是表达对当年一指剑神的敬意,也有对今日之事的歉意。

关最大石‘门’出墓,外面的天‘色’已是黑透。

有了土遁术,行事便隐秘而快捷,去富人之家顺了件长袍换,半夜时分便到了寻芳城。

当她突然出现在不夜仙宫时,玄月正捣‘弄’着草‘药’~~自从了千人醉后,他决心研究医毒了。

当年神针长老觉得他有学医的天赋,是个好苗子,可他那时幼小不懂事,竟然以沉默拒绝了,错失了在别人看来是仙恩赐的天大良机。

楚晗落地无声无息,以至于那专心做事的男子竟毫无察觉,直到楚晗放出呼吸声,他才猛然转身!

“少、少主?”他惊讶至极,随后便是直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楚晗。

楚晗嘴‘唇’紧抿,修长的身子绷直而立,一动不动,对他的投怀送抱没有丝毫反应。

在她的沉默和毫无回应下,玄月猝然惊醒,快速放开双臂,极力隐藏尴尬地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少主!属下一时‘激’动,请少主见谅!”

楚晗只当此事未曾发生,移步坐下:“起来吧!”

“谢少主!”玄月起身立在原地,星眸低垂,掩饰窘态。

“已是灵高手,进步神速,不错!”楚晗打量着他,声音里透出淡淡笑意。

玄月抬头看她一眼,心下轻松了些,抱拳垂首道:“多谢少主的冲灵丹!”

看来冲灵丹送来得很及时,楚晗的指尖轻叩一下桌面:“坐下说话吧。”

玄月道:“属下去为少主沏茶!”

楚晗摆摆手:“不必了,我来这里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玄月脸的讶异一闪即逝,依言坐下:“是。”

随后,楚晗问了一些事,玄月一一作答,两人几乎‘交’谈到天明。

这里是玄月的专属房间,除了鸨父、鸨娘二人在紧急情况下‘门’外禀事,无人敢来打扰。

谈了话,楚晗道:“我要在这里住些时日,你要做好保密工作。”

玄月忙道:“是。那属下去打水,少主沐浴后‘床’休息一会儿吧!”

楚晗问:“你平日有晨浴的习惯?”

玄月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偶尔为之,少主放心,不会突兀。”

想想自己已经数日没洗澡,楚晗点点头:“都按你的日常习惯,不要有任何变动。”

玄月依言而行,只是在她洗澡时背身避开。

好在他是不夜仙宫明面的主子,房间够大,两人离得远,又有三重纱幔将浴桶遮挡,倒也不太尴尬。只是那时不时传来的水声,让玄月的脸‘色’阵阵泛红。

夺命两剑带来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楚晗的身体浸在水里,脑子却在想着圣宫里的人。

虽然知道有任天游在,他们三人应该都不会有事,但心头仍有忧虑,不知琉火好不好,不知他在悲伤愤怒之下如何对待千若和千羽,不知任天游的暗查是否已有收获。

南宫玖在风纯国境内可使用快行秘术,此时,琉火应该已经知道她‘性’命无碍,也应该会配合她的意思与任天游一起调查背后的唆使之人~~如果千若和千羽入狱后真凶一直不现身,他必然要找理由放他们出去引真凶出现……

楚晗轻叹一声,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出浴。

玄月见她直接躺在小榻,连忙过来阻止~~哪有属下睡‘床’、主子睡榻的道理。

楚晗摆手:“无妨。”

玄月坚持:“少主还是睡‘床’吧,榻离‘门’口近,‘床’离‘门’口远,万一有不长眼的醉鬼在守卫不注意时闯进来……睡‘床’总归安全些!”

这倒也是,连皇宫守卫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何况倌楼。楚晗领了他的情,换到了大‘床’。

玄月为她放下纱帐,楚晗闭目道:“你也睡吧,其它事醒了再说。”

仔细想想,其实并无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青秋既然已经将冲灵丹送到这里,说明驻颜丸已经到了老娘和爹爹手里。

现在她心放不下的除了千羽三人,还有白云山庄的肖浅灵……

至于要属于青秋帐的秋音和秋蝉……

一切都等睡醒再说吧。

虽有武功傍身,但这几日连番发生的事,也是让她身心俱疲,‘精’神需要放松,身体需要休息。

玄月应了声是,便和衣睡在了榻,眼睛却是半天才闭,不知想了些什么。两个时辰后,他便悄悄穿衣出了‘门’,待楚晗醒来时,桌便多了几套新买的稍厚锦服和内衬。

楚晗换新衣,收好储物袋,嘴角微勾。

真是个细心的男子,知道她没有换洗衣物,天气又日渐寒冷,竟去为她置办齐备。

只是,当玄月亲自端来午饭时,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

而此时的楚晗,已身在白云山庄青筋直爆,差点儿忍不住现身出来~~她朝思暮想的灵儿居然正与当朝右相穆丹薇谈婚论嫁!

第280章 无影山庄

右相穆丹薇派人向白云山庄递帖之时,正值楚晗失忆。!

任天游等人开始时没告诉她,后来则是忘了,以至于楚晗今时今日见到这一幕才知晓。

此时,站在云翠山后山冰‘洞’里的她,压着心的焦躁气怒看着完成三项任务后、不时前来山庄亲自探查的青秋,听她的解释~~任天游曾说过五行遁术只用其一的话,不可常用,若是完全把它当作代步工具,会被其同化。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预防总归好些,否则若真的出现同化现象,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在来白云山庄之前,她已经连续使用,按说应该停一停了,可因为见浅灵心切,暂时又不能‘露’面,便再度使用,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种场景,她如何能不焦不躁不气不怄?

青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今日之前的肖浅灵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表态,对右相的提亲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既不明确答应,也不明确拒绝,可在少主忽然从风纯国回来时,他却一反常态地亲自接见了右相专请的媒公!这……这她也没想到啊,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楚晗闻言,雅眉蹙起,青秋是她最信得过的人,不会说假话‘蒙’蔽于她,那浅灵如此作为究竟是为哪般?

浅灵和整个肖家没有一口拒绝右相,这她能理解,毕竟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的右相,肖家不敢得罪而尽力拖延,应该是在给她留机会。

有任天游同‘门’道友和依朦的暗帮助,加水灾、地震、西南平叛以及北部边境的敌患等连番事件,拖延一段时间并不是太难,只是,浅灵为何又突然改变了态度?

难道他想嫁到右相相府?

毕竟穆丹薇不仅年轻有为,还是个黄金单身‘女’,府里连一个男主子都没有,谁嫁给她,等于是执掌整个相府后院大权啊!夜里再把枕头风一吹,还不是想有什么有什么?不仅对自己有万般好处,是对自家整个家族都是益处多多,作为一个商贾之家,说不心动也是假的吧?

青秋眼见自家少主的脸‘色’越来越冷,嘴‘唇’也紧抿了起来,忙道:“少主,肖公子只是向媒公询问右相的生活现状,并未提及婚嫁,也许他只是一时好而已……”

楚晗冷冷地扫她一眼。

青秋立即垂首,好吧,一个男子若不是对一个‘女’子感兴趣,怎会没羞没臊地绕过爹娘、亲自问媒公关于对方的生活事宜?别人府邸有多大、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关他什么事?可不是有心相嫁的有力征兆么!

“少主,要不……”青秋正要出主意,楚晗却摆了摆手:“这里的事你不必再管,去替我办另一件重要的事。”

“少主请吩咐!”

“落实你对阿福编织的无影山庄无影剑……”

………………

秋末初冬,月‘色’凉凉。坐在冰‘洞’里,用窥心镜法看着那如雪似泉的纯净人儿,楚晗心‘潮’难平……

用目光陪伴他到半夜,却终究忍不住出现在他房。

凝视着那张纯净睡颜,手指悬在空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抚了去,柔声低喃:“浅灵……我回来了……浅灵……你是不是怪怨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光明山庄急着练功寻求突破,不该不珍惜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如果没有突破带来的失忆,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也不会在风纯国耽搁这么久……浅灵,原谅我……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

‘床’的人儿眼睫轻动,虽然未睁眼,但那‘乱’了节奏的呼吸却让楚晗知道他还是被自己触醒了,如羽之‘吻’轻柔地落在他的额,低低呢喃:“浅灵,浅灵……”

纯净双眼缓缓睁开,静静凝视着她,许久才发出声音:“一个把修炼突破看得我重要的人,一个即使我在身边也屡次与其他男子亲密的人,一个其实并未把我放在心的人,我又何必用情?”

楚晗一把将他拥入怀,连声自责:“对不起!浅灵,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浅灵,再也不会了!我会克制身体的‘欲’望和需求,不会再不顾你的感受、伤你的心了!以后修炼突破也事先和你商量、经过你的同意好不好!原谅我,浅灵,原谅我……”

说到最后,她‘吻’了一下他的眼尾,随即又再次拥紧他。

肖浅灵轻叹一声:“你来迟了,我……”

“不,不迟!”楚晗打断他,“你还没嫁入相府,一切还来得及!”

他推开她,纯净眼眸在黑夜里定定看着她:“可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我想,”他顿了下,“她应该会很快送来聘礼。”

“浅灵……”楚晗愣愣看着他,“你……你还是在怪怨我……”

肖浅灵抿‘唇’不语。

楚晗见了,眼睛紧紧一闭,又瞬间睁开:“浅灵,给我一点时间,我马‘门’提亲!”

她轻轻放开他,又为他掖了掖被角:“等我!”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急匆匆快速离开的身影,肖浅灵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此时的楚晗哪里还顾忌能不能频繁使用土遁术,半夜加半日的时间遁到了风纯国圣宫,突然出现在任天游的面前,把个毫无准备的任天游吓了一跳,但看她安然无恙,真正松了一口气。

“如何?”楚晗也不寒暄客套,张口问。

看似没头没脑的问话,任天游却知她所指,摇头道:“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琉火知道你没死,怒火平息不少,因为一直没有动静,今晨便借故放他们出来,让千若公子回祭殿继续做最高祭司,让千羽公子在圣山伺候‘花’草,但到目前为止,他们既没有想办法找理由出去,也没有任何人偷溜进来与他们联络。安静,很安静,非常安静!”

楚晗看着她渐渐蹙起的眉,拍了下她的肩:“现在不过几日,再等等吧,总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我那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帮我照顾好他们,尤其是千羽,他还怀着身孕。”

两人密谈了些时,任天游把储物袋里属于她的神农‘药’鼎等物全部取了出来,楚晗意念一动,便都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知道她的储物袋空间自己的大,任天游笑着嫉妒了几句,最后道:“不去看看你的圣子新夫郎么,他为你都瘦了不少!”

楚晗摇摇头:“我已经悄悄看过他,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了,等那边事情办完,再专程回来看他!”

任天游的巴掌拍在她的肩,郑重道:“姐们儿,既然有人处心积虑地要杀你,你可要当心啊!连你的枕边人都能被蛊‘惑’利用,可见手段真的不一般,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放心,我会提防的!”楚晗的手回拍在她的肩,“你也要保重,这里拜托你了!”

告别的话说完之后,到临走时楚晗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从储物袋里取出雷击桃木,送给任天游,轻描淡写道:“路捡的,你看看能不能用,能用留着,不能用扔了。”

这样难寻难遇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捡能捡到,那运气也忒好了点儿。任天游知她没说实话,也不点破,只是用力握了下她的肩,情意尽在不言。

离开圣宫,楚晗出现在十万大山的‘门’户。有了储物袋,自然要多带些天材地宝。算进不了十万大山,但它‘门’口之物也不是其它地方的东西所能拟的,随便拿出一样是天价。

向白云山庄提亲,没有重宝放在清单里,如何压倒右相穆丹薇?若是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丞相又如何?权利既买不来爱情,也买不到聚丹堂最需要的物质。

有窥心镜法,楚晗轻易地搜刮不少灵草灵石,直到快把储物袋撑满才罢休。

短暂地休憩一会儿,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凤临国~~在窥心镜法看到千羽和千若都平安无事,她也放心了。真凶未‘露’面,现在还不是她现身的时候。

白云山庄。

俞芯端着茶碗轻啜一口,肖杜衡扭头看着他道:“芯儿,你说咱家灵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这随着他的心意拖着右相不搭理,他怎么又主动找媒公问起话来了?”

俞芯呵呵一笑,却不答话,肖杜衡直直盯着他:“芯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俞芯白她一眼,“灵儿成天连院子都不出,又不爱说话,我能知道什么?”

那你刚才一副成竹在‘胸’、心有数的高深模样?肖杜衡腹嘀咕,不敢真说出来。

俞芯气哼哼道:“魂儿都被外面的人勾跑了,哪里还有心思搭理我这个爹爹?”

说到这里,那带着酸溜溜的语调一转,变成了伤心叹气:“果然是儿大不留啊!”

“留来留去留成仇,”肖杜衡接道,“想嫁让他嫁了吧。”

俞芯眼一瞪:“嫁给谁?”

肖杜衡忙道:“自然是看儿子自己的意思,他想嫁给谁,嫁给谁,芯儿放心,我绝不会拿儿子的婚事做‘交’易!”

俞芯满意地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肖杜衡叹气:“男儿家的心思……唉……以前他心仪楚姑娘,可楚姑娘一直不见人影。他等到现在,却又突然向右相示好,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喜欢谁了。”

俞芯狠狠瞪她一眼,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茶,才幽幽道:“那别管。灵儿聪慧,他心里喜欢谁,他自己最清楚,咱们由着他折腾,只要别要求他考虑家族考虑生意,他总不会把自己的心卖了!”

肖杜衡点点头刚要说话,听外面传来管家横叔的高呼:“右相媒使拜见家主!无影山庄庄主拜见家主!”

妻夫俩一对视~~

无影山庄庄主?

是谁?

第281章 大礼提亲

无影山庄庄主是楚梦晗?而无影山庄在地英山?

地英山可是仅次于乾坤山和天虞山的存在啊,陡峭至极,既高且险,从古至今,能爬山的武林侠士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一直不肯透露家族信息的楚梦晗竟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地方?

肖杜衡妻夫俩看着楚晗,半天才回过神来。 虽然她易了容,但那双蓝眸却出卖了她。

风纯国的祭司虽有蓝眸之人,但她们却从未踏出风纯国国土一步。

媒使的言谈举止有礼有节,不浮不躁,处处透着稳重,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对于这种争夫夺美的事很镇定,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口箱子,再看看空手而来的楚晗,微笑道:“楚庄主,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何况你什么都不带,如此没有诚意,如何提亲?”

楚晗不答一词,淡淡一笑,从袖掏出一张普通的红色信笺:“这是我的彩礼清单~麻烦横叔了!”

本对她存有好感的老管家立即前接过,转呈给家主肖杜衡。

“三份小礼物,还请伯母伯父不要嫌弃!”楚晗依然露着淡淡的笑容道。

三样东西?三样东西还只是空口无凭地写在纸?谁家彩礼不是拿现成的东西明明白白的说话,哪有彩礼打白条的? 媒公毫不吝啬地给出一个极为收敛的鄙视表情。

然而,看了礼单的肖杜衡,却惊得差点从椅子跌下来!

第一份礼,晋幻药液配方一副!

第二份礼,紫灵剑一把!

第三份礼,赤焰果六株、聚元草六株!

这、这,这哪是什么小礼,简直是从天掉下来的大礼啊!三份梦寐以求的大礼!

因为楚晗的失忆失踪,晋幻药液已经断货许久了,配方自然成了她们日思夜想的东西。

而作为丹药大世家,怎么会不知道赤焰果是洗髓伐骨液的主要成份、聚元草是炼制冲灵丹的核心原料?可知道归知道,却是求而不得,那些东西只生长在灵气圣地十万大山,哪能轻易得到?

洗髓伐骨液的配方肖家是有,却是残缺不全的,冲灵丹更是连残缺的配方都没有,只是听辈代代口传说冲灵丹的其一味主药叫聚元草。

而紫灵剑,谁不知道是一指剑神所用之剑?

那可是紫陨材质打造、有剑灵的绝世宝剑啊!

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寻找剑神的陵墓?为什么剑神的虚冢死那么多人还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都是冲着紫灵剑去的!

商贾之家若没有武力配备,总体实力会弱一些,如果影儿有这样的宝剑在手,行走在外时的人身安全便多了许多保障,对聘请的护店武妇也不用过分依赖。

她脸色的急剧变化被大家看在眼里,俞芯见妻主的手指都有些微颤,更想不起把礼单也给他看看,只好自己向她伸出手。

肖杜衡这才从激动清醒过来,把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纸张递到他手里。

目光快速扫了一遍礼单,俞芯腾地站起身,却在看到媒公时,又稳了稳情绪,缓缓地重新坐下去,暗自深呼吸了几把,才问向楚晗:“第三份礼,是否齐全?”

不愧是聚丹堂的当家主夫,他这是问她是只有赤焰果和聚元草,还是拥有配方、能炼制出洗髓伐骨液和冲灵丹呢!

楚晗用食指轻点一下自己的脑袋,淡笑:“自然齐全,不然如何能表示提亲诚意、将来助夫郎的爹家一臂之力?”

俞芯大喜,仅仅是有了晋幻药液的配方,肖家能压倒凤临国所有丹药之家,若再有洗髓伐骨液和冲灵丹,聚丹堂走出国门、遍地开花是指日可待的事!

“能否给我们一观?”俞芯要看到实物才放心。

晋幻药液是她炼制的,配方自然是有,但另两份礼,却不能不验证一下。

楚晗前数步,背对媒公,变魔术般迅速从袖托出一株长着形状大小似草莓、颜色和表皮却如同樱桃的结果植株。

那红得令人馋涎欲滴的果子,果然和那残缺的记载一模一样!

肖杜衡妻夫俩双眼放光,但来不及多欣赏一会儿,那果株忽然“嗖”的不见了!

楚晗笑道:“亲事定下无外人时,所有的东西,伯母伯父都可随时仔细观瞧。”

妻夫俩对视一眼,意见便默契地达成一致。

她本是儿子心仪的女子,如今又奉如此多的天价至宝,若是不应,那才叫脑子生锈傻掉了!

此时,兴奋而激动的妻夫俩,完全忘了曾经的考虑~~要求女方只娶他儿子一人。

媒公眼看情势不对,立即开口道:“肖庄主,您看这礼单和聘礼都看过了,咱们是不是先商议一下婚期?”

妻夫俩又对视一眼,肖杜衡才歉意道:“这个……实在对不住咱们的右相大人了!实话跟您说,我家小儿与楚姑娘早已两情相悦,只因楚姑娘忽然失踪,一直未曾露面,所有人都遍寻不见,我们才对两人的婚事有了打消之意。如今她回来了,小儿恐怕再也无心嫁入相府,有劳媒使公公回去向右相大人禀明,我们也会修书一封向右相大人表示歉意!横叔!”

横叔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时,手多了一个方盘,盘装满银元宝。

肖杜衡不理会媒公那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用歉意的语气道:“媒使公公为我家小儿与右相之事劳苦多日,这点小心意,还请媒使公公收下!”

媒公扫都不扫一眼银元宝,沉声道:“肖庄主,您可要想想清楚,那可是当今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的右相大人!从来没有商人拒绝商政联姻,更何况对方还是当今宰相,府又无男主,千载难逢的良配,你们肖家当真不再考虑?”

肖杜衡心下也是头疼,一国宰相,她也不想得罪啊!

权利权利,有权自然会有利,可对于和江湖打交道最多的丹药世家,独一无二的丹药才是立足的根本,难道她能拿着普通的养气丸或止痛膏对别人说“嗨,我是当今右相主夫的娘,你得买我家的丹药”,人家买吗?江湖人有几个买朝廷人的账?

商人都讲究利益最大化,算再怎么重新权衡,也是楚梦晗给出的东西吸引力最大。

聚丹堂本想有更大的发展,迫切需要新的镇堂之宝,现在有人送门,她能舍得往外推?那晚还能睡得着觉?不是要命嘛!

更何况,另一方面来说,选择楚梦晗,也是同时顺了儿子和自家夫郎的心意,一举多得!

“媒使公公,”肖杜衡感觉自己想得已经足够通透,再次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我们妻夫俩早答应灵儿,他的婚事由他自己作主,妻主由他自己选。若是楚姑娘一直杳无音讯,我们还能以此说服灵儿,可如今她回来了,灵儿必然~~”

“她回来了我会嫁么?”一道清泉之音打断了肖杜衡的话,随后,戴着面纱的肖浅灵从门外走了进来,楚晗和媒公都转身回头朝他看去。

“灵儿?”俞芯一愣,连忙放下礼单起身迎,扶住他的手臂,“不是在房里休息么,怎么出来了?”

“浅灵……”楚晗低唤。

肖浅灵却跟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俞芯的座位旁,拿起桌的礼单,讽笑道:“晋幻药液配方一副?紫灵剑一把?”

“灵儿!”俞芯轻喝出声阻止他继续念出来。

肖浅灵看了俞芯一眼,如他所愿没再继续念,可媒公却已将前面的两项聘礼听得清清楚楚,脸先是露出了然之色,后来却是震惊:紫灵剑?

俞芯眉头轻皱:“灵儿,你……”

肖浅灵这才扫一眼楚晗,然后转开目光幽幽道:“楚梦晗,我只想找个一心一意对我的女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而右相她说,她今生只娶我一人,只有我这一个夫,唯一的夫,绝不会有三夫四侍七房八郎无数通房,更不会去倌楼沾花惹草……”

第282章 浅灵泄密

他这一声“楚梦晗”,立即泄露了楚晗公开在江湖的身份,尤其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蓝眸地尊”,已经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曾有不少人以为她的名字会登今秋的武林风云榜,没想到却只字没有,这让很多人感到诧异和不解。

她易容并以无影山庄庄主的身份现身于白云山庄,无非是顾虑她没死的消息会传到风纯国、以免任天游和琉火诱寻真凶难以成功。

肖杜衡妻夫俩虽然不知内情,但两个人精却都很给面子的配合她只叫她楚姑娘,此时,却被他轻易泄密~~连同聘礼内容。

谁不知道一指剑神的紫灵剑?它若面世,说明剑神的真正陵墓已经被人找到,不仅会招来所有觊觎紫灵剑的人,还会引来认为剑神陵墓定有宝藏的贪婪者。

怀璧自罪,她以后怕是再难清静了!

楚晗揉了揉脑门,她现在的专注点不是以后的麻烦,而是眼前的倾城少男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他不是也爱着她的么?为什么到此时才旧话重提?

“浅灵……为什么?我们是相爱的不是吗?”一向高冷的楚晗,此时已经完全放低了姿态~~不,她在自家男人面前从来没摆过谱儿,尤其是倾国倾城、玉树琼枝般的肖浅灵,一直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会有一丝高傲。

“那是以前。”肖浅灵淡淡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嫁,何况还只是爱过而已。”

“你说什么……”楚晗的心如同被天雷一击而过,“只是爱过而已?难道……难道你现在……不爱我了吗?”

她几次停顿,几乎快问不出来。

肖杜衡妻夫俩无法理解儿子,但一时也没插话。媒公则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变故,静待下和结局。

看着她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的表情,肖浅灵双唇紧抿,眼帘低垂,不发一语。

楚晗感觉眼泪要盈于眶,但见肖浅灵还是以沉默表示的一脸决绝,便硬生生将眼泪和哽咽逼了回去。

暗自调整着情绪,直到感觉发出的声音会显得正常,她才缓缓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了!”

她转向肖杜衡和俞芯:“伯母和伯父的意思呢?”

这……肖杜衡刚才还在跟媒公侃侃而谈,说由着儿子婚姻自主,此时若不顺着儿子的意思,却坚持选择楚梦晗,那不是打自个儿的脸么?

可儿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把她等来了,妻夫俩也对聘礼非常满意,怎么又玩这一出?

俞芯握住肖浅灵的手叹息道:“灵儿啊,爹爹是过来人,多少知道一点你的心思。你是怪怨楚姑娘对不对?灵儿啊,这可是婚姻大事,不能因为一时赌气,而置自己一生的幸福于不顾。楚姑娘对你有多好,我和你娘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把这么好的女子给弄丢了!”

他这么一点拨,楚晗恍悟:浅灵这是在耍脾气?

她的心顿时又活跃起来,随即又有些宠溺的哭笑不得:浅灵啊浅灵,你要发脾气,对我怎么发都行,但不能拿嫁人赌气啊!

“浅灵,”她向他走去,柔声道,“不闹了,我~~”

“不要靠近我!”肖浅灵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情,“带着你的礼单,马离开白云山庄,去找你的其他夫郎去吧!”

顿住脚步的楚晗心黯然失魂了一下,可听到最后一句,随即又想起他这还是在怪怨吃醋啊!

其他夫郎?那不说明他肖浅灵也是她的夫郎嘛!

可眼前怎么办?她该如何哄他?如何让他打消嫁入相府的考虑?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肖杜衡,肖杜衡摇摇头;

投向俞芯,俞芯叹口气;

正要投向横叔,肖浅灵却说了话,但不是对她:“媒使公公,烦您转告右相大人,说我肖浅灵愿意嫁给她,只是,她得亲自来白云山庄与我商定婚期。”

媒公一脸郑重道:“肖公子,婚姻不是儿戏,嫁给穆大人,你可想好了?若是真心实意,以后可不能出尔反尔!”

“我~~”

“浅灵!”

“灵儿!”

肖浅灵刚说出一个字,楚晗和肖杜衡都紧张地打断他。

两人对视一眼,楚晗前抱起那人儿斜掠出去,肖杜衡则无奈地对媒公拱拱手:“灵儿还是个孩子心性,请媒使公公多多见谅,这件事,不如缓缓再说,你看呢……”

肖浅灵被女子紧紧抱在怀里,转眼到了无人能靠近的耸天峰。

楚晗将那又瘦成掌轻的人儿放落在温泉旁的地面后抵背贴石,一指轻勾他的如月下颌:“嫁入相府?嗯?”

说完,双唇直接印他的唇,轻啄一下离开,继续道:“让她亲自来与你商定婚期?”

然后又是一个挟着一丝怒火的吻。

“赶我离开白云山庄?嗯?”

这次,她把唇重重地压去,一边重重地"yun xi"啄吻,一边话语不停:“好啊,我听你的话,已经离开白云山庄了,怎么样?满意吗?”

不待肖浅灵给出什么样的反应,舌尖便径直入侵到他的口,捉住他的清香鲜嫩是一阵勾挑漫卷,"yun xi"也由轻到重,啧啧有声,直吻得肖浅灵无法推拒,喉也是嗯嘤出声,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发软。

“浅灵……浅灵……”楚晗低柔轻唤,“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别人……我爱你,浅灵!”

肖浅灵的唇舌一顿,随即便是双臂如蛇般缠绕来,一手环住她的脖颈,一手穿过腋下环在她的背,主动地贴去送出热烈激吻,身体也与她紧密相贴。

楚晗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紧紧抵着她的炙热穿透衣服传递给她,不由地在爱意和怜惜多了几丝情欲,轻咬他的耳垂、重舔他的耳廓低喃:“浅灵……”

肖浅灵被她的技巧撩拨得面红耳赤,头部一阵阵酥麻,忍不住轻吟出声,呼吸却越来越重。

楚晗一边勾舔他的耳后脖颈,一边慢慢掀开他的衣领。当肖浅灵感觉到衣服已经被她全部褪下时,两人已赤身裸体地进了酒红色的温泉。

她一边与他唇舌共舞,一边轻搓慢捏他胸前的粉嫩红豆,在他起反应时,唇舌迅速移到另一颗红豆轻吮重吸,使肖浅灵完全忘了羞怯,呻吟之声反而大了些。

他的如雪肌肤滑嫩至极,亦如雪清凉,让楚晗的手流连往返,但越来越充满胸腔的浓浓爱意,却使她越来越舍不得力度,所有的动作都越来越轻。

治疗期间在她手长出来的一点肉又瘦了回去,他的身子更加单薄,让她更加小心翼翼的疼惜。

明明为她瘦了许多,还赌气不嫁,她竟没发现他还有如此可爱调皮的一面。

“梦晗……”温泉水和情欲使他面色潮红,身体也微微颤抖,香汗都滴落了下来。

见到此景,她滚烫的唇舌和手指都更加放轻许多,只在他半身活动,并不去碰他的挺翘:“浅灵,我怕伤了你。”

这样纯洁的天池雪莲,如今能与他如此亲密,是天的一份恩赐,连她对自己的行为都觉得是一种无礼和亵渎~~让纯净雪莲沾染了人间情欲。

她停了下来,他的葱玉手指却轻轻描摩起她的唇:“我没那么弱……”

她笑了,捉住他的手指,轻轻印一吻:“浅灵,你太美好,我舍不得!”

他的手臂环住她的后腰,溢着香气的吻送到了她的唇角:“梦晗,给我……”

她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用蹩脚的理由柔声低语:“浅灵……无论是在我眼里,还是在我心里,你都太过与众不同,连要你都变成世最圣洁的事,我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给我一点时间……”

浅灵,等你的身体长些肉肉、真正健康了,我再要你,否则,我真的怕你不能承受而有所闪失……

第283章 紫灵剑

“交出紫灵剑,我们放你离开!”

“对!一代剑神的陵墓怎可随意侵入?简直是罪大恶极!交出剑神的东西,让它回归原处!”

“不错,既然进了陵墓,不仅仅是一把紫灵剑这么简单了,把剑神的其它物品也一并交出还原!”

楚晗面无表情地看着挡住去路的三人,这已经是第四拨打着正义幌子异想天开的武林人士了。

浅灵那天从耸天峰回到白云山庄后,对她和右相的媒使说暂不决定嫁给谁,原因是他舍不得爹爹,要在家里陪伴爹爹两年再考虑婚嫁大事。

这话几乎让所有人都满头黑线,除了俞芯。

而此次提亲失败不说,她手有紫灵剑的事还迅速传了出去。

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媒公,都不承认是自己放出的风声。

肖杜衡和俞芯自不必说,老管家横叔的问题也不大,毕竟那是准备当聘礼的东西,若是传出去,而她又顺利成为肖家的媳女,那麻烦祸事会引到肖家,谁会那么傻把这事儿到处说?

俞芯当时都阻止肖浅灵把聘礼念出来,又怎会在事情没有定论时嚼舌根?

唯一可疑的只有媒公了,可即使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他也面不改色地说他不是长舌男,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即使杀了他他也不背这个黑锅。

如此镇定而有原则,楚晗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便作了一番暗查,这才知道他并非是媒人专业户,而是相府里的幕僚~~为数不多的男幕僚之一。

楚晗没有把他怎么样,不仅仅因为他是相府里的人,而是直觉不是他暗动的手脚。

真正的泄密之人没找到,但被引来的人却是一拨儿又一拨儿的来了,这不,眼前是短短两天里的第四拨儿!

楚晗没有耐心也没有必要解释,她的声音像她的脸一样寒冷:“滚开!”

三名武者虽然顿觉压力,可紫灵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其一人拔剑指着楚晗嚎叫:“楚梦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交出紫灵剑,我们既往不咎!”

“交出紫灵剑?既往不咎?哈哈哈哈!”楚晗放声大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不过,”笑声停息,她的脸也瞬间冰冷,“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给我吃罚酒,这样么?”

随着音落,她那崭新的黑色描金广袖陡然一拂!

“啊!”相隔数步的女人顿时发出凄厉惨叫,一边脑侧迸出鲜血,耳朵“啪叽”一声掉在了地,钻心的剧痛使她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连声哀嚎。

另两个女人定睛一看,割掉同伴耳朵的竟是从地飞起的一片枯叶,此时,它正扎在她们身后的一棵树干里。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一时竟没敢动手。

连紫灵剑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少了一只耳朵的女人却一剑狠刺过来:“血性江湖人,报仇不隔夜!”

“留你活路偏找死!”楚晗说话的同时又是一袖子拂出,真气带着淡淡的黄色。

嘭!铛!一击之下,女人的后背直直撞在树干,剑也脱手甩出。

当她滑落之时,嘴角便流出一道粗粗的血线,只有力气呼吸换气儿,没有力气说话了。

“灵高阶?”两个女人一声惊呼。传言不是说蓝眸地尊在阳夹山一招儿秒杀灵高手时还是地幻高阶么,怎么才几个月的时间,不但越过地幻到灵的天堑,还修到了灵高阶?

这……她是怎么做到的?

人家是为了报仇隐忍十年都可以,你还报仇不隔夜?不考虑自己实力的蠢货!

“今日且留你一命,若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必取你性命!”楚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之时又留下一句话:“谁想要紫灵剑,拿自己的人头来换!”

人头来换……

两个女人互视一眼:这话也太霸道太嚣张了……头若没了,还要剑干嘛?

为了不被同化成模糊不清的土人,楚晗没再使用土遁术,或骑马,或轻功。

原本她是易容着的,可后来发现因为自己有着一双蓝眸、即使易容也会被人准确认出,干脆洗净还原本来面貌。至于会不会传到风纯国那边,她无法掌控,若是皇帝当可封锁边境封锁消息,她一个江湖人,哪有那么大权力?而其它国家的信鸽又飞不到风纯国领地,只能无为了。

傍晚时分,寻芳城。

租住了“闹鬼”房屋、身体已经佝偻的男子正在弯腰收拾晒在院的干花花朵和花瓣,秋音走过去接下活计轻声道:“爹,您歇会儿吧,我来!”

男子站起再也直不了的身子,看着他叹口气:“秋音啊,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真心看了那个青秋?”

秋音的手一顿,低了低飘出红晕的清秀小脸儿:“爹你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

“秋蝉把你们一路的事都告诉爹了,你还想瞒着爹吗?”男子说着,眼见秋音沉默,声音也并不恼怒,“秋音啊,爹是过来人,你喜欢女子,爹自然不会怪你。可你要想想你娘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若不是她们,我们风家如何能这么惨?若不是她们,你和蝉儿过了十八岁能回到风府过少爷的日子,爹爹也不会在这种破屋子落脚过活。那个蓝眸女子楚梦晗是杀你娘的凶手,你怎么能与她的属下成为一家?何况她还是帮凶?你该借着她对你的感情和信任,将她们毒杀、为你娘报仇才对啊!”

秋音默默地收着干花,默默地听,直到他说完,半晌才抬头转身看着男子:“爹爹,我可不可以问您两件事?”

男子点点头:“你说,但凡爹爹知道的,定会告诉你。”

“爹爹,”秋音深吸一口气,“我和弟弟,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秋音!”男子惊愕不已,“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秋音紧紧抿了一下唇,又看了眼男子那苍老的脸,才下定决心豁出去般道:“爹爹,风府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想想您以前三十多岁不怎么变的容颜,再看看您现在的脸,可见你们以人血养颜的事是真的。”

男子闻言,手指立即抚自己皱纹遍布的老脸,痛苦和仇恨的表情也渐渐显露。

秋音见他默认,不待他说出什么咬牙切齿的报仇话语,接着道:“以前,我和弟弟一直都以为您和娘是我们的亲爹娘,也真的相信只是因为我们十八岁前有劫难、只有寄养在贫苦人家才能化解,可现在想想,真的是这样吗爹?你们一直保持着青年人的面貌,我们便真的以为你们是亲爹娘,可根本不是对不对?以您现在显露出来的真实容貌、真实年龄,怎么可能会有我和弟弟这么小的儿子?”

男子闻言,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薄怒:“老来得子,有什么不可能?你这个不孝的孩子,为了女人不去给你娘报仇也罢了,如今还居然怀疑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的?你是不是想让爹爹伤心死啊你?”

秋音跪下:“孩儿错了!请爹爹原谅孩儿!”

“果然是你!”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让秋音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蓝眸女子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淡淡:“你们害人无数,得到报应是必然。当夜风麻子和其心腹都死了,风府护卫一夜尽散,只有风家主夫不知所踪,原来是藏在这儿处心积虑地谋划着如何毒杀我们。”

“少、少主,”秋音紧张不已,“你、你都听见了?”

“你还叫她少主?”男子恨声吼道,秋音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得一哆嗦。

“老来得子?”楚晗不介意地将目光停在男子布满皱纹的老脸,语调依然淡淡,“秋音,你的心里,真的相信这套说词吗?”

秋音微微低头,声音里夹着不自信的低弱:“爹爹今年不过六十……四十多岁生孩子的人,也、也是有的……”

“六十?哈哈哈!他竟然还在骗你们?你看看他哪里像六十岁的年人?居然相信他的连篇鬼话?”楚晗忍不住大笑,她不看秋音变了的脸色,哼笑道,“一个已经八十多岁近九十岁的男人,再怎么老来得子,也不可能在七十多岁还能生出孩子吧?”

“九、九十?”秋音难以置信地看向男子,求证般道,“爹爹?”

男子轻哼一声:“别听她挑拨离间!”

楚晗呵呵冷笑:“狡辩又有什么用?算秋音秋蝉相信你又有什么用?你不可能不知,靠着处子心头血和其它见不得人的方法保持容颜不老,最大的副作用是一旦停止,容颜反而会加速衰老。风府败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的脸变得如同枯藤,成了风的残烛,算百岁老人也达不到你这种程度。这是为了驻颜而残害别人的下场!”

男子的面部表情随着她的话而越来越扭曲,最后在“啊”的一声大叫向楚晗疯狂扑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秋音眼看男子打向楚晗的掌风带着浓浓的橙色真气,更加目瞪口呆:“爹、爹爹……你的武功不、不是一等么……”

楚晗长身而立,不慌不忙地二指并拢,轻轻点出一道凌空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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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风家主夫

男子的手掌带着丝灼灼热力,但还没打到女子身,黄色指风便从他的胸口一穿而过,躲都躲不开。!

“呃……”男子痛吟一声,佝偻的身子猛然僵在了原地。

“爹爹!爹爹!”秋音带着哭腔呼喊着跑向男子,却被一道并不猛烈的掌风掀翻在地。

他爬起来欲攻楚晗,楚晗却前一步一把将男子的后衣领连带后颈薅在手:“秋音,你再敢以下犯,我杀了他!”

秋音嘎然止步,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杀我爹爹!”

“爹爹?”楚晗轻哼:“我不信你现在还相信他是你们的亲爹爹,怎么,被人收养利用了还要继续认他么?”

秋音摇头:“不,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证据。”

楚晗看着他:“想要证据?好,那如你所愿,”她的目光移向院门,“你们可以进来了。”

内院院门被人推开,秋音吃惊地看着以秋蝉为首走进来的一行人:“秋蝉?爹爹?娘?”

看到最后走进来的玄月,他惊愣不已:“你们……你们……”

那对穿着旧衣衫的贫苦妻夫前抱住秋音,男子更是眼泪汪汪:“孩子……爹爹可想你了!”

秋音抓住他的胳膊:“爹爹你身体可好?”

男子还未说话,他却突然转向楚晗手那胸口流血的佝偻男子:“爹爹!求少主放了我爹爹,求少主放了我爹爹,他快死了!”

楚晗淡淡道:“死不了!”

玄月道:“少主下手有分寸,并未伤及脏腑,你还是先弄清自己的真实身世吧,秋蝉都你清醒。”

秋音闻言,转身看向秋蝉:“弟弟?”

秋蝉没了以往那种小辣椒的大呼小叫,轻声道:“哥,我不是你的亲弟弟……你,你可以问娘。”

妇人见秋音睁大了双眼看向她,不由眼睛一红:“秋音啊,你……你和秋蝉,原本是被人丢弃的孤儿,我……”她看了眼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佝偻男子,又快速缩回目光,“我和你爹也不是刘家村的穷苦村民,而是风府的奴仆……”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秋音的眼里蓄起泪水,嘴唇颤抖。

佝偻男子则是面如死灰,紧闭着双眼不再看他们。

“这个秘密,本应该带进棺材的,可现在……”妇人低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风府已经没了,你们也该知道真相、重新生活了。家主膝下,一直无女无子,家主主夫连个老来得子的愿望都无法实现……直到有天,主夫的贴身小厮得了伤寒,我和你爹临时受命陪主夫去香时,分别在寺庙门前和回程的路边捡到两名弃婴……”

秋蝉的眼睛红了,看着秋音道:“是我们俩。”

秋音颤声道:“我们……竟然是被亲爹娘抛弃的孩子么……”

女人继续道:“主夫准备把你们带回府抚养,不料路遇见一位老道姑,主夫顺便为你俩看相算命。因为不知你们的出生时辰,道姑便只看了你们的面相和手相,说二子十八岁前皆有劫难,不宜富养,越穷养越能化解。在主夫的斟酌之下,你们连府门都没进,和我们一起被送到了乡下,买了几间最破旧的房子……”

说着,妇人的眼睛也红了:“秋音,秋蝉,你们不要难过,若是你们愿意,以后,以后我还是你们的娘!我和你爹把你们带这么大,早把你们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们一走,我们这心里,空落落的,孤单得很!”

秋音的泪盈在眶,却又看向佝偻男子:“爹……”

男人睁开眼,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道:“是,你们是我捡来的孩子。”

秋音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男人又道:“只因怕你们和我以前的孩子一样未满月夭折,便遵照道姑所言将你们急急送到贫苦之地,给她二人留些银两,叮嘱要穷养你们。开始时,我和你娘每个月去看你们一次,到后来是每隔两三个月去一次。到你们大了,我们便半年去看一次,直到有天我们看你们俩被人欺负得鼻青脸肿,才想到为你们请个教习学点武艺。但因为顾忌不能富养,又因为你们是男孩儿,并不奢望你们在武道有多大成造诣,便让他只教你们能保护自己的防身之术。”

秋音流着泪前扶住他:“爹爹!”

男子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孩子,为了给你娘报仇,爹爹确实利用了你们。你们走后,爹爹既担心你们失败被发现,又怕你们失败后报不了仇,便在家里吞服丹药,没日没夜地苦练武功,只是,这身体衰败得太快……”

他虚弱地摇摇头:“风府出事的当晚,我带着丹药和金银首饰逃离,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你娘报仇。可我自知武功不敌仇人,又怕财物被抢,便在出城后将它们埋在隐秘的地方。时运不济,我真的被人逼问秘籍而追杀,在危难之时,被人所救,后来才知是玄月公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玄月,但因话说得有点多,便有些气喘:“孩子,爹对不起你们,为了武功进展迅速,丹药已全部被我吃掉,银两也因为购买丹药而用尽,连首饰都变卖了,爹爹……爹爹没能给你们留下一点值钱的东西……”

秋音摇着头:“只要爹爹好好的……”

男人望着他:“孩子,爹爹利用了你,你不恨爹爹吗?”

秋音还是摇头:“不恨。若没有爹爹,我和秋蝉早已冻死饿死,哪还有现在的我们?爹爹把我们送到乡下过贫苦日子,也只是为了我们能平安活命。爹爹给了我们另一个家,还为我们请了教习学习武艺,爹爹的恩情,秋音永世不忘!”

“秋音……”男子流出泪来,“好孩子……爹的好孩子……”

“爹爹……”秋音看着他那苍老的脸,向楚晗祈求,“少主,求您放了我爹爹吧!看在我与秋蝉并未真的加害于你的份,您放了我爹爹吧!”

楚晗淡淡道:“幸好你们没有,否则早与滚刀门的人一起死在林子里了。”

这回,连秋蝉都吃了一惊:“你……那时知道了?”

楚晗轻哼一声:“若不是为了青秋,你们焉有命在?”

秋音低下头,秋蝉道:“哥哥说得对,爹爹虽然利用了我们,可我们俩的小命儿毕竟是他捡回来的,还出钱出人把我们拉扯大,这怎么说也是一份恩情。”

说到这里,他扑嗵一声跪下:“我们再不会有害你的心思,少主放过爹爹吧,他都老成这样了,又受了伤,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的!”

佝偻男子看着秋蝉,再看看秋音,竟老泪纵横起来:“秋音,蝉儿,你们都起来,爹爹的时日,本无多,如今……即使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何况大仇未报,我……你们不要再求她!”

秋音秋蝉不应,两人同时向楚晗磕起头来。楚晗道:“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秋音立即道:“秋音听从少主吩咐!”

楚晗沉吟一下,先让玄月将那对妻夫带离后,才道:“一,他必须离开寻芳城,去乡下养老。”

“秋音立即去办!”秋音马答应。

“二,交出烈日灼心掌秘籍。”

“痴心妄想!”男人扭头恨恨地看着她,“要杀便杀,想要秘籍?白日做梦!”

楚晗并不动怒,淡淡道:“秋音秋蝉,你们说呢?”

两人还未答话,男人便冷哼一声:“这事他们做不了主,秘籍在我手,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你问他们也没用!而我,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楚晗依然看着兄弟二人:“交是不交,我只想听你们的回答。”

秋音哭劝男子:“爹,你的年龄大了,身子又不好,把秘籍送给少主吧!”

“不,我宁愿现在死,也不会把秘籍交给仇人!”男子气弱却拼命吼着,震动伤口,加剧疼痛,气喘吁吁,“你们,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

“爹!”秋音哭着轻摇他的袖子。

楚晗再不理会,问道:“秋蝉,交是不交,你说。”

秋蝉道:“若是秘籍能交换爹爹一命,秋蝉愿交!可是,秘籍并不在我们手,我和哥哥都不知道爹爹把它藏在了哪里。”

楚晗点点头,却跳过这个话题:“你们兄弟二人应该知道,青秋一直很喜欢你们,所以这第三个条件是,如果你们俩能心甘情愿地下嫁与她,追随终身,我开一面放了手里这个人,安顿好他的晚年生活。”

两人齐齐愣住,半晌儿,秋音才红了脸低低道:“秋音……答应少主……”

“不许!”佝偻男子连伤口被震出更多的血也不顾,暴怒大叫,“娘亲被杀,儿子却嫁给仇人,你们还有没有心?还要不要脸?”

秋音面红耳赤地退跪一步,低下头把脸深埋。

男子不依不饶:“你们这样不知羞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即使下入黄泉也无颜见你娘!”

跪在稍远处的秋蝉皱了眉,不满道:“爹,你听听你嚷嚷的是啥?谁不知羞耻?我们也不过是为了保你一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怎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有这么骂儿子的吗?我们要是你的亲儿子,你能这么骂吗?你舍得吗?你骂得出口吗?”

“你……你……”男子一连几个你字,便气晕过去。

“爹!爹!”秋音急呼。

“既然没有异议……”楚晗看着返回的玄月,“这人交给你了,带到隐蔽的乡下,安置好他。”

“是,少主!”玄月从她手接过昏迷之人,先点了他的几处穴位,才为他的伤口止血,最后将他平放于草席,静立一旁,只等天色黑透再真正带他离开,去往该去的地方。

“你们俩起来吧。”楚晗道,“青秋正好忙不过来,我送你们过去帮她一把。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放在肚子里吧,不要让她知道你们曾欲下毒之事。”

两人同时低下头:“是。”

带着他们离开之后,楚晗向玄月传音:“废了他的武功!”

玄月看了眼席的人,抽出腰间的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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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青莽剑派

肖影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在不夜仙宫等了两天、好不容易等到玄月回来,他给的消息却是少主三天前已前往地英山,因为带着两个武级太低的人,又被紫灵剑所殃,所以此时应该还在路。。手机端m

地英山?肖影感到头痛!远且不说,她能爬得去么?

楚梦晗,难道我弟弟的吸引力对你并不大?为什么不在白云山庄待着陪我弟弟、加深感情,非要亲自去做那么多可以让别人代劳的事?

送两个人而已,完全可以找个属下送嘛,哪需要劳你自己大驾?

可怜肖影两条‘腿’都快跑细了,还是扑了个空。

晋幻‘药’液的断货,让她焦头烂额了好一阵,那些‘交’了定金却拿不到货的武林世家快把她生吞活剥煮熟吃了!

看着肖影认命般朝地英山方向继续追,玄月失笑摇头,继而星眸黯了黯,情绪有些低落。

而此时的楚晗,不仅身在途,还被人挡住了去路。

按说有窥心镜法在,她完全可以避开,可耐不住寻找她并进行围追堵截的人太多~~紫灵剑的名声太响、魅力太大,而使用兵器之王的武者又最多。

带着两个人,总不能一直绕路,已经绕了两三天,心早已不耐烦。

何况这样避着也不是个事儿,不面对不解决,永不得清静。

所以她决定还是按路程最近的直线走,佛挡*,魔挡杀魔。

紫灵剑的出世,震动了整个武林,尤其是用剑的高‘门’大派,如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青莽剑派。

除了江湖有名的青莽剑派,还有一个级‘门’派~~三剑‘门’,两方人马与楚晗站成了三角形。

“楚姑娘,在下真是只想一观,还望姑娘成全!”青莽剑派阵营最前方的黄衣‘女’子抱着拳请求,依然是一脸浅浅笑意。

“你也看到了,不是楚某小气,而是真的没有带在身。”不管对方的有礼有节是真实还是虚伪,楚梦晗都不可能拿出剑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又没有动手明抢,她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用武力将她们打跑,只能尽力耐着‘性’子周旋,“那么贵重的东西,现在又被众多武者惦记,楚某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引来麻烦。”

三剑‘门’的队伍前面有两个领队样的人,其一个赤衫‘女’子道:“楚姑娘,恕我直言,手藏有紫灵剑,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招灾引祸,麻烦不断,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定将引祸身,倒不如‘交’给有实力的人替你保管。”

这话听得秋蝉都撇嘴:“说得多动听,替我们少主保管?当我们少主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你还不如直接说不给抢呢!”

“你——”赤衫‘女’子顿时有些薄怒,“我只是好言相劝,听不听随你!”

秋音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弟弟不要说话,免得‘激’化矛盾,少主自会应对。”

秋蝉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并不学他特意放低声音:“哥,从她们一出现矛盾有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只要少主拿不出那什么紫灵剑,人家会不依不饶挡咱们的路。你别听到人家是名‘门’大派、说话客气以为人家是好人,是好人不会跟拦路抢劫的劫匪似的抢人东西了!”

楚晗心暗笑,秋蝉的脑子倒是风车耳朵摇车心~~转得快。

黄衣‘女’子笑‘吟’‘吟’的脸现出一丝尴尬,但并没有恼羞成怒,依然带着笑意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想借来一观,看看紫灵剑的样子立即奉还,绝没有强抢的意思!我们青莽剑派在武林也算是小有名声,做人一向是大厅央挂字画~~堂堂正正,怎会做出强抢硬夺她人之物的失誉无德之事来?那不是自毁声望么!”

三剑‘门’前面的绿衣‘女’子忽然对赤衫‘女’子耳语了几句,赤衫‘女’子便听信其言,再不‘插’话,只是静观。

虽说人人都知道紫灵剑是一指剑神的遗物,但在宝剑没有新主之前,大家谁都可以寻墓争抢,可一旦东西到了谁手里,那等于属于谁,属于她身后的‘门’派,若是强抢,便是明着挑衅,也等于破坏大派之间默认的规矩~~虽然至今都无人得知这个楚少主究竟是哪个‘门’派下山历练的少主,但也不能明着得罪,免得为将来种下隐患,毕竟高‘门’大派不同于小‘门’小派,她们可是最要脸的。

而且,万一她是隐世之家的少主,那以后更麻烦,隐世家族可真不是好惹的,名‘门’大派还难对付。

三剑‘门’虽然不知青莽剑派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绝不是仅仅看一眼紫灵剑那么简单,能追到楚梦晗的踪迹并与她面对面,可见背后不知‘花’了多少‘精’力和心思。

只是为了看一眼紫灵剑的模样?除非脑子有病!

不过人家大派里出来的人城府是深,不管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儿,却一直不失礼地笑脸相对,仅这一点,她们三剑‘门’的同龄小辈应该好好学学。

楚晗淡淡一笑:“楚某自是相信贵派、相信姑娘,只是,东西确实不在身,我即使有心答应,也无法做到。若是姑娘相信我,可以去顺风城等我几日,待我把这二人送到地方,前往顺风城办事,正好了却姑娘的心愿。”

顺风城,乃是碧霄宫第二产业所在地,是楚晗原计划的第二站,只是间发生了太多事,才延误至今。既然肖浅灵同时拒绝了她和右相穆丹薇,那她一边追夫一边继续按计划行事吧,毕竟她要考虑长远一些,为以后做好打算,不然算他肯嫁,她又怎么给他稳定而富足的生活?

“蓝眸地尊的事迹我们早有耳闻,信守承诺又仗义,我们自然是信的,只是,”黄衣‘女’子顿了一下,“楚姑娘这是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若是方便,我们可以同行,路还能有个照应。”

“这个……”楚晗并不想透‘露’,因为紫灵剑的消息虽然被广散出去,但怪的是,她那无影山庄庄主的身份和地英山却没被宣扬半分,世人仍然是只知蓝眸地尊楚梦晗,“为免给他们这两个无辜之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恕我不能相告,望姑娘见谅!”

黄衣‘女’子看了眼秋音和秋蝉,理解般地点点头。以她的级别,那两个少年男子一看知是低等武者,在偌大的武林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甚至可以说这两人根本不能称之为武者。

“那这么约定了,苏挚谦在顺风城恭候楚少主!”黄衣‘女’子拱拱手。

“定会赴约,绝不食言。”楚晗也抱了抱拳。

见苏挚谦果真带着人转身离去,三剑‘门’的人齐齐愣了愣:这么走了?

赤衫‘女’子看了看身无一物的楚晗,转脸问绿衣‘女’子:“我们怎么办?”

绿衣‘女’子想了想,低声道:“跟着青莽剑派,如果她们真去顺风城,跟她们住同一个客栈。”

赤衫‘女’子点点头,意见达成一致后,也向楚晗拱拱手走了。

待人走远再也不见半个影子,秋音松了口气:“秋蝉你看,名‘门’大派还是讲理得多。”

秋蝉轻哼一声:“那是因为少主没把紫灵剑带在身,不然~~”

“哈哈哈哈!”话未说完,被一道苍老的狂笑之声打断,“没带在身?别人信,老‘妇’可不信!楚梦晗,快把那老匹‘妇’的东西‘交’出来!”

看着从不远处的树后以轻功跃过来的老者,秋音和秋蝉吃了一惊。她能这么说,说明她已经听了很久,而所有人居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两人转头看向楚晗,这才发现她竟一脸淡淡,对老者的出现和暴喝根本没什么反应。

有三百里皆无遗漏的九层窥心镜法在,楚晗如何能不知?她只是等她自己跳出来罢了。

“楚梦晗,你听见没有?”名符其实的高龄老‘妇’见她瞧都不瞧一眼自己、搞得自己像个无知的跳梁小丑一样,不由火冒三丈,“紫灵剑,储物袋,一样不少地给我‘交’出来,否则,你今日别想离开这里!”

“你和一指剑神前辈有什么恩怨?”楚晗终于开口,但对这种粗鲁又狂妄的老人没有一点好感,是以既不抱拳行江湖礼,也不称呼她前辈,“何以得知她的遗物?”

既然人家一口说出这两样东西,年龄又一指剑神小不了多少,还骂骂咧咧出言不逊,那肯定是曾经有过节,她否认也没用。

“我跟她的恩怨~~”老‘妇’刚说到这里便猛然一挥手,“还轮不到你个小娃子过问,现在,‘交’出东西才是你的正确出路,否则别怪我以老欺小、对你个小辈儿出手!”

楚晗呵呵一声短短淡笑:“我若不‘交’呢?”

“不‘交’?”老者瞬间笑得狰狞,“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气势汹汹的一掌便毫不留情地朝楚晗拍来,强劲的掌风赫然带着浓浓的青‘色’真气!

秋音秋蝉虽然武技不高,但不可能不知真气的颜‘色’所代表的等级,不由惊呼出声:“天玄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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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地英山,露天峰

老妇那暴烈而霸道的掌风掀起一团枯叶飞沙,她身迸发出的那股强大气势,仿佛是乾坤山压顶一般,压得秋音秋蝉脸色发白、快要喘不过气来,膝盖一弯,要跪下去。

楚晗身子未动,左手广袖却往后一拂,两人“啊”的一声便远远跌落在一堆树叶,毫发无损。

天玄高手,乃是如今武林的武尊,但对楚晗还造不成威胁。

虽然当初刚下山时在风麻子手吃过亏,但此时已经经过不少磨练的她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占据高阶看透低阶武功的优势,九层窥心镜法还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皮肉血管、五脏六腑、筋脉骨骼以及真气运行路线、发力点等,使得一招破敌,变得更加轻而易举。

只不过,在未遇到自己更厉害的对手前,窥心镜法便是可用可不用的事~~只要不轻敌。

此时,楚晗并不与她对掌,而是右手握指成拳,一拳对轰了去!

老妇见她的拳风里缭绕着绿色真气,不由挑起少了一半的老眉,惊讶不已。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到几个在如此年少的年纪修炼到天玄低阶的天才,今天却是遇到了。

啪!青绿对撞,拳掌交击,老妇虽然没有退步,却身体微震,楚晗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老者心剧震,天玄低阶竟与天玄阶打个平手?更关键的是,她还是一名少年天玄!

这……这是要逆天啊!

如果说地幻突破到灵要爬过山谷深壑、灵突破到天玄要翻过乾坤山,那么天玄低阶晋至阶是越过耸天峰峰顶、阶晋级到高阶是在十万大山里闯关。至于天玄高阶突破到早已灭迹的神皇,更是如隔遥望也不见彼岸的茫茫大海,不可望也不可即。

老妇满眼的不可思议,出场时的嚣张自负全然不见,只剩下震惊。

她下打量着楚晗,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却忽然笑了,咂着缺了几颗牙的老嘴道:“有意思!有意思!小娃儿,难怪我能看透她们所有人的武力高低,却唯独看不透你,原来是被你刻意压制了!看来,你的武功级别还要高于老妇啊!不得了,现在的后辈真是不得了!”

楚晗静静地看着她,由她自言自语,不接话。老妇却来了劲,嚷嚷道:“来来来,小娃儿,咱们再对一招儿!刚才我只使了一成内力,不算,咱们重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武阶!”

虽然声音里还带着不可一世,但态度却已转变许多,果然是强者才能被人尊重的世界。

“我没有时间陪你玩儿。”楚晗淡淡说着,转身走。

“那把东西留下!”看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地无视她好容易提起的兴趣,老妇瞬来的好脾气又在顷刻之间瞬走,再次暴怒,猛然加到五成力,一拳向楚晗的后心狠狠砸来,“不留东西留命!”

玛的,简直是老神经病!楚晗不耐烦地回身一拳,两拳对轰!

呯!咔!随着两拳对撞,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响起,老妇脸色剧变。三根指骨传来的剧痛,让她冷汗直流,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晗,微颤着声音道:“你……你……居然是快要突破的天玄阶?!”

楚晗那一拳散发着浓浓的青气,很明显是快要晋级到天玄高阶的状态。虽然表现出来的武阶和老妇一样,但在同等级,每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同的,接近突破之人对正在修炼之人也是一种碾压。

“再来纠缠,你不但抢不到东西,反而丢掉老命!识相的,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杀一名老人!”楚晗收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边转身迈步一边说着,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你们俩,跟!”

“是,少主!”秋音秋蝉连忙从枯草堆爬起,紧跟去。

尤其是秋蝉,他拉着秋音跑得小腿直颠儿,生怕慢了一步被老妇一掌削了他俩泄愤。

这小辣椒见楚晗竟然是快要到达顶级武功的天玄高手,心里对于伤他养父的那一点点儿不满立即消失殆尽~~这不是废话么,但凡有一点进心的武徒,谁不想跟个强大的主子?

从记事起开始算,他们兄弟俩跟风麻子妻夫俩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双手双脚能掰得过来,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说有多么多么深厚,那也不真实。

见养母风麻子见养父的次数更少,而她又是因为作恶才死的,兄弟俩能求情保下养父一命,又被妥善安置到乡下养老,也算是报了恩。

青秋那人年龄虽然大点儿,但人却真心不错,长得也好看,又喜欢他们,对他们好。

再有个武功高强的主子,以后谁还敢欺负他们?天玄高阶,那可是顶到天的武林至尊啊!

虽然两人已经知道互相之间并不是亲兄弟,但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却是散不掉的,如今还是以兄弟相称,何况又要嫁给同一个女子,这兄弟的缘分,是想摆脱也摆脱不了的。

老妇见三人走远,看了看受伤的手,为了快速恢复,从怀摸出一颗金创丹,自言自语道:“小娃子,等我伤好了,我老婆子还会去找你的……”

楚晗听到了她的话,却不予理会。两个时辰后,一辆没有任何装饰、毫不起眼的普通马车行在了官道,车妇扬鞭打马赶着车,坐在里面的玄衣女子闭了蓝眸,两个少男不敢交谈,保持安静。

虽然马车骑马、轻功慢些,但清静许多。楚晗心叹气,若不是在顾虑,定把浅灵带。

玄月已经派人秘密前往风纯国送信,只是,风纯国毒虫遍地,巫蛊横行,风土人情又与凤临国完全不同,也不知她能不能安然到达圣宫……

想到圣宫,她想到千若、千羽和琉火……

地英山,乃是这片大陆排名第二的险山,共有三十三峰。

排在第一位的是凰梧国境内、大名鼎鼎的乾坤山,有九十九峰;第三名是碧霄宫所在的天虞山,只有九座高峰。

地英山主峰名为露天峰,高度达九千多米,三十三座山峰像被刀削成,皆呈整齐的四方形,常人根本无法攀爬,连灵武者都很难去。据说前前后后曾有数位天玄高手欲占主峰建庄,但都未能真正达成,山庄还没完全建好,都不幸葬身此地,从此后,露天峰便被人们称为“绝命岭”,再无人踏足。

放弃骑马、时而马车、时而轻功行路的三人到达山脚下,秋音和秋蝉立即被眼前高低错落的连绵山峰震憾而惊呆了。

楚晗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惊叹赞美,一手拎着一个,提气纵身,踏壁而,如履平地。

这种撞击人心的刺激体验,两人都是第一次,不同的是,秋音觉得有些眼晕,小辣椒却兴奋地想要叫出声来,若不是怕楚晗把他扔下去,他早扯开喉咙来几嗓子了。

跃过山峰的三分之一陡直峭壁,到达山峰三分之二处的心地带,如大鹏展翅的楚晗落地放下他们。

二人举目四顾,只见所在之地树木葱郁,繁花遍地,然,抬头仰望间,又发现山顶处竟是白雪皑皑,白雪之又覆盖着一层太阳洒下的金光,使整个画面纯净透着圣洁,令人想把自己融入其,以便永久地留住那份击打人心、透彻灵魂的绝世美丽!

“青秋!”两人正沉浸其无法自拔,楚晗的声音将他们快要灵魂出窍的神智猛然拉回,“你的夫郎来了!”

回神的秋音秋蝉连忙跟,越过一个土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座石木结构的高大房子,但它们并非全部集在一处,而是根据地势分散开来,有已经建成的,也有还未封顶的半成品。

闻声而出的青秋喜得直冲过来,却没忘先给楚晗行礼,楚晗摆摆手道:“起来吧,我还有要事,这儿交给你们三人了。”

留下两瓶养气丹和一枚入玄丹,叮嘱了一些话,楚晗便离开了露天峰。

青秋在离开风纯国后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修炼到了灵高阶,留下入玄丹,是助她突破进入天玄。

到那时,粮食等物质也用得差不多了,她便可以自行下山采购。

而初级养气丹,是让她助秋音秋蝉修习内功心法所用。

他二人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只有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平民才会觉得他们是武者,而在真正的武者眼里,他们根本不算。两人家里的事解决后到了这里,基本是人生定型了,以后将再难下峰一步。

青秋完成任务、找到他们后,便随了秋音的愿望送二人回了寻芳城他爹爹身边,然后便是重点关注肖家,对于她处理风家主夫的事丝毫不知,更不知二人接近她们、伺机毒害自家少主的事。

到手的幸福,秋音兄弟俩自然会珍惜,想必不会主动向青秋说出曾做过的错事。

楚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青秋已经忠心追随她二十年,将她喜欢的男子送到她身边,这份姐妹般的主仆情意,她定能感受得到。

顺风城。

刚到城门外的楚晗,便被人热情地迎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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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毒医双圣

在城‘门’外迎接楚晗的,正是青莽剑派的苏挚谦,她见楚晗果真来了顺风城,原本一说话笑‘吟’‘吟’的脸,此刻更是笑意浓厚:“楚少主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挚谦‘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楚晗淡淡一笑:“难为你~~”

“楚姐姐!”楚晗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加了蜜糖甜味儿的少男声音打断,她刚一转身便被抱住:“楚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看着那八爪鱼似的把自己挂在别人身的无忧,跟在他身后、穿着同‘色’同款服装的两人的高个‘女’子干咳了两声轻斥道:“无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哦。”无忧小脸儿的兴奋之‘色’立即垮掉大半,嘟嘟嘴,从楚晗身跳了下来。

见无忧如此听话,楚晗更加确定那‘女’子的身份~~除了怪胎毒圣,谁会和无忧一样随身带着毒‘药’?

只是这年龄……太年轻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女’子不仅是无忧的师母,还是大名鼎鼎的毒圣,谁知道后不会惊讶?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各年龄段的称谓可是大大不同。

二十岁之前是为少年,二十岁至四十岁为青年,四十岁至六十岁为年。

六十岁至八十岁为低龄老年,八十岁至一百岁为龄老年,一百岁至一百二十岁为高龄老年。

而一百二十岁至三百岁才叫古稀,最后,三百岁至五百岁称为耄耋~~只是所占例不多。

在所有没见过毒医双圣本人的感觉里,都会认为她们最少已经四五十岁。可看看这两位,除了身高体型不同,年龄却都在三十多岁~~传言说毒医双圣,如影随形,如果高个‘女’子确是毒圣,那她身旁那个身形小巧的‘女’子应该是医圣了,何况若不是医圣,谁会随身带着整套金针?

“无忧,这位是?”楚晗虽然几乎能确定无疑是她们俩,但仍以试探的口‘吻’问道。

“这是我……”无忧刚答三个字,那高个‘女’子便“嗯嗯”咳了两声,无忧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家师!”

楚晗微点一下头,那两声假咳让她了然,毒圣这是不想其她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那不要挑明好了,于是拱手道:“原来是无忧的师尊,在下楚梦晗有礼了!”

“嗯。”那‘女’子简洁地应了一声后,竟绕着楚晗转了一圈,还边绕边打量,搞得楚晗莫名其妙。

“原来你是无忧口的楚姐姐?”毒圣问完又自顾自点点头道,“难怪成天念叨你,看起来是有点货!”

楚晗:“……”

“无忧回来后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事,嗯,你还让他学飞镖术。这孩子啊,本来是不敢学的,怕我知道后生气,可后来你一劝,他答应了,还差点喊了别人师母……唉,养他护他十几年,还不如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差还没把老本儿赔进去。”

“老本儿?”楚晗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连这个都不懂,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楚晗:“……”

这两者有关系吗……

难怪无忧那小嘴儿成天叭叭叭的那么能说,敢情是有个潜移默化、影响力还超大的导师……

榜样的力量啊……

“你要是把这死心眼儿的傻孩子睡了,岂不是把我十几年的老本儿一下子赔光光?”

呃……楚晗心里那叫一个无语,什么跟什么嘛:“那个,你想多了,无忧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无忧闻言,眼睛微微一红,却低下头看着自己翘起的脚尖左右晃动没说话。

“嗯……”毒圣点点头,看了看无忧,又看了看楚晗,若有所思,“他的确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你这么说,我放心了!那打今儿起,人存你这儿了,我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取!”

什么叫人存我这儿了?他又不是个包裹!

可不等楚晗反应,毒圣利索地掏出一只褐‘色’瓶子扔给她:“寄存费!”

楚晗扬手去接时,毒圣又把手伸进那个身材小巧但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怀里笑嘻嘻道:“宝贝,借你洗脚水一用!”

那小巧玲珑的‘女’子想捂没捂住,让她连哄带抢地‘弄’走一只瓶子又扔给楚晗:“别把我们家无忧养瘦了,不然有你好看!”

楚晗:“……”

她看看瘦了一大圈儿的无忧,心道到底是谁把他养瘦了?

等等,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她凭什么单方面的决定了这件事?她这个保管员好像还没同意吧?

“我说~~”

“走宝贝,我们可以继续游玩了,这次我想带你去凰梧国,你想去哪里?”

楚晗无语地看着毒圣挽着小巧‘女’子一边连拥带抱地转身走远,一边亲密耳语,被无视的话语彻底说不出来了!

听听她那颠倒的话,问人家想去哪里却先说自己想去凰梧国……什么人啊!

还有无忧,她居然一句叮嘱都没有,这么将他连同两瓶“寄存费”一起扔下了……这什么师尊啊?这是她自己口说的养了人家十几年、护了人家十几年的师尊?

无忧抱住有点发愣的楚晗的胳膊摇晃:“楚姐姐,我们去哪里吃饭?”

这还不到饭点儿呢,怎么刚一见面是要吃?

楚晗收起两瓶万金难求的丹丸,伸手贴他那瘦了许多的小脸儿:“才走多久,怎么瘦了这么多?养出来的‘肉’哪儿去了?”

无忧皱脸:“我做的饭自己都嫌,吃不下去,瘦了!”

楚晗:“……”

免费旁观半天、一言不‘插’的苏挚谦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楚晗道:“师尊也不会做饭吗?”

无忧看了眼两人离开、但早已不见踪影的城外方向,撇了撇嘴:“她哪有时间管我?知道追在她的宝贝屁股后面巴结讨好,甩不掉的粘屁虫儿似的!”

这回,不仅楚晗,连苏挚谦都讶然:“莫非她们俩是……”

表现得这么明显,瞎子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正常了。楚晗摆摆手,阻止她要说的话:“快午了,我先带无忧去吃饭,你住在什么地方,到时我去找你便是。”

“不不不,”苏挚谦连忙道,“我你先来几日,要你熟些,今日由苏某做东请二位去聚仙楼尝尝本地的菜品!”

楚晗心里也知道她不可能再独自离开,所以并不推拒地点点头:“那有劳苏姑娘了!”

热闹非凡的顺风城寻芳城更加繁华,城百姓的言行举止也更加随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挚谦早备好了马车,三人坐马车前往位处于最繁华地段的聚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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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顺风城聚仙楼

聚仙楼,乃是顺风城最好最豪华、最有名气的酒楼,这一点,只看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便可推知,没有强横的背景,哪能占据繁华之地的中心?有条件到聚仙楼吃饭的人,自然也是顺风城里家底比较殷实者,非富即贵,普通百姓一般都吃不起,狠狠心咬咬牙吃得起一顿的也舍不得。

在这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聚仙楼却还建了个两层高的门楼,单单这挂着牌匾的门楼就占掉起码两张餐桌的面积,四根粉着红漆的高大柱子撑起精雕细画的飞檐门顶,黑底镶金边的酒楼牌匾挂在二层门楼处,四根柱子顶端的檐下坠着四串黄须红灯笼,正好在牌匾的两边,夜里若是点燃灯烛,便会将牌匾上的三个金色大字映照得一清二楚。

一层靠内里的两根柱子上写着一副金色对联,入了门楼,正大门的两边也有一副,不过对于小吃货无忧来说,纯属于没用的摆设,他的注意力不可能放在对联上,写得再好跟他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更为奇妙的是,门楼的两侧还分立着两只一人多高、单腿独立的铜铸仙鹤,它们朝天引颈,似要驮着修道成仙的主人飞天穿云,格外令人侧目。

无忧不关注对联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却跑过去摸了摸鹤身,看那跃跃欲试的样儿,怕是恨不得骑上去体验一把。

此时,还不到吃饭的正点儿,除了楚晗一行,只有三两个人进一楼宽敞大厅点餐。

苏挚谦早就预订了包间,单等楚晗的出现,只要她一现身,就会有人到聚仙楼落实。

小二姐虽然是第一次看到长着蓝眸的绝色女子,但并没有一直盯着看,短暂地愣了一下后便如往常一样笑迎食客。确认了来客身份,便准备引领三人上二楼。

恰在这时,一道带着惊讶又惊喜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小忧忧?”

随即,便有一相貌普通的女子疾步上前站在无忧正对面:“忧忧,真的是你!忧忧,我是飞姐姐啊,你忘了么?”

女子正是在寻芳城纠缠过他、被楚晗吓退的史上飞,无忧翻给她一个白眼儿:“没忘!”不待对方高兴,他又紧接着道,“你就是扒下一层皮我也认得你!”

史上飞:“……”

“那小忧儿记不记得邰姝姐姐我啊?”随着另一道声音,在寻芳城和史上飞争夺无忧的邰姝也走上前来,衣装打扮比史上飞富贵许多。

无忧同样斜了她一眼:“你就是化成灰……”他顿了一下,当大家都以为下面一句是“也认得你”时,他却变了词儿,“我也不记得你!”

旁边的苏挚谦再次崩不住而轻笑出声,引起两人的注意转头朝她看来,待看到她的胸前绣着的标志性图纹时,不禁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青莽剑派?”

苏挚谦看了眼静立不语的楚晗,才拱手道:“在下青莽剑派苏挚谦,请问二位是?”

两人并没有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楚晗,她们在看到无忧的时候自然就能看到她,只是故意忽略罢了。对她们来说,自己可是顺风城本土人,相比之下,楚晗就是外来者了,这使她们的顾忌之心小了许多,想着楚晗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在下史上飞,这是我的……朋友,邰姝,她的母亲是本地富商。”史上飞介绍着。

“史上飞,史上飞……屎上飞?那不就是苍蝇?”无忧忽然提高嗓门儿,“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准!令人生厌的苍蝇……嗯,还真是这样!”

“你……”史上飞饶是再好脾气好耐性,此时也忍不住了,她握着拳将怒气半压半放道,“忧忧,就算你不喜欢飞姐姐,也用不着如此辱骂飞姐姐吧?试问飞姐姐可曾做过伤害你的事?”

无忧撇撇嘴:“做是没做过,可忧忧是你叫的吗?”他抬手挽住楚晗的手臂,“你当着我妻主的面叫得如此亲密,不是心存恶意?不是想害我被休?还有你,”他的手一指邰姝,“小忧儿是你叫的么?”

邰姝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看你可爱么……一个称呼而已,又不会掉块儿肉,何况你还没嫁呢!”

见她的目光往自己的未嫁发型上瞟,无忧一时词穷,但小豹子的性子可不是软的,他紧了紧挽着楚晗胳膊的手:“就算还未嫁,那也是有主的,其她人都不能觊觎,都不能对我言辞轻浮!楚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楚晗看着那仰起来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脸儿,并没有如他眼中所期望的那样给予肯定答复,只是摘下他挽着自己的手牵住,温声道:“不是饿了么,怎么还有力气说这么多闲话?不吃饭了?”

“吃吃!”无忧的脑袋忙不迭地连点,冲她笑得那叫一个甜,“忧儿好饿,楚姐姐我们快去吃饭!”

两人不再理会任何人,牵着手抬步上楼。

邰姝曾在寻芳城得到过小小教训,此时虽说是在顺风城,胆子更大些,但毕竟不是本城的大姐大,更不是掌有权势的城主,所以也没有强行拦人。

看了半天热闹的苏挚谦冲两人淡淡点下头,便跟了上去。

史上飞瞟了一眼邰姝:“这可是在自己的山头儿上,还不去?”

邰姝轻哼:“你想让我被她用失传秘法五指独杀么?不安好心!”

史上飞讥讽般地笑道:“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胆怎么一遇到她就怂了?武功不是又提高了么,怎么还当缩头乌龟?”

邰姝一边走向靠窗的饭桌,一边哼哼:“不用激我,我在进步,人家也在进步,既然我看不出她的级别,说明人家的武功还是比我高,我可不想为了美男而全身瘫痪!再说了,这小俏郎是你先招惹的,就算动手动脑啥的,也该由你来,我干嘛要冲在前面当替死鬼?你不是最会算计最会追男人的么,怎么对这瓷娃娃没招儿了?赶紧发动你的脑筋想办法,别只想着唆使我。小二姐,点菜!”

两人在一楼不甘心地斗嘴商讨,楚晗三人已经进了包房雅间儿。

无忧看楚晗点菜时还记得他喜欢吃肉食和凉菜,笑得脸上如同开了花:“楚姐姐,忧儿先去趟茅厕。”

这又是要先放空肚皮、一会儿好胡吃海塞么?楚晗有些想笑:“去吧,注意些,别摔着。”

无忧连连应声,一头冲了出去,一声闷响传来后,便是他的骂声:“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撞~~呃!”

还没骂完,他就被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呼吸都变得不畅:“楚姐姐,楚……姐……姐……”

身材高大、异常魁梧的女人瞪着一双铜铃眼:“撞了老娘还敢骂老娘,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无忧的两条腿悬在空中不停踢着,两只手拼命去掰她那铁钳般的大手:“楚姐……姐……救……”

“叫谁都没用,今天我就~~啊!”随着一道紫色剑光疾速掠过,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手腕先是飙射出一道血线,然后就是鲜血狂喷,止不住地狂喷!

苏挚谦只看到有紫光一闪而逝,那满脸横肉的女人就被挑断了手筋,从此成为废人,而无忧的危机也在瞬间解除、落入蓝眸女子的怀中。

好快的剑法!

拔剑、挑筋、入鞘,都在半个呼吸的瞬间里完成,快得她这个中灵武者都没有看清!

更关键的是,人家都收剑入鞘了,自己却还没看到那发出紫光的紫灵剑在哪儿!

被楚晗拥住的无忧摸着喉咙连咳几声,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那泪花儿在眼里打转的小样子,看得令人心疼。

“你、你是谁?”女人粗声痛嚎着。

“马上在我面前消失,不然,死!”楚晗冰冷的声音响起,透着威压,如同催命的活阎王。

女人那高大魁梧的身体一颤,脸色大变,不顾还在狂喷鲜血的手,直直冲下二楼,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在楚晗的眼前。

听到无忧求救之声、刚冲到楼梯口的邰姝若不是避得快,就被女人冲扑在地了。

跟在她身后的史上飞看着跑出去的女人背影,目光闪了闪,随后便拉着邰姝回桌,附耳一番……

第289章 松家三少松瑶玳

雅间里,一泡尿被打掉的无忧坐在楚晗身边,上半身依在楚晗怀里,两只胳膊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虽然这个姿势有点不太舒服,但看看那闭着眼睛、脖子上还有掐出的红色印迹的小少男,楚晗便没有动,手还不时地轻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楚少主,那女人……乃是顺风城松家的人,你废了她的手,这事……恐怕她们不会善罢甘休……”苏挚谦微微皱眉道。

“松家?”楚晗依然轻轻拍着无忧,语调平板毫无起伏。

苏挚谦点点头:“嗯。松家是顺风城三大家族之一,松家家主的三女儿因为吃喝嫖赌、欺霸祸害良家少男而臭名远扬,刚才那女人就是松家三少的手下。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

楚晗淡淡道:“无妨。”

她总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当缩头乌龟,何况顺风城还有碧霄宫的产业,她不但不会离开,还会在这里待上一些时日。

苏挚谦看着那双纤长玉白的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听她说道:“你看到了,刚才就是紫灵剑。”

“……”苏挚谦愕然。

这样就算是给她看了?她连个剑鞘长什么样儿都没看到好吧?

“那个,楚少主,你看……能不能~~”

“是哪个不长眼的胆大包天敢伤我松瑶玳的人?”苏挚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厉喝却明显中气不足的女声打断。

松腰带?赖在楚晗怀里的无忧“扑哧”笑了出来,随后坐起身眨眨带着歉意的眼睛道:“楚姐姐,我给你惹麻烦了!”

楚晗揉了揉他的发,没说话。

这种宠溺的动作,加上她温和的目光,让无忧的嘴角悄悄扯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转眼间,一阵杂乱的踏踏踏脚步声便重重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苏挚谦坐不住了,毕竟今天她是主,楚晗是客,这一点,起码聚仙楼和楼下那两个女子是知道的,若遇事之时,请客的东道主退缩,反而让客人出头,传出去,青莽剑派的脸就没了,有损声誉。

身材偏瘦、脚步轻浮、满脸病态的锦衣女子上了二楼,她的手下喽啰立即张狂喊话:“刚才是谁伤了我们安姐的手,滚出来!”

苏挚谦抱着剑悠悠踱出:“是我,如何?”

“是你?你是谁?”松瑶玳问完之后紧接着不耐烦地挥挥手,“本少不管你是谁,敢伤我松家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是,三少!”三个年纪和松瑶玳相仿的壮硕女子迈步围向苏挚谦。

苏挚谦扫了一眼酒色过度的松家家主之女,眼睛一眯:“我的贵客不过是个孩子,只是无意撞了一下你的手下,她便要掐死我的小客人,如此霸道又心狠手辣,废了她的手,也是她该得的教训!”

楼下陆续来吃饭的食客们听了,都摇摇头,遇到顺风城出了名的恶少之一~~松家三少,哪有理可讲?

“废话少说,重伤我松家的人,下场就是一个字~~死!”松瑶玳恶狠狠道,“你们几个蠢货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动手?给我废了她的手~~不,废了她的胳膊,再废她一条~~呃!”

随着一把剑突然架在她的脖子上,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叫嚣声嘎然而止。

“马上离开这儿,不要再来打扰我的贵客,否则,我的剑,可不客气!”苏挚谦道。

“都住手!”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旋即,便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踏步而来,端菜上楼的小二姐恭敬地对她行礼,尊呼一声“郑管事”。

“郑管事。”看到中年女人,松瑶玳的语气里竟有一丝恭敬。

郑管事看了眼快要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淡淡道:“松三少,你应该知道我们聚仙楼的规矩,有什么事,还请你们到外面去解决,聚仙楼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松瑶玳深吸一口气:“瑶玳明白,可郑管事,”她看向架在脖子上的剑,“你看……”

郑管事向苏挚谦微微施了一礼:“还请贵客给个面子,出了聚仙楼,随你们如何。”

苏挚谦缓缓撤剑入鞘:“自然,我们本就只是来品尝聚仙楼的美味佳肴、不是专门来打架的。”

松瑶玳轻呼一口气,哼了一声:“今天的事没完!本少就在酒楼大门口等着,有种你们一辈子别出来!”

说罢便离开二楼,三名少年女子连忙跟了下去。

苏挚谦转身回雅间,郑管事却在她转身的刹那,目光快速掠过她胸前的绣图标志,双眸一深。

五香鸡翅、酸汤牛蛙、石烧排骨、干笋牛腩煲……凉菜热菜汤菜陆续上桌,被打掉尿意的无忧,手中的筷子跟打架似的不停动起来。

看他吃得那么香,楚晗不禁想起瘦了许多的肖浅灵,继而又想起怀着身孕的千羽,还有千若……

“楚少主,紫灵剑是否能给在下一观、让在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挚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脸上仍然笑吟吟的,像一副活招牌。

现在还不拿出来给她看,难道等饭吃完之后拍拍屁股走人?那她这顿饭岂不是白请了?

聚仙楼这一大桌子荤多素少的菜钱,可相当于普通百姓近一年的伙食费!

吃人嘴短,何况正道之人都信奉女子一诺值千金,她就不信她真能一直赖着不拿出来。

楚晗向苏挚谦身旁的空处斜斜抬起修长的手臂,“噌”的一声,一柄剑柄加剑鞘足有四尺长的宝剑从广袖中射出。

苏挚谦脸上的激动和兴奋想掩都掩不住,她伸手欲接,然而,宝剑现身之后,却只在空中不停地盘旋,别说仔细观看了,连摸个剑鞘的边儿都摸不到。

“这……”苏挚谦不知怎么办好,总不能跳起来追着宝剑跑。

楚晗眼皮都不抬地淡声道:“紫灵剑一旦认主,别人是碰不到的。”

苏挚谦瞬间傻眼,又瞬间了悟:难怪她如此大方、如此放心,竟然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她想了想,用请求的语气道:“那楚少主,能不能由你拿着让挚谦一观?”

脑子倒是转得快!楚晗点点头,长臂一伸,剑落手中,握剑横置在饭桌上方:“看吧。”

苏挚谦好一阵无语:费了半天口舌,就给我看剑鞘?

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探身仔细瞧去。

只见那青铜色的剑鞘形如宝塔,剑柄有两握长,并无什么华丽的装饰。

苏挚谦微微皱眉,这样既看不到剑身发的紫光,也感受不到剑灵的存在,如何断定是真的紫灵剑?

“楚少主,恕在下眼拙见识浅,实在看不出……”苏挚谦只好厚着脸皮继续提要求,“能不能抽出宝剑……”

无忧快速吞下口中的食物,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儿给她:“没我楚姐姐这么大方这么好的人了,你真是不知足!换作别人……”

楚晗摆摆手制止他,收回伸长的手臂看着苏挚谦淡笑道:“苏姑娘,我肯答应你的要求,一是当日我有急事要赶路,二是做人要信守承诺,三是因为你们青莽剑派是有名的高门正派,我相信你们不会做那下三滥的鸡鸣狗盗之事。”

呃……苏挚谦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拿出招牌笑容的同时,食指关节轻顶一下鼻子:“那是自然。”

“所以,我也不必再对你隐瞒,紫灵剑沉寂之时,你感受不到它的灵气,而一旦出鞘,就必然要见血,不见血,不归鞘,定要有人非死即伤,”楚晗眼看着她脸上现出惊讶,“如此,你确定还要看吗?”

“这……”苏挚谦犯难了,这里总共就三个人,傻子也知道紫灵剑出鞘后放谁的血。

“这样吧,”楚晗沉吟了一下,“楼下不是有人候着么,我就再给你一次看它出鞘的机会,如何?”

苏挚谦想了想,怕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她的任务就是确认紫灵剑是否真的在蓝眸地尊楚梦晗手中,或者说她手中的剑是否真是紫灵剑,至于是否暗中夺剑,如何夺,就不是她的事了。

想到这里,遂道:“多谢楚少主成全!”

“不必客气,我并未有什么损失,反而多交一个朋友,值得。”说着,抛剑展臂,紫灵剑便“嗖”的一声直直入袖。

苏挚谦见她的袖子随即垂软,讶异了半天才惊呼道:“楚少主莫非有储物袋?”

楚晗淡淡一笑:“一指剑神的两大遗物,紫灵剑,储物袋,高门大派的高层无不知晓,怎么,她们没告诉你?”

她居然猜到了?苏挚谦短暂的讶然之后,食指关节再次尴尬地蹭了蹭鼻头:“师尊她们,只是派我确认紫灵剑是否真的出世,以便关注紫灵剑的动向,怕它引起武林祸乱,殃及我派,做好预防。”

你们若不觊觎,不争不抢,如何能祸及青莽?

对于她半真半假的话,楚晗心里呵呵,面上不显,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给无忧夹菜。

一刻钟后,无忧终于放下碗筷,用茶水漱了口,看着楚晗:“楚姐姐,我饱了~~呃!”说着就打了个饱嗝。

楚晗取酒楼特呈的洁白湿布巾为他拭去嘴边油渍:“那就走吧,正好出去消消食。”

小少男温顺点头,主动牵住她的手,一行三人缓步离开。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间,两人乍一出现在楼梯口,就吸引了一楼食客的瞩目。待下了楼梯,惊艳和羡慕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随之便是有部分人反应过来后站了起来,跟出去看热闹,很快又有更多的人涌出酒楼,看看到底是哪方栽跟头。

聚仙楼大门口,六个少年女子站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看着酒楼里面,松瑶玳则坐在手下搬来的靠椅上,摇着扮风流的绘图纸扇。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她们是不是打算做缩头乌龟?”一个少年女子不耐烦地骂道。

“我看啦,她刚才那牛壁哄哄的样子都是假相,其实心里早就怕了咱们三少,哼,怂货!”另一个少年女子接口,顺便拍了一下自家小主子的马屁。

“出来了!”其她的少年女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好听的话,楚晗等人就缓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串儿看热闹的食客。

“蓝眼睛的,你还真敢出来,算你有种!”松瑶玳见了,立马站起身,看着楚晗以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弄清楚了,伤我手下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所以增加三个人?楚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如何?”

“如何?”松瑶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松家三少!”

“然后呢?如何?”楚晗依然风轻云淡,连瞟都不瞟她。

还问如何?如何如何,如何你爹啊!松瑶玳快怒到疯、气到笑:“不知道?哦……听你口音,外地人是吧?行,外地人,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是顺风城松家三少!”

“滚!”楚晗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令人心胆生寒。

松瑶玳和她的六个手下一时愣住,无忧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不就是松家家主那个最没用的小女儿吗?还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仗着松家的势,到处欺女霸男,不知羞耻的丑玩意儿!你以为你是谁?糟蹋粮食不要脸的怪胎蠢货!如果没有松家,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松家,顺风城一人一脚都能让你没有好下场,还有命在这儿瞎蹦跶!”

“你!”松瑶玳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折扇直指无忧暴怒道,“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第290章 望月茶楼

“是,三少!”六名女子吼叫着扑向无忧,苏挚谦却侧退几步,紧盯着楚晗的手臂,眼珠都不转。

当所有食客都以为又有人将被揍成猪头或打成残废时~~

噌!咻!锵!

剑出鞘、剑伤人和剑入鞘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楚晗只是衣袖微动,六个少年女子却已是欲跺脚而不能,两条腿轮流站立,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脚哀嚎:“啊……我的脚……我的脚趾头没了!我的脚趾头没了!”

围观之人见她们的脚掌不断流血,仔细一看,她们每只脚的五根脚趾连同鞋头已赫然被齐斩在地!

嘶!一时间,聚仙楼大门口一片倒吸凉气声。

瞧热闹的人都低头看了自己的脚一眼,然后齐齐后退一步!

除了紧盯着她的苏挚谦,没有人看到谁出的手、何时出的手,只知一道紫色的疾光闪过,六人的脚趾头就瞬间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首先投向蓝眸女子,但她依然保持着手牵小少男的姿势,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一丝半毫。

苏挚谦的瞳孔缩了缩,这速度……

松瑶玳的心脏猛抽一下,手中的折扇也僵立不动了,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谁?谁干的?别藏着缩着不敢见人,给我出来!”

她这么一嚷嚷,在场之人就悄声议论开了。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蓝眸女子出的手?”

“谁知道啊,根本没看见!”

“还真有可能不是她,你看她身上,根本没有兵器!”

“咦?难道真的另有其人?”

“怕是真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

“是你!是你对不对?”松瑶玳不顾地上六个女子的痛嚎,目光突然死死盯住苏挚谦,“这么多人,只有你的腰间有剑,定是你无疑!”

苏挚谦环视一圈,还真是如此。她内心无语至极:有嘴也说不清了。

楚晗自然不能当面让别人替她背黑锅,淡淡出声道:“别乱指了,这些人,是我伤的,你若想替她们报仇,尽管找我。”

松瑶玳有点无法相信,竟然质疑道:“怎么可能?你连兵器都没有,如何剁人?用手指甲么?”

无忧刚要蹦出去替楚晗说话,可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后,竟然生生忍住闭了嘴。

楚晗看他迈出半步、脚还在空中便缩了回来,嘴巴也刚张个半开就紧紧抿住的小样儿,心中有些失笑。这小东西定是还有些气不过苏挚谦,要拿她为自己背锅呢!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用嘲讽的语气为松瑶玳解惑:“连世上有储物袋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到处宣扬自己是什么松家三少?”

“储物袋?”松瑶玳骇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可能!我出入赌场,夜夜青楼,早就听说过储物袋那种稀有难得的好东西,只有隐世家族和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才有。隐世家族的人根本不怎么出来,即使出来也是行事低调,而掌门人……你?”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晗,嗤笑:“即使把你拆开来看,也没有哪一点像!”

无忧仍然忍着没说话,楚晗见小东西竟然这么能憋,也没办法了:“信不信随你。”

说完,她牵着无忧转身就要走,不料松瑶玳却高喝一声:“不许走!不管她们六个是不是你伤的,但安石头的手筋却是你挑断的,这个仇不能不报!你给我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府叫人来!”

无忧终于忍不住了,停住脚扭头就骂:“你爷爷个死猪头你有病啊?出门时没带脑子还是脑子被门夹了?要叫人你尽管去叫,还让人等着你?你算老几啊?手下人再不治就流血流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吵嘴磨叽,真是一头没心没肺的驴!”

“你!”松瑶玳看了一眼痛得抱足吸气的六人和她们脚下的两大滩血,折扇指着无忧气哼哼道,“好女不跟男斗,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有种你们俩就别离开顺风城!”

“等着你送货上门!”无忧回了一句便不再理,另一只手抱住楚晗的胳膊,仰脸讨好,“楚姐姐,她们要是再来找麻烦,忧儿就拿毒药把她们放倒好不好?”

楚晗垂睫看他一眼,温声道:“不要浪费,那些东西留着你身边没人时保护自己。”

无忧笑得呲起小白牙:“楚姐姐你对忧儿真好!”

楚晗想到毒医双圣的两瓶极品丹药,心道我若不对你好,你家师尊不知道会怎么想方设法整我?就算我百毒不浸,但被毒圣惦记也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吧?

苏挚谦看着两人抬步欲离的背影,想想自己的任务,扭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刚行两步,便听身后一声厉喝:“想走?把命留下!”

苏挚谦条件反射般“铮”地拔剑出鞘,却在转身欲刺时愣在原地:赶来的妇人正一掌劈向楚梦晗,而那双如铁手掌上,正泛着乌黑的光泽,赫然是修炼到极致便可以碎金裂石的铁砂掌!

她不由自主地急喊一声:“小心!楚少主小~~”

“心”字在中途卡在了嗓子眼儿,吐不出来。她亲眼看到那蓝眸女子连头都没回,只是袖子一扬,斜躺在路边地上的一块生锈铁片就疾飞而起,如一柄利剑般刺穿了妇人的喉咙!

“呃……”妇人充满仇恨的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她的双眼瞪得似要爆出眼球,那狠狠击出的铁砂掌成了没用的废掌,胳膊以攻势僵在空中,然后随倒下的身体一起跌在地上。

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她们傻愣愣地看着刚出现不过几息时间就被瞬杀的妇人,脑子似抽了筋般一时反应不过来,连地上惨嚎的六名女子都似中了定身法,张着嘴却猛然噤了声!

松瑶玳愣怔半天才一边小心地往前挪步、一边低声喊:“安管家……安、安管家……”

眼见妇人没有给予一点回应,松瑶玳越靠近尸体,声音就越颤。等她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蹭到妇人面前时,那颈插破烂铁片、双目圆睁、眼球快要瞪爆了的死状,吓得她“啊!”的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三少!三少!别丢下我们!别丢下我们啊!”六名少年女子见小主子抛下她们跑了,顾不得许多,连跪带爬地哭喊着,可看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的楚晗,她们又吓得赶紧把声音压低。

那女子的脸上没有阴狠,也没有愤怒,然而,这更让人打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

静!现场一片死寂的静!

胆小的人开始移动脚步悄悄退入酒楼,胆大的还继续望着不走。

“告诉你们家主子,想报仇,望月茶楼随时恭候!”楚晗并未真正回头,只是微微侧一下脸淡淡说着,之后便是牵着小少男从容离去。

苏挚谦的嘴唇紧抿了一下,随后便是快速离开。铁片杀人不稀奇,让她吃惊的是速度,比闪电还快、令人感到恐怖与绝望的速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无人能避得开、躲得过,这才是最可怕的!

话说回来,今天这事倒也不能全怪松家三少她们瞎了眼,楚梦晗那人长得既不五大三粗,又无一脸凶相,身上更是没有一件兵器,松家三少和她手下的小鱼小虾哪里能看出她是深藏不露的武者?

杀伤这么多人,都没有外放一丝真气,别说她们,换成任何一个不知情的武者包括她苏挚谦,都很难想到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实力。

松家三少的坚持挑衅以惨败收场,陆续回到聚仙楼的食客们继续用餐,但已经没有几人能吃得下去,只是围坐议论,渐渐的,也不再限于各自的饭桌,整个大厅的人都成了自来熟,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接下去,从松家被打脸会如何报复聊到三大家族,从三大家族聊到大商会,气氛越来越热烈。

一个时辰后,几乎半个顺风城都知道了松府安管家之女安石头右手被废、松家三少吃瘪、松府安管家命丧街头的事,望月茶楼也在一时间名声大噪,让它的竞争对手邀月茶楼的掌柜温璃皱眉不已。

初冬的夜,冷风吹进了松府大院,在角落里打着旋儿。

大厅里,身形魁梧、满脸横肉却废了一只手的安石头正跪在中央,悲愤不已:“求家主为我娘报仇,石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愿为家主当牛作马,任家主驱使!”

松家家主亲自相扶,脸上也是一副悲痛夹杂着愤怒:“孩子起来!你娘对我松下枝、对我松家忠心耿耿,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把你当女儿,如今出了这些事,我怎会坐视不管?”

安石头连连磕头:“多谢家主!多谢家主!家主但有什么吩咐,石头定当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松下枝道:“你且先下去养伤,让我好好想想如何能将那蓝眸女子一击必杀,为你和你娘报仇!”

“是,石头听家主的,多谢家主!”安石头站起身,一边退出大厅,一边用袖子使劲擦泪。

她刚走,一个青年女子就走了进来,看着安石头离去的方向问道:“娘,你真要给她们报仇?”

松下枝回身往主位椅子上一坐,端起茶碗:“不然呢?安管家为我们松家辛苦操劳了几十年,她被人杀死,我们若不为她出头,岂不让所有人寒心?以后谁还会为我们卖命?”

青年女子点点头,松下枝喝了口茶,继续道:“何况安石头只是废了一只手,又不是整个人都废了,好好诱导培养,还是有可用之处的。说到底,她娘是因为她才死的,并非为我们松家,利用这次契机激发她练习左手剑或腿功,再施她一个报得血仇的大恩,将来必有大用。”

“娘说得是,女儿受教了!”青年女子行了一礼,忽又微皱眉头道,“可我听说那蓝眸女子不是善茬儿,恐怕不太好对付,而且她若与望月茶楼有关系,而望月茶楼又背依晋家……”

“不,”松下枝摆了摆手,“我已差人查过,她刚到顺风城,望月茶楼只是她暂时的落脚之地。”

青年女子惊讶道:“她居然在望月茶楼包夜?”

松下枝道:“两间茶室,一个月,一次性付清。”

两间茶室,外室用于喝茶会友,内室放有床榻以供客人小憩,若有客人逢遇知己秉烛夜谈,也可多花些银子包夜,至于是什么样的客人,遇到的又是什么样的知己,就不是茶楼所过问的了。

青年女子道:“那我们是否要给晋家一点面子?”

松下枝点点头:“三大家族再怎么斗,明显之处,能给面子的地方就尽量给,免得落人口实。瑾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吧,瑶儿那个孽女我是不指望了,这次我要让她禁足三个月!”

松瑾自然是谨遵母命,只是心里却对妹妹瑶玳摇头不已,禁足三个月?有什么用呢?哪次禁足起作用了?不是偷溜就是翻墙,哪能关得住她?

同一时间,三大家族中的晋家和蔡家也在各自的府厅针对安管家被杀事件进行议事。

而在望月茶楼,看似闭目养神的楚晗,正展开窥心镜法将整个顺风城纳入视野,松府、晋府和蔡府三大家族以及城主府、邀月茶楼、望月茶楼等为重点关注对象。

第291章 三大家族

对于楚晗在望月茶楼连日包夜的事,望月茶楼的俞掌柜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对方出手忒大方,仅她一人,望月茶楼有一笔不菲的进账,而端茶送水的小二姐还拿到不少额外的赏钱,跟个满不在乎撒银子的财神似的。

除此之外,因她伤了松家那个纨绔的六个手下和松府安管家的女儿而名声大噪,让她所下榻的望月茶楼也跟着名气大增。

可忧愁的是,她同时也杀了松府安管家,这事儿大了。

人死了,面子也跟着没了,松家肯定不会忍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如果松家到望月茶楼来找蓝眸女子报仇,望月茶楼倒霉了,不知道得打毁多少东西,她可没有聚仙楼那种“要打架都给我滚出去打”的强硬底气,虽然费尽心思托关系攀晋家作依附,可不代表人家什么事儿都管。

可要说把人撵走,也不太行得通。一是舍不得把送到门的肥羊放掉、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二则也没那个能力和胆气,练了几十年铁砂掌的安管家都被她用一块路边生锈的破铁片给交待了,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凶神恶煞,别到时人没撵走,反而把她激怒,那后果可不太好了。

俞掌柜正在锁着眉头纠结,松家来了人,而且来的还是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松家二少,这让她心里不由一惊。可没想到松家这么给面子,说只是来向蓝眸女子约战,地点定在城外。

平白地赚了名气,包夜一个月的茶钱食宿费已经到手,而茶楼还能平安无事,俞掌柜的心里不仅松了一口气,还藏着喜滋滋,带着一脸的感激不尽亲自将松瑾带到楚晗所住的小楼下。

望月茶楼望月茶楼,如果不能在高处望月不叫望月茶楼了,所以除了前面两层普通的茶楼,后面还有几栋单独的小楼,小楼之间有花坛石径,小楼的楼顶设有专门望月品茶的特色天台。

在松瑾的示意下,俞掌柜把人带到后退了下去。

茶室位于小楼的第二层,松瑾刚要抬脚楼,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谈论声,虽然不甚清楚,但“松府”“晋家”这样的字眼却送进了耳朵,她的面色一凛,不由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了楼。

茶室的门是关着的,松瑾靠近茶室后,悄悄将耳朵贴了去。这时,屋内的低语已换成少男的声音:“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刚进顺风城不久,有蠢货送门、引出那个废物和安管家。现在安管家已经死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晋家是什么意思?是要我们把松府的能人一个一个地除去吗?”

晋家?松瑾的心脏猛跳一下,难道这一切竟是晋家在背后操纵指使?

“差不多吧,”屋里传来揭开茶碗盖子喝茶的声音,随后那个女声再次响起,“我们杀了安管家,又入住望月茶楼,松家定会派人来这里找我报仇,如果所料不错,这次派来的人,定是重量级的……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我们杀了她,再祸及望月茶楼深度遭殃,她所依附的晋家有对松家出手的理由,到那时,连遭打击和损失的松家,很难再有还手的余地……”

屋外的松瑾已经紧紧握起了拳。

母亲说什么要给晋家面子,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晋家是三大家族财力最强的?

有了财力,实力自然能紧跟而。

实力最强,自然不能轻易得罪,只能处处忍让,前两年连瑶玳那个不争气的结结实实挨了晋家儿子的巴掌之事都忍了,可即使这样,晋家还是在处心积虑设计松家!

屋里的女子叹了一口气道,“等我们把楚家欠晋珊的人情还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吞并谁,不关我们的事了。”

“嗯!”少男连忙答应,用厌恶的声音道,“早点了结早点走,那个晋晓升真是讨厌,趁着你和晋姗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看!”

吞并……松瑾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晋姗是晋家家主,晋晓升是晋姗的女儿,如果不认识,如果没有碰过头,一个初来顺风城的人如何能这么清楚?如何能一口说出她们的名字而语气还这么顺畅自然?

“楚姐姐,你说她们会不会今晚来?”少男的声音道。

“难说,即使今晚不来,三天之内也必然会来。无妨,她们什么时候来,咱们什么时候按计划行事,晋晓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咱们这边事发动手。”屋里的女子道,“你睡吧,茶楼只要有动静,会有人来通报……”

屋里的两人谁睡床谁睡榻的事继续说了几句,而松瑾却已忍着惊怒悄悄下了楼,在楼下静立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然后突然放开嗓子冲楼高声喊道:“楼姓楚的蓝眸女子听着,我乃松家二少松瑾,今日你伤我手下、杀我松府管家,我们松府要为她们报仇!但为免伤及无辜,本少与你约战于城外五里顺风亭,明日午时恭候,生死胜败皆由天定!”

她吼完之后,转身走,也不管对方应不应战。

屋内的楚晗轻轻笑了。

一刻钟后的松府,松下枝一掌拍在桌案:“晋家真是欺人太甚!”

松瑾恨声道:“若不是听到那两人的密谈,我们松家今晚会被她们有预谋地突袭,而我们却毫无准备!她这是要一次灭了我们松家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桌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片刻后又缓缓张开,“瑾儿做得对,我们要暂忍一时,只要不动望月茶楼,她们没有借口发难。但为防万一,还是要集合所有人,严防戒备。另外,要不惜重金多请一些武林高手,同时,秘密与蔡家联络,两家联手!”

“可是,娘,万一蔡家不肯,那岂不是……”松瑾犹疑道。

松下枝摇头:“不会的,断人财路,如杀人母父,晋家使用手段巧夺了蔡家的地盘儿后,蔡家一直耿耿于怀,只因实力逊于晋家,只能忍气吞声恨在心里。若说单独与晋家对抗,我们两家是没有那个能力,但若联手,也不是没有胜算。”

松瑾道:“可她们毕竟还没被晋家盯,退缩着不出头也很有可能,除非我们给蔡纹好处,令她动心的好处。”

“瑾儿有所不知,”松下枝目视虚空、带着忆色道:“当初蔡家家主蔡纹被巧夺了地盘儿后,曾暗示过我,希望两家联手对抗晋家,但那时我心有顾虑,只当没听见……”

没想到还曾有这样的事,松瑾惊讶之后是了然,心下也踏实许多。

松下枝看着她道:“这件事你无需操心,我会亲自去找蔡纹谈,你只需应付好明日的约战、安排好一切可调动的人手做好准备……我们松家若是被全盘吞并,晋家的势力会更大,表面的均衡一旦彻底打破,可想而知下一个轮到谁,蔡纹她不是个没脑子的,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只要她产生将被灭族的危机感,加曾经的夺地抢食之恨,她不可能不动作。我再许诺事成之后,晋家地盘六成归她,她更不可能掉头去晋家出卖我。”

松瑾点头应下,母女俩又密谈了些时,便各自连夜行动去了。

无忧配合楚晗演了一出语言戏后,倒在床呼呼大睡了,一觉甩到第二天午时才醒来,他看了看坐在桌旁的楚晗,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点迷迷瞪瞪道:“楚姐姐,咱们要不要去城外应战?”

“把脑子醒一醒,”楚晗瞥他一眼,一边展开窥心镜法,一边道:“想想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哦……”无忧拉长了音调,轻轻一拍脑袋,“对啊!咱们只是坐等她们为了报仇而大肆损毁望月茶楼嘛!竟然差点睡忘了,刚刚只想起她喊的那一嗓子!”

好似为了更加清醒,他使劲甩了甩脑袋,甩得那半张着的嘴唇都跟着颤动,样子可爱得紧。甩完后坐到楚晗对面的锈凳,半身趴伏在不大的圆桌:“楚姐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圈儿:“怎么才能让这两家快点打起来呢……”

楚晗淡淡一笑:“只她们两家打有什么意思?松家的实力不如晋家,输赢胜败很容易见分晓,但若有人给松家添加助力,那结果可大不一样了……”

无忧仔细想了想,低声惊呼:“楚姐姐的意思,是三大家族的蔡家也能掺和进来?”

楚晗蓝眸一眯:“不是能不能,而是必须,不然,这戏没看头了。”

无忧的目光朝窗外斜看着,然后乐了,可过一会儿,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万一姓松的不相信咱们的话怎么办?她若派人去晋家查看,发现人家并没有严阵以待,那咱们昨晚不白忙了?”

楚晗淡笑:“那如果有人以飞刀匿名传书告诉晋姗、晋府将要遭受灭顶之灾呢?”

“咯咯……”想明白的无忧捂嘴低笑不止,“咯咯咯……想想好笑,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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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三方厮杀

谁也没想到三大家族会毫无预兆地说打就打起来了,整个顺风城的百姓都没想到!

晋家家主晋姗得到一纸飞刀传书的匿名报信后,带着将信将疑一边布置人手预防,一边派人密切监视松、蔡两家的动静。

她这么一动作,便正好被松家的探子查知,坐实了楚晗所说的“欲灭松家”之言。

而松府随后的连夜警戒、连夜秘密前往蔡家、第二天一大早又以聘请护院之名大肆雇佣武林人士……等等动作,终于让晋姗变了脸色,相信了匿名传书上的好心警告,急忙召开家族会议,随后,晋家少主晋晓升便火速召集坐镇在城外各地的家族武者,令她们带上自己麾下的所有武士和打手。

晋家家族分支族人都骑着马、火速地陆续进了顺风城,这么大的动静,身为三大家族的松家和蔡家不可能不知。

松下枝更加红了眼,而蔡纹也发了狠,和松下枝一样拿出了全部家底儿~~晋家一次召集这么多人,明显就不是只针对松家,这是要么不干、要干就干一次大买卖的节奏啊!如果说开始时只是为了利益与松家合作,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是为了蔡家自己一族的命运。

白天顾忌官府,三大家族的拼死一斗自觉而默契地选在了晚上。

初冬的最后一丝余晖很快消失,夜,越来越黑。

大概是双方都想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两队相向而行、隐藏着杀气的人马碰撞在了半路上!

火把光下,三方对峙,晋姗厉声怒喝:“松下枝,蔡纹,你们俩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合起伙儿来欲置我晋家于死地,分掉我的地盘儿!我告诉你们,你们纯属于白日做梦!”

松下枝冷笑:“晋姗,你怎么有脸说别人?你巧夺蔡纹的商铺,殴打我的小女儿,处处欺辱压制我们两家,我们一忍再忍,可你野心太大,竟然膨胀到要~~”

她说到这里,猛然瞄到晋姗身后的武者人群中,有一人正悄悄拉起弓、搭起箭,而箭尖,正对着她松下枝!

“啊!”她怒叫一声,再不说一句废话,跃起身的同时大喝一声:“给我杀!”

“杀!”“杀!”“杀!”

一支利箭引燃了三方所有人暴烈的厮杀之心,各自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人再没有闲空啰嗦,挥动胳膊,抽出兵器,一窝峰地涌了上去,直接以凶猛的拳脚刀剑说话,中间夹杂着部分粗口怒骂。

噗!那支利箭被松下枝躲过时,她身后的武者却倒了霉,箭矢正中心脏,那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跪倒在地,一头栽了下去!

“七妹!七妹!”她旁边的女人急声呼喊,发现人已经没气儿了之后,发疯般冲向已被冲散的敌方对伍,“我杀了你们!”

晋姗也没有在意那支箭的出处,毕竟家族的分支人数众多,她们带来的能人里有箭技强者也说不定,何况现在也没有时间想那些,因为松下枝和蔡纹已齐齐朝她杀了过来,以一敌二,她不能分心。

混战一旦开始,就很难止住。况且这还是三大家族的混战,其中只中灵高手就有八个,地幻级别的三十几个,一等以下的低级武者更是不计其数,这种顺风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厮杀,连官府都假装不知道,谁会吃饱了撑的管这要命的闲事儿?

夜风越来越冷,血液却越来越热。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拼命厮杀的人,到处都是刀剑入腹的“噗噗”声。事关家族生死,就是事关个人生死,纵然也有人曾在一瞬间生起坐收渔利的想法,但后来也基本想通了:若家族的人都死光了,她也没有能力得到产业,更没命享受。

在兵器的不断砰砰击打声中,十月盛开的月季都没有此时飙出的血线那么艳。

杀红了眼的人,谁还记得官府,一声高过一声的厮杀,犹如澎湃的巨浪,火焰与刀光不停地闪烁,时不时地倒映在某些武者的眼瞳中。

中间偶尔会有出门夜行的百姓出现,但一见这阵势,就毫不犹豫地立即抱头鼠蹿了!

开玩笑,这会儿靠过去,那不是嫌命长了找死么,不想要自己的小命儿了?

随着躺倒在地哀嚎、呻吟的人越来越多,活着并四肢健全活着的人越来越少,火把也随之越来越少,光线便愈加微弱,昏暗中,有杀红了眼又看不清的,也就不管对方是谁了,挥拳就是一顿猛砸,砰砰砰的,与对方兵器磕在一起也不觉得疼痛。

陷入二人合攻苦战、被赶来的管家分走压力的晋姗,一边刺出手中的剑,一边冷笑:“松下枝你个老匹妇,你撑不了多久了,等你松家的老巢和店铺被攻下,我看你还怎么蹦跶,到时就算你磕头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

松下枝边躲闪并捣出一记铁松掌,边回她一个冷哼:“就你个老匹妇有女儿坐镇家中,我没有么?操我的底儿,你就别想了,你现在要想的是,你的府宅商铺还能存在几个时辰、明天早晨是否还属于你!”

那边的蔡纹听到两人的对骂,眼底黯然了一下,她的正夫只产下一个儿子,女儿全是侧夫所出。不过,好在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她蔡纹的种,不然她跟着这么拼做什么?

一个不被所有人注意的屋顶上,史上飞和邰姝看着底下惊心动魄的厮杀,心里一阵阵发寒,冷得手脚都快要抖起来了。她们无法回头看身边这位将她们掳来看戏的恶魔,只能僵着被点了穴的身子看着底下那群高矮不一的武者们混战,看着那个妇人空着双手、却完全不惧兵器加身,看着她的脚下鲜血蔓延,看着她砰的一掌将一个敌手的脑袋如同拍西瓜般狠狠拍爆。

她们只是喜欢她身边的那个小少男而已,她们也只是会一点点武功而已,两人中只有邰姝的习武天赋好些,可那也只是停留在一等高阶,聚丹堂虽然出了晋幻药液,可她们买不到,尤其是断货之后,个别人手中的晋幻药液被炒成了天价,即使能买到,邰姝家都买不起了。

可为什么这个蓝眸恶魔会找上她们?看戏?看什么戏?这是戏吗?这是杀人啊!

三大家族里的人平日里大部分都是面带和善的,谁能想到她们一夜之间如同换了个人,像丧心病狂般拼杀恶斗,难道这才是她们的真面目?

两人正各自想着,那道魔音又在耳边响起:“看清楚了吗?今夜之后,三大家族会因死伤惨重而元气大伤,商铺会低价出售。而我要你们做的事就是,用你们的名义,以最低的价格,分头将她们的商铺全盘接下。”

两人有肢不能动,有口不能言,只能听,而楚晗也没有打算让她们说话,继续道:“购买商铺的银子由我出,需要多少我会拿,但你们,只能以你们个人的名义购买,而不能以你们家族的名义,因为,”她顿了顿,“你们手中的商铺,将很快转售给我!”

这就是她带她们来看戏的目的吗?两人想对视一眼,却转动不了头颅。

随后,那道清冷的声音变得更加漠然:“如果你们不听话,下一次,我就不是带着你们整个身体走了,而是,只带着你们的头颅,还有,”她追加了一句,“你们的爹娘族人。”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恐吓,两人的心脏猛然一缩!

楚晗看着下方,轻叹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打到现在还不结束,太慢了!”

随即,一道指风无声无息而又恰到时机地袭向晋姗,使松下枝的铁松拳向她砸来时,她的身体却猛然一僵动不了了!

砰!她的面部挨了狠狠一击,鼻梁发生断骨的碎声,一只眼球被打爆,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身体晃了晃,松下枝的铁松拳却接二连三地疯打过来,五六拳之后,晋姗终于软倒在地。

看着眼睛、鼻子和嘴巴到处都流出血的晋姗,松下枝仍然不解恨般朝她的胸口补了几记老拳,直打得地上的人五脏破裂才肯罢手,看得屋顶上的史上飞和邰姝一个眼皮直跳、一个嘴角直抽抽儿!

晋府管家见家主出了事,大声呼喊之下分了神,被蔡纹一刀砍中手臂,顿时皮肉横翻、血流如注,转眼就落了下风。松下枝冲蔡纹喊道:“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解决她后速速过来会合!”

蔡纹一听就急了,出刀更狠,刀身在连砍中泛着道道冷光,不一会儿,受伤的晋府管家就在避之不及中浑身挂彩,衣衫成了挂在身上的碎布条,胸腹肩腿到处都是血痕。

楚晗皱了皱眉,又在蔡纹一刀砍出时一道指风射出,然后,史上飞和邰姝就看到那管家被一刀横切了腹部,肠子掉出如同挂腊肠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后,才倒在地上睁着眼死不瞑目。

两人只感觉胃里直翻,头皮发紧,便干脆闭上眼。然而,蓝眸女子楚梦晗的声音却又在她们耳边响起:“后面肯定还有一场好戏,两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293章 盟友对决

对于楚晗的收购计划,被点了‘穴’、口不能言的史飞和邰姝心里觉得根本不可能,现在别说只死了晋姗一个人,算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死了,她们的商铺也不会售卖,毕竟哪个家族没有‘女’儿?

正室膝下没有‘女’儿的唯有蔡纹,但正夫没有,侧夫生的有啊!

晋姗和松下枝更别说了,正夫加侧夫的‘女’儿加起来有好几个,还怕没有继承人收拾烂摊子?

别说从小被教导的‘女’儿,算是儿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平常百姓家的后人有商业头脑。!

算化身为黑帮的三大家族火拼后损失惨重,可她们族里的人又不是都死光了,怎么可能把那些商铺说卖卖?想趁火打劫?难!

两人并不知道这次重大事件还有幕后‘操’纵者,只以为楚晗想仗着武功高、捡个大便宜,而楚晗自然不可能告诉她们真相,起码此时不会。

两方人马发生碰撞‘交’锋的同时,三大家族的后院也都起火了,虽然都已安排最信任之人坐镇大本营,可厮杀的惨烈程度丝毫不逊于三大家主,不仅由嫡系后代镇守的三大府邸在短兵相接杀得如火如荼,连各大收到消息提前关‘门’的商铺也不能幸免。

经过武功级别最低的武者之手一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打砸之后,大部分商铺‘门’窗都变得破烂不堪,内里更是物品破碎,尤其是松、蔡两家的各大商铺,再小的物件都再找不到一只完整的。

晋家毕竟人多,非常自信地将所有人员分成四组,一组跟着家主晋姗,一组随少主晋晓升镇守府邸,一组守护自家商铺,一组袭击松、蔡两家的商铺。

安排得是很周到,但如此一来,晋家的人力也被分散,力量不能集。

楚晗原本打算借‘混’战之手,将三大家族的嫡系一脉全部清除,可后来想想,她又改变了主意~~只要三大家主没了,为了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谁还管谁是不是嫡系,自相残杀的戏码绝对会准时演。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心的预言,竟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地去实现。

晋家家主和管家的死讯传回晋府后,晋家少主晋晓升便莫名死亡。

为什么说莫名呢?因为她原本是坐在正厅的指挥人,接到晋姗死亡的消息后,她一时被悲伤而愤怒的情绪控制,要冲出大厅亲手为母亲报仇。

此时,众多护院和家族武者都正在全力抵挡入侵者,她刚冲到大厅‘门’口还未来得及踏出‘门’槛,被人从后心狠狠刺了一剑!

而与此同时,半跪在地、低着头的报信之人也被一把飞来的匕首击心脏,她猛然抬头,却在临死前只看到一张‘蒙’着黑‘色’面巾的脸,接着便“咚”的一声仰倒在地。

剑身毫不留情地穿心而过,晋晓升在痛“呃”声想回头看看是谁对她下黑手,身后的人却快速转动剑柄,狠辣的翻搅带来的剧痛使她“啊!”的叫出声,身体失去了更多的力量。

“你……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下此毒手……”晋晓升一边喘着粗气问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边反手去抓身后人的衣袖,没想到还是被人及时避开,抓了个空。

偷袭者见她此时还在耍着心计,更加不出声。晋晓升咬着牙,伸手便紧紧握住穿到‘胸’前的利刃。

被剑身割破的手心再痛,也不及穿透心脏的那把剑,既然已是必死之人,谁还在乎再多些伤口、还在乎流更多的血?

她不顾一切抓住剑身的目的,是要拼命转过身看清凶手到底是谁,死也要死个明白。

偷袭者见她如此固执、不见到身后之人的真面目不死,心不由一慌,加她刚才那声痛呼惊动了几个护院,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便急忙‘抽’剑转身逃离。

对方明摆着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是谁,晋晓升马明悟偷袭者的目的,那是杀掉她,速战速决地杀掉她,以免被人看到。

只是,她虽然已经明白杀自己的人是内鬼,但已没有机会追究报仇,拔了剑的心口血‘洞’流出更多的鲜红,她软倒在地,血红很快铺染了更多的地砖。

脚步声和惊呼声相继传进耳,但趴伏在地的她已无力回应,意识模糊地努力抬头,用目光追寻那仓惶逃窜的背影,然而,却只看到一对模糊不清的鞋后跟和一小片衣摆。

因窥心镜法而将一切尽收眼、但当时还身在屋顶的楚晗,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很会抓住时机、出手又很果绝的‘女’子,蓝眸微眯。

晋家家主和少主相继死亡,晋家一下子没了首脑,此时原本应该隐瞒,瞒得一时是一时,起码要先渡过这次危机再说。

但那几个最先发现少主被杀的护院也是没脑子的,惊慌失措竟然直接将晋晓升的死讯通报了出去,嚷得不仅让自己人知道了,连杀到晋府的两队敌手都听得清清楚楚。

晋家这边的人顿时‘乱’成一锅粥,大部分人都怯战或打了退堂鼓,尤其是雇佣来的武者,本来不会真的拿命去拼,如今雇主家的家主和少主都死了,连被少主坚持请去协助家主的管家也没回来,她们若受了轻伤重伤,到时跟谁要钱?

年轻一辈的‘女’子即使是边学习经营管理、边修习武功,但都还没有经过如此程度的生死搏杀,虽有愈杀愈兴奋者,但毕竟是个别,大多数人无法很快适应,甚至还有见血狂吐者,基本没什么战力。

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明明在人数和实力占优势的晋家,到此时只有为数不多的死忠和几个想在此战脱颖而出、从而顺利继承家产的族人在拼命。

然而,杯水车薪,再拼,也架不住敌方更加凶猛的同时自己人又退缩观望甚至跑路,更加雪加霜的是,松家家主松下枝又率队而来,虽是残队,但晋家,在楚晗的无声干涉下,败势似乎已成定局。

被楚晗拎来的史飞和邰姝两人所看的戏,并不是晋家如何倒台,而是松家和蔡家突然由盟友变为拔刀相向。

这便是继三大家族发生恶斗的第二个想不到。

松下枝和赶来的蔡纹抢进晋家大院后,只是互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契地翻脸了。

窃贼会因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而她们的野心,可不存在分不分,而是要全部独吞!

两大家主一开打,家族武者和雇佣之人短暂地错愕之后,便很快明白了,刀光剑影再次闪烁,拳打脚踢的砰砰砰声再次传出~~谁都知道,晋府地库和整个晋家的财宝产业归于哪家,哪家武者的赏金会翻倍,以后还能成为赢家的功臣,家族武者会因功而地位升、身居要职,而雇佣之人也有很大可能留下来成为其的一员。

一旦三大家族吞并成一家,那在顺风城的势力,大得几乎可以称王称霸了,若能为其所用、为其所信任,好处便会源源不断地滚来,所以此时此刻的雇佣者,反而之前杀得更加凶猛。

数个回合后,松下枝的铁松拳一拳接一拳地向蔡纹捣去,快得只看到黄‘色’真气留下的道道拳影!

蔡纹冷笑一声:“居然是灵高阶,松家主果然隐藏了实力!”

说罢,她低喝一声:“九九归一!”

手的月白长刀在虚空连劈,一共劈出九刀,每一刀都留下一道刀影,九道刀影又瞬间凝聚成一道黄‘色’刀气,随着最后一刀劈出,带着黄‘色’真气的刀气直直向松下枝奔去!

松下枝一边疾速闪避,一边冷声嘲讽:“彼此彼此!”

九九归一,乃是蔡家顺风刀刀法,传说练到极致,可劈出九九八十一道刀影,汇聚成一刀,可劈山砍岳,是蔡家从不外传、且只传‘女’不传男的绝技。

当然这只是传说,因为没有人见过有谁使出真正的九九归一,算隐藏了真正实力的蔡纹,今日也仅能劈出九刀,使九九归一硬生生少了一个重要的九。而在今日之前,部分人都以为她只能劈出六刀。

可即使如此,这一刀威力也不小,若松下枝躲不开,她的身体会被劈成两半!

但蔡纹毕竟不是同阶无敌,两人既然都是灵高阶,松下枝算不能完全避开,但避开头顶要害还是能够做到的,可没成想,在这‘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她的身体竟被一道无声无息的指风点,再也无法移动半分,甚至想将身子倾斜以肩膀接下那一刀的可能都没有!

顷刻之间,她骇然想到与晋姗的对战……

然而,即使她明白了什么,也为时已晚,所有能看到她们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狠厉的一刀,“噗”的一声,从她的头顶正直直劈下!

嘭嘭两声,从头顶到两‘腿’间被分成两半的身体同时摔在地,现场正在厮杀之人手的兵器全部一顿,一瞬间的死寂之后,是蔡家武者的欢呼和松家武者的收刀‘欲’离。

在这时,府‘门’外却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果然不出所料!狗咬狗之后,该我晋家回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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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事件转折

蔡纹心里一惊,不由得猛然握紧刀柄,转身随众人的目光一起朝大门看去,待看清缓步走进来的人,疑惑了一下道:“你是……”

来人哼笑一声:“蔡家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这个晋家正主都不记得了!”

蔡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惊呼道:“晋枫?你是晋枫?”

居然是晋家长女回来了!闻听此言,停止械斗的众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晋枫,晋姗的嫡亲大姐,当年是晋家最具有武学天赋的人,所有姐妹,她的武功修习速度最快,四十年前突破到了灵高阶,但天才之路也到此戛然而止,一直卡在灵高阶始终不得突破。她心有不甘,便主动放弃未来的家主之位,走出家门,离开顺风城,云游四海,寻找突破的机缘。

她这一走,是四十年,四十年里,她毫无音讯,连晋家都以为她已凶多吉少,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回来了!

为什么自己和松家都没有收到一点信儿?蔡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晋枫冷哼:“不巧,刚到!”

蔡纹觉得自己无法看透对方的武功级别,不禁眉头微皱,随即又展眉从容道:“晋家家主是松下枝杀的,松下枝已经死了,现在松府只有一个少主,不如我们联手……”

既然看不透,说明对方的武功已经突破到天玄境界,灵与天玄,这么大的差距,她若不适当示弱,恐怕根本走不出晋家府门,前方只有死路一条。

但费了这么多钱财和心血,又杀了大半夜,若全盘放手,她又有些舍不得,便加以试探,若能捞到松家哪怕一小半财产,便不算太亏;若晋枫不肯,她也不会强求,因为强求不了。

可她忘了一件事……

“联手?我与你?哈哈哈!”晋枫冷声大笑,又瞬间即止,冷冷道,“然后再找机会杀掉我、在顺风城称王称霸么?算晋姗是松下枝所杀,可若不是你与她联手,她又怎么会死?”

“我没有与她联手,”蔡纹见她已露出杀意,连忙道,“松下枝只是找我帮忙,我根本没有与她分掉晋家的野心和胆量~~”

“蔡纹,”晋枫打断她,“我有说过你要与她平分晋家么?”

呃……

蔡纹自知失言,而对方的态度又不明确,刚要再试探一下,晋枫却突然一挥手喝道:“被松家和蔡家雇佣的武者和护院可选择离开或留下,离开者,晋府既往不咎;留下者,我晋枫免费送她一程!”

说着,她一掌向一名蔡家族人轰去,掌风带着浓浓的绿色真气,赫然是天玄低阶!

嘭!那名蔡家族人整个身躯被掌风击飞撞到墙后跌落,当即吐血毙命!

在场之人简短地对视一眼,便识时务地快速做了决定~~纷纷抱拳离开。

这不是废话么,三大家族加起来也只有八个灵武者,其三个是家主,已经死了两个,最后一个也离死不远了,谁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跟天玄硬碰?嫌死者人数有零头儿、去凑整?

她们一走,人少了一大半,只剩下蔡家和松家的族人武者。

晋枫厉声道:“全部把命留下,杀!”

“杀!”她身后顿时出现一队晋家武者,正是前往松府抄松家老巢的那一队。

与此同时,晋枫连腰间的剑都没拔,对蔡纹进行了没有任何悬念的无情碾压,那带着绿色真气的掌风将蔡纹连人带刀一起掀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口吐鲜血无法动弹了。

晋枫并未马要她的命,以强者之姿缓步走到她跟前道:“主动交出蔡家所有产业、亲笔写下书自愿将一切财物奉送给我晋家,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并放过你的所有夫郎和儿子,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的身体削成一块一块,扔进河里喂鱼,再将你的夫郎儿子全部送到青楼,享受千人睡、万人枕的美妙滋味儿。”

“你……你……”蔡纹的嘴里又是一口血喷出,“祸不及家人,你这么做,简直是丧心病狂,有失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晋枫近乎咬牙切齿,“你们杀了我妹妹,便已结下不死不休的生死之仇,还跟我讲什么江湖道义?若不是我此时回来,晋家偌大的家业被你们瓜分殆尽,不复存在,你跟我谈什么江湖道义?虽说若没有武力的支撑,家族产业便无法延续下去,但商道毕竟以和为贵,算你们嫉妒晋家,想要打垮晋家,尽可以使用商业手段来分裂、来吞并,何至于撕破脸让顺风城所有百姓看到三大家族背后的真正倚仗、真正嘴脸?这是你们作为家主的智慧和胸襟?”

蔡纹道:“你不要倒扣屎盆子了,若不是晋家野心已经藏不住、谋划着要将我们蔡家和松家一口吃下,我们又怎么会联手?若不是你们晋家先动心思先动手,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怎么会在这会儿与你晋家大动干戈?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晋枫眉头皱起,可瞬间又狠声道:“无论如何,我妹妹是被你们杀的,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却是令人痛心、令我无法接受的,所以,你,必须死!你要为她偿命,你和松家的族人都要为我晋家死去的族人陪葬!说,交是不交?”

蔡纹摇摇头,喘着气道:“交给你,算我死了,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

“好,你有种!”晋枫轻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有种到几时?来人,带着信物,去蔡府把蔡家家主的夫郎儿子都请来,让蔡家家主亲眼看看你们如何提前教他们在青楼怎样服侍人,也好放心地去地府报到。”

“是!家主!”她的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两名心思活便的晋家武者应声,并快速前一把扯下蔡纹腰间的玉佩,然后疾步奔向门外。

蔡府那边本有晋家一队人马,她们倒不需要另外再带人,何况蔡家家主在她们手,那些男子见了蔡纹随身佩带的东西还能不来?恐怕不必动用武力,三言两语自愿跟来见妻主最后一面了。

“你!”蔡纹咬牙,“你怎么能……变得这么无耻!”

晋枫冷声道:“跟你们这些无耻之人学的,现学现用而已!”

蔡纹闭眼,再不答话,不知是誓死不交,还是不相信晋枫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但如果是后者,那她大错特错了,因为在她的夫郎和儿子被带来之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晋家人阻拦他们扑向她这个妻主,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开始撕扯正夫的衣衫,当他胸前的大片肌肤袒露于人前时,她痛苦地闭了眼,而那个男人,在极度羞愤之下,竟奋力挣脱了她们的魔爪,然后猛冲到墙边一头撞死!

“高束!”蔡纹撕心裂肺般唤了一声正夫的名字,晋枫却无动于衷道:“下一个!等把蔡家主的侧夫们调教完,轮到她儿子了!”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禽兽不如的魔鬼!”蔡纹的其他夫郎哭骂不止,性子泼辣的还冲前要与晋枫抓挠撕打,却被晋枫一掌拂开,摔在地半天起不来。

她看向站在那儿不哭不闹也不惧的蔡家儿子蔡姿,口啧啧两声:“小公子长得不错,调教一番,算成不了青楼的头牌,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要嫖客盈门,这辈子的吃穿也不愁了!”

“你!”蔡纹恨得想生吞晋枫的肉,生喝她的血,可什么都做不了,连夫郎撞死在自己眼前都救不了。

她满牙血沫地看向撞死的正夫,愧疚不已,再看向不悲不怒不惊亦不动的儿子时,她颤声道,“姿儿,娘错了,娘不该谨守家规……不传你武功,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蔡姿面色凉凉地抬起眼皮,却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开目光,凄然道:“当初我跪了三天三夜求你,双腿都快跪废了,你都不肯答应,说什么不能违背传女不传男的祖训,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等我随爹爹一起死了,你眼里干净了。”

蔡纹流下两行悔恨的老泪:“姿儿,娘从未……从未嫌弃你是男孩儿啊……”她的血牙一咬,不再解释,只是语气坚决道,“姿儿,娘不会让你落入风尘,更不会让你死!”

她抬眼望向晋枫:“我愿意交出所有产业,但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你得答应我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生活费用,不然,他们衣食无着落,终究还是会因穷困潦倒而沦落到最底层过非人的生活,那有违我的初衷,若我的苦心白费,又何必成全你,是杀是剐,我都无所谓。”

晋枫蹲下身,伸手拍打她的脸:“这对了嘛!早这样,你家夫郎不不会死了?这都怪你啊!”

对这种羞辱性的动作,蔡纹只是闭了下眼忍下:“你放他们与我一起回府拿地契写书!”

“好说!”晋枫站起身一挥手,“送各位贵夫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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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身份之谜

晋枫一边去蔡府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边吩咐族人带领护院厮奴抬回晋姗和管家的尸体、处理街巷里的所有残尸、清洗血迹,要求务必使其恢复原样。,。!

发生这么大的‘混’战,动静自然不小,而官府却始终没有人‘露’面、整晚都看不到一个鬼影,这分明是被提前打了招呼、收了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天亮之前要收拾好残局,否则若让百姓们看到明显的满地血迹、再遇到个多事儿的酸腐人,众目睽睽之下,官府是管,还是不管?

算查案只是走过场,那也是很烦人的,官府一旦干涉,不管真假,起码那些被派来问案的小鱼小虾都得有人打点应付。

虽然家主和少主都死了,但却回来了一个天玄武者,这让晋家有人喜来有人愁。

败局被强势扭转、晋家下重新有了主心骨,家主少主之死带来的‘精’神不振马消散,虽然还有点淡淡的悲伤,但毕竟死的不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近之人,与二人感情最深的当属管家,但她也一起死了,哪还有真正的伤心之人。

如今,当年放弃家主之位的长‘女’以天玄之身归来,在大部分人眼里,晋枫执掌晋家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

但另一边,有心争夺家主之位的晋家族人较苦闷了……

天玄啊,整个顺风城只有这么一个……

你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要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回来,毕竟瘦死的骆驼马大,松、蔡两家又已由盟友变为自相残杀,事情并非没有转还的余地,没有你,晋家也不一定真的会败……

尤其是那个借机杀了少主晋晓升的‘女’子,更是眉头紧蹙、来回踱步……

天,‘阴’沉沉的,似松、蔡两家人的心情。

松府,少主松瑾默默地看着松下枝被缝合拼接、擦洗干净的尸体,双眼通红,却一言不发。

晋家没有再刻意为难,很痛快地将成为两半的尸身‘交’给她带走,只让她派人在天亮前把晋府和街道所有属于松家的死伤全部‘弄’走。

既然已经‘花’了银子买官府不作为,自然要给面子不让对方难堪的同时不给自己找麻烦,这点道理,松瑾还是懂的。

母亲惨死,松家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妹妹瑶玳是指望不的,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抗,只能选择更加坚强,更加成熟。

她亲手杀了蔡纹,可那是个被晋枫打得奄奄一息、根本活不了的‘女’人,算杀了她,她也没有丝毫报了杀母之仇的感觉。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没有人再管瑶玳禁足不禁足的事,她红着眼圈走进匆匆忙忙布置起来的灵堂,看着那个身体直立却孤单的背影,怯怯地喊了声:“姐……”

松瑾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想过来却不敢过来的少‘女’,叹息道:“过来吧,过来看看娘。”

松瑶玳跑过去扑到棺放声大哭,松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真是吓坏了。

待她哭了一阵,松瑾才将她轻轻拉开,松瑶玳又扑到她的怀里:“姐!”

松瑾没有推开她,抬手轻抚她的发,低声哀叹:“瑶玳,你该长大了。”

松瑶玳更加抱紧她:“姐……这些事,是不是都是我引起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松家、害了母亲!姐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松瑾抱住她:“没有的事,瑶玳,所有的事都跟你没关系!听我说,瑶玳,姐姐接下来要说的话,每一句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见妹妹安静了些,松瑾才道:“瑶玳,晋家想吃下我们松、蔡两家、两家联手想反吞并,这在商界,是很正常的现象。这次与蔡家联手,也并没有什么识人不清、找错伙伴的事,晋家被打击之后,松、蔡两家自然都有独霸一方之意,母亲她只因技不如人才棋差一招,你不要带着恨意活下去。晋家因回来一个天玄武者而翻转整个局面,这更是我们没想到的,虽然她已经杀了我们松家和蔡家的族人武者,但在我们没‘交’出产业之前,她是不会放过我们松家的,因为蔡家的所有产业都已经无偿奉送给晋家了,我们也逃不过。晋家少主晋晓升也死了,晋枫定会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蔡家正夫膝下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便杀了蔡纹侧夫的‘女’儿,我们松家……”

我们松家有两个‘女’儿,必然要出一个抵命。虽然晋晓升并不是我们杀的,但若没有这次事件,她也不会死,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得有人为此负责,平息一下晋枫的怒火,这,是强者的世界。

在强者面前,你无法说不,没有资格说不,没有能力说不。

“姐,那怎么办?”瑶玳退出她的怀抱抬起头,脸糊满了泪渍,紧张道,“姐,我们跑吧!”

松瑾摇摇头,用指腹去擦她脸的泪水:“母亲还没安葬,我不能走。瑶玳,为防再生变故,我已经为你准备好足够的钱粮,你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松瑶玳抓住她的衣袖哭道:“姐,我不要一个人,我们一起走,葬了母亲我们一起走!”

松瑾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强忍着要涌出的泪,对松瑶玳千叮万嘱:“瑶玳,听姐姐的话,你要好好活着。找个偏远但安全的山村好好活着,不要恨,不要报仇,姐姐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娶夫生‘女’,好好活下去,给我们松家留个后。”

“姐!”瑶玳又一头扎进松瑾的怀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辆马车从松府后‘门’悄悄驶出,连母亲的葬礼都不能参加的瑶玳离开了松府,随行的除了车‘妇’,还有两个幸存的护院,为了避人耳目,她们二人也一起坐在马车内。

晋枫接到消息时,叹了一声道:“舍却自己的命,换那个纨绔的命,这个松瑾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罢了,随她去吧。算放她走,一个过惯了富贵日子、没武功却有钱财在身的人,怕是也没有好下场,搞不好要不了多久没命了。”

那两个心思活便、一直跟在晋枫身后等候随时召唤的机灵武者道:“家主说得极是!”

晋枫看着她俩,点点头:“头脑灵活反应快,会办事,嗯,以后你们跟着我吧。”

两人大喜过望,扑嗵一声跪下:“谢家主!谢家主!我们定会对家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先不提主子这个家主身份带来的诸多好处,单说跟随天玄这样的强者,只要忠心办事,她手指缝儿里随便‘漏’点儿东西出来赏给她们,能让她们的武功提升得别人快!

晋枫对她们的毒誓表忠心很满意,虽然没有咬破指血对天发誓,但在强者面前,弱者还没有玩‘花’‘花’肠子的胆子,何况她是顺风城唯一的天玄武者,这两人能跟随左右,窃喜都来不及,又怎会自毁前程。

今日她才知道,妹妹晋姗竟和她一样,一直卡在灵高阶不得突破,也一直未得到机缘。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既然妹妹和松下枝同是灵高阶武者,那不用刀剑的松下枝,怎么能只凭着铁松拳杀了使剑的妹妹、还被打得那么惨?莫非这其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她决定再去仔细查验一下尸体。

站起身快走出‘门’时,她忽然回头对二人道:“看在松瑾如此有情有义的份,允她好好安葬其母,之后再去松府拿取已经属于我们晋家的东西。”

“是,家主!”两人齐齐应道。

………………

只因依附晋家而被同样打砸的望月茶楼掌柜既哭又笑,哭的是茶楼满地狼藉,壶破碟碎,除了先付钱、后住宿的蓝眸‘女’子,客人全都跑光光;笑的是晋家不但没倒,反而以前更强,竟把松、蔡两家全数吞吃了,她庆幸自己找对了靠山。

吩咐茶奴婢‘女’们将茶楼前前后后都打扫收拾干净后,她便寻了几个拿得出手的好物件前往晋府,一是对晋姗和晋晓升的死表示一下哀悼,二是巴结新家主~~这也是最主要最必须的,她若不找理由常去‘露’个脸儿,新家主知道她是哪棵葱?

小楼二层屋内,楚晗闭目冥思,而史飞和邰姝那么眼睁睁看着她闭目冥思。

从晋枫那个意料之外出现的那一刻,楚晗的的心里便有了一个新计划,更好更完美的计划。如今要等的,是晋枫把松、蔡两家的合法书全部拿到手。

合法?想到这个词,她笑了。

靠武力强行‘逼’迫得来的东西,却在律法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晋枫,不愧是晋家长‘女’,遗传到其母父的基因是绝对没跑了。

史飞和邰姝互视一眼,还是没敢开口说话。

虽然两人已被解了‘穴’,却仍然不敢说话不敢跑。蓝眸‘女’子楚梦晗拎着她俩到处看热闹,跟拎着两只小‘鸡’子似的轻轻松松平平常常,双脚踏空而行根本不带借力的!

这等深厚的内功,蓝眸地尊?去她娘的!打死都不信!

楚梦晗把她们带到这里,既不让她们走,也不让茶楼掌柜和小二姐进来,早晨人家送茶送饭,都是她从袖子里伸出半只‘玉’白的手,然后人家手的托盘飞了进来、稳稳落在桌面,把小二姐惊讶得看了半天自己的空手。

灵才能空手取物,天玄才能凝力传音,看她这段位,恐怕起码是灵高阶了。虽然她已在顺风城出过手,但听说杀松府管家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动用一丝真气!

联想到她在猛虎城外杀人所用的五指秘法,再想想两个大活人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家卧房里拎出来,两人不禁狠狠打了个‘激’灵。

不过,她强归强,但是想趁火打劫的事怕是泡汤了。

三大家族夜战一宿,晋家又回来了个天玄武者,现在整个顺风城怕是快议论疯了。

别说三大家族已被晋家全盘掌控,算三败俱伤,也轮不到她邰姝和史飞出面捡便宜啊!

顺风城除了三大家族,还有一个大商会,那可是顺风城凌驾于三大家族之的最大势力,即便有人能吞下那些商铺,也不是她邰姝,更不是她史飞,跟大商会抢地盘,想想都是要命的事儿!

楚晗在窥心镜法看到望月茶楼掌柜出了‘门’,看到晋枫在细细检查晋姗和晋晓升的尸体,看到蔡府和松府愁云惨淡,两家都在悲悲戚戚地举行简单葬礼,家停棺七日的风俗被直接取消。

她心里轻哼一声:别人不知,她却早在窥心镜法看到了衙‘门’案卷,其有一部分案卷被严密封存,锁在一个特制的箱子里,而这个箱子,不在衙‘门’,却在城主府!

案卷里写的是什么?竟能让一城之主如此重视?楚晗将所有案卷内容都看了一遍,才知道三大家族曾经的身份,也明白城主大人为什么亲自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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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宝剑之争

邀月茶楼。 !无忧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楚姐姐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把我一个人放在这儿……我有用又听话,带着我不是挺好的么……”

邀月茶楼的掌柜温璃听着他絮絮叨叨、并不连贯的自言自语,心有些好笑,试探性地问道:“小公子,你们不是住在望月茶楼么,怎么突然换到我邀月茶楼了?”

无忧斜她一眼:“你问楚姐姐去啊!”

呃……

喝着茶的温璃被噎得差点呛到,缓了口气道:“楚姑娘没告诉我,要不,你告诉我?”

无忧轻哼一声,支肘撑在桌子,半个手掌心撑着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她的下属,要不是她的朋友,不然她也不会把我托付给你照顾两天!哼,太小看我无忧了,我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么?”

温璃淡淡笑了笑,想着要不要附和他、肯定他一下,可还没来得及说,小少男便又自顾自接着道:“我只需要楚姐姐的照顾行了!”

噗!温璃一口茶水喷出。

无忧两眼一瞪:“笑什么笑?我喜欢楚姐姐照顾我保护我,怎么了?不行吗?”

“行行,绝对行!”温璃装出一脸无辜,“我没说不行啊!”

“哼!”无忧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又懒散地趴回桌子,“楚姐姐,好无聊啊,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温璃受不了他这般念经,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问道:“少主她……哦,我是说楚少主她到底在干什么?要不你告诉我,我来推测她在哪里,然后带你去找她?”

无忧用手指玩着桌的精致茶碗懒洋洋道:“还能干什么,让三大家族狗咬狗,咱们来做顺风城的老大呗!”

他的似不经意,温璃听在耳却震惊不已:“什么?她……她……难道、难道她们……是……”

难道三大家族的血拼竟是少主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无忧白她一眼:“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惊小怪什么?”

温璃:“……”

她想了想,心里顿时恍然:难怪花银子住到望月茶楼而不是自家的邀月茶楼……

无忧心里得意道:我是故意告诉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套我的话,我都听到你叫楚姐姐少主了,不是楚姐姐的属下是什么?

他抬眼看向窗外: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茶楼,岂不是楚姐姐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无雀跃:顺风城的邀月茶楼是楚姐姐的,寻芳城的不夜仙宫也是楚姐姐的,哇,楚姐姐好有钱啊!等楚姐姐拿下三大家族,哇,那钱多得数不完,给他吃一辈子肉都吃不完!

无忧越想,眼里的小星星越是直冒,温璃看他不知道想什么、竟自个儿想得入了神,眼睛也越睁越大、越来越放光,心里更加觉得这少男有趣得紧,难怪少主来顺风城办这么大的事还带着他。

闭目静坐在望月茶楼的楚晗,双眼猛然睁开:“来了!”

居然来得这么快!她低调入城,才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她们来了!

史飞和邰姝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来了?谁来了?

如楚晗在窥心镜法看到的一样,此时的顺风城城外,一大批武者正急急赶来,大部分都是用剑之人。

刚到城门口,她们便开始逢人问~~不失礼节地询问有没有见到长着一双蓝眸的女子,四处打听蓝眸地尊楚梦晗在顺风城的具体落脚点。

楚晗的目光落在队伍后方最安静的几个女子身,蓝眸微眯:青莽剑派果然另外派人来了,虽然她们将带着青莽剑派标志的衣衫穿藏在里层,可窥心镜法还是看个清清楚楚。

她心轻叹,连青莽剑派都受不了紫灵剑的诱惑,何谈其她人?

三剑门的人既没门来找麻烦,也不走,在客栈住着,直到闻风而来的武者群出现,她们才姗姗走出客栈门,远远地掉在队伍最后面,打算先观望,看完戏再找机会抢夺。

杀了松府管家的蓝眸女子宿在望月茶楼的事,经常出门走动的顺风城百姓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所以那些武者很顺利地找到了地方。

她们倒没有像在不夜仙宫索要烈日灼心掌下落的那群人那样集体逼问,确定了地方后,便抢着在望月茶楼包夜,抢不到单独的小楼,前面的无床茶室也行,连茶室也没抢到的,便蜂涌出去寻找离望月茶楼最近的客栈或其它茶楼、甚至是倌楼。一时间,以望月茶楼为心的可宿商家,人满为患。

楚晗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用剑之人嘛,多少都讲究点儿风度和内涵,所以多少是要点儿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大声吆喝着让别人交出已经属于别人的剑,即使能做出来也不会做。

明的不行,自然来暗的。只要知道她住在哪个小楼,偷也好,以交朋友为名接触她也罢,看各人神通了。不过,算有人先拿到,也不一定属于她,毕竟觊觎紫灵剑的人太多了!

紫灵剑出,血雨腥风,果然是如此啊!楚晗摇头叹息,然后手臂一伸,一柄长剑从袖滑出,直落手心。

邰姝看着那柄剑,惊讶出声:“居然还有宝塔形状的剑鞘?我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剑?”

楚晗淡淡道:“紫灵剑。”

邰姝没想到她会回答自己,愣了一下后,才低声喃喃:“紫灵剑,紫灵剑,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史飞皱眉凝思了一会儿,猛然张大嘴。刚要惊叫出声,却马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瞪大的双眼。邰姝见她似乎已经知道,看着她以目光示意她快说,史飞这才拿开手掌,尽量压低声音:“紫灵剑,一指剑神的紫灵剑!”

“啊……”邰姝张嘴低呼倒吸一口凉气,“一指剑神……对,一指剑神!她的紫灵剑?我的天!”

她看着楚晗,满脸的不可思议。难怪她觉得有点耳熟,可不是听过么。

据说为了紫灵剑,武者们拼命寻找一指剑神的陵墓,找得前仆后继不懈努力,可被找到的全是假陵墓,假陵墓里没有紫灵剑,却有毒虫、陷阱和毒箭等各种暗器,死的人不计其数。

由此可见,想要得到紫灵剑是多么难的事。

不仅找到真正的陵墓登天还难,算找到,那夺命机关能假陵墓少?

可如今紫灵剑却在眼前的蓝眸女子手,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能力太她爹的非一般啊!

灵高阶?去她娘的灵高阶!灵高阶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陵墓!

同时想到这一层的两人,不由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发寒,连脖子都有些僵直、快要转不过来了。

楚晗看着剑鞘淡淡道:“想要紫灵剑,拿人头来换,所以,想从我手抢走紫灵剑的人,都死了。”

两人身体一抖,没敢接话。楚晗站起身:“在地下寂寞太久了,今天让你风光一回吧,看人们如何为你疯狂厮杀,血流成河。”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一下,但并不转身:“看完这场大戏,你们可以离开,明天去晋府找我。”

两人愣愣地点点头,一时没想到为什么要去晋府找她,待稍稍醒悟过来,便双双扑向窗边往下看,看那一袭玄衣的女子走过小楼和前方茶楼之间的石径,走进前方的两层茶楼,然后听到一片低声惊呼和吸气声。

短短几息间,所有的人都被蓝眸女子和她手的剑吸引,不知不觉地跟着走到了茶楼前方。

楚晗抬臂,手腕轻抖:“去!”

紫灵剑“铮”的出鞘,直直飞向茶楼屋顶,斜插在屋脊间,在微微颤动间闪着紫色的光芒!

越聚越多的人群发出更沉重的吸气声,夹杂着激动的心跳声和蠢蠢欲动的喘息声,在她们眼,那紫色的剑光,是世界最耀眼最绝美的光芒!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紫灵剑而来,”楚晗缓缓开口,“但美人配英豪,宝剑更是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谁能拿到它,各凭本事!”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别说想好的各种计策用不到,连一句话都没说,人家贴心懂事的把宝剑拿出来了!那还等什么?啊!

武者们纷纷施起轻功向屋顶腾去,但在半空互撕了起来,下手还特别狠,都在力求快速将对手打落。

整个望月茶楼都空了,史飞和邰姝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见一个人影都没有,便快速冲过石径和前厅,来到楼前空地,又顺着人群边缘快速溜到最后面,离望月茶楼最远。

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所有的人不是在大打出*夺屋脊的紫灵剑,是仰首观望,等待时机。

啪!瓦片被剑气扫到,掉落在地。

啪!靠近边缘的屋顶被踩破一个洞,屋瓦等物砸落在茶楼内。

没人理会小二姐和厮奴的喊叫和跺脚,也没人在意她们去不去叫掌柜的回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紫灵剑。

楚晗的嘴角微微勾起,剑鞘“嗖”的一声进入广袖后,便悠悠闲闲地走了。

走、走了?她这么走了?

注意她注意紫灵剑更多的史飞再次愣住,觉得楚晗的脑子构造肯定不同于常人。

楚晗无所谓,反正她们的目的是剑又不是人,由着她们打去吧,不知要打多少个晨昏才能见分晓,她可没兴趣在这儿奉陪。

紫灵剑在陵墓里认的主,但在她带它出来一段时间、又杀了数人之后才现出紫光,所以她们抢也是白抢,除非是神皇级别的武神才能强行将它扣留驾驭,否则谁拿去都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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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无忧腿疾

紫灵剑在顺风城现身,一边被众多武林人士争夺,一边被用各种渠道传递消息,有用信鸽的,有用信鼠的,有用信猴的,实力差些的,差人骑马送信,实力更强的,竟然悄悄放鹰送信。

总之是天飞的,地跑的,五花八门,什么秘密联络方式都有,让特意展开窥心镜法的楚晗大开眼界。

大家之所以急切地传递消息回宗门剑派,是因为现身争夺紫灵剑的高手实在太多了。

顺风城地处原区域的边缘,而原一向被人认为是人杰地灵出英豪的地方。

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地幻以下都成了渣渣儿。

随后灵高手越来越多,赤色真气,橙色真气,黄色真气相继场,无论是地幻低阶、地幻阶还是地幻高阶,都陆续被灵秒轰,望月茶楼的屋顶破洞一个接一个,茶楼内外像下饺子一样接力跌落,满地重伤,嗓子嘶哑的小二姐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惜剑阁……三剑门……赤南剑派……黄浮剑派……青莽剑派……”坐在邀月茶楼单独小院的楚晗悠悠报出场之人的背景,馋得听到动静、早想出去看热闹的无忧更加心动~~邀月茶楼和周边各大商家全都人去店空,把个望月茶楼左三层右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各个墙头、屋顶、树杈,到处都是人,有爬去的,有跃去的。

再看看她们的姿势,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斜靠着的,还有趴着的。

所以楚晗是直接走进邀月茶楼的,进去时,无忧正吵着要出来,而温璃正阻拦,看到她出现,才消停。

“楚姐姐,你带我去看嘛,这么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不看真的会死人的!”无忧拉着她的手摇啊摇,但并不太使劲。

“温璃,带她去视野最好的小楼后窗,保护好他。”楚晗被他磨不过,发了话。

望月茶楼此时正混乱着,各种色彩的剑气交错,攻击力越提越高,屋顶、墙头和树看热闹的很多人都被无辜击,惨叫着跌落在地,她怎么能容他去那危险的地方。

不断张望的温璃立即带无忧去了后院小楼。

邀月茶楼和望月茶楼的装修风格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是望月茶楼全面抄袭邀月茶楼,这也是楚晗为什么选择在望月茶楼落脚的另一个原因~~毁了它,算是最轻的处罚。

而让晋家遭受最大损失,一是因为晋家为抄袭邀月茶楼的望月茶楼提供庇护,二是肖家的聚丹堂在顺风城也有分店,而晋家,也经营有丹药店。

一个不懂医药的商人只是为了追求利润而开设丹药店,还与聚丹堂形成竞争,利用各种便利排挤打压聚丹堂,楚晗算为了肖浅灵,也要把晋家弄死。

贪婪是人的本性,她只是把三大家族暗藏的野心撩拨出来,给出一个机会,让她们借着这个机会撕破脸斗一斗,看鹿死谁手。赢,则全盘赢,输,则全盘输。

望月茶楼的掌柜回来了,是跟在晋家新家主晋枫身后一路小跑回来的。

查过尸体伤势的晋枫,顾不得推理、也顾不得过问丧事,一得到紫灵剑现世的消息,立即走出晋府。

得知在场最厉害的武者是灵高阶,她便胜券在握了。

一指剑神的紫灵剑,谁不心动?那是所有剑客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武力级别太低的也许会驾驭不了,但对级别高的武者来说,是如虎添翼了,对付同阶武者,便多了一分胜算。

她突破到天玄低阶回来了,虽然还没有修习到阶,但在顺风城的确算是一方霸主,因为这里没有她更强的人。

可经过四十年的云游,她深刻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算没有天玄阶或高阶武尊驾临这座城,她也总有出城的时候吧,万一遇到、又万一无意间得罪了呢?

有绝世宝剑在手,算赢不了对方,但起码可保性命无忧,没准儿还能打个平手也说不定。

何况商人不嫌钱多,武者不嫌器利,她们家族是商人武者互兼互助,商业活动赚来的钱培养武者,有武者作支撑和后盾,所有产业才会发展得更顺利,无人敢动。这是良性循环。

坐在院的楚晗在窥心镜法看着那妇人脚掌往地面轻轻一踏,越过所有人落在屋脊正紫灵剑旁,伸手朝下一掌轰出,那带着绿色真气的掌风,将几名轻踩着屋瓦拼斗不止的灵武者,全都扫了下去!

“绿色真气!天啊,是天玄!”

“真的是天玄!”

“她是谁?不会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人吧?”

“不认识,从未见过此人。”

除了被打下来的几名灵武者,地幻及地幻以下的武者全都惊呼议论起来。

“若有天玄武尊,倒可以来切磋一番,谁赢,这紫灵剑归谁;若没有,还是不要浪费体力自取其辱的好,紫灵剑,归我晋枫了!”晋枫站在屋脊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凌厉的目光往下方人群扫视,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一伸,身旁插着的紫灵剑落入其手,一时间出尽了风头。

茶楼下方没有人出头,却有人低声问旁边:“晋枫是谁?”

被问的正好是当地人,便低声回道:“咱们顺风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晋家新家主,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三大家族了,唯晋家独大,另外两家把所有产业以五万两银子卖给她了。”

“五万两?那另外两家的产业原价值是多少?”

“数千万两!”

“嘶!数千万两的家族产业,以五万两售出?这……”

旁边听到对话的其她外来者都有些瞠目结舌,转头看到屋脊站着的人,马想明白其的关键。

“天玄武尊!竟然是天玄武尊!”邀月茶楼那边,无忧却是惊叫着朝下跑去:“楚姐姐快快,紫灵剑要被人抢走了!”

他若走路不急或被楚晗牵着,倒没什么事,这一急,又一跑,被门槛绊了一跤不说,还从楼梯一头栽下,眼看要骨碌碌地滚下来,一道劲风稳稳将他托起,后退两步啪地靠在木墙。

“慌什么?!”及时赶来的楚晗口斥责着,手却向他伸出,语气也缓和了些:“过来。”

“哦。”无忧一步一步踏下台阶,把软软的小手放进那只温暖的手心里,“楚姐姐,来了个天玄武尊,紫灵剑已经落到她手里了,咱们再不露面,宝贝真被别人抢走了。”

楚晗牵着他一边走一边道:“无妨,紫灵剑已经认我为主,别人拿去也没用,现在不急着讨回。”

她顿住脚,看着他:“我问你,拿了紫灵剑,是好事还是坏事?”

无忧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好事啊!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抢咱们家的好东西?”

咱们家?楚晗脸露出笑意,继续问:“那,如果换作是你想抢,却因为实力不如人,没抢到,你会怎么办?”

无忧再次脱口而出:“当然是找楚姐姐……哦……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楚姐姐是说她们都会回家找家里武功最厉害的人来帮忙抢!所以……那个晋枫要倒霉了!哈哈,她要倒大霉了!”

楚晗伸指点了下他的鼻尖:“聪明!所以我们应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无忧笑得见牙不见脸,“静等看热闹!”

“那回房间,她们没抢到剑,一会儿该回来了。”楚晗牵着他的手,回到小楼。

紫灵剑竟然是少主的?是少主寻到了一指剑神的真墓还让它认了新主?

跟着无忧冲下来的温璃,带着另一重震惊又跟了去,楚晗对她道:“我还有事要办,让这个爱看热闹的小东西住这里吧,不要让人看到他。”

温璃躬身道:“是!”

如果说先前照顾无忧是因为这小少男可爱,逗得她发自内心地笑,那么现在,则是她对少主的折服和尊敬,走着玄月曾经走过的路。

无忧拉着她的手苦着脸:“楚姐姐,你又要丢下忧儿么?”

楚晗摸摸他的头:“听话,楚姐姐要做的事,带着你不方便。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你若听话,”她看了看他的脚,“我帮你治好你的腿疾。”

“腿疾?什么腿疾?”无忧一脸茫然。

“唉……”楚晗叹息,“你走路容易绊倒摔跤,是因为你的筋脉有问题。等我把这里的事了结,为你治疗,以后不会再摔跤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心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医圣不为他治疗。

突破九层的窥心镜法可以看到人的骨骼、血管、筋脉、骨髓、真气运行等,所以她是通过窥心镜法看到无忧的问题所在,可医圣应该能凭高明医术诊断出才是,但她为什么不将他治好呢?

这孩子跟她有仇?

不能啊,有仇的话不会和毒圣一起养他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楚晗百思不得其解。

无忧看着自己的脚咕哝道:“筋脉有问题?不会吧?如果我有病,师姨怎么会不帮我治?她可是医圣啊!”

“什么?”立在一旁的温璃吃了一惊:“你说……名震全国的医圣是你师姨?”

“是啊!”无忧没好气道,“毒圣是我师尊,医圣不是我师姨,怪么?”

“不怪不怪!”温璃连连摆手,然后退了一步,心道你要是早点儿说,我不会离你那么近了!

居然是毒圣那个变态的弟子……

那只有他无声无息毒死别人的份儿,哪还需要别人的保护?

别哪里惹他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我放倒了……

少主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可爱又可怕的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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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城外密林

百名武者都很明智地选择不和天玄武尊硬碰硬,虽然只是天玄低阶武尊,可灵在她面前只有低头的份儿。。。!

那种越级挑衅还大胜的事在地幻和灵、灵和天玄之间基本不怎么可能发生~~蓝眸地尊以地幻高阶瞬败阳夹山灵低阶那次除外。

以低战高能打成平手或险胜的,通常是同级别的不同阶品,如地幻低阶挑战地幻阶,灵阶挑战灵高阶等等。

何况她们确定紫灵剑在晋枫的手,又追传了一道书信回‘门’派,到时只要夜入晋府行事即可,反倒在望月茶楼方便。

楚晗看着各方动静,‘唇’角微勾:城主大人快出场了,她早坐不住了……

果然,还未天黑,便有一顶普通的素轿停在了晋府‘门’前,里面的人并未下轿,只是抬轿人去和‘门’僮说了几句话,随后便是大‘门’打开,素轿直接抬进晋府,晋枫站在‘门’内侧恭迎。

素轿又被直接抬到客厅‘门’前。晋府像官轿过街举了“回避”的大牌子一样被清场,除了晋枫和四个轿‘妇’,没有人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甚至很多晋府人连轿子都没有看到。

“草民晋枫见过庆大人!”当厅里只有主客两人时,晋枫深深弯腰向面前的便衣城主行礼。

若按常情,一个天玄武尊是不可能向一城之主行这么大的礼的,拱拱手便是给她极大的面子。

别说是城主,算是郡守、州官,也没有弯腰九十度的事。

可晋枫却这么做了,原因,只有庆大人和晋家主要人物知晓。

庆蝠点点头,径直走到面的主位坐下:“天才是天才,你可是我们顺风城唯一的天玄武者!”

晋枫微微一躬身:“多谢庆大人对晋府多年来的庇护,晋枫感‘激’不尽!”

“嗯,听说你已经买下松、蔡两家的所有产业?”

“是,今日下午才和松家签订买卖书。”说着,她从袖掏出四张纸,双手呈,“听闻庆姑娘喜纳侧夫,这是晋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晋枫口的庆姑娘,是庆蝠的‘女’儿,四十多岁了,孙子都有了,还在纳夫。

庆蝠抬手接过,看了一遍,是两座宅院和两间商铺的地契。

这礼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庆蝠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她不再拐弯抹角道:“晋枫,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晋枫垂目:“大人是为了紫灵剑?”

这些宅子和商铺,算庆蝠不来,她也会送‘门’,根本不需要城主亲自来取。她之所以先奉礼物,是看看能否堵庆蝠的嘴,可结果却和所料一样,丝毫没有意外。

庆蝠道:“你知道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要我将它送给一位朋友,我能调离顺风城,去朝做官。我想,你们晋家,肯定我更希望我早点离开这里吧?”

晋枫低头不语,庆蝠道:“我再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也算是对你的承诺,只要我能入朝,那些东西,我一张也不会带走,全部‘交’给你自己焚毁。为了表示我此行的诚意,除此之外,我再顺手为你做点小事,将你们的身份彻底洗白,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如何?”

晋枫心动了。虽然她和姐妹兄弟都出生在顺风城,算是顺风城土生土长,但祖母却是半路来的,除了当时为她办理落户事宜的隐秘人,没有人知道祖母曾经的身份。

但不知为何,庆蝠不但把这种隐秘之事挖了出来,手还握有证据。

最大的把柄被人捏在手里,晋家从此便成了庆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库。

被人要挟利用的滋味儿不好受,晋家一直如鲠在喉,费尽了心思也没有找到那些物证,反而被庆蝠发现,她警告晋家若是再来打探,直接宣扬出去,让官府和百姓将晋家人挫骨扬灰。

她说得有些夸张,但若张扬出去,晋家在顺风城再也待不下去却是真的,百姓不容,人人喊打,官府也可以借机出面将她们赶离,毕竟为祖母洗白身份的经手人早不在顺风城了,谁来搭理晋府?

这件事,当年她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时,母亲告诉了她,所以她才知晓。妹妹晋姗继承家主之位时,应该也是被告知的,不然也不会年年往城主府送东西贡。

可以说,拿到那些证据,彻底除去身份曝光的威胁,是母亲、妹妹和她三个人共同的心愿。

如今,这个机会摆在眼前,她能推去么?

若是为了紫灵剑而推开这次难得的机会,以后死了也无颜见母亲和妹妹吧?

可是,算她舍得刚到手的紫灵剑……晋枫抬头直视着庆蝠道:“我如何相信大人?”

万一她走时不把东西‘交’出来呢?或者她根本入不了朝呢?

庆蝠呵呵一笑,起身走到大厅央,指伸进嘴里毫不犹豫地一口咬破,然后对天发誓道:“本官,庆蝠,对天起誓,若在离开顺风城时不按承诺将物证‘交’还给晋枫,不得好死,断‘女’绝后!”

这誓言发得不可谓不毒,晋枫心吃了一惊,但同时也踏实了。

以指对天发出血誓,这是契约更有说服力的东西,几乎没有人不信这个。正因如此,一般人都不会轻易下跪起誓,常事都以口头协议或书面书为准,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用到这个。

晋枫再心疼血疼‘肉’疼,还是把没有剑鞘的紫灵剑‘交’给庆蝠带走了。

庆蝠身为城主,得到的消息自然准确,知道她确实只拿到剑身,而带走剑鞘的蓝眸‘女’子却不见了踪影,实在无处可寻,便没有责难于她。

穿着便衣的城主大人跨过大厅‘门’槛了素轿,然后再一直抬出去。

而在同一时刻,一边用窥心镜法看两人‘交’易、一边将所有案卷都扔进储物袋的楚晗,也离开了城主府,只留给城主大人一只空箱子。

黑夜渐长,白日渐短。从各个‘门’派陆续赶来的几名天玄高手低调入了顺风城。

毕竟名剑已经有主,算人家蓝眸‘女’子楚梦晗肯拿出来“能者居之”,但传出去还是好说不好听,用天玄武尊的身份参与争夺,不也是以势压人么。

再说紫灵剑几乎将原几大剑派的天玄武尊都‘诱’了来,到时谁能拿到还是个未知数,若是跑来争夺却还败了,脸岂不更难看?所以还是低调点儿好,反正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各个剑派都准备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入晋府,然而,天‘色’刚黑之时,晋枫却收到一张密封的纸条,书:“‘欲’知晋家案卷下落,来城外三十里处的密林,不要查问打听,否则你什么都看不到!”

她骇然不已,连忙查问,方知是一个五岁孩童送来的。

晋枫心头一凛:“孩童?是不是小乞丐?”

‘门’僮摇头:“不是,那孩子我认得,是刘古家的,是个馋嘴猫,贪吃得很,只要给她好吃的,让干什么干什么。奴下刚才问过,她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姨姨让她送的,还给了她好多糖果。问她那姨姨长什么样子,她个小孩子也说不来。”

晋枫见问不出个什么,蹙眉想想纸条的话,便挥手让‘门’僮下去。

城外三十里,想知道一切,去一趟便是,她一个天玄武尊,还怕什么‘阴’谋诡计?

对方既然提到晋家案卷,说明她手里有东西或线索,即使什么都没有,她也该是知"qing ren"。

若是个不能给予晋家帮助的知"qing ren",那不应该让她活着!

晋枫的眼里闪过凶光,转身朝卧房走去。

一刻钟后,晋府悄悄跃出一个头戴面巾、身穿夜行衣的人,直奔城外三十里处的密林。

融入夜‘色’的楚晗,闭目看着让自己等候的人渐行渐近。

来到密林的晋枫停下脚步,冲里面轻喝一声:“出来吧!”

故意放出呼吸声的楚晗赞许道:“果然是天玄高手,没有带来尾巴。”

晋枫轻哼一声,但事情没‘弄’清之前,又不敢太过得罪,便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不信我的话?”楚晗低笑,“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密林么?因为,来自密林里的强盗悍匪的后代,自然应该来密林。”

“找死!”晋枫大怒,一掌向楚晗拍去,然而,她却瞬间疑‘惑’:嗯?人呢?

楚晗拍拍她的肩膀:“人在这儿。”

晋枫倒吸一口凉气:人在她身后,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这要是想要她的项人头,刚才岂不是没了?

她猛然转过身,却没再攻击,人家这么好的机会都没对她出手,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恶意。

然而此时她又发现,对方已经离她数十步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云游了四十年,居然还是这么不稳重,真是白活了!”楚晗叹息。

“你是什么武功?还有……你到底是谁?”晋枫平静了下来,“都知道些什么?”

楚晗微微摇头:“你一下子问得太多了,还是用我的方式长话短说吧!”

话音未落,晋枫见她的袖猛然‘射’出一张纸,那张薄薄的纸张像利刃一样向自己的喉咙割来!

她连忙侧身避过的同时两指夹住纸张,只是微微轻哼一声。

在她看来,对方并无杀她之心,否则不会让她如此轻易避开并夹住纸张。

走到光线较好的地方,再凭着天玄武尊的夜视能力,她看清了纸张的内容,脸‘色’也随之大变。

因为,这赫然是她祖母犯案时的衙‘门’留存,而这张纸,只是所有案件记录之一的其一张!

“你……你有多少?”晋枫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我说全部,你愿不愿意拿命换?”楚晗慢悠悠道。

全部?拿命换?晋枫死死盯着她:“我再问一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楚晗不答:“我再问一次,如果是全部,你愿不愿意拿命换?”

“啊!我杀了你!”晋枫再次咆哮起来,腰间剑瞬出,锋锐直直刺向楚晗,剑芒附着浓浓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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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六大天玄

眼见那利剑带着浓浓的绿‘色’真气暴烈刺来,一剑刺出三十几道剑影向目标包围笼罩,气势无双,楚晗腾身而起,人在空,手指快如闪电般向晋枫的剑身弹去三道青‘色’劲风:“凌空指!”

晋枫一剑刺空,却感觉剑身似乎被指尖轻轻点了三下一般,撤剑时快速扫一眼,发现剑身竟赫然出现了三个距离均匀的窟窿!

这让她大吃一惊:“天玄阶!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使卫国寺的凌空指?”

轻轻落地、依然站在黑暗的楚晗摇头叹息:“云游了四十年,却依然孤陋寡闻,白瞎了几十年岁月,真是‘浪’费!”

高手过招,一招见分晓,晋枫颓然道:“天玄阶……声音却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若有紫灵剑在手,我尚可与你一拼……”

楚晗道:“修到天玄非常不易,我敬你是天玄武尊,不与你痛下杀手,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将你手所有产业移‘交’给我,二是在我面前自刎。。。”

晋枫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觊觎我晋家的财产?我告诉你,那是从我祖母开始辛苦积累的产业,想让我白白拱手奉?‘门’儿都没有!”

“辛苦?”楚晗冷笑,“在东南密林辛苦地杀人越货攒下的老本儿?然后用那老本儿的一大半求人搭线洗白悍匪的身份、一小半在顺风城安宅定居?”

“你、你胡说什么?”晋枫急声道,脸‘色’青白‘交’加。

“你祖母在顺风城开始时尚还安分,但匪‘性’难改,为了钱财,最后还是做了杀人抛尸的事。而你母亲,青出于蓝胜于蓝,以钱财男‘色’为饵,勾结城主庆蝠,在她的权力庇护下无所不用其极,视人命如草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母亲手染了多少人的血!”

“胡说八道!”晋枫强作镇静,“说得跟你亲眼见过一样,可我祖母已经入土多少年了,你如此年纪,又如何知晓?分明是信口诬蔑!”

“你母亲与城主原本合作愉快,没想到庆蝠竟无意得到关于你晋家的案卷,从此后便以此为要挟不断向你母亲索要钱财,贪婪之心使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你母亲虽然愤怒,但无奈之下也只能尽量满足她,同时也变本加厉地用各种非法手段敛财。”楚晗不理她的狡辩,叙述着,“而庆蝠,为了压榨你们晋家一辈子,一边纵容你母亲,一边将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全都记录在案,但将她自己从案件摘了出去,庇护和知情变成了全然不知。待时机成熟之后,她做了一次特别的安排,在这次安排,你母亲倒在酒‘色’的温柔乡里睡了过去,你们的城主庆蝠庆大人,亲自捏着她的手指沾印泥、按在每一张新案卷,完成所有口供笔录的画押。而你母亲的抑郁、吐血和死亡,都与此事有很大关系。”

“什么……”晋枫喃声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忽然看着楚晗质问:“你怎么知道?算你手有案卷,案卷里也不可能有这些记录,庆蝠又不是傻子!”

楚晗淡淡道:“庆蝠当然不是傻子,但巴结城主的人又不止你母亲一个,如松家家主,如蔡家家主,如其她人。而你们的城主庆大人,在美人怀里饮酒至酣时,偶尔失言也并不怪吧?”

晋枫沉默良久,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们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楚晗道,“现在你只需告诉我,‘交’,还是不‘交’?”

“‘交’是不‘交’……嗬嗬嗬……我‘逼’蔡纹不过才一天,你来‘逼’我……还真是快啊,嗬嗬嗬……”

晋枫以无奈的表情说着自己的报应,还自嘲般笑着,却在楚晗轻轻前一步时,猛然原地暴起,左手一拳向楚晗‘胸’口砸去,怒声吼道:“你做梦!”

几乎聚集了全身力量的这一拳,不可谓不威猛。

同时,那破了‘洞’、出现裂纹的废剑还抓在她的右手,即使是传递不了真气的废剑,但以天玄武尊的力量扎入身体,那也是会死人的!

左手拳,霸烈威猛,明击‘胸’口膻;右手剑,诡狠辣,暗袭脐下丹田。

楚晗冷喝一声:“既然想送死,我成全你!”

武道一途,越往后,进阶越难,所‘花’费的时间越久,进入天玄后更是如此。

若说灵以下的同级不同阶之间还尚可一战,但到了天玄,低阶在阶面前,如同地幻在灵面前、灵在天玄面前,基本是死路一条,这也是为什么各大‘门’派的灵武者选择向‘门’求援、而不与晋枫硬碰硬争夺紫灵剑的原因。

晋枫已经看到过楚晗释放的青‘色’指风,明知自己的天玄低阶不可能赢过阶,却还是拼死一战,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

不过是刚到天玄低阶,如此好面子,为了所谓的自尊而不能做到能屈能伸,死死吧!

楚晗没有闪避,体内真气分成两路运行,整只左手变成亮锃锃的金‘色’,置于腹前顶住刺来的剑尖,右手握拳与其拳尖对撞!

轰!

啪!

两名天玄武尊的强拳对轰,似拍石巨‘浪’,密林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震耳响声,半枯的树枝拼命地前倾身体,然后相继断开腾空旋转。

拳尖的绿‘色’真气被青‘色’真气打得瞬间消散,晋枫直接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擦着树身边缘疾飞数十丈,才摔落在地,手的破剑也早已脱手飞出。

噗!一口老血喷涌而出,被震碎了五脏六腑的晋枫喘着粗气,看着缓步走来的楚晗,惊疑道:“你、你怎么又会金铁帮的金铁掌?”

“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面子……”楚晗不答理她的提问,可惜道,“你却不知珍惜,还拿个破了‘洞’、裂了缝的废剑偷袭……既然如此,为免夜长梦多,你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话毕,一脚踏她的心口……

看了眼她的脸,楚晗从储物袋掏出准备好的锋利小片刀……

处理好尸体和碎剑,‘摸’了‘摸’新脸皮的“晋枫”忍着不适离开密林,回到晋府,谁都不见。

六名一百多岁的天玄武尊深夜造访时,见正厅厅‘门’大开,晋府新家主正坐在主位,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只是眼睛绑了一条半指宽的布带。

“各位前辈,你们来晚了,”不待她们说话,晋府家主淡淡道,“紫灵剑已经不在我手,想看的话,请换一家。”

“哦?”一名一百二十多岁的天玄阶武尊虽然不太信,但并不表现出来,“那在哪里?”

“城主府。”晋枫语调平淡,“天黑之前,现任城主庆蝠庆大人便衣素轿亲自登‘门’,将紫灵剑带走了。”

既然来抢紫灵剑,不可能不派人化妆一下前来打探,庆蝠虽然坐在轿一直未在人前‘露’面,但有素轿来过晋府并直接抬入府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倒不如自己干脆地说出来,赢取对方信任。

此话不虚,六人微微点头,其一名灰衣老者语气平和地问道:“紫灵剑珍贵异常,为何拱手相让?”

晋枫脸现出一丝苦笑:“晚辈何尝不想留作己用?奈何庆大人手握有我晋家的把柄,她以此为要挟,我不能不给。她说要将此剑献出去,换来入朝为官。”

毕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灰衣老者沉‘吟’一番后问道:“你如此毫无保留,坦言相告,莫非是对我等有所求?”

晋枫起身抱拳:“前辈英明,晋枫只希望拿到紫灵剑的前辈,能顺手带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要挟我晋家的资料或人头。”

六人了然,互视一眼后,都轻轻点了一下头,灰衣老者道:“好,我们答应你,无论我们哪一位找到紫灵剑,都为你办成这件事,算是对你坦诚告之的酬劳。”

在人前素养极好、颇有大家风范的六名老者,出了晋府便施展轻功朝城主府竞相奔去!

对她们来说,从小小的城主手拿取紫灵剑,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只看谁跑得快,下手快。

落在后面的灰衣老者边跑边对最前面的褐衣老者嚷道:“顾青岚,咱们可已经说好了啊,不管谁拿到紫灵剑,都要给其她人看一看、耍一耍!”

褐衣老者刚点了点头,灰衣老者又道:“咱们也都说好了,谁先碰到紫灵剑,紫灵剑归谁,不能打死人!”

褐衣老者回头看她一眼:“李幼贞你个老不死的,数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啰嗦,难怪当年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依然赶不我,因为你的时间都‘花’在了嘴,用错了地方!”

另四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灰衣老者嘟哝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后会一年一年少,不想再像年少时那样作无谓的拼斗。不管年轻时有过什么仇,发生过多少矛盾,干过多少架,今日都不要再为身外之物送命,不然等你想和同龄人聚一聚喝壶老酒时,都找不到人。”

这话说得另外五人立即沉默起来,褐衣老者叹了口气:“你个老东西……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剑派,天下第一剑,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谁不想争得天下第一的名号?自古英豪多寂寥,只有你这个白痴活到这把年纪还这么感‘性’……算了算了,城主府到了,别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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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售卖产业

在窥心镜法听到对话的楚晗,不由多看了灰衣老者李幼贞两眼,心道几大剑派的和平,怕不仅仅只是休养生息的缘故,应该有这位老人不少功劳,肯定没有少花时间气力周旋调解,连这次同来晋府、和平抢剑都是她一手联络促成的。

六大天玄武尊齐降城主府,城主府真是蓬荜生辉,不但蓬荜生辉,连地面都生辉。

可庆蝠一点也不想要这份生辉的特殊荣光,她们不但气势盛,连要东西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刚到手的紫灵剑,她自然舍不得白白交出去,那可是关系到她的官运、她的大好前途啊!

此时的庆蝠,恨晋枫恨得要死!

她不想交,想抵赖,可她带着为难的表情刚说几个字,察觉到她心思的六大武尊给了她点儿好看。

一股浓郁的冰冷气息席卷而来,压得庆蝠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脸色惨白惨白,再无一丝血色,膝盖一弯,噗嗵一声跪伏在地。

“我、我交!我交!”庆蝠抖如筛糠,浑身都是冷汗。

对她略微施压的褐衣老者顾青岚轻哼一声:“还不快点?”

几近崩溃、差点尿裤子的庆蝠觉得身子陡然一轻,慌慌张张地从地爬了起来,双手将没有剑鞘的紫灵剑捧出奉。

是不是紫灵剑,一目了然,六只手臂毫不犹豫地同时伸出,然后是你推我挡地较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六大武尊这一交手,虽然只是六只胳膊在动,但庆蝠受不了啊,六道真气打来绕去,被殃及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挤压来挤压去,难受得面部扭曲,叫了一声栽倒在地。

“停停!停一下!”灰衣老者李幼贞叫道,“我们先问问那些书资料在哪儿。”

“等会儿再说!”顾青岚不耐烦道,另一只手臂也加入争夺。

另四名武尊反应极快,并不给她占便宜的机会。

灰衣老者一看,来都来了,也吧,算抢不到,也得先尽力不是。

紫灵剑被十二道最强大的真气抛得在空不断滚来翻去,根本落不了地。

屋里的茶壶茶碗花瓶瓷器等物全都被震碎在地,被劲风扫到的家具屏风等物也遭了殃,最后连屋顶也被掀翻了!

从屋内打到屋外,从地面打到空,动静越来越大,闻声赶来的城主府护卫、家眷越来越多,却根本靠近不了,倒霉的还享受了一段免费飞行之旅,然后完成一个自由落体动作,噶屁!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仰着头享受这场视觉盛宴。

看那道道绿气和青气,那可全是天玄武尊啊!

还有那柄不断在她们头顶盘旋、不断在夜空发出紫光的剑,居然和六大武尊齐齐聚于顺风城城主府,这样的事景,有的人恐怕几辈子都看不到!

顾青岚一边打着友谊赛一边吼道:“李幼贞,你个老不死的还不自个儿退出?一个低阶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李幼贞被骂也不生气,乐呵呵道:“我这不是怕回去没法儿交待么。”

顾青岚再次骂道:“是不是带伤回去有交待了?卸你一只胳膊,还是卸你一条腿?你说!”

另外四人也劝她退出,六个人,五个是天玄阶,你个低阶瞎掺合啥呀?

“好好,我退出,我退出!”撤离战团的李幼贞一边看她们争夺一边说着,“那你们可别来真的啊,谁要是把人打伤打残了,我去谁家山门那儿站着天天骂,骂个老乌龟壳子。”

顾青岚一阵头疼:“你不是要帮那小家主找什么资料么?”

“对啊!”李幼贞被她一提醒,立即向下掠去,可还没到跟前傻眼了,“这……这……”

整座房顶都塌了,原本晕了过去的庆蝠又被砸在里面,身子还被各种重物压得重重叠叠,早死得不能再死,救都救不活,问个毛儿啊!

人死了,谁知道那些资料被她藏在哪儿?这可怎么办?难道把城主府都翻一遍?算她不嫌麻烦,可万一她根本没放在城主府呢?

向纵身一跃,她又回到战圈外:“她死了!”

这个啰嗦婆子怎么又回来了?顾青岚又是一阵头疼:“那割下她的人头!”

李幼贞一想,也对,晋府家主说过资料或人头都可以。反正人已经死了,割头不割头的也没什么区别,又不疼。

等她割完头颅拎在手时,那五人已经出了城主府的范围,几乎引动了整个顺风城百姓的观望,她们那披着衣服的样子,明显是出来看动静的,结果这一看,脚生了根,再也挪不动了!

“哎哎,别打了别打了!全城的百姓都被你们搞得不用睡觉了!要不这样,紫灵剑给我拿着,咱们去城外找个山头,我把紫灵剑放在最高处,你们重新来,谁先碰到归谁,如何?”

五人互视一眼,齐齐道:“行!”

站在晋府屋顶的楚晗笑了:这真是一个可爱的老人,被五个天玄阶如此信任,李幼贞前辈应该觉得非常喜悦而满足吧?

她原本以为一把紫灵剑会引发六大宗门的无情血战呢,没想到……

五人停战,李幼贞一手握住紫灵剑,将另一只手的头颅往下一扔:“接着!”

楚晗腾身接住:“多谢前辈!”

六人踏空而行,离城而去。

城内一片摇头叹息声:真可惜,都走了!

随后又是一脸喜滋滋:这样的盛事,够她们说一辈子了!

楚晗运行炙阳掌和几分烈日灼心掌将庆蝠的人头催熟,然后往野狗群里一扔……

回到正厅,她展开三百里窥心镜法,坐看五大武尊的夺剑游戏~~有李幼贞在,她们这群老人可不像一群小孩儿抢东西么……

天亮之时,争夺紫灵剑未果的众多武者离开顺风城之前,听到一个爆炸性新闻:晋府新家主晋枫将于今日售卖全部产业,接收者是顺风城的邰姝、史飞和温璃,至于总价格,尚在恰谈。

这则消息很快在顺风城传播,人们即使捶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是她们。

若把顺风城的商人按规模和资产分出等级,那邰府和邀月茶楼的温璃只能堪堪算个等,而史家还是个小商小户!

三大家族的产业已经汇成一家,她们哪里买得起这么庞大的产业?晋枫这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再说了,算她想卖,晋家那么一大家子人,能同意么?

难道这是楚梦晗让她们今天去晋府找她的原因?她现在人在晋府?邰姝和史飞听闻后,忙不迭地跑向晋府,那边温璃也带着无忧一同前去。

然而,这么大的一块肥肉,顺风城的大商会~~和首会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大商会,听起来有点高大,其实不然。

很早很早的时候,顺风城有四帮三会,每天都会有帮会成员为了一点利益而斗殴甚至搏杀,死一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无论什么地方什么行业,只要身处底层,都是贱命一条,官府都懒得管。

这么一说,明白大商会是怎么回事儿了:不是个黑帮么!

不错,是个收保护费的黑帮,性质跟寻芳城曹星湖的青禾帮一样儿一样儿的,只不过名字取得好听些,披了层雅皮而已!

四帮三会经过不断地斗争和拼杀,不断地吞并,最后整合成现在的和首会,像三大家族竞争了这么多年,最后晋家吞了松家和蔡家一样。

和首会,顾名思义,意思是以和为首要。

以和为首要,呵呵,听起来有点儿讽刺。你黑帮打打杀杀的事儿干得最多,还高谈什么以和为贵?你以为你是正经商人呐?

邰姝几人到了晋府门口,一报身份,门僮立刻让她们进去了。

厮奴引领四人走到正厅门前,她们便看见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主要人物,次要人物,都到齐,还吵得正欢。

而端坐在位的那个女人,不知什么原因,眼睛竟蒙着一条蓝色绸巾,此时,她喝着茶,不说话,像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其她人都不存在一样。

晋府的族人真是快要疯了,不管老的,少的,还是年的,谁场都没用,不管你说什么,家主都跟没听见一样。不管你什么态度,平心静心地讲道理也好,仗着长辈身份大发雷霆也罢,她只有三个字的反应:不搭理!

见人来了,晋枫像能看见她们似的点了一下头,压着嗓子淡淡道:“进来坐。”

邰姝等人站在那儿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这句话,才有点儿怯怯地迈腿进屋。

一个年轻的女子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恨声道:“姨祖母,是她们!”

正在气闷难当的老人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立即盯向四人,毫不客气地喝道:“晋府的产业不会卖,你们都给我出去,马离开晋府,这里不欢迎你们!”

“是!是!不欢迎你们!”

“都走!赶紧走!”

“滚!滚出去!滚出晋府!”

其她族人也把怒火转向她们,若不是忌惮新家主是天玄武尊,她们早把她拉下家主之位、撵出晋府。

史飞等人被围攻,尴尬得很,又没看到楚晗,摸不清这个新家主到底什么意思。

“放肆!”晋枫突然一声厉喝,震得厅里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房梁簌簌掉着灰尘,连正在结的蜘蛛也吓得一下子坠了下来,若不是屁股那根丝,得直接落地。

而这蜘蛛好巧不巧地吊在一名男子家眷鼻子前,吓得他尖叫着往后躲,绊翻了凳子,又跌撞在后面的人身。

晋枫抬手一袖子挥出,尖叫的男子“嘭”的一声撞破窗户飞了出去,跌落在院子,没有摔死,但已经吓得再也发不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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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和首会

“我是家主,还是你们是家主?”晋枫一脸威严,“即使卖掉产业,我也会留下足够的银子把你们日后的生活安排好,你们怕什么?现在全部给我出去,再在这儿叽叽喳喳,我就不客气了!”

先前出头的老人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好大的家主之威!晋枫我告诉你,这份家业,乃是在我和姐姐手中扩张壮大的,就算要卖,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是么……”晋枫淡淡道:“那你是否同意。”

“不同意!”老者斩钉截铁,态度强硬,“今天,老身就站在这儿,绝不同意售卖家族产业!”

那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势,惹恼了晋枫,在所有族人都认为家主也要屈从时,她却隔空一掌拍出!

啪!嘭!老人和那个男子一样飞出跌落院中,只不过一个是走窗户,一个是走门。

“老不死的叽叽歪歪没完没了,还真以为你多大功劳?”晋枫一边脚步不停往外走,一边说着,虽然蒙着眼睛,却丝毫没有阻碍,“你们俩合起伙儿来干了多少缺德事儿,真当我不知道?”

走到厅门口时,她的袖中甩出一叠纸张飘向厅中众人:“让你们看看晋家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厅里的女女男男伸手接住一张,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晋枫走下台阶来到老人跟前,蹲下身:“告诉你,老东西,所有的案卷我都看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早已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人原本因吐了血而正闭着眼喘气,闻听此言,竟立即睁开双眼,眼中冒光:“你是说,是说你已经找到案卷、它们都在你的手中?”

“是,所以,你可以安心地死了!”晋枫不再跟她废话,一指点在她的心窝,老者便断了气。

正在这时,其中一位跟班儿晋全来报,说和首会的木会主求见,晋枫点了点头,往回走。

经过厅中时,她双手一伸,所有人手中的纸张便全数飞回,落成整齐一叠,往袖中一滑,便消失不见。

她看着众人道:“你们没有说不的权力和资格,若想在顺风城继续活下去,都给我安安静静地闭嘴,我会为你们做好安排,否则现在就离开晋家,离开顺风城,自己去讨生活。别怪我没告诉你们,若你们看到的事传了出去,不只是官府会辑拿你们,百姓也不会原谅你们,一人一砖头都能将你们活活砸死!”

厅中的族人全都抖了下身体,悄悄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一死一伤,便开始有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和首会的三大会主之一木嫦珺来到时,看到的就是院中的年老死者和刚被扶走的受伤男子,晋家的族人们正乖乖行着礼一个接一个退出正厅,毫无嘈杂之音。

晋枫看了史上飞四人一眼:“上坐。”

话音刚落,木嫦珺便拱手走了进来:“晋家主,好久不见!”

晋枫上前两步回礼道:“木会主,稀客稀客!”

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番,便落座奉茶,木嫦珺还对温璃等人礼节周到地点了点头。

邰姝和史上飞回礼最快,做为真正土生土长的顺风城人,她俩最清楚面相温和儒雅的木嫦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表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像个世家贵女,却是和首会的最大杀神。使双剑,出手迅捷,下手狠辣,可以说和首会能够整合成功,她功不可没,死在她手里的人成百上千,人送外号“夺命双剑”。

陪着喝了两口茶,晋枫便抢在木嫦珺开口前歉意道:“不知木会长今日驾临敝府,也没做什么准备。这样,木会长稍坐,待我与几位小友办点小事后,我们去聚仙楼不醉不归,如何?”

这么快?木嫦珺连忙放下茶碗:“晋家主可是要办理出售产业之事?”

“正是。”晋枫拿起桌上的一叠纸张,“买卖协议已经拟好,双方签个字摁个手印就成了,很快的。”

木嫦珺一听,心里才真急了,她没想到售卖全部产业这么大的事,晋枫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只剩下签名一事!几个毛笔字一落,就成了,能不快吗?

可她要的恰恰不是快,而是慢,慢得像蜗牛才好!

“晋家主,”木嫦珺看了一眼温璃等人,笑着歉意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晋枫朝三个女子看了一眼,“木会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她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木嫦珺以为她是照顾那三人的面子,便笑了笑:“好,那我就直说了。人说在商言商,商人最重视的无非就是利润,晋家刚将三大家族合并成一家,既方便管理,利润更会翻倍增长,嫦珺很是好奇,晋家主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售卖产业,不知晋家主是否能为嫦珺解惑。”

晋枫淡淡一笑:“游历四十年,方觉世界之大,晋某再不想把自己困于方寸之地,也想让家人都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增长见识,免得正在做着井底之蛙却不自知。”

“原来如此!”木嫦珺心里虽不信,却依然点点头,“可晋家主为何不把此事公布出来、价高者得?竞价售卖,不仅对晋家最有利,我们和首会和其她人也能有一份机会嘛!”

晋枫摇摇头:“我想尽快出去,而那样却太费时间。既然已经想通什么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钱财利润对我来说便不是第一位了。温掌柜她们是不错的人,这些产业交由她们经营,我很放心。”

木嫦珺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那张蒙着眼巾的脸,面露疑惑:“恕嫦珺直言,按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应该没什么私交吧?何况晋家主在外游历四十年刚回来,跟她们应该也没什么接触,又如何知道她们的为人?可不要被某些人的表面蒙蔽了才好。”

温璃和邰姝、史上飞三人面色变了变,正欲开口,晋枫却伸出小半只手掌往下压了压,但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木会主是说我晋枫心智过低、活了几十年还识人不清?”

木嫦珺拱手道:“晋家主误会了,嫦珺的意思是,晋家主毕竟刚回来不久,必然对顺风城的人和事不太了解,若被人趁机联手欺蒙……”

这是当面下刀子啊!太嚣张太可恶了!一直有点坐立不安的三人都心中生怒,邰姝站起身道:“木会主,您身份赫然,在顺风城算是个大人物,说话怎么能如此无凭无据地诬蔑人?”

木嫦珺淡然一笑:“那你告诉本会主,比你们有实力的商人大有人在,我们和首会更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晋家主为何单单要把这么大的家业卖给你们?若不是你们施了手腕耍了手段,就凭你们现在的财务状况,把你们三人的铺子宅院都卖了再加起来,都不够买晋家产业吧?”

呃……这的确是事实,别说把家底掏光,就算把她们连人也一起卖了,也买不起。

这时,只听无忧轻哼一声道:“晋家主看她们人好、看我可爱,不行啊?”

木嫦珺轻浅地皱了皱眉,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那个蓝眸女子楚梦晗身边的人吧?她当初杀了松府管家,后来又因手握紫灵剑而引来中原各大剑派武者,在顺风城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很出名呢,你怎么没跟着她,却……”她瞟了眼温璃,“这么快就换主了?”

“你!”无忧气得直跺脚,“谁换主了?温掌柜不过是替楚姐姐照顾我一段时间,你胡说什么?”

温璃站起身冷冷道:“望木会主口中留德,连一个孩子都羞辱,未免气量太小!”

木嫦珺淡淡一笑:“温掌柜连出门办事都带着他,自然会引起别人的误会,怎能怪我?但你因此而辱骂我木某口中无德,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为了挽回我的颜面,我要与你约战。”

约战?

这……这哪儿跟哪儿?

温璃顿时有点愣住,随后便明白对方这是在无理找茬儿,要以此为借口正大光明地给她好看。

晋枫轻咳一下道:“木会主,不过是个孩子,又只是语言上的小冲突,何必因为他而伤了大人之间的和气?你们都是我晋府的贵客,若有个什么闪失,跟谁我都无法交待。”

木嫦珺带着一丝愤然道:“耍弄手段欺蒙晋家主,简直罪大恶极,我一定要教训教训她们!”

“不必了!”晋枫寒下脸来,“木会主,别说我没那么弱智,就算她们耍了手段欺蒙于我,售卖晋家产业给她们也是我自愿的,何况产业售卖给谁,是我晋家的事,木会主还是不要操心了。”

木嫦珺的脸色变了变,终是忍了下去:“晋家主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们和首会几位会主对这件事都很重视,希望晋家主能给和首会和其她商家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晋枫摇摇头:“抱歉,此事已定,晋家不能失信于人。”

木嫦珺的脸黑了黑:“晋家主这是铁了心要卖给她们?再无更改?”

晋枫声淡而有力:“绝不更改。”

第302章 产业到手

出于对天玄武尊的敬畏,木嫦珺并没有拂袖而去,走时还温雅有礼地对晋枫拱手告辞。&ahref=&ot;:bi/36/36575/&ot;&ot;_&ot;>bi/36/36575/&/a>

见她走了,邰姝才忐忑道:“晋家主……”

只开了个头,后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晋枫从袖中掏出另一叠写好的文书摊开在桌上,对三人道:“过来把字签了。”

三人上前一瞧,一份是晋枫与她们三人的买卖协议,总价是六百万两银子;另一份是她们三人与楚晗的买卖协议,总价是九百万两银子。

三人瞪大眼睛,一个说:“太、太少了吧?”

一个说:“太多了吧?”

一个说:“这差价……”

说太少,指的是这么大的家业,价值数万万两的家业,就六百万两?

说太多,指的是这钱能把她的家底儿抽光!

说差价,指的是六百万买,九百万卖,转手就多了三百万。

晋枫淡淡道:“别啰嗦,赶紧签,又不要你们出一个子儿。中间的三百万差价,是给你们三人的劳务费,每人一百万两,签完就给。”

一百万两?我的天!什么都没干,就签几个名字,便能得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

史上飞和邰姝取桌上准备好的毛笔时手都有点儿哆嗦,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容易得让两人心里竟然有些惶惶然不踏实,她们从来没有独自在外赚过这么多钱!

“请、请问晋家主,楚梦晗楚少主……是否在您府上?”史上飞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出来了,虽然买卖协议的内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她总觉得有种身在空中的感觉。

“怎么?怕我坑你?”晋枫轻哼一声,“你觉得我用得着坑你吗?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我坑吗?”

呃……在大象和蚂蚁的两相比较之下,还真没有……

史上飞哑然。

晋枫道:“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出去吧,我卖给别人就是,反正最后都是到楚少主手上,中间经过谁的手都行,也不是非你们不可。”

史上飞其实还想问那你和楚少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卖给楚少主?她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连我们和她之间的协议都在你这儿签?可她不敢再问了。

在这商业巨头和天玄武尊的双重压力下,她能问出一句,就已经了不得了,比邰姝那个见钱眼开的怂货强,自己还问着话呢,她那边就已经把字签完、正在毫不犹豫地摁手印儿呢!

邰姝见她看过来,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你个白痴,晋家家主要钱有钱,要武功有武功,什么都不缺,除了咱们占她便宜的份儿,咱们除了烂命一条,有什么可给她的?这协议写的又不是要你命,你担心个啥?笨货!别磨叽了,赶紧签赶紧签!”

史上飞的手被她推了一下,便暂时放开犹豫就势落了笔,接着逐份摁了手印。

晋枫翻阅一遍,见没有遗漏,便将其收入袖中,又从袖中另掏出三张凤临国最大面值的银票放到桌上:“这是你们的酬劳,拿了就走吧。出了晋府,概不负责。”

“多谢晋家主!”邰姝嘴里道着谢,手却毫不含糊地取了其中一张,喜滋滋地将那张百万两银票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两遍,这才小心地叠好揣入怀中。

史上飞取了银票,放在手中直直地看着,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直到邰姝用手指头捅了一下她的臂膀,她才想起向晋枫道谢。

无忧却在这时终于忍不住地跑到晋枫面前,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晋枫一把抓住他的手:“试什么?我又没瞎。”

无忧反手一握,便仔细看她的手,然后鬼头鬼脑地笑了,嘟哝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还总觉得有些隐隐的熟悉感,原来真的是……”

“回去吧,”晋枫打断他,“出了晋府,要小心些,和首会怕是会找你们麻烦。”

“对啊!”邰姝猛然想起这茬儿,不由得有些害怕了,哭丧着脸道:“晋家主,您能不能派几个高手送我们回去啊?木嫦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我怕这钱我有命拿没命花啊!”

史上飞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就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哪能这么容易就赚一百万两?”

邰姝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刚才还说只有一条烂命可给晋家主,转眼就要应验了。

温璃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尤其是看到无忧与晋家主的短短互动之后,就更安静了。

“好了好了,我派人护送你们。”晋枫不耐烦道。

“多谢晋家主!多谢武尊!多谢武尊!”邰姝连声道谢。

“你高兴得太早了,”史上飞又低声道,“就算这次她看在武尊的面子上不敢动我们,那以后呢?武尊可没有义务天天保护我们,而且她还要远游。”

“啊?”邰姝瞬间又泄了气,快要瘫在地上。她看看晋枫的袖子,心想字已经签了,手印儿也已经按了,如果这时反悔跟她要,晋枫会一掌劈死她的吧?高手的脾气可都不太好。

晋枫轻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楚少主怎么会选你们这样的怂货帮她打理产业?胆小怕事,没有一点血性,哪里像个女人?”

邰姝垂头丧气道:“武功不如人,有血性也~~”

她猛然抬头:“您说什么?楚少主要我们……帮她打理产业?”

晋枫又哼了一声,然后起身甩袖子走了。

邰姝傻眼地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是这样吗?我没听错吧?啊?是真的吗?晋家主是这么说的吧?啊?”

温璃不理她,对无忧道:“我们走吧。”

无忧看着那离开的背影,笑得露出白牙:“走,我们回去等楚姐姐,她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一起走出厅门,往府门行去,史上飞也连忙跟上,邰姝叫道:“哎哎等等我啊,等等我,人多力量大……”

出了府门,果然有八名晋府护卫与她们随行,史上飞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这些人打是打不过木嫦珺的,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她们身后是晋府,是晋家主,是天玄武尊,木嫦珺再狠,也还是忌惮的,不然刚才在晋府她就动手大开杀戒了。

可这之后怎么办?楚少主若是真的肯用她们,倒也算有了新的庇护,可晋家主的话可信吗?

她和邰姝可是曾经宵想过她身边的少男的,她不杀她们就不错了,怎么会用她们?

史上飞看了看前面与温璃同行的无忧,心中一动,连忙跟上去道:“温掌柜,我们也一起到您的茶楼坐坐吧,在这顺风城里,还是数您邀月茶楼的茶最有味道最好喝,设计得最有情调,布置得最好,那个什么都学您的望月茶楼可差远了,根本就没法儿比!”

温璃心里感到好笑,嘴上却道:“多谢,客人要光顾,邀月茶楼自然无比欢迎。”

邰姝怪怪地看着史上飞,心道这家伙今天哪根筋搭错了?邀月茶楼的茶那么贵,她从来都舍不得自己掏钱去喝茶的,总共就去了两次,还是她邰姝请客她才去的。今天这是脑袋开光了?

不过她在看到和首会的人不断跟在身后不远处、却不敢上前时,就马上明白了史上飞的用意。

梦梦晗不仅找了她俩,还找了邀月茶楼的掌柜温璃,而无忧明明是楚梦晗的人,却又和温璃在一起,这说明温璃是让楚梦晗非常信任的人。

对了,无忧在晋家说过是楚梦晗托温璃帮忙照顾他的,那她到时肯定会来邀月茶楼接无忧。

邰姝想着想着,忽然停住脚,然后恍然大悟地跑到前面拉着史上飞的胳膊道:“楚少主其实是请温掌柜帮她打理产业、然后我们是温掌柜的属下对不对?”

史上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能不能别再做梦了?想想寻芳城的事,你觉得楚少主会要我们吗?”

邰姝看了眼无忧,不说话了。夺夫之仇大过天,虽然没夺成,但却夺过。

对于高手来说,别说夺了,就算多看两眼,都容易被惹恼,何况她还捏过无忧的手腕。

史上飞低声道:“楚梦晗不找别人赚这笔钱,却单单找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晋家家主还是武尊,我们签了字后,即使反悔,也不敢找她。你说,这是不是计划好的一个大坑?”

邰姝目光茫然:“然后我俩蠢货还乐呵呵地跳进来了?”

史上飞恨声道:“你个蠢货,自己蠢也就罢了,还拉上我!木嫦珺若是只针对我俩倒还好说,大不了咱们离开顺风城,跑得远远的,可那个疯子若是连累我们家人,我们就万死难辞其咎!你个见钱眼开的傻壁,我现在恨不得咬死你!”

邰姝被她的话吓得够呛,面如死灰,声音里都带上哭腔儿了:“那怎么办?我也想咬死自己得了!”

“还能怎么办?”史上飞狠狠瞪她一眼,“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越想越多,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

温璃明明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家少主对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无忧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该!让你俩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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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血誓属下

邀月茶楼。手机端m

楚晗喝着温璃亲自冲好的功夫茶,任几人闲聊,只听不语。

从她一出现,无忧乐歪了嘴,这会儿更是笑嘻嘻道:“这下望月茶楼惨了,屋顶都破光光不说,靠山也没了!”

邰姝不知不觉地先偷偷瞟一眼楚晗,才重重地哼一声拍马屁:“活该!”

史飞看着邰姝道:“不如趁此机会,低价收购过来。”

邰姝指指自己的鼻子:“谁?我吗?”

史飞摇摇头,不再说话。

邰姝一时‘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你这人说话总是不说全,说一半留一半,那一半又让我猜么?”

史飞再次摇摇头,无奈道:“家里的铺子能保住不错了,你掏光家底买它做什么?”

“对哦!”邰姝的脸立即丧了起来,看向温璃,见温璃装作没看见,才看向楚晗,小心翼翼道,“楚少主,您看,您让我们为您办的事,我们已经办了,木嫦珺那边的麻烦,您能不能……”

楚晗淡淡道:“你们不是拿到一百万两的报酬了么?任何事都是利益与风险共存,一百万两的酬劳,算有点儿风险,也足够你们担下吧?再说,你们的商铺不是已经向和首会‘交’了保护费么,没有道理收了保护费不保护、反而去打砸的吧?”

这是让她自己聘请高手时刻保护宅邸?邰姝傻眼。

一百万两是不少,可它也用不了一辈子啊,何况聘请高手的酬金可不同于普通护院,一百万两能用几年?

再说商铺,算人家因为已经收了这个月的例钱、不去打砸,那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顺风城这么大的城,这么多商铺,人家不在乎你这么一家、不在乎那点儿银子行不行?

人家不收你的例钱、是要玩死你行不行?

算往好的地方退一步想、退一步说,人家变得重视声誉了,不去打砸,也不要你的命,但变着‘花’样儿让你‘混’不下去总行吧?那些个痞‘女’的手段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吧?‘混’不下去最后不还是饿死?

她们这种小商户,又不能跟晋家,晋家不但是顺风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前几天又成了最大巨商,还跟官府关系密切,和首会虽然也跟她们收钱,但绝不敢狮子大开口,双方面子都过得去算了。

尤其是晋家的武者增多后,那些换班巡街的小喽啰根本不敢在晋家商铺有半点儿敲诈勒索的行为,不像在穷苦百姓的小摊儿吃个水果都白拿、在早点摊吃碗馄饨都不给钱,白吃白喝白拿后还说是给你脸、不然还不吃你家的呢!

邰姝越想,脸越苦,不由看向史飞,史飞却突然做出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

单膝跪于楚晗面前,恭恭敬敬地低首道:“史飞愿誓死追随楚少主,为少主牵马备鞍,鞠躬尽瘁,一切唯听少主吩咐!”

邰姝这回只愣了一下,便快速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还有我还有我,我邰姝也要追随楚少主,从此后只为少主牵马备鞍,全听少主吩咐,誓死效忠!”

大概是没想到她们会来这一出,无忧愣怔了下,才小声咕哝道:“为了这么点儿麻烦,把自己卖了,至于么!”

邰姝动作太急,跪时下‘腿’太快太狠了,膝盖磕得生疼,可这会儿正在表忠心,又不敢去‘摸’,连大幅度的龇牙咧嘴都不敢,只是嘴角忍不住动了动。听无忧这么说,她心里不禁哀嚎:这叫一点儿麻烦么?这是搞不好被杀光灭族的*烦啊!晋家主这一卖一走,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整个顺风城只有全盘接手的楚梦晗能与和首会抗衡了,我不求她我求谁啊?脸再重要也没命重要不是!

史飞见楚晗没说话,在原来的姿势又将身子躬低一层:“属下先前有眼不识乾坤山,冒犯了少主和无忧公子,请少主原谅!史飞若再起不该有的心思,自断双脚,自挖双眼!”

邰姝一听,连忙鹦鹉学舌一番,末了还加一句“左手斩右手,右手斩左手”,听得无忧盯着房梁好一会儿,才将这句有些矛盾绕脑的话反应过来,不禁扑哧笑出声。

温璃也低下头,难掩笑意。史飞这一手玩儿得的确漂亮,可惜愣是被邰姝生生破坏了庄重严肃而认真的气氛。不过想到少主翻手之间造成三大家族这么大的变动,还杀了晋枫取而代之,转眼将顺风城最庞大的产业握于掌心,她的心里便是满满的震惊。

楚晗轻咳一声,将茶碗放回桌,史飞连忙站起,没想到这回家境她好的邰姝她反应快,加离桌子更近,竟抢先一步站起、利索地躬着身子为楚晗添茶续水,动作熟练得很,估计没给老娘老爹捧过茶的人是做不出来的。

百善孝为先。楚晗心里满意,淡淡道:“发个血誓吧。”

啊?还要发血誓?邰姝拿着茶壶愣了下,跪回去的史飞却只犹豫了短短一息,便咬破指,流着指血指天发誓:“我,史飞,誓死追随楚少主,忠心不二,它日若生异心,背叛少主,定被天雷轰顶不得好死,断‘女’绝后!”

邰姝见她来真格的,也不再多想,反正是好是坏都有人陪着、有人作伴儿,于是放下茶壶再次跪下,咬破指对天发下毒誓。

血誓一发,两个人算真正而彻底地把自己卖了。

楚晗的袖滑出两只月白瓷瓶,分别扔给两人:“高级养气丹,你们要尽快提升武功。”

高级养气丹?邰姝的眼睛顿时一亮,连指的血都忘了擦,马拔开瓶盖看看闻闻,然后一脸‘激’动道:“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楚晗道:“温璃会给你们安排房间和伙食,在这儿修炼,内功与炼体、兵器同时进行,到达一等高阶后,我会给你们晋幻‘药’液,尽快突破到地幻。”

“晋幻‘药’液?您还有晋幻‘药’液?”邰姝惊叫,“聚丹堂不是、不是断货了么,您手竟然还有?”

无忧白她一眼哼道:“白痴!晋幻‘药’液本来是楚姐姐炼制的,聚丹堂只是合作商而已!”

“什么……”邰姝惊喜‘交’加,感觉自己快晕了,随后便是兴奋过度的不停喃喃:“我撞大运了……撞大运了……”

楚晗看了无忧一眼,无忧一脚朝邰姝屁股踹去:“还不快去修炼,别在这儿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去去!马去!马去!”邰姝抱着瓷瓶往里跑,温璃连忙安排。

“谢少主!”史飞对着楚晗深深一拜后才转身跟。

楚晗知道她是在发自内心的感谢自己,而她要的是这样的效果。

虽然发了血誓等于是她的人,但要一个人真正的忠心耿耿、至死不渝,还是要有所投入的。

自古以来都是穷富武,习武要内外兼修,费用太大,不仅每顿都要吃大鱼大‘肉’以补充炼体时消耗的体力,还有炼内功时的丹‘药’,炼外体时的浴液和伤‘药’,以及购买不能太次的兵器,再加武道的切磋‘交’友等等等等,都是很大的开销,家庭若是供不起,别说你一腔热血,算你有两腔热血也白搭。

而史飞家只是个小商小户,只能请得起一两个佣人的家庭,能有多少钱往她身砸?

她的武功能与邰姝不相下,一是因为她的体质邰姝好,邰姝更适合习武,同等条件下,进步会邰姝快,等于占先天优势;另一个原因,估计是两人感情不错,邰姝经常在丹‘药’等各方面接济她。

如今两人用同样的养气丹,同等的时间修炼,相信要不了多久,史飞会超越邰姝。

除了温璃来自碧霄宫,在顺风城,她没有一个自己人,或者换句话说,她没有自己的心腹,现在这两人发了血誓,若再施以感情和利益,没有不死心踏地效忠的。

至于温璃是否能被自己‘私’人收用,倒是不急,反正还有时间。

无忧看人都走了,才蹭到她身边蹲着身道:“楚姐姐,史飞那只苍蝇说得对,咱们可以把望月茶楼低价买过来,开成邀月茶楼分店!”

楚晗看着他,淡笑:“你想要吗?买下来‘交’给你经营打理如何?”

“不要!”无忧立即抓起她的袖子,“我知道楚姐姐不会一直待在这儿的,所以你别想用个破店当‘诱’饵好丢下我!”

破店……

你知道这样的破店,有很多人辛苦一辈子都买不起么,送你你还不要……

楚晗一时无语。

不过想想他师尊和师姨……

好吧,人家毒医双圣牛得不知能买多少个这种破店……

看到他抓着自己的瓷白小手,楚晗又想起浅灵那个如冰雪般的人儿了,只是,他那模棱两可的逃避态度,说实话是真的有点儿寒她的心。

他都没有见过右相穆丹薇本人,将她列入了考虑范围,放在了与她平等的位置,让她情何以堪?

而这,也是她把心思投入到原计划、来到顺风城的另一个原因。

为了肖浅灵,她愿意改变计划,愿意把生活变成另一幅样子,可最后却发现,一切都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一个心不坚、情不定的男子,她的心里,已隐隐撕开一道裂缝儿……

还有远在风纯国圣宫的千羽、千若和琉火……

任天游还没回来,应该是幕后之人根本没有现身,如此,她也不能接他们二人回到自己身边。

两个要杀自己的枕边人,若不查清事实原因,如何还能同‘床’?

“楚姐姐,晋府的人你打算怎么办?”无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真的放她们四处云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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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会主之议

四处云游?楚晗好笑道,“云游的钱你出?”

无忧鼓起嘴:“是楚姐姐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楚晗道:“她们若想四处云游,自己挣钱去,不挣钱,饭都没得吃,当真我管她们一辈子?”

无忧看着她:“那……把她们赶出顺风城?总不会还留在顺风城留在晋府吧?她们会捣‘乱’的!”

楚晗拍拍他的手背:“我会处理好。!你待在这儿,我现在回晋府一趟,把这事了了。”

无忧又笑得眯起眼睛:“好想看楚姐姐怎么发落悍匪的后人!”

这自然不行,不然晋家家主带着无忧小公子算怎么回事儿?楚晗叹道:“大部分人原本是不知情的,所以本身并无罪过,尤其是那些嫁进去不久的年轻男眷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她要安置的,主要也是那些毫不知情的男子,可不是那些‘女’人,她们都有手有脚有力气,有的还有武功,只要肯放下面子能吃苦,哪里赚不到钱?

………………

和首会会楼第六层,三位话事人分坐而聚。

木嫦珺坐在那里,面‘色’‘阴’沉如水,再没有了人前的温雅。

自加入和首会,她都没有受过这等鳖气。

若不是对方是天玄武尊,她哪里会忍,早痛下杀手将她们几个全都碎尸万段!

“晋枫乃是天玄武尊,在她面前受点儿气也没什么丢脸的,再说她不是快走了么,别放在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商议接下来的事。”一个面‘色’威严的长袍‘女’人道。

她是和首会三位会主之一的翼惟媑,负责管理帮派人事并传授帮众武功,权利在三位会主当也是最大的,“既然书已经签定,而她待不了几天走,咱们没有跟她死磕的必要。三个不自量力的小小商户而已,不用费多大心能拿下,何愁那些产业到不了手?”

木嫦珺沉声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若是没人在背后撑腰,即使她们有那个野心,也没那个胆气吞下这么大的盘子。”

翼惟媑面‘色’一凝:“什么意思?”

木嫦珺道:“邀月茶楼的温璃身边,带着一个小少男,是原本一直跟在楚梦晗身边的那个。”

“身携紫灵剑、引来众多武者争夺厮杀的那个蓝眸‘女’子楚梦晗?”翼惟媑微蹙眉头道。

“除了她还有谁?”木嫦珺道,“所以我怀疑这三人也许是被楚梦晗授意,不然别说吞吃这么大一块‘肥’‘肉’了,她们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翼惟媑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这么说的话……晋枫亲自接待她们说得通了,想必楚梦晗是与她‘私’下接触并达成买卖意向的,不然凭她们三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虾米,连晋府大‘门’都进不了。”

想到这,她皱了眉:“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有点小麻烦……紫灵剑乃是四大宝剑之一,能落入她的手,武功肯定不咱们低。”

一个嘴角和脸颊有刀疤的‘女’人道:“那也不一定,也许是人家打得两败俱伤、她在后面捡便宜得到的呢?她因杀松府管家而出名,并不是松府管家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松府那个没用的纨绔三少。”

此人便是和首会的第三位会主严骁,负责对外帮战,整合之前的吞并帮战几乎都是由她统一指挥的,很有两把刷子。

木嫦珺摇摇头:“如果她是灵,晋枫不一定会搭理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会把自家多少年的心血卖给一个保不住它的人么?”

严骁略微一想,便点了点头:“这倒也是。算我不要了,也不会把它‘交’给一个实力不高的人毁于其手。如此说来……”她惊看两位,“她也是天玄?”

木嫦珺和翼惟媑都沉默着没有答话,严骁自语道:“天玄武尊如凤‘毛’凰羽,什么时候变得像街的大白菜了?这短短几日,我们顺风城竟出现了七八位天玄武尊!那些宗‘门’大派的老前辈也算了,人家毕竟已经修炼了一百多年。而晋枫,算她是个武道天才,也曾卡在灵高阶不得突破,出去游历四十年才有收获。可这楚梦晗,她才多大啊……”

木嫦珺思忖道:“若按这种思路推测……若她是天玄,有能力继续持有紫灵剑,何必要拿出来?凡事都有动机和目的,那她拿出紫灵剑的目的是什么?”

她这么一说,翼惟媑立即吃惊地看着她:“引起武林人士的争抢和厮杀?”

“不,恐怕还不止,”木嫦珺面‘色’凝重起来,“她们只是受了一些伤,并没有人因此而死亡。那日我们没有直接参与,一是想等她们打得多方俱伤时再动手,二也是先看看晋枫有没有兴趣,结果我们猜得没错,她一出手,其她人全都没戏。紧接着,各大剑‘门’都拿出了压箱底的镇山之宝前来支援。之后,六大武尊去了晋府,再之后,她们却从晋府出来去了城主府,在城主府拿到紫灵剑!而城主大人庆蝠却因此而死亡!庆蝠死了……庆蝠死了……难道……”

木嫦珺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到最后不禁大惊:“她的目的,是杀城主大人?”

“最终目的是杀庆蝠?”翼惟媑皱眉想了想,“不可能。算她能算到晋枫会参与,又怎么能算到晋枫会舍得把紫灵剑送给城主?习武之人都知道,武者都视自己的兵器为第二生命,晋枫突破到天玄,正需要一个更好的兵器配她的武功级别和身份,紫灵剑的出现简直是想睡觉时有人送来枕头,到了她的手,她还会轻易吐出来么?”

“可她却送给了城主庆蝠!”木嫦珺继续推测道,“据线报,当日傍晚有一顶素轿直接进了晋府,出来时也是直接抬出来的,谁也不知里面坐的是谁,更不知她们密谈了什么。我们的人虽然没看到轿子从哪里来,但走时却长心跟了,最后亲眼目睹它进了城主府。”

翼惟媑分析道:“也是说,轿子里的人,是城主庆蝠,是她亲自登‘门’要走了紫灵剑,而不是晋枫主动送给她的。那么问题是,庆蝠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底气亲自‘门’索要?她一个没武功的官员,要紫灵剑做什么?晋枫又为何会轻易妥协?”

木嫦珺思考着:“如此,最大的可能,便是……”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抬头发出惊声:“把柄!”

严骁接话道:“你们说得对,晋家肯定有相当大的把柄落在庆蝠手,不然算拼杀一场,晋枫也不会把刚到手的绝世宝剑‘交’出去!”

木嫦珺道:“不错,庆蝠以握在手的把柄相要挟,晋枫被‘逼’无奈之下只能‘交’出去。把柄通常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她心愤恨却不敢杀掉庆蝠,于是便在六大武尊前来时,将她们引到了城主府,导致庆蝠死亡。”

严骁笑道:“如此,我倒真是很想知道庆蝠手握的到底是什么把柄!”

翼惟媑道:“估计应该是什么证物,而且还被她藏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否则若仅仅是知道什么,早被晋枫灭口了,不会妥协到‘交’出紫灵剑。”

严骁撇撇嘴:“那是没看到的希望了,人都死了。一个小小城主,杀她的人还是几大剑派的武尊,朝廷也不敢龇牙,只能下派一个新城主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晋枫既然能将六大武尊引到城主府害她死掉,干嘛不自己动手杀了她?被六大武尊‘弄’死不会暴‘露’晋家那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木嫦珺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许……”

她眯了眯眼:“也许庆蝠到晋府时只是诈晋枫说,她来晋府之前已做了安排,若她不能安然回去,凶手只会是晋枫,不但要倾力抓捕她,还要把某处的东西拿出来公诸于众……所以晋枫受了要挟。但之后也可能猜到庆蝠在诈她,何况庆蝠已经安全回到城主府,即便真的做过安排,也会取消。另外,她死得那么仓促,又是死于六大武尊之手,还能做什么?谁又能对六大武尊做什么?”

翼惟媑不置可否。这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但好像暂时也没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释了。

她微微皱眉道:“这么推理的话,庆蝠之死完全是她与晋枫或者说晋家的‘私’人恩怨造成的?也是说,楚梦晗跟此事并无关系?那她放出紫灵剑的目的是什么?白白送给顾老前辈?”

六大武尊像老小孩儿一样抢紫灵剑,最后被顾青岚拔得头筹。听说在老好人李幼贞的盛情邀请和组织下,六人还聚了一餐。同桌吃了一顿饭,喝得直打嗝才离席各自回山。

木嫦珺摇摇头道:“这个人,像谜一样让人猜不透,而一个看不透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严骁一拍桌子:“是不是天玄,打一场不知道了?既然那三人是得到她的授意,那很有可能是她的人,我们去把她们三家的铺子都砸了,引她出头跟我们斗一场,不能试探出她真正的武功级别么!”

木嫦珺不赞同:“我们已经收了这个月的例钱,暂时还不能这么做。顺风城现在只有我们和首会,很明显是我们干的,收了钱却去砸人家的店,会失去所有商家的信任。”

翼惟媑点点头:“不错。找茬儿的方式千百种,换一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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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晋府解散

大‘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晋府。!

“晋枫”传下家主令,让所有晋家族人全部在正厅集合,一刻钟内不到者,立即逐出晋府。

见识过她的狠辣,加给后人丢脸的祖母出身,再也没有心有所仗者,全都乖乖地提前到达。

“只说一件事,”依然以绸巾‘蒙’着眼睛的晋枫淡淡道,“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离开晋府,离开顺风城,随你去哪儿落脚,每家每户领取现银十万两,从此与晋府再无任何关系;二,留在顺风城,每家每户领取现银五千两,从此后自力更生,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有月银可领。”

“什么?离开晋府?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晋府?这是我家啊!”

“离开顺风城才十万两?出去喝西北风啊?”

“算你把产业卖了,可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也能卖几千万两吧?凭什么只给我们五千两?”

晋枫话音刚落,换来一片抗议。她却不说话,任由她们议论够。

等到她们发觉面的人对她们的态度一直没反应时,才渐渐地自己安静下来。

晋枫冷哼一声:“让你们出城,是为你们好。晋家的秘密算现在能保住,以后谁能保证不被传出去?一旦被官府和顺风城的百姓知晓,你以为你们还有活路吗?”

下面有人道:“算如此,那也不能只给我们十万两吧?我们可是晋家人,不是外面的叫‘花’子!”

“你会给叫‘花’子十万两吗?”晋枫再次轻哼,“若不是晋家人,别说十万两,是一两都没有!你们觉得十万两很少是么?在乡村,两千两能买一座现成的农家大宅院~~”

“什么?你让我们住到又脏又臭的农村去?凭什~~呃!”

没有人看清‘蒙’着眼睛的家主是怎么到那‘女’人跟前的,等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被家主掐着脖子离地三尺,脸‘色’憋得由红开始转青。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家主说话时不要无礼地打断?”晋枫的脸满是威严被挑战的凶狠残暴,“既然没人教过你家教家规,今天本尊好好教教你!”

她的胳膊一伸,一柄横架在木几的短剑飞落其手,手腕轻抖,剑鞘飞离出去,随后便是短剑直接探入‘女’人的口狠狠一搅,那截已经半伸的鲜红血‘肉’立即被带了出来!

一句“本尊”让所有人都瞬间醒悟,面前的‘女’人,不仅是晋家的家主,还是天玄高手,对自己家人都心狠手辣的天玄武尊!

晋枫脸的残暴瞬间消散,声音变得清淡:“本尊教得如何?现在学会什么是家教家规了吗?”

然而,‘女’人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因为在晋枫把她舌头割下来的一刹那,她便已痛晕过去。

像扔破布袋一样把‘女’人扔在地,晋枫回到位:“你们都给我听着,本尊可不是跟你们商量什么,而是只能二选一,或者,死!”

族人们看着躺在地、满嘴鲜血、仿佛死了般的‘女’人,都浑身打了个哆嗦~~下手真狠啊!

一个地幻高阶快要突破到灵的人,在她面前像待宰的羔羊!

连‘女’人的夫郎都只是抖抖缩缩地偷偷前抱起她的头,擦着她嘴里流出的血。

“既然没有异议,晋安,晋全,抬进来!”晋枫说着,不管底下有没有人在心里腹诽“你让人有异议么?敢有异议么?”

“是,家主!”随着两个机灵跟班儿的应声,装满银子的箱子被抬进大厅,箱盖也随即被打开。

晋枫道:“最多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想清楚,是拿着十万两离开顺风城安全地活下去,还是拿五千两留在城讨生活、等着被唾骂下狱。想好了,去晋全那儿登记,到晋安那儿排队领取银两,都不选的,死!”

一个十万两,一个五千两,十万两的活,五千两的反而可能死,傻子也该知道怎么选,所以结果很快出来了,只有三个人选择留在晋府,其她人全都选择出城到郊外或农村买房重新生活,毕竟十万两在乡村也算是大富大贵,晋家人没有几个毫无商业头脑的,把这些钱拿出三分之一或者一半来多买些田地,租出去或雇人干活,当个地主也不错,小日子也能过得悠哉悠哉。

晋全像个记账的账房一样唱着姓名和选项,晋安则发放银两。

留在晋府的三个人看其她人都是银灿灿的满布袋银元宝,自己手却只有薄薄的五张千两面值银票,心理立即不平衡了,其一个缩着脖子前小声问晋全能不能改变主意换成去乡村,晋全向晋枫请示,晋枫略作思考,便点了头:“再给你们三人一次机会,现在想换,还来得及,等全部发放完,彻底结束。”

反悔的‘女’人连忙向家主道谢,喜滋滋地换成十万两银元宝。

另两人对视一眼,留下来的表情却更加坚定,看得晋枫一声冷笑。

待登记结束、银两全部发放到位,晋枫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天黑之前,所有人务必要全部离开晋府,离开顺风城,逗留者,见则杀!留在顺风城的两人,你们也要在同样的时间里离开晋府,过几天,它的新主人会搬进来。”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不是说我们可以选择留在顺风城留在晋府吗?”

“本尊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可以留在晋府?”晋枫冷笑,“本尊只说留在顺风城,你们聋了还是记‘性’不好?要不要本尊帮你们回忆回忆?”

帮她们回忆?两人看看还躺在地半死不活的废人,一脸惨白。

其她族人不禁也细细回想起来,这么一想,她们不由一身冷汗,随即又暗骂着幸灾乐祸:你们两个还想耍聪明霸占晋府?哼,活该!

两人知道自己不但只能拿五千两银票、还要搬出晋府自己租房住时,顿时崩溃了,大喊大叫道:“你,你这是存心不给我们活路!好,好,既然不让我们好活,那我把晋家的丑事捅出去,让你们全都被人看不起,让你们全都下大狱,谁都别想好活!”

随着她的话,所有族人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难看,想冲去,却顾忌晋枫,晋枫摆摆手:“不让你们活啊……你们看着办吧。”

于是蜂涌而,拳打脚踢,不到半刻钟,两人这么被活活打死了。

待人散尽、各自回房收拾东西,晋全、晋安两人齐齐跪在地,晋枫道:“我既无心安居一处,自然不能带着你们,这样吧,我把你们推介给这府邸的新主人,若你们肯忠心跟随,她也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见她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强跟,只是叩头:“多谢家主!”

晋枫背着手走了出去,两人面面相觑:这么走了?也不扔点儿好东西给咱们?

正在前行的晋枫,嘴角微微勾起。但随后不久,她的脸却渐渐现出玩味儿的神态~~

街市,一名青年男子正急匆匆地往回赶,却被迎面而来的少年男子狠狠撞了一个趔趄。

“唉哟!”撞了人的少年男子反而顺势跌倒在地,不停地叫唤,“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啦?哎哟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要断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被撞的青年男子好不容易站稳后连忙道歉,“天要黑了,所以走得有些急,没看到,对不起,对不起小弟,我扶你起来!”

“不要你扶!”少年男子挥臂打开他的手,哪有胳膊要断的样子,“一句对不起算啦?啊?不赔我医‘药’费,一句对不起算啦?”

“那,那你要多少?”青年男子呐呐道,“二两够吧?”

“什么?二两?”赖在地的少年男子瞪大吃惊的眼睛,“你把我撞残了,给我二两医‘药’费?我告诉你,没有十万两,今天你别想走!”

“十、十万两?”青年男子的表情才是真的吃惊,“这,太多了吧?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我告诉你我姐姐是谁,你有钱了!”他扯开嗓子尖声一喊,“小权子,你死哪儿去了?还不给我滚出来?”

“谁呀?”一个走到街口准备拐弯的少年‘女’子猛然回身,“谁叫本~~哎哟,小哥哥哎,怎么是您啦?”

‘女’子顺嘴溜出的脏话赶紧吞了回去,一路小跑地巴巴儿赶过来:“您怎么了这是?怎么坐地了?来来,我扶您起来!”

“起来个屁!”地的少年男子骂道,见有人在远远围观,一手指向站着的青年男子,“是他把我撞倒的,胳膊都断了!”

“什么?”少年‘女’子撸着袖子,一脸凶相地走向青年男子,“是你把我们尊贵的小哥哥撞倒的?”

青年男子见她腰间系着粗而宽的布腰带,腰带里斜‘插’着一把短柄斧,顿时一哆嗦,一边害怕地往后退,一边连连摆手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女’子步步紧‘逼’:“不是故意的,那是有意的啰?敢撞我们老大的亲弟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坐在地的少年男子尖声道:“让他赔钱!赔十万两医‘药’费这事儿算了,不赔的话给我多叫几个人来狠狠地打,把他的胳膊也打断!”

青年男子带着哭腔儿道:“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那么多,我……我……啊!”

一拳头打了下来,青年男子顿时被打倒在地,接着便是更多的拳头,雨点儿般砸下来,毫不留情地落在青年男子身,打到他浑身疼痛,打到他口鼻流血,打到他意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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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高调入住

史家。

史飞看着因浑身是伤而全身捆满绷带的夫郎,强忍下的眼泪把双眼憋得通红。

她接到消息奔到街市时,夫郎正躺在地奄奄一息,商家灯笼高挂的街面没有一个人。

知道是和首会的人下的手,没有百姓敢出头救他,以致伤情拖延得愈发严重。

“木嫦珺,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史飞咬着牙恨声道,“你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亲手报回来!”

而此时的邀月茶楼里,无忧正望着楚晗:“楚姐姐,咱们要不要帮帮那只苍蝇,她夫郎被打得挺惨的,现在还昏迷着呢!”

楚晗微微摇头:“再等等。”

无忧道:“为什么要再等等?”

楚晗道:“一是他这个样子,会刺激史飞渴望强大而拼命奋发,再则,也让更多人看到和首会的人有多么狠毒,对一个不会武功的无辜男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将来……”

无忧握拳:“将来被人毒死也是死有余辜!”

旁边的温璃闻言,全身的皮肤都不由一紧。

楚晗看着他:“楚姐姐说过什么?”

“呃……”无忧微微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许多,但表情却有些不以为意,“在楚姐姐身边不用无忧出手,毒药留着给无忧自保行。”

“无忧,”楚晗的手抚到他的发,“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手沾满鲜血,不想你和我一样有太多杀孽……”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猛然在茶楼里炸响:“楚梦晗!楚梦晗!我日咧个逗逗球儿咧,累死我了,楚梦晗你给我出来!”

“任天游?教习?”无忧一愣一喜间跑了出去,“教习教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手拿小罗盘的任天游气得白眼儿一翻,晕倒在地。

无忧吓得连忙跑到她身边探鼻息:“教习你怎么了?教习你~~”

“探什么探,你个兔崽子,老娘又没死!”任天游一把逮住他的手,一边睁开眼一边没好气地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赶紧喊你楚姐姐出来救我,还跑来看老娘死没死,有你这样的徒儿吗?”

“那是因为他猜到你在装死!”楚晗从里面出来走向她,“一路辛苦了,任天游!”

任天游收起罗盘,伸手去细细摸她的前胸后背,楚晗将她的手腕握在手拦住,笑道:“别担心,伤势已经好透,我这遗千年的祸害,死不了,打不垮。”

任天游一把抱住她,眼里闪起泪花:“那好!那好!是祸害好!”

跟在楚晗身后的温璃对这三人的对话感到既诧异又好笑,微微躬身道:“少主,既然是贵客,请里面坐吧!”

楚晗拍了拍任天游的背:“走,小楼说话。”

温璃将茶水等亲自备,才眼力价十足地带着无忧下了单独小楼。

二楼茶室里,不等楚晗开口问,任天游一口气道:“他们三个都很好,千若公子虽然被困在了最高祭司位置,但待遇却是极高的,琉火依然是受万民敬仰的圣子,只是皇宫里的那位老狐狸一直不选下一任圣子进行培养,琉火很是烦恼。至于千羽公子,有琉火的照应,他的饮食各方面都被安排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替我帮忙盯着肖公子和右相的道友燃符传信给我,说你在白云山庄现身了,我和琉火商量,都认为幕后真凶很可能已经听到你没死的消息而跟到这边,好伺机再对你下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楚晗亲自倒一碗茶端给她:“尽在不言。”

任天游笑了笑,接过,一口饮尽。

放下茶碗,她打量茶室,又走到窗户边探身往外看:“刚才听那掌柜很恭敬地叫你少主,莫非这也是你楚家的产业?”

楚晗笑道:“你那一年的饭,在这儿继续吃吧。”

任天游哈哈大笑。

这一夜,两人相谈到深夜,才抵足同榻而眠,任天游在睡着前还迷迷糊糊地叮嘱了一句:“姐们儿,注意你身边的人,别再让人伤了你!”随即便传出轻微的呼声。

只因担忧楚晗又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谋害,她奔命似的跑了一路,真的是累狠了。

楚晗眼角微湿,低语:“任天游……”

这一觉,任天游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醒时还看着窗外迷糊了一下:“不会吧?还没天亮?”

“天不是没亮,是看你睡得不知道醒,又黑了!”

无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人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教习你是属猪的么,这么能睡!快起来吃饭,这可是楚姐姐亲手为你做的饭菜,哼!楚姐姐居然为你下厨,哼!”

“哼哼哼,哼什么哼,你也属猪的么?”任天游一听饭菜居然是楚晗亲自下厨做的,便快速穿外衫,坐到桌旁,“梦晗呢?”

“去晋府收拾两个临走临走还胆大妄为一下的小毛贼了,一会儿回来。”

“晋府?哪个晋府?”

两人聊那么晚,无忧还以为楚晗已经都告诉她了呢,这会儿见她竟然不知道,立即来了劲,一边叭叭叭的说,一边手脚并用的划,要有多夸张有多夸张地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道:“那个木嫦珺死定了,地府冥王的生死簿已经勾了她的名字,和首会要倒霉了,要倒大霉!”

任天游兴致盎然:“有趣,有趣,梦晗不愧为我任天游的姐们儿,这手段,杠杠滴!”

正说着,楚晗回来了,无忧马迎去:“怎么样怎么样?楚姐姐有没有砍她们的手?”

楚晗简洁道:“断其一指。”

无忧哼哼:“便宜她们了!”

楚晗道:“明天放出消息,晋家家主晋枫及其族人已经全部离开顺风城,府邸卖给了蓝眸女子楚梦晗,邀月茶楼掌柜温璃、史家史飞和邰家邰姝已拜楚梦晗为主。”

跟来的温璃应道:“是。”

接着,楚晗又交待了几项其它事宜,如新门牌,如舞狮队……

次日,在重大消息传遍顺风城之际,楚晗高调入住晋府,温璃请来的舞狮团跟着喧天锣鼓一路走一路表演,吸引了众多百姓跟在后面不断叫好,看热闹看得眉飞色舞。

两队穿着整齐新服的少年男子挎着花篮跟着一路往天空撒糖果,惹得孩子们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接的接、捡的捡,抢得欢快无,几乎整个顺风城都被带动得喜气洋洋,跟谁家大婚似的。

原晋府门头牌匾被摘下,连夜赶制的新牌匾悬挂去,从容大气的“楚府”二字格外醒目。

唯一留下来的晋安和晋全忙得两脚不着地,她们也没想到新主人会来得这么快。

待锣鼓和舞狮队在门口热闹了一会儿,楚晗才现身,而她的身后站着三个人,正是温璃、史飞和邰姝。

“各位街邻,”楚晗抱拳,“今日楚某喜入新居,为感谢大家给新府带来兴旺的人气,楚府门前大街将开设流水席,所有人皆可入席用餐!”

“哇!”大人小孩儿都在惊讶之后欢呼起来,还有人立即说一堆吉祥话作回报,又有人翘起大拇指夸赞楚家主大方,豪爽,大气……总之是马拉近了距离,熟得跟老街坊似的。

身材修长的楚晗立在那里,忽视掉人群部分年少男子的热切目光,微笑道:“史飞,邰姝,温璃,你们三人替我招待好街邻们!”

“是!少主!”三人齐齐躬身大声应道。

“咦?还真拜楚姑娘为主子了啊?”人群里顿时发出了议论声。

“这还用问,不是明摆着的吗?!”

“那你说,史飞的夫郎受那么重的伤,楚姑娘会不会替她出头?”

“快闭嘴吧你,和首会干的事儿你也敢在这儿说?小心待会儿把你吃下去的东西都打出来!”

那人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方桌在门前路一字排开,红色的桌布随风飘动,像新嫁郎的衣摆。

动作快、抢到第一轮的百姓,待看到顺风城各小酒楼、酒馆的小二姐,端着一托盘一托盘的美味佳肴鱼贯而来时,才知流水席并非是楚府自请厨子在府内大院边做边。她们脸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各种便宜好话赞美之词也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送。

只顾自己吃的人们没有看到,隔壁的那条长街也摆满了桌子,所有的乞丐同样不分老少,全都桌入席。

蓝眸女子楚梦晗不过是买了一座房子然后入住而已,竟然把排场搞得这么大,轰动了整个顺风城!

坐在楚府的任天游笑眯眯道:“这家伙一向是在低调奢华,这回却一反常态,高调得牛臂轰轰,也不怕有人来砸场子!”

无忧哼道:“等着她们来呢!楚府办流水席广请四周街邻,和首会却来砸桌子不让她们吃,你说,她们会恨谁?”

“哈哈哈!”任天游大笑,“不过,她们可都不傻,估计今天不会来找茬儿,何况史飞的夫郎已经被她们打伤,找茬儿也是找过了,现在的她们,应该是等着梦晗接招儿呢!”

“算来,也只会在百姓都吃好、宴席散后再来。”走进来的楚晗道,“有魄力有手段的和首会,不可能连这点脑子都没有。”

任天游道:“可她们打人在前,她们三人认你为主在后,你若为她出头,人家倒是有话堵你。”

楚晗淡淡道:“有的人,不必用道理说话。 ”

无忧立即接话:“对,楚姐姐说得对,因为她们是那庙里的木鱼~~天生挨揍的货!”

任天游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我家徒儿别的不行,但这一天到晚叭叭叭的小嘴儿绝对不怂!”

无忧狠狠瞪着她:“你说我不行?”

说着,他的手便往怀里摸去,任天游连忙摆手:“别别,你行你行,我家徒儿不但毒步天下,飞镖术也是杠杠滴,你若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噗!无忧立即被她逗乐了,佯装去掏瓶子的手也撤了回来。

楚晗道:“如果她们不来,我们今晚去找她们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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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势压会主

夜幕下,和首会会楼第六层,严骁微探着身子朝窗下望:“这个楚梦晗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木嫦珺掀开茶盖,轻轻吹着飘在水面的两片茶叶:“别急,肯定会来的。 入住晋府搞这么大的动静,还特意让史飞她们三人跟她一起在众人面前亮相,无非是告诉所有人,这三个人,她楚梦晗罩了。既然如此,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翼惟媑道:“能与晋枫私下交易买下晋府,并把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现在已经能肯定晋家产业都是她买走的了。而作为新主子,必然要做出一些震慑别人、收服属下的事,所以,她来定了。”

话音刚落,有亲信帮众急急跑到门前汇报:“禀会主,她们出现了,已经进了陈老四的院子!”

木嫦珺放下茶碗往外走,严骁站起身:“我也去会会她!”

翼惟媑道:“小心些,若真是天玄,先不要硬碰硬,回头咱们再从长计议。”

和首会小头目陈老四的小院里,手拎重剑的史飞,红着眼睛看向躲在陈老四身后的少年男子:“我史飞从不打男人,可今天,为了我的夫郎,便要破一回例!”

剃着光头的陈老四腰刀往身前一横,冷笑道:“要想动他,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然后对身后的少年男子一歪头:“弟,你进屋!”

少年男子尖声说了一句“姐你要小心”便转身跑进屋子。

陈老四口强硬,心里却也是有些打鼓:外面的兔羔们怎么一个都不进来?这么两个大活人进了我的院子,你们眼瞎啊?算不用你们帮忙,也该进来助助威吧?

邰姝低声道:“楚少主说了,这小院儿已被她布了阵法,谁也进不来,放心地干她!”

史飞微微嗯了一声,便前奔两步,手的重剑直接对陈老四斩下!

陈老四的腰刀往一抗,便顿觉一股大力传来,虎口发麻,身子向后退了两三步才停下。

一看手的腰刀,面已被崩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缺口!

她心下一惊:这么大的力气?

却忘了红着双眼的史飞现在心有多恨,这世最强的力量是仇恨,它能让一个人的潜力都爆发出来。虽然她喜欢过无忧,可对家里这唯一的夫郎也是有感情的。

这一打,邰姝也看出陈老四同样是一等高阶,挺剑加入:“我来!”

史飞道:“不,我要亲手打败她!”

邰姝骂了声倔驴,但还是尊重她,几步退开。

陈老四冷哼:“打败我?凭你?”

她前奔几步冲杀过来,刀身飞速横切,发出一道冷光。

史飞跳木椅躲开这一刀的同时,又借势快速跳木桌,随即便是直对陈老四的头顶来了个俯冲式重剑竖斩,招式简单狠辣。

陈老四大惊,急忙侧闪。这一闪,虽然避开了头顶要害,左肩却替头颅受了这一剑,“咔嚓”一声,半只臂膀连骨头带肉离了身,“嘭”的一声砸落在地面,齐斩斩的断口血如泉涌!

“啊!啊!”陈老四痛得大声嚎叫,屋里的少年男子闻声跑出,一看陈老四血淋淋的惨状,吓得尖叫一声,还没跑到陈老四跟前折身跑了回去,咣的一声关屋门,躲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重伤的陈老四心一凉,更加没有斗志,右手刀拄在地,喘着粗气支撑半天,最后还是倒地晕死过去。

木门被一脚踹开,抱着头蹲在床角的少年男子,在尖叫声被拖了出来,史飞将他的一条胳膊摁在桌子,恨声道:“我不杀你,你不是说被撞断了胳膊么,那我让它名至实归!”

“啊!”惨叫声,少年男子的胳膊真的废了一只,有也跟没有一样。

连吓带痛,他晕倒在地。邰姝道:“仇已经报了,咱们走吧。”

史飞点点头,两人拉门走出。

出来后,她们看到那些帮众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转悠,口还不停地骂着:“你爹的,咋回事儿?老大的小院儿呢?是这里没错儿啊,怎么是看不见呢?真是见鬼了!”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抬步离开,却见木嫦珺正朝这边快步走来,边走边面色严肃地说道:“严骁,有阵法!能否破开?”

严骁点点头:“这还难不倒我!”

邰姝和史飞一听,连忙迈腿,想赶在阵法被破之前离开,没想到那严骁破阵的速度却不慢,两人刚走十几步,遮住小院儿的淡淡薄雾便散了!

“站住!”严骁厉喝一声,施起轻功要将两人拦截。

“一死一伤!”快速进院查看的木嫦珺出来后道,“拿下她们!”

严骁也是灵高阶,拦截两个一等武者,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她出手,史飞她们两人死定了。

邰姝连忙道:“我们少主说她在和首会会楼六层恭候二位!”

严骁一愣,木嫦珺却微微思索后道:“带她们两个。”

………………

和首会会楼六层,楚晗看着到了门口才疾步变缓步走进来的两大会主,笑容淡淡地反客为主道:“两位请坐!”

木嫦珺看向直腰挺身坐在桌旁一动不动的翼惟媑,目光一凝:“你对她做了什么?”

楚晗淡笑:“自然是你们对我的人做了什么,我对她做了什么啊!”

“你……你敢动她?”严骁怒声吼叫着要冲过去,却被木嫦珺伸臂拦住:“别冲动!”

严骁看了不断眨眼使眼色的翼惟媑一眼,还是听了木嫦珺的话。

楚晗摇摇头:“火气这么大可不好,伤肝呢!再说,身为三大会主之一,这么容易动怒,可是会连累别人、给其她人带来麻烦的。”

“你要怎样?”木嫦珺一边说一边向翼惟媑靠近,“你可是有两个人在我们手的。”

楚晗对她的动作不以为意:“你说门外的那两个啊,嗯,还真是,以二换一,在人数的确不划算。不过……从质量来说,会主的身份地位,加灵高阶的武功级别……我家那两个怎么得呢。”

严骁瞪着眼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要她们了?不如我替你动手掐死她们?”

楚晗毫不受威胁地淡淡道:“好啊,那,要不我们谁的手快?”

木嫦珺闻言,立即道:“阿骁不要冲动!”

严骁轻哼了声,却没有真的动手。傻子也能看出来形势对谁有利,翼惟媑能被她制住到一丝都不能动,很显然她们推测对了:楚梦晗是天玄武尊。

灵在天玄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儿,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楚晗语气淡淡道:“看看你们的大姐大吧。”

木嫦珺和严骁的脸都现出诧异,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后,木嫦珺才走到翼惟媑身边,伸手在她身点了几指,却发现完全没用,根本解不了穴。

严骁一看,立即叮嘱手下看好两个人质,然后也走了过去,试了一遍后,发现结果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

不再多作思考,木嫦珺便能屈能伸地走到间微微躬身,抱拳道:“我们三人有眼不识乾坤山,得罪之处,还请楚少主海涵!”

“好说。”楚晗慢悠悠道,微微抬腕,弹出两道指风,却不是对翼惟媑,而是门外。

木嫦珺三人见那绿色指风竟然从门口拐着弯地射了出去、随后便是史飞和邰姝走了进来,都不由心大骇。

史飞二人进来后弯腰低头给楚晗见礼:“少主!”

楚晗淡淡嗯了一声,两人便走过去站到她身后。

木嫦珺见此,连忙吩咐茶,最好的茶。

由清风毛尖冲泡的好茶奉,史飞要试喝,楚晗摆摆手:“不必了,三位会主有今天的成,也算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之人,怎么会做那等卑劣小人之事。”

木嫦珺连忙道:“是是,何况在天玄武尊面前,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敢有歪心思!”

邰姝在心里撇嘴:你们不卑劣能伤史飞的夫郎?你们不卑劣能有今天的地位?

楚晗手指微动,便隔空解了翼惟媑的穴道,翼惟媑顿觉浑身一松,舒适多了。

她压着心的羞恼向楚晗道谢,楚晗道:“你们不用谢我,也不必恨我,晋家产业,你们和首会是吞不下去的。想必你们已经猜测到晋家产业其实是被我买走的,不错,的确是我借她们三人之手买下了晋家全部家当,所以,你们也不要再与我为难,大家和和气气,才能一起发财。”

翼惟媑忙道:“武尊说的是!”

楚晗道:“我也不拿自己的武功压你们,各大商铺该交多少例钱,还是一不少的交。”

“我等不敢!”除了严骁,另两人连忙伏低做小地说道。

“听我说完,”楚晗摆摆手,“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我楚某的产业占了顺风城大半个江山,若是仗着自己的武功而一毛不拔,不仅是不给你们留活路、激化矛盾,同时也会对我自己不利,我不可能每天都自己盯着所有产业,雇请或培养武者自己巡逻也不太现实,毕竟那要耗费巨大的财力人力还有时间,太不划算,而有你们和首会维持秩序,那些小偷小摸无赖地痞便不敢伸爪子动心思,生意也不会受到影响。生意兴隆,自然财源滚滚。”

翼惟媑二人没想到她把自己的弊处也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微躬着身,谦虚地呵呵着,楚晗道:“但祸不及家人,像为了试探我的武功级别而伤害属下家眷这种事,以后还是别再干的好,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这都被她看出来了?三人心不禁同时一惊。

翼惟媑更是冷汗都冒了出来~~三大会主之,她的家眷最多,楚梦晗若是对他们出手,那肯定是她的噩梦。而她还无处回击,因为楚梦晗是单身一个人。

“是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史姑娘的夫郎,我们会请全城名医为他医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他医好,还请楚少主原谅我们这一回!”

“那是史飞的夫郎,原谅不原谅,与我并不相干。”楚晗端起茶碗淡淡道。

翼惟媑暗自咬咬牙,刚要动作,木嫦珺却抢先前一步对史飞拱手道:“看在同城生活多年、以后还要同城共事的份,还望史姑娘能够原谅!”

杀了陈老四、废了她弟弟,一向霸道的和首会会主却亲自向自己道歉,认的主子给她扳回这么大的面子,史飞自然要知进退,她语调平板地说道:“我的仇也算是报了,大家扯平了。”

楚晗暗暗点头。

原本她是打算杀了三位会主的,可后来又觉得若是吞下和首会,恐怕她会噎着。

她不可能长久待在顺风城,消化晋家那一大摊子本需要时间,且还严重缺少人手,若在同一时间吃下和首会,那绝对是不太明智的,勉强吞吃的后果是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她临时改变了计划,换成较平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此,等她离开顺风城时,和首会也不会出太大的幺蛾子,而史飞和邰姝在她的用心培养下,也能独挡一面。

“严会主,你好像不太服气,是否想与楚某试切磋一番?”楚晗眼皮都不抬地掀起茶碗盖子。

第308章 恩威并施

严骁迟疑了一下。她的确有这种想法,即使知道她是天玄武尊,她这个安逸太久的好战分子也想挑战一下,看看能抗下天玄武尊几成功力。

然而,没有人比翼惟媑和木嫦珺更了解她,两人都轻咳一声,木嫦珺看着她:“阿骁!”

好吧,严骁耸了下肩膀,换成稍低的姿态道:“楚少主误会了,严骁没有那个想法。”

楚晗啜饮两口茶水,才道:“那就好。”

严骁这才直起身,在心里狠狠地暗瞪她一眼。

楚晗又道:“虽然翼会主被点穴有些小失面子,但你并不亏。”

是没死不亏么?翼惟媑腹诽,却不敢说出来,脸色尴尬地僵笑着。楚晗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你当初练功时因急于求成,而曾落下隐疾,初时偶有身痛,似没什么大碍,但随着时间推移,疼痛会逐渐加剧,到如今嘛,怕已是不能运行真气,若是强行出手的话,定会痛得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翼惟媑大惊,为了保住在和首会的地位和威严,这件隐秘可是连木嫦珺和严骁都不知道啊!

见她脸色变了,木嫦珺盯着她没说话,严骁却忍不住问道:“大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翼惟媑额头大汗,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承认,楚晗接着道:“不过现在没事了。”

啊?三人对这样的大反转没反应过来,都愣愣地看着她。

楚晗道:“我虽然点了你的穴,但也治好了你的暗疾,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运转真气。”

翼惟媑将信将疑,既怕运行真气带来痛苦,还让她们亲眼看到,又不敢得罪天玄武尊,只好暗自咬牙赌一把。

她闭上眼,小心翼翼地运转起体内真气。

木嫦珺和严骁面色各异地看着她,眼都不带眨的,大概是实在没想到翼惟媑竟隐瞒了这么大的事。

两人想了想,忽然明白为什么一直没看出来:再也没有了四帮三会,顺风城唯和首会独大,再没有帮战,再没有火拼,她们三位会主都很久没有与人动手了,偶尔需要会主处理帮中些事,还都是她俩出面,不让大姐劳累,而翼惟媑也总是一副十足信任的样子……如今想来,她应该并不是因为多么多么信任她们,而是有隐疾在身,又不敢透露……

真气动行一周的翼惟媑张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眸。

一身运转自如的真气,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过去只要真气运转就会触及的暗疾,这一刻好像完全消失了,人也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她走到楚晗面前,对这个比她年轻许多的女子弯下身子,直接一揖到地:“多谢楚少主!多谢武尊!”

这露出武者后心后脑等生命要害的及地一揖,她在几息后才缓慢起身。

木嫦珺紧抿嘴唇,严骁则是直接看傻了。

楚晗受了她那郑重一拜,放下茶碗站起身:“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以后就和平共处吧。”

“恭送楚少主!恭送武尊!”翼惟媑跟送到门口,冲那修长的背影再次鞠了一躬,九十度的鞠躬。

也许是对她恭敬态度的奖赏,她的耳朵猛然听到了楚晗的传音:“连续服用低级养气丸二十一天,方能根除,彻底痊愈,切记。”

翼惟媑微愣之后是大喜,见木嫦珺和严骁一副并没有听到的样子,心中更加感激,再次长揖到地:“多谢武尊!”

一回身,她看向正看着她的两人,欣喜中带着一丝苦笑:“别怪我没告诉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为我担心!”

木嫦珺的脸上带着笑意道:“我们怎么会怪大姐,现在该恭喜大姐才是!走,嫦珺请客,我们仨去聚仙楼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

翼惟媑哈哈大笑:“今天怎么能让妹妹破费,绝对要姐姐请你们喝到不醉不归!”

“哈哈!好!”严骁也大笑,“今天我要点尽聚仙楼最贵最好吃的酒菜,让大姐的钱袋大出血!”

“哈哈哈,好说!好说!”翼惟媑心情无限好,“就算你们把聚仙楼的菜肴全部点一遍,姐姐我也毫不心疼!哈哈哈!”

三人说走就走,真的去往聚仙楼。

而楚晗这边,跟在身后的邰姝感觉扬眉吐气的同时,也不解她为什么要出手帮助敌人,可又不敢问。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她抓耳挠腮的,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终究不会这里久留,以后顺风城的生意就全靠你们打理,所以,跟和首会的关系不能闹得太僵,尤其是你们俩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

两人听后立即明白了,点点头,随即却是惊愕地抬脸看前面的背影:“少主是说……”

楚晗站定,转过身来,颔首道:“你们没有听错,楚氏集团在顺风城的所有产业,以后都交给你们和温璃三人,所以明天开始整顿,将不可用的人全部清理出去,尤其是账房这块儿,若发现有隐瞒虚报,不管是账房算盘师还是掌柜,一律断其一指,并限定时间补齐,同时给她们一个观察留用的机会,改正者,与我楚氏集团签定新的用工合约并加薪加酬,继续做假账甚至变本加厉者,打断一只手,逐出楚氏集团,记入黑名册,连同其家族成员,永不录用。”

楚氏集团?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名词,但整段话的意思却都明白了,立即压着心中的喜悦恭敬应声:“是,少主!”

楚晗的袖中滑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她从中倒出一枚丹药,递给史上飞:“给你夫郎服下。”

史上飞什么都不问,就伸出手心恭敬接过:“谢少主!”

瓷瓶收入袖中,楚晗道:“你们既然要替我掌管如此庞大的产业,除了要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家眷也不能太弱。史上飞,你去最近的楚氏药堂抓十斤百合草,邰姝,你去城西药堂抓十斤芋麻叶,我去聚丹堂一趟,今晚给你们炼制初级养气丹和中级养气丹,让你们的夫郎家人能习武的都开始习武,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自己了。”

三个人,分头去三个药堂抓药,虽然楚晗这明显是隐瞒配方,但两人仍然大喜:“谢少主!”

虽然初级养气丹花钱就能买到,但通过楚晗给的高级养气丹,她们就知道从她手中出来的东西,绝不是市场上的那些破烂货可比拟,那颜色,那香气,那精纯度,啧啧!

此时,邰姝更加觉得史上飞比她有眼光,比她有决断,当时若不是史上飞,她怎么也不会发血誓把自己卖了,现在想想,要是不卖,才是真的亏大了啊!

楚晗刚走到聚丹堂门口,嘴角就微微勾了起来,待聚丹堂学徒询问她需要什么时,她淡淡笑道:“等你们少主肖影。”

听她直呼少主其名,开始没注意的掌柜猛然抬头,还很快认出她,热情地亲自出来招待。

茶水奉上,掌柜的试探般问道:“您与我们少主已经约好了吧?”

楚晗微微点头:“她一刻钟后就到。”

一刻钟?掌柜的一听,顾不得避着楚晗,急忙招呼学徒们把店面前前后后都检查一遍,不干净的地方赶紧擦干净,不整齐的地方赶紧弄整齐,看得楚晗失笑不已。

“老张,快给我口水喝,我要渴~~”累个臭死的肖影下了马一头扎进聚丹堂,口干舌燥的嚷嚷。

但“渴死了”还没说完,她就中途卡住,随即惊叫:“楚梦晗?真的是你?不是,你真的在顺风城?不是,你怎么在我聚丹堂?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不是……唉呀我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楚晗忍住笑,淡淡道:“不会说就先别说,喝点水,再慢慢说!”

“啊对对,我先喝口水,嘴巴干得快冒烟儿了!”她一屁股坐到木茶几的另一边椅子上,拎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嘟嘟一口气连喝三杯,因为喝得太急,竟直喘粗气。

楚晗悠悠道:“跑这么急做什么?被贼撵了?”

肖影顺了顺气,才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不是追你追的?”

楚晗端起茶碗,一边掀盖一边道:“追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家蛮蛮。”

肖影感觉还是知道说笑的楚晗更顺眼:“我家蛮蛮还真不用我追得这么辛苦!得到你回来的消息后,我就日夜兼程地往回赶,结果还是没赶上,便去寻芳城找你,结果玄月公子说你去地英山了,我又掉头往地英山追,地英山那么远~~诶?话说你去地英山做什么?”

楚晗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别告诉你爹你娘什么都没跟你说。”

“哦……哦……对对,瞧我这脑子,”肖影轻轻捶了下脑袋,“追人把我追得都转向晕头了!哦对了,我还没追到地英山,中途就看到许多门派的武者往一个方向赶,我就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就上前去问。好嘛,我这一问,马上就知道是你!紫灵剑我不知道真假,但蓝眸女子楚姑娘,那绝对就是货真价实的你,没错儿跑不了!所以我又立即掉头往顺风城奔命,没想到你就在我的店里!啊,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在柜台后面正大光明的偷听的掌柜一愣:她们俩不是约好的?

肖影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晗:“你可不知道,晋幻药液一断货,我都快被人拆分吞吃了!”

楚晗道:“给我来十斤百合草、十斤鼓子花、十斤蛇褪皮、十斤冬虫夏草,十斤……”

她报出一连串的药名,全是十斤。

“好嘞!”肖影乐得大声答应,也不问炼制晋幻药液要冬虫夏草这种补药干什么,更不介意她全部要十斤以隐藏配方的确切数据,嚎叫道,“我就知道梦晗你最讲义气!”

掌柜的惊了:什么情况?难道晋幻药液竟是这个买下晋府的楚少主炼制出来的?难怪那么有钱啊!

布了阵法的楚府正厅,楚晗从储物袋里取出三脚神农药鼎,点燃高级燃料炼丹石。当鼎炉被烧出温度时,她以手作秤,在每个十斤药材大包里抓出所需份量扔进去。

一个半时辰后,丹丸炼出但并不取出,而是再直接往鼎里注水。

注满水后,她从袖里掏出一个玉瓶,从瓶中倒出一枚褐色丹药扔进鼎中,和着刚炼出的丹药一起煮沸,随即撤石改成小火。

用小火将沸汤又足足煮了半个时辰后,彻底停火。

没有青秋和千若在身边,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动手。

药液渐凉,楚晗将它们倒进大木桶,然后收起神农药鼎,撤去阵法,冲门外说道:“进来吧。”

非要跟着来楚府、一直候在门外赶都赶不走的肖影立即喜滋滋地冲了进去,楚晗道:“用备好的瓷瓶把它们全部装起来吧,我会叫人帮你一起装。”

说完,她便召来晋安和晋全,让她们帮忙装瓶。

当两人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千金难买、万人竞购的晋幻药液,惊得差点儿碎了瓷瓶。

楚晗淡淡道:“只要忠心为主,必有相应的回报。”

两人当即倒头就磕:“晋安「晋全」定然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就在这时,屋外猛然响起一道苍老的笑声:“哈哈哈,小丫头,原来你躲在了晋府里,来来,快把紫灵剑的剑鞘拿出来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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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宝剑之光

顾青岚赢了剑,整个蓝钦剑派都欢天喜地~~除了几名天玄长老,她们又多了一件镇派之宝,说出来都是极有面子的事,算是本派普通门徒弟子,也会收到别派普通门徒弟子羡慕的目光,更何况掌门人、长老会等高层?

可没有剑鞘的紫灵剑,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缺憾,于是顾青岚便再度出山,在顺风城很轻易打听到了跟紫灵剑有关的所有消息,来到楚府。!

楚晗暗自摇头:算无遗漏还真的是难。

她专注于炼制晋幻药液时,并没有展开窥心镜法查探城内外各处动静,没想到顾青岚在这个空档提前来了~~在她的推测,把玩几天剑身、但没有剑鞘的顾青岚肯定会来,但应该是明日以后过来。

“顾前辈!”楚晗叮嘱肖影、晋安和晋全她们三人不要出来后,便走出正厅,以晚辈的心态向顾青岚施了一礼,“剑鞘的确在我这儿,可您真的确定要吗?”

顾青岚很是惊讶:“小丫头,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楚晗笑道:“顾前辈曾因一力连挑六大匪寨而在武林风云榜榜有名,如今更是蓝钦剑派的镇派之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若是谁把我的剑拿走了我都搞不清楚,岂不是太没用了?”

人老了爱回忆过去,更尤为喜欢听别人夸赞她年轻时所做过的最得意的风光之事,楚晗的话简直是挠到了她的心窝子,顾青岚不由哈哈大笑又故作谦虚:“不行了,老喽!”

随后又道:“不过丫头,这紫灵剑可不是我从你手抢来的,而是你放剑在先,被那什么晋家主拿了去,然后她~~嗳,反正我们是从城主府找到此剑的,所以这剑早跟你没关系了。你没了剑,要个剑鞘也没用对不对?”

楚晗笑道:“顾前辈,既然您都了解清楚了,自然也该知道,我当日的原话说的是,谁能拿到它,各凭本事。”

顾青岚点头:“不错~~嗯?丫头,你什么意思?难道本尊不是凭本事而得剑的么?”

“您当然是,像您这样情操高尚的武尊,既不需要使用阴谋诡计,也不屑于耍弄手段。”

“那是自然!”

“晚辈的意思是,‘谁能拿到它’这句话里,晚辈也是在参与之列的。而各凭本事,自然是指不止武一种方法,只要不下毒杀人害命,小聪明也是可以用用的。”

“哈哈哈!”顾青岚看了看楚晗,发现她是天玄低阶时,忍不住大笑,“绕了半天,你其实是说你打不过我,所以可以用别的方法拿回宝剑是不是?”

楚晗笑道:“别说晚辈打不过您,算打得过,晚辈也不能跟您动手啊,不然不成了欺老了么!”

“哈哈哈!你不是拐着弯儿的让我不要以老欺幼么,还真是个小滑头!”顾青岚再次大笑,用手指遥点一下她,看楚晗像看重孙女一样,“我一个能当你重祖母的老辈儿,还能怕了你个小辈儿不成?好,依你,只要你能有办法从我手拿回宝剑,我还给你,如何?”

“这可是您说的,若是我拿回来了,您可不能耍赖连打带抢!”

“嘿~~我顾青岚是那种人吗?想当年我挑那些山贼匪寨时都是提前放出风声打招呼的,说哪天去,哪天去,我老了老了,还能跟你个小辈儿耍赖么?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楚晗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可是顾前辈,”她的脸现出为难之色,“从你手抢剑,确实太难了,不如……不如您抛出宝剑,我抛出剑鞘,谁先两个一起抢到手,东西归谁,怎么样?”

顾青岚听了,顿时大笑不止,老眼都笑出泪花了:“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原本以为你有多聪明、心里藏有多高明的主意,没想到竟是个傻的~~瞧这给自个儿出的馊主意!”

楚晗笑道:“您只要答应行!”

“行行,答应你,那来吧!”顾青岚笑得脸的笑容半天收不回去,看着那小姑娘在袖掏掏抠抠半天,才摸出一把宝塔状剑鞘来~~在她这一百多岁的老人眼,二十岁的女子可不是个小丫头么!

楚晗在袖悄悄划破指,将血滴入剑鞘,随后才掏鞘出袖:“顾前辈,开始了啊,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往天扔,要扔得高高的,扔得低算耍赖!”

有前面的拍马屁和装可爱,加胜券在握,顾青岚的耐心和脾气出的好:“行,都依你,你数吧!”

“一、二、”楚晗特意微微蹲身、伸长手臂,做出要使劲扔的动作,看得顾青岚又是忍不住露出笑意,随后便是,“三!”

剑鞘往空斜斜飞去,顾青岗也不耍赖,用她天玄武尊的强大真气将紫灵剑扔向高空的同时,看到楚晗的剑鞘竟然是往她这边斜着扔去的,心里更加好笑,觉得这孩子果然是个傻的,本来武功低我一阶,还送便宜给我捡。

然而,她很快笑不出来了。

被抛入高空的紫灵剑旋转了数圈,剑尖朝下而落,正好插入鞘口朝的剑鞘,待顾青岚腾身跃起欲抢时,那合了体的紫灵剑竟方向微微一个斜转,径直朝站在地面的楚晗快速飞去!

这是什么情况?扑了空的顾青岚带着满脸的诧异落地站定:“丫头,怎么回事?”

楚晗手握紫灵剑微微一笑:“顾前辈,实不相瞒,紫灵剑其实早已认晚辈为主,只是那天知道被武林众武者盯后,晚辈为引开麻烦,才抛出紫灵剑给她们争抢,以还晚辈几天清静。但没想到她们竟对紫灵剑如此执着,连各自山的镇派长老都惊动,给请出山来。晚辈一看,也没办法,您几位都是天玄老前辈,打不过,也不能打,只能等您回来找晚辈要剑鞘时再说了。”

顾青岚傻眼:“你这意思,若是我一直不回来找你要剑鞘,你一直等着?”

楚晗点点头:“不错。不过我知道不管是谁抢走了没鞘的紫灵剑,都会回来跟我要剑鞘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丫头,原来你早打好了算盘,”顾青岚笑容渐收,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和着你是拿紫灵剑玩儿大家呢?”

“是她们觊觎并骚扰在先,”楚晗摇摇头,“我只是给予一个不太激烈的应付方法而已。”

“可你有没有想过,”顾青岚眯了眯老眼,“本尊既然能拿到剑身,必然也能拿到剑鞘,跟你愿不愿意给关系并不大。你给,本尊也许还能记你一个情、念你一个好,你不给,吃亏的反而是你。”

“顾前辈这是打算明抢?”楚晗淡淡道,“别说您抢不去,算您能抢去,也拿不走。”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顾青岚冷着声大笑,“那试试看?”

她不信已经到了手的好东西还得乖乖吐出来,传出去不仅是她的耻大辱,也是她蓝钦剑派的耻大辱。

楚晗道:“顾前辈,我不想伤您,您最好信守承诺还我紫灵剑,离开这儿。”

“你伤本尊?”顾青岚冷怒不已,“小小娃儿,竟敢口出狂言!以为你年纪轻轻便是天玄很了不起吗?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天玄低阶有多能耐,能伤得了我历经数战的天玄阶!”

“既然你铁了心要打,手又没有剑,”楚晗去了尊称,“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只与你对掌。”

带着紫灵剑出门的顾青岚自然不会再另带一把剑,不过她一听楚晗这么说,更加心头火起:“你是低阶,尽管用紫灵剑,这样我们也算扯平,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楚晗点点头,再不说话,手腕轻抖:“出鞘!”

可紫灵剑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手腕再次轻抖:“出鞘!”

紫灵剑还是没动静!

“哈哈哈!”顾青岚见了,大声嘲笑,“还说紫灵剑已经认你为主,分明是撒谎!”

楚晗没理会,展开窥心镜法一看,那剑身正在剑鞘里拼命吸收沾在剑鞘内壁的残余血迹,非要把它吸收干净、一丝血痕都不留才肯罢休!

她心里愣了愣:出鞘必见血、不见血不归鞘这种话,原本是编来骗那个青莽剑派的苏挚谦的,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紫灵剑,我滴血入鞘是为了让你真正而彻底地认主的,不是让你不出鞘啊!

“既然连紫灵剑都不愿意认你为主,你还是趁早交出来吧!”顾青岚说着便欲出掌夺剑。

然而,在这时,那紫灵剑却“嗖”的一声自动出鞘,快速蹿向高空,浑身散发出耀眼的紫光!

一时间,整个顺风城的空,光芒大盛!

“天啊,发生了什么事?”走在灯笼满街、出来过夜生活的人们,以及还没睡的百姓都被紫色的盛光吸引,引颈观望。

“怎么回事?”带无忧在邀月茶楼吃完饭、正在院喝茶的任天游猛然坐直身体,朝天而望。

“快去瞧瞧!”因为吃撑而坐在那儿不能动的无忧一下子站了起来,拉起她的手往外跑。

第310章 顾青岚

楚府的空,因直立在空的紫灵剑而紫光大盛,那耀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顺风城!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逗留在顺风城还没走的武者,全都驻足而望。!

这一景,令顾青岚也惊诧不已,算紫灵剑蕴有剑灵,也发不出这么大的光芒吧?难道是传说的圣剑不成?不可能啊!

别说是她,连楚晗自己也有些诧异,她仰首低语:你要搞什么!

顾青岚见她的注意力被紫灵剑吸引,便腾身向她掠去的同时拍出一掌!

楚晗怎么可能真的走神,她转身是一掌回拍!

两掌相抵,便是较内力,一招之下,非赢即败。

而在顾青岚向楚晗发动攻击的同一时刻,紫灵剑也动了!

它猛然从高空俯冲而下,剑尖直指顾青岚!

眼看再有两息剑尖会直抵她的太阳穴,顾青岚不由大惊失色,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在第一息时间内,掌增力欲推楚晗退步以避开紫灵剑,然而楚晗却如脚下生根般纹丝不动。

只有一息时间了!顾青岚情急之下,自己强行撤掌,急急倒掠后退!

噗!强大的内力反噬,震伤了她的心肺,她一捂胸前,一口血喷出。

“你不是低阶……你竟然不是低阶……”一经交手,她便清楚了。

如果是低阶,根本接不住她这一掌,而对方却接下了。

即便她因反噬而受伤,对方也不应该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如此推算,这姓楚的丫头,武功级别最低是天玄阶。

不,不对,不是天玄阶!

连天玄阶都能刻意压制在低阶,这、这分明是天玄高阶啊!

如此年纪,已修炼到天玄高阶?这、这也太逆天了!

顾青岚心惊骇之时,面色也渐渐复杂起来:“为什么?”

她的武功不但不她低,反她高,但她却没有下手反击。如果她刚才出手的话,自己此刻已经躺在地、而不是只被自己强行收撤的真气反噬了。

“因为我敬你曾经力挑六大匪寨为百姓造福~~虽然那只是你的历练方式,但百姓受益了。”楚晗长身而立,黑色描金广袖微微飘动,语气淡淡地说着,“历练方式有很多种,但你却选择了最利民的那一种,这说明你心怀正义,而并非一味自私自利的小人鼠辈。”

顾青岚闻言,眼眸低垂。

楚晗继续道:“被紫灵剑一时蒙蔽心智者,并非你一人,而我,不可能为此而大开杀戒,更不想对你和李幼贞那样的老前辈动手。这不是我怕你们围攻,也不是怕得罪你们身后的门派,而是因为,现在的武林,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武林,天玄武尊少之又少,我不想再因为我而出现夭折。”

顾青岚猛然抬起头:“你……”

楚晗目视虚空:“对,我从未希望自己是天下第一而对她人进行杀戮,天玄武尊也好,天下第一也罢,都只不过是虚名,为此而打打杀杀,消逝的却是再也回不来的生命!”

这番话说出,带给顾青岚的是心灵的无尽震撼。

如此年轻,武功级别又如此之高,却如此淡泊名利,这世能有几人?

“顾前辈,”楚晗看向她,“以您的年纪,应当知晓一百年的武林血洗案吧?”

顾青岚一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晗轻叹一声:“据我所知,当年的碧霄宫,只是一个流门派,根本没有血洗武林的实力,连人数都不够,如何围剿?这背后~~”

顾青岚连连摆手:“你别跟我说这个,我输了,履行承诺离开便是!”

楚晗轻笑:“顾前辈你别紧张,我只是顺话说几句而已。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不希望我们强大又团结,难道我们自己还要互相伤害而不保留实力吗?”

“丫头,你别说了,”顾青岚跟被毒蛇咬了一般,转身往府门走,“紫灵剑归你了,我马走!”

“顾前辈!”楚晗叫了一声,见顾青岚头也不回,反而忍着伤痛越走越快,只好道,“接着!”

顾青岚听到这话才转回身,见一瓷瓶飞来,连忙伸手接住。

打开一闻,便倒出那粒丹药塞进嘴里吞咽入腹,随后又把空瓷瓶扔了回去,神色更加复杂地看了楚晗半天,才道:“丫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懂。有些事,不知道知道好,知道而不说说出来好。”

楚晗抱拳微微一礼:“是,谢前辈教诲。”

顾青岚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带着无忧的任天游刚进楚府,便和顾青岚打个照面,但因为谁也不认识谁,互看一眼各走各的了。只是,当顾青岚看到从里面插好的门栓时,不觉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任天游快步走进院子,“紫光光源来自楚府,莫非是紫灵剑?”

看着那刺人不成但并未追击、仍悬在空的紫灵剑,楚晗手掌一伸,紫灵剑飞入其手,正握剑柄,她一边将剑归鞘,一边回应道:“为了应付蓝钦山的顾老前辈,今日才真正滴血认主,没想到它竟跑到空大放光芒。这下更招风了,以后怕是难得清静。”

任天游看了府门方向一眼:“刚才那个是顾老前辈?她好像受了点儿伤?”

楚晗点点头,不愿再多说,将紫灵剑放入储物袋,转身进厅,边走边道:“无忧没事的话,帮忙装瓶消消食儿吧。”

无忧连忙跟,跨台阶时又差点摔倒,幸好任天游还在旁边,拉住他道:“慢点儿!”

楚晗回头看着他,半晌儿道:“明天让人把楚府的房间收拾整理出来,你搬进来吧,我给你看看腿。房间怎么布置,你自己跟晋安晋全说,不用管花多少钱,你高兴好。”

无忧乐滋滋地连声说好,随后又转头问任天游:“教习,你不是说晋府死过太多人,不干净,需要做做法事驱驱邪么?”

任天游朝天翻了一眼:“那是别人!换成她这样阳气杀气都很重的天玄武尊,哪个小鬼儿敢来?”

无忧不解:“那楚姐姐失忆的时候,你还说她被鬼盯了、要去设法布阵救她,还把我送到客栈、害我被师母接走?”

楚晗的脚步一顿,任天游忙捂住无忧的嘴,低声道:“那是她忘了武功、阳气也随之变弱而又赶鬼月的缘故,现在她以前更强大了,哪个小鬼敢近身?以后别再说了,免得让人知道!”

“哦哦!”无忧连连点头,手指竖在唇前,“嘘!嘘!”

说漏嘴的是你不是我好吧,你嘘个屁啊嘘!任天游无语又好笑。

楚晗却忽然来了一句:“有门不走你翻墙,好人不做你当贼。”

任天游:“……”

她侧头狠狠瞪了无忧一眼,若不是这小东西缠着她、紧追着问那天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她能告诉他么?

无忧一脸无辜道:“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逼着你说的!”

任天游:“……”

她是那个活该被欺负的人吧?

“教习我跟你说,”无忧忽然拉她弯下腰跟她低声咬耳朵,“其实我不想被楚姐姐治好腿。”

“为什么?”任天游扭头看着他,满脸的诧异不解,“治好能正常走路不好吗?起码不会再摔跤了啊!”

无忧吭哧吭哧半天才又贴她耳朵悄悄说道:“我怕治好以后,楚姐姐再也不牵着我走路了!”

说完,他的两边脸颊便瞬间染了色,红得像苹果。

任天游看着他这小样子,叹了一口气:“你不怕拖累她太久之后,会被厌烦么?”

呃……无忧傻眼~~他还真没想过。

“别犯傻,”任天游又叹一口气,“她帮你治,等于得罪你师姨,还有可能连你师尊都一起得罪了,你啊,惜福吧!”

“为什么会得罪师姨师尊?”无忧一时没明白,“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你~~”任天游刚要解释,楚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不进来?是想偷懒么?”

任天游听出她的声音里含着阻止的意味,连忙拉着无忧完台阶进厅:“来了来了!哪敢偷懒,偷懒没地方住、没地方吃饭了!”

无忧和肖影双双笑出声,任天游道:“梦晗,我住哪里?”

楚晗坐在那儿眼也不抬地道:“想住哪里住哪里。”

任天游坐到桌子另一边道:“好吧,那我自己选了,反正这么多院落。不过话说~~”

她说到这里便打住,看着晋安和晋全道:“你们俩不用忙了,下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好!”

晋安和晋全看向楚晗,楚晗知道任天游这是有私话说,便点点头。

看两人恭恭敬敬地告了退、带厅门离开,任天游道:“梦晗,晋家的钱财虽然都来路不正,带有别人的血和汗,但你这样空手套来,也算是不义之财,我建议你把这些钱拿出一部分做善事,以抵销业障,给后代留福。”

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肖影一脸蒙壁地抬起头。

第311章 坏主意

如今的肖影,终于渐渐洗去对弟弟的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感。

浅灵的容颜太过冰雪美貌,加上体内的冰珠导致的畏寒,又让他显得生命脆弱,总让人心生怜惜。

正因为她明白自己对弟弟的感情不单纯,所以能在楚晗出现、并与弟弟产生情愫后,即使心情复杂,也毅然选择纠正这份不正常的情感。

她对楚晗的感恩,对楚晗的崇拜,对浅灵的呵护,使她强迫自己将楚晗推向浅灵。

她让母亲和爹爹明确知道她看好楚晗、最中意楚晗做自己的弟妇,也是以此逼迫自己能够真正将那丝不正常的情感彻底剥离,只留下对弟弟单纯的血缘亲情。

如果这不是不能说的隐秘,那它对外人来说就只是一个故事,甚至是个笑话,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痛苦的,如同脱一层皮。

可如今看来,她一个人暗自承受一切是值得的~~她成功了!

成功的因素中,她的自我约束和自我逼迫占三分之一,因为爱弟弟而对弟弟整个人生着想占三分之一,楚晗占三分之一~~肖影对她的感恩和崇拜程度,就像可以为偶像跳楼去死的激进粉丝。

为什么她能确定自己成功了?这不仅仅表现在她真正接受了融月漫,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更表现在对楚晗聘礼泡汤的肉疼上~~本来就是自己最中意的弟妇人选,加上礼单上全是绝世宝贝,最后却告诉她全泡汤了,没了,她能不浑身到处疼吗?换谁谁不心疼肉疼肝疼胃疼啊!

你要是真不喜欢也就罢了,可明明喜欢,却还弄个右相来膈应人!换谁心里能不怄?

你要是喜欢而只是暂时不想嫁、在家里多留两年也行,只要选好日子定下婚事,那楚晗也算是大半个肖家人了,她还能把肖家当外人?还能故意将晋幻药液的配方瞒着?

可偏偏对右相的态度也不清不楚,楚晗心里那能好受么?

她肖影也是女人,自然能体会楚晗的心情。

若是融月漫这样对她,她早就将他扔一边不搭理了,有多远走多远,爱找谁找谁。

但因为那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弟弟,更因为女方是楚晗,所以她打死也不会劝其放弃的。

就算楚晗因此而故意在她面前隐瞒晋幻药液的配方,她也不怪不怨~~要怨也怨不着人家楚晗啊,是你们自己不冷不热地将人家推开的。

要说怪,她是有点怪,但怪的是娘和爹顾虑太多,态度不够坚决,怪弟弟心思不再单纯。

那个穆丹薇不就是个右相么,有什么好的?除了地位,她哪点儿能比上楚晗?

关键是你已经和楚晗两情相悦,和右相却是连见都没见过啊!

你现在这么弄,叫什么事儿?搁谁能心里舒服?

她甚至猜想过弟弟是不是因为生气而拿右相气楚晗、逼楚晗,因为楚晗确实因为右相的提亲而着急了,很速度很诚意地奉上了价值连城的绝品礼单。

可后来的结果告诉肖影,弟弟明显不只是耍小孩子脾气任性一下,否则他当时就会在暗自高兴中同意楚晗的提亲,而不是认真拒绝她!

她找过肖浅灵,但浅灵根本不想给她任何解释,一句都没有!

那暗藏着让她别管他事的冷淡态度,让她又气又恼又无奈,只好先去寻芳城找到人再说。

奔命似的跑了一圈,才终于在顺风城如愿以偿,起码能先将欠人家的晋幻药液给补上~~收了订金却断了货,她差点被坑死!

如果弟弟嫁给楚晗,她何至于这么惨?别说晋幻药液了,冲灵丹都有了!

啊,对了,还有冲灵丹!

想到这,她眼里顿时满是红色的小心星!

母亲一直寄希望于她,希望聚丹堂能够在她手上遍布全国,走出国门,她一直兴致缺缺的原因之一就是聚丹堂的炼药师一直研制不出厉害的新产品~~独一无二的厉害新产品。

只靠老产品怎么扩展业务区域?

但若有了楚晗,这些问题就会全部迎刃而解。可他们呢,却放跑了这个黄金媳!

她早就说过,对楚晗这种女子,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她身边的男子会越来越多!

果不其然,她才刚来顺风城,人家毒圣就上赶着亲自把自己唯一的弟子送来塞给她,这将来哪里还有浅灵的位置?

亲自安排长期合作的德威镖局把晋幻药液分送各地分店后,肖影连独坐在那里休息一下时都在想这件大事,关于弟弟的婚姻大事。

虽然爹爹说不许拿他的婚事做交易,可仔细想想,他嫁给谁能不关系到家族生意的未来和发展?

聚丹堂的顺风城店掌柜忙完之后,见少东家还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还时不时地锁眉,不禁关心道:“少主,您怎么了?有了晋幻药液,您该高兴才是啊!”

肖影正心中苦闷又无人可说,见她问起,便叹道:“老张,不瞒你说,楚梦晗楚少主,乃是我最看好的弟妇,我做梦都想和她成为一家人!”

老张点点头:“少主好眼光!这女子,要貌有貌,要财有财,要武功有武功,虽然看上去冷了点儿,但人不错!”

顿了顿,她看着肖影的脸色补充道:“而且还能炼制出晋幻药液这样的晋级灵药,仅仅这一点,就能让我们聚丹堂甩同行几条街!”

“就是这么说啊!”肖影猛然一拍桌子,吓了老张一跳,“更难得的是,她还会做饭!你知道么老张,她在白云山庄为我弟弟治病时,还亲自下厨做粥做面给他吃,手艺那叫一个好!”

“家主曾因少公子病愈而给我们每人发了红包,整个聚丹堂上下一片欢喜,为少公子而高兴,但那时我们都以为找到了医圣,难道,”老张有些愣然,“少公子的病竟然是她治好的?”

“可不是么!你说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少主,居然洗手下庖厨为我弟弟做饭,可见有多喜欢浅灵!”肖影自信满满地道,“我敢说,只要我弟弟进了她楚家的门,她绝对不会再纳夫!”

老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少公子还真是有福了!”

肖影却冷哼一声:“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耐不住浅灵他自己作啊,居然把个穆丞相扯进来!梦晗她拿着价值连城的聘礼去提亲,连晋幻药液的配方和紫灵剑都包括在内,最后却被气跑了,到现在也没去一趟白云山庄。”

老张惊得瞪大眼,激动不已:“她用晋幻药液的配方和紫灵剑做聘礼?”

“是不是很吃惊?”肖影看她一眼,随即移开,“还有比这两样更好的东西呢,可惜,唉,全没了!只因弟弟的一念之差,瞬间全没了!”

老张张大嘴:“这、这……”她急道,“那少主赶紧想办法帮少公子拉回楚少主的心啊!”

肖影叹气:“感情的事,你要我怎么帮?再说,昨晚我忍不住就这事问梦晗时,她说她的心一直都在,她还反问我如果换成是蛮蛮、我会如何。你说我怎么答?问题出在我们肖家,错在浅灵,你让我怎么办?”

老张皱眉:“这可真不好办,不过,若是错失了良缘,就太可惜了。少主,说句您不爱听的实在话,男子嫁人,就不能太依着他,何况少公子以前身体不好一直没怎么出门,哪里懂得谁是真的好?再说,晋幻药液如果不再断货,它能撑起聚丹堂的大半边天,若是还有比晋幻药液更好的东西……像楚少主这样的女子,少公子上哪儿找去?”

肖影点点头:“老张你可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正是为此苦闷呢!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明明她还说为了浅灵,除了按族规而订下的夫郎,再也不会纳夫,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她这一气一走,连毒医双圣都把自己最疼爱的弟子亲自送到她身边,这以后……唉!”

她气恼地拍了一下桌子,“到时就算浅灵想通了肯嫁,对她身边多出来的几个人,他也无话可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堵添么!”

老张也发了愁,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道:“少主,要不……”

肖影抬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有好主意就快说,我这儿都快急死了!”

老张纠结了一下,道:“要不您回去时,在少公子面前多说说楚少主的好话,再多说说穆丞相的缺点,比如她相貌不好啊,不会武功保护不了他啊,听说她身体有狐臭、嘴巴有口臭连上朝都要嚼丁香果啊……”

肖影看着她,老张老脸一红:“少主,我、我没有在您面前这样编别人的坏话,我只是~~”

“好主意啊老张!”肖影猛然站起身往她肩上拍了一巴掌,喜笑颜开,“我立马修书,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岱玉,她此刻应该到了京城,若她已经安顿下来,就可以帮我打听打听那个右相平日里都有些什么毛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算她是右相,也不可能没有缺点,只要咱们在浅灵面前把她的缺点无限放大,嘿嘿……”

老张松了口气:“少主好主意!”

肖影一高兴,也不吝啬:“走,老张,我请你去聚仙楼撮一顿!”

老张忙道:“不用了少主,我在店里吃就好,店里不能离人!”

“哦,那倒也是!”肖影心里更加满意,“行,那我就让聚仙楼把饭菜送到店里来!”

“不用了少主,不用~~”老张连忙推辞。

“就这么说,哈哈!”肖影打断她,笑得心情舒畅,“我还有事找梦晗,就先走了,待会儿你们自己吃,我就不陪你了,哈哈!”

看着那笑着离开的背影,老张喃喃自语:“紫灵剑倒没什么,关键是那晋幻药液的配方啊!少公子,你可不能糊涂啊……”

第312章 楚氏集团

原三大家族的产业全部冠了楚氏集团,不管是饭庄、茶楼、客栈、还是药堂、布庄、打铁铺,所有店名全部更改,并在前面统一加“楚氏集团之”五个字。!

如楚晗新取名的“为民药堂”,所有的“为民药堂”除将牌匾的底色换成蓝色外,还更换了字体及其大小,更重要的是,“楚氏集团之”五个略小的字,横在了间“为民药堂”四个大字的左方。

顺风城乃是郡城,除了城土面积寻芳城大了四倍外,商、居管理也不像寻芳城那般完全分开。

在寻芳城,所有的店铺都集在一处,也那么几条街,商业区为商业区,居民区为居民区。

但顺风城因为城市太大,便以商居交杂的形式管理,似于现代。

拿“为民药堂”来说,仅在顺风城城内,城南、城西、城北等处有五家店。

如果再加三家客栈、两家茶楼和其它,全盘接手后要做的事便很多,除了更换牌匾,还有账册的清查核对、另行记录,店铺人员的更动,让楚晗皱眉的部分店铺还要重新装修……

史飞和邰姝忙得四脚朝天,感觉到人手的严重不足,由此,招聘工作也正式开启。

楚氏集团广招英才的消息一经贴出,便再次轰动顺风城,因为她最大的特点是女男不限,年龄不限,婚否不限,户籍不限,也是说,不管你是城内居民,还是城郊或农村乡人,都可以先报名登记,只要有才,只要能通过楚少主的最后面试,能成为楚氏集团的一分子,为楚氏工作。

城内城外一片议论纷纷,尤其是见过楚晗本人的未婚男子,更是一门心思想进入楚氏集团,算最后被淘汰,也要先报名登记。

登记工作交给了无忧、史飞和邰姝,三人面前的桌子,各放着笔墨和厚厚一沓白纸,但并非是让三人写,而是发放纸张给应聘者,遇到没读过书、不会写字的,才由三人代笔。

按照楚晗的要求,每个应聘者都要自己提笔写真实姓名、年龄、性别、婚否、特长、工作经历、对前任雇主的评价、嗜好等。

这么做的原因,一是知道应聘者会不会写字、字写得怎么样,以字看人,二是看她们会不会捏造假资料。

但是否造假这件事,那么多人,她又不可能真的让史飞她们花费时间一一去核对,算她有窥心镜法,也不愿意用在如此麻烦琐碎的事。

所以每个应聘者在领到一张白纸时,都会收到无忧等三人的忠告:“楚少主最讨厌撒谎之人,所以一定不要写假资料,否则一旦被查知的话,算你已经进入楚氏集团,也会被赶走,且终身不予录用,一辈子都没有再进入楚氏集团的机会了!”

众应聘者被她们这么一吓,没心思的很坦然,有小心思的也悄悄收起,落笔皆真。

十月的冬风还是有些冷的,看看从门里排到门外的三排见头不见尾的长长队伍,无忧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其一员,不过想想他在生死谷吃过的苦~~好吧,这其实真不算什么。

只是让应聘者们书写简历,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在天快黑时才来的一名少年男子,却让史飞和邰姝不觉对视了一眼……

楚氏集团的面试方法也很特,可以说是别具一格。

因为第二天,所有的应聘者都要再排队由任天游看相,她看过后,若觉得这人面相太过奸滑,绝对不能用,直接涮下;若觉得此人可以考虑或者绝对能用,在她们的名字后分别作个不同的记号,让其第二天来见楚氏少主楚梦晗~~如今,楚梦晗彻底成了她在外行走的名字,即使任天游等几人知道她的真名叫楚晗,也都默契地从不这么叫她。

到第三天,才是所有应聘者面见楚氏集团少东家的时间,也是她们最紧张的时刻。

那个长着一双稀有蓝眸的年轻少主,已成了顺风城众多未婚少男的思慕对象,在此次的未婚少男应聘者,有一半是冲着她的人来的。

楚晗怎么面试呢?问题不多,但她会更换面试地点,毕竟那么多人,一天的时间肯定不够用。

在不同的店里,她会故意让她们等,这一等,是最低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她会通过窥心镜法观察她们,了解哪些人性情急躁,哪些人沉稳,哪些人能忍耐,哪些人缺乏耐心,看她们在这难熬的一个时辰里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动作,哪些人会主动与别人交流,观察她们的互动。

当她们被叫着名字进入干净整洁的面试屋时,楚晗会让无忧在显眼的地方扔两张碎纸片、再在桌侧地面扔两张看起来似乎有些重要的完整纸张。

干什么呢?

看她们谁会弯腰拾起那两张碎纸片,看她们谁会捡起那张写满字的纸张、捡起时是否瞟看面的内容。

很多人都栽在了这种小细节,即使得到过任天游的推荐,也依然会被涮下来。

而当她们坐在楚晗面前时,心里的紧张和忐忑自然是不言而喻,大部分男子还会面色通红,别说用眼睛直视她了,有的连头都不敢抬!

“别紧张,先喝杯水。”蓝眸女子会这样说,语气平缓,随后无忧小公子会递来一杯温度适的白水,应聘者接过后连声道谢,或拘谨地端着不喝,或手指微抖地喝一小口。

现在在顺风城,谁不知道她不仅是决定应聘者饭碗的人、更是谁也没能从她手夺走紫灵剑的天玄武尊?搬入楚府时,人们都觉得此人高调,张扬,现在才知道,人家一直很内敛,低调。

低调到痛快地拿出紫灵剑给别人玩儿两天,低调到无声无息地买下晋府和其手的所有产业,低调地被和首会会主躬身亲送出门却未曾主动宣扬过,直到从和首会自己内部渐渐传出,百姓们才知道。

这样一个财力厚、武功高的女子,普通百姓或寻常武者到她面前后,谁能做到谈笑风生、言行自如?仅天玄至尊的身份,够让人心跳腿抖的了。

“许栖荣,名字取得不错,字写得也很好,看来有认真练过。”她手拿着眼前的少年男子亲笔写的简历,先赞了一句。

衣着俭朴的第三十七位应聘者脸色绯红,但紧张情绪却因此而缓和了些,低声道:“回楚少主,这名字,是我娘取的,”他略微羞涩地笑了一下,“她是希望我能嫁个好妻主,也能给妻主带来好运。至于写字,我是家长子,娘和爹爹也曾允我学堂,但只念了一年,家里供不起了,从此我便在闲时躲在学堂窗外偷听,以树枝或石块儿在地勤练,这才习得一些字。”

楚晗点点头,温声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许栖荣想也不想地道:“我最大的愿望是母亲和爹爹身体安康,但是……”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但还是不敢看楚晗的脸,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身的衣服道:“楚少主,我能不能多一个愿望?”

无忧扑哧一声笑了,笑得许栖荣脸愈加绯红,却愣是硬着头皮没再把头低下。

楚晗斜了无忧一眼,脸带着淡淡笑意道:“可以,但要大声一点说出来。”

许栖荣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满脸涨红地放大声音道:“如果能被您录用,许栖荣希望能用赚来的钱供妹妹继续学,考取功名。”

楚晗垂眸片刻,笑意微敛道:“许栖荣,每个应聘者都要从底层做起,无论她多有才华。学徒很累,学徒时间也不短,你能吃得了那个苦吗?”

这是有希望了吗?许栖荣连连点头:“能能!我能吃苦!”

楚晗当即拍板:“包食包宿,吃住都在店里,前三个月每个月一两银子工钱,第四个月涨到二两,以后随能力大小而涨薪。每个月只有一天假,所以只能回家探望一次。若是可以,明天过来,带些换洗衣物即可,后天开始工作,一边打杂学习店内事物,一边进入账房学记账。”

学徒的工钱竟然能有一两银子拿?还能学记账?天啦!许栖荣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楚晗淡笑:“回去准备吧。”

待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后,无忧好道:“楚姐姐,为什么这么快决定用他了?”

“看他的手,知道是个经常在家帮忙做事的人,但要想偷偷听课,必须尽快把家里要做的事做好做完,这需要速度和低错误率。不论春夏秋冬四季寒暑,都能躲在窗外坚持听课写字……”楚晗非常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认真刻苦有毅力,衣衫虽旧,但干净整洁,有等待的耐心,等待期间不说他人闲话,叫到他名字的时候反应却很迅捷,最重要的是,他不但捡了碎纸屑捏在手心里并带了出去,还眼不斜视地拾起这两页纸张,恭敬而整齐地放在了桌子最边。这种人,正是我想要的,好好培养,能成为很得力的助手。”

“楚姐姐你好厉害!”无忧崇拜道,好像在他眼,楚晗没有不好的地方。

随后,他顺手翻了几张简历,忽然看着楚晗道:“楚姐姐,下下个,是蔡家的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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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鹿角灵兔

蔡家和松家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没落了,除却一座宅邸,什么资产都没了。。。!

没有产业,便没有收入,尤其是蔡家,蔡家家主蔡纹及其正夫死后,低价得到蔡家产业、搜干刮尽蔡家地库的晋枫,只给蔡家族人每人一万两银子,如果她们不工作靠吃老本儿,很快会没日子过。

所以,虽然有这么大的府宅可住,但厮奴婢‘女’们她们却已请用不起,便都打发了出去。

蔡姿作为蔡纹正夫膝下的独子,并没有得到晋枫的任何优待,手也同样只有一万两银子,但他一个失去双亲又没有武功的少年男子,手仅有的一万两钱财也开始被同族人觊觎,只是还没到真正动手的时刻。

不过,既然他当初能跪三天三夜求母亲教授刀法武艺,便说明此子心怀抱负,不甘屈于‘女’子之下。即使同时失去双亲,他也只是身体消瘦许多,‘精’神却没有被打垮,否则不会不顾别人的嘲笑、抓住机会来楚氏集团应聘,而是随便嫁人或找个道观长伴青灯了。

楚晗让无忧把碎纸屑增多并‘揉’成团儿,放在入‘门’后的必经之地。

紧抿着‘唇’的蔡姿,不仅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地的纸团,还一脚踩了去,直到感觉脚下有异物,才抬脚查看,当他发现是个没用的废纸团时,本想一脚踢开,可刚伸出脚尖,便停了下来。

无忧一直看着他,以为他会捡起来揣在手心,没想到他捡是捡了,却是“嗖”的一声扔到‘门’外!

至于桌边地的两张纸,他瞟了一眼,目光便掠了过去。

无忧翻了翻眼睛心道:你完了。

楚晗并未抬眼看那身体瘦削、脸‘色’也不好的蔡姿,只是淡淡道:“为什么要来楚氏应聘?”

蔡姿站在那儿答道:“为了赚钱养活自己,为了不被人欺凌!”

楚晗依旧语气淡淡:“你想学武功?”

“是!”蔡姿的声音,坚定里带着一丝恨,那是母亲不肯违背祖训教他武功的恨,是爹爹不为他在母亲面前做丝毫争取的恨,也是对族人现在待他越来越无亲情可言的恨。

“赚钱养活自己倒是没问题,但要‘花’钱学武功,是难事了,除非你要学的,是你蔡家的顺风刀法。”楚晗说着,脑却想起蔡纹临死前单独‘交’待给蔡姿的话,想起那本有图无字的刀法图谱。

在窥心镜法,那本武技图里并没有九九八十一刀,而是只有三九二十七刀,且每学会九刀要越过一个坎,悟不通透,进入不了第二个九刀。

而最可笑的,是它纯属于刀技,根本没有相应的内功心法。

蔡姿紧抿嘴‘唇’没有说话,楚晗轻淡地呵笑一声:“本尊可不会觊觎你们蔡家的顺风刀法,只不过,你的身份太敏感,毕竟最后的赢家是晋枫,而她又把产业卖给了本尊,本尊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恨意转嫁到我们楚氏头、从而怀着在楚氏集团搞破坏的心思呢?”

蔡姿摇摇头:“蔡家已经没落,再没有任何希望了,蔡姿只想赚钱好好活下去,不想成天赋闲在家,最后穷困潦倒,向人伸手乞食。如果楚少主不信我,我可以发誓。”

楚晗淡声道:“不必了。”

她看向他:“你可以留下来,但每个人都是从学徒开始做,学徒的时间在三个月至三年之间,每个月的薪水只有一两银子,你是否能接受?”

蔡姿点头:“能。”

“去找楚氏集团大理事史飞,她会为你安排具体店铺,过去之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店铺掌柜。”

蔡姿作揖躬身:“是。”

待人走后,无忧不解道:“楚姐姐,为什么要留用他?他一样也不符合,而且他是蔡家人!”

楚晗淡笑:“无妨。小鱼小虾翻不起大‘浪’,有他在,也能让史飞多受磨练。蔡家并非只有他一人来应聘,既然她们不和,那咱们再收一个,看史飞如何调动她们互相压制。”

无忧想象着史飞脑壳疼的样子,不禁哧哧笑出声来。

通过面试,楚晗最终确定了十二个可重点培养的对象,或可做掌柜,或可做算金师管账房,其她人,则根据任天游、史飞和邰姝的综合意见进行快速敲定,毕竟她们的意见都有其参考价值。

十二人当,除了许栖荣,还有两名男子和九名‘女’子,当然,蔡姿是不包括在内的。

这其,有个叫沙素嘉的已婚‘女’子,引起了楚晗的注意。

通过观察,她发现此人很会察言观‘色’,且头脑灵活,反应敏捷,进退自如。

如,沙素嘉在和别人说话时,总会习惯‘性’地慢半拍,她会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判断一下自己所说的那句话会引起什么反应,然后依照对方的反应,适时地给予赞美或及时刹住话头并让人立即有台阶下,是个很会看人脸‘色’、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主儿。

这种人沟通能力强,熟悉业务后,要不了多久能升任掌柜,替代饱‘私’囊或吃里扒外的旧人。

招聘工作一落幕,史飞和邰姝便又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似地转了起来,而任天游则带着无忧出城布施,以楚氏集团少主楚梦晗之名,掏钱救助穷苦百姓,出资修桥补路,广做善事。

只是,楚晗曾在她临行前‘交’待过,帮助穷人可以,但银子不要给得太多,因为人有贪心,多了,反而生变,令其家人遭难。也不要长久的给,一次好,久了,人家会觉得白拿你的钱是理所当然,若有一天你不给了,对方不但没有感恩之心,反而生恨。

任天游觉得楚晗已把人心劣‘性’看得相当通透,自然是按照她的意思行事。随后,她又带着无忧到各个寺庙和道观添香送油、米面酱盐,所捐赠的银票票面价值,足够将楚晗的名字写进功德簿。

不过人家住持也都很会来事儿,连同她任天游和无忧的名字都一起写了进去,曰:“二位不辞辛苦,更是诚意感天的有心人!”

两人十天的车马劳顿,广撒银钱施恩布德,让身在顺风城的楚晗,一时间更加声名大震,令她扶额不已:任天游啊任天游,做善事也可以不留姓不留名地低调进行嘛,反正是为了给后代积德,又不是为了博取好名声。你这么大张旗鼓,消息传到皇宫,坐在凰椅的那位会怎么想?

但她没想到,东方凌天不但一直没反应,还在不久之后的关键时刻派人援助她,而那时候,她已身在凤临国的京城。至于其背后的真实原因嘛,呵呵,只有东方凌天和另一个‘女’人知道。

顺风城郊外,累了十天的两只马猴一个放松着身体骑在马,一个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随着颠簸摇晃,跟个被瞌睡侵袭的不倒翁似的,直到差点儿一头栽到地板,才干脆往一躺,把放脚的地方当了‘床’!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哎,能把两个情敌全部变成属下,牛笔啊!还是自愿发下血誓的属下,太牛笔了!”任天游从无忧那叭叭叭闲不住的小嘴儿里得知史飞和邰姝的前后故事后,一直感叹不已,“楚梦晗你这一箭到底‘射’了几雕?我咋快算不出来了呢!”

她不时地咕哝几句,让身后那赶马车的车‘妇’不时看她一眼,只是那目光里,带有一丝看神经病的神‘色’。

哧溜!

吱吱吱!

路边的野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道很急的声音,像是有大老鼠在仓惶逃蹿一样。

任天游随意瞟过去一眼,却马惊得坐直身体一声大叫:“鹿角灵兔?”

鹿角灵兔?后面马车里的无忧被她吓得一个‘激’灵,猛然醒来:鹿角灵兔是什么兔?

他掀开窗帘朝外看:“哪儿哪儿?在哪儿?”

正在拼命逃蹿的鹿角灵兔一听声音,跟见了亲人似的,凄凉地惨叫一声朝任天游扑去。

任天游一把接住它,这才发现它已受了伤,皮‘毛’还沾有几丝血迹,不禁怒从心来:“是谁伤了你?”

娘的稀屁,这可是千若公子的心头宝啊,能在这里出现,肯定是为千若公子送信儿给楚晗的。

它本是穿山鼠,算遇到猎人什么的,也可以钻到地下躲避,可如今却被追得如此狼狈,显然是遇到了强敌。任天游火冒三丈地高声骂道:“日咧个逗逗球儿,敢伤我们家的灵宠?给老娘滚出来!”

“桀桀桀……”一阵怪笑声从马车斜后方的路边草丛传来,随即一名老‘妇’出现在视野里,“你的灵宠?这分明是一只吸收了十万大山灵气的穿山鼠,我已经追了它半夜加半天,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灵宠?”

任天游冷哼一声:“它认我们家公子为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劝你不要再枉费心机,它既不会跟你走,我也不会任你抢夺!”

老‘妇’仔细看了看她,讶然道:“又是一个年轻的天玄武者?”

任天游轻抚了抚鹿角灵兔的皮‘毛’,没说话,因为她看不透老‘妇’的武功级别。既然看不透,说明武功她高。如今在这城外,楚晗又不在,而她这边还有一个无忧在马车里……

想到这,她调转马头嘚嘚几声,对车‘妇’道:“带小公子离开这儿,回顺风城!”

说完“啪”的猛然向拉车之马的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痛,嘶鸣一声便撒蹄狂奔。

任天游赌对了,老‘妇’的目的是鹿角灵兔,所以她并没有追赶马车,而是哈哈大笑:“一个天玄低阶也敢跟本尊争宝贝?马‘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等我出手,你的命可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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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京城来信

无忧拼命地催车妇:“快快!快回楚府!”

车妇无奈:“小公子,我们已经进城了,城里人多,再快的话,马匹会踏死人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无忧急得到处张望,这一望,便看到了“楚氏集团之顺安客栈”大牌匾,大叫道,“到顺安客栈!快到顺安客栈找人去楚府给楚姐姐报信儿!”

“是是!”车妇连忙将马车往边上赶。

顺安客栈的掌柜一看是少东家身边的无忧小公子,又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连忙找了个腿快的小二姐去楚府。

可等那小二姐气喘吁吁地差点儿累瘫在大门前的石阶上时,却被告知楚少主不在府中,小二姐跌坐在地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

吱吱吱!

城外,鹿角灵兔动了动身子,脑袋往任天游的臂弯里使劲儿拱了拱,任天游摸摸它头上的小小鹿角,安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老妇一听,立即暴躁起来:“看来你是不想交了?不想交,不想交也得交!”

说罢便是威势惊人的一拳朝任天游轰去,拳风中带着天玄中阶的青色真气,暴烈而凶猛。

天玄之中,从没有低阶战胜中阶、中阶战胜高阶的前例,任天游自知不是对手,如果硬拼,只有送死的份儿,太不明智。她提气腾身跃起之时,脚尖在马背上用力一点,快速向后倒掠,以求避开。

然而差距毕竟存在,她还是被猛烈的拳风扫到,胸前和脸上的皮肤都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头上的发髻也散乱开来,飘飞着挡住半只眼睛的视线。

老妇踏空追来一拳,任天游见再也躲不开,不由抱紧鹿角灵兔,闭上眼睛。

嘭!一声两拳对击的剧烈碰撞声传进她的耳朵。她睁开眼,竟然是楚晗这个救星到了!

咔!又是同样的骨裂声清脆响起,老妇才养好没几天的三根伤指,再次断裂!

嘶!这回,她疼得直吸气,迅速缩回剧痛的右手,看着陡然从土里冲出的楚晗,脸色变了变:“小娃子?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楚晗看了一眼鹿角灵兔,“这是我夫郎的灵宠,已经养了数月,怎么?想抢?”

哟?她们俩已经有过“交情”?三人双脚落地后,任天游看着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楚晗这么快就来了,让她捡回一条命。不过,她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见是她,才吃过亏不久的老妇,暴烈脾气立即收敛不少,忍着手痛道:“小娃子,这穿山鼠我已经追了半夜加半天了,你不能上下嘴唇一碰,说是你就是你的吧?”

楚晗从袖中摸出一粒丹丸,叫了声:“兔子!”

早就掉转头来巴巴儿望着她的鹿角灵兔立即张开嘴,丹丸弹入它的口中后,它便立即吞下,吱吱叫了两声,作势要往她身上跳。

任天游无奈道:“到底你才是主子,要找你呢!”

楚晗淡淡道:“刚才是她救了你,别忘恩负义,好好待着!”

吱吱!

被训斥一顿的鹿角灵兔,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可怜巴巴地缩回了脑袋。

只要不瞎,是个人都能从两人一兽之间的互动中看出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老妇从怀里摸出一颗金创丹~~这是她第二次栽在楚晗手里、第二次因为她而嗑药了。

吞了药,她转移话题道:“小娃子,你居然会土遁术?”

想到被追惨的鹿角灵兔,楚晗看着老妇:“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你不仅会土遁术,还会木遁术。”

老妇怪笑两声,不予作答。

楚晗问任天游:“如何处置?”

任天游看着老妇道:“这老家伙的命应该还有用,暂时先留着!”

的确有用,一百多岁的散修老武者,不管是好是坏,楚晗暂时都没有杀的意思,就算她对当年的血洗事件没参与过,也不代表毫不知情,在当年的那个时间里,多多少少总会听说过什么。

但她毕竟对任天游出过手,若不是她在窥心镜法中看到而及时赶来,任天游即使不死,也会重伤,所以杀不杀,还是由任天游说了算,只要她说杀,那她即便想留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楚晗点点头,看着老妇冷声道:“既然任道侠出于道心善念留你一命,今日我便给她个面子放过你,但你要记住,我的家人,我的灵宠,都不是你能动、你能觊觎的,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直接废掉你的双手,挑断你的脚筋,让你以后的日子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老妇顿时怒目圆瞪,可手骨传来的疼痛立即拉回了她的理智,轻哼一声便转身跃去。

见她离开,楚晗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杀?”

任天游道:“我看她面相应该是阳寿未尽,而且直觉上,她的命好像对你有用。”

说完,她把鹿角灵兔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连四只蹄窝也掏了掏,就是没找到信在哪里,不由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难道你不是个送信的?”

楚晗一语不发地伸出手,在它肛门处一揉一捏,一只蜡封的圆溜溜小球儿便弹射出来,落入手心。

任天游惊奇不已:“这也行?”

楚晗淡淡道:“不过是军中的一种秘密传信方式,瞧把你惊奇的。”

任天游无语:“我一没进过军队,二没看过兵书,我怎么会知道嘛!耶?不对呀!既然我都不知道,千若公子怎么会知道?你教他的?”

楚晗想了想:“大概是在寻芳城和陆琪林岱玉她们聊天时,他们在旁边听到记在心里了吧。”

任天游连声啧啧:“快打开瞧瞧,看写得是啥,不会又在使着法儿杀你吧?”

楚晗摇摇头:“没毒。”

在窥心镜法中早已看到内容的楚晗,原本并不打算打开的,但看任天游如此关心她,便捏开蜡球儿,取出两张很小的纸条,打开其中一张,上面只有两个字:少主……

打开另一张,上面也只有两个字:妻主……

不同的称呼,相同的心情,两张不大的字条上,斑斑点点,全是已干的泪渍。

任天游不由轻声叹息,楚晗垂眸默然不语,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吱吱吱!鹿角灵兔睁着圆溜溜的眼豆儿看着楚晗叫了起来,意思是:我还受着伤呢,你别杵在那儿发愣忘了我啊!

楚晗回过神来,扫了它一眼道:“看来灵宠也要有实力,过段时间助你突破到天玄吧。”

吱吱吱!吱吱吱!鹿角灵兔闻言,乐得在任天游身上满怀打滚儿:嘿嘿嘿,这回可来值了,可来值了,嘿嘿嘿!

楚晗摇摇头:一个到处偷吃灵草的东西,改成吃肉,确实难以突破,既然认了千若为主,也不能太亏了它,这几天就多多补偿一下吧。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以轻功飞掠,回到楚府,而坐在大门门槛上的无忧则等了个空。楚晗差晋安特意知会他一声,他才气呼呼地奔了进去,若不是晋安听从楚晗的嘱咐紧紧跟着他,路上又得跌上两跤。

“鹿角灵兔?”无忧一看到任天游怀里抱着的白色小兽,立即忘了和楚晗生气,屁颠颠儿地跑上去,新奇道,“果然是长着鹿角的兔子哎,好可爱!”

任天游摸了摸鹿角灵兔刚刚擦洗干净的背:“这是无忧,也是你主子的家人,不能伤他哦。”

无忧奇道:“它能听懂你说话吗?会咬人吗?能不能给我抱抱?”

眼见他要从任天游手中接过鹿角灵兔,楚晗看着它肃声道:“兔子,注意你的爪子和牙齿,不要伤到无忧,否则后果很严重。”

动不动就威胁人!鹿角灵兔翻了翻眼豆儿,随后却又乖巧地猛点头,看得无忧惊奇无比,喜爱至极,抱在怀里就爱不释手,什么都忘干净。

楚晗令晋安晋全将一个偏院儿里的破缸连同雨水一起运来,然后挥退所有下人,把厅院再次布上阵法,地面铺上对折的床单和长青树的树叶,从储物袋里取出早已调好保存着的金巴泥铺开,舀雨水缓缓浇入灵土使其稍加湿润,之后才拿出从琉火的圣宫宝库里选走的两包灵草种子,各拈几粒撒入灵土,再将九阳风火莲的侧枝斜斜削下一根插入灵土。

吱吱吱!鹿角灵兔虽然被无忧抱着,但眼珠儿一直在跟着楚晗转,在她刚拿出九阳风火莲时,它就激动地吱吱大叫起来,简直要热泪盈眶。

可怜它巴巴儿守护了那么久,就等着自己突破到天玄时食用,没想到还没突破,中途就杀来一个无良的黑心女子,硬生生将它打晕抢走,还被忽悠着认了主。

楚晗瞥了它一眼:“不用吵,它虽是宝贝,可也没有入玄丹来得快。入玄丹里除了九阳风火莲,还有别的灵草,效果比你单独吃这没有经过炼制的原材料强。”

鹿角灵兔的眼睛顿时一亮,又吱吱吱地大声叫了起来:我要吃入玄丹!我要吃入玄丹!

楚晗怜悯地看着它道:“求我也没用,入玄丹在你主子那儿收着呢,回去后找他要一颗吃吧,这几日我先给你多弄些灵草吃。”

一听这话,鹿角灵兔的头立即蔫蔫儿地耷拉了下去,但不一会儿,小眼珠儿就滴溜溜乱转起来。

楚晗看到,声音变得凉飕飕道:“别乱打主意,要经过你主子的同意才能吃一颗,要是敢偷吃浪费,我就削了你的爪子打断你的腿!”

鹿角灵兔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低低“吱”了一声,缩到无忧的怀里,不露头,不吭声。

无忧看它可怜巴巴的样儿,顺毛一样摸着它:“你要听楚姐姐的话,楚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鹿角灵兔在嗓子眼儿里“吱”着轻哼:最好的人?

无忧道:“你看,任道侠救了你,楚姐姐也救了你,还专门为你种灵草,我可从来没见楚姐姐养过宠物,更没见她专为一只兔子种灵草,你可是头一个受此殊荣的灵兔,一下子占了两个第一呢!”

呀?是吗?鹿角灵兔抬起头,眨巴着小眼睛望着他。

无忧一看它那简直活了的表情,喜爱得不得了,点着头道:“我可没骗你哦!”

楚晗再次将雨水浇入那泛金色的配制灵土中,直到它湿透而不溢水时,才将它放在阳光下的阴凉处。

正在这时,晋安的声音传了进来:“聚丹堂少主求见!史大理事、邰理事求见!”

任天游和无忧出去布施的十日里,楚晗也没闲着,除了关注史上飞和邰姝对所有店铺的整顿,还要炼制晋幻药液。而每次炼制药液时,她都会先布上阵法,这让晋安和晋全都已习惯看不到正厅了。

今日她连同院子一起布阵,晋安和晋全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一看正厅连同院子一起没了,就知道主子又布了阵,便按照前几日形成的习惯直接在府门内喊话。

楚晗将灵土地面单独布上阵法,然后撤去整个厅院的阵法,才道:“让她们进来。”

急匆匆的肖影一进院子就嚷道:“梦晗,林岱玉在京城来信了!”

第315章 松瑾归处

正厅位,楚晗坐在那里垂眸喝茶,无忧代她问道:“一进府‘门’开始嚷,你信呢?”

“这个……”肖影‘摸’了‘摸’鼻子,“忘带了……”

“嗛!”无忧轻哼。35

肖影心道我不是忘带,而是故意不带,那信里还有不能让楚梦晗知道的事,我带我才傻咧!

楚晗的目光从窥心镜法的聚丹堂收回,有些失笑:居然让林岱‘玉’帮她打探右相穆丹薇的缺陷和不良嗜好?

“反正信的内容我都记得,没带也没关系嘛!”肖影耍着赖道,“岱‘玉’首先是让我代她向梦晗你问好,说你派人送给她的东西她早已收到,也已使用,虽然吃了一些苦、受了一点罪,但体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对你万分感‘激’,你对她所有的好,来日定当以死相报~~诶?话说梦晗你到底给了她什么好东西?”

楚晗淡淡道:“洗髓伐骨丹。”

她这一说洗髓伐骨丹,肖影又想起她的聘礼单,里面正有炼制洗髓伐骨丹的赤焰果!

“猪头,她还说了什么你倒是继续说啊!”无忧见她走神,不禁翻了她一眼,他怀里的鹿角灵兔也跟着“吱”的一声龇龇嘴翻她一眼,把无忧和任天游一起逗乐了!

肖影的目光落到它身,一边看一边道:“岱‘玉’说她为了能够安静读书备考,已经租了个小院,进京路认识的另一个考生和京城认识的两个考生,在她的邀请下也搬了进去,四人有时各学各的,有时‘交’谈讨论,倒是既不吵闹,也不寂寞。”

任天游不认识林岱‘玉’,便只是听而不语。楚晗道:“既然被她亲自邀请,要么是有思想有前途,要么是有京都人脉,总不会结‘交’平庸无用之辈。”

肖影抬头看向她:“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林府大权早已在她手,加肖城主的支持,财务应该没什么问题,多结‘交’些朋友,有利无弊。闪舞网35”

楚晗点点头:“回信告诉她,缺钱的话尽管开口~~不,一会儿我拿五百万两银票给你,你附在信,由德威镖局专送……”

说到这里,她又蹙眉摇了摇头:“还是不妥……”

肖影同感道:“这样明着给,她不会要的,人的自尊心都很强。再说算她需要,又哪里能要你梦晗掏钱,我这聚丹堂的少主,你不用白不用不是!”

楚晗笑了笑,忽然问道:“你们聚丹堂在京城还没有分店?”

“啊,是啊!”肖影一愣后立即道,“把聚丹堂开到以京城为心的北方,这也是我娘希望我能做到的事,以前我一直没有底气,但梦晗你的晋幻‘药’液若能稳定供应,肯定没问题了!”

楚晗点了点头,微忖后:“那开过去,以京都聚丹堂为整个北部区域的总店。以岱‘玉’的才学,若无意外,通过‘春’闱是肯定的。一旦她做了官,即使初时外派别处,迟早也会回到京城扎根。我们一起把生意做到京都,到时助她一臂之力。”

肖影一听她也去京都开店,立即双手赞同,喜道:“那敢情好!你和陆琪都说岱‘玉’有丞相之才,那我们先帮她在京城广开人脉,到她调回京都时,便能很快的如鱼得水!”

听了半天的任天游‘插’话道:“听说当今右相年轻又得皇信任,但左丞已经一把年纪,应该要不了几年得告老还乡。嗯,这是所有人的机会,也是她的机会。”

肖影蹙眉:“岱‘玉’怕是没机会,通过‘春’闱的考生通常都要下派到外地做官,即使政绩超然,能引起皇的注意调到京城,那也得一步步往爬。听说左丞做了三十多年官才升为丞相,右相虽然提拔得她快,但从十几岁做官算起,到升为右相,也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岱‘玉’她……”

楚晗道:“这都不一定,关键是机遇。你要和岱‘玉’保持联系,到时看通过‘春’闱后外派到何处任职,她到哪里,我们到哪里开店,不为赚钱,只为给她送政绩,有匪寇的地方,为她‘荡’平匪寇,贫穷的地方,助她将当地经济发展起来……扫清所有障碍,打通所有关节,让她的才能尽快进入皇的耳朵和视线,提前调她进京。35”

任天游接道:“加左丞的卸任,你们的提前铺路,升任为左丞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肖影被两人说得热血沸腾:“那这么办!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先努力一把,算赶不替代左丞之位,她在朝也能好‘混’些!”

任天游笑道:“你们如此为她着想,为她砸钱出力,将来她必定会倾力回报你们,助你们开店顺利、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肖影‘摸’了‘摸’鼻子:“这个……呵呵……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利益什么的,先放一边儿。”

“哈哈哈!”任天游大笑,笑得肖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楚晗幽幽道:“能够互利互助的朋友,才能做得长久。一方只付出,另一方只接受,最后必定成仇。”

“不错不错,是如此!”肖影道,“梦晗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

楚晗看向一直默默旁听的史飞和邰姝:“你们二人有什么事,说吧。”

虽然她已经知道两人的来意,但还是要问一下。

两人连忙站起身,史飞道:“回少主,我们……我们和家人商量了一下,都想把家里的铺子并给少主,不知少主您是否看得。”

楚晗道:“这是你们两人的想法,还是你们家人的想法?”

邰姝道:“是我们共同的想法。”

楚晗笑道:“怕别人说你们假公济‘私’、拿着东家的钱,却先关照自家店铺?”

两人低头。

楚晗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此也好,既不用听别人说闲话,也免得牵扯你们太多心力,两头兼顾总要累些。这样吧,你们先自己算出所有铺面价值,明日呈来。对了,你们替我去一趟松家……”

“是,少主!属下告退!”两人聆听后,退行两步,方才转身离去。

她们走后,楚晗唤来晋全:“给浴桶打满热水给无忧洗澡,两个时辰内,不要让任何人进府打扰我。”

晋全躬身:“是,少主!”

她转身出去备热水,心道少主这是要把小公子给收房了么?两个时辰?这么厉害?小公子吃得消么?

不仅是她想歪,连肖影都产生了误会,刚要提提自家弟弟,却听楚晗开口道:“无忧,放下兔子,去洗洗干净,我先把你的‘腿’疾给治了。”

“啊?现在治啊?”无忧脱口而出。

楚晗挑挑雅眉:“怎么?你不想治?”

“不,不是……”无忧小脸儿一红,“我去洗。”

他不舍地将鹿角灵兔放到任天游怀里,走出厅‘门’。

肖影愕然之后是庆幸:幸好自己的话没说出来啊!

………………

松家少主松瑾,本是必死之人,为了妹妹能顺利走出顺风城,她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无法与晋枫那个天玄武尊抗衡,只能保一个是一个。

但她没想到,晋枫居然那么带着族人离开顺风城消失了,好像将她遗忘!

没有人愿意死,既然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她便希望晋枫永远将她忘记。

她忐忑了十几日,怕晋枫只是一时忘记而在忽然想起时返回,来取她的‘性’命。

直到史飞和邰姝站在她面前。

史飞只说了一段话:“松瑾,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晓买下晋家产业的其实是楚少主。如果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而晋枫在售卖全部产业时,已经将你的‘性’命‘交’给少主。但少主说你是个有商业才能的人,她不想替晋枫杀掉你,所以,若你能放得下前尘旧事,不再对已经消失的松家产业怀有想法,可以找她,她会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这个机会,并不仅限于顺风城。若你不加入楚氏集团,请你在三天内离开松府,离开顺风城,忘掉一切,隐姓埋名,世再无松瑾这个人。”

她一说完,两人走了,连坐都未坐,连口水都没喝。

短短十几天名震顺风城的楚梦晗,曾杀掉她们松府的管家,松瑾对她的印象自然不会好。

可如今她已没有任何感觉。

和母死妹离、家散财尽相,管家的死根本不算事儿了。

她颓然坐在椅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原来晋枫并没有放过她,只是不想自己动手而已。

她一个松府少主,松家未来的家主,却成了别人砧板的‘肉’,不仅想剁剁,还可以转手给别人剁,想想够悲凉够凄惨。

楚梦晗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她给了自己两条路,一是为她卖命,忠心耿耿地为她卖命,不能想着从她手夺回家产而做任何小动作,否则是死路一条;二是‘交’出松府和松府里的一切,以松府换她一条命,但必须离开顺风城,还要隐姓埋名,免得她将来无法对晋枫做出‘交’待。

“嗬嗬嗬嗬……”松瑾滑坐在地,笑出眼泪,笑得凄凉。

“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仰面哭叫,“你告诉孩儿,该怎么办啊!”

的站!

第316章 多宝阁

风纯国圣宫。品書網

身体再度瘦削的千羽拿着小锄,锄着圣山里的无用杂草,累了,坐下来歇一歇,‘摸’‘摸’腹部,低声‘私’语几句。

“宝宝,琉火说你娘没死,爹爹听了,既高兴,又担心……”

“宝宝,爹爹怎么办呢?爹爹再也杀不了她了……”

“宝宝,你想不想娘亲?你好想娘亲对不对?爹爹也好想娘亲!可娘亲肯定不会再要我们了,娘亲以为爹爹真心想杀她,她肯定好恨爹爹……”

“宝宝,爹爹有些后悔了,爹爹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呢?只要我们这一世能跟娘亲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行了吗?为什么要杀她让她回到另一个世界呢?她若真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我们,那我们怎么办?若我等到老死她都没有出现怎么办……”

“妻主,你在哪里?千羽好想你!千羽真的好想你!你再也不会见千羽了对么?是千羽不好,千羽为什么要拿剑生生刺进你的身体,为什么要伤你的心,千羽后悔了,妻主……”

他喃喃着,泪珠,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抚‘摸’小腹的手背,心里像被人挖了个‘洞’,生疼。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将他的伤心自语尽收耳,直到他舞起小锄再次发疯般的锄草,才开口道:“既然后悔,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羽一惊,手锄头猛然停下,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身为圣子,你居然偷听我说话?”

琉火冷哼:“我一个天玄武尊,需要偷听吗?是你级别太低察觉不到罢了!”

“什么?”千羽惊道,“你……突破到天玄了?”

“这有什么可怪的?我本是灵高阶,再有晗送的入玄丹,快速突破自是在情理之。”琉火用着亲昵的称呼连‘激’带讽地暗劝道,“倒是你,天天跑来锄草打发时间,发泄悔意,有什么用?倒不如说出一切,兴许还能取得原谅,回到她身边。”

千羽低下头,沉默。

琉火轻哼一声:“是一个陌生人靠谱,还是与她相伴一生重要,你好好想想吧!我再奉劝你一句,别等到她忘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拿主意,可迟了!”

说完,见千羽还是没动静,便转身离去。

千羽从怀里掏出一瓷瓶,倒出一粒养气丹吞下,‘摸’着肚子道:“宝宝,你娘说你每天都在吸收营养和灵气,可你娘给的这瓶养气丹已经没有多少了,爹爹笨,又不会炼制丹丸供应你,怎么办呢?宝宝你说,要不要去找娘亲?”

他的心,动摇了,可随即又矛盾起来:“可那个人,他什么都知道,若他是骗人的,又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愿意相信他?”

他在摇摆不定低语着,生平第一次如此拿不定主意。

而静静坐在祭殿的最高祭司,那双棕眸也是一片水雾朦朦,手的书,一页也不曾翻动。脑闪过的,全是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从她幼时开始……

与此同时,一位双眉淡而稀疏、眼睛下方皮‘肉’松弛的老‘妇’,正急步走出黄山观星阁的大‘门’,此人正是在光明山庄出现过的黄山派查长老。

一刻钟后,她身携特殊罗盘走出山‘门’,随行的,还有那个眉‘毛’很高、与眼睛隔得很远的年‘妇’人舒柳,两人急急赶往顺风城的方向……

突破九层的窥心镜法,能看透筋脉骨骼,其实是整个人体从外到内,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所以她能在突破九层从风纯国回来看到无忧时,一眼看清他走路绊脚的根由:到脚踝的半个小‘腿’筋脉都是扭曲错‘乱’的。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见他皮肤毫无疤痕,想着应该不是人为,只能暂时猜测是天生畸形。不过好在无忧并无丝毫疼痛感,不然也不会说他‘腿’脚有病时会那么吃惊、不肯相信。

躺在‘床’,无忧丝毫不敢‘乱’动,因为他的楚姐姐说了:“你要是‘乱’动,我手的银针一偏,你这条‘腿’废了!”

被吓到的他,果然是睁着眼睛直直看纱帐,一丝都不敢动,只是感觉着楚晗的手在他小‘腿’涂抹着什么‘药’水,那指肚和指尖的轻柔触感,让人浑身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他闭眼,享受那片刻。

随后,她那温热的掌心贴他小‘腿’的皮肤,用真气将‘药’水催进体内,渐渐的,他的小‘腿’竟然没知觉了,而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完全不晓得自己的‘腿’被人做了什么。

楚晗见麻‘药’生效时间到了后,立即在窥心镜法的帮助下,用消过毒的薄薄小片刀向无忧的小‘腿’切去……

扭曲错‘乱’的筋脉,被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拉直修正,在内力作用下,一根根的逐渐恢复正常,之后,便是用针线进行缝合。

无忧从睡梦醒来,还未睁眼,便听到前厅传来说话声:“那个老‘妇’,应该跟卫国寺有些关系,不是叛寺,是还俗,不是游尼,是跟你一样曾经被重视而挂名,习得土遁术。”

这是他的便宜教习任天游的声音。

“可她的木遁术从哪儿学的?卫国寺也有人会此术?”这是他楚姐姐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坐起身,觉到小‘腿’处传来一丝痛感,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刚被治了‘腿’的人。他掀开被子,再掀开宽‘裤’‘腿’,看见一条一指长缝着线的疤痕时,不禁“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别‘乱’动!”任天游几步冲了进来,把鹿角灵兔往‘床’一放,“‘腿’不要‘乱’动,你楚姐姐说了,在躺‘床’静养七天能拆线,拆了线便可以下‘床’走动。”

“什么?七天?那么久?”无忧泄气,随即又差点儿蹦起来,“不是,不是这个,是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变得这么丑?这么丑的疤,还有谁会喜欢我?谁敢靠近我?”

你这毒圣弟子的身份,除了我们几个,又有谁敢靠近你?任天游心想着,嘴里却安慰道:“别担心,拆线后,你楚姐姐有去疤圣‘药’给你用,要不了十天,疤痕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没人会知道你的‘腿’做过切皮术,那效果,绝对神到让你想不到!”

无忧撇撇嘴:“有什么神的,我师姨有去痕膏,还是她自己配制的!”

呃……好吧……任天游心道,我怎么能忘了你家有两个变态呢,一个研制毒‘药’害人,一个研究医术救人,这样站在对立面的两个‘女’人,偏偏还成天形影不离,不是一起出去到处‘浪’、让人连个鬼影都寻不到,是一起回生死谷不出来、买毒‘药’的狠人或者求医的病人全部都要在生死谷‘门’外候着,而那个所谓的‘门’,其实是一块写着“生死谷”三个大字的石头!但是那根本没有‘门’的‘门’,是那块破石头,也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不听话随意‘乱’闯的,不是脸‘色’发青是四肢‘抽’搐……

“让灵兔陪你七天,”楚晗走了进来,“把刀口养好。”

任天游微微摇头:“他这好动的‘性’子,七天,怕是躺不住啊!”

楚晗道:“云翠山还有淡淡的灵气,白云山庄在山栽有各种果树,聚丹堂正好还有点秋季采收的果干儿,肖影已经去取,等她送来,每天给他吃些,过两日我再给他擦点外用‘药’,争取提前两三天拆线。再说,他只是一只小‘腿’休养,并不需要全天躺着,白天也能坐在院子里玩玩,晒晒太阳。”

无忧闻言,脸的苦闷立即没了,伸手便拉住她的小臂、龇起一口白‘玉’般的小牙讨好道:“我知道楚姐姐最好了!”

任天游轻哼:“对,你楚姐姐最好,谁若说你楚姐姐不好,肯定是她不好,嘴巴不好,心肠不好,人品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好。”

无忧咯咯笑了起来。

楚晗无奈失笑,‘摸’‘摸’他的脑袋道:“明日我让人搬张小榻到正厅,这样你不急了,但今天必须躺着休养,忧儿可听话?”

一听她叫自己忧儿,无忧立即喜滋滋点头:“听话听话,这小半天么,我能忍得住!”

“乖!”楚晗像哄孩子一样哄了两句,便对任天游道,“你在这儿陪陪他,我去正厅,一会儿有话跟肖影说。”

“去吧。”任天游笑嘻嘻道,“总得给我点儿机会伺候这位小主子,不然跟我这个教习都不亲了!”

楚晗摇着头走了出去。

专‘门’回聚丹堂取果干儿的肖影刚要往无忧的院子走,听楚晗传音道:“到正厅来,我有话对你说。”

肖影连忙微微转个方向,到得正厅,还没坐下问道:“你好像是第一次这么郑重而主动的跟我说事儿,快说吧,什么事,我都等不及要听了。”

坐在位的楚晗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打算建立多宝阁,专‘门’竞价售卖稀有灵草。”

肖影惊讶不已:“多宝阁?”

楚晗点点头:“晋幻‘药’液的售卖权仍然单独‘交’给你聚丹堂,这点你不用担心。这次‘阴’差阳错地去了风纯国,倒是有点儿收获,得了点儿灵草种子,我打算培育出来后放在多宝阁里拍卖,价高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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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熟悉而陌生

“谁不知道梦晗你是最义气的人,我哪里需要担心什么!只是,”肖影一副思考状道,“多宝阁多宝阁,必须要宝贝多才够吸引人,而且,还得聘请武功级别高又值得信任的武者做护卫,不然,总不能一直你自己看守。。!”

楚晗点点头:“不错,所以必须要先物‘色’一个武功高又有责任心的总管……我今日也只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产生误会,以为我要收回晋幻‘药’液售卖权跟你抢生意。多宝阁只是我心的设想,总部也不在顺风城。”

肖影讶然:“不在顺风城?那在哪里?”

楚晗目视‘门’外:“京都。”

“原来是京都啊!”肖影心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因为京都也是你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和主场,我自然要和你通个气。”楚晗笑看着被捉‘弄’的肖影,“京都是多宝阁的总部,阳城是多宝阁的唯一分部,而聚丹堂的总店目前也在阳城,你说,我能不提前和你打声招呼么?”

肖影笑了笑:“你楚梦晗是什么人,我还能不了解?算你不告诉我你的打算,我也不会以为你是专‘门’针对我去的!不过,你这么毫不保留地告诉我商业计划,我这心里,还真是~~啊,太开心太高兴了!说明你还是把我当家人的,嘿嘿!”

楚晗轻叹:“浅灵他……我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也许他有他的考量,毕竟那是一国右相,自古以来,都是以右为尊,她的位置还略微高过左丞,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他若是为了家族而选择她,我又有什么言辞什么理由来怪他?怨只怨,我生在江湖吧。”

言语如此消极,这是有要放弃的节奏?肖影连忙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们肖家人,向来都是一根筋儿的,只要喜欢谁,会只喜欢那一个,既不轻易变心,也不会为了利益违背自己的心意。你看我娘,当年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不是娶了背景不如人的我爹?你再看看我,娶的还是管家横叔的儿子,若是真,那是连我爹都不如,可说是一代不如一代。浅灵他也一样,毕竟同是我娘和我爹的种,歪不了哪儿去!”

楚晗垂眸。肖影又道:“我亲弟弟我还是较了解的,他呀,被我们捧在手心这么多年,肯定是事到临头有点恐嫁,才缩了!算考虑家族利益,那也是该我考虑,跟他可没什么相干,何况爹爹再三提醒我们不许拿浅灵的婚事做‘交’易。你也别以为他真喜欢那个右相,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又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连妻主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被娘爹卖了!”

虽然知道她的话有道理也不能代表肖浅灵,但楚晗的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也许这是爱情吧,再‘精’明再理智,有时候也情愿自欺欺人一下。她淡淡笑道:“你这次回去,好好着手进军京都之事,做好准备,尽快亲自去选址找铺面,我这里事情安排完继续北,与你会合。”

肖影迟疑道:“你,不去看看浅灵吗?”

楚晗默了下:“我……说实话,我有点怕见他,怕他再跟我提右相,让我越来越没信心。”

肖影狠狠抿了一下‘唇’,猛然站起来道:“我现在回白云山庄!”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难道她的魅力已经降到需要动用手段吗?

她拼命做着这一切,虽然是为了自己,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浅灵。她想以自己的金钱抗衡右相的权力,让肖家人没有后顾之忧,让她们心里的天平彻底倒向她这一边,不再担心顾虑右相会从作梗、阻碍聚丹堂的发展。

她不是没想过仗着自己武功高直接掳人,可若得不到夫郎家人的认可和祝福,被抢来的人会心安吗?会幸福吗?如果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呢?那她抢得还有意义吗?

一个人在身边、心却不在身边的夫郎,她能接受吗?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吧?

肖影快马加鞭地回到白云山庄,见肖杜衡也正好在家,便将去京都开店的事项提了出来。

肖杜衡一听她说已经得到楚少主的许诺和支持,自是高兴至极,立即修书‘抽’调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掌柜直接赴京,让她和肖影在京城碰面,俞芯则根据各地呈报来的账册准备大笔启动资金。

肖影见两人忙了,说了句去看看弟弟,直奔肖浅灵的院子。

背对院‘门’而坐的肖浅灵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回来了?”

还不待肖影回答,他又接着淡声道:“跑了一路也累了,没事的话去休息吧,我很好。”

肖影更加气闷,几步跨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倾城的面容:“你是这么对梦晗的吧?你连我这个亲姐姐都如此冷淡,连看都不看么?灵儿,楚梦晗她哪里不好?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要武功有武功,要钱财有钱财,还会炼丹,还会放下‘女’子的尊严下厨为你做饭,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拉着那个穆丹薇不放?她除了地位还能有什么?皇面前的红人又怎么了?哪天皇一个不高兴照样能降她的职、撤她的官,到那时她还有什么?”

肖浅灵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缓缓抬头看着她:“她有什么没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楚梦晗有什么没什么、好与不好,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嫁人,还是我嫁人?”

“你……”肖影肺要气炸了,“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与我说过话,今日却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穆丹薇,你……”

她咬咬牙:“好,那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好姐妹在京城,她最清楚穆丹薇是什么样的人。”

“哦?”肖浅灵的脸带着一丝嘲笑,“那你的好姐妹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肖影几乎咬牙切齿:“品‘性’差,毫无人缘!”

“那是人家明智,”肖浅灵淡淡道,“不结‘交’,没有党羽,皇越放心,更重用。”

他怎么会懂这个?肖影吃惊而讶然,想了想,豁出去道:“她睡觉打呼,夜里磨牙!”

肖浅灵淡淡一笑:“且不说你的好姐妹如何能知道人家睡觉打呼、夜里磨牙,单说咱们爹爹现在睡觉都打呼,‘女’子打呼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磨牙那是人家为国‘操’劳过度,睡得太晚,饿得!若是府里有个男主子关心她,夜里为她做汤羹,吃过夜宵再睡不会磨牙了。”

这什么歪理?肖影见他始终为她说话为她开脱,心里更气:“她不需要男主子,因为~~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婚不娶吗?”

肖浅灵似无聊地敷衍道:“为什么呢。”

肖影快被他的态度气出内伤,可想到楚晗,还是忍耐着道:“因为她好‘女’‘色’!对,她根本不喜欢男子,所以相府才一直空到现在!她要娶你,只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你!”

肖浅灵低笑一声:“那更好啊!如此,我们可以互不打扰,清静而自在。不用‘浪’费时间陪她不说,相府正君的身份,还能为我所用,这不是最好不过的事么。”

“你……”肖影吃惊地看着他,“你还是我弟弟吗?还是我那个思想纯洁的亲弟弟肖浅灵么……难怪梦晗说她越来越看不透你,你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她又如何~~”

“住口!不要再跟我提她!”肖浅灵恼怒道,“你口口声声说她有多好有多喜欢我,可自从次离开山庄,她有回来看过我一次么?她有想过我么?她有把我放在心么?即使我再次生病病死她也是不知道的吧?”

“她~~”肖影刚要替楚晗解释,肖浅灵却打断她:“可你看看人家右相做了什么?”

他的袖“唰”的甩出一叠纸张:“人家身为右相,公务那么繁忙,还每天一信的写,对我嘘寒问暖,关怀有加,不但承诺今生只娶我一人,还说若我肖家去京城发展,她虽不能亲自出面,但定会托人暗相助。可你再看看她楚梦晗做了什么?丢下我一走了之,不闻不问,她的好在哪里?她的喜欢在哪里?哼,你以为我是永远长不大、任何事都需要你们指手画脚的三岁孩子吗?”

他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院子,留下肖影一个人惊愕地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

垂头丧气地回到正厅,肖杜衡瞟她一眼道:“影儿,你弟弟,他长大了!”

肖影寞寞道:“可也变了,再也不是我那个心灵纯净的弟弟了。”

俞芯皱眉叹息:“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爹爹倒是希望他能一直简单快乐的生活,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了,唉……”

肖影抱不平道:“我现在都觉得梦晗有些可怜了,人家为了他,身边一个男子都没带,一个小少男,还是毒医双圣强塞硬送过来的,快把梦晗当成了‘奶’爹。”

俞芯猛然抬头:“什么?毒医双圣?”

肖影点点头:“毒医双圣唯一的弟子,才十五岁左右。听说梦晗刚到城‘门’口,还没进城,人家两圣把她堵在城外,亲自把人往他手一塞跑了,连个鬼影儿都找不见。你说这么好的‘女’子,这样一个连毒医双圣都抢着送人‘门’的‘女’子,我想不通我弟弟他怎么忽然瞧不了!”

肖杜衡妻夫俩对视一眼,都蹙眉没说话。

肖影不吐不快道:“跟我说什么梦晗没来看他,可人家梦晗在外面拼命赚钱,还不是为了娶他时拿出更多更好的聘礼?还不是为了能让他嫁得风风光光?人家又不是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胡‘混’瞎‘混’,又不是成天抱着美男到处鬼‘混’逍遥快活,怎么不能理解体谅呢?不说学别人,我这么成天在外面跑,蛮蛮可曾怪怨过我?‘女’人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打拼,男子在家不是应该心疼都来不及么,怎么还能因此而移情别恋?我真是一万个想不通!”

一听管家爹爹说少主回来了、马屁颠屁颠赶来的融月漫,刚走近听到肖影在说话,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乐得牙都龇了起来。

俞芯喝道:“什么移情别恋?不会说话别‘乱’说!毁你弟弟声誉你心里快活?马收拾东西准备去京都,尽快找到好位置开店,然后逐渐把整个北部区域运作起来,你弟弟的事自有我们在家,你不要再‘操’心了!”

肖影道:“我还得再回一趟顺风城,梦晗她这几日在‘抽’着时间炼制晋幻‘药’液,今晚再出一批的话,我可以找德威镖局同时往各店发货了。”

俞芯摆摆手:“这件事让你娘接手,京都的事既然定下来了,宜早不宜迟,你从家里动身吧,不要再耽误时间!”

肖影嘟哝道:“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赶我走,你还是我亲爹么!”

俞芯轻哼:“我不是你亲爹,难道你是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成?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赶紧喝口水赶紧收拾东西走!”

“行行行,我走我走!我去找蛮蛮帮我收拾东西去!”肖影气呼呼地转身迈步。

融月漫听到这儿,连忙往回跑,直跑到屋子拐角才停下,躲在拐角那边,这边只‘露’个头脸。见肖影出来,便不停地冲她眨眼勾手指。

“鬼头鬼脑的小东西!”肖影摇摇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快步走过去,抱住他亲。

两人光天化日的腻了一会儿,才你拥我抱的回到肖影的院子,肖影一个横抱,把那又叫又笑的人儿抱进卧房,在他的嗯嗯嘤嘤声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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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千里传音

松瑾在天黑之前到了楚府,等候了些时,才被告知可以进去。!

现在的楚府,和她印象的晋府,变化并不太大~~除了所有绿植都被更换成叶面宽大的植物或花卉外。

当然,这不是楚晗的主意,而是任天游要求的。

按她的说法,家摆放仙人掌之类的尖细绿植,容易产生口舌纠纷,而叶片细长的绿植和蕨类、葛藤类的植物属阴,长得太过茂盛会让家惹“不干净”的东西……

松瑾来到正厅,见那女子正端坐位闭目养神,便走到间作揖躬身道:“属下松瑾见过少主!”

面的人没动,也没睁眼,松瑾再次道:“属下松瑾见过少主!”

坐在面的人依然没动,跟睡着了没听见一样。松瑾躬身半天都没被理睬,才终于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低首道:“属下松瑾,见过少主!”

楚晗这才悠悠醒来,睁开眼凝视了她半晌,缓缓开口:“可是松家少主松瑾?”

松瑾刚要说是,却及时改口道:“回少主,这里没有松家少主松瑾,只有属下松瑾!”

楚晗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只有先忘记过去,才有新的生活和未来。起来吧。”

“谢少主!”松瑾站起身,想了下这个新身份应该用的措辞,才道,“少主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请尽管吩咐!”

楚晗想了想道:“前几日刚招了一批人才,别处暂时没有空缺,先去怡情居看几天场子吧。”

怡情居?那个唯一没有被冠以“楚氏集团之”的倌馆青楼?松瑾微微愣了下,便躬身道:“是。”

松瑾走后,任天游走了进来,笑道:“你还真是对试探乐此不疲,连试探人的法子都层出不穷。”

楚晗道:“酒色财气,合格的人真心不多。”

色字头一把刀,虽然她是已经为色挨了一刀又一刀,但作为属下的人却不行。

她再怎么挨刀,也绝不会卖了自己,但属下若是禁不住金钱美色的诱惑,岂不把她这个主子说卖给卖了?

你拿着我的薪水吃饭养家,最后却毫不犹豫的给我狠狠一击、卖我的命,谁不痛恨这种人?

而专门派她去青楼当打手看场子,并不仅仅是为了试探她是否好色、是否易被美色所诱,而是打击她的高傲,消魔掉她曾经的身份优越感,让她彻底认清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可以随便颐指气使的松家少主。

任天游摇头:“任何人都有缺点,都有软肋,即便是强大如你,不也为情所困?修仙成功之人尚且没有十全十美的,何况凡人?既然人人都有缺点,那让这些缺点被别人利用之前,先为你所用便是。”

楚晗虽认同她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不语。不久,却忽然道:“新城主也该到位了吧?”

任天游立即看着她:“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楚晗白了她一眼:“既然我不在这里久待,史飞和邰姝手总该有棋子可用,晚埋不如早埋。”

“未雨绸缪,高明!”任天游挑了一下拇指,“那你是自己埋棋,还是由她们自己选人埋棋?”

“她们在顺风城长大,亲戚朋友众多,肯定有自己可信任的人,让她们自己选好。尤其是史飞,我相信她的眼光和能力。”楚晗蓝眸微眯,“她只是缺少一个机遇,我把机遇带到顺风城,带到了她面前,既然她能及时抓住,必能一飞冲天。”

何况她们已经自愿发下血誓,本身不会弃主,若是再给予她们别人给不了的信任和好处,谁还会犯傻冒着被杀的生命风险选择背叛?

任天游点点头,叹道:“难怪你能收服她们……那什么时候开始?让晋安叫她们过来一趟?”

楚晗道:“你替我千里传音提示她们一下吧。”

“千里传音?”任天游愣了一下,转而看到楚晗那看白痴的眼神,便立即恍悟,“哦对,对对对,我也是天玄武尊,我也可以学习使用千里传音了啊!”

“人蠢无药医!”楚晗笑骂一句,起身走向院子,布阵法,准备炼制晋幻药液。任天游屁颠屁颠儿地跟,一边帮忙,一边抽空儿先拿楚晗练手,将内力凝成一线,向她传音。

楚晗见她传音时胸腔和腹腔都有微微震动,面部皮肤也随表情而有些微扯,摇摇头道:“继续练,什么时候身体和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才算成功。”

于是,任天游便在“重来!”“继续!”的语言小鞭子,抽打着进步了,到了半夜,答应肖影的最后一批晋幻药液炼制完成时,她的千里传音也练熟、过了楚晗那一关。

见她终于点头认可,累到了的任天游,无赖似的一下子把身体放瘫在地……

一刻钟后,刚进入沉睡的史飞和邰姝猛然被一道传音炸醒,差点儿做了一晚恶梦……

楚晗在窥心镜法看到被吓醒而猛然坐直身子的两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茉莉谢幕,水仙登场。十月将尽,更加昼短夜长。

第二日午,肖杜衡快马赶到了顺风城。

不管和肖浅灵的关系如何,起码还有拿着六成利润的合作,楚晗在聚仙楼摆桌设宴,为她洗尘。

儿子初时不屑人家的礼单,被强掳到耸天峰回来后,明明满脸红晕,似有心动,却又说暂时谁都不嫁,让右相和楚梦晗都在失望之时又抱着一丝希望。肖杜衡不明白儿子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将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熟练手段的,他明明是个无单纯的孩子啊!

可右相对灵儿的承诺也确实让她和俞芯动心,一国右相,今生只娶灵儿一个,相较之下,身边美男环绕的楚梦晗自然被了下去。

谁不希望儿子所嫁之人只要一个夫郎、不用争风夺宠?

何况人家右相还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说会暗助肖家发展聚丹堂,有她一人之下、万人之的权柄罩着,她肖家聚丹堂的快速扩张也同样指日可待!

可右相带来的好处虽大,缺陷也大,她再有权利,也不能逼着楚梦晗把晋幻药液和冲灵丹的配方交给聚丹堂。不管楚梦晗身后到底是什么背景,仅她那一身强悍的武功,又有几人敢惹?别说聚丹堂了,算是丞相,也没那个胆量去逼一个天玄武尊,惹恼了照样出手杀你~~一场丝毫线索和证据都不留的暗杀,官府能把她怎么样?

所以目前的情况让肖杜衡很头痛,夫郎俞芯这次也和她一样拿不定主意,所以干脆仍然依从儿子自己的选择,他选择谁,她们妻夫俩想办法弥补放弃的那一方带来的缺憾。

楚晗猜也能猜到肖杜衡和她那个精明夫郎的想法,所以在饭桌对肖浅灵的事只字不提,免得为难了别人,作贱了自己。

若是只有她们两人,这顿饭定然会吃得无难受与别扭,但好在有任天游、无忧、史飞和邰姝作陪,席倒也不缺欢声笑语。

肖杜衡大概是对毒医双圣的弟子感到好,不时地看向性子活泼的小少男。

任天游是个眼力价高又超会来事儿的,知道几人感情的弯弯绕绕,便将养刀口的无忧抱坐在自己身边,还不停地为他夹菜夹肉,使他有嘴少说话~~主要是跟楚晗少说话,免得肖浅灵的母亲不高兴,更看不惯楚晗。

“吃完饭,肖庄主去楚府休息一会儿,等您醒了,德威镖局会来人,您直接在楚府发货即可,免得运到聚丹堂再发货,多一道波折,也多一层风险。”楚晗道。

“如此也好,”肖杜衡略思一下便点了头,“那打扰楚少主了!”

楚晗淡笑:“大家都有钱赚的时候,何谈打扰?只是楚府简陋,不得白云山庄,肖庄主莫要嫌弃才好。”

肖杜衡微微摇头:“楚少主一向是个爽快人,今日却变得如此客套,倒令人有些不习惯了。”

她终是叹了口气:“内眷一直坚持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可灵儿这孩子,可能是真的长大了,竟让我这做母亲的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唉,不管怎么说,相聚总是缘,无论结果如何,大家能在茫茫人海相遇相识相交,便是有前世之缘在,即使情缘不能开花结果,你们和影儿的友谊也是割不断的,以后还是互帮互助的好,楚少主你说呢?”

狡猾的狐狸!任天游暗暗撇嘴,楚晗却淡淡一笑道:“肖庄主放心,即便我自己的生意已经做了起来,其它的我不能保证,但晋幻药液肯定会保持和聚丹堂的合作。”

肖杜衡夸赞道:“难怪影儿总说你为人义气,果然是如此!楚少主除了重情,还对我们肖家有两次大恩,这两份恩情,我们肖家永世不忘!”

楚晗摆摆手:“我楚梦晗不是挟恩图报之人,过去的事不说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肖杜衡点点头,犹豫了两息之后,还是试探道:“梦晗现在的产业如此之大,应该非常忙碌,不知梦晗有没有将晋幻药液配方转让的打算?”

第319章 新城主

肖杜衡此话一出,饭桌便出现短暂的寂静。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史飞和邰姝是被楚晗叫来认识聚丹堂的主子肖家家主的,毕竟以后肯定还有打交道的时候,与肖家家主和少主都熟悉熟悉是必须的。

但因为对她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与楚晗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两人便不能冒然插嘴。

反正史飞在夫郎吃过楚晗给的丹药后,对她更加死心踏地了~~一夜之间,不但外伤全消,还不留丝毫痕迹,算是医圣的药,也不一定有这么神妙吧?

对于肖杜衡的试探,她虽心撇嘴,却聪明地保持沉默。

史飞不说话,邰姝便也不说话~~从发现史飞带动她认楚晗为主子这件大事最为正确开始,然后到史飞在工作逐日显现的头脑和越来越如鱼得水的才能,她便自然而然的在每个关键时刻,先看看史飞的神情和反应。

鱼竿若是没了,还能吃到鱼吗?任天游心正耻笑她的贪心,一直没说话的无忧忽然插话问道:“楚姐姐,人心不足蛇吞相是什么意思?”

呃……

他这矛头直指肖杜衡,楚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任天游、史飞等人都对无忧暗竖大拇指,肖杜衡则老脸微红,尴尬得恨不得立即起身离席而去。

任天游哈哈笑道:“依贫道看呐,肖庄主根本无需花那笔冤枉钱,待令公子与梦晗成了婚,她的不是你的?还分什么彼此?别说区区一个晋幻药液,算是更有价值的,梦晗都愿意为肖公子双手奉!”

肖杜衡尬笑了一下,见楚晗并不表态,分明是用沉默拒绝,也不再继续自找不痛快。

饭局变得无趣,倒是不用再耗费时间磨叽,很快散了。

然而,当一行人准备起身时,楚晗的蓝眸却微眯了一下:“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众人正一头雾水,楚晗却直接从窗户掠了出去,留下一句话:“任天游替我带肖庄主回府休息,我去去来!”

几人面面相觑后,自是下楼回府,史飞和邰姝却同时接到楚晗的传音:“你们俩速速带人前往南城门,迎接咱们的新城主大人!”

史飞立即明白楚晗这是让她二人避开肖杜衡,不要让她知晓,便和邰姝以去店里办事为由向三人告别,随后离开。

城门处,一名个子不高、面容清秀、挎着朴素布包的年轻女子不断跟城门守卫解释:“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新城主,只是因为初来宝地,你们不认识,所以才会觉得面生,我真不是坏人!”

两名守卫再次下打量她一眼,不耐烦道:“去去去,你这样的?还新城主?新乞丐还差不多吧?”

年轻女子那清秀的脸红了红,却依然耐心道:“我真的是,不信,不信我拿任命状给你们看!”

“任命状?”一名守卫拧了拧眉,“先拿来给我们瞧瞧!”

“好好,我马拿。”女子连忙卸下肩的布包,看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干净平整的石块什么的,只好直接放在地,解开包袱找任命状。

另一名守卫哼了一声:“有也是假的吧?她这样的若能当城主,那我胡三可以天当神仙了!”

“找到了找到了!”女子拿出那本折叠起来的薄薄纸册,递给守卫看,前一名守卫接过,打开后边看边皱眉道:“还真有?”

“一看是假的!”叫胡三的守卫一把夺了过去,只扫了一眼,便一脚踹出,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朝廷命官,我现在送你去衙门!”

她的手作势欲撕任命状,被踹倒在地的女子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不能撕!不能撕啊!”

“住手!”一声厉喝传来之时,一道身影也疾速掠到,“侮辱殴打朝廷命官,你好大的狗胆!”

她抽走纸册的同时一掌搧出,那名守卫立时被搧飞十几步后,才狠狠跌落在地,嘴角也溢出血丝,半天爬不起来。

女子连忙呼道:“侠士不要打人,不要打人,会出人命的啊!”

楚晗摇摇头,伸手扶她:“大人受惊了!”

“不碍事不碍事,谢谢你!”女子被她扶着站起身,拍了拍身的灰,可一看拍下的灰尘往楚晗那一身名贵衣衫飘,便立即放轻力道,只是象征性地微微拍两下,然后笑道,“谢谢你来替我解围,我真的是顺风城新任的城主,这是我的委任状。”

她指了指楚晗手的敕书,楚晗快速浏览一下,便还给她:“在下楚梦晗,恭迎程大人!”

女子憨憨一笑:“原来你叫楚梦晗,我叫程~~”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便传来守卫的惊呼:“我的天,原来真是天玄武尊楚少主!”

啪!

她那挨了一巴掌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口鼻同时流血,楚晗冷声道:“擅自打断城主大人讲话,目无尊卑下,该当何罪?”

女子连忙去拉她:“别打了别打了,她都流血了!快别打了!”

“还不跪迎城主程大人进城?”楚晗将气势一放,那名守卫立即被压得脸色惨白,扑嗵一声弯膝跪下,哆哆嗦嗦道:“小人刘二宝恭迎大人!”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城内传来轰隆隆一片马蹄声,史飞和邰姝已选带楚氏集团十几人一同赶来。

楚晗身体一转,背对城内,面向女子,微微拱手道:“恭迎程大人进城赴任!”

她的声音饱含内力,回荡在城市空,史飞和邰姝等人已翻身下马,此时便齐齐作揖鞠躬跟着楚晗大声道:“恭迎程大人进城赴任!”

“谢谢!谢谢!”女子的脸涨得通红,像害羞的男子一样手足无措,“我……我还没有为全城百姓办点儿什么实事儿呢,你们,你们这么大的阵势,我……静湖受之有愧啊!”

她说着,竟然躬身向众人回了一礼,楚晗道:“大人的轿子呢?”

史飞忙道:“回少主,轿子已经备好!软轿!”

她站起身,手一挥,十几人便散开两边整齐站立,一顶轿子从后面抬了过来。

程静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这,太麻烦了,我走过去行!”

楚晗不容置疑道:“程大人赶了一路,已经很辛苦,哪里还能让你受苦?史飞,邰姝,扶大人轿!”

“是!”史飞和邰姝立即应声前,一左一右架起程静湖:“大人请轿!”

“不、不用,真不用……”程静湖摆动着胳膊、在自己扭扭捏捏的反对声被送进软轿,史飞低声说了句:“大人请坐稳!”随后便高声喊道:“恭请城主大人入住城主府,起轿!”

轿妇们立即抬起轿子,稳稳前行。邰姝低声汇报道:“少主,实在来不及请锣鼓队,所以……”

楚晗摆摆手:“无妨,这样已经让她印象深刻了。让你们提前埋桩,人是否已经进入城主府?”

邰姝道:“午饭之前已安排进去了,少主是不是还有其它吩咐?”

楚晗道:“新城主孤身一人前来任职,手里根本无人可用,马选一批靠得住的送进去,全力协助城主大人!”

“这、这是不是太明显了?”邰姝一时没明白楚晗的用意,“不管是城主还是其她人,一眼能看穿。”

“是让她们知道。”楚晗斜她一眼,“前面两个人,是暗桩,这批人,是大大方方送进去的明桩!”

邰姝略一思索,才恍然大悟:“少主高明!属下马去办!”

说完便转身快速离去,楚晗摇摇头,邰姝的领悟力果然还是史飞略逊一筹。

软轿一入城主府,热水便已烧好倒入浴桶,让程静湖好好泡了个澡,洗去一路风尘。

换自己干净而朴素的衣服,她被侯在外面的管家亲自带到饭厅用餐。

吃了一路干粮的程静湖看桌只有两菜一汤,竟高兴地点点头:“谢谢你们,你们的速度可真快!”

管家笑眯眯道:“楚少主在城门处得知是您来了后,立即传音给楚府里的人,楚府便马派人来通知我们用最快速度烧水备菜迎接您。”

“传音?”程静湖不解。

“是千里传音之术。”管家笑着解释。

“哦哦!”程静湖点点头,好像并不知什么人才能用得了千里传音术,一边坐一边道:“今天真是幸亏她了,若不是她正好路过,我怕是到现在都进不了城!”

“那是城门守卫不长眼,”管家笑道:“也是您二位有缘!”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真的很有缘!”她吃了两口菜,忽道:“她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穿的衣服还镶着金丝边,气度也很不凡!嗯……还有……她连城门守卫都敢打,而城门守卫看起来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管家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楚少主乃是顺风城的名人,不仅产业众多,还到处行善,救济贫苦百姓,铺路搭桥,还派人去道观和庙宇进香为百姓祈福!”

“好!好好好!”程静湖连声夸赞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她赚了百姓的钱,再拿这些钱来造福百姓,真正是好!”

管家无语,程静湖见她半天不应声,疑惑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管家恢复脸的笑意微微躬着身道:“大人,您刚到顺风城,很多事还不太清楚,楚少主的生意,大部分都是赚有钱人的钱。”

“哦?”程静湖好道,“如说?”

“如金银首饰铺,如等布料的成衣铺和布庄,如茶楼饭庄,这些都是有钱人才能去得起的地方,而客栈,大部分都是江湖武者投宿,只有打铁铺面向普通大众,但菜刀、镰刀、斧子等所有家用或农用铁器的价格都很低廉,并不赚贫苦百姓钱的。”

“哦?”程静湖的咀嚼动作缓慢了下来,“如此说来,她倒真是个大善人!对了,你如此了解,应该是顺风城本土人、在城主府做了很多年的管家吧?”

管家笑道:“禀大人,小的乃是城主府新任管家,贱名路千铭,您叫小的老路好。您任之前应该也听说过前任城主的事,因她……所有家眷和随从属下便都散了,楚少主怕新城主任之时无人帮忙打理伺候,便亲自找到小的,问小的是否愿意来城主府等候新城主。小的说出来您别生气,能被楚少主看得起,小的自然愿意,即使传闻城主府如何如何,小的也愿意。如今见了您,小的才觉得自己真来对了!像您这样一身正气的大人,算真有妖魔鬼怪,它也不敢近您的身、不敢靠近城主府!”

程静湖像男子一样以袖轻捂口鼻,轻笑不已:“仙魔鬼道,只是千年前的传说,你还真信啊!”

路千铭嘿嘿憨笑:“传闻多了,难免会有些疑惑,不过,现在有您在,小的更不在意了!若大人觉得小的还有可用之处,小的愿意长留下来为大人鞠躬尽瘁,殚精竭力地为大人打理府内之事!大人若觉得小的用得不称心、不顺手,…………小的能否留下来,全凭大人一句话了!”

程静湖见她先是表忠心,说着后面又现出一副可怜相,马道:“你人挺好的,而我正好也不认识什么人,留下来帮我吧!我这初来乍到的,哪儿哪儿都不熟悉,以后怕是要多辛苦你了!”

“大人言重了!”路千铭连忙跪下:“多谢大人!大人但有吩咐,小的定无不从,必定尽最大努力办好!”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程静湖连忙放下碗,起身去扶她,“老路你年龄跟我姑姨一样大,以后可不要再跪了!古语云,老跪小,会折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可不能折我的寿啊!”

“这、这……”路千铭为难道,“可您是大人,礼不能废,若让人知道大人家的管家连礼节都不懂,会笑话大人家教不严的!”

“那、那,”程静湖想了想道,“那有外人又必须跪时,你再跪,平日在府里不要跪了,也不要总是小的小的称呼自己了,可好?”

路千铭叩头道:“谢大人!”

程静湖故作恼怒:“说好了不跪,你还叩头,不还是折我的寿么?还不起来?”

“是是!”路千铭连忙站起身:“多谢大人!大人您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这还差不多,”程静湖走回饭桌,“以后这样说话,像家人一样,不拘束,都自在。”

“是,大人,能跟随大人左右,是老路的福气!”路千铭道,“大人您先吃着,老路去给大人收拾房间,您一路劳顿,吃完饭先休息一下,其它事,等体力恢复过来再一样一样的办,可好?”

程静湖点点头:“老路你想得很周到,这么办吧。”

路千铭应了声是,便退下。出了门,拐了弯,她才猛松一口气。

屋里的程静湖看着门外,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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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盗匪的烦恼

楚府正厅里,任天游表情怪怪地笑道:“世界之大,无不有,这个新城主居然孤身一人步行前来任,也真是罕见!”

楚晗关闭窥心镜法、收回目光,一时没有接话,半晌才道:“肖杜衡心里很生气。”

任天游冷哼:“生气又如何?太过贪心,终将失去。我看她啊,是既想把儿子嫁给右相,又想利用你对肖公子的心思以及和肖影的友情牵制你,为她所用,最好是把配方也‘弄’到手。无忧说得对,她是人心不足蛇吞相!”

被抱坐在椅子的无忧也是重重一哼:“没脸没皮的老家伙,楚姐姐不收回晋幻‘药’液自己卖不错了,居然还想要配方!岂止是城主来了不告诉她,以后有好事儿全都不告诉她,不然还真以为我们好说话到让她随意拿捏!我们一定要让她知道,楚姐姐可不是好欺负的!”

任天游扑哧笑出声:“傻小子,你楚姐姐哪里是好欺负的人?她只是为了肖公子而在刻意忍耐而已,若不是肖公子,她肖杜衡是个屁!”

楚晗皱了皱眉:“无忧还小,不要跟他说这些。”

任天游翻眼无语:十五岁快十六了,还小?楚梦晗你不会是把他当儿子养吧?

楚晗看了看无忧怀里的鹿角灵兔,忽然道:“无忧你的玲珑蛙呢?”

提到玲珑毒蛙,无忧马一副要哭的样子:“被师尊收去了!”

“她要玲珑毒蛙做什么?”楚晗想了想,“做为炼制毒‘药’的新原料?”

“不知道,”无忧摇摇头,一脸的伤心、无奈加气鼓鼓,“她只说有用,拿走了!”

楚晗安慰道:“你师尊肯定是有大用处,不然不会要你的东西,你也别再想了。灵草已经长大,咱们去割回来喂兔子可好?”

无忧一听,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喜笑颜开道:“好哎好哎!”

楚晗取了一把锋利的小月镰走出去,任天游认命地抱起无忧跟,心道:你这样子,可不是还在把他当孩子哄么……

撤去阵法,院角的一方灵土便显‘露’出来,青青翠翠的灵草,草尖却是银月之‘色’,还闪动着淡淡光晕。

任天游赞叹道:“果然是灵土灵草,这么快出苗长大,还这么漂亮!”

无忧低头看一眼怀里的鹿角灵兔,扑哧一乐:“楚姐姐你快割吧,兔兔的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流到我手臂了!”

楚晗蹲身割草,又将九阳风火莲的叶子摘了几片,然后把东西都塞给无忧,话却是对鹿角灵兔说的:“给你垫垫底,等你吃入玄丹时,突破会顺利一些。记住,入玄丹只是帮助突破之用,多吃无益,不要偷吃造成‘浪’费!”

吱吱!灵兔忙不迭地点着鹿角小脑袋,看得无忧更加把它捧若珍宝,灵草莲叶一片接一片往它嘴边递:“快吃快吃,多吃点儿!”

任天游将他连同灵兔一起抱到院的竹木躺椅,道:“梦晗,你也该到自己的地盘巡视一遍吧?多走动走动,那些店铺的掌柜、算金师和学徒小二才不会忘记你才是她们的大东家,不然等你一走,时间一久,恐怕她们只认识你那两位理事,而不知道你楚梦晗是谁了。”

楚晗点点头,笑道:“常走动是应该的,正好看看她们进步如何了,可以的话,顺便帮她们提高提高。”

尤其是她那楚氏十二新星,得重点关注关注。

当夜,史飞自动来楚府汇报:“少主,程大人饭后只休息了半个时辰,便穿着朴素的便衣出了城主府,到处视察民情,了解民俗民风,其也有咱们楚氏集团的铺子,尤其是打铁铺。大人没让任何人跟随,也没用轿子,她自己一个人步行走访,百姓们谁都不知道她是新来的城主!”

任天游睁大眼睛:“休息了半个时辰?啧啧,看来,还真不能小看她啊!长得小巧玲珑的,‘精’神头十足不说,体力也跟得!”

楚晗笑道:“确实不能小看,所以不要再派人跟着她了,免得人家以为我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任天游反对道:“我看还是有个人跟着好,她那副好欺负的老好人样儿,万一遇到个不长眼的非我善类,被人打一拳推一把……”

“这个程大人,远不是表面看去的那般软弱可欺……”楚晗沉‘吟’了一会儿,“找个机灵的远远跟着吧,若被发现,说是为了保护她,至于信与不信,随她了。”

“是,”史飞应道,“少主若无其它吩咐,属下告退!”

“等等,”楚晗从袖‘摸’出两只白瓷瓶,“晋幻‘药’液,你和邰姝每人一瓶,今夜泡浴突破。”

史飞按捺不住心的欢喜,连忙接过:“多谢少主!”

楚晗道:“战斗才是修炼进阶的最好方式,突破后,去找两百里外的山林盗匪玩玩儿吧。”

史飞还没应答,任天游摩拳擦掌道:“我也去!日咧个逗逗球儿,老娘好久没开荤了,正好拿那些匪崽子们下油锅!”

“我也要去!”无忧兴奋得差点一脚蹦到地,还好缩回得快。

“你去个鸟儿‘毛’!”任天游龇着牙骂道,“‘腿’还没好,往哪儿去?不想好了你!”

无忧气哼哼地瞪她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楚晗,立刻变成一副小可怜儿相:“楚姐姐……”

楚晗扶额:“任天游不要去,那里没有天玄武者,你没有对手,别跟着凑热闹了,让她二人自己多历练历练,尽快进阶。”

任天游不满道:“那我做什么?成天养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我也要进阶的嘛,天玄进阶多难啊,自从突破后,我到现在没有一点进步,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到阶啊!”

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的楚晗头疼道:“明天你放个消息出去,说楚氏集团七日后以竞拍的形式售卖五枚冲灵丹,价高者得。”

任天游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好!既能大赚一笔,又能引来帮她们争夺冲灵丹的高手陪我练手,哈哈!”

无忧嘿嘿一乐:“让她们都住我们楚氏集团的客栈,否则不准参与竞拍!”

任天游拍打手心脱口而出道:“对!”

“对什么对?”楚晗瞟她一眼,“住得下吗?再说顺风城这么大,客栈又不是被楚氏全包垄断,这样吃独食,会被所有商人视为共同仇敌的,咱们吃‘肉’,顺便给人家点儿汤喝、多进点儿账,岂不更好?我们要让她们明白,楚氏集团能为她们带来更多的收入,而不是争她们的资源、抢她们的饭碗,如此,大家才能长久的和谐共存。”

“唉!”任天游一脸羡慕地摇头叹息,“还是梦晗你想得深、想得远啊!”

楚晗对史飞道:“牛头山的那些盗匪只求财,不杀人,武功级别也不太高,不必伤她们‘性’命。另外,你们最好戴面巾,不要把楚氏集团暴‘露’出去,不然手下那些武功低弱甚至没有武功的人,以后会麻烦不断、因你们而倒霉。”

听了半天三人对话的史飞躬身道:“是,属下谨记!”

一夜无话。

第二日,楚氏集团竞售冲灵丹的消息一经放出,顿时满城震动!

人们奔走相告,连自家没有武者而外城有武者亲戚的,也都连忙送个信儿赚个人情,来顺风城采购的‘门’派人更是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禀报。

还没走的肖杜衡站在聚丹堂,握手成拳,拳背满是青筋。

掌柜老张小心翼翼道:“东家……”

肖杜衡回过神,摆摆手道:“没事。”

顿了顿,“是我太急了,昨天不该跟她提配方的事。灵儿有意于右相,自然对她冷淡,我再提配方转让,她更明白与灵儿的婚事没什么希望了,怎会再顾及聚丹堂。”

老张迟疑了一下道:“少主她,好像很看重楚梦晗。”

“我知道。”肖杜衡转身坐下,“她救过影儿,也救过灵儿,我们肖家不是不记她的好。可感情的事,我们如何‘插’手?灵儿他有意右相,他爹又执意由灵儿自己选,他若选择楚梦晗,我们自然皆大欢喜,更不会阻拦,可他却选了右相……我们同样不能阻拦不是。”

“唉,可惜了!”老张叹息,“现在顺风城的所有媒公几乎都受人所托,想让他们给自家儿子或侄子说媒,嫁入楚府,可那天玄武尊的府‘门’‘门’槛,谁敢踏啊,不然……”

“她再好,也是跟我家灵儿有缘无分,不要再提了。”肖杜衡压着恼意道,“这批晋幻‘药’液已经发出去,你在这里要多盯着点儿,让她多制点儿,我去别处看看。”

肖杜衡说完起身走了,留下老张满头黑线:我让她多制点儿?我让她多制点儿她多制点儿么?那是我能让别人干、别人干的事儿么?东家啊,你得看看对方是谁啊,人家可是天玄武尊啊,催烦了不得一巴掌拍死我?东家啊,你知足吧,儿子不嫁给人家,人家自己有店却不把晋幻‘药’液售卖权收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样啊?现在顺风城内内外外有几个人不说她好啊,你们明明有机会,却不抓住这福气之人,别再怪人家啦!

………………

牛头山,因有"shuang feng"对峙似牛角而得名,在此开山立寨干无本买卖的这批盗匪,或许是胆子不太‘肥’,或许是明白老天‘欲’让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的道理,反正是不下死手,只取钱财不取命。

可能正因为此,她们才能活到现在没被正派‘门’徒弟子所围剿,在劫匪当算是不足、下有余不说,起码能活得久一点。

只是,滋润的日子总要有点小‘插’曲,不流点血、付出点代价,总有些对不起老实守法的良民。

这不,一夜之间突破到地幻的史飞和邰姝,来了。

给她们送烦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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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打完就跑

一个肩抗宽刀的胖敦儿‘女’子在崎岖的山路边走边唱:“大姐派我来巡山,我把大刀抗肩,若遇男子我对他笑,若见‘女’子我抢银钱,不‘女’不男我削成两半,又‘女’又男我日夜颠~~诶?不对,”

她停下脚步挠挠头,“又‘女’又男的我咋个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那,”她又迈步唱了起来,“变成男时我找他耍欢,变……你们是谁?”

她猛然刹住脚,差点一头栽到似突然出现的两人面前!

邰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手机端m

这不是牛头山专‘门’劫财的盗匪、是专‘门’给人耍宝逗乐的吧?

史飞面巾下的脸部皮‘肉’使劲‘抽’了‘抽’,才憋住笑意,朗声道:“你可是牛头山的山匪?”

“对!我是牛头山的山匪!”胖敦敦的‘女’子脱口答,惹得邰姝再次喷出笑声,‘女’子却丝毫不觉:“我这句话可没‘毛’病,你笑什么笑?快说,你们是找我还是找我们老大?”

“我们~~”史飞刚说两个字,胖敦‘女’子忽然反应过来道:“诶?不对啊!不对不对,我可是打劫的!你们居然自己送‘门’来,那快把钱袋拿出来!”

说着,她的双手一拢,肩膀一抖,大刀架在了史飞的脖子边:“快给钱!给钱给钱!给钱我放你们两个走!”

“噗!哈哈哈!”邰姝大笑不已,笑得胖敦‘女’子莫名其妙:“你又笑什么笑?脑子不太好使吧?大姐说我脑子不够用,我看你哦,”她将邰姝下打量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啧啧啧,脑子我还不够用,被打劫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傻!真傻!”

邰姝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我说史飞,你赶紧让她叫人来吧,不然一会儿我要笑得没力气打架了!”

史飞伸手捏住那对着自己脖子这边的宽刀刀背,忍着笑道:“你长得这么英俊可爱,我都舍不得和你动手了,快去把你们家地幻高手叫出来,我要和她单挑!”

胖敦‘女’子前面被夸得直乐,随后却是愣了愣:“地幻高手?单挑?你们和我老大有仇?”

史飞摇摇头:“没仇。”

“有怨?”

“没怨。”

“有恨?”

“没恨。”

“有~~哎哟!”她还没说完,被踹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刀也脱了手,“你踢我?你竟敢踢~~”

“马去叫!”史飞收回脚,厉喝着打断她,“不然我放火烧山,把你们都变成烤‘乳’猪!”

“你、你、你敢!”‘女’子忙不迭地爬起来,一边往回跑一边嚷嚷,“我马去叫老大来收拾你们!你们可别走,在这儿等着!哎哟我的刀,我的刀……算了,等老大来了再抢回来!”

“哈哈哈哈……”胖敦‘女’子跑走之后,邰姝笑得前仰后合,蹲在了地。

史飞照她后‘臀’踢了一脚:“别笑了,笑软了身体一会儿被人砍死!”

说着,便往山走去。

邰姝急忙收声跟。

走到山道坡路的急转弯处时,几个四十多岁的年‘女’人正朝这边迈着大步,史飞刚过弯道能看见她们,而她们也看到了史飞。

两方微微遥立,数目相对,为首的‘女’人皱了皱眉:“胖墩儿,你不说有两个人吗?”

还真叫胖墩儿?史飞微微惊讶了下。

紧跟在最后面的胖墩儿‘女’子连忙喘着气跑到前面来:“三姐,是她要和你单挑!”

被叫三姐的‘女’人照她头拍了一巴掌:“我问你怎么只有一个!”

“哦哦!只有一个……咦?怎么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呢?”她张望着疑‘惑’道。

啪!头顶又挨了一巴掌,‘女’人骂道:“脑子不好使,眼睛也‘花’了么?连一个两个你都看不清?”

“明明是两个的呀!”胖墩儿委屈地‘摸’着头,这时,正好邰姝追了来,拐过弯儿便出现在史飞身边,胖墩儿立即大叫起来,“她来了!三姐你看,我说是两个人的么,怎么会数错!”

史飞扶额:“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先问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胖墩儿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要找我三姐五姐六姐单挑的么?”

史飞一愣:“你是说,眼前这几位,她们都是地幻高手?”

“你怎么这么笨?”胖墩儿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我三姐五姐六姐是么!三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人我还没脑子!”

史飞‘摸’了把额还没冒出的虚汗:“关键是,你们那边共有六个人,哪个是你三姐五姐六姐啊?”

胖墩儿像看傻子一样瞧着她,然后面‘露’嘲讽加怜悯地对‘女’人道:“三姐你看我没骗你吧?她都不认识你们,敢跑到我们山头来找你们挑战,你说蠢不蠢?”

‘女’人把整个巴掌往胖墩儿脸一贴,将她推到一边儿去,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女’人,看着史飞和邰姝道:“我们是她的三姐五姐六姐,请问二位姓啥叫啥?哪个道儿的?为啥要挑了我们山寨?”

史飞微微一抱拳:“哪个道的都不是,也不是来挑你们山寨,是听说你们武艺不错,又常常劫财越货,所以来领教领教,切磋切磋!”

“哦……原来你们是找茬儿打架来了!”‘女’人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不~~”

“客气”二字还未说出口,史飞拔剑指着她、快速截断她的话喝道:“老三,我看你了,要向你挑战!”

不待她们反应过来,邰姝也连忙拔剑对着三姐右边的‘女’人:“我要找胖墩儿的六姐挑战!”

两个‘女’人被剑尖指着挑衅,立即被‘激’怒了,拔刀扑了来:“老娘应你的战!”

史飞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这三个‘女’人的武功只会她高或者与她平阶,不会她低,若是一起的话,她和邰姝很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即使她们像打劫时一样不下死手,伤残也是逃不了的,所以她‘激’她们单打独斗,这样便能多点胜算,毕竟她们常年打劫,战斗经验本来她和邰姝丰富,若再在人数和武阶同时占优势,那她和邰姝不是历练提升,而是送命来了。

不过,她也并不过于担心,毕竟她们也只是劫匪,而不是从小开始习武、有名师教导、还有大量丹‘药’供着、出身于名‘门’大派的武者,若没有机遇,实力便跟她们这些散修出身或小‘门’小派的武者差不多。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来我们山头挑衅!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对不起我这牛头山老三的排名!”被胖敦儿叫三姐的‘女’人怒喝一声,大步向史飞狂奔而来,刀气势凝聚。

史飞也是重剑在手,踏地而奔迎,端的那叫一个勇猛彪悍。

宽刀寒芒闪动,重剑霸气森然,随后便是“嚓”的一声兵器‘交’鸣,刀剑相撞,气势爆发。

邰姝那边轻剑剑锋与刀刃一相触,便是叮叮当当一片击打之声,几息之间‘交’手二十来下,速度极快。

两方四人杀在一起,山风吹得衣袂翻飞,刀剑之风又将其压下,两风不断抗衡飞搅。

在天玄武尊眼,地幻不算什么,但却已一脚迈进真正高手的行列,与普通高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观战之人看着也是相当‘精’彩。胖敦儿等人连退数步,免得被刀风劲气扫到,无端倒个血霉。

‘交’手之后,史飞便知道对方也是地幻低阶,但是非常成熟的地幻地阶,她这个刚刚踏入低阶‘门’槛的人要强许多,尤其是人家还经常下山“活动筋骨”。

她手持重剑,谨攻慎守,速度也没有邰姝那轻巧灵便的细剑快,但对手手的宽刀每被重剑的沉重劲力压来,要费好几息的时间往抗开,随着日影推移,两人拆到百招之时,‘女’人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要落败于与自己同阶但自己差一毫的年轻‘女’子,年‘女’人猛然大喝一声:“一刀斩!”

剩下的力量全部集于最后一刀,带着呼呼风声凌厉劈来!

史飞的重剑剑身往一架!

呯!兵器猛力相撞时的火‘花’迸出!

随后便是刀剑贴合在一起,如同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两人龇牙咧嘴的较着劲,一会儿占风,一会儿被反压,身体也随之不断的前倾或后仰。

当史飞发现对方手腕有点微颤、已显牵强时,突然暴喝一声,身体猛然一个发力!

啪!‘女’人双膝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但仍‘挺’兵刃,死命相撑。

“倒!”史飞银牙暗咬,再次拼出一道强劲之力施压到重剑之,‘女’人终于坚撑不住,“砰”的一声,后背着地倒下,自己的刀在自己头顶方,重剑半截压着她的刀,半截竖在她的脸部间。

“是否认输?”史飞一膝压住她的肩膀,微喘着气问道。

“老娘输了!”‘女’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同样喘着粗气轻哼一声道。

史飞抬剑起身,抱拳道:“承让!”

难道她真的只是来切磋武艺?‘女’人正诧异间,史飞的手腕却猛然一个翻转!

“啊!”‘女’人猝不及防间,右手生生被她齐腕斩下,血线急飙之后,便是向地面流淌不止。

“三姐!”胖敦和另两人惊呼着扑来,被叫五姐的则是提刀便。

那边邰姝的细剑此时也正好刺进了对方的右肩胛处,史飞大喝一声:“走!”

邰姝急忙‘抽’剑,转身跑!

“哪里走!”前面两人往山下狂跑,老五在后面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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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花痴少男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史上飞和邰姝在山下以二对一与老五战在一起,带着笑意收回目光:那个胖墩儿女子,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对于两人呈报上来的店铺价值明细,楚晗对史上飞很满意。

没有抬高虚报,不争眼前的小利小益,眼光长远,值得她更加费心培养。

而史上飞越是如此,楚晗越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家人。既然她报的是最低估价,那她就把总价往上提一提,顺便把养气丹一并赠予,另外,再按照能力大小找个合适的岗位,使她母亲不必赋闲在家。

天玄武尊大东家亲自探访员工家属,没有提前得信儿的史家家主史留名,连忙携夫郎和婿夫一起跪拜迎接。

楚晗手掌微动,史留名及其夫郎还未着地的膝盖,便硬生生被一道绿色真气托着直立起来:“史上飞虽是我的属下,但你们二位毕竟是长辈,长跪幼,必折寿,以后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站起身的史留名妻夫二人,诚惶诚恐地躬身应道:“是是,谢楚少主!”

史上飞的夫郎自然是与史上飞同辈同级,楚晗没有免他的初次礼,待他站起身去沏茶时,楚晗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恢复得不错。”

男子闻言,再次就地跪下道:“刘励遐谢少主救命之恩!”

史留名妻夫俩也再次跟着一起躬身作揖,楚晗道:“史上飞既然发了血誓,而你们又是她的母父夫郎,我们便也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再跪了,起来吧!”

“是,谢少主!”刘励遐起身后去瓷盆里净了净手,才又继续泡茶。

史家的茶叶自然不是上等好茶,茶具也非上好茶具,但楚晗并未露出丝毫嫌弃之意,被让于上位坐下后,连抿了两口,才道:“听闻令婿夫与史上飞成婚后一直未孕?”

一来就猛戳人家痛处,刘励遐眼中不禁蓄起屈辱而痛苦的泪水,史留名妻夫俩也不觉微愣了愣,才回道:“是,励遐他,身体有些不好,是以……”

楚晗淡淡道:“我不喜欢说没用的虚言,且只问刘励遐,你是否常感腹痛?”

刘励遐忍着眼泪蹲了一下身回道:“正是常感腹痛。”

楚晗点点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你大婚至今未能有孕,乃是精道阻塞。房事后精卵虽能回流,但道路中途被封,无法前往孕宫,自然不能受孕。”

她是如何看出的?

史家三人同时既惊且疑,随后便是一喜,刘励遐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少主您有办法治好此疾对不对?求少主抬手赐恩,为励遐诊治!励遐给少主磕头了!励遐给少主磕头了!”

楚晗叹道:“你这病,若求到医圣面前,她定是手到病除,我虽知道如何治疗,却没有她手中那套金针……”

史留名也扑嗵跪下道,“史留名跪求少主救救我们史家!史家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若她们二人膝下无女,史家到这一代就要彻底断了香火……我们……我们就算赚再多的钱,又由谁继承……”

随她一起跪下的史家主夫流着泪道:“飞儿是个正经孩子,从不在外嫖赌,励遐性憨温厚,勤俭朴素,就请少主可怜可怜她们、也可怜可怜我们这对老妻夫,给励遐看看吧!”

说着,他竟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除了史留名碍着做为女人的面子、硬生生把眼泪留在眼眶里,两名男子都哭成了泪人。

楚晗轻叹:“别的治疗方法,有倒是有,只是用时没有金针那么快,而且会承受一些痛苦,不知你……”

刘励遐连声道:“我能承受!少主,我能承受!只要能治好病怀上孩子,多久多痛我都能承受!”

楚晗点点头:“明日到我府里来吧。”

刘励遐连连叩头:“是是!谢少主!谢少主!”

“都起来吧。”楚晗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待史上飞历练回来,让她给你们二位安排个职位。”

“谢少主!”妻夫俩从地上站起后,又跟到门前弯腰躬身,作了一个深深的大揖,“恭送少主!”

出了史家,楚晗便前往自家店铺,打算巡视楚氏集团的所有产业。

至于邰家,暂时就不去了,等邰姝回来再说。

来顺风城这么长时间,她自然把邰家摸得清清楚楚。邰姝的母亲邰凤箫虽然继承了邰家家主之位,却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坐上那个位置的,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做生意、不喜欢商人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只想过赏花赏月、写诗吹箫、没事还能出去看看山河大川的闲散日子。

可惜的是,她投错了胎,邰家没有三大家族那么大的家业,虽然早期比史家强点儿,却也养不起高消费闲人,谁不干谁就再没有那么好的饭菜吃、没有好衣服穿,更请不起小厮,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是,一个有着春花秋月、浪漫情怀的人,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甚至因为后来知道她看不懂账目,店掌柜和算金师便慢慢暗扣侵吞她的钱财,由小到大,由少到多,而她却浑然不知。

今日的邰家,表面看起来比史家有钱多了,但实际上已经成了空壳,若不把掌柜和算金师黑走的钱追回来,把店铺卖了都不够填补亏空。

所以邰家的店铺,等邰姝回来受她点拨后再说,就算她肯接手,邰家起码要先把渣人处理干净。

去史家她能用轻功走僻静路到达门口,可巡视自家产业,自然就不能飞来飞去的了。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时,就不是回头率高不高的事了,而是站定率的问题。

除了收获众多武者和女人崇拜的目光外,很多上街购物或闲逛的少男都驻足而视,盯得楚晗浑身难受,老大不自在。

天玄武尊,楚氏集团的少主,哪个头衔不是光环四耀?

说是楚氏集团的少主,可谁见过楚氏集团的家主?没有!

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好像楚家只有少主、没有家主似的!

所以顺风城的市民们莫不清楚楚氏集团其实就是楚少主一个人说了算的,莫不知道她想重用谁就重用谁,她想撵了谁就撵了谁,楚氏集团的财产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再加上无可挑剔的容貌和身高,以及派人到处布施行善的善举,此人已是十全十美。

更关键的是,她来顺风城的这些日子,除了那个年龄不大的小少男,身边没有一个男子!

而有心之人经过多方打听后,便知道那个小少男跟她并无婚约关系。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身边无夫郎的黄金单身女,不成为人们做美梦的对象才叫怪!

可同时,她的身份又让胆小的人却步。

自惭形秽或感觉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的大有人在,认为是人都有脾气、怕她一怒之下手指都能杵死人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一样米养百样人,胆大不怕死的花痴少男也是有的。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那头插金钗的少男原本正在摊子前挑选粉盒,一听周围的动静,便连忙回头瞧,一看竟是顺风城的至高人物,也不管买不买,先赶紧打开粉盒往脸上使劲扑粉,扑完后把粉盒往摊子上一扔,就朝走来的楚晗迎了上去!

“哎哟!”也不知跟谁学的伎俩,他细着嗓音娇声叫了一句,便身子一歪,朝楚晗倒去!

楚晗的身子微微一动,广袖再顺手轻轻一拂,那少男便扑了个空,并控制不住地歪到了化妆品摊子上!

“哎哟!啊piepiepie!”摔趴在一堆粉盒上的少男叫了一声,随即吐着扑到嘴里的粉屑,惹来周围一片哄笑声。

“咳咳!”楚晗被他的浓妆和弥漫的粉气呛得捂唇轻咳,可又不能掀了人家的摊子,只好伸出如玉似葱的手,皱着眉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她这么一动作,人们便如获至宝地发现一个秘密:天玄武尊楚少主讨厌香粉味儿!

“天啦,她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你们看你们看,她捂唇的动作好优雅好美!”

“她的手好白好漂亮,如果能拥有她的手,我此生也值了!”

“我要回家把粉盒全部扔掉,把脸洗干净,以后再也不擦香粉了!”

少男们低语着,有的是自己独自一个人说,有的是跟同行的好友说,有的是对随行的小厮说,总之,顺风城的香粉生意怕是要因为她楚梦晗而萧条一阵子了。

花痴少男见自己的计策失败,便站起身来,委委屈屈地叫了声:“楚少主!”

楚晗本想说“赶紧回去把妆洗了吧,越化越难看”,可一想那些少男们的议论,便没说出口~~她此言一出,岂止是粉盒不好卖,恐怕连其它化妆品都卖不出去了,那不是砸人家专做男子生意的摊主饭碗么。何况,后面某处,还有个人悄悄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

所以她到嘴的话便变成了:“花枝招展的只知道打扮没有什么任何人生价值,有时间的话多读点书、多学点手艺,有本事的男子,才更招女子喜欢、被人打心里尊重。”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街头一众少男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地低低复述她的话,随后便有人惊醒过来:难怪她公开聘请男子进入楚氏集团,原来她只喜欢有本事的男子!

一条宽巷的出入口旁,一位衣着朴素、小巧玲珑的女子站在摊边,朝楚晗离开的背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面无表情的楚晗心道,若不是知道你程静湖在那儿,我哪里会跟那满脸粉渣的少男多说废话,快呛死我了!白天你访民情,夜里你查卷宗,还旁敲侧击地询问暗查前任城主之事,分明是想弄清庆蝠被几大剑派无意弄死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里,楚晗眯了眯蓝眸:怀着窥心镜法若还被你查到我头上,那我就白练了!即便你能见到几大剑派的天玄武尊问个清楚,她们那晚面见的也是晋枫,而已远游的晋枫,早已被我用土遁术给弄到几百里外的深层地下,穷你一生你也发现不了她的尸体!

“哎呀我的小夫郎,家有珍宝怎不藏;哎呀我的小夫郎,灵兔的事儿被张扬;哎呀我的小夫郎,赶路赶得人好心慌;哎哎我的小夫郎,顺风城里来捧场;哎呀我的小夫郎,大家抢肉又夺汤……”

一道曾经在耳边响过、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楚晗抬头向那倒骑骡马的人望去,笑了。

第323章 当街出手

“多管闲事的老匹‘妇’,哪里走!”楚晗正‘欲’前,便听到一声暴喝,随之一道身影踏空而来,凌空是一掌,狠狠拍向沈七姑,掌风带着浓浓的绿‘色’真气,赫然是低阶天玄武尊!

街的行人和摊贩儿们都惊了:顺风城这是变成宝地了么?为什么稀少的天玄武尊一个接一个的来?

沈七姑从小马腾身而起,并顺脚蹬了下马屁股:“小骡子,走!”

明明是匹小马、却偏叫它小骡子的沈七姑并未与那老‘妇’对掌,而是选择闪身避开~~人家那一掌是气势汹汹的从高处俯拍而来,傻子才跟她对!

轰!老‘妇’一掌打空,劲气全都落在一个卖廉价首饰的摊子,摊子立即碎得噼里啪啦,竹排、木架和所有的钗镯首饰及其盒子全都飞到半空碎裂炸开,摊主当即昏倒在地,口鼻流血。。。手机端m

一个玲珑娇小的‘女’子往这边跑来,一边跑向倒在地的摊主,一边挥着手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出人命了!快救人啦!”

程静湖你不要命了?楚晗皱了皱眉正‘欲’前,却被人截了先~~和首会会主严骁出现在程静湖面前,抱拳说了声:“严骁见过城主大人!”

“你认识我?”程静湖微微愣了下,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再继续问,催促道,“快快,先送她去医馆再说!”

“是,大人!”严骁应声后却接着道,“不过大人,医馆离此较远,还没有为民‘药’堂近,此人情况已是危急,不如送她去为民‘药’堂,那里也有坐堂医师!”

程静湖看着闭目不睁、呼吸不稳的摊主:“好,先送她去为民‘药’堂抢救!”

看着抱起摊主直奔楚氏集团之为民‘药’堂的严骁,楚晗的蓝眸不觉微眯一下:为民‘药’堂的医师只是为抓‘药’而新配备的普通医师,你让她诊个风寒腹泻什么的还行,这种快死的人,医师如何救得了?

而她原本以为程静湖会跟着一起去为民‘药’堂,没想到她却留了下来,跑到落地的老‘妇’和沈七姑间双手齐摇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已经出人命了!”

老‘妇’狠狠瞪她一眼,喝道:“滚开!”

沈七姑只盯着老‘妇’防她突然发起攻击,没说话。

老‘妇’根本没把程静湖放在眼里,骂了她一声后看着沈七姑怒气冲冲道:“别人要做什么,与你个老匹‘妇’有甚相干?什么闲事你都要多嘴‘插’一杠子,吃饱了撑的想进棺材睡觉么?”

沈七姑对她的怒骂毫不在意,抬抬下巴傲然道:“我乐意!怎滴?嘴长在我身,你管得着么?”

“好!好得很!”老‘妇’手掌微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把你的嘴打歪再把你的舌头拔了,看你以后还如何到处传话!”

楚晗一听,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沈七姑来给自己传话报信,老‘妇’才追着杀来的?

程静湖眼看老‘妇’的右手心里已蕴起绿‘色’真气,大惊道:“不要再打了!我要你们不要再打了!”

“给老娘滚开!刮躁!”老‘妇’不耐烦地用左手向她拍出一掌。

“不好!”楚晗急忙掠身而,但程静湖跟她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紧急时刻,沈七姑替程静湖截下了那一掌。

老‘妇’要的是她这个动作,右手蓄积的绿‘色’真气立即向沈七姑拍去!

“卑鄙!”楚晗骂着拍出一掌将其拦截,两掌“啪”的一声相遇对击,‘激’起的劲风刮得人衣袂狂飘、飞沙入眼!

嘭!老‘妇’噔噔噔倒跌十来步撞在一堵墙,才止住脚步,但那墙却轰然塌了!

“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的老‘妇’惊骇地看向楚晗,随即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蓝眸‘女’子?你是楚梦晗?”

楚晗冷冷地看她一眼,没搭理,走向程静湖。

“楚少主出手了!天啦,我竟然能看到她亲自出手!”

“绿‘色’真气,果然是天玄武尊!”

“同级同阶哎!同级同阶居然是老武尊败了!楚少主多修炼了几十年,白瞎了!”

楚氏集团之慕名饭庄的二楼窗户传来惊喜的呼声和各种议论,楚晗却已走到程静湖面前:“大人你没事吧?”

明明是关心,声音却淡淡,程静湖笑着道:“没事没事,谢谢你!也谢谢这位长辈!”

楚晗转身对沈七姑微微一揖:“沈前辈!”

沈七姑笑道:“多谢你出手,不然今天得吃这老家伙的亏!”

楚晗道:“该梦晗多谢沈前辈,都是因为我~~”

沈七姑摆摆手,嘿嘿笑道:“不关你的事,我跟这老东西积仇已久,她恨不得扒我的皮、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次只不过是正巧撞了面,才新仇旧恨一起算。”

楚晗道:“沈前辈是侠义之士,肯定是帮了不少人才得罪了她。”

沈七姑再次摆手:“谈不什么侠义不侠义,看得顺眼的我动动嘴皮子,反正也不劳什么力;不顺眼的我也懒得搭理,没那么多闲空儿。人在江湖,朋友不多,仇人不少,嘿嘿!”

“沈前辈如果有时间,请去楚府做客,我先去一趟为民‘药’堂,”楚晗疑‘惑’而不满道,“也不知那个严骁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楚氏为民‘药’堂里只有普通医师,却偏要把重伤之人往那儿送,这不是耽误抢救时间要人家的命么!”

“那这事儿可有趣了,”沈七姑呵呵一笑:“这是有人不想让你好过啊!人若死在为民‘药’堂,是你们没本事没好‘药’!不过,若是救活了……走,老‘妇’我跟你一起瞧瞧去!”

楚晗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答应,转首问程静湖:“我找人护送大人回府?”

程静湖笑道:“不用了,我也随你们去瞧瞧吧,你派人替我通知衙‘门’把凶手绳之以法行!”

绳之以法?沈七姑闻言,表情怪怪地看看程静湖,再看看远处已经吞下丹‘药’暗暗调息的老‘妇’:“你确定衙‘门’的人能抓得住她吗?”

呃……程静湖尴尬了一下,笑笑:“总要试试,抓不住的话也能认个脸,画出画像呈报去,不然谁对摊主的死伤负责?”

负责?楚晗垂了下眼眸。

说起来,这摊主的祸算是沈七姑引来的,而人家追她打架,其也有她楚晗的原因。

若是赔偿些钱给家属,她倒是不介意拿,但这负责的意思若是坐大牢蹲大狱,那她可不沾这个腥了!听程静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如果人死了,必须将凶手抓捕归案没商量!

楚晗摇摇头,民不举官不究,程大人太死心眼了。这要是换到三大家族‘混’战火拼的那夜,岂不是三大家主都要去吃一辈子牢饭?帮会之战死了多少人才成了今日的和首会?难道你都要掺合进去?我楚晗杀过那么多人,岂不是要死几百回?

想到这,楚晗的神情便更加淡漠了,也不可能接她那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寻芳城能杀人那是因为官府衙‘门’都已被各方打点,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没人报案我不管。

你这顺风城的新城主是要走马任先烧三把火?

难道你低调朴素、暗访民情都是为了把这三把火烧起来?

可你手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你烧个屁啊!

算没人帮你传令、你自己传令,可有人听你的么?

衙‘门’那里在我搬进楚府时已在聚仙楼吃了我的饭、收了我的红包,随后也是有史飞和邰姝负责‘交’税和必要时的打点,而衙‘门’肯定也拿过和首会的钱,你这么一搞,等于断了衙‘门’的财路油水,人家能不恨你敷衍你?

楚晗将一直跟着程静湖的‘女’子召到面前道:“去一趟衙‘门’,说城主大人令她们将此人缉拿归案。”

下颌朝老‘妇’抬了下,‘女’子立即意会:“是,少主。”

随即便快速离开。

程静湖笑笑的看着她们,楚晗知道她已知晓,也不再隐瞒:“大人一个人行走在外,又不会武功,我们实在不放心,便让人远远跟着你,还请大人不要怪罪楚某多事!”

“怎么会!”程静湖语气诚恳道,“你们如此为我着想,我应该谢谢你们才对,怎会怪罪!”

“多谢大人!”楚晗口说着,心里却道这叫什么事儿?我派人保护你,还要反过来谢你!

呃……好吧,名为保护,实际也是了解她的行踪。不过,若不是任天游她们,有窥心镜法在的她根本不必派人做得这么明显。

三人将受伤老‘妇’丟在塌墙那边,走向为民‘药’堂。

‘药’堂里,仍然昏‘迷’的摊主被放在了地,而严骁已经不见了人影。

‘药’堂里的人见楚晗进来,都连忙躬身行礼:“少主!”

楚晗皱了皱眉:“现在可是冬季,怎么把一个普通人放在地?”

掌柜忙道:“回少主,刚才那人一来直接把她扔在了地,我和医师看她情况不妙,没敢挪动,先给她喂服了一颗热气养心丹。医师刚才又给她把过脉,说她五脏俱损,怕是活不过来了。”

程静湖摇着头,一脸的痛心:“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真是造孽!”

呃……她一句话把所有武者全骂了。

沈七姑道:“大人此话差矣,人都有好有坏,会武功的人自然也是有好有坏,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若没有会武功的好人,那会武功的坏人谁能管得了?”

程静湖道:“都不习武不没事了?”

沈七姑好笑道:“那军队都不练兵不会打仗了?”

话题涉及到国家安全,程静湖不再反驳,楚晗给个台阶道:“两位别争了,先救人要紧。”

沈七姑见她蹲下身将手心贴到摊主的肚脐处,便也闭了嘴。

真气伴着炙阳掌的热力缓缓进入摊主体内,从丹田向五脏四肢游走,奄奄一息、身体渐凉的摊主,皮肤竟开始回暖,微弱近无的呼吸也变得稍微有力了。

程静湖的脸‘露’出惊讶,‘药’堂里的人则一脸惊,沈七姑‘摸’了两把下巴,猜测道:“楚少主用的莫非是烈日灼心掌或炙阳掌的热力?”

楚晗诧异道:“沈前辈知道炙阳掌?”

沈七姑叹息:“听说那是百年前一个小‘门’派的独‘门’绝技,只是……”她顿了顿,“被灭派时,无一活口,秘笈也跟着……咦?那你是怎么习得的?”

呃……

楚晗苦笑了下:“实不相瞒,晚辈跟一帮匪人恶斗时,曾不慎误入一个山‘洞’,那山‘洞’很大,如同‘迷’宫,晚辈在里面转来转去寻找出口时,无意发现了刻在石头墙的秘笈内容,便用心记了下来,出去后才慢慢练习。”

“原来如此!”沈七姑点点头,再不言语。

楚晗原本以为她会问“什么山‘洞’?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她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后面没有下了,心不觉生出一丝钦佩:不贪之人,真的是凤‘毛’麟角啊!

不过,她的这种反应还有另一种可能,那是:人家压根儿不相信她编的瞎话,只是不好当面戳穿而已!

渡入真气缓和病情后,楚晗从袖‘摸’出一粒丹丸,一捏摊主的下颌,落‘药’后再一合一拍,丹‘药’滚入她的喉咙,吞了下去。

“一刻钟后将她抬到‘床’即可,她自己会醒来。”楚晗吩咐完,转身含笑道,“两位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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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舔盘子赛

夜幕下的聚仙楼二楼,何掌柜亲自为楚晗着菜,连郑管事都不让插手。

当初谁也不敢在此撒野的聚仙楼,如今的生意却大不如从前。

没有人敢在这里动手撒野,是因为在她背后撑腰的,是前任城主庆蝠。

庆蝠一死,不知道的人,依然心存忌惮,知道内情的,便少了许多尊重。

前任城主一死,三大家族又一次性易了主,原本还有人认为和首会能与新财主楚梦晗势力相当,可没想到却传出和首会会主弯腰鞠躬亲自恭送楚少主出门的事,这回,明摆着是楚梦晗成为顺风城的大姐大了!

短短数日,坐顺风城的头把交椅,有头脑的人除了敬佩与崇拜,更多的是惧怕。

若没有背后的心机、手段和血腥,她是不可能在短时日内拥有如此成的,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从天玄武尊晋枫手买下最大产业。

而她不但买了,且还是毫无动静地悄悄买下,她和晋府连一点风声都不透露,让别人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这没了靠山的聚仙楼何掌柜,自然想到了楚梦晗~~总得提前找好新靠山不是,不然等哪天来了硬茬子,谁能制得住?

尤其是楚梦晗还放出了楚氏集团竞售冲灵丹的消息,这两天已经陆陆续续有地幻武者为此而进入顺风城,等过几天,恐怕还会有灵武者甚至天玄武尊过来,到时万一有点儿什么事,谁替聚仙楼出头?

而今天,何掌柜怎么也没想到楚晗不去自家的慕名饭庄,却带着客人来了她的聚仙楼,这可把她乐的,连忙抓住机会巴结,亲自倒水沏茶端汤菜,恭敬得跟伺候祖宗似的。

有窥心镜法的楚晗,自然了解何掌柜的担忧和愁苦,所以她把机会送门来,看何掌柜怎么说怎么做。

面对满桌子的菜,程静湖先是皱眉露出一副浪费心疼的神色,可看了看沈七姑,还是忍着没说什么。过了半刻钟后,她更不说了~~因为任天游带着无忧来了。

“楚姐姐!”趴在任天游背的无忧单脚落地,一条腿儿跳到楚晗身边,把她的胳膊一抱,笑得小白牙直龇,“知道楚姐姐最疼忧儿,有好吃的肯定忘不了忧儿!”

任天游笑道:“你楚姐姐走哪儿都忘不了你个贪吃的馋嘴猫!”

随即向露出惊目光的两人见礼道:“程大人!沈前辈!”

程静湖看向楚晗:“这两位是?”

楚晗笑道:“任天游任道侠,江湖好友;我的小跟班儿无忧,超能吃,不长肉。”

沈七姑立即来了兴趣:“怎么个超能吃?”

任天游笑嘻嘻地替楚晗回答:“他啊,凉菜不觉饱,荤菜不觉腻,鸡腿儿鸭肉一次能吃几盘子!”

沈七姑嘿嘿一乐,看向无忧:“小无忧,一会儿我们赛吃肉如何?”

无忧的眼睛闪了闪:“我为什么要和你?不的话可以全都我一个人吃啊!”

沈七姑:“……”

她郁闷地无语了下,才道:“什么东西都是抢着吃才更香更有味道!你要是怕吃不饱,咱们可以再要一份嘛,两人一人一盘,看谁吃得快吃得干净,怎么样?”

再要一份岂不是要多花楚姐姐的钱?无忧刚要说话,盯着他眼珠子看他骨碌碌转完的沈七姑抢先道:“我保证你没我吃得快、啃得干净!”

被她一激,无忧立即单腿儿蹦了起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七姑继续激将,“不管是吃肉还是啃鸡腿儿,我都会你快你干净,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不信咱!保证是不不知道,一吓你一跳!”

“,谁怕谁?来,再一份红烧肉和鸡腿儿!”

“好!那咱们再添个彩头!”沈七姑一拍桌子,“谁输了,给赢的人当三天跟班儿,怎么样?敢不敢赌?”

“赌赌!”无忧也在桌子啪的拍了一下,随后又自动脑补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听从使唤的场景,乐了,“我让你尝尝被差遣的滋味儿!”

楚晗扶额:一个老辈儿,跟一个小辈儿叫板杠了,而且还是舔盘子,她也真是醉了。

任天游握拳屈肘冲无忧做了个鼓励的动作,然后老神在在地坐下来,等着看戏。

程静湖讶异地看看所有人,不由笑了笑。

楚晗道:“程大人,我们先吃,不必陪她们俩饿着。”

程静湖笑了笑:“无妨。”

沈七姑道:“你们先吃,一会儿我们你们还饱得快!”

任天游哈哈笑出声:“对,一会儿她们不仅我们吃得快,还我们吃得多!”

程静湖见自己这个客人若不动筷,楚晗这请客的主人和任天游便无法开吃,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自己面前的一盘菜里夹了一筷子。

任天游这个特意被叫来陪吃的也立即开动起来,她知道楚晗平日里话少,又不喜应酬,便替她不时劝菜~~没办法,程静湖不喝酒,她想劝酒也无处下手。

鸡腿儿和红烧肉很快又来一份,无忧和沈七姑面前各放一盘,任天游吞下口的食物说了声“开始”,两人便直接用手抓起鸡腿儿往嘴里塞。

程静湖三人都停下筷子,那么看着两人左右手各抓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鸡腿肉,腮帮子不断的被撑起鼓包又不断地瘪下去,下嘴唇左扭右歪那偷吃的耗子动得还快,每只鸡腿吃到最后两口还发出“嗞嗞”的嗍吸声音。

在那连咬带扯、嚼得飞快的速度下,三人眼睁睁看着两人盘子里的鸡腿一个接一个少了下去,直到一个没有!

无忧把最后一根鸡腿骨头一扔,快速吞咽后,笑得开心:“哈哈,我先吃完!我赢了!”

稍稍落后一步的沈七姑哼哼:“那你好好看看,谁吃得干净?”

无忧站起单腿儿往她面前细细一瞅,立即一脸郁闷道:“狗啃得还干净!”

楚晗低斥:“无忧,怎么说话呢?”

“哦,我错了!”他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

“哈哈哈!”沈七姑却毫不在意地大笑,“他说的没错儿啊,我是啃得狗还干净嘛!实话跟你说吧小无忧,吃肉啃骨头,狗都不过我!”

噗!任天游忍不住喷出笑声,程静湖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脸的笑意却也甚浓。

楚晗道:“无忧沈前辈吃得快,沈前辈无忧吃得干净,平局!下一轮,没骨头的红烧肉。”

被提醒的无忧顿时眼睛一亮:“对,咱们马吃红烧肉!”

于是,三人又见证了一回什么才叫真正的满嘴流油!

没有骨头,自然又是无忧先一步吃完,可当他看到沈七姑开始舔盘子时,也连忙两手抓起盘子、伸舌头一下一下快速舔着盘子里的汤汁,两人都发出吸溜溜的响声。

程静湖看得目瞪口呆,任天游笑龇了牙,楚晗则垂下眼眸,虚握单拳捂唇轻咳:这画面,真是美得惨不忍睹!

啪!无忧放下盘子,笑得咯咯咯的,好不开心!

只慢了半步的沈七姑垂头丧气道:“小无忧,我输了!”

“明天早晨到楚府来报到,给我当三天的跟班儿!”无忧忘了自己手的油腻,直接往小腰一叉,得意地说道,“你要是敢耍赖,我把你的名字到处宣扬,让别人都知道你是老赖皮!”

“放心!我沈七姑输给你一个小娃子已经是丢脸了,不会不履行赌约再继续丢脸了!”沈七姑嗍着手指头,“我明天天一亮去楚府听你使唤,绝不耍赖,绝不迟到!”

任天游给楚晗传音道:“沈老要去楚府待三天?她想做什么?”

楚晗回传道:“不知。且看看吧,应该不是想害我,不要担心。你现在去楼下结账,看何掌柜说什么,若她说要见我,让她后天去楚府。”

任天游应了声,便开口以下楼方便为由离开一会儿。

楼下,何掌柜笑吟吟道:“楚少主能带贵客来聚仙楼吃饭,是给我何某极大的面子,还提什么结账不结账,这顿算是我请楚少主了,感谢她来顺风城后对我们聚仙楼照顾有加!”

任天游微微一笑:“那我替楚少主谢谢你啰!”

“应当的应当的!”何掌柜看她转身要走,忙补一句,“不知若何某去楚府拜访,楚少主是否肯赏脸一见?”

任天游了然,故作姿态想了一下道:“她明日没时间,后天或者后天以后你去吧,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

何掌柜连忙道谢,在楚晗等人下楼时,又亲自送到大门口。

沈七姑出了门便告辞找她的丐帮徒女去了,任天游则背着撑得不能动、直打饱嗝的无忧先回楚府,楚晗说天黑夜深不放心,要亲自送程静湖回去。

前往城主府的路,两人缓缓而行,步伐都很稳重。

“无论是荣誉还是失败,都能平静得如同一潭湖水,”楚晗打破安静道,“大人连名字都事先具备了宽大心胸与深度内涵,这几日见大人如此爱民,梦晗倒不怪了!”

程青湖诧异地扭头看向她,随后便是笑了:“楚少主你,果然与旁人不同。”

第325章 城主之智

当夜的城主府书房,一个脸有疤痕的‘女’人略带漫不经心地微微躬立着,坐在书桌后的程静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仔细看她的脸,随后便是挥了挥手,将人秘密请来带到的管家路千铭便轻轻退了出去。请看最全!的小说!

程静湖关心地问道:“商‘门’禁,你这脸的伤痕,是怎么‘弄’的?”

商‘门’禁敷衍而答:“回大人,是小人年轻时摔的。”

程静湖叹了口气,转身从书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商‘门’禁,有人向本官告发你,你说,本官该如何办呢?”

商‘门’禁的心怦然猛跳,连忙接过快速看一遍,脸‘色’渐白。

“商‘门’禁,你本出身于大户人家,还在衙‘门’办差,却在年轻时因强别人家的夫郎而被人砍伤了脸。如此恶行,本应重重惩治,却因你贿赂贼曹掾史,非但未被革职查办,反而调升。”程静湖说到这里,语调一变,“本官乃是朝廷任命的一郡太守,掌一郡所有事务,为本郡最高长官,你们郡城衙‘门’虽然权利不小,月俸也由金曹掾史负责,可无论是仓曹掾史、金曹掾史,还是兵曹掾史、尉曹掾史,或是决曹掾史、贼曹掾史,哪个不归本府管辖?本府手握太守大权,既能因功或无过而对属下进行留用,也能因犯法涉罪而撤办相关之人!”

“大人!”商‘门’禁扑嗵一声单膝跪下,低垂着头。

程静湖轻哼一声:“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独自前来赴任、定然调动不了任何官署任何官员对不对?”

商‘门’禁的头垂得更低。程静湖走到她面前:“你们太小瞧本官了!别说本官手握有太守官印,算没有,本官想调动谁,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否则你认为本官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底气孤身前来任、为何有底气在深夜密召于你、与你一个身负罪案的人单独密谈?”

商‘门’禁连想带猜,竟吓得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今后再也不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了,求大人恕罪,求大人恕罪!”

“年轻冲动,干下那种事在所难免,可毕竟国有律法,做错事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程静湖来个转折:“律法之外有人情,本官深夜召见于你,是想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为本官效力?”

“小人愿意!小人定为大人忠心办事,万死不辞!”商‘门’禁连忙道。

“很好,”程静湖赞许地点点头:“本官让你做的事很简单,平日里替本官多留心身边其她官员的一些言论,有机会记录下来,及时向本官禀报。”

“是,大人!”

“今夜的密谈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记住,是否能以功抵过、是否能因功升职,看你的本事了。”

“多谢大人!”

“路管家,送她出去,注意不要让人看见。”

好手段!窥心镜法的楚晗低语一声。如此一来,程静湖有了自己的亲信耳目。

不过那一纸告发信是谁悄悄递给她的?又是什么时候递给她的?难道是她去往史家之后发生的?

她也是凡人,要吃要睡要做事,不可能将窥心镜法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开启,所以肯定会有遗漏之处。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是:那纸告发信,根本是程静湖自己用左手写的。

商‘门’禁走后,程静湖连夜去往地牢,值守的狱卒按照吩咐打开了最深处的那道铁制牢‘门’,里面穿着囚服的犯人正面朝里墙侧卧着,头发凌‘乱’如枯草,手脚全套着沉重的粗铁锁链,只要一动,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陈望博,快起来叩见城主大人!”狱卒在铁牢外喝道。

“老娘说过多少回了,老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给庆蝠那贱婢做任何事,让她给老娘滚。”囚犯那略带嘶哑的声音淡淡说道。

不敢进去的狱卒在‘门’外喝骂道:“瞎着你的狗眼不起来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乃是新任城主程大人,还不快点爬起来拜见?!”

“新郡守?”陈望博头部微抬,肩膀一动,却仍没转过身来。

“你先退下,本官和她好好谈谈。”程静湖打发狱卒离开,待她走后,才声音平和道,“陈望博,我是新任郡守,也是顺风城的新任城主程静湖,今夜特意来看望你。”

陈望博这才在哗啦啦的铁链声转身坐起,下打量了程静湖一眼:“你来了,那庆蝠那贱婢呢?”

程静湖看着她那满头枯草、一脸脏‘乱’,语气不变道:“庆大人已经去世了。”

“死了?”陈望博微微皱眉,“怎么死的?”

“身怀紫灵剑,引来六大天玄武尊,被她们无意间震塌房屋砸死的。”程静湖淡淡陈述。

“砸死的?哈哈哈!”陈望博大笑,声音震得整个牢房都有些颤动,“报应啊,真是报应!我知道她这种人定不会得到善终,没想到居然是被砸死的,哈哈哈!”

程静湖待她笑够,才从袖掏出一叠薄薄的案卷,从铁栏缝递过去:“这是你画过押的罪名状。”

陈望博坐着没动,盯着她道:“什么意思?”

程静湖见她不接,便收回手臂,当着她的面将案卷撕成两半。

陈望博微微一惊:“你……”

程静湖又将两半纸叠在一起,继续撕,直到撕成一条条的纸片,才往她面前一抛。

在空散开的碎纸条在陈望博眼前飘飘悠悠地落下,躺在她身体前面的地,连盘起的两条‘腿’都有几片。

她低头看了看,瞧见了部分只言片语~~确实是她的案宗,那红红的指纹印,是被刑昏‘迷’后摁去的。

抬起头,她心疑‘惑’却面部平静:“为什么?”

程静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嗯,或者说,是被故意放大过错的。你原本只是误伤了别人,却被指杀人未遂还拒捕,所以加重罪行,成了关押无期的囚徒。”

陈望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呢?”

程静湖回视:“所以我要放了你,为你平冤。”

听到这话,陈望博并没有丝毫‘激’动,反而沉默下来,随后才平静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程静湖笑了笑:“你本是小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十几年,什么错也能抵消了,所以你现在是无罪之人。既然是无罪之人,本官便不能强求你为我做什么,不过,你武功这么好,现在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留下来帮帮本官。”

陈望博淡淡道:“你直说吧。”

程静湖微微一笑:“那本官直说了。”随后便是脸‘色’一正,“自古以来,都是侠以武犯禁,江湖武者在顺风城动辄便大打出手,毫无顾忌,导致无辜之人非死即伤,本官看之伤心,却因手无缚‘鸡’之力、衙‘门’又无天玄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遭祸受苦,本官希望能给顺风城的普通百姓带来安宁,她们需要安全祥和的生活环境。”

闻听此言,陈望博不由动容:“大人的意思是……”

程静湖负手道:“我想成立一个顺风城巡查执行队,专‘门’负责管制江湖人,不允许她们在城内打打杀杀,伤我百姓。”

陈望博目光炯炯:“大人是想让草民加入巡查执行队?”

程静湖郑重道:“不是加入,而是由你带队!”

陈望博腾地站了起来:“我带队?”

“是,”程静湖看着她,“本官亲自聘请陈望博为顺风城巡查执行队队长,带队巡查,还顺风城的百姓一个太平。发现有违反城主新令而打架斗殴者,立即阻止;造成重伤的,要将当事人全部拘拿归案、听审发落;杀人致死而又拒捕者,队长有权地正法!陈望博,你可愿意接受本官亲聘?”

陈望博略一犹豫,便单膝跪地:“属下接受大人的亲自任命,愿随时听候大人差遣!”

“好!”程静湖‘露’出笑容,“来人!”

狱卒立即奔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程静湖道:“陈望博刑满释放,立即打开锁链,放她出狱!”

“这……”狱卒疑虑道,“大人,她还在刑期,万一打开锁链,她伤害大人……”

程静湖道:“你听不懂吗?她已刑满释放,不会伤害本官,快打开!”

狱卒看了眼陈望博,还是犹疑不定。

“怎么,本官说的不够清楚吗?”程静湖怒喝,”她犯的是什么罪,衙‘门’给她定的又是什么罪,你真当本官不知道吗?庆大人已死,现在顺风城可是由本官说了算,再不打开,明日便收拾东西滚回家!”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狱卒着了慌,“小的马开‘门’!马开锁!”

陈望博的目光闪了闪,没说话,当手脚的铁环被打开而获得自由时,她立即走出牢‘门’再次单膝跪地:“属下陈望博参见大人!”

属下?她怎么成了大人的属下了?狱卒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是往角落缩去。

“起来吧。”

“谢大人!”

程静湖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道:“你的情况我已全部了解,所以我知道你是因为心灰意冷才甘愿受困于此,否则,这里根本锁不住你。经过走访,我得知与你互生情意的那个男子,为了你,至今尚未婚嫁。你在这里好好做,在官场出人头地,会增大求亲的成功机率,我也会找机会与他的母亲好好谈谈,尽我最大努力帮你促成好姻缘。”

陈望博‘激’动不已,眼竟闪出泪‘花’,扑嗵一声再次跪下:“多谢大人!”

程静湖将她扶起,带她一起走出大牢,来到早已安排好的房屋‘门’前道:“先休息几天,养养身体,然后去找一个名叫何郓的屠‘妇’,将她招入麾下。”

“是,大人!”陈望博不问原因地应下,随即又道,“属下身体好得很,不需要那么久,一天够。”

“天玄武尊,”程静湖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笑着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又从袖掏出一本折叠着的薄册,递给她:“这是你的任命书,收好。”

陈望博连忙单膝跪地、低首双手接过:“谢大人信任!”

程静湖看着她诚恳道:“我知道,武者都不太喜欢被束缚,何况你还是天玄武尊,所以该是我多谢你能委屈自己留下来帮我!”

陈望博感动道:“大人言重了!”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恭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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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新城主令

一夜之间,收服三人为之效力~~不用说,陈望博那个天玄武尊只要一亲自出马,叫何郓的屠‘妇’不可能拒绝,也不敢拒绝。。。请看最全!的小说!

虽然没有小瞧她,可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厉害的手腕。楚晗闭眼,想着这顺风城一市三县,以后怕是她程静湖的天下了。

不过这消息也不算赖,起码是个一心为民的‘女’子,若是恶官如此有手段,那不是万民之福,而是万民之恶梦了。

只是,她那句“算没有太守官印,想调动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她的倚仗是什么?谁是她的朝堂靠山?

调任到顺风城是积累政绩好加官晋爵,还是有心安排?

这么一想,她想到了那位从未谋面的右相。可如果是她一手安排的,那程静湖应该处处和她作对、往死里打击她才对……难道走的是迂回路线?

楚晗摇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次日晨,天‘色’微亮之时,沈七姑把楚府大‘门’敲得咚咚响,将所有还在沉睡之人吵醒,而那贪吃能睡的无忧,即使把他拉起来,也能坐在‘床’继续闭眼睡。

沈七姑嘿嘿一乐,钻进了他的院落西屋,扯起呼噜补觉。

吃过早饭不久,史家婿夫刘励遐便在史家主夫的陪同下来到楚府,拜见的礼节行过后,被安排着躺到‘床’,史家主夫则被请出内室。

当刘励遐腹部的衣衫被掀开时,他先是在凉感一惊,随后便是羞得面红耳赤,但瞟到楚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又镇定放松了许多。

在窥心镜法下,一根消过毒的银针准确地刺入刘励遐‘精’道前端。半碗调制好的‘药’水,一滴滴凝于楚晗的指尖,顺着银针滑入针孔,再在内力的‘逼’迫下,进入刘励遐的身体,一滴接一滴的聚集在输‘精’道里。

当所有‘药’水都成功入体后,楚晗拔掉银针,说道:“枕边备有帕子,如果感觉疼痛,咬住它。”

“是,少主。”刘励遐把帕子‘摸’到手握着,并不知她所说的疼痛是什么感受。

掌心贴他的小腹最下方,那里离敏感地带只有一指之遥,刘励遐的脸更红了,如同火烧一般,可没过多久,他便将其抛之脑后,“啊”的痛叫出声。

“咬住帕子,忍着点!”楚晗一边说,一边用浓厚的真气推着‘药’水撞向堵塞之处,一次次冲击着,一次一次凶猛。

开始时刘励遐毫无感觉,可越到后来,冲击得越猛,刘励遐越痛,他死死咬着布帕,忍不住发出的声音被布帕闷在喉间和口。

他那猝不及防的第一声大叫,史家主夫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随后便又隐隐约约听到那堵住嘴的呜呜声,这让他又忧又急,不停地走来走去。

任天游让晋安将他请到正厅喝茶,劝慰道:“梦晗出手,你家婿夫必将苦尽甘来,很快有小‘女’降临史家,你等着抱孙‘女’吧!”

“是是,谢您吉言,”史家主夫忙道,“我们自是相信少主那双妙手,添丁之时,还望能请到少主和任道侠喝杯满月酒,为小宝赐名!”

“哈哈哈!”任天游大笑,但也不怪他一瞬间想到那么多,“那是必须要去的!”

两人说着话,刘励遐那边却已脱力,满头满身的冷汗,快要痛晕过去。

“再忍一下,马好。”楚晗说着好消息,“已经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喜悦减轻了一些痛苦,一直坚强忍痛的刘励遐,此时却双眼氤氲。

几息之后,楚晗停止治疗:“躺着别动,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少主!”刘励遐虚弱地说着,感觉眼皮沉重。

楚晗为免他多说话,便没回应,直接去了正厅。

史家主夫连忙迎来,脸是掩饰不住的急切:“少主!”

“他没事,不用担心。”楚晗坐主位,任天游连忙给她倒茶,她一口饮尽,“情况我想象的要好,进度很快,堵塞的‘精’道虽然没有完全疏通,但已出现一丝缝隙,如果所估不错,三日便能彻底治愈!”

史家主夫大喜,噗嗵一声跪倒:“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你先坐着,不要打扰他休息,半个时辰后再接他回家,”楚晗站起身,“我也回房休息一下。”

说罢,便不顾他在身后的千恩万谢走了。

与此同时,牛头山的山匪们快要疯了。那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在头天伤了她们三名地幻低阶之后,第二天大清早的‘阴’魂不散地再次前来叫阵挑衅,叫了半天没人理,便一把重剑一把轻剑杀进来,打了近半个时辰,掀翻数十人,非把她们老大‘逼’出来!

众目睽睽下,山匪老大不得不出去为三名姐妹和众手下报仇雪耻。

“你们欺人太甚,真当我这个老大是纸糊的泥捏的不成!”那年近五十的年‘女’人怒喝一声,双手陡然变得焦黑赤红一片,灼热的热力从散发出来,显得极其可怖。

邰姝一惊:“这是什么武功?”

“独‘门’绝技炼铁手!”‘女’人怒瞪着眼大喝一声,“去死吧!”

话未落音便一掌向邰姝拍去,炼铁手那强大的热力仿佛一座熔炉,狠狠向邰姝砸下。

对方战势威猛,邰姝拼力避开,随后便是只守不攻,只缠不斗,一是先‘摸’清对方的招式和套路,寻找破绽,二是与那些小喽啰打了近半个时辰,身体还是有点累的,先在躲闪缓一缓。

山匪老大一击不得手,双掌便疯狂地挥动起来,她周围数步的距离简直成了一个大火炉,在炼铁手的攻击下带起一股热‘浪’,甚至还有火星喷溅爆发而出,吓的其她山匪连忙远远避开。

邰姝这边躲得越来越吃力,闪得越来越费劲,山匪老大也因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儿而火冒三丈,别人不知,她自己却清楚这炼铁手并未练至大成,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干翻对方,要熄火被人当菜砍。

不断游走跳跃的邰姝也渐渐看出她那炼铁手越来越弱的势头,遂不再躲闪,轻喝一声,手轻剑便带着一股大力刺出,斩在山匪老大的炼铁手,手掌和剑身相‘交’之时,竟迸出火星,发出爆炸般的轰鸣声。

“在我独‘门’绝技炼铁手面前出剑,简直是找死!”邰姝手那普通的剑身被她握拳一捏,便“啪”的一声,当即断裂!

邰姝大骇,松手放剑之时,山匪老大的另一掌已向她狠狠拍来!

嚓!一柄重剑及时出现,顶在了那只炼铁手的手心!

连忙退开的邰姝松了一口气:“小心点!”

史飞冷哼道:“她已经开始衰竭了!”

秘密被揭穿,山匪老大更加暴怒,两手的动作却更加迅速,步步抢攻。

但也许是她太过于注重那双炼铁手的修炼,导致其身法、掌法什么的都稀松平常,甚至还不如一个地幻低阶‘精’妙,所以打着打着,额头的汗水都冒了出来,而炼铁手的热力却越来越弱。

她这一急,史飞便更加镇定。她毫不闪躲,动作看似迟缓、一板一眼,但每一剑却都能恰好落在对方的炼铁手,让她没有一掌能落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地,差点没将山匪老大给憋吐血。

当山匪老大以为她的专注点是自己的双手时,史飞却在又一次刺向她的掌心时,猛然错过手掌,当‘胸’刺去!

山匪老大见其剑直指自己心脏,大惊之下,极力闪避,然重剑仍落其肩。

一剑之下,山匪老大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再也站立不住,翻身跌倒!

重剑移位,压向其颈,史飞学着楚晗的调调儿淡淡道:“如何?”

山匪老大闭眼:“想杀杀吧!”

史飞道:“看在你们对商旅只谋财、不图命的份,我不杀你。”

山匪老大猛然睁开眼,却又听她继续道:“但最好收手重新做人,不然,等我的武功升阶之后,不介意再来找你切磋。”

说罢便撤剑与邰姝转身离开,留下山匪老大躺在地郁闷得快要吐血。

邰姝除了智慧不如史飞,也败在了没有一柄好剑~~盘坐在房间里的楚晗收回窥心镜法,凝眉思索如何‘弄’把好剑给她。

在她看来,那山匪老大的优点和弱点都很明显,优点是她那强于铁砂掌的炼铁手威力确实不小,史飞能与她硬碰硬,一是兵器邰姝占优势,二是她的内功邰姝修炼的进展速度快。

而那‘女’人的弱点,一是掌法、身法的不足,二是炼铁手没有炼至大成,否则的话,她们二人很难讨到便宜。

不过史飞的做法倒是有趣,走时居然不伤人家一根手指头,这是专‘门’留着给她练手么?

顺风城里那道被老‘妇’撞塌的墙虽然开始修缮,老‘妇’却毫不意外地没被抓到。

而当即昏死过去的摊主,竟然能在为民‘药’堂的医治下迹般活了过来,这在楚氏集团竞售冲灵丹的强劲风头,同时成了顺风城的新闻头条,一时间,为民‘药’堂名声大震,前来问诊求‘药’的人络绎不绝。

同样络绎不绝的,还有各路闻风而至的地幻武者,其也有怕抢购不到而陪同前来的灵武者,在这种大势下,顺风城的客栈房间日渐出现紧张的局面。

而在史飞和邰姝赶回来的第二天,新任城主的城主令贴满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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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依附求靠

“城主令:所有武者和非武者,都不得在顺风城内打架斗殴、杀人害命。 致人伤残者,巡查执法队立即拘捕;夺人性命而拒捕者,执法队队长有权立诛。”

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顺风城的四方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对全城下达的城主令大赞者有之,质疑者有之,摇头者有之,反应是五花八门。

暂住在城主府的陈望博,穿新任城主程静湖亲自设计、楚氏集团之潮流衣坊赶制出来的地方无品新官服,一改衙门腰挎刀的打扮,配了把变换气质的长剑。

程静湖看着从屋走出来的人,笑道:“不错,很清爽的感觉,充满英气和正气!”

陈望博对眼前这个年轻又娇小的女子郑重一抱拳:“属下这去巡逻!”

程静湖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而楚府,激动不已的史飞在将夫郎送来后,便去了各大店铺~~如果说以前只是想借此机会发奋图强和血誓带来的服从与责任,还有对楚晗治疗其夫郎外伤的感激,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才浓烈感觉到对楚晗无以为报的恩德,惟有加倍努力打理好所有铺子,想办法让它们有更多进账而又不生事端。

精道在第一次治疗已被打通一丝缝隙,有了这个基础,刘励遐在接受第二次治疗时便没有那么痛了。

他虽然没有武功、无法细致地感受药水在体内的冲击,却能感觉到那只五指纤长的手掌带给腹部的温热之气,使他暴露在外的肚皮丝毫不觉得冷,像泡在温水里,整个腹部都充满暖意。

加入了炙阳掌热力的楚晗,在窥心镜法看着其腹腔内部,关注着治疗进度。如今便是用药水继续冲击,将那道细小的缝隙冲大,像海水不断拍打冲刷礁石、洪水冲宽河道沟渠。

没有那么剧烈的疼痛,刘励遐便没有再咬帕子,只是闭着眼,紧紧抿着唇。

两刻钟后,楚晗收掌道:“今天已经疏通了一半,虽然也能受孕,但容易发生意外,所以今晚不要同房,还是等完全疏通再受孕吧。”

刘励遐的脸红了红:“励遐记住了,谢少主!”

楚晗微点一下头:“休息一会儿再走,如果想睡,尽管睡,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说完还为他盖被子。

刘励遐感动不已,带着羞怯坐起身结结巴巴道:“少主,我、我自己来。”

“躺下!”楚晗轻斥,“你是刚做完通水术的病人,身体不适不要硬撑。”

刘励遐吓得一哆嗦,乖乖躺下,不敢再说话,但心里的感受却已与别人不同。除了那浓浓的感激之情,两日里的肌肤相触,总别人有着更亲更近的心理距离。

安置好刘励遐,楚晗来到正厅~~聚仙楼的掌柜还在候着。

“何掌柜!”

“楚少主!”

“请坐请坐!”

两人抱拳见礼,客气一番,主宾落座,喝茶品茗。

任天游出去看城主令凑热闹去了,沈七姑则和无忧在他的院落里逗灵兔玩儿,没人旁听打扰。

两人喝了会儿茶,楚晗见她似总有些难以启齿,便开门见山地主动问道:“何掌柜是个忙人,今日找楚某,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何掌柜连忙顺话溜:“是是,是有事!楚少主是有大智大慧大能力的人,又向来爽快,何某不拐弯抹角卖弄小聪明了!楚少主,我想依靠您!”

这也太直接了吧!楚晗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咽下那口水,故作惊讶:“何掌柜这是……?”

“实不相瞒,聚仙楼能成为顺风城最惹不起的酒楼,是因为花了不少钱找前任城主庆大人做靠山,她那人虽然贪婪,但却是个拿钱办事儿的,确实为我们撑腰。只是,”何掌柜一脸苦难之色,“您也知道,她死得身首分离……”

楚晗点点头,微微思忖一下道:“既然能搭城主那条线,为何不去找新城主?”

何掌柜苦着脸道:“楚少主,我既然来找您,也不瞒您,新城主我不是没找过,可老办法根本行不通,她那人油盐不进,金钱美色全都没用,跟块石头似的,什么都打动不了她。不但没巴结,反挨了一顿训斥。你说我这年龄,被一个年轻小辈儿教育怎么做人,老脸都快丟没了……”

楚晗被她的话逗得心里大笑,脸却憋着不显,只是淡淡一笑:“所以你来找我了?”

何掌柜的脸立即笑成一朵菊花:“城主大人她是官,咱把她撇到一边。只说现在的顺风城,谁不知道您最大?老实说,原本吧,顺风城所有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觉着惟有和首会的黑势力能扼制您,没想到她们连个平起平坐的位置都没捞着!普通百姓是有很多弄不清,可有钱的主很好打听了,和首会里的人又不是都有一副钢牙铁嘴,银子使到了位,还有问不出来的内幕?那亲自恭送您出门的,可是三大会主之一的翼惟媑,虽然说起来她们三人位置是平等的,但木嫦珺和严骁一向对翼惟媑敬重有加,尊称她为大姐。连和首会的最高会主都向您行大礼,这显而易见的事,还用再说么?”

楚晗面含笑:“你倒真是坦诚。”

何掌柜轻轻搓了下手:“在您这样的强者面前,那必须坦诚,玩心眼儿肯定不行!”

楚晗忍不住哈哈一笑:“好吧,你先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儿?”

她很给面子的把依靠改成合作,这样照顾脸面,让何掌柜心里有些感激。

“我要说像给和首会交保护费那样给您银子,您恐怕也看不。”何掌柜看着她,试探道,“您给我撑腰,我把聚仙楼的利润分给您一成,您看如何?”

一成?楚晗喝着茶,没说话。

这是不愿意啊……何掌柜忍着肉疼咬咬牙:“那两成!只要楚少主对外宣称聚仙楼被您罩了,聚仙楼所有收入的两成,我每个月都给您按时送来!您看……”

两成总行了吧?再多的话,她也接受不了啊,聚仙楼里又不是她一个人,除了要赚钱,还有管事、厨师、小二姐、洗碗的打杂的,那么一大家子也要养活啊!

“好吧,”楚晗叹道,“我原本不愿意接你这个事,毕竟我自己有那么多店铺要打理照应,但你如此有诚意,我帮帮你吧。”

“谢楚少主!多谢楚少主!”何掌柜连连拱手,如此,她有底气继续维持以前的规矩了。楚氏集团的店铺没人敢惹敢闹事,她聚仙楼一样没人敢惹敢闹事。虽然放了两成的血,但还是值得的。

世事是如此,你越强大,便越有人赶着巴结依附,这是形成良性循环、使强者更强的道理。

楚晗送她到正厅门口,又吩咐晋安送她出府门,随后便取出两瓶晋幻药液给她和晋全,顺口叮嘱了一句:“白天把事情做好,府里晚没什么事,也不需要你们伺候,安心坐浴突破吧!”

“是!谢少主!”两人喜得快要趴到地谢恩,事后还肩挨肩的嘀咕:那晋枫还是姓晋的同族人呢,小气叭啦的,连个外姓主子都不如!别说晋幻药液这种好东西了,是养气丹都不舍得赏一瓶,临走都不丢下点儿什么,让两人白跟随白干活儿不说,还空欢喜一场,什么玩意儿!

晋安低声咕哝道:“哪像咱们晋家那些人,一个个都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有点儿好东西你争我抢,尤其是咱们支族里的人,她们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但凡派人送点儿好东西,那态度跟赏骨头给狗吃一样!什么东西!”

晋全叹了口气,没说话。

“哎,你说那乞丐婆子总跟在咱们小公子屁股后头,图的是啥?”晋安低声道。

“你没听她说么,那是打赌输了才来给小公子当跟班儿的,能图啥?难不成还能图那只四不像的兔子?”晋全道,“她也图不着啊,不说小公子有多宝贝那兔子,冲它是咱们少主的东西,便是谁都图不走的!”

“也是。”晋安点点头,又抬脸看看四周,皱着面皮道,“你说这么大的府邸,除了咱们俩,四个下人,两个厨房烧饭的、一个打扫庭院的,一个看门的,是不是太惨了点儿?”

“够用行,”晋全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少主一个人,又不是拖家带口的大家族,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再说她可是天玄武尊,武功高强有本事的人都不喜欢吵,人多闹哄哄的会让人心烦,心烦会发怒,发怒我们会倒霉!”

“倒也是,”晋安想了想,赞同道,“只有本事不高的弱鸡才需要请好多人拉阵势壮胆。”

晋全道:“好了别说了,赶紧做事,咱们白天把事做好,晚泡浴突破!”

晋安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乐:“地幻啊,我的地幻,我马要成为地幻高手了,嘿嘿!等我突破,再也不用受那些瘪犊子气啦,哈哈!诶~~”她顿了顿,“好像自从跟了楚少主以后,再没受过外人气,嘿嘿!”

而正在忙碌的史飞,却接到了楚晗的传音:“过来把自家夫郎接回去。”

史飞的嘴龇了龇,快速安排好手头的事,赶往楚府。路,遇到了到处晃悠看热闹的任天游,两人刚要说话,便听一家酒馆里传来争执声,随后便是有人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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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就地格杀

酒馆里,一位面带傲气的青年女人哼道:“不过是巧合罢了,谁知道我伸脚的时候他正好走过来?再说,我不是及时扶住他、没让他摔到地去?至于为此而拔剑么!”

“什么叫正好?我看你是故意的!再说你那叫扶么?”赤衫女子气得脸都涨红了,看了一眼身边衣领都被扯开的男子,“你把他的衣领都被你……”

女人摊摊手:“不过是扶他时,手不小心滑了进去而已,你要非说我是故意,那也只好随你啰!”

“你个无赖,今日我杀了你,为师弟雪耻!”赤衫女子举剑刺,手心释放的淡淡赤色真气缭绕着剑身,竟是刚突破不久的灵低阶。手机端

跑来看热闹的任天游和被她拉来的史飞听到这里,再看看那衣衫有些不整、满面羞愤的男子,立即明白了,敢情是遇到了极品色鬼,看人家走过来便突然伸脚使绊子,然后再趁着假好心去扶的机会摸人家几把、占人家便宜。

“不自量力!”青年女人一侧身,便轻易避开剑锋,并顺势一把扣住赤衫女子的右手脉门,赤衫女子手的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小小一个灵低阶,也敢在我石波面前逞威风,找死!”

叫石波的青年女人话未落音,左手便一掌拍出,掌心里带着浓浓的黄色真气,赫然是修炼成熟的灵高阶,赤衫女子高了两阶!

除了楚晗和任天游等几个特殊的存在之外,在她这个年纪修炼到灵高阶的人并不多,所以也算是有资本高傲。只是,一个初入门槛的灵低阶,一个只待机缘便能突破到天玄的灵高阶,这样的巨大差距,使赤衫女子根本承受不了这近距离的一掌,那手掌直接击打在她的胸前,人倒飞着破窗而出!

“不好意思,”石波摊摊手,“力度没把握好,手重了些。”

“你!”衣领都没完全合拢好的年少男子愤恨地瞪她一眼,拨开人群往门外冲,“师姐!”

被打出窗外的赤衫女子,“嘭”的一声重摔在地,她的左手狠狠揪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衫,脸满是痛苦表情,显然是内脏严重受损,伤得不轻。

“师姐!师姐!”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子奔过去,急切切地半蹲半跪,扶起她的头和肩放在自己腿,慌乱地用衣袖擦拭着她嘴角流出的血丝,声音惊慌而哽咽,“师姐……”

“药……丹药……”赤衫女子断断续续说着,少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害臊,连忙去她怀里掏寻,摸出一只指长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进女子口。

刚喂完药,他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怎么回事?何人在此打架斗殴?”

众人一看,只见来者身穿浅褐色长袍,腰配长剑,系同色玉石腰带,靠近肩膀的臂衣袖绣着大小适的“巡”字,既醒目又丝毫不显突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可以撕裂一切,整个人显得威势无。

所有人都只顾打量她,没反应过来,也没人答话。见地的男子怔怔看着她,身着新官服的女人微微抱了抱拳,再次道:“顺风城城主程大人亲聘巡查执行队队长陈望博,小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一脸迷茫,显然是刚到顺风城,还未来得及得知城主令的事,而其她人则从“哇”的一声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她是陈望博啊?!”

第二个人显然已了解情况,道:“城主令说她当年被误判,以致多坐了十几年大狱,所以为她翻案平冤,释放出狱。”

第三个刚进城、还没看过城主令的外来者语气不屑道:“原来是蹲过大牢的啊!”

刚才的第二个人轻哼:“蹲过大牢怎么了,新城主大人说了,任人唯贤,只要有本事有能力,忠心为官府和百姓办事,一切过往都是烟云。”

第四个人是本城人,微微蹙眉道:“这话,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恍然记起:“噢……我想起来了,当初楚氏集团的广纳人才榜也是这么说的,只要有本事有能力,女男不限,年龄不限,什么什么都不限!月薪还高得很,别人家三年学徒只管吃住,在她家当学徒不但食宿全包,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拿!”

楚氏集团?听到此言的陈望博想了想,一路走来,好像是看到不少楚氏集团的门牌店铺,不过,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走近赤衫女子,蹲下身查看了下她的伤情,微微摇了摇头:“药石无医了!”

少年男子一听,不禁抱住吞了药、闭眼的赤衫女子哭咽出声:“师姐,师姐……”

陈望博站起身,提高声音喝道:“伤人者何在?”

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往两边一分,让开一条路,将酒馆里的石波明显暴露出来。

开玩笑,这么年轻到了灵高阶,谁敢惹?虽然她没有穿带标志的门派服饰,但一看打扮和气势,能猜到是大派培养出来的,因为没有高门大派做靠山的普通散修武者想要提升,只能通过苦修,但如果只靠苦修,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怎么可能在如此年纪能达到灵高阶?

陈望博顺着人墙通道前几步,刚进酒馆门,便看到石波正漫不经心地坐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对于她所说的话更像没听见一样。

岁月的沉淀,和十多年的牢狱生活,让陈望博已经不再轻易生发怒气,她站在原地,抬眼看了看破损的窗户,又扫视了一遍酒馆内部,平静地看向石波:“将人打成重伤的是你?”

石波一耸肩膀摊摊手:“不怪我,是她先拔剑动的手。”

“无论如何,是你把人打得快死了,按照城主令,致人重伤者,你们二位当事人都得跟本队回衙门接受讯问和录供,再由城主大人亲自判决!”

“想让我跟你回衙门?”石波冷哼一声,“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这是拒捕。”陈望博淡淡道,并没有马动手。

“拒捕怎么啦?难道我石波该乖乖跟你去衙门?”石波重重一哼,“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衙门里的那一套,有理没理都先打一顿板子,有理的要花银子,没理的更要花银子,否则算把牢底坐穿都别想再出来!”

这石波虽然好色成性,但看得却是无通透,是个有脑子的,不然也不会待赤衫女子拔剑后她才出手。陈望博闻听此言,不禁垂了一下眸,才又抬眼望着她,语气添了一丝平和:“新城主程大人不一样,她会秉公处理,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石波摆摆手:“别骗我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可不信!老实说,城主令我已经看过了,知道你是被冤枉十几年的可怜人。你看,即便今日为你平冤昭雪,十几年也已经过去了,等你出来都几十岁了,有什么用呢?给你个队长当当,只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顺便给你点儿补偿,再顺便用用你,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啊?呵呵,别让人看笑话了!”

陈望博的眼角抽了抽,压下那丝刚升起来的不良情绪,继续平静问道:“你跟不跟我走?”

石波好笑地看她一眼:“这还用问吗?我又不傻!”

陈望博耐心道:“我要你明确回答本队,跟不跟我走?”

“你这人有病啊?”石波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不跟不跟不跟!怎么滴?想以拒捕之名杀我立威么?那来啊!我不信,蓝钦剑派的人你也敢动!”

蓝钦剑派?看热闹的人一听,呼啦啦跑个精光,酒馆里一下子空了,她们全站到酒馆门外稍远处,连地的赤衫女子和那少年男子周围都被腾出一片空地。

开玩笑,蓝钦剑派可是名门正派的一流剑派!

难怪如此年纪修炼到了灵高阶,算拿丹药堆也能堆出来。

陈望博自然也知道蓝钦剑派,她微微皱了皱眉。

但新城主的城主令刚刚颁下,的确需要演一场杀鸡儆猴、为城主立威也为她自己立威的戏。

石波见她一时没说话,不由哈哈大笑:“想动我?呵呵!还是赶紧走开、该干嘛干嘛去吧,啊?!别说是你,算你们城主来了,也要掂量掂量,你又算老几?巡查队队长?哈哈哈!笑死人了!”

陈望博缓缓抽剑:“拒捕者,巡查执行队队长有权地正法,格杀勿论!”

石波的笑声嘎然而止,看着她缓缓拔剑的动作,眼睛眯了眯:“你敢动手?”

陈望博拔剑的手暂时顿住,但身的气势却逐渐攀升,一股杀机也渐渐笼罩在她的身:“不管你是蓝钦剑派,还是其它什么剑派,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石波虽然感受到了她身升起的那股杀气,但依然有恃无恐,站起身拍拍胸脯道:“我石波今天站在这里,让你杀!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敢杀蓝钦剑派年轻一代最有价值的人!那什么队长,我今日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石波的确喜欢美男子,但那又怎样?尽管我惹出来的祸事足以让宗门把我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但她们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一道浓郁的黄色真气便从指尖直直射出,将另一个桌的茶杯“啪”地削掉一截:“她们容忍我,是因为跟我闯下的祸事相,我石波在武道一途更有价值!蓝钦剑派年轻一代的门徒弟子千人,但只有我石波,在三十岁能达到灵高阶!”

好色如命又如何?能惹祸又怎样?只要能表现出足够的潜力,宗门便会放任她、保护她。陈望博看着那一脸傲然之色的石波,垂了一下眼眸,却猛然拔剑出鞘!

那“噌”的利剑出鞘声激得石波在条件反射下快速拔剑向陈望博刺去,而陈望博却在同一时间迅速还剑入鞘并微微移动身体!

噗!剑尖直直刺入陈望博的肩下,穿体而过!

“你竟敢为拒捕而杀害官差?!”陈望博高声厉喝,似丝毫感觉不到身体被刺的疼痛。

石波有些愣住,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陈望博便已一手抓住剑刃、一手扣住她握剑柄的拳,快步往酒馆门外退行。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像是石波用剑扎着她的身体将她逼出门外一样。

将手握剑柄的石波带出酒馆大门,陈望博当着众多围观者的面厉声道:“本队给你机会,你不但不知珍惜,反而趁我不备袭官杀人!按城主令,你打架斗殴,致人重伤不治,又拔剑杀官,罪加一等,本队有权地格杀!”

说罢,一掌向石波当胸拍出,掌心里还带着绿色真气,赫然是低阶天玄武尊!

第329章 目击证人

蓝钦剑派的石波被巡查执行队队长、天玄武尊陈望博一掌拍碎心脉,当场气绝,此事在顺风城引起无比大的轰动!

要知道,此时的顺风城,受楚氏集团冲灵丹的吸引,可是聚集了四面八方的武者,这些武者大部分都是极为需要冲灵丹的地幻高阶,也有想买下来做备用的地幻中阶甚至低阶,另外还有陪同前来抢购的中灵武者,比如重伤在地、吃了丹药也无济于事、最终不治身亡的三剑门赤衫女子,她就是因为陪那暗自爱慕着的地幻高阶师弟再次来到顺风城,从而殒命。

当时那情况,大家都只顾着看热闹,待石波身死、史上飞欲救她一命时,已经迟了。

连陈望博那个天玄武尊都说药石无医了,她也怕人死在为民药堂,所以不敢直接将内脏严重受创的赤衫女子送过去,只能先去药堂请坐堂医师前往诊治。

坐堂医师自知没有那起死回生的本事,便将那日的事实情相告,说那摊主其实是被少主的真气和绝密丹药救活的,为民药堂虽然担了好名声,但真不关她什么事。

当时和邰姝身在牛头山的史上飞这才得知一切,又连忙赶往楚府禀报,正好去接自家夫郎。

送走何掌柜的楚晗坐在正厅,史上飞见她正闭目养神,行礼后恭立着轻声叫了句:“少主……”

楚晗睁开眼:“黄泉路上无大小,任道侠刚给我传音,说那赤衫女子是个短寿的命,即使救活也多活不了几日,反而给她多添一次面临死亡的感受,不如顺其自然由她去往阴司地府。”

史上飞微微张开嘴,不知该说什么,楚晗闭上眼,等她再次睁开时,却是说道:“已经死了,去之无用。”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史上飞的身体道:“牛头山一战,倒是打通了你身体的两处窍穴。”

听到这话,史上飞的脸上也顿时满是喜悦:“是,多亏少主提醒我们,那一战不仅打通了属下的两处窍穴,还给属下带来了珍贵的战斗经验。”

楚晗点点头:“战斗之时,气血流动加快,内力调动频繁,在地幻阶段,高强度的战斗比苦修突破得更快。很多人一大把年纪却无法从地幻突破到中灵、从中灵突破到天玄,或者进入天玄后迟迟不能晋阶,都不外乎三个原因,一是资质平庸,二是没有丹药,三是她们已经身处高位,常年养尊处优,很久都不与人动手,光靠苦修,自然是进度平平。”

像黄浮剑派长老李幼贞那样一百多岁的年纪还停留在天玄低阶,纵然是因为她喜欢管闲事、当和事姥从而使时间精力被占用分散,也跟黄浮派没有提供足够灵丹的能力有关,毕竟进入天玄之后,别说晋幻药液、冲灵丹了,就算是入玄丹都没用,如果本身没有极高的天赋,就必须去几千里之外的十万大山门户那儿冒险寻找灵草灵树灵果灵石。

她看着史上飞:“你的资质不错,丹药我楚梦晗也不缺,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吝啬。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找山匪的麻烦也好,与邰姝或她人真实切磋也罢,总要经常动一动拼一拼。出剑的精准度你在木桩上练习得很好,出剑的力量还有待加强,要继续努力。”

史上飞一低首:“是,谢少主!谢少主提点!”

楚晗点点头:“你和邰姝有时间的话也学学术算,不要只依赖算金师。另外告诉邰姝,让她和她母亲把她们家几间店铺的账目好好查查,重新给我一份估价单。今日就到这里,有事的话我再传音给你,接你夫郎回去吧,明日再来做最后一次通水术,注意治疗期间不要同房。”

史上飞单膝一跪:“是,谢少主!”

楚晗摆摆手,闭上眼,没再说话,在史上飞安静退下后,她都没睁眼。

像陈望博能轻易收服屠妇何郓这种能料到的事,她已懒得再用窥心镜法去看,她现在的关注重点是她自己。

窥心镜法九层已经无比成熟,早就可以进入第十层“人心大脑”的修炼了,被感情和诸多事端耽误到现在,也该开始了。

只要能看透人们心中真正所想,看到她们脑中出现的情景画面,她便不必常常启用窥心镜法第九层时刻关注,耗时耗力。

更重要的是,她能知道态度变换不定的肖浅灵到底在想什么、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她知道自己应该去看他,花点心思哄他高兴,可一个口中不时念叨别的女人名字的男子,她如何与他相处?即便她去了,最可能的结果恐怕不是两人都喜悦快乐,而是不欢而散,反而影响曾经积累的感情。

还有百年前的血洗武林事件,在成功突破后,她便可以直接去问各门各派各大长老,比如蓝钦剑派的顾青岚,黄浮剑派的李幼贞,还有那个不知其名、脾气暴躁的散修老妇,以及天虞山的自家长老。就算她们口中不回答,心中也会随着提问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所知的部分,如此,她便能轻易了解一切真相。

想到天虞山的长老,她便想到楚语然。

是啊,还有楚语然……她内心叹息一声。

虽然已经调查推测到他的身份和使命,但她还是想听他说,不是听他亲口说,而是听他心里说。

如果现在开始修炼,等到离开顺风城、到多宝阁总部建成,她差不多也该突破了吧?

到时,可以前往地英山,有青秋在,她便能在那座四壁有如豆腐块的险山上突破,即使失忆,也无处可跑,除非运气实在太差直冲到崖边摔出去。但若做好更多更全的措施,总不会那么倒霉。

思绪流淌到这里,楚晗便立即决定从即日起每晚开始修炼。

到了中午时分,出去晃荡的任天游才回来,一进厅门就啧啧不断:“今日那个陈望博可真是耍够了威风,连蓝钦剑派的人都敢杀!”

她说着,便一屁股坐到已经摆好饭菜的桌边,顺手摸了摸无忧的头,继续道:“肩膀还流着血,就一手一个尸体的拎着直去了衙门,让衙门看好尸体,又自己一个人回城主府禀报,不吃丹药不撒药粉,一路上都是她身上滴下的血滴!”

同坐一桌的沈七姑不时摸一下无忧怀里的鹿角灵兔那对可爱小鹿角,不接嘴,不插话。

无忧问道:“那教习,城主大人有没有出来管?”

“必须的啊!”任天游身子一歪,便以手肘撑体斜靠在桌面上,伸手从盘中抓起几颗油炸花生米往嘴里扔,“程静湖前往衙门亲审此案,提唤了五六个亲眼目睹此事的旁观者做为目击证人,还录了证词画了押。”

无忧疑惑又好奇:“听你这口气,好像没有传唤你当目击证人?”

“谁说没有?”任天游的眼睛一斜一瞪,吞下花生米道,“日咧个逗逗球儿,第一个就是老娘!”

无忧噗的笑出声:“那你怎么不跑?”

任天游哼了一声:“跑什么跑?你楚姐姐说得对,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江湖武者,既然有了店铺、走上经商这条路,就不必对官府太敬而远之,与有权利的人交好一下,也许会在某些时候有大用。陈望博此举,无非就是借此机会给程静湖和她自己立威,那两人死都死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咱们干嘛不顺手帮一下?”

无忧扭头问楚晗:“楚姐姐,蓝钦剑派是不是很厉害的剑派?”

楚晗微微点头,表情温和:“一流剑派之一。”

无忧又转头看任天游:“教习,你帮官府说话,岂不是得罪了蓝钦剑派?”

任天游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味帮着官府的?我啊,只是不偏不倚实话实说而已,看到啥听到啥,就说啥,可没有胡编乱造!”

无忧看着楚晗笑:“楚姐姐,你看教习是不是很狡猾?”

楚晗淡笑不语,任天游“嘿”了一声,伸手佯装敲他爆栗子:“你个小东西,老娘哪里狡猾了?嗯?”

楚晗道:“那盘花生米归你了,吃饭吧。”

任天游嘿嘿一乐:“那就不好意思了,下次让厨房炸两盘,我保证留一盘不下手!”

一直没说话的沈七姑却冷不丁地站起身照着盘子就抓走一大把,就着酒葫芦里的酒,吃得嘎嘣嘎嘣,看得任天游一愣一愣,把个无忧笑得前仰后合。

吃过午饭,众人小憩一会儿,楚晗便出门重新前往各大店铺进行巡视。

经过大街时,她发现少年男子们比以往少了许多。难道是天冷的原因?窥心镜法展开一看,她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原来,那些少年男子大部分都窝在家里学手艺呢。富裕人家的公子,学琴吹箫练书法,家境差些的,便努力做刺绣,或买来廉价的木算盘,不断拨弄着学术算。

对于平民的儿子来说,许栖荣的事迹实实在在地刺激到了他们,住在城外、家境贫苦的许栖荣不但进了楚氏集团,还成了被重点培养的楚氏集团十二新星之一,这种就发生自己身边的励志故事,自然会对他们的心理造成巨大冲击。

少年男子们都被疯传的栖荣故事所吸引,原来那种混日子等待哪天出嫁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330章 金算盘

而十二新星的三名男子中,还有一名是已婚男子,名唤罗瑞,他不顾妻主的反对,毅然选择在楚氏集团自强自立,最后在楚氏集团的干涉下,他的妻主没有休夫,也不再阻止过问。

这件事,也同样对其他已婚男子的心理产生了影响。

他们的心,就像被春风春雨滋润的种子,开始冒出春天的小芽,越来越渴望着走出家门,像罗瑞那样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和收入、自己的朋友和交际圈,而不只是成天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走来转去的忙碌不停,还看不到什么功劳。

楚晗首先去的,便是许栖荣所在的潮流衣坊。

之所以将他安排在衣坊,是因为相对于饭庄茶楼等店,衣坊没那么繁忙,许栖荣能有时间学习术算。何况其它各店也都会让他体验一遍的,那就从衣食住行中的“衣”开始好了。

冬天日短,便几乎没什么人再午睡。潮流衣坊的掌柜因为是晋家人,所以被“晋枫”一并清理了出去,现在只有一个叫李哲的外姓管事。

也许是为了保住饭碗,也许是想升为掌柜,这李管事勤快得很,竟没有丝毫偷懒,楚晗去时,她还在拿着缝纫剪刀,亲自为订做衣衫的客人裁剪布料,而许栖荣的旁边放着算盘,手却在纸上写写画画,似想设计新式款型。

见大东家来了,两人都忙不迭地上前迎接行礼,许栖荣有些手忙脚乱地泡茶。

楚晗淡笑道:“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慌什么。”

她这一打趣,许栖荣的脸便红了,但动作却是稳了不少,茶水倒进茶碗道:“少主请喝茶!”

楚晗点点头:“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算盘打得如何了。”

许栖荣连忙照做,虽然紧张,但仍然噼里啪啦地在算盘上打了起来,都是基本的加减法。

“速度练得不错,”楚晗赞许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打出这样的速度,可见是下了苦功用了心的。现在我来报数,加减混合,你用算盘打出结果。”

“是。”许栖荣得了夸赞,脸色顿时更红,但因为受到肯定,信心也大增不少,只是那已经长出微茧的五指却悬在算盘上方,等着楚晗报数。

楚晗见他那如临大敌、指尖微抖的紧张样儿,不觉有些失笑,忽然道:“刚才在画什么?”

“啊?”猝不及防的许栖荣猛然抬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哦,回少主,栖荣正在学着画衣服,看看能不能画出点儿能被男子们喜欢的新款,只是,栖荣对画画实在……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直到勾了下去,好像是做了什么羞耻而见不得人的事。楚晗拿起桌上的几页纸张,翻了翻:“没有一点基础,也没有拜师,能画出这样的轮廓已经很好了。”

“谢、谢少主鼓励。”他的头又抬了一些起来。

楚晗道:“我也不怎么会画,一会儿我们一起画几张看看。”

许栖荣惊喜不已,头已完全抬起:“是,是少主!”

“咱们先打会儿算盘,玩玩数字游戏吧,”楚晗道,“十五加六十六。”

许栖荣连忙伸指将算盘啪啪打响,指尖也不抖了,楚晗接着道:“二十九加三十八……四十四加五十七减二十一……十三加十六加十九加二十三减四十七……”

她开始时是两位数相加,随后变成连续加减,许栖荣虽然在中间会卡一下,额头和手心也有些微汗,但很快便能续上并得出正确结果。

被大东家如此费心,一直微微躬身旁观的李哲心里有些打鼓:这架势,莫非是想让他做掌柜?被任道侠叫成十二新星的人,总不会一直打杂,难道这掌柜之位没我的份了?

楚晗见他加减法运算得还不错,便道:“是否想过,有一天用上金算盘?”

金算盘?许栖荣吃了一惊,那可是只有一流算金师才能配备使用的东西,朝廷和民间的加起来,手持金算盘的算金师也不超过十个吧?

“未敢想过,”许栖荣心里有些虚,但还是实话实说,“若有机会,栖荣定会拼命努力!”

楚晗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取笔墨纸砚来。”

许栖荣刚要起身,李哲忙道:“我来!”

她很快取来东家需要的东西,楚晗执笔蘸墨,用文字写着乘法口诀表:“这是《术算书》里的乘法口诀,你先把它背熟,之后再去找史大理事或邰副理事,她们会给你安排算金师教导你。”

现代湘西龙山县里耶古镇出土的、记载着古代乘法口诀表的战国简实物,印证了文献中所记载的春秋战国时乘法和乘法口诀表已被运用,中国还有成书于西汉文景时期的数学专著~~湖北江陵张家山汉墓的《算术书》,所以异世有文字式九九乘法表,楚晗从知道时起,就未曾感到意外。

即使是乡下学堂,也不会教习术算,偷学成才的许栖荣更是连见都未见过《术算书》,听了楚晗这番安排,又见她亲自执笔为他写出乘法口诀,自是喜不自禁,连心跳都加速了,连忙起身跪下:“多谢少主栽培!少主大恩,栖荣永远铭记在心!”

“起来吧,”楚晗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麻烦的毛笔字,“但有句话说得好,教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金算盘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就算人家不藏私,把所知全部教授于你,你自己也要多思考,多领悟,否则你很难超越。名气再大,也出不了顺风城,如何受得起金算盘?”

“是,栖荣谨记!”许栖荣说完这话才起身。

“我为你预定个金算盘,”楚晗含笑道,“就看什么时候能送出去了。”

“栖荣,”许栖荣快速地偷扫一眼那双雅眉和高挺的直鼻,心里在说:“定不负少主所望!”

可他又怕自己资质有限,万一做不到,就是不信守承诺,到时他的品格定会被楚晗否定,所以说出口的却是:“定会刻苦努力,尽己所能,以少主的金算盘为目标,奋进!”

这话,听着咋有点儿像政治语?楚晗手中的毛笔一顿,惊讶地微微抬眼,却又随即垂睫:“李管事,有空的话多教教他,让他尽快熟悉衣坊的相关事物,以便两位理事尽快将他调往其它店铺学习。”

这是……

李哲心里一喜,连忙应道:“是,少主,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还要调往其它店铺,就不可能当潮流衣坊的掌柜了,李哲明白了这一点,自然高兴。

只是,东家是什么意思?

如此全面的学习各大店铺操作流程和账目……

嘶!李哲心里倒吸一口气:东家这是往更大的方向培养他啊!

那将来,他必是超越掌柜的存在,就像史上飞和邰姝两位正副理事一样!

李哲想到这,对许栖荣的心态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任天游任道侠再怎么把她们十二人比作楚氏集团十二新星,可毕竟都是从底层的学徒勤杂工做起,学得好、做得顺,那是新星;学不会,做不好,那就是还没升起就陨落的霉星,哪有多少管事和掌柜真把她们郑重地当一回事的?

可今天亲眼这么一看,完全跟所想不一样啊!

这即便是她坐上了掌柜之位,也总有一天,许栖荣这个来自乡野的贫穷男子高她一头!

这么一深想,李哲就觉着,不但要尽快教会他把他打发走、以免徒生枝节,还尽量不要得罪。

人说“宁欺老来弱,莫欺少年穷”,今日她终于身有体会,果真是如此啊!

有东家亲自干涉的培养,他哪里会没有出头之日?

官界有句话说: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将这句话换到商界,就会发现它同样通用!除了太过白痴和天生愚笨,有谁能被东家重视而没有发展前途的?

乘法口诀写好,许栖荣恭恭敬敬又万般珍惜地双手接过,在李管事按照吩咐端来染布所用的彩色颜料和几支新笔给楚晗画新款服饰时,他吹了吹纸上些许未干的墨汁,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

当他准备用茶碗的碗托压住纸张的四角时,李管事又递来了短竹尺和长木尺。

许栖荣连忙躬身道谢,随后便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晗手中的笔尖。

事实上,楚晗既欣赏不了舞蹈,也不是多么会画,不然也不会在寻芳城和林岱玉、陆琪、肖影她们题诗赠扇时,只题诗而不作画了。

不过,将现代漫画中的服装以线描画的形式画出来,却比人物动物花鸟鱼虫好画多了。何况这里还有彩色颜料可用,当时在船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三笔勾出人的下巴和脖子线条后,就能直接以数笔勾描出飘逸秀美、气质绝佳的服装,男子女子都能穿~~在这里,女子和男子都能穿长袍和裙子,单看个人喜好。

楚晗一口气画了六张款式各异而新颖的冬装,为了照顾凤临国的风俗和男子的穿衣习惯,其中三款是挡风又护脖的高领,颜色搭配协调,勾勒出的线条简单而细致,连宽窄不同的腰带及其玉饰、流苏都画了出来,六件衣服的主色调有黑色、纯白、大红、粉红、浅紫和淡蓝,看上去的总体感觉或大气,或精致,或飘逸,或高贵,连李哲看了都不由得衷心赞叹:“穿上少主设计的衣服,没气质的人也要平添三分魅力!”

楚晗笑道:“试着做吧,效果如何,就看你们的手艺和大家的智慧了。”

说完,她又转向许栖荣:“待竞售冲灵丹的事结束,你~~”

话未说完,她的脸色猛然一变,随即便掠向门外,李管事和许栖荣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快速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

发生了什么事?李管事连忙冲了出去,许栖荣也忧心顿起,跟着往外奔。

出得门去,两人便看到任天游任道侠正拎着无忧小公子用轻功狂奔而来,一个百岁有余的老妇在其后紧追不舍,但她又被跟在后面的沈七姑不断出掌纠缠,恼火之下,她不再腾挪躲避,回身一掌就向沈七姑拍去,掌风里带着浓浓的绿色真气,竟是修炼成熟、离突破不远的天玄低阶!

“沈前辈!”楚晗如疾风般掠空而起,轻喝一声,一道青色指风便点了出去!

第331章 争夺灵兔

被提前打了招呼的沈七姑一矮身,避过掌风的同时直接落了地,喊道:“黄浮剑派的老家伙艾德泗,跟前日打死摊主的老妇盖蒽荷是同门!”

她跟任天游一样刚突破到天玄低阶不久,即便是同阶无敌,也轮不到她俩,看看人家那绿色真气的浓烈程度,完全是快要突破到阶的境界,能是刚进入天玄能的么?

虽然也能以二对一,但关键是还有无忧这个小拖油瓶,万一对方不要脸的无差别攻击,伤到还在养腿的无忧麻烦了。!这小东西不但是任天游和楚晗面前的宝贝,还是毒医双圣的爱徒,他要是受伤,啧啧……后果不敢想象。

所以任天游把灵兔往储物袋里一扔,便拎起无忧跑,专门跑向楚氏集团的产业,并向楚晗传音告急,而沈七姑在后面拖艾德泗的后腿,两人配合默契。

艾德泗一看她的衣装服饰和腰间系的蓝色布带,知道她是天下第一大帮的蓝带长老,也不愿太得罪,只是紧追手有灵兔的任天游,没怎么搭理她,直到最后被缠得着实恼火,才回身给了一掌,还是并非往死里打的一掌。

听到沈七姑的话,楚晗顿时了然,但任天游却向她传音道:“为那盖老婆子报仇是假,抢夺灵兔是真!”

闻言,楚晗的脸立即冷了下来。

艾德泗惊觉危险来临,还未回身便在空侧移几步,待发现是青色指风时,不禁骇然道:“不是说……低阶天玄么……”

当沈七姑和任天游两位知情者以为楚晗的凌空指会拐弯击伤艾德泗时,被艾德泗躲过的凌空指竟然在直直而去渐渐消散青色真气。

任天游面露不解,楚晗向她传音道:“城主令刚下,陈望博又受了伤无法出面管事儿,总要给程静湖一点面子。”

任天游恍悟,开打的事一落到自己身,她立即把城主令抛之脑后了。

几人的追逐打斗,惊动了聚集在顺风城的众多武者,她们都站在各大茶楼或客栈窗口前看热闹,没有窗户可用的,直接跑到了大街仰头观望。

楚晗的青色指风一出,部分人便惊呼出声:“她不是低阶天玄么,怎么才一天变成阶了?这、这……难道是昨夜晋阶的?”

“有可能!”旁边人接话道。

“我记得,差点打死摊主的老妇是天玄低阶,她打伤老妇时也是天玄低阶,只是那真气颜色老妇浓多了,像是快要突破的样子,也许还真是昨夜刚突破的!”

“不错,也只有这种说法较合理。”

众地幻和灵武者热烈讨论着,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难怪敢大张旗鼓地公开竞售冲灵丹,敢"qing ren"家实力在这儿摆着呢!

“黄浮剑派的长老艾德泗?”楚晗淡淡道,“据我所知,黄浮剑派的李幼贞长老,可是个很不错的前辈,怎么她的同门之,还会有你们这样的异类?居然跑来抢别人的兔子!”

艾德泗哼了哼,刚要出言回击,却听另一道粗矿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进耳:“谁是蓝眸女子楚梦晗?”

眼见又一名百岁以的老妇踏空而来,顺风城的武者们或兴奋或疑惑地交头接耳:“这又是谁?”

耳听那问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友善,楚晗便没有搭理。

快速奔来的老妇身影一越过她,便看到了那双标志性的蓝眸,破锣般的嗓音粗声粗气道:“喂,蓝眸女子楚梦晗是你吧?听说你抢了人家的兔子?”

楚晗淡淡道:“那兔子本是我的,何来抢这一说?”顿了顿,她又道,“敢问你是哪方来客?为何专程到顺风城来管别人的闲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抢了人家的兔子该还给人家!”老妇横眉怒目地瞪着她,“本尊是青莽剑派的长老王桂棠,怎么,本尊管不得?”

什么兔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青莽剑派的长老也给引来了?大街顿时又是一片议论。

“青莽剑派的长老竟然会出山管这等闲事,”楚晗的声音更冷,“请问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知道灵兔而不得的,只有那个被她打裂两次手骨的老妇,看来,所有因为灵兔而来找她麻烦的人,都是她引出来的!她自己打不过、得不到,到处放消息搅出浑水。想来,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想浑水摸鱼,即使无法从浑水摸到鱼,也能出出心那挨了小辈儿两顿揍的一口恶气。

“什么好处?”王桂棠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坚决不承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们这种大派怎么会跟别人要好处?不要把人看扁了!”

“如果我没猜错,她说的是只要你帮她抢到兔子,兔子归你吧?”楚晗并不理会她的狡辩,冷声道,“不过是一只兔子,你们青莽剑派竟然也能看得,还真是滑稽可笑!”

“什么叫不过是一只兔子?那是普通的兔子吗?那可是~~”王桂棠脱口而出,却在说到这里时猛然刹住,脸色变换不定。

“说漏嘴啦老太婆!”单腿儿站在地、身体靠着任天游的无忧叫道,“觊觎别人的东西,枉为名门正派!真是越老越不值钱!丢脸!丢脸丢到老老老祖母坟里去了!”

“小小年纪,竟敢对本尊不敬!”王桂棠一声怒吼,手指一弹,一道化成小剑形状的青色指风便射向无忧!

“天啦,真气化剑的阶武尊!”大街的武者一片哗然,几乎沸腾起来,“又来一个天玄阶,这下楚少主可算遇到对手了!加那个天玄低阶,她怕是要麻烦了!”

“楚少主可不能被人联合打死打残啊,不然咱们没地方买冲灵丹了!”

“是,她们都是天玄武尊,自然不稀罕冲灵丹,可咱们需要啊!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兔子,竟然能把稀少的天玄武尊都吸引过来?难不成是从十万大山里跑出来的灵兔?”

“别扯鸟儿蛋了!十万大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人鬼都进不去、灵兽也出不来的地方,若有兔子跑出来,岂不是所有灵兽都能出来?那它们若能出来,当世还有几个人能驯服它们当坐骑?别说普通百姓了,是咱们这些地幻灵,都得被它们嚼成渣渣儿吞到肚子里,哪还有咱们的活路?还能站在这儿看热闹?一爪子过来咱没命了!”

“哪还用得着动爪子?那些狮虎兽,吼一嗓子,咱们都得七窍流血!”

“这怪了,那她们到底是为了啥兔子?若是普通的兔子,也不至于下手争夺吧?”

“难说,说不定是为了什么小事找回个面子罢了。不然对天玄武尊来说,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众武者讨论到最后,还是理不清个头绪,没有结果不说,反而越来越疑惑。

她们想往无忧和任天游落地的地方跑,看个清楚,可又不敢,毕竟若为看热闹而被殃及鱼池送性命,太不值当了!

青色真气形成的小剑只行到一半,被另一只青色小剑拦截,王桂棠眼看自己的小剑被楚晗击破打散,怒气丛生,刚要对楚晗出手,却听她淡淡说道:“你可知城主大人今日新出的城主令?”

王桂棠的手顿在途,疑惑又不耐烦:“什么城主令?”

楚晗朝下方瞟了一眼,任天游立即嚷道:“日咧个逗逗球儿,你连城主令都不知道,敢闯到顺风城找茬儿打架?我告诉你,新任城主程大人今日刚全城下达的城主令,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门派,所有人都不得在顺风城内打架斗殴,否则,致人重伤者,拘拿归案!致人死亡而又拒捕者,巡查执行队队长有权地处斩!”

“拘拿归案?地处斩?哈哈哈哈……”王桂棠似听到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狂笑难止,“那针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吧?换成五大剑派三大帮的人你让她动一个试试?不过是个小小郡守,那些话对老百姓说说也算了,对我们~~”

“王长老,”任天游打断她,眯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今日,蓝钦剑派的灵高阶门徒因为不遵城主令,打人重伤致死还拒捕,已被巡查执行队队长地格杀!”

蓝钦剑派?那可是名望还高于青莽的一流剑派啊,怎么会……

王桂棠收回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什么队长是天玄武尊?”

任天游道:“不错!退一步说,算队长不是天玄武尊,这城主令刚下达的第一天,你好歹要给城主大人几分面子吧?你武功再高,城主大人她也是朝廷亲自委任下派的官员;你背后的倚仗再大,还能大得过朝廷?你对一郡太守如此嘲弄讥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目无朝廷呢?”

“少在这儿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王桂棠轻蔑冷哼,“你以为拿朝廷来唬我我怕了?你们不过是担心自己死在我的掌下,所以才东拉西扯的找理由不让我动手罢了!”

她的脸转向楚晗:“想让我不动手,可以,自己把兔子乖乖的交出来,我马走,如若不然,别跟我提什么城主令,咱们一较高下,手底下见真章,我倒要看看你这年纪轻轻的武道天才有什么真本事!”

楚晗摇摇头:“你不把城主放在眼里,我却把她放在心,程大人是位一心为民的好官,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如果你非要打,那我们出城,不出城,你永远看不到兔子!”

紫灵剑她可以拿出来给她们抢着玩玩儿,但这只兔子不行!

“好,出城出城!”王桂棠道,“不过是几步路的事,这走!”

第332章 武尊对战

“战斗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好方法,任天游,艾德泗就交给你了!”楚晗传音了一句便与王桂棠向城外飞掠而去~~满街看热闹的人群当中,除了百姓和武者,还有和首会的三位会主以及乔装了的程静湖,所以这个面子,她要给得足足的。她相信,程静湖手中,肯定握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否则她不可能独自一人前来上任,更不可能那么快就到。

任天游见她丢下自己几人跑了,急急出声道:“无忧怎么办啦?”

“交给沈前辈!”楚晗的声音遥遥传来。

“好吧!沈前辈,那无忧就交给~~我日咧……”她还没来得及完成交接工作,艾德泗便一边朝她扑来,一边恶狠狠地低声喝道:“不交出兔子,我就连同你的储物袋一并带走!”

沈七姑见状,抱起无忧就掠身疾退,远离战场。

任天游一把抽出腰中软剑,看似迎向艾德泗,却是边打边向西城门退去,将艾德泗引出城外,也将看热闹的众武者带走一部分。

她知道肯定瞒不过艾德泗,因为无忧怀中的鹿角灵兔是在她手中无端消失的,艾德泗必然能想到储物袋。

在王桂棠出现后,艾德泗便一直低调得如同隐形人,等的就是她们两个天玄中阶都离开的机会。

她笃定鹿角灵兔就在任天游手中,所以对于不知情的王桂棠如何与楚梦晗纠缠,她完全不阻拦,亦不声张。

任天游此刻也明白楚晗为什么说把艾德泗交给她了,原来她已经猜测到艾德泗打好的如意算盘。

好吧,前几日是史上飞和邰姝寻着山匪打架,今日倒是有人送上门来给她历练,史上飞和邰姝通过牛头山一战皆有收获,她今天也必然不会空手。

软剑本不适合砍与刺,但在异世有着内力与灵气的武林世界,软剑在真气的灌输催动下,“欻”的绷直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缺点与限制了,依然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

艾德泗被剑尖直刺的掌心立即收回,换为侧身横拍,任天游一击不中,肩膀后撤之时手腕轻轻一抖,软剑便在清脆的嗡鸣声中迅速进入下一击,竟逼得艾德泗再次变换招式。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西城门外,任天游充分结合道家禹步,将手中的软剑舞得潇洒飘逸,轻快敏捷,宛如空中飞凤,将剑器中的高难型剑术耍得水泼不进、优美与杀意并存,那绿色剑气纵斜交织似美景,却能毫不留情地割断颈项!

一直认为自己有着同阶无敌战斗力的艾德泗,没想到不仅在二十招之内无法将对手拿下,还几次险遭割喉。她停下攻击,掠离战圈,看看刚才还被自己追得狼狈而奔的任天游,再看看那如同蛛网般的漫天剑影,不禁皱了皱眉,但随即又瞬间展开:她是剑派中人,岂能不用剑?既然两人是同阶,就没有以强欺弱之嫌,何必用拳掌磨时间?

想到这,她一把抽出所携佩剑,挽出一个剑花,便再次攻了上去!

与此同时,南城门的城外,楚晗看了一眼王桂棠藏在怀里的储物袋,雅眉微挑。

松瑶玳那个纨绔虽然废物,但有一句话却说得很对,储物袋这种稀世珍品,除了个别散修武者在机缘巧合下得之拥之,只有各派掌门人和隐世家族才有,而眼前的王桂棠居然身怀储物袋,显然是青莽剑派掌门人所给,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事通过了长老会的一致许可,二是被掌门人私下授意。

为了灵兔,青莽剑派还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她冷冷一笑:“王长老,你们青莽剑派实力减弱了吧?先是派人查探紫灵剑,现在又公开抢夺兔子,怎么,穷得揭不开锅了?”

王桂棠装作没听见,只粗声粗气道:“你口口声声说那兔子是你的,可人家明明告诉我她追了三天三夜却在将要得手时被你们中途截包,你们身为天玄武尊,吃相也太难看了些吧?”

“哈哈哈!”楚晗不由大笑,不计较半夜半天怎么变成了三天三夜,“到底是谁吃相难看?先是为了紫灵剑,现在为了一只兔子,你们青莽剑派都是不惜派出天玄中阶,还真是舍得下老本儿啊!”

王桂棠皱了皱眉:“楚梦晗,现在只有我们俩,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那老东西跟我说了,穿山鼠虽然被你们叫成什么灵兔,但穿山鼠就是穿山鼠,一只来自风纯国又修炼成中灵高阶的穿山鼠,就算不是从十万大山里跑出来的,也必然生活在十万大山的门户。而它最大的本事就是打洞穿山,这样一只灵物,也不该由你独得。既然你能在别人手里抢,那我就能帮人家讨回来,违背江湖道义的是你,而不是我!”

“哈哈哈!”楚晗忍不住再次讽声大笑,“你也配谈江湖道义?你们青莽剑派打着为别人讨公道的伪旗号欺人欺世,不过是想把灵兔占为己有,好利用它为你们搬运盗取十万大山里的灵草灵物,增强你们青莽剑派的实力,赶超蓝钦剑派,成为天下第一剑派,我说的,没错吧?”

王桂棠扫了一眼四周,才哼然道:“谁不想更强大?武道一途,不进则退,谁不想进阶到高阶,成为天玄至尊称霸武林?”

楚晗冷冷一笑:“王长老,你知道你们掌门为什么派你来抢夺穿山鼠吗?”

王桂棠一惊:“你……”

随即又镇定下来:“什么抢夺?我们掌门可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楚晗笑出声来,并不驳斥,只道:“虽然你粗中有细,但因你本性狂傲,反而是行不义之事的最好人选。抢到了,是你对青莽剑派有功,抢不到,便是你个人的错误和问题,跟整个青莽剑派的品格无关,她们大不了是落个教导不严管理不善,而你,却要受到江湖中所有正义武者的唾骂,背负一世骂名,一生尽毁!”

王桂棠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寒了下来,目露杀机:“只要夺得穿山鼠杀了你,你说的便都是废话,所有可能都不成立!”

话刚落音,她便二指并拢,疾速射出由真气形成的利剑,一连九道,直逼楚晗。

楚晗喝骂一句:“冥顽不灵!”

抬臂间,同样真气凝剑,却只有一道,直迎九剑。

在王桂棠看来,既然是同阶,做为开胃菜的九剑能被她所破是很有可能的,但当她看到楚晗只发一剑应对时,竟一时没有紧跟着拔出真剑,毕竟九剑连发,一剑相迎,总会有一剑射入她的身体,如此,倒是不必再打了。

然而,她很快便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了:那柄同样的青色气剑,竟然连破她的九剑,不仅将九道气剑冲开撞散泯灭,还毫不受损地保持原状继续朝她飞刺而来!

王桂棠满脸错愕,直到剑临身前才回过神,吓得迅速横向跳开,堪堪避过!

莫非她的内力比我深厚?王桂棠心中疑惑的同时,再不狂妄大意,“欻”地一声拔出佩剑,脚下原地一蹬,身体便冲上半空,剑尖直指下方楚晗,冷喝道:“青峰剑雨!”

手臂挥动间,一道道青色剑气接连不断地迸射而出,暴雨般洒向楚晗。

楚晗表情淡淡,左手成掌向上一击:“海纳百川!”

一片青色海浪显现在她的头顶,俯冲而下的无数道剑气落入其中,转瞬之间便被全部吞噬,消失无踪!

终于从城内赶来的一大批武者看到的,正是这一夺人眼球的奇异景象,她们停下脚步,不敢靠得太近,一边远观,一边感叹:“天玄就是天玄,看天玄武尊之间的打斗,才真叫过瘾啊!”

另一人接话道:“是啊,就算抢不到冲灵丹,也不虚此行了!”

和首会三大会主也不再顾及身份不身份的一起跟了来,天玄级别的高手过招,难见一回,定然要抓住机会一睹为快。

翼惟媑的眼睛虽然未看严骁,话却是对她说的:“不要再去玩那些小把戏,她不跟你计较也就罢了,若真计较起来,你有几条命够填?难道要让整个和首会与你去跟楚氏集团开战吗?就算我们肯为你出头,到最后你毁的也不过是她的店铺,而她要的,却是你的命!”

木嫦珺看着打斗现场,语气也是沉重:“阿骁,大姐说得对,楚梦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不要再去惹她。你耍小动作,纯属是玩火,在拿整个和首会打赌。天玄中阶啊,惹恼了她,灭掉咱们和首会是轻而易举的事。”

严骁连续被两人批评劝导,看了看在同级同阶对手面前开始发威的楚晗,没有再犟嘴。

上次她把要死的摊主送到为民药堂,为的就是想和她斗上一斗,可没想到人家竟然一直没动静。

但事实上,不是楚晗不反击给予惩罚、让她付出挑衅的代价,而是事情太多,忘了她这条小杂鱼。

“排山倒海!”楚晗一声低喝,头顶上的青色海浪顿时由平铺轻漾,猛烈翻滚着卷成粗大的浪柱,犹如飓风海啸般向上直冲而去!

“看啊看啊,楚少主还手反击了!”

“天啦,这是什么招式?从未见过!”

观者一片沸腾,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几步。

青色浪头打向王桂棠,她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量从下方奔涌而上,毫不受两人所处位置的影响。

“青峰一击!”她剑交左手,右手握紧成拳,变换身形,成为头下脚上的倒挂之式,一拳朝浪头中心猛砸而下!

轰!

“不好!”

王桂棠的单拳与浪柱乍一接触、在沉闷的暴响声发出之时,她便一声惊呼。

浪头传来的那股浑厚之力一层接着一层,一层强过一层,层层叠加,使她的猛拳根本无法穿过青色气浪,不但不能直达对方的头顶、如期砸爆对方的头颅,反而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击得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再次拔高后斜落而下!

重重树枝在眼前飞掠而过,差点撞上大树的王桂棠,不顾内伤、强行提气避开~~那么多追来观战的武者,她丢不起那个人。

她正身落在十丈开外,双腿勉强虚站着,一口老血也随之翻涌而上,但在快要从口中喷出时,被她强行咽下了。

楚晗身形一闪,瞬间便到了她跟前,伸手快速一探,王桂棠怀里的储物袋便易了主。

王桂棠大骇:“你不能~~”

“嘘!”楚晗轻嘘一声,低语道:“只要我把这东西公之于众,你们整个青莽剑派的脸就彻底没了!”

“你~~”王桂棠连伤带气,怒中有惧,“你不能……”

“所以说,不要嚷嚷,”楚晗戏谑,“我给你脸,别不要,你若不要,我就帮你把它撕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王桂棠、看看你们青莽剑派是何丑陋面目。”

一听这话,王桂棠的双腿更软了:“还请楚少主手下留情!”

楚晗淡淡道:“技不如人还敢来抢东西,不知道你是傻得没脑子还是贼胆大。那兔子是我楚梦晗把玩的灵宠,早就认了主,别说你们没本事抢到,就算抢到,也使唤不了它。”

把玩的灵宠……

王桂棠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气晕过去,那么好的盗宝工具,她居然把它当宠物养,不是暴殄天物么!

楚晗面色一冷:“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这次放你回去告诉你们掌门,若是不死心还肖想我的兔子,派谁来,我就杀了谁!”

第333章 道姑剑术

教训了王桂棠,楚晗飞身离去,众武者看官们意犹未尽地边往回走边讨论不休,气氛热烈。

成功之人有人捧,失败之人无人问,被所有人丢在那里的王桂棠,不再顾忌地喷出一口被一时压下的鲜血,低头间,她看到自己快握不住剑的左手,忽然想到她是不是犯了蠢,刚才为什么用拳去砸而不是用剑去刺呢?在这样几乎一招定生死的高手对决时刻,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她不用剑,自己可以用剑啊,反正她王桂棠是剑派中人,用剑也没什么可奇怪可非议的。

不过,她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在比自己强的强者面前,用剑和用拳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想想楚晗所说的“我给你脸……”和今日遭到的所有嘲讽与羞辱,她不禁咬牙发誓道:“此次回山,定要闭关修炼,不达天玄高阶,绝不出关!”

只是……那准备用来秘密装走穿山鼠的储物袋被楚晗搜走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掌门怕是不会再给她这张老脸什么好脸色了……

而在西城门外,艾德泗一道浓郁的绿色剑气斩来之时,任天游似听到凄厉的猿叫,那剑气划过之处,竟发出割碎虚空般的声响,就像猿爪抓挠石头一样刺耳。少部分跟来的观战之人有的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她们仿佛已经看到那剑气划过任天游的肉身、然后让她身首异处的画面。

艾德泗找到漏洞、剑气成功切入任天游的剑网,破了她攻守兼具的剑术联招,让任天游的脸上不由布起凝重之色,感到了一丝压力,低喝一声:“天罡一剑!”

旋即,她的身前便满是淡绿色剑影,紧接着,那道道剑影又迅疾地凝聚成一道人形大小的淡绿色剑气,往前急刺。

“三十三剑,我刚才看到了三十三道剑影!天啊,我没看错吧?”观者之中有人发出惊呼。

“天罡一剑?这名字听着怎么像是道家剑法?”另一人猜测着。

然而,还没等她们把话全部说完,两道速度实在太快的剑气就撞在了一起!

一道深绿,一道浅绿,但却同样凌厉霸气,两道剑气轰然相撞之时,狂暴的力量以相撞之处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肆虐开来,观战的人群见状,连忙向后急退,但离得近的两名地幻武者还是因躲避不及,而各自发出一声惨叫。

一招之下,两人打了个平手。

但这种平手对艾德泗来说却是一种耻辱,她进入天玄低阶已经十几年,如今只差一个机遇就能突破晋阶,却与一个刚踏入天玄大门的低阶天玄打个平手,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

只是,武者对战,境界并不代表一切,自身的武技和战斗经验也很重要,或者可以说更加重要,而这两点,任天游并不缺,只是进入天玄后没怎么打过架而已。

艾德泗一怒之下,后面的招式便一剑比一剑疾,最后让旁观者只能看到漫天剑影。

能把软剑剑法练成,身体的柔韧度自然已十分足够的任天游不断移动着,看上去犹如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当漫天剑影落地之时,众人才发现她不仅毫发未伤,艾德泗的膝关节韧带反而被她手中那令人防不胜防的软剑给割断了!

受伤的艾德泗膝盖处流着血,剧痛难当,自知再讨不到丝毫便宜,更抢不走灵兔,便趁着任天游还未再次攻击、趁她病要她命之前,忍着痛提气就跑!

一位百岁以上的低阶天玄武尊做出此举,实在令人大跌眼镜,跟来围观的众武者短暂的惊愕之后,便是哄然大笑。

从南城门和西城门陆续回到城内的人们,有了更多的谈论话题。

她们这些外来者谈得是津津有味,但顺风城却有不少本地百姓有些惴惴不安。

城主大人手下的巡查执行队队长杀了蓝钦剑派核心一代中的重要门徒石波,楚少主伤了人家青莽剑派的长老王桂棠,任道侠又将黄浮剑派的艾德泗长老废了一条腿,五大剑派一下得罪三个,她们这些顺风城的百姓还能过得了安稳日子么?

若是三大剑派联合起来,长老们带着数千门徒弟子杀进顺风城,三大掌门不用出面,就能轻易屠了这座城。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再怎么厉害,几大剑派也不敢那么做,否则,国家军队就真的开到她们所霸的名山奇峰了。

但她们心中的担忧还是有的,毕竟人家就算不敢屠城,日日夜夜轮流来人骚扰也是会让人感到没好日子过的。

尤其是楚氏集团里的人,她们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家主子比以前更强大,忧的是同时打了青莽和黄浮两大剑派的脸,人家能不凿补回来?

幸好玄元剑派和惜剑阁没来人,不然……

不然她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喜忧参半,只喜不忧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比如史上飞和邰姝,比如许栖荣和展冰。

散修武者展冰也是楚氏集团十二新星之一,人如其名,成天冷冰冰的,不苟言笑,武功级别说起来不高,也没有系统地学过什么剑法,更没有学过内功,但手中的剑杀起人来却是无比狠辣,曾在别城混过小帮派,但几年下来,她的实力到达一个极限后,便无法再进一步。

虽然她身为一个大头目手下的第一打手,吃喝不愁,自身筋骨气血也打熬得十分强大,但却到了无论怎么锻炼,都无法再增加力气的地步。除非她修炼内功,以内力滋养气血,打通窍穴,才能够踏入真正武者的行列。可惜的是,大头目和她所在的帮派都不给她半点儿机会。

对于江湖人而言,内功可是不传之秘,更别说她们那个小帮派了。所以,因为不甘心而决定离开帮派、四处闯荡碰运气的展冰在某一天来到了顺风城,然后又听说了楚少主并赶上她亲自面试的招聘,于是,她决定过去看看,反正楚氏集团各个岗位都招人,又反正她来也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走一趟,就算不留下来,也能一睹顺风城的风云人物,怎么着都不亏。

显然,最后的结果是她所想不到的,如果那天坐在她面前的楚少主不是女子,她都对她一见钟情了。

更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那比她年少的蓝眸女子竟对她有赞赏之意,还说只要效忠于楚氏集团,内功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她愿意吃苦被打磨,她完全可以将她一路培养到天玄。

这么大的诱惑,再加上一见如故,她若不留下来,那真是脑子发烧烧残了。

于是,她被安排到了金银首饰铺做什么“安保工作”,虽然名词很新,但意思她懂。

凡是经营金银珠宝的店铺,哪个掌柜身后没有几个保镖打手,有的甚至连掌柜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无事时,满面笑容地迎接客人做生意,有事时打杀起来也绝不含糊。

对于展冰,楚晗看中的就是她出剑时的快、狠、准,那是从生死搏杀中练出来的。说起来只有简单的三点,却是所有武技的基础,简单又实用。相信只要给她提供足够的资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楚晗本就最喜欢投资有潜力的文武能人,值得一帮的自然要帮,见到展冰这样的潜力股,不轻易放过是必然,即使不能成为自己的属下,多交一个朋友也不错,只是她没想到,展冰竟然连待遇如何都不问,直接就痛快地留下来了。

她原本打算巡视许栖荣所在的潮流衣坊后,就去展冰所在的金银首饰铺,但被艾德泗和王桂棠两人一扰,等回城时,冬季的天已经擦黑,便向她传音,让她在铺子打烊后去楚府一趟。

接到那女子的传音时,展冰的心跳曾一度加快,随后便是在忐忑中来到楚府。

看门的家丁一听她的名字,便连通报都未进去通报,就直接领她去正厅,显然是早已被打过招呼。

楚晗要办正事,吃过晚饭的沈七姑便带着无忧去了独属于他的院落,任天游倒是不用走,歪着身子斜坐在一旁,即使没有花生米往嘴里抛,也没个正经样儿。

展冰只快速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女子,便单膝一跪,头也不抬道:“属下展冰见过少主!”

楚晗淡淡一笑:“起来吧。”

展冰并未起身,眼睛仍然不抬地问道:“少主召唤属下,是……”

她不抬眼,是因为不敢抬眼,不敢,不是惧怕,而是她一看到楚晗那张脸那双眼,就会觉得脸红心跳。

楚晗取过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抬手间,书册便直直稳稳地向展冰飞去:“拿去吧。”

展冰伸出双手接住书册,当她的眼睛看到书册封面上的字时~~

“内功心法?!”她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差点吓旁边的任天游一大跳,显然是没想到眼前这货会这么激动。

不错,展冰手中的,正是手抄本《楚氏集团之初级内功》,是楚晗亲自写出来的。

“这是给……给属下修炼的?”展冰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毕竟内功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存在。如果没有内功,达到极限的她只是一个稍微能打的女人而已,连真正的武者都算不上。

第334章 打手展冰

虽然眼前的女子曾经说过初级内功不算什么,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珍贵的内功心法直接扔出来,大大方方地让她拿去修炼,毕竟她只是刚熟悉金银店铺的生意流程,并未对楚氏集团做过什么贡献。

“我曾对你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做到。”看到展冰的样子,楚晗淡笑道。

展冰默了下,才轻声道:“内功心法乃是不传之秘,就算是江湖门派,也必须要先拜师,之后才能修习,属下也算走过一些地方,但从未见过有帮会主子、大小头目或家主轻易把内功传授给她人。”

内力是真正武者的根本,也是外炼体武者与内练气武者的一道分水岭,更是普通武者与真正武者的最大区别,没有内功的武者,在修内功、练真气的武者眼里,都不算是真正的武者。

也只有学了内功的人,未来才有无尽的可能,否则大部分都只能一辈子在某个一隅之地摸爬滚打。

穷文富武,自古如此。就以前所在的小帮派每月发的那点例钱,修炼内功?根本就不可能。

楚晗道:“我说过,只要你忠于我楚梦晗,别说一个小小的初级内功,就算各种养气丹、晋幻药液、冲灵丹甚至入玄丹都不是问题,本尊一不缺钱,二不缺丹药,缺的是足够忠心的人。”

展冰闻言,毫不犹豫地抽剑划破中指,再次单膝跪地,流着血朝天发起血誓:“我,展冰,从今日起,只忠于楚少主一人,为少主,刀山火海我愿闯,天上地狱都愿赴,一生无怨,一世无悔,若违此誓,定遭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她对自己下手特狠,中指划破很深,等她血誓发完,血已经流满手心、滑向手臂。

这追随之心到底是有多强多坚定?任天游望着那片血淋淋,禁不住坐起身,眼睛也随之看向楚晗。

楚晗内心也有些震憾,无论是寻芳城的青禾帮帮主曹星湖和天意楼掌柜的保密血誓,还是史上飞和邰姝的追随血誓,都从未有人像她这样表现激烈,真是令人无法不动容。

动容的楚晗手臂一伸、手掌一抬,一道青色真气便直直射向展冰,替她将那还跪在地上

的人扶起:“任天游!”

一直紧盯着的任天游立即站起身,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走向展冰,默不作声地打开瓶盖往她手指上倒药粉,竟不再像往常那般出言调侃。

“谢任道侠!”展冰并未拒绝任天游的好意,确切的说,是没有拒绝楚晗对她的关心。

任天游收瓶摆摆手,走回去坐下,没说一句话。

楚晗垂眸抿了一下唇,手臂一动,袖中便滑出两瓶丹药飞向展冰:“初级养气丹,先用着,过段时间给你中级内功心法和中级养气丹,我会交待金店安排好你的伙食。目前还没有人敢在我楚氏集团撒野,你在护店之时,尽可能地多抽时间修炼。”

大多数武者都比正常人吃的多,食物中的精气会转化为自身的气血,强身健体。就算是卫国寺武尼院的那些武尼,也不是全吃素食,而是每顿都有大鱼大肉。若是天天吃糠咽菜,一辈子也打不通一个窍穴,所以她必须交待一下金店,为了展冰,伙食得跟上。

展冰第三次单膝跪地:“谢少主!”

楚晗道:“没有其它私事的话,今晚就把内功心法记住背熟。”

“是,属下告退。”展冰站起身退行两步,转身离去。

待出得楚府大门,她回身看着高高牌匾上的“楚府”两个大字,竟扬起一丝笑容。

从母父双亡、失去亲人那天起,到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关心她了。

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受伤是否疼,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吃饱穿暖,更没有人关心她内心是否孤独,而她也确实已习惯一个人,不再生出任何奢望。

而今天,她却得到了几丝这样的感情,虽然是用她的血誓忠心换来的,虽然她的关心并不纯粹,但她仍然甘之如饴。

她是那高高在上的楚氏少主,更是如烈阳暖日般高高在上的天玄武尊,是所有武者眼中的传奇,是顺风城的风云人物,但她却让任道侠帮她止血,还一次给了她两瓶养气丹,更是让金店掌柜为她调整饭食……

想到她在挥手间便用真气轻易将她托扶而起,想到她在弹指间就能让敌手灰飞烟灭,她的内心除了充满和其她武者一样的崇拜,还有臣服和爱慕……

“任天游,冲灵丹竞售之事结束后,帮我召集你命名的楚氏集团十二新星,问问她们还有谁想学武功。”楚晗道。

“梦晗的意思是?”任天游马上就猜到她的意图,“只要想学就教?”

楚晗点点头:“我希望楚氏集团的核心成员个个会武,尤其是十二新星。有紫灵剑和灵兔在手,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我的人必须要有自保能力。当然,这得建立在她们有兴趣、自愿的基础上。”

任天游笑道:“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恐怕没几个人拒绝。”

楚晗的目光投向门外夜空:“独木难撑楼。这顺风城,只有史上飞和邰姝是不够的。”

她顿了顿,却是转回话题继续道,“有炼体基础而无内功的,就开始修习内功,两者基础都为零的,就炼体练气同时进行。愿意对自己发血咒毒誓的,就一路扶持;其她的,就只扶持到地幻。”

说到这里,她停住,在微皱眉中想了想,才补充道:“血誓之人只从十二新星里面选,且不要太多,多了,就显得随意不值钱了,失了敬畏之心,血誓的作用就会减弱,我可不想养出白眼狼。跑了倒不算什么,不过是浪费了丹药和心力,若是背后捅我一刀,就太不值了。”

“不错,”任天游极度赞同地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加上今日,七日之期已经过去了三天,还有四天就是竞售之日,你打算在哪儿售卖冲灵丹?为民药堂吗?”

楚晗微微摇头:“史上飞和邰姝她们会搭建高台,我们要名符其实的公开竞售。”

任天游一愕,蹙眉道:“这样……会不会引起骚乱与哄抢?”

“不会,”楚晗淡淡道,“她们不敢。”

“你是说,”任天游恍然,“你要亲自在高台上坐镇?”

“必须的。”楚晗看向她,“你觉得,那老妇择人告之灵兔之事,会结束吗?”

任天游稍作思考,便摇头:“诱惑太大,青莽剑派和黄浮剑派死不死心很难说,就算她们不再派人来,”她想了下,“如果那该死的老妇发现她们两派不再派人来,必定会再去告知其她人。”

楚晗微微眯了眯蓝眸:“所以那天,定然很热闹……今夜起,无事不要打扰我,”她话题一转,“你也要打坐勤加修炼,所以明日起就不要出门了。程静湖的执行队队长杀了蓝钦剑派的人,她们不可能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我们也要借此机会,看看程静湖的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

她说完就转身离厅,留下任天游静静地想了会儿,才笑笑回到属于她的院落,盘膝打坐,梳理收获。

盘坐在床上的楚晗,开始进入窥心镜法的第十层修炼,初时的窥探目标,是没有任何武功的顺风城普通百姓,也就是说,她是在九层窥心镜法中修炼第十层。

在没有丝毫对外部侵犯的灵敏感官的普通人身上,她又首先选择睁着眼睛未睡的。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虽然从眼睛看到人的真正内心并不容易,但却是修炼窥心镜法的最好渠道,她们有什么心思,都会首先从眼睛反应出来。在窥心镜法中,眼睛和心灵、思想之间,就如同有一条通道,眼睛就是通道入口,只要走进去,就能在一步步中走向心灵或思想那个终点。

楚晗要做的,就是完成对那条通道的行走,这个过程,说难不难,看起来比山水木石容易,但说易也不易,因为人都有自我防范意识,思想也有浅思和深思之分,尤其是那潜藏很深的部分,必须要一点点地抠起挖掘。

被人窥探时,武者通常都会马上感觉到,尤其是修炼了内功的真正武者,她们会马上警觉起来,特别是内功高深、到达中灵的武者和天玄武尊,级别越高,防护层就越厚,也就越难窥视她们的心灵和思想。

所以修炼之时,自然要由易到难,先打开第十层的修炼大门,再由浅入深,步步深入……

………………

冬季的风刮得普通人身子发冷,却吹不冷史上飞妻夫俩那颗火热的心,两人吃过早饭后,就准时出现在楚府,接受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冶疗,而史上飞则接受新任务:找人找材料搭建竞售冲灵丹的高台。

楚晗这边用银针、药水和真气为刘励遐做着精道通水术,邰家那边却在经过一番折腾后,邰姝怒得简直想杀人!

账上亏空得售铺卖房都不够抵,而被掌柜和算金师侵吞的钱财大部分都已被她们吃喝玩乐包小倌儿挥霍,其余的也是给正室侧夫买衣服首饰供其花销用掉了!

邰姝气得欲对其母邰凤箫大发雷霆,可想想自己成天只顾着跟史上飞找茬贪玩,也没什么脸斥责母亲成天风花雪月的吟诗吹曲、不用心打理生意,只能硬生生憋着气,将掌柜和算金师一纸告进衙门,并打算使些钱,将她们按照刑律中此条的最高限度判决。

掌柜和算金师一下子慌了,在被传唤上公堂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她放一马,承诺立即回家变卖首饰家产补上窟窿。

邰姝暂时撤了诉讼状,给衙门送了些银子请喝茶,逼着掌柜和算金师她们两天之内拿出现钱。

变卖夫郎们的金银首饰、家具瓷器倒是简单,可两天的时间变卖房屋哪有那么容易?这么急,又哪里能卖出最高价?再说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啊!

就在邰家掌柜和算金师急得快要上吊时,楚氏集团十二新星之一的沙素嘉出场了,按照主子的授意,她用她那灵活的头脑和口才以最低价买下了六座宅院。哪里需要两天?半天就够了!

毫无疑问,房契地契最终都会落在楚晗手上。

因为精道已完全畅通,通则不痛,史上飞的夫郎在上午做完通水术后自行回家,下午,楚晗拿着那叠手续妥当的相关文书,立即升沙素嘉当了楚氏集团之慕名饭庄的管事。

一下子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的勤杂工跳到管事职位,沙素嘉喜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主子的提拔和知遇之恩。

楚晗只说了句“好好干,拿成绩堵别人的嘴,实在留不住的,就使用你的权力”,便摆摆手让她退下。

精明的沙素嘉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从一个打杂的一跃成为管事,不服者大有人在,尤其是与原管事走得近的员工,她这一上位,把人家挤走,必然会引起很多不满和怨气。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增加慕名饭庄每天的营业额,使每月月底算账时,利润比以前多。

饭庄赚了更多的钱,厨师和小二姐等人的工钱便能随之上涨,这就是少主所说的拿成绩说话堵嘴,让人心服口服。

一旦因为她的到来而让她们的工钱比以前多了,谁还怀念以前的管事?谁还说她不好?

可万一店里有前管事的死忠,感情牌和涨工钱都没用,那就把她辞退。这便是少主所说的“实在留不住,就使用你的权力”之意。

对楚晗来说,提升她为管事,乃是一举两得的事。慕名饭庄的原管事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从饭庄被楚氏集团接手、更名为“慕名饭庄”开始,她便有诸多抵触,一直都是吃闲饭、白拿钱、不出力。

念旧之人重情是不错,可你念旧到不接受现实、不以新东家的利益为己任,那谁还会要你呢?送薪水给你搞垮我的店吗?

沙素嘉走后,邰姝来了,她重新提交了一份店铺价值单,楚晗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只因上面写着每间铺子折银五百两。

要知道,邰家的铺子可不是租来的,那是实打实的邰家资产,她这真是气疯贱卖啊!

反正她那个娘巴不得把铺子卖出去、由她这个女儿养家。

不过,她也知道邰姝的心思,毕竟一瓶晋幻药液就能买下她家所有铺子,何况还认了主子、往后还要一路培养她。她递个折价单,怕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好让外人知道主子没有白拿属下的东西。

可楚晗根本不可能占这个便宜,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铺子卖了就彻底没了生活来源,以后都要靠做工领薪过日子,她身为主子,只能雪中送炭,遂笑道:“你们的报价单我都看过了,心意我也都了解,先退下吧,这件事,将由任道侠带许栖荣替我与你们办理店铺的过户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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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竞售验货

出乎楚晗和所有人的意料,蓝钦剑派竟然一直没有来人找程静湖要说法,连石波的尸体都不来认领,那么放在停尸房摆着,若不是恰逢冬季,恐怕都要臭了。

这让很多人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有人认为是爆发前的安静。

史飞和邰姝的店铺,被楚晗以报价的两倍买下,图的是一个和乐。

事实她并不擅长做生意,也不太愿意为了生意与官府及同行各界打交道,不然当初不会找肖影合作、只管炼制而不管售卖了。

仅晋幻药液的收入够她养活一大家子,何况还有更值钱的冲灵丹以及万金难求的入玄丹,她根本不需要弄这么多铺子、搞这么大摊子、操这么大心~~事实她也没打算一直操心下去,只要她天玄武尊楚梦晗的名号在顺风城打响,再把史飞和邰姝的武功提升去、将十二新星培养出来,她基本可以甩手不管了。

下山时,母亲和爹爹左叮右嘱要低调要低调,如今可好,头脑一热加个顺手而为,全变高调了。

近处和稍远的武者在前三天里都已赶了过来,剩下的四天里,远处的各门各派及散修武者也都络绎不绝地匆匆赶到,如同准时赴什么盛会,让顺风城的所有客栈都人满为患,客房涨价不说,连小二姐和下人住的屋子都让了出去,让那些掌柜们笑得合不拢嘴。

连吃带住好几天,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啊!

如楚晗所说,此时,她们才感觉到楚氏集团少主带来的好处。

而楚晗和任天游却在这几天里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设置阵法炼出冲灵丹,便是一心打坐修炼,然后似乎在转眼之间,楚氏集团竞售冲灵丹的日期到了。

在史飞和邰姝亲自监督搭建好的半人高露天高台,只在间位置放一套黄花梨木质桌椅。后面有竹木和帘幕组合而成的高屏,挡住了参竞之人的视线,只留左右和前方三面,高台两侧各站一名穿着绣有“楚氏集团”字样衣服的年轻女子,手并无兵器,只是暂时看守高台。

此时还是勤快人刚吃过早点的时刻,周围便已站满赶早占位的人,占一个有地方站的位置~~台下一把椅子都没有,根本没设什么贵宾座,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地站着。

将近十一月的冬季寒气无缝不钻地在空弥漫,但站在人山人海,即使是普通百姓也不会觉得冷。

辰时过,楚氏集团两大理事才来到现场,等待的人们赶紧让开一条通道。

跃高台,史飞将一柄小巧的玲珑锤放到桌后,两人便抱剑往两侧一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跟大家连句招呼都不打。

巴巴儿望着的人们虽然有点儿小小失望,却立即明白她们也是在等待关键人物楚氏少主的到来。

一刻钟后,一道身影在众多武者的期待踏空而来,直直落在高台正央,长身而立。

台下的热闹喧嚣立即变成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微微抬头看向她。

依然身着黑色镶金丝边广袖长衣,依然腰系黑色镶玉带,她面容清冷,一双如海似天的蓝眸扫视一遍人头攒动的现场,没有刻意威严,却生发出由内而外的气势无双。

全体武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尤其是习武的年轻男子,目光像被胶水粘住一样,一直停留在台那身姿挺拔的女子身。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虽然她长得连同性都生不起排斥和嫉妒之心,但为冲灵丹而来的武痴却很快发现,高台桌空空,三个人两手也空空,不觉疑问出声。

站在台的楚晗听到她们的疑惑自问,左手负于身后,右手一翻,一只锦边长形玉盒便从袖滑落到她的手心。

抬臂屈肘,纤长雪指托起的玉盒一经展示,所有武者的目光便更加集,带着灼热齐齐射在盒子,恨不得穿透盒子看个清楚。

在众多期待的眼神下,楚晗手指微动,长形玉盒的盒盖便“啪”的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的冲灵丹。

嘶!紧盯着玉盒的武者们,齐声吸气,眼神充满了火热与渴望。

五颗冲灵丹在玉盒整齐的一字排开,在冬季不太强烈的温暖阳光下,散发着盈润的光泽,那银白透着翠绿之色的丹药,虽然她们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但一看知道不是凡品。

“冲灵丹,”楚晗缓缓出声,“助地幻高阶武者一夜突破。”

嘶!

台下又是一阵吸气声!

激动的吸气声!

一夜突破……

一夜……

一夜之间能突破到灵,可是所有地幻高阶武者的梦想啊。

“史理事。”

“是,少主。”史飞恭敬地走到她的侧前方,伸出双手接过玉盒,放到桌子,待楚晗移步在黄花梨木椅坐下,才直起身站在桌侧高声道:“正品冲灵丹,只有五枚,竞价出售,每枚起步价,五万两银子,竞拍加价最低五万一次。”

“五万两,不便宜啊!”台下有人低声说道。

“五万两还贵?”旁边的锦衣女子斜她一眼接话,“一瓶晋幻药液都不止五万两,断货之时价格疯涨,炒到了每瓶一百万两以,五万两的竞购起步价若是还嫌贵,那你来这儿干嘛?纯属浪费时间!”

“你!”对方哼笑,“那你倒是喊价啊,在这儿跟我抬杠有什么意义!”

“你懂个屁!现在才刚刚开始,有的是人加价,盯着最后一个没人加价的时候再喊,那时才能得到冲灵丹!”锦衣女子轻哼,“一看是个第一次参加竞购的白痴!”

对方被气得不轻:“你不白痴?说得跟你经常参加竞拍似的,戴个凸顶帽装什么大头鹅!”

锦衣女子并不生气,反而得意道:“对啊,京城和阳城的拍卖场时不时有各种宝贝高价竞售,名画名作,古瓷玉器,灵草丹药,应有尽有,我都去过,怎么的?”

听她这么头头是道的一说,对方轻哼一声便不再搭腔了。

打了口头胜仗的锦衣女子也轻轻哼笑一声,扭头朝台看去。

两人的斗嘴对话被旁边的一名素衣女子听去,她不禁喃喃道:“五万两起步,我实在买不起啊恩人!”

五万两,对普通百姓来说,真的很贵,确实是买不起的价格。

不过,不习武的百姓也用不,习武的又因为家庭经济条件而很难修炼到地幻高阶,所以能赶来买冲灵丹的,不是有钱的门派人,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是富二代。

当然,这其也不乏虽然明知买不起、但也赶来开眼界的武者,如刚才那位素衣女子。

“现在竞售第一枚,加价竞购者请举手,”史飞高声道,“开始!”

“十万两!”她的话一落音,便立即有人举起手臂喊价。

“十五万两!”立即有人加价。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四十万两!”

随着高举的手臂,一声声竞价声从台下三方人群陆续传来。

开始是五万一加,后来便是一加是十万,然后又变成每次加价二十万,这么一直喊到两百万。

这时,竞价之人竟然一次加了五十万,把价格一路叫到五百万,令许多站在最远处或蹲墙头、趴屋顶看热闹的本地人不禁感叹:“原来有钱人多如牛毛啊!”

“六百万两!”一名锦衣女子见现场没有人再出价、史飞重复了两次、从桌拿起玲珑小锤时,立即开口道。

一次加价一百万两,大多数人都沉默了,刚才和她斗嘴的女子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她真这么有钱。

锦衣女子见周围的目光都向她投来,表情有些得意。

史飞按照楚晗事先所教的方式,重复三次后落锤,然后由其一个看守高台的女子带锦衣女子前往楚府,在任天游那儿付款后,再返回现场取冲灵丹。

楚晗接到任天游的传音后,问那锦衣女子:“可是你自己使用?”

锦衣女子点头,楚晗道:“现在服下,我助你突破。”

女子愕然,随后便是欣喜不已,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口吞了下去,差点儿没被噎死。

当她直接盘坐在高台时,所有武者的眼睛便都死盯着她不动。虽然她们并不怀疑冲灵丹的效果,但哪有眼见为实来的真?楚少主这是给她们亲眼见证的机会啊!

楚晗站在她身后,手心往她头顶轻轻一按:“排除杂念,入定。”

锦衣女子闻言,连忙闭眼睛,不看台下的人们,过了一会儿,才静下心来忘掉一切,运行真气,体内行功,随后不久,便感到一股浑厚的温热之气从头顶灌输而下……

台下的武者们睁大眼睛看着,几乎摒住了呼吸。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三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当人们感到眼睛酸胀、身体开始放松时,台的锦衣女子却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在喜悦的高喝声腾身而起,朝空一掌拍出,那掌风赫然带着灵低阶的赤色真气!

“天……天……她突破了!她真的突破了!”台下的武者骚动沸腾了。

“一夜变一个时辰,我的天……”另一部分人都惊呆了。

“是啊,一夜突破已经够惊喜了,如今在她的帮助下,一个时辰能突破,这、这……这冲灵丹买下后还带回去干什么?在这儿求楚少主帮一把,又快又安全!”

“可不是么,在客栈突破,怕被人打扰,走火入魔;带回去吧,又怕途被人截包。这多好,直接地突破,啥担心都没了!”

“唉,早知道我把弟弟带来了,”有人后悔不迭地叹息,可随即又垂头丧气,“算了,我想多了,即使带来,我也买不起,六百万两啊,我挣一辈子也挣不到六百万两……”

楚晗用这招儿公开验货,原本是防止有人买走后给另一个人服用,然后再回过头后黑她、说她卖假货欺骗大家,没想到却被她们火热的目光盯。

她微微挑了挑眉:如果这样,那她是不是该额外收点儿费用?难道要当五次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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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玩蛇少男

还有四颗冲灵丹,有了锦衣女子的以身试药,接下来的竞争便真正激烈了,为了争一颗丹药,竞价人的眼睛都急红了,其一队三人组成的家族代表为了早点竞到第二颗省点钱,竟不惜拔剑相向。

在这样几乎人挤人的环境下,若动手互杀还得了?连锁效应一旦生发,后果是不堪设想。

楚晗站起身是一道青色凌空指遥遥点出,那刚抽出鞘的利剑立即啪啪啪断成三截儿!

人们还来不及惊骇,没有往地掉落的三截断剑便嗖嗖嗖地飞向高台,四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夹住了三截断剑。

蓝眸女子的眼现出一丝凌厉之色,却是看也不朝看的手腕一动,三截断剑便嗖嗖嗖地飞向天空,紧接着传来冬鸟的惨叫声!

嘭!嘭!嘭!

三只正从空飞过的冬鸟砸落在人群,正好掉落在拔剑者及其周围人的面前,而那三枚断剑正插在三只冬鸟的脖子处!

看着躺在地浑身抽搐的冬鸟,拔剑者和她家族同行之人的脸立即唰的白了!

不仅仅是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的快字,还有蓝眸武尊对于力道的准确把握,三枚断剑能精准地扎三只正在飞行的鸟喉不说,还能使它既死又不完全断脖、身首分离。

更关键的是,从始至终她都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

“再有在本尊面前拔刀出剑者,立即退出竞购,离开现场!”声音淡淡,却仍然让人感到如坠冰窟,不自觉地有些瑟缩,拔剑者更是狠狠低着头,再不敢有半个动作,更遑论抬头与她对视。

整个拍卖现场一片死寂,连低声议论都没有,所有武者的心神都被震摄住了。

“继续,价高者得。”楚晗将释放的气势一收,坐了回去,淡淡道。

“是,少主!”离她最近、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史飞终于缓过气,连忙恭应。

接下来的竞拍虽然仍旧激烈,但再无人敢动兵器。冲灵丹毕竟不是入玄丹,陪同前来竞拍的武者最高级别也不过是灵高阶,谁敢在一个阶天玄武尊面前撒野?

四颗冲灵丹,价高者得,第二颗被二流剑派~~赤南剑派的人以七百万两银竞走,灌湘派以九百万两竞走第三颗。

只剩两颗时,竞购更是进入白热化,五万的底价早被人甩到犄角旮旯,开口是六百万起步,经过一路飙升,最后被南山派以一千二百万两竞走第四颗。

这三颗,都是各派团队竞得,并未提出让楚晗相助突破的请求,她们竞到之后,付了银票便带着冲灵丹走了,腾出的空位也使现场的拥挤场面松动了些。

玄元剑派、蓝钦剑派、惜剑阁、青莽剑派和黄浮剑派等五大一流剑派都没有派人来,到最后一颗时,还有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三剑门、三流以下的各个小门派、有钱的大家族和散修武者,以及~~楚晗看向急急奔来的有“老熟人”的队伍:金铁帮。

剿灭滚刀门后,阳夹门不知什么原因与金铁帮联姻了,而金铁帮与一流剑派玄元剑派又有姻亲关系,如今金铁帮不记前嫌、忘记仇恨赶来参加竞购,不知是什么目的。

不想与之搭话的楚晗闭眼睛,似在养神,任由史飞继续一个人主持冲灵丹的拍卖。

而对金长岫来说,并非是她有多么想来,之所以随行,乃是因她曾在胁迫下写出金铁帮本门武功金铁掌,虽然楚梦晗和她的属下确实没有向外透露此事,但终究算是她背叛过,心里总有些做贼心虚,当季枫受玄元剑派所遣前来顺风城参与冲灵丹竞购时,她左思右想后还是跟了来,因为她太担心此事暴露。

话说回来,世人都以为丐帮之人都穷得讨饭了,哪里会有钱?事实这话是大错特错,丐帮因人数众多、消息最灵通而位列天下第一大帮,虽然不是最有钱的帮派,但绝对不穷!

不过,丐帮今日参与竞购,却并非是真要买冲灵丹,而是沈七姑拉着一队人哄抬物价,南山派能咬着牙花一千二百万买一颗丹药,其便有她一份功劳,她这是在以这种方式感谢楚晗搬进楚府时、以流水席宴请顺风城所有乞丐的情意~~事实她也知道楚晗那么做的原因:卫国寺派觉醒去寻芳城找楚晗麻烦、质问凌空指的事时,她提前报了信儿。

她顺道儿帮忙报个信儿并不费什么事,却结下一个善缘,到楚晗毫不歧视地宴请所有乞丐时,两人便从无缘无故,真正变成有缘有故。

而人们之间的交情是在你帮我、我帮你的过程培养出来的,帮到最后不知到底谁欠谁时,便是友谊深厚、不必再追究计较的时候了。

有金长岫和季枫的金铁帮队伍刚赶到竞拍现场,便听到已有人喊价:“六百万两!”

两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起步价这么高?

然而,不等两人说话,便有人加价了:“七百万两!”

“八百万两!”

“九百万两!”

她们这队人心里又是一惊:一百万两一加价?这……这不得叫出天价?

“一千万两!”这次,沈七姑亲自喊价,刚到的金铁帮人一看她腰所系的蓝色布带,便相信了她的实力。丐帮除了帮主,长老共分为四个层次,从最低的黄带,到绿带、蓝带,然后是最高的紫带。

蓝带仅次于紫带,可见其地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拿下一枚冲灵丹根本不成问题。

沈七姑是想着能把价格推到一千三百万两可以了,毕竟一流剑派没来,二三流的剑派已经竞购到手走人了,虽然为能争到最后一颗,她们肯定要第四颗花钱多一些,但不能太多,否则她们不一定舍得掏钱,再怎么说,一颗冲灵丹只能给一个人吃。这个人或是唯一的少主,或是长辈最喜欢的人,不然若为其她人投资这么大只为晋阶到灵,总会有些肉疼。

“一千二百万两!”正在这时,一道少年男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引得众人都回过头去。

这一瞧,她们不禁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见那额心和颊边贴着珍珠面花的年轻少男,双臂绕的不是飘逸优美的宽丝带,而是缠着条青绿色的伏阴蛇,那蛇身他的手臂还要粗,却一头一尾缠挂在他的两臂,间粗长的身子盘绕在他的腰,使原本的如柳细腰变成了水桶。

一个如花似玉打扮妖媚的少男,竟然将那滑腻腻的东西当宠物,很多人都被此景惊到了,见他一步步走过来,禁不住后退着给他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玩蛇少男一抬下巴,扬起得意的脸,直朝高台走去:“楚梦晗,没想到你的武功修炼进度这么快,你去我光明山庄做客时,还是小小的蓝眸地尊,如今只几个月不见,成了天玄武尊,如此逆天,我武楠西果然没喜欢错人!”

什么?光明山庄?武楠西?难道是武林盟主武云的儿子?他与楚少主有情?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低声猜论起来。

史飞和邰姝都有些茫然:什么情况?

楚晗闭着的眼睛连睁都懒得睁,淡淡道:“带着你的蛇宠马离开这儿。”

“你说什么?”武楠西一听,带着高傲的得意笑脸立即变了,“我刚来,你让我走?”

“本尊说话,你听不懂吗?”楚晗缓缓睁眼,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淡,还隐隐带着一丝厌恶,“马离开这儿,楚氏集团的竞拍现场,不欢迎携带蛇宠的男子。”

看到楚晗这般反应,众人便顿时明白了:原来又是一个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少男!

只是他这身份,楚梦晗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好么?

还有盟主,她平时是怎么教儿子的?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人也罢了,当众表白也可以说他是有勇气,可摆出那副“我喜欢你是你的幸运”的高傲之气算哪般?人家楚少主可是天玄武尊,而且是位会炼丹、超有钱的天玄武尊,你哪来的底气在她面前摆这么高的姿态?

如此不知所谓,可不是要碰石头么!这不,被人当众打脸了吧?

武楠西脸色涨红而难看:“楚梦晗,我武楠西不辞辛苦从光明山庄赶到这里,你这么对我?你带着随从在我家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天,我和我娘可曾亏待过你?我娘知道我喜欢你,还有心向你提亲,你今日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众人恍然大悟。

“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本尊前往光明山庄,乃是受肖少主邀请,并非是为了你,何况,你娘也从未托人或亲自向我提亲。”楚晗不急不怒,“再说,即使你娘提亲,本尊也不会同意,因为,本尊从未喜欢过你。”

“你……你……不喜欢我是吧?”武楠西怒了,冷哼道,“你喜欢的是肖影的弟弟肖浅灵是吧?我知道,我来之前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你喜欢他?呵,可惜,你喜欢人家,人家却不喜欢你,人家喜欢的是当今右相!”

众人哗然,楚晗面色冰冷,双拳骨节握得咔嘣响,却深吸一口气,强忍了下来。

他是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倒没什么要紧,关键是他正扮演着一个深情表白的角色。

对外人来说,他再怎么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一个天玄武尊也不能对一个暗恋她、正在不顾脸面公然向她表白的少年男子动手,何况女人打男人这种事,本身为多数人所不齿。

她缓缓站起身:“说够了吗?说够了马给我滚!”

“你让我滚?你居然让我滚?”武楠西气得大叫,“我没说够!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打啊?来啊?来打啊?”

他从未受过这等气,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晗的毫不留情让他气怒又委屈,眼睛也有些微湿:“喜欢一个人有错么?我一见你喜欢你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武楠西哪里不他?”

“你,哪里都不他!”楚晗一字一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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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人蛇之战

“你……”武楠西气红了眼,“小青,去杀了她!”

众人一惊,怎么回事?他孤身一人前来,小青显然是这条蛇,他在命令它去杀楚梦晗?这……

史飞和邰姝闻言,快速走到桌子前左右并列而立,“噌”的拔剑出鞘!

那身粗头大、浑身布满鲜黄色和白色斑点的青绿大蛇,扬起蛇头对武楠西吐着蛇芯,面带疑问和不满,那人性化的表情只鹿角灵兔稍逊,大概是级别还未达到的原因。

武楠西的眼里夹杂了一丝隐隐的惧怕,高声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娘本来反对我养你,只是看你乖巧听话,而我又下了保证,才勉强同意把你放在地洞里,这次我是背着我娘偷跑出来的,哪里有钱给你买冲灵丹?”

他抬眼看向史飞和邰妹身体之间的桌子:“冲灵丹在桌的玉盒里,你去杀了她们,能吃丹晋级了!我打不过她们,但会帮你!”

光明山庄不愧为还有稀薄灵气的地方,连这条蛇都修炼到了地幻高阶!

只是,它今日要在武公子的鼓动下杀人抢丹为己所用?

那怎么行?她们迢迢赶来是为了冲灵丹,怎么能让一个畜牲给抢了?

台下的武者们不干了。

眼看楚少主的两名属下已拔剑严阵以待,她们便只是将手握在刀柄或剑柄。有天玄武尊在,杀一条蛇易如反掌,但为防殃及池鱼,还是要做好防备。蛇的种类近三千种,其超过百分之十是有毒的,而伏阴是毒蛇。万一那蛇向她们袭来,或被楚梦晗打得向台下砸来,她们也能及时应对。

小青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在他说到被关黑洞时,它的蛇眼里还闪过一丝怒火,直到听完,才扭转蛇头,微微昂扬着对向高台。

楚晗此时却没说话,只是展开窥心镜法向蛇腹看了一眼。

史飞和邰姝突破地幻不久,两个低阶对付一个高阶畜牲,胜算不大,或者说,只要伏阴蛇发动攻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它那眨眼速度还快三倍的攻击速度致命而高效。虽然它平日里有些胆小,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一旦交锋,与它同级别或它级别低的猎物基本没有生存机会。

眼看那条伏阴从武楠西身盘旋而下,向高台游来,楚晗淡淡道:“你们退下。”

“是,少主。”两人依言照做,武楠西的话她们也听到了,自然能想到那青蛇俨然已是地幻高阶,不然也不会公然打劫冲灵丹。

两人退到高台最后方的边沿,分立两侧,和众人一起看着伏阴蛇游到了高台。它停在边缘,对坐在桌子后方的楚晗昂头吐信,前后摇摆,楚晗知道,它这是在恐吓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一般来说,没有开智的普通蛇类不会轻易攻击它认为没有价值的东西,也不会主动追击人类,因为智商不足以支持它做出追击动作,如果谁说自己小时候或者自己三姨父的姑奶奶的亲妹妹遇见被蛇追击的事,那肯定是:要么人产生幻觉了,要么蛇产生幻觉了。

但眼前被武楠西养大的伏阴显然早已不是普通蛇类,一个在有着稀薄灵气的山自行修炼到地幻高阶、还知道使出恐吓手段的东西,你还拿它当普通蛇类对待,那是无脑加送死。

伏阴蛇见恐吓无效,身子开始卷曲,为的是更好的集聚能量。

楚晗知道它要发动攻击了,便站起身来。

果然,伏阴蛇在尾部的突然发力,身体的每条肌肉都从后往前收缩,卷曲的身体瞬间像弹簧一样射出,嘴巴张开,在接近楚晗时更是张到最大,想让毒牙在闪电般的速度向前扎入目标、释放毒液!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伏阴的攻击速度太快,她们只看到一道青绿色的流光向楚少主袭去,又感觉似乎有一道更快的残影闪过,然后……

然后竞拍现场的所有人都愣愣看着高台被重剑刺穿七寸、钉在台的大蛇伏阴,邰姝在看到那柄重剑时,不由看向史飞那明明执剑、此时却空着的手,而史飞则张开五指向她摊了一下手心。

人们的视线转向武楠西,原以为此刻的武公子定是愤怒而暴跳,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让很多人都感到疑惑不解,快被他的反应搞糊涂了。

楚晗很快为她们解了惑,她不待伏阴死透,便手持剑柄长长一划,剖开的蛇腹立即露出一条裹满粘稠胃液和其它糟食的长形物,人们踮脚翘首一看,竟是一个没有完全消化的人!

呕……呕……

许多人胃里直翻,几名男子还当众哕出声来。

楚晗看着武楠西,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你的贴身小厮吧?你激怒我、又怂恿伏阴发动攻击,是因为它在路吞吃了你的小厮,你心里终于感到害怕了,终于知道它的冷血了,所以才借我之手杀掉它,以免它来日噬主,连你也吞吃入腹。”

见武楠西抿唇不语不否认,众武者这才恍然大悟,楚晗道:“当初本尊在光明山庄做客时,曾提醒过武盟主,蛇蟒不可养,没想到……如今本尊已替你解决了它,你可以走了。”

“不,”武楠西看着她摇头,“锯锯途被吃,只是一个意外,我瞒着娘亲来这儿,确确实实是为了你,你不能将我赶走不管!”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为你的任性负责。”楚晗一脸淡漠,“马离开这儿,不要影响我的拍卖会。”

被武林盟主宠着长大的武楠西抬了抬高傲的头:“你不用赶我。”

众人都以为那身段如柳的少男接下来会说“我自己会走”时,他却道:“楚氏集团是吧?你的客栈茶楼我随便挑一家都能住,实在没地方,我住到你的府邸,我不信,只要我报出姓名,她们敢不接待武林盟主的儿子!”

史飞和邰姝面面相觑:这样也行?

“还有,”武楠西用目光扫视一遍在场之人,继续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去我们光明山庄做过客,而你在我们家做客的那段日子,我们全家都将你奉若宾,如今武家公子来了,你不但不好言相迎、好宴相待,反而不断地下逐客令赶人离开,这是何道理?当真不怕引来各路豪杰众议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突然感觉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听他这意思,好像是楚少主不但去光明山庄做客过,还小住了一段时间。

如今,武云的儿子孤身前来寻你,你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将他赶走,即使是看在武林盟主武云曾尽心接待你那么多天的份儿,也要先把人安置下来,然后再通知武云来接人,不然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何况他还是为你偷着跑出来的,带的唯一一个小厮又被自己养的蛇给生吞活吃了,你不好生安慰他也罢了,但总该将他好好安顿,管好食宿,不然你让他一个孤身男子往哪儿去?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既然他费着心思借你的手杀掉养了多年的蛇,可见心里其实也是吓坏了的,怎么还忍心再赶他?

楚晗听着台下倒向武楠西的议论,感觉有些头疼,想了想,还是出声吩咐道:“邰理事,带他去邀月茶楼,好生安置。”

“是,少主!”邰姝应着跃下高台,“武公子请随我来!”

得逞的武楠西像只高傲的孔雀般鼻孔朝天轻轻一哼,跟着邰姝走了。

两人刚离开,楚晗便陡然收到一道传音:“楚梦晗,马来城主府一趟,城主大人有重要事宜与你相商!”

这声音……

是蓝钦剑派长老顾青岚?

她们还是来人了!

楚晗展开窥心镜法往城主府一看,便向任天游传音:“收好兔子带着无忧来镇场,我去城主府!”

收钱后将所有银票都藏入隐形储物袋的任天游应了一声,将鹿角灵兔又往储物袋里一塞,背起腿疾已好的无忧轻功赶往拍卖会现场,她一到,楚晗腾身掠向城主府。

任天游传音问道:“怎么回事?”

楚晗简单回道:“蓝钦剑派来人了。”

任天游点点头,没再多问,但楚晗能坐在这里收到消息,又让她藏好兔子,显然是蓝钦剑派想借石波事件把她拖下水。既然不再要冲灵丹,必是为灵兔而来,想必又是那个会地遁术的死老婆子的功劳。

竞购的众门派和家族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楚少主如此急匆匆离去,但她们的目的是冲灵丹,只要拍卖还继续,其它的事都先放一边。

城主府。

顾青岚坐在一边,另一名百岁以的老妇与程青湖相依而坐,看似关系非常亲密,但稍稍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她的五指,正搭在程青湖的绝命之脉,只要微微一动,程青湖便会命殒当场。

第338章 开心灵兔

气势内敛的黑金锦服踏进城主府正厅,蓝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与任何人见礼:“顾前辈这是何意,直说吧。。。请看最全!的小说!”

顾青岚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却终是没开口。另一名老‘妇’沉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她看着楚晗:“楚梦晗,程静湖的什么队长打死了我们的‘门’徒石‘波’,所以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不要跟我们说什么城主令,也不要说什么伤人拒捕的屁话,杀了是杀了,我们费着时间‘精’力和金钱丹‘药’培养出来的灵高阶‘门’徒死了是事实。现在灵气稀少,灵丹灵‘药’有多难求,你这个能炼制出冲灵丹的炼丹师应该谁都清楚。培养出一个灵高阶多难,她居然说杀杀,怎能不给个说法?”

楚晗淡声道:“与我何干?”

咳咳……

顾青岚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子,老‘妇’假咳了两声道:“听说你与程静湖的‘交’情甚为深厚,明知石‘波’是我们蓝钦剑派之人还动手的罪责她一个人担不起,既然你是她的深‘交’挚友,帮她一起担吧!”

楚晗的语调依然毫无起伏:“你怎知她担不起?”

老‘妇’怒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如何担?难道我们这些天玄武尊还能跟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动手讨说法?”

“你还知道她是官?”楚晗看向她把着程静湖命脉的那只手,无声地讽刺一笑,“还知道她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老‘妇’那张老脸僵红了一下,楚晗道:“算你们不顾她朝廷命官的身份,走江湖事江湖了的路子,也找不她吧?谁杀的石‘波’你们找谁便是,与她何干?又与我何干?”

老‘妇’‘欲’再出言争辩,顾青岚摆摆手制止了她:“楚少主是个武功高强又聪明直爽的孩子,不要跟她兜圈子了。丫头,我直说不瞒你了,”她叹了一口气,只抬头看了一眼楚晗便移开目光,“石‘波’被杀不久,一个姓梅的散修老‘妇’找到了我们蓝钦剑派,说你手有只来自十万大山的穿山鼠,已经修炼到了灵高阶,被你称作什么灵兔。本来我们对此是半信半疑的,但紧接着,黄浮剑派和青莽剑派都无缘无故地来找你,抢夺什么兔子,我们才知她所言非虚。”

楚晗冷冷道:“所以你们也来了?”

顾青岚第三次叹气道:“是啊,那穿山鼠的作用,想必你我们更清楚。掌‘门’和长老会的最后决议,是拿你和程大人的‘交’情,来平息石‘波’之死带来的全派怒火。”

这是因为知道她的实力、知道打不过,所以拿程静湖的‘性’命做要挟?

可她们有没有想过,程静湖既不是她的亲人,又不是她的夫郎,她们凭什么断定她肯低头?何况程静湖手一直握有未出的底牌,算她想保她的命,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范。

她们以为扣着她的命脉能达到目的?

楚晗冷笑。

顾青岚见之,连忙接着道:“丫头你放心,我们并非是强要你的穿山鼠,而是借用两个月,两个月一到,我们定会如期奉还!”

楚晗讽笑出声:“顾长老,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顾青岚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们蓝钦剑派掌‘门’和长老会的全体决议,绝不会出尔反尔,白白‘私’吞了你的穿山鼠。”

楚晗收起笑,语气恢复淡然:“不管会不会,你们都没有机会了,因为,兔子已经回了风纯国,不在我这儿。”

不是吧?顾青岚和老‘妇’对视一眼,老‘妇’道:“你不想拿说不想拿,何必扯谎来骗我们?”

“信不信随你,”楚晗看也不看三人,转身走,“风纯国有它滴血认主的真正主人,它这次来,只是为一个江湖友人送信而已,任务完成,自然是要回去,算你们杀了城主大人,我也拿不出来。我只说最后一句,想要兔子的人多的是,你们谁能追到它抓住它,各凭本事好了!抓不到,是你们没用;抓到了,大不了我楚梦晗亲自去风纯国当面谢罪!”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是从空遥遥传来,显然是直接丢下她们、潇洒地腾身离开了。

顾青岚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一颗冲灵丹被一个势‘门’派的大家族以一千三百万的价格竞走,那男子没办法,做为家主正夫,他膝下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不为她拼为谁拼?好在他爹家有钱,嫁妆也不少,能拿得出来。

拍卖结束时,回到现场的楚晗又放出一个重磅消息:楚氏集团向广大武林诚聘英才豪杰,要求武功级别最低是一等,凡应聘成功,楚氏集团将帮助一等武者突破到地幻、地幻武者突破到灵、灵武者突破到天玄。

此言一出,那些武者的反应~~用现代话说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岂止是惊呆,简直是疯狂!

武者们抑制不住心的狂喜,纷纷发问在哪里报名,楚晗道:“明日辰时,楚府‘门’前。和楚氏集团次的报名程序一样,先填写详细的个人资料,再经过任道侠的初次面试,最后由本尊亲自问询考核,通过者留下。目前只需要三十名,如果是因为应聘者过多,而与本次招聘无缘的武者,本尊赠送高级养气丹一枚以示歉意,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来。”

“天啦,还有这样的好事?应聘不还能得到一枚高级养气丹?楚少主真是太大方了!”

“不,我宁愿不要那枚养气丹,也要争取应聘!和一路突破相,一枚养气丹算什么!”

“是啊是啊,还助灵武者突破到天玄,我感觉像在做梦、做梦天掉下馅饼~~不,是掉下一块大金饼砸在我头一样!”

“你们说,那些‘花’大价钱买走冲灵丹的人是不是亏大了?哈哈!”

“人家亏什么?她们都是‘门’派人,怎么可能另投她人‘门’下?我看这回啊,可能是楚少主特意照顾我们这些没钱买丹‘药’的散修武者!”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那么点儿道理,我住在顺风城的这几日,没人不说楚少主是个大善人,连客栈掌柜的都连声说她好!”

“天玄武尊啊!还是大方又善良的天玄武尊!”陷入疯狂议论的其一个‘女’子搓了搓手,低声自语,“我要马去打听打听个人资料咋写才能帮助我顺利通过考核,要怎么做才能通过面试!”

说完,她快速地转身离去。

听到她嘀咕声的两三人对视了一眼,瞬间做鸟兽散,全都聪明地先往楚氏集团各个‘门’店跑!

史飞负责命人撤收高台,任天游带着无忧和楚晗一起回府,‘交’待晋安晋全今日楚府概不见客、厅院布阵法后,鹿角灵兔才被放了出来。

吱吱吱!

它一‘露’头,呲牙咧嘴地朝任天游瞪眼表达不满:动不动把我往那破布袋里一塞,当我是垃圾还是废品?我可是灵兔,有你这么不重视灵兔大人的人么?

“日咧个逗逗球儿!”任天游拎起它,照它屁屁拍了一巴掌,好笑道,“你跟老娘嚷嚷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把你抢走当苦力搬运工么?蓝钦剑派,青莽剑派,黄浮剑派,还有那个会地遁术的老家伙,她们可都是天玄武尊,你若不听话去十万大山帮她们偷出灵草灵树灵‘花’灵石,信不信她们会扒了你的皮、炖了你吃‘肉’喝汤代替灵草?”

不是吧?鹿角灵兔的身子抖了抖,气势立即没了,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楚晗道:“今日本尊助你突破到天玄。”

嘎?鹿角灵兔猛然抬头,又惊又喜,“噌”地一下蹿到楚晗的肩膀“吱吱吱”地又叫又跳,还单脚独立着一条小短‘腿’儿在面转了一圈儿,差没在她身翩翩起舞了!

“瞧你乐得那傻样儿!”无忧笑着前抱它下来,“要乐在地乐吧,反正有阵法,你也跑不出去。”

于是那小东西同跟前跟后讨好人的小狗似的,楚晗走到哪里,它在平地左冲右突地绕路蹿到哪里,还不时倒在地翻身打个滚儿,“吱吱吱”的四肢朝天摇蹄晃爪又笑又叫,牙都笑呲了,看得人捧腹不已,连楚晗都忍俊不禁,‘露’出笑意。

撤去院角遮隐灵土的单独小阵法,‘露’出长势喜人的茂盛灵草,楚晗像割韭菜般取叶留根,又剪下九阳风火莲三分之一的莲叶。

因为五行灵根草必须与独特的树根相依而生才能存活,所以无法移栽,今日为鹿角灵兔炼制入玄丹便少了一味重要主料,楚晗只能多用些其它灵草代替。如果用土遁术前往十万大山的话,来回最少得两个半日,倒不如缺一味主‘药’、由她亲自给予助力。

神农‘药’鼎取出,高级炼丹石燃起,火焰形的九阳风火莲、百合草和各类灵草投进鼎里……

楚晗专注地炼制丹‘药’,任天游帮忙打下手,无忧蹲在旁边看着,鹿角灵兔则不断在三人脚下蹿来蹿去拱一拱,还不时抬起头伸长脖子嗅闻飘出来的丹‘药’香气,立起两条后‘腿’儿“吱吱吱”地欢叫,笑得直拿两只前爪捂脸。

无忧看着它那爪子捂不住的笑眼和咧开的‘唇’齿,被它人‘性’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如今他的‘腿’已经痊愈,走路再也不绊脚了。

虽然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心里总有些小小的失落,此时倒是被只穿山鼠给惹得开怀不已。

不过……“楚姐姐,你助它突破后要送它走吗?”他语带不舍地问道。

“看吧,厅院不能一直布置阵法,否则会引人怀疑,除非,”她瞟了眼鹿角灵兔,“它愿意待在储物袋里,我倒是可以考虑养他到天玄阶。”

嘎?鹿角灵兔的吱吱笑声立即停住,两只前爪虚捂着的眼珠骨碌碌转了转,便拿下爪子“吱吱吱”地冲楚晗拼命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算无聊憋闷我也愿意!

楚晗‘唇’角微勾:“突破后,这灵土里的灵草你可以每天都食用一些,但‘肉’类也还是要吃的,不然我可养不起你。”

吱吱吱!鹿角灵兔再次大力点头:必须的啊!你不让我吃我还不乐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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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盟主之子

人说大人物分两种,一种是喜欢先意承志,最好事事都先替她想到;另一种则是喜欢用不恻之威,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心思。 如果程静湖也是大人物,那么她是后一种人。

蓝钦剑派以估错楚晗、要挟失败告终,而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程静湖在两人走后,只是将小巧的手背在身后,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并未说什么带情绪的激烈话语,不气不怒,让人即使站在她面前,也摸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金铁帮在竞售最后一枚冲灵丹时匆匆赶到,结果却放弃竞购,空着手离开,也不知什么原因。

被安置在邀月茶楼的武楠西,倒没闹什么幺蛾子,只是在公众茶厅里不断宣扬他和楚梦晗的“情缘”故事,以及肖家聚丹堂的种种。

如:“她和肖家少主去我家时,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天的天气特别特别好……她见我养了蛇,不好意思当面关心我,托肖影转告我娘,劝我不要养,怕我有危险……”

再如:“那肖家少主肖影是在寻芳城偶遇梦晗之后才推出的晋幻药液,若不是梦晗炼制出来托她代售,哪有那么巧她聚丹堂不早不晚、偏偏在碰到梦晗之后突然有了晋幻药液?”

还如:“我喜欢她,自然要将她的事打听个一清二楚。从她出现在留英城开始,之后她的行走路线和在她身发生的所有事,我在这几个月里都已摸得明明白白!我娘可是武林盟主,我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太容易了么……”

………………

温璃头疼地看着,头疼地听着~~毕竟他所说的许多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做为碧霄宫安插在顺风城的眼睛,少主的行踪她不可能去问去打听。虽说少主的能力很强,但她已私下听令于少主君,所以她无法发血誓追随效忠,只能看着她努力做着一切,准备搞清她聘请英才豪杰的目的后,再一次性将消息传到碧霄宫~~不,是传给少主君,他说过,若非紧急或重大情况,每一到两个月汇总传信一次即可。

而在楚府,鹿角灵兔在有缺陷的入玄丹和楚晗的帮助下,顺利晋级,成了天玄灵兽。

但令楚晗等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突破,鹿角灵兔的身体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倍,无忧都快抱不动它了!

摸着那同时增大、顶部变尖的一双鹿角,任天游笑道:“看这架势,这两只角恐怕还会随着突破而继续长大,搞不好能当个坐骑!”

鹿角灵兔表情更加人性化地翻了翻眼睛,然后一脸狗腿地跑到楚晗身边,鹿角讨好地顶在她手心蹭蹭后,又把身子往她两腿之间钻。

任天游惊疑道:“它这是什么意思?愿意当你的坐骑?”

楚晗闪开两腿笑道:“身子还是有些小,等你长大些再驮吧。”

在耸天峰水底救肖浅灵遇怪兽时,她曾一度猜测自己是不是在窥心镜法九层练成后,能和动物沟通,没想到竟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后来想想也是,人也是动物的一种,自然是要突破十层后,才能一起识破看透人和其它动物的内心世界。

“我的储物袋里除了三条腿儿和烧火石头,装满了灵草,兔子还放在你的储物袋里吧。”楚晗道。

任天游点点头,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千若会在白云山庄冒冒失失拿出神农药鼎:她没有特意说明过,又总是三条腿儿三条腿儿的叫,谁能想到它其实是个宝贝?

想到白云山庄,任天游笑道:“昨天经那武楠西一闹,加你炼制出冲灵丹的事实,人们都已相信晋幻药液是出自你手、而非聚丹堂自制研发了。”

“你不说我倒是把他忘了!”楚晗被提了醒,“你赶紧替我给武云传音,让她尽快来接人。这样的大佛,我这小店供不起!”

她正因为捕捉到了武楠西对伏阴的那丝恐惧,才特意展开窥心镜法仔细查看了那条蛇,发现它腹那个被整吞的可怜小厮后,才明白他一系列找死般言行的目的,所以才没有继续斥责喝骂他。

如众人所说,他一个武功不高的未婚男儿家,只带着一个小厮从家里偷跑出来,一路已经是危险重重,又亲历小厮被毒蛇吞吃的骇人之事,能坚持来到顺风城,已经算内心坚强或者是抱着见到她、他有救了的希望,若再责骂着将他赶走,确实让人觉得无情。任天游说过,她失忆失踪后,武云派了很多人庄内庄外地帮忙寻找她。算念他娘的那点好,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不过,”任天游点头答应后又笑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很可能会来参加今日的招聘登记,搞不好还会理直气壮的插队。”

楚晗头疼道:“让史飞和邰姝自己处理吧,今日登记得耗费一天,你我不要管了,都去修炼,放手让她俩做。”

无忧道:“那我干嘛?”

任天游忽然想到也许他可以应付武楠西,便笑道:“我看你去门外帮忙挺好。”

无忧立即满口答应,一溜烟儿地跑向府门。

招聘现场。

一位贵公子正不顾身份地到处找人聊天,跟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多嘴俗夫一样。

“你们别看她昨天对我态度不好,那只是我俩在闹小别扭、生我气呢,她说我哪里都不如肖浅灵,也是故意在气我,谁让我以前只想让她娶我一个人呢,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多娶一个多娶一个吧,像她这么厉害出色的女子,三夫四侍也是应该的……”

“肖影在遇到梦晗之前,一直在和林岱玉等几个好友会面喝酒,根本没有推出晋幻药液的迹象,一点都没有!你们想想,若真是她们自己炼制推出,那得做多少准备?她还能在推出的前一天闲得到处晃荡品茶喝酒?肯定得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你们可不知道,她们一起去我光明山庄时,肖影对梦晗有多恭敬!我敢说,那种恭敬,绝不仅仅是梦晗治好了她弟弟的病!什么?你不知道这事儿?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史飞面无表情地坐在楚府门前的桌子后,面无表情地听着武林盟主之子在队伍大声卖弄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是关于楚氏集团少主楚梦晗的,不但详尽,还分析透彻。

虽然少主在昨日根本没给他好脸色,他今日却还是当众说她这好那好,并想当然地将自己代入到少主夫郎的位置,颇有一荣俱荣的感觉。

史飞只觉得他可笑又可悲,让人心生同情~~只要是没瞎的,谁能看不出少主对他根本无感?可怜他还在这儿带着武林盟主之子的傲气不遗余力地宣传少主。

好在他说的都是有利于少主的事,否则她肯定要撵人了。

现在她身为楚氏集团大理事,管理楚氏一切大小事务,除了少主,到楚氏各店掌柜,下到勤杂工,哪个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算是这些应聘的武者,即使武功她高,也不敢在此造次。

地幻高阶如何?灵如何?还不都臣服在少主脚下、老老实实地排队写资料?

如果自己所猜不错,少主这是对所选之人的第一次考验:如果在冷风写字这样的小事都抱怨,那没有留下的必要,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走人行。

她很庆幸自己是第一批接触少主的人,否则她不可能有今天这么高的地位。而少主这样的人物,在这整个神翔大陆,无论是现在或将来,都会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同时,她心里也更清楚,现在她和邰姝才真正是少主荣、她们荣,少主损、她俩损的人,所以万事都要以少主的利益为先,没了她这棵大树,她们俩什么都不是。

所以,有利于少主的人,留;对少主有害的敌人,杀,在她们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斩草除根的杀,不留后患。

对于少主让她自行安排母亲职位的事,她很明智地选择了只适合她的位置做事拿钱,而不是不怎么做事却能拿高薪的权力层。不管这是不是少主的一个考验,她都要这么做,她要让少主知道,她是个有原则、一切以少主利益为先、不会只凭自己好恶感情用事的糊涂人。

十二新星虽然对她恭敬有加,但她知道,她们将成为楚氏集团的核心成员,她不会打压她们,但也绝不会让少主觉得自己的忠心和能力逊于她们而被其替代。邰姝经过家族的变故,也成熟了许多,什么事都会先跟她请示商量,她是名符其实的大理事。

这种权力在握、被人尊重的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享有过的,她一定要百倍千倍珍惜,百倍千倍地努力以稳固自己的地位。细细想来,其实十二新星算成长起来,也威胁不到她,毕竟除了沙素嘉有些八面玲珑,其她人都只是各有所长,而沙素嘉又不会武功,还是有不如她的地方。

“卫佳铭请大理事给两张白纸,多谢!”排队而来的女子带着笑容请求道,史飞抬眼看了看她那张有些清秀的脸,从防风吹跑的镇纸石下抽出两张递给她,叮嘱了一句:“尽量详细。”

“是,多谢大理事提醒!”虽然是小事,卫佳铭仍然一脸感激地道谢,让史飞对她顿生好感。

“嘿嘿,终于轮到我柏步了!”一个人高马大、魁梧彪壮的女子笑得开心。

史飞看了看她手拿的一对短柄金瓜锤:“你,使锤?”

“啊!”柏步应了一声,似乎怪她明明已经看到还要多此一举地问。

“什么武功级别?”史飞看了眼整体感觉有些呆的女子,又问道。

“这个,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柏步挠了挠头,面带羞惭,“认识楚少主时是地幻高阶,现在还是地幻高阶,一点儿没涨。”

另一张桌后,目光早被吸引过来的邰姝惊讶道:“你认识我们少主?”

“是、是啊,我们一共见过三次,”柏步笑得有些傻气,“我是牢牢记得她的,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我。楚少主可厉害了,有次还是她救了住在避风客栈里的所有人!”

“嗯,”史飞点点头,“这些事以后再说,先把个人资料写出来,后天能见到少主。”

柏步连忙应着接过两张纸走到邰姝的桌子前,邰姝一看她的握笔姿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史飞扭头看去,只见她将毛笔直直抓在手心里,像要投掷长枪似的。

第340章 松蔡之叛

时至午时,楚晗和任天游还在各自屋打坐修炼,晋安晋全按照吩咐没去打扰,做为武者,她们也知道武功练到天玄武尊那个级别,别说一天,是闭关一两个月不吃饭都是可以的。手机端

可此时楚府门前的史飞和邰姝却不由站起身来,看向前方的目光含着隐隐怒火:松瑾和蔡姿竟然背叛少主私自投靠了陈望博!

两大理事这么大的反应,所有前来报名的武者自然都随她们的目光转身看去,只见顺风城巡查执行队队长陈望博的身后,多了两个人!

这几日,她们经常能看到陈望博带着一步登天的屠妇何郓,身穿新官服四处巡查,也都清楚陈望博地斩杀蓝钦剑派门徒石波的事,这还没想明白蓝钦剑派为何一直没动静呢,今日竟然又多了两个跟班儿!

史飞冷声道:“松瑾,蔡姿,你们当初可是自愿投到少主门下的,怎么,这么快学会叛主了?”

蔡姿垂目不语,松瑾面不改色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想搏个更好的前程,有什么不可以?”

史飞道:“可以,当然可以,但你选择了少主这棵大树,不应该再择了吧?少主可没有半点儿亏待你,相反,你的命,是她保下来的,否则你早死无全尸了!”

“是,这个我承认,我也感激她,”松瑾说得毫无感*彩,“但把我扔在怡情居当打手不闻不问,我能有什么前途?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史飞冷哼:“这点挫折与考验都受不了,你要离开,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不过,你应该清楚,你的命,是少主的!”

松瑾看了陈望博一眼,无所谓地呵呵一笑:“随时来取好了。”

邰姝气愤道:“不要以为你加入了巡查执行队,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少主顾及城主大人的面子,我们可不用顾及你!”

松瑾拱拱手:“随时恭候二位。”

说罢低首沉默,陈望博淡淡道:“两位理事,本队好心提点你们一句,无论如何,松瑾和蔡姿已经加入执行队,打狗还要看主人,即使我陈望博在楚少主面前不算什么,但多少要给城主大人留几分薄面,否则,你们楚氏集团的生意,在顺风城怕是不好做。”

邰姝怒声道:“陈队长,你明知她是我们楚氏集团的人,还收她入队,也太没道义了吧?”

陈望博摊摊手:“是她自己找门来求本队,又不是本队去你们楚氏集团挖人,我哪里不讲道义了?邰理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果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治你个污蔑官差之罪?”

邰姝还要说什么,却被史飞制止:“和她争论已经没什么意义,我们禀过少主再说。”

因为天冷、出来后又缩到府门边拐躲风的无忧听到这,咕哝道:“几个活腻的玩意儿!”

说完转身进了府,不再去看陈望博带着三人离开的可恶样子。

可他知道修炼途不能随意打断,便蹑手蹑脚地溜进任天游的卧房外室候着。

听到动静的任天游知道是他,便没动,等她睁开眼时,已是黄昏。

走出内室,看到那缩手缩脚在椅子蜷成一坨、闭眼打盹儿的小少男,不由心疼不已,去把他抱起放到床,盖被子。

这么大的动作,没睡实的无忧立即醒了,叫道:“教习你终于睁眼了!我跟你说,今天午时有几个人可嚣张了,说我们要是敢动松瑾和蔡姿,楚氏集团别想在顺风城待下去!”

“什么?”任天游一听惊了,然后是怒火直冒,“怎么回事?是谁这么不要命?”

“巡查队队长陈望博!”无忧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连同几人对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学了下来。

任天游听完,冷冷一哼:“我看这三人是活腻了!”

无忧想了想,忽然道:“道姑教习,你看她们三人的阳寿命数到没到?”

“嘿,你这小东西!”任天游正气着,竟被他逗笑了,随后又是一拍床沿,“管它到没到,你楚姐姐要谁三更死,她绝活不到五更!”

无忧乐了:“是!这才对嘛!”

任天游却一屁股坐到床边,安静了下,才思考分析道:“你楚姐姐如何做,还很难说。如果现在杀了她们,很显然是谁干的,只怕会让梦晗积累起来的名声受损。但如果不杀,现在这么多应聘的武者都在看着,对将来绝对有影响,到时还不成了谁想走走、想背叛背叛?”

无忧蹙起小眉头:“那可怎么办?应该杀,又不能杀,这可难了。”

任天游想了下:“这事啊,得让你楚姐姐知道,咱们不能替她拿主意,免得拿错了。”

无忧点点头:“那等她醒来吧,反正我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对了,那个武楠西呢?”任天游忽然想到那个少年男子,“他今天都做了什么?你有没有跟他吵起来?”

“没有,我没跟他吵,”无忧摇摇头,“外面好冷,我躲在避风的地方都不想动,哪里会和他吵?再说,他说的都是楚姐姐有多好多好,我和他吵啥?”

呃……任天游无语了下,问道:“你吃饭了吗?”

“哎呀,我忘了!”无忧一听,猛然掀开被子跳下床,“饭晚饭都没吃!饿死了饿死了!”

“你这小东西!”任天游哭笑不得地起身追去,“你咋没饿晕呢?”

………………

楚晗这一坐,是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午才醒来,任天游负责的面试早已结束不说,怀着激动的心情等着被亲自面试的武者们,候在楚府门外已经半个时辰了。

当她们听说楚少主前日修炼入定到现在未醒时,又焦急又佩服。

有人感叹道:“都天玄阶了,还这么拼,难怪是成大事者啊!”

旁边的人接话:“是啊,看来还是我们不够努力,我们都要向楚少主学习才对!”

“不错,绝不能懒惰。”第三个人说完后,压低声音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前日在写资料时抱怨的两个人,直接被史大理事淘汰了,我从昨天到今天都没见着她俩!”

“真的啊?”听到的人都惊讶不已,“还真是没注意呢!”

“这么说的话,昨天来而今天没来的,不是被任道侠剔下了?”

“肯定的啊,我听说任道侠可是来自紫竹山的道姑,看人面相一看一个准,谁忠诚谁奸滑一看便知,当初楚氏集团十二新星是被她和楚少主一前一后留下的!”

“可是,”另一人迟疑道,“那松瑾和蔡姿……”

“这你有所不知了,前日那事发生后,我听到很多关于她们两人的事。那怡情居是个青楼你们应该知道吧?楚少主全盘接手晋家产业时,可能觉得青楼这样的店铺说出去不太好听,没有冠楚氏集团的名号,但它仍然属于楚少主。那松瑾原本是晋家家主要杀的人,楚少主买下她的所有产业时,晋枫为了省事,便将松瑾的命一并交给了楚少主。”

“交给了楚少主?”

“是啊,她急着离开顺风城周游列国嘛!在外面游历了四十年、野惯了的人,哪儿还受得了拘束的生活?听说交接完后连夜走了,你们说她得有多急?跟外面有个等着偷摸相见的情郎似的!”

其她人都笑了起来。

那人继续说着史飞和邰姝令人放出来的消息道:“可你们也知道,楚少主她本性善良,晋枫走后,她差史大理事和邰副理事前往松府,说要么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要么加入楚氏受其庇护,两条路给她选,但都是为了保她不死,结果这松瑾自己选择留了下来。楚少主为了考验她的心性定力什么的,先派她去青楼锻炼,没想到,啧啧……”

女人摇着头,惋惜后是痛恨:“竟然这样对待恩人,楚少主当初真应该杀了她落个清静!”

另一人赞同道:“可不是咋的,若是跑了也算了,楚少主也许由她去了,可气人的是,她竟然投靠官府走狗,愣是黑着心把楚少主置于两难境地,杀或不杀,对楚少主可都不太有利啊。”

众人正在感叹议论,便听一道饱含内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现在,请按照名单顺序十人一进。晋安晋全,报出她们的名字请她们进来吧。”

说管家不是管家、说不是管家又干着管家事儿的两人,来到府门往两边一站,齐声应了声“是”后,晋全便手拿名单开始从往下念名字。

前十人依然是报名时最积极、去得最早的十人,不乱不错。能如此积极,或者是出于尊重,或者是出于变强之心的极度渴望,但肯定不是间谍,因为存心来当间谍的,反而不会把自己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站在大院里的楚晗,手拿两张一份的个人资料翻看,无忧则在旁边当小助手,专门为她传递。

面见天玄武尊,十人虽然有一名灵武者,但心也都免不了有些忐忑。

楚晗看了第一个人的资料后道:“叶辰。”

“楚少主!”立即有名女子前一步,微微低头,抱拳行礼。

“将你的剑术演练一遍。”

“是。”

叶辰很认真地耍了一套剑术,楚晗看后,微微摇头道:“虽然你已尽力将它们融合,但还是能明显看出你学得很杂,漏洞太多,随便挑出一个都能置你于死地。而你又和很多武者一样只修兵刃,不学其它武技,一旦手的武器被斩断,实力便会立刻下降七成,后果可想而知。”

叶辰闻言,立即抱剑单膝跪地:“求少主指点!”

楚晗道:“无论是剑法,还是拳脚功夫,都要以实用为主,不是表演供人观赏,你若想学得真正有用的剑法,必须彻底忘记所学的一切,重新开始,同时,最低还要学一种其它武技傍身,否则,你只能用遇事躲的窝囊方式行走于江湖。”

第341章 成立暗影

这是她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原因啊!叶辰几乎要泪流满面:“叶辰希望能拜楚少主为师,求少主成全!”

拜师?无忧咕哝道:“你的年龄都跟我楚姐姐差不多了,又不是五岁娃娃,拜什么师啊!”

叶辰脸色红了红,楚晗道:“本尊暂不收徒,不过,教你些剑术武技却是可以的。!”

叶辰喜出望外:“多谢少主!”

楚晗道:“这事等结束后再说,先到一边候着吧。”

叶辰应了声“是”,便退到离九人稍远之处,观望等候。

“楚姐姐!”无忧忽然出声,“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很重要吗?”楚姐姐微微皱眉,“不重要的话,面试结束后再说。”

“噢……这事儿,”无忧一副不确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重要,是松瑾和蔡姿……”

“那结束后再说。”楚晗打断他。

十名武者悄悄对视了一下:很显然楚少主还不知道前日发生的事,刚从修炼醒来开始面试了!

同时,她的态度也表示出:对她来说,无论松瑾和蔡姿做了什么,都不算大事,都没有面试重要。

“侯暖东,”楚晗说出第二个人的名字,“演示一遍你的破冰剑法。”

“是。”侯暖东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身形犹如鬼魅般的施展出七十二路破冰剑法。

那速度让旁观的九名武者看直了眼,连歪坐在正厅廊下的任天游都正起身子微微前倾。

侯暖东出尽全力演示后,收剑施礼:“暖东求武尊指点!”

楚晗微微点头:“地幻阶,破冰剑法,不错,招招辛辣,速度诡异。”

侯暖东的双手仍然握拳抱剑,微微低首,显然是在等下。楚晗见她要听的不是夸奖,而是缺点,感到很满意:“在地幻阶里,你的身法速度应该是最快的,但若没有力量,再快的速度也枉然,你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力量的提升。”

“谢武尊指点!只是……”侯暖东脸露出一丝苦涩。

“先候着吧,待会儿和她们一起出去,最后入选的三十人名单会在全部结束后公布出来,”楚晗自然知道她那表情的含义,做为散修武者,她们不是没时间,也不是偷懒,而是没钱没资源,“凡是入选者,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本尊会一一解决。”

侯暖东答了声“是”,便退到叶辰那边站着。

随后,楚晗继续按名单顺序面试武者,她们有的使剑,有的用刀,有的耍拳,大部分人都是先不管能不能入选,演示完抓住机会请求天玄武尊指点一二。

而楚晗也真正是不吝赐教,有时是三言两语能让人茅塞顿开,久困武道的问题瞬间迎刃而解,喜得人家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由于人太多,又要演示武技,自然需要时间,所以面试足足花了三天才结束!

正厅里,无忧看着一堆资料皱起小眉头道:“楚姐姐,可留用的人好像不多嗳!”

楚晗淡淡一笑,任天游道:“正好相反,对你楚姐姐来说,可留可用的人还不止三十人!”

“啊?”无忧抬脸,“是吗楚姐姐?”

“不错,”楚晗微微点头,“值得培养的人不少。”

“那挑人吧,”任天游翻了下桌的厚厚一沓纸张,“我看那个侯暖东不错,可以留下。”

无忧却又忽然睁大眼睛问道:“这么多人,给她们住哪儿?咱们府里吗?”

楚晗含笑不语,任天游想了下,便提示道:“想想除了楚府,咱们还有没有空着的宅子?”

无忧的眼珠骨碌碌一转,便“哎呀”出声:“我怎么能忘了,咱们家还有买来的六座空宅子放着没用呢!啊对了,那六家人变卖了家产,岂不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他成天“咱们家”“咱们家”的,楚府里的人都早已听习惯了,也没人管他。

任天游笑道:“先前觉得人家私吞钱财、搞空邰家很可恶,现在又心生同情了?”

无忧嘟嘴:“我可不是同情她们,我是觉得她们的夫郎孩子可怜,没吃没穿没地方住,现在又是冬天,恐怕乞丐还惨。”

任天游摸摸他的头,叹道:“放心吧,你楚姐姐早想到了,所以差人在僻静乡下为他们购置了土屋小院和几分薄田,还准备了几个月的粮食油盐,冻不着饿不着。再说,那些男子都不是傻的,怎么可能把金银首饰全部交出去,肯定都有私藏,若是拿出来买些鸡鸭猪崽儿养养,小日子会过得不错。”

无忧一听笑了:“我说嘛,楚姐姐是世界最好的人!是那松瑾和蔡姿太坏了,”他的小脸儿一变,“一定要杀了她们!”

楚晗微微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忧把事情经过又讲述一遍,这次,语气里便夹杂了私人小情绪,也略带了夸张。

楚晗听后,手指轻叩桌面,目视窗外,半晌无语。两人见她在沉默思考,也没敢出声。

“陈望博,”楚晗停止叩击,缓缓道,“自有蓝钦剑派收拾她,不用我们动手。”

“也是,”任天游闻言,想了想,点头赞同,“蓝钦剑派利用程静湖要挟你未成,自然还是要找杀人凶手算账的,这几天怕是忙着在将信将疑追兔子去了,等她们追不到时,定会回过头来找她偿命。只是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她平日里并未与我们作对,又知道你与程静湖有些交情,为何这次要公然示威?难道是因为你次没给程静湖面子、不肯拿兔子换程静湖的命?”

“有这个可能,程静湖为她平冤,又释放重用,她必然有报恩之心,见不得主子受委屈,”楚晗道,“这事我会弄清楚的。至于松瑾和蔡姿,你说得对,史飞她们刚对两人进行了怒斥,然后二人死在顺风城,人们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你们也不要出头,算要杀,也不要自己动手,会有人替我们解决。”

“可是,如果不亲自动手,这将来的隐患……”任天游犹豫道,“楚氏集团和这三十名武者都看着呢……”

楚晗点点头:“我知道。”顿了顿,“先看程静湖如何应对蓝钦剑派杀她的人再说。”

听她这么说,任天游也放心了:“那选人!”

楚晗道:“明选三十人,暗选二十人。”

任天游一愣:“什么意思?”

“三十人放在顺风城宅院,二十人由你带领秘密前往阳城购宅安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们是楚氏集团的人,她们跟我楚梦晗,也从不认识!”

“你是想……”

“皇家有暗卫,杀手组织有暗堂,而我,要有自己的暗影,只为我存在、不被楚家和外界任何人所知的个人势力!”

“原来你在家族里过得也不怎么好……”很快反应过来的任天游叹息,又看向发愣的无忧,“只是,你不该当着他说,万一哪天漏了嘴……”

无忧立即回过神来:“我才不会跟人说!”

他站起身跑到楚晗跟前抱住她:“楚姐姐你好可怜,竟然在家里受欺负!楚姐姐你放心,暗影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算是我师尊师姨我都不说!以后家里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咱们出动暗影整死她们,还让人搞不清楚是谁干的!”

楚晗:“……”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无忧其实是个嘴巴严实有分寸的男孩,又最护着楚姐姐,所以才没避着你。天冷了,你没有真气护体,明日让晋安多买些好炭,在你房里烧几盆炭火吧。”

“嗯!”无忧笑得开心,“我知道楚姐姐最好了!”

说完,他顺势在楚晗脸亲了一口。

任天游气哼哼:“小兔崽子,成天只说你楚姐姐好,老娘我不好?”

无忧扭头看着她:“教习你当然也好!可是蛮蛮跟我说过,男孩子,一辈子只能亲一个女子。”

任天游扶额:“老娘是你教习,跟你师尊似的,有什么不能亲?”

无忧往楚晗身后缩了缩:“是师尊才不让我亲呢,她只让师姨亲她!不过师姨很少亲她,都是她趁师姨不注意时逮着亲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任天游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让你亲了,你也别说了,办正事儿选人吧!五十个人,得选半夜,还要炼制养气丹,天冷,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跟你楚姐姐好。”

“不要!”无忧身子一扭,“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楚晗道:“算了,由他吧,一个人睡恐怕是有些冷,他又怕鬼。”

说着,便将无忧抱到腿坐着,一手贴在他的后背,将炙阳掌的热力输进他的体内,让无忧禁不住“好暖和好暖和”的叫得欢快。

任天游摇了摇头:“没有你更宠惯他的人了,以后啊,怕是一刻也离不开了!”

楚晗笑了笑,便开始按名单分析可留不可留的问题,等两人把五十人的名字全部敲定下来,无忧已经抱着楚晗的脖子睡着了。

任天游道:“放到床睡吧!”

楚晗道:“无妨,你去拿个小方毯和小板凳过来。”

任天游笑得无奈,取了方毯和小板凳,又将正厅布阵法,拿出晋安和晋全分头购买的药材,在楚府取出神农药鼎后,点燃炼丹石。

楚晗用方毯将无忧裹一圈,坐在小板凳,一手继续运行炙阳掌,一手抓药炼制养气丹~~当初说过对于没入选的武者,会每人赠送一枚高级养气丹,自然要说到做到。

第二天,辰时过去之后,楚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任天游手执入选名单随楚晗走出之时,现场的人几乎摒住了呼吸。

“感谢大家对楚氏集团的支持!现在公布入选名单!”任天游毫不耽搁地直入主题,但当她刚要喊出第一个人的名字时,却猛然看到一道身影踏空掠过,直往城主府!

而同时,一匹快马从城外风速而来,连入城门时都没有勒马减速,城门守卫欲拦之时,却被她一鞭子抽翻在地,马匹却毫不停顿地往城内疾驰。

第342章 火凰令

“蓝钦剑派来人了!”任天游声音不高不低道。

“是顾青岚。”楚晗淡淡道,“天玄中阶打杀陈望博天玄低阶,易如反掌。”

两人这么一对话,顺着她们目光看到那道背影的武者们便都明白了:蓝钦剑派来为石波出头了!

“她们玩儿她们的,咱们继续。”任天游笑着看向手中的名单,“汪海洋!”

一名高大又精瘦的女子立即从人群中挤出,往楚晗面前单膝一跪:“属下汪海洋参见少主!”

楚晗淡笑着微微倾身,单手虚扶:“请起!”

众人谁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礼贤下士,丝毫不摆主子和武尊的架子,看向汪海洋的目光便更加羡慕,内心也更加火热而焦急。

“谢少主!”汪海洋起身后,立即站到楚晗身后侧,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满足表情。

“侯暖东!”任天游继续道。

“属下侯暖东参见少主!”侯暖东压着兴奋稳步上前,却仍被楚晗捕捉到她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请起!”她说着同样的话语,做着同样的动作。虽然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动作也虚,但对入选的当事人和众武者却是不同的感受,不说以后是主子了,仅仅天玄武尊这个身份,完全就可以拽得鼻孔朝天了。那些大派出身的门徒弟子,因为有师尊有资源,二三十岁就踏入地幻或中灵,没几个把她们这些散修武者放在眼里,更何谈天玄武尊。

“圣旨到!”打马进城毫不减速的劲装青年女子一手执缰握鞭,一手掏出一面金色令牌高声喊着,“凰卫楼传旨,所有人避让!”

圣旨?凰卫楼?爹爹咪呀!

被她一鞭抽翻在地的城门守卫胡三一听,再抬头看看她手上高举的金色令牌,哪里还敢叫骂,吓得脑袋都猛然往回抽缩。她也真是够霉气,上次因为拦下新城主而挨了一顿打,这回还没拦着,就挨了一鞭子,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展开窥心镜法的楚晗向任天游传音道:“怕是程静湖的底牌来了,念快些!”

凰卫楼,陆琪曾经提过,时隔这么久,又经过这么多事,她都把这茬儿给忘了,连在窥心镜法中探查各方动静时都没想起来!

任天游一听,连忙加快速度,包括卫佳铭、柏步奇在内的所有入选武者便随之陆续站到楚晗身后,一直站入府门里。关于卫、柏这两个人,任天游在面试时就觉得有些眼熟,经她们自己提起如何认识的之后,她才真正想起来,一个是受充敏雇佣截杀未成、拿了五十两银子走的临时野杀手,一个是呆头鹅。

而在城主府,顾青岚冷眼看着程静湖:“主动把陈望博交出来,本尊不为难你。”

程静湖语气平静:“她不在城主府。”

“在巡逻是吧?”顾青岚也不怒,“行,那本尊就屈尊去找她好了!”

她说完刚要转身,程静湖却沉声喝道:“慢着!”

顾青岚大概是没想到如此年纪的小小城主敢在她面前吆五喝六,不禁老眉一皱:“怎么?你想包庇凶手?”

程静湖提高声音:“何为凶手?陈望博身为巡查执行队队长,秉公执法,对拒捕凶手有权就地处死,可不是什么凶手。而石波当街杀人,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顾青岚火了:“你少跟本尊扯这些闲蛋!什么意思你直说!是不是不想交出陈望博?”

程静湖冷笑:“你以为你们蓝钦剑派是什么?想杀谁就杀谁?前任郡守庆蝠庆大人再如何作恶,也应该由朝廷审问发落,你们几大剑派的高手却将她轻贱致死,之后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一郡太守在你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是不是?”

顾青岚并不答话,只是嗬嗬而笑,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说对了。

程静湖的声音和面容一样冷:“郡守官职乃是朝廷亲命,你们不把郡守放在眼里,就等于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石波当街杀人,罪该当死,陈望博受权执法,无可厚非,你今日若敢动她,藐视本官,藐视朝廷,本官定向朝廷请命增兵,即使踏平蓝钦山,也要将你捉拿归案!”

朝廷派军队踏平蓝钦山?顾青岚眸色一深,定定看她半晌,才道:“气势不小!可如果我现在连你一起杀了,你如何上奏呢?”

“圣旨到!”“顺风郡郡守程静湖接旨!”一道内力强劲的高亮女音声声传来,由远及近,“圣旨到!”“顺风郡郡守程静湖接旨!”

顺风城还真没有发生过被凰卫楼传旨之事,一路被吸引的百姓小跑着跟上,想看看是什么天大之事竟让朝廷出动凰卫楼来传旨。

听说从凰卫楼培养出来的人不是皇上的巡殿宫卫,就是皇上的御前护卫,可厉害了!

楚晗见未入选的武者都引颈而望,便道:“大家想看就先去看吧,回头再来楚府领养气丹。”

众人一听,便都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去,反正已经落选没希望了,即使待在这儿干耗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然让皇上派出凰卫楼的精英。

楚晗曾听陆琪说过凰卫楼有明楼与暗楼之分,还有据点、游探等,但普通武者和百姓并不知晓,乍一听凰卫楼的人来传旨,立即满怀激动心情追着看稀奇。

城主府府门被管家路千铭亲自跑去打开,随后便和程静湖一起跪迎圣旨,而顾青岚则按照凤临国“百岁以上的天玄武尊可对皇家免跪”之律法,只是站在那里微微躬身抱拳。

传旨女子翻身下马,手举令牌:“刑部司副司长程静湖接旨!”

什么?她是……刑部司副司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禁跪满府前地面的百姓和武者懵圈了,连顾青岚都微微变了脸色。

刑部所属共有四大司,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而她竟然是刑部司副司长?

站在远处靠内力窃听的任天游也轻轻皱眉:怎么会是……这样……

坐在楚府正厅里的楚晗也不禁凝起雅眉,刑部,可是归右相穆丹薇管啊……难道……

“皇上口谕:刑部司副司长程静湖,以郡守之临时身份彻查顺风郡郡守庆蝠死亡案期限已到,速带案卷及犯人回京,若有以武力抗令拒捕者,可就地处斩!”

不到四十岁的青年女子宣完后,将手中所执的荷花花瓣形状的金色令牌双手递出:“程大人,这是皇上赐给你的火凰令!”

“臣,程静湖领旨谢恩!”程静湖双手接过那雕刻有飞天火凰图的纯金令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火凰令?顾青岚的脸色再变。

火凰令,是皇上授予钦差大臣的临时权柄,对拒捕犯人有就地正法权,更有按需要调动除本郡之外的最近三郡所有兵力权。

难怪她刚才那么有底气,原来皇上如此重视郡守之死……皇家,还是死要面子啊……

“程大人,案卷是否已经妥当?犯人是否已被刑押?今日是否可以启程回京?”青年女子待程静湖起身后问道。

“犯人……”程静湖转头看向顾青岚,“蓝钦剑派长老顾青岚,中阶天玄武尊,六大过失杀人犯之一。”

青年女子脸色不变:“什么意思?”

程静湖道:“前任城主庆蝠以非法手段夺取她人紫灵剑,被六剑派的天玄武尊获知而来到城主府当面索要,庆蝠迫于压力交出紫灵剑后,被六大武尊争夺紫灵剑时的气劲所压晕了过去,随后六大武尊在空中打斗时又在无意之中震踏房屋,导致庆蝠被砸死,所以是为过失杀人,而非故意杀人。”

青年女子淡淡道:“既然已经查清并定案,带六大过失杀人犯回京便是。”

旁听不语的顾青岚此时嗬嗬一声冷笑:“你们说的可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啊!把我们六人当犯人押解进京?打入死牢?就算你们有那个胆,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青年女子眼睛一眯:“你想拒捕?”

顾青岚冷声道:“怎么?要像杀我门徒石波那样杀掉我?那就来,看看鹿死谁手!”

青年女子微微一愣,看向程静湖,程静湖道:“蓝钦剑派门徒石波违抗城主令,在城内当街杀人致死,巡查执行队队长陈望博要将她缉拿归案时,她不仅拒捕,还趁陈望博苦心相劝时突然出手,导致陈望博肩部中剑,于是便不顾流血与疼痛,按令将其就地格杀。”

青年女子听完,轻哼一声:“死有余辜!”

顾青岚闻言,老脸立即变得阴鸷至极:“陈望博,必须死!”

“静湖虽然已经查明事情真相,但六大武尊的实力……”程静湖说着,便向女子拱手微拜,“还请凰卫楼大使出手!”

青年女子点点头:“先向她们各派下份衙门传堂令,来就更好,不来,本使就陪你走一趟,若是敢全派抗令不交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冷笑,“那就请将派兵,踏平她们的山头!”

顾青岚怒了,腾身而起:“那本尊就回山恭候二位!”

“想走?”青年女子反应敏捷,腾身之时便一掌轰出,硬生生将其拦截,“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当我凰卫楼是空架子摆设不成!”

百姓一见打起来了,连忙后退,众武者却是一边缓退,一边仰头观看,口中还羡慕感叹着:“果然是凰卫楼的人啊,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竟然已是中阶天玄武尊!不得了!不得了!”

第343章 管家黄畅

嘭!嘭!嘭!空两人拳来掌去,青气乱飞!

而在顾青岚和传旨女子打得热火朝天时,陈望博却以轻功回到了城主府,护崽儿似的径直站在了程静湖后侧。

程静湖看着打斗的二人淡淡道:“怎么回来了?”

陈望博也抬眼看着青气纵横的空淡淡回道:“放心不下。”

程静湖微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

楚晗在窥心镜法看得清楚,传旨女子并没打算真杀顾青岚,而顾青岚也显然有所顾忌,所以在两人都没尽全力下死手的情况下,打斗竟成了输赢难定的胶着状态。

程静湖显然也是心如明镜,所以并未让陈望博去帮忙,反而出声道:“顾长老,请转告海掌门,明日本官将亲往蓝钦山拜访!”

打斗的两人一听,又“嘭”的在势均力敌对了一掌,两道巨大掌风带出的青色真气轰然四散,浓雾般弥漫着将两人的身体包裹遮掩,顾青岚借势远去,传旨女子也不追击,众人只听到顾青岚遥遥传来的一句话:“恭候大驾!”

大家看了半天热闹,结果却是以顾青岚没再执意当场要陈望博的命、程静湖也没有执意当场拘押顾青岚而暂告一段落。

而心仍旧疑惑自己为什么没能入选的二十名武者,在走向客栈时,全都接到了楚晗的亲口传音,在脚步猛然一顿之后,悄悄留了下来。

对楚晗来说,邀月茶楼的掌柜温璃已经不能为她所用,她在顺风城做出这么多的大事,对方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早被楚语然收服。所以在晋家产业从三人手全部转到她手之后,负责打理一切事物的理事便只有史飞和邰姝二人了,建立多宝阁和招聘护宝武者的事更不会让她参与。

三十名武者被史飞和邰姝暂时安置在了六座宅院的三座,每宅十人。

宅大屋多,武者的生活又简单,一件随身兵器和几件换洗衣服是全部家当,不像爱美的男子那般走哪儿都要带一堆化妆品、漂亮服饰,所以每人一间屋便足够。

面盆、足盆等用品由邰姝一次购齐,每人一份,面巾、洗牙布等个人洗漱生活用品则由她们自行购买。

史飞按照吩咐向每人预付了十两银子,但养气丹、晋幻药液、冲灵丹什么的现在是不给的,不是楚晗不给,而是考验她们的心性,看谁能耐得住,耐得最久,是否有人因此而否定她、怀疑她。

同时,楚晗还会不给出任何理由的让她们做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又毫无意义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因性格不同,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每天的反应都会不一样,搞不好连拿着银子直接跑路的人都有。

而表现最沉稳最踏实、不问原因直接服从命令做事的那个,以后才能委以重任。

当然,武林盟主之子武楠西是绝对不在其的,不过,他好像也无所谓,可能原本没打算真的跟那帮不档次和台面的散修武者“同流合污”。

他既不吵,也不闹,是成天去各茶楼、饭庄、酒楼吃饭喝茶,大肆宣扬他和楚晗的爱情故事,让楚晗无头疼,却又不能真叫人缝住他的嘴。

按他那有些刁蛮的性格,她一直以为他会不断到楚府找她麻烦纠缠她,没想到竟是用这样的馊主意。

手段虽然有些烂,但别说,还真是很有用,毕竟谎话千遍亦成真。

他不停地到处重复说,言语深情款款,眼爱意浓浓,什么事到他嘴里都能变得别有感情深意,让楚晗觉得他不去做官真是浪费:颠倒是非,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让它变得更白。

当夜,任天游带着银票悄然离开顺风城,快速赶往原腹地~~繁华的阳城。

阳城,是凤临国广通州的州城,相当于现代的省会城市,如河南省的省会郑州市、安徽省的省会合肥市、山东省的省会济南市等等,城市占地面积又顺风城那个郡城大数倍。

任天游不是经商之人,所以她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对多宝阁进行选址,而是购买偏宅僻院安置二十名武者,成立私人暗影。何况楚晗说过总部要放在京都,现在总部都还未有着落,分部自然不急。

而在这夜,并不着急赶来的光明山庄管家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到了。

之所以派管家来接人,武云有她自己的考量和用意,一是她身为武林盟主,自己来的话,实在有份,丢她的老脸,二是派管家来探楚晗的口风虚实,可以留个活便的退路,免得楚晗一口回绝她这个做母亲的,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为了儿子,她也算是用心良苦。

儿子这几个月来,天天来找她问楚梦晗的事,日日缠着她让她打探楚梦晗的一切,孩子大了,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可怜她刚体会到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那小子的心凭白被人勾跑了!

光明山庄的管家黄畅是位身宽体胖、不到五十岁的年妇人,一代武林盟主的管家,既不是厨师,更不是官员,你很难想象她为什么不是精瘦能干,而是肥胖能干。

那楚晗等人随肖影去光明山庄时更为滚圆的腰围,走路都带着肉颤,让人严重怀疑她是否真是骑马来的,严重猜测武云到底有多优待她、路她压死、更换了几匹马。

任天游不在,楚晗无法敷衍,只能自己接待。

黄畅自然也已知道她在短短几个月内修炼到了天玄阶,所以同样是震惊而佩服的。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此等逆天的修炼速度,如今这整个神翔大陆,怕是只有她一人!

任何世界,任何时代,都是强者为尊,成功之前,你什么都不是,成功之后,你说什么是什么,也才能获得人们发自内心的尊重敬仰或臣服跟随。

在一些年轻人的心,楚晗是她们的人生目标,成为武道强者,称霸一方。

被让进正厅,黄畅坐在第一客位,“楚少主最近可好”等客套话说完之后,她才问起自家公子打引正经话头,楚晗说武公子被妥当安置在邀月茶楼,问她是否现在过去相见。

黄畅见她说着说着要喊人带她去茶楼,忙不迭地连摆那肥厚的手掌:“不急不急,楚少主亲自费心安排的,自然是妥妥当当,老婢安心得很,老婢只怕少公子给楚少主添了不少麻烦!”

“还好,”楚晗淡淡道,“顺风城的茶庄酒楼已经被他逛遍了,自己一个人玩儿得欢实得很,倒没怎么打扰麻烦我。”

“那好,那好!”黄畅脸笑着,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怪和疑惑,随后便是想着该如何开口问点儿敏感的话题。

楚晗见她犹犹豫豫,面色不定,不急不躁地喝了口茶道:“天色不早了,黄管家一路奔波,不如早点休息吧。”

“啊?啊……”黄畅反应过来,“没事,老婢不累!”

楚晗:“……”

“我们家少公子啊,是老婢看着长大的,说起来娘亲是当今武林盟主,是位贵公子,但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黄畅不管了,决定先把路想好的话倒出来再说,“主夫去得早,家主怕两个孩子受委屈,一直没再纳夫。可没有爹爹的疼爱,孩子终究还是有爹的孩子可怜些,家主多少有些娇惯,养出了些任性的性子。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他这次从家里偷跑出来,是为了见到楚少主您。”

说着,她偷瞄了眼楚晗,见她面色平静,毫无反应,只好自己接自己的话:“自从楚少主在光明山庄失踪后,不仅是家主派人到处找您,我们少公子也是山前山后地跑,嗓子都喊哑了!这几个月来,更是天天追着家主问是否有您的消息,当有天知道您终于出现时,他高兴得跟得了绝世宝贝一样,又是唱又是跳的,还要来找您。家主怕他乱跑出事,把他关了起来。他吵闹了两天后,忽然变老实了,家主以为他想通了,便不再关他,没想到他竟带着小厮锯锯跑了!家主自知关着他的人,也关不住他的心,便由他去了,只是派人追去悄悄跟着。”

楚晗心道,她说么,放在手心里宠惯的儿子偷跑出去,武云即使不能马发现,起码当晚也是该知道的,又怎么可能毫无作为地任他一个人行在路。

“青蛇在夜里吃掉锯锯的事,家主后来也知道了,只是,人已经没了……”黄畅叹道,“吸取教训,长大成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次害了锯锯,一条性命的代价,确实有点儿大,唉!”

楚晗依然沉默,黄畅见她根本不接话,只能自己开口试探:“少公子虽说有些小小任性,但本性不坏,只是年纪小、没出过远门经过事,没受过什么磨砺,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多,自然会越来越懂事。楚少主您说呢?”

“嗯。”楚晗淡淡应了一句。

你不能多说几个字或问我点儿什么吗?黄畅的脸部肌肉微微抽了抽:“那个,楚少主,您看,老婢说了这么多,您应该能明白我们少公子对您的心意了,不知您对他……”

楚晗看了她一眼,又转开目光:“黄管家,既然你这么问,我直说了。”

是等着你说啊!黄畅连忙点头,仔细倾听。

“事无可瞒,楚梦晗家已有正夫一位,侧夫三位,实在不能再娶。何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武公子虽好,却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所以我只能对他说声抱歉。”

黄畅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早看出来了,在光明山庄时已看出楚晗不喜欢武楠西,她都四十多岁了,怎么会连这点感情之事都看不明白。只是,少公子对她念念不忘,满腔情意,家主也因为疼爱儿子而抱着希望,她身为管家,又专为此事而来,只能厚着脸皮问个清楚。

“楚少主的意思,老婢明白了。”黄畅站起身,精神猛然衰了许多,“只是还请楚少主暂时莫要让少公子知道,不然老婢恐怕无法带他回家,此事,等回去后,我再设法告知,让他慢慢接受,免得他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楚晗觉得不如直接告诉他,不过既然黄管家这样请求,那随他吧,便道:“我明日要出门办事,三日后才能回来。”

黄畅点点头:“老婢明白了!”

说罢,便拱手离开,也不在楚府住宿了。

蓝钦山和各派山头都在三百里之外,超出了窥心镜法的范围,原本楚晗思考着要不要跟过去看事态发展,但黄畅一来,她便立刻决定跟着程青湖瞧个究竟了。

第344章 仙魔罗盘

次日傍晚的蓝钦山,迎来了两位客人~~顺风郡现任郡守程静湖和凰卫楼传旨大使莫轻言。

若是普通的郡守,蓝钦剑派掌门人海鲨绝对不会将其放在眼里,但对方的真正身份却是刑部司副司长,而陪其前来的,更是凰卫楼的人,这让她不能不谨慎对待。

虽然她看起来像个大老粗,但不是真没脑子,不然也不会坐稳这掌门之位。

守卫门徒上来通报后,她虽然没到山门迎接,却也候在了蓝钦大殿外。

看她们果然只有两人,海鲨心里还是惊讶了一下,毕竟顾长老气怒交加地说过对方气焰很嚣张,还扬言带军队来踏平蓝钦山。如今不带一兵一卒不说,也不多带几位高手跟随,这是太自负、根本不把蓝钦剑派放在眼里,还是怎滴?

程静湖一边走,一边对蓝钦山的巍峨壮观和蓝钦剑派的各种气派建筑赞不绝口,对山道和殿外、殿院里的重重警戒也视而不见,就像她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旅游似的,这让海鲨更加摸不着头脑,连莫轻言也很无语,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该如何配合她。

进了大殿,主宾落座,好茶奉上,程静湖毫无戒备之心似的喝了一口,然后又将待客大殿环视一遍,点点头:“不错,不错,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海鲨心头一凛:什么意思?想派军队打下来抢回去?

想到这里,她不由出声道:“跟地英山、天虞山相比,我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曾曾祖上当年也是在机缘之下来到这里,后来又花巨款向官府买下了整座山,创立了蓝钦剑派,买卖契约也一代代传了下来。”

那意思很明显,不要跟我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屁话,这座山,是我们祖上当年花钱买来的,可不是租来借来、想收回就收回的!

听到这话,带着无忧并没有跟到蓝钦山山脚下、而是只站在三百里范围内的楚晗不禁轻笑:这女人是在当面打莫轻言的脸啊!

之所以带着无忧,是因为她觉得托付给任何人都不放心。来找她麻烦的人不是觊觎紫灵剑,就是觊觎灵兔,而她现在名声在外,低于天玄低阶的不会来找死,而高于天玄低阶的,楚氏集团又没人能应付得了,所以还是自己带着吧,免得被人钻了空子掳去当人质。

程静湖的表情愕然了下,莫轻言哼道:“再如何买卖,它也是凤临国的国土,这凤临国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小小一个蓝钦山还能脱离出去不成?”

这话说得忒不讲理了,难怪顾长老回来时气成那样,海鲨皱起眉头,正欲还击之时,程静湖抢先说道:“海掌门,我想,咱们之间应该有误会,与其互相猜疑,发生不必要的争吵,不如都敞开说,把事情圆满解决,您觉得呢?”

“我们江湖人本就直爽,只要你们不绕弯弯肠子把事情搞复杂,耍心计,我们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海鲨说着,挥了一下手。

程静湖淡笑着点点头:“其实呢,莫大使说得不无道理。”见海鲨瞪眼,她又立即接着道,“但蓝钦山既然与当时的官府有买卖文书,咱们的皇上也不会不承认,毕竟那是皇祖掌天下。”

海鲨满意了,程静湖话头一转:“无论是您蓝钦剑派还是其她剑派家族,都是要派有派矩、家有家规,才便于管理这么多门徒弟子或族人,不然早就乱套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倒是实话,海鲨点头承认,但随即又警惕地看着她。

程静湖微笑道:“古话就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想想,门派或家族尚且需要规矩,皇上她执掌天下,如果没有律法的约束,天下岂不同样乱了套?”

海鲨真的想了想,但随后却又是瞪眼:“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在说我们石波死有余辜是吧?那个叫陈望博的不该偿命是吧?”

程静湖摆了摆小手:“这件事已经没什么争议性,我说的是前任城主庆蝠庆大人死亡案。”

海鲨瞬间将眼睛瞪得更大:“那我告诉你,想要带走我们顾长老,你们休想!”

程静湖笑道:“海掌门,先不要把话说死……”

楚晗正看着两人交锋,袖子却被无忧扯了扯,便暂收窥心镜法,转身看向朝她们奔过来的两人~~事实上她虽然眼睛看着山中殿里人,但身体已经感受到有人来。

“就是这里!”查长老激动地看着特殊罗盘,又激动地抬头看向楚晗,可随后便是有些懵,“两、两个?”

舒聊也看向楚晗和无忧,表情纠结了:“那……到底是哪个……”

无忧看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楚姐姐,她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咋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楚晗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窥心镜法朝查长老手中的罗盘探去。

这是什么罗盘?

看清罗盘样貌的楚晗懵了一下。

这两个人在光明山庄出现过,她不是不知她们是黄山派的人,那时她们也带有罗盘,但因为见过任天游的罗盘,她当时便没多想,只当罗盘都一样,所以并未针对罗盘细探,没想到,居然是个不一样的罗盘?

那罗盘跟任天游的罗盘似的,图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字,不同的是,她们这罗盘里,都是急里拐弯的古字!现世古字她都认不全,何况是异世古字?

不过,那两个最大的红色字隐隐约约有点像“魔”和“仙”,至于是不是,她也不能确定。

仙魔罗盘不仙魔罗盘的倒是没啥,这罗盘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反正她也看不懂,关键是这两人专程跑到这里看着她和无忧是想干嘛?

四个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着,楚晗不问也不动,舒聊不由道:“怎么办啊查长老?”

查长老也没了主意,她总不能说:“嗳,你们俩能否不要手牵手?能否分开离得远远的?”

那不是找架打么!

再说了,两人里总有一个是,若是今日将其得罪,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无忧皱皱小鼻子道:“楚姐姐,这两人……好奇怪噢,她们到底想干嘛啊!”

他的手一直被楚晗牵着,炙阳掌的热力不断地传递过来,所以寒风虽吹得如同刮骨刀,但他丝毫不觉得冷,头不勾,脖子也不缩。

楚晗无奈:“我也想知道。”

无忧一听她这么说,立即敞开嗓门:“两位……两位奶奶,你们看着我们干嘛?”

奶、奶奶?舒聊一口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嗽不止。

虽然她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但因为结婚晚,夫郎又怀孕迟,孩子现在可只有几岁啊……

“楚姐姐,她们好像是真的有病呢!”无忧皱眉道。

“咳咳……咳咳……”舒聊咳得更厉害了,直到查长老往她后颈穴位点了一指,她才停下。

看到这,楚晗的眼睛便眯了下。

黄山派虽然隐世不出,但据说也正因不问俗世,加上黄山的灵气比白云山庄和光明山庄浓郁,所以山中的门徒弟子个个武功高强,最低也是中灵。

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天玄中阶,一个是天玄高阶,她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寻到这里。

大冬天的,就算吃饱了撑到,也会躺被窝里或坐在火盆边消食儿,万不会顶着寒风跑到这人鬼都不见影的地方。

查长老想了半天,终于决定道:“咱们就远远跟着吧,她们总有分开的时候。”

舒聊立即点头,只能这样了。听起来像是下下策,但无奈之下,其实却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总不能动用武力将两人分开,真要那么做了,以后……还不得把她们俩虐死一遍又一遍啊……

见她们转身离开,无忧刚要说话,却又猛然睁大眼睛:“她们、她们这是要干嘛?”

楚晗看着只是退远十几步、随地盘膝而坐的两人,心里也是一阵犯愣: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人和事!

双方没有一句对白,但人家却在明显地告诉二人:我们打算跟着你们了!

楚晗见她们并没有恶意,便懒得搭理,再次朝蓝钦大殿看去,然而~~

这么快就结束了?

楚晗微微皱眉。

双方那其乐融融的友好样子,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可不相信程静湖能用讲道理的方式制造出这种场面,因为海鲨明显对道理不买账。

自家门徒死了,还有几个人能做到平心静气地坐在那里听你讲她如何该死的大道理?

至于庆蝠,对她们这种实力大派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个郡守,而且还是误杀的,谁又没专门动手打死她,是她自己没用、晕了过去、又命里该绝的被房屋砸死,关顾长老什么事儿?关她们蓝钦剑派什么事儿?追究还能追究到她们头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看那莫名其妙的两人,看看蓝钦大殿里谈笑风生的几人,再想想几个夫郎、想想身边所有的属下和招聘来的武者们,楚晗更加觉得要尽快突破窥心镜法第十层,只要能看透人心想法,哪里还需要跟到这里、需要猜测或试探?

她看了看无忧被冷风吹红的小脸儿,决定先离开。

虽然有炙阳掌暖着他的身子,可刀风却是刮在脸上的。

另一只手掀起他冬衣上的风帽盖到他头上,楚晗打横抱起他腾身而起,施轻功朝地英山奔去~~她得去看看青秋突破了没有,别因为没有突破而将几人饿死在山上。

正好顺便把银票换成的金条带过去,积累起来。

另外还要再想想,看除了布阵,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地英山变得谁都进入不了。

毕竟天玄武尊都能上去,而阵法也不是完全不可破的,万一遇到那种有变态天赋的鬼才,破除她的阵法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金条,她忽然想起一件无比重要却被自己忘记或说严重忽略的事,顿觉自己是在抱着金饭碗讨饭~~窥心镜法能让她清楚地知道哪座山里有金矿银矿或铜矿玉石啊!

不过,她随后却又暗自摇了摇头,即便如此,现在也不是开采提炼的时候,毕竟一旦开工,动静肯定不小,很容易引起官府与朝廷的注意,除非只在夜里偷偷开采,或者先买下整座山。可不管是哪一种,大量的人力物力是必须的,而且还要聘请有提炼技艺的工匠……

思量一番,她决定先将此事放入计划,容后再说。

无忧心道:终于离开这里了!

他都不明白楚晗带着他跑到这僻静无人的山林边干嘛,开始时他还胡思乱想了一阵,以为楚晗要把他……没想到她竟然只是站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待那两个奇怪的人出现又盘坐在地后,她又睁着眼看着她们一动不动,让他搞不懂她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做什么,跟那两个人一样奇怪。

见楚晗二人突然走掉,查长老和舒聊忙不迭地起身跟上,一路上也都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楚晗懒得理懒得管,总不能因为她俩而什么都不做,等到了地英山,甩上阵法,自然会将她们拦在山下,不可能她俩就那么巧的属于阵法鬼才。

无忧被她抱在怀里,想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可风太冷,刚伸出手便缩了回去,楚晗笑道:“风大,拢到袖子里。”

无忧听话地照做,原本没这么大风的,但楚姐姐的轻功太快,风便大了。

然而,等到了地英山,楚晗却对眼前的一幕表示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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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吸血树

到达地英山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赶了一夜路的楚晗展目而望,只见地英山的陡直山脚下,原本只有花草的地面,长满了吸血树和捕人藤!

不仅如此,树林里还布满荆棘,大大小小的尖刺密密麻麻,纵横交错,让人根本就无从下脚。若没有高深的内力,地英山山脚下周围的方圆五十里都别想靠近!

吸血树是什么?自然是专门吸血的树种,那满树的树叶不仅吸血,还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捕人藤则是一种捕食型植物,只要碰到藤条,它就会像蟒蛇一样把人紧紧缠住,直到勒死,而死去的人或动物就会变成满足它们生长所需要的养分。

除此之外,那原本就陡直到令人无法踏脚借力的山体石壁上,还长出了层层叠叠的青苔,让天玄武尊都别想再在上面踏上一脚,不然准会滑得不是头撞石壁,就是栽落跌一大跟头!

问题是,山脚下全是吸血树和捕人藤,这一跤要是跌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别想再活着出来!

在她怀中睡了一夜的无忧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发愣的楚晗,又扭头看看身后的树林,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道:“楚姐姐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到了?”

楚晗轻嗯了一声,带着他落到地面,指着树林严肃道:“无忧,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在这里一天,哪怕一个时辰,你都不要进这片林子,所有树叶和藤条都不能碰,否则,会送命的!”

无忧一听,脑子立即彻底清醒,睁大眼惊讶地向树林认真看去:“不会吧?这树只比咱们高一点,也不怎么粗~~咦?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啊,我想起来了!”他猛然一拍后脑,“师尊的一本书中有过记载,叫……叫……叫吸血树!对对,吸血树!捕人藤!我滴爹爹啊,这里怎么长这么多可怕的要命玩意儿?我一直以为它们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真有,而且就在我眼前!”

他那小嘴儿叭叭叭地说着,让许久未碰夫郎的楚晗不禁腹中一热,直想用唇去堵住它。

她闭了闭眼,硬生生将那股念头压下,喉咙干涩道:“知道就更好,我们先上去。”

她揽住无忧的腰,腾身而起,直达峰顶,然后广袖一扬,从袖中滑出的八颗玉石便朝八个方向分头飞去,布成八王护山阵。

这八颗玉石乃是从十万大山门户的山土里寻得的,是带有灵气的玉石,所以才能布成八王护山阵。

除了八王护山阵,还有一种更厉害的阵法,叫九凰护天阵。

但那种惊世大阵,必须用九种不同色彩、灵气浓郁的玉石方能布成。

若是用心,搜集九种不同色彩的玉石倒不难,难的是必须灵气浓郁,而目前灵气最浓郁的就是禁地十万大山,只有那里的玉石,灵气才会浓郁到让玉石蕴育出灵性,从而布成九凰护天阵。

可惜,十万大山,谁能进得去呢!

九凰护天阵,只看这名字便知是极其厉害的大阵。

凰,在天为神鸟,在地为帝皇,九凰同出,该是何等的高大上!

传说中,天庭有年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动荡,各路神仙都赶往天宫护驾,其中就有九只火凰口含九色玉石、以身布成护天大阵的故事。

若是以前,楚晗绝对会认为它就是个编造出来的神话故事而已,但现在,她却不会再用“绝对”二字,因为她发现,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绝对的。

查长老和舒聊看到那吸血树和捕人藤时,也吓了一跳,两人谁都没敢再上前一步:就那吸血树的树叶,宝剑都能给你腐蚀成废铁,别说人了!

不过,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只是人类的凡心俗目看不懂罢了。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刚决定跟上去时,便见几道银色华光从峰顶洒下,转眼之间,整个地英山和山下的吸血树、捕人藤就都不见了!

面面相觑之余,舒聊道:“晚辈觉得,八成就是蓝眸武尊,她不但武功高,还会布这八王护山大阵,而那小少男的能力太低,又是个男孩儿,可能性不大!”

查长老摇摇头:“转世不分女男,而转世后没有任何武力的神魔也大有人在,这都说明不了什么。”

舒聊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查长老抬头望向面前变成虚空一片的地英山:“还能怎么办?等吧!去最近的城镇或农家多弄些吃的来,再搭个简陋的棚屋,以防她们久不出来。”

舒聊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地英山中,见少主回来的青秋兴奋得不得了!

虽然有两位夫郎相伴,日子过得也甚是甜蜜,可毕竟只有三人,时日久了,还真是觉得不对味儿,特别是少主,在一起生活伺候一二十年的人,分开久了,真的特别思念。

楚晗眼看她跪地行礼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心情也特别愉悦,看着她道:“不错,天玄武尊了!”

青秋笑道:“若是用了少主的入玄丹都不能突破,青秋就无颜再伺候少主了!”

楚晗看向她身后一起行礼、一起站起身的秋音秋蝉,点点头:“他们俩也不错,进入五等了!”

秋音一脸的温婉淡笑:“谢少主!”

只顾跟无忧挤眉弄眼的秋蝉被秋音拉了下袖子后,才连忙向楚晗道谢。

他在看见无忧后就乐得呲出牙齿,憋闷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个年龄相当的人,而且还是熟人,自然是无比高兴,哪里还记得两人之间的那点儿小怨,跑过去就拽住无忧的胳膊乐滋滋道:“无忧你可来了!我在这山上发现了好多宝贝,走,我带你去瞧!”

无忧也早忘了一切不愉快,任他挽着自己的胳膊往外拉扯:“真的?都什么宝贝?是活的还是不活的?”

秋蝉拽着他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道:“我也不知道,看起来既像石头又像蛋,一会儿你瞧瞧,看到底是不是活的……”

两个小少男说着说着就跑远了,看得三人笑意更浓。

随后,楚晗便问道:“山下的吸血树和捕人藤可识得?”

青秋忙道:“属下识得,曾在少主的书上见过,至今没忘。”

“什么时候长起来的?”

“应该是少主走后的几天里,属下发现时,它们已经有小腿高,然后短短的时间里就长这么大了,现在已经一人多高!”

“他们二人也已知晓吧?”

“是,属下已经详细告知,都已知晓其中的厉害。”

秋音屈膝福身:“谢少主关怀!”

楚晗微微点头:“此山太高,山壁又太陡太滑,如今更是多了护山林,青秋才低阶,还无法带你们自如上下,等她中阶之后,免不了要带你们下山玩玩,到那时,才要万分当心。”

“是,秋音谨记在心!多谢少主!”

“小木屋搭建得不错!”楚晗看看纯木材盖成的两间木屋,又转向那些石木相结合的大房子,笑道,“我曾想过我们会不会和那些前辈一样无功而返,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青秋也笑着说道:“说明此地就该属于少主!”

楚晗看着她:“这都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

“少主言重了,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能被指派伺候少主,更是青秋的福气,宫中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羡慕青秋这个位置呢!”

“哈哈哈!”楚晗大笑,“跟着我吃苦又受累,有什么可羡慕的?”

青秋摇摇头:“很多人都稀罕,青秋更稀罕,”她遂又笑道,“不瞒少主说,我以前还常怕被人抢走呢,所以就拼命练功,努力做事。现在好了,青秋是天玄了,又跟了少主多年,少主一定不会再舍得让人替代青秋!”

她这番肺腑之言,说得楚晗无比感动,禁不住伸臂将她拥抱:“青秋永远是我楚晗的家人,你的位置,还有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无人能替代。”

第一次被楚晗拥抱的青秋激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谢少主!”

以前都不喜欢被人触碰身体的少主,今日却主动拥抱自己,还是不顾主婢身份地拥抱自己,青秋如何能不激动?

一旁的秋音也被二人的主仆情谊感动得泪水直转。

楚晗拍了拍她的背,退开后手掌一翻,手里便多了厚厚一沓银票:“去置办马匹、马车,带他们一起去中阳城,那里需要我最信任的人,具体位置任天游会传音给你。男子终究怕冷些,马车上尽量弄暖和,到了中阳城再多买些好炭,既然都是你的人了,需要什么也尽管拣好的买,不要怕花钱。没完成的房子暂时不要弄了,等春天暖和些再说,也许到那时可以带更多的自己人来帮忙。”

“是!”青秋毫不推辞地接过银票,什么都不问,只按命令行事。

地英山,在她想来,少主应该是想在此地建立脱离天虞山的个人势力。

果然,楚晗见她收起银票,便道:“秋音去做饭,无忧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青秋随我到山里转转。”

秋音一听,连忙应着去做饭,心道没听他嚷饿可真是难得。

而青秋也明白少主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便随在她身后向高地走去。

一直走到地英山上部的三分之一处时,楚晗才低声道:“青秋,少主君他……”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是皇上的人……”

青秋猛然顿步看向她,一脸震惊!

第346章 天玄之围

楚晗之所以选择性地告诉青秋楚语然的事,乃是因为一种必须~~既然让她负责培养暗影的事,就必须让她知道前因后果,如此,她才知道具体如何做。

暗影,必须要死忠,这是最最首要的。所以那二十人,大半都已没有亲情羁绊,有的是从小就缺母或少父,只剩一亲将其养大后才放心故去,有的是两亲都早已故去,成为孤女。

而她们的武功也都不高,皆在中灵以下,地幻只有几个,其她都是一等。

这么做,是因为能在不断提高她们武功的过程中,有足够的时间灌输忠心为主的思想,让她们的感情世界里,逐渐变得只有为主子服务这一项。

毕竟不比碧霄宫那些从小就带进山里抚养教育的孩子,认天虞山为家,认碧霄宫的教习武师为亲人,有了姓氏后更是以师尊为线。她们这些如同半道出家的武者,收进门中后总要施以手段才行。

但如果择人的起点太高,比如中灵高阶,那她就很容易把你的培养当作跳板,利用你的资源成为天玄武尊后,就逍遥快活去了。本就是自在惯了的散修武者,一旦突破,哪里还愿意被人约束管教?

青秋的心里,滋味复杂,她实在没想到清雅又睿智的少主君会是皇上的人,更没想到他每年的出门,不是祭祀宫主侧夫,而是秘密前往皇宫。难怪他总是帮忙打理碧霄宫的事宜,原来那不是分担,更不是孝顺,而是在步步夺权,要将碧霄宫蚕食鲸吞!

“顺风城邀月茶楼的掌柜温璃没有效忠于我,玄月可以信任,这两个人,不管有没有机会见到,你都要心里有数。不过,暗影这件事,暂时不要让玄月知道。目前知道的人,只有任天游和无忧,无忧被我带在身边,没什么问题,秋音你自己看着办,但秋蝉就不要跟他说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没有真正长大,不像秋音那般沉稳懂事。”

“属下明白。”

“外用内服的丹药我们有的是,再加上你的指点,提高她们的武功不难,但培养忠心却很不容易,负责这件事,你所要关注的重点就在这儿。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考验,要多思考。”

毕竟她自己都一向是被碧霄宫教化,从没有做过教化别人的工作,自然没有太多经验,不能求教也无处取经,只能通过她自身经历和用心摸索对她们进行思想教育,也就是所谓的洗脑。

“是,属下谨记!”

楚晗点点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一直往上走,直到一块巨石前,楚晗才停下:“将它移开。”

青秋闻言,便蹲起马步,运气于掌,在低喝声中,双掌往石面上一贴,用力将大石缓缓推开。

这一推开,她才发现大石后面的峰体,居然有个山洞入口!

她很奇怪少主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依然一如既往地保持聪明,没问。

从小就在身边伺候,她哪能不了解自己的主子。能告诉你的,应该告诉你的,她自然会告诉你;不告诉你的,就是你不该问的,若是不知轻重地开口,结果不但是白问,还会引起她的反感与厌恶。

两人走过一段黑暗的山洞,前面便隐隐出现了光线,待走近一看,才知竟是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夜明珠都不大,也不多,每隔二十步才有一个,但足够夜视能力本就已提高的天玄武尊使用。

但当前面出现一个超大的大厅时,青秋惊呆了!

她没想到这山体之中竟然还另有乾坤,眼前的大厅不但能容纳上千人,还有高高在上、隔着台阶的石桌石椅,一看便知是尊主之位,也就是说,这座山,是曾经有主的!

而这立有数根粗大石柱的高大大厅,显然就是议事大殿!

只是,看石桌石椅和台阶上那厚厚的灰尘,以及大厅厅柱的陈旧,应该是已几百年都不止,怕是有上千年了。

楚晗从袖中倒出几十根金条,哗啦啦直接丟在地上:“去找个合适的位置收起来,以后赚的金银就全放这里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出去时把石门带上。”

话语轻巧的就像把个木门随手关上一样,但青秋已经不在意,因为她天玄武尊有那个能力。

出了山洞,楚晗腾身朝顶峰跃去。

立在高耸的峰顶,就像离天很近,下面的一切也都变得无比渺小,连后峰峰底的那条河流都成了一根浅色细带。

地英山很大,峰顶也很宽,她不用窥心镜法,一步步地沿四周走了一圈,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座山,就算是朝廷军队也攻不上来,而且距离偏远,朝廷也够不着,所以算是被她不花一文钱的白占了,只要江湖野心家上不来,就彻底是她的了。

想到这,她更加觉得此处亦是突破的好地方,不怕失忆后乱跑。有八颗灵气玉石布成的八王护山阵,谁也进不来,真是无比安全。

青秋置放好金条后,便独自下山去购买马车等物了,现在她刚入天玄,地英山又太高太陡,暂时只能自己一个人上下,还无法带人。

尤其是多了吸血树林之后,需要更多的真气维持身体连续踏空而过,一旦中途失力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吸血树的枝叶不但不会借力,反而会将人的脚底快速吸住,如此,借力之人的身体定然会随之失重倒下,从而被其它树叶吸住身体的其它部位,要不了一刻钟,活人就会因血液尽失而变成人干儿!

查长老见虚空中出来一个陌生的青衣女子,也没问啥,就那么看着她离开。而青秋在错愕了一下后,再抬头看看变成虚空的地英山,思考了下,也啥都没说。

勤快的秋音已经重新做好饭,无忧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看着面前的粥碗,想吃又想等楚晗,正纠结着,楚晗便走了进来。

秋音连忙又盛出一碗热粥,楚晗坐下拿起筷子:“赶紧吃吧!以后我不在时,你饿了就吃,不必等我。”

无忧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儿,心里甜滋滋的~~这样被人疼被人宠的感觉,真的好好!

不像师尊,就知道粘着师姨、疼宠师姨!在生死谷时,不在死谷好好待着,天天去生谷找师姨,根本不把他这唯一的弟子当回事儿,害他经常吃馒头啃大饼,馋肉馋得要死!

虽然他能下药毒杀动物,也能用金针小弩弄来活物,但奈何不会烧啊!

他倒是烧了两次,只不过,一次又咸又糊,根本不能吃;另一次是把厨房弄着了火,师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还好没打他……

无忧一边吃饭,一边掏出一块椭圆形的东西给楚晗:“楚姐姐,你看这石蛋到底是石头还是蛋?”

楚晗一看光滑如石的东西,又用窥心镜法探了下,不禁有些惊讶:“鹤蛋?哪儿来的?”

站在旁边等无忧吃完饭好继续玩耍的秋蝉道:“最最下边的树林里有片小湖,在湖边草丛捡到的!”

楚晗又展开窥心镜法朝地英山中部绿色地带的最下层看了看:“这里并没有仙鹤,哪里来的鹤蛋?”

无忧猜测道:“是不是仙鹤留下来的?不是说动物最护崽儿吗,也许是它们看这里没有人,安全,所以特意跑到这里来下蛋?”

“不无道理!”楚晗笑道,“吃完饭你们再去找找,肯定还有,估计还能找出七八个。”

“真的?”无忧惊喜之下,一时也没想起楚晗怎么知道还有七八个,立即看向秋蝉,“那我快些吃,吃完我们就去!”

“嗯嗯!”秋蝉忙不迭地点头,他本就在眼巴巴等着呢!

楚晗看着贪嘴又能吃的小少男笑道:“找回来后可别吃了,好生养着,等小鹤破壳而出后,再把它们养大,你们就能有很多伙伴了。”

只想着捡蛋玩的无忧被她一提醒,立即叫道:“对啊对啊!我们要好好养着,然后找只公鸡把它们孵出来!啊,想想我们不管走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队小鹤,该多有意思?”

他陷入想象“咯咯咯”笑得开心,秋音却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是鸡蛋,公鸡是不会帮忙孵的!”

嘎?无忧猛然止住傻笑,想了想,然后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把鹤蛋混到鸡蛋里,一窝里面混一个,公鸡哪有那么精明知道其中一个不是鸡蛋?”

“耶?好像有道理哎!”秋蝉脱口而出道。

“那是!我是谁?我可是聪明无敌的无忧公子!”他立即得瑟起来。

秋蝉这回没再懊恼、没再后悔赞同他,只是无语地看着那自夸之人。

楚晗好笑道:“行了,先捡回来再说。让秋音陪你们去,注意些,别掉进水里,虽然淹不死,但现在是冬天,衣服湿了也容易生病。”

三人一起应了。

连烫带吹地吃完热粥,无忧拉起秋蝉就走,秋音顾不得等着收碗便连忙跟上。

刚跑出不远,秋蝉却忽然顿住脚步看着无忧道:“咦?你走路怎么不自个儿绊自个儿了?”

“哎呀已经治好了,是楚姐姐帮我治的!”他拽住秋蝉的胳膊就继续跑,“先别说这些,咱们赶紧去找鹤蛋!”

青秋是在午饭后才赶着马车回来的,还未到山下,就收到了楚晗的传音,便依言将马车赶到远离查长老视线的峰北等候。

不多时,楚晗便将秋音秋蝉送了下来,在她抱着无忧出现在查长老和舒聊面前时,青秋才赶起马车带着两个夫郎悄然离去。

四个人依然无声对视,直到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到青秋的马车拐上官道,才牵着无忧的手慢步而行。

查长老和舒聊不确定她是出去遛遛玩玩,还是就此离开,只能扔下刚搭好的简易木棚和一堆吃食慢慢跟上,但罗盘却是片刻不离手。

一刻钟后,楚晗抱起无忧施轻功向顺风城赶去,查长老二人连忙腾身跟住。

两个时辰后,她们停了下来,因为,楚晗正被十几人团团围住,而那十几人,全是天玄武尊!

第347章 破围之战

楚晗的所有窍穴都早已打通,真气在体内循环不息,数天不食不眠都没关系,但无忧个馋货却不能不吃,所以在天黑之前,她带他赶到一座小镇,准备找家小酒馆吃饭,结果还没到就被围了。

倒不是她看不到,而是不想再避开,如果不杀几个人震慑一下,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楚梦晗,”为首的老者有一百三十岁左右,满头白发,身形却只略显佝偻,她看着楚晗沉声道,“我们想借用几天兔子,希望你能答应。”

借用?楚晗看着十几名百岁以上的天玄武尊,冷冷一笑:“这是把压箱底的镇山藏品都拿出来了吧?连门派的特制服装都不穿,是知道抢人东西丢脸、怕传出去么?”

经历过无数世事的老者并不恼怒,平静道:“我们只是借用,并非抢夺。”

楚晗淡淡道:“这个借口被别人用过,毫无新意!你能换一种说词么?”

老者:“……”

“大长老,既然她不识抬举,又何必跟她多说?天玄中阶怎么了,您也是天玄中阶,何况还有我们,蚂蚁咬死象,她再厉害,也经不住我们十三个人的围攻!”一个刚过百岁、面相十分凶恶的老妇狠声道,“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楚晗轻哼:“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这么快得知我的行踪的?”

她的目光朝赶上来的查长老瞟去,舒聊连忙双手齐摆:“不是我们!”

老妇哼道:“自然有人给我们传音,至于是谁,你不必知道!”

“好,既然你们想抢东西,又不敢自报家门,那本尊,就不客气了!”楚晗左臂揽着无忧,右臂一伸,紫灵剑便从袖里滑落手中,“虽然是你们主动找本尊麻烦的,但看在你们是血气渐衰的老年人份儿上,本尊准许你们先出招儿!”

“谁说我们血气渐衰?”年龄最大的大长老还没发话,年龄最小的老妇就拔剑举臂杀了上来,“看我怎么杀你!”

“不自量力!”楚晗手腕一动,剑鞘便“欻”地脱离剑身向老妇猛射而去,鞘尖精准地打在她的右臂麻穴上,随后便是“咣当”一声,剑落地面!

而在丟剑的同一时刻,老妇的肚腹也挨了一脚,她的身体立即像被弓起的弹簧般射出包围圈,“嘭”的一声狠狠摔在远处地面上,激起一圈尘土飞扬的同时,吐出一口老血!

而楚晗的塔形剑鞘又“欻”地退回,套剑入鞘。

即使是低阶,但好歹也是令人忌惮的天玄武尊,谁都没想到老妇在楚晗手上竟连一招儿都过不了,这么轻易就被踹飞打成重伤,除了其中一个老妇惊呼着“后长老!”跑过去,其她十几人眼里都露出凶光狠狠盯着她,大长老喝道:“老身来领教领教!”

话未落音,她那略显佝偻的身形便猛扑过来,仿若修炼成精的猛虎一般,气势惊人。

她双手如爪,尖硬的指甲仿佛利刃,闪耀着点点寒芒,一股青色的阴冷之气缠绕在双爪之间。

“鹰爪手?”楚晗冷哼,“好好的道家大力鹰爪功,被你们这些偷学之人改得面目全非!”

鹰爪手这门武功,最早是一位邪道高手袭杀一名道姑后得其一卷残篇、然后结合自己的功法所创出。它虽然不如大力鹰爪功那般刚猛强悍,却胜在阴邪狠辣,听闻在她最巅峰的时候,曾凭一爪而将一人硬生生撕成两半。只是,楚晗没想到这些门派中人竟然也将其学了去,还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惜使用邪功而隐藏本门武功。

紫灵剑的剑鞘甩向空中,随着一道紫光的迅疾闪过,在剑鞘再次归来、剑身再次入鞘之时,大长老的两只断手已飞向空中,又在“嘭”“嘭”两声中砸落地面!

“啊!啊!”大长老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两只无手断腕,痛得嘶叫出声,终于发疯般愤怒地咆哮着发话,“一起上!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十名早就拔了剑的老妇在为首之人的痛叫之令下,齐齐杀了上来!

一直没说话的无忧不由高声骂道:“这么大岁数了,不但跟山贼似的出来打劫,还合着伙儿的打我楚姐姐一个人,真是一群不要脸的老狗!”

站在远处观战的舒聊道:“话虽糙了点儿,但说得还真没错儿!查长老,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查长老摇摇头:“不用,人再多,也只是天玄低阶,奈何不了她。”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楚晗便揽着无忧在十名低阶天玄的包围圈之中腾身而起!

当十人一剑刺空、齐齐提气追向空中之人时,楚晗手中的剑鞘第三次射向更高的天空,而紫灵剑则随着她三百六十度秒转一圈后,在紫色剑光形成的光圈还未消散之时,十名低阶天玄便齐齐捂着喉咙,眼带不可思议和不甘之色,嗵嗵嗵……下饺子般纷纷掉落!

只不过迎接她们的不是柔软的清水,而是坚硬的地面。

剑鞘由高空落回,楚晗连看也不看地剑尖朝上,“铮”的一声,再次准确入鞘!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得只是一眨眼便结束了。

楚晗带着无忧飞身落下,看向猛然哑了声、表情吃惊又绝望的断腕老者:“本尊不杀你们三人,滚回去告诉你们身后的门派,若敢再来抢本尊的东西,本尊就杀上门一个不留地灭了你们,让你们的门派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老者闻言,痛抽的脸上顿时现出愤恨之色,刚欲开口回击点儿什么,那边给地上重伤的后长老喂了养气疗伤的药丸、此刻已是面露惊恐的百岁老妇连忙小跑过来,边跑边撕着自己的衣袖叫道:“大长老您受伤了先别说话,我给您止血!”

等跑到老者跟前时,她已撕出两根布条,急急向她的断腕最近处绕圈用力扎紧,之后又慌慌张张、哆哆嗦嗦地掏出药瓶,将整瓶药粉都洒在齐整整、血淋淋的断口上。

而就在她做着这些事时,楚晗已带着无忧转身离开,那小少男还边走边道:“楚姐姐就是楚姐姐,这些在别人面前牛气轰轰的天玄武尊,在楚姐姐手中,完全是不堪一击!”

查长老淡声道:“我说对了吧,瞬间将她们击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舒聊看着远去的两人:“我们继续跟上去?”

查长老道:“等会儿,我们看看剩下的几人有什么打算。”

为首的大长老自然明白老妇阻止她开口说话的用意,扫视一遍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看了看她们没有瞑目的死状,她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便问道:“小后如何了?”

小后就是后长老,虽然已经一百出头,但与她相比,还是小了二三十岁,等于差了一辈儿。

老妇丧脸摇头:“丹田破碎,武功尽失!”

“什么?”老者失声叫道,“这么重?”

“虽说只是挨了一脚,但毕竟是中阶天玄啊!”老妇看着铺在地上的一层尸体,眼中含泪,“您不要再怪我胆小,这个女子,我们真的惹不起!大长老,咱们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以后别再想那只兔子了!那灵物,我们真的要不起啊大长老!”

“照你这样说,她们都算白死了吗?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什么都不做吗?”大长老脸上的表情狰狞得仿佛要吃人一般,眼中满是狠厉,“不,即使我们自己没有这份能力了,也还有别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凤临国、凰梧国、北仓国、西真国等几个国家除了佛门三寺、道门四宗、持剑五派、六大世家、天下七帮、左道八门、九狱邪魔等顶尖门派,还有成千上万的中小门派,所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全部加起来,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而现在得到消息的人为了独占先机据为己有,都没有把消息外传扩散,只要我们将灵兔之事逐个门派地暗暗透露出去,我就不信能有不心动的掌门人!”

老妇摇摇头,叹口气道:“先回去养好伤吧,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先把伤养好不是。”

她知道劝解无望,只能用拖字诀。她是因为胆小才借着探查后长老的伤势、照顾后长老而脱离围攻圈的,可那又怎样?若不如此,她此时便和躺在地上再无声息的十人一样难逃一死!

人家可是中阶天玄啊,让她们这帮低阶跑来凑什么热闹?

对她来说,能和楚梦晗一斗的只有大长老。可当初她对此行持反对态度时,几乎所有人都斥责她笑话她,说她是没用的胆小鬼。如今呢?只剩她这个胆小鬼是完整无缺的活人。

而此刻的大长老还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但不思己过,反要捅出更大的马蜂窝,难道非要把命搭进去才肯罢休吗?

她刚想到这里,便见楚晗牵着小少男去而复返,不禁脸色大变:“我们、我们这就走,不会再来扰你!”

楚晗立在那里淡淡道:“你走,留下这两个不识时务的。”

难道她都听到了?老妇大惊:“你……你……”

楚晗看着断腕已被临时包扎的大长老:“我看你不如先到阴司地府找冥王大人聊聊天,看她肯不肯帮你!”

她说着便二指并拢,一道由真气形成的青色小剑直向老者的心口疾射而去!

老者虽然断了手,可脚没断、身没瘫,断手之痛虽剧烈钻心,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潜能也会被激发出来,她以最快的速度移动身体,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楚晗再次凝气成剑,一剑一剑又一剑地攻了过去,使大长老不断地左躲右闪,上蹦下跳,直到无忧咯咯咯地好笑出声,她才明白楚晗这是在耍着她玩!

她满脸怒火,提气就腾身而起,似要用脚攻击楚晗。

然而,当无忧和老妇都这样认为时,大长老却出人意料地突然一个转身,便向远处拼命逃去,只是身形比断手之前稍稍慢了一些。

楚晗手臂一动,紫灵剑便落入手中,鞘飞剑出,直直追向大长老的后心,一息之间,便听“噗”的一声,根本躲不开的身体被穿心而过!

在大长老的身体往下跌落时,楚晗手掌一展,紫灵剑便拔离而出,重回手心,而此时,抛射出的剑鞘也从高空落下,剑、鞘合一。

“用紫灵剑杀你,算是对你武功级别的最后尊重!”楚晗淡淡说着,将紫灵剑收入袖中。

老妇此时也看明白了,对方除了武功高,她手中的这把紫灵剑是真的蕴有剑灵,所以就算大长老后脑长眼睛,也根本躲不开!

“怎么,还不走?等本尊请你吃饭吗?”楚晗瞟了老妇一眼淡声道。

“我、我马上走!”老妇吓了一跳,随即又看了看远处地上的后长老,然后硬着头皮用商量带祈求的语气道,“武尊小姑娘,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带~~”

“不能。”楚晗打断她,“本尊耐心有限,所以不要再考验本尊,否则,你就和她一起留下吧。”

“我走!我走我走!”老妇忙不迭地连声道,“我马上走!”

谁的命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何况那只是一个性格暴烈又最易冲动的老家伙。

“回去好好当你的大长老,顺便跟不长眼的人提个醒,别活得不耐烦跑来找死。”楚晗淡声说道。

天玄级别的长老除了她,都死光了,回去后可不就荣升大长老么,以后在门派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老妇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答应着走了。

“咬人的狗不叫,没本事的,才喜欢叫嚣。”楚晗一脚踏在后长老的心脏处,直接将其活活碾死,然后将地上的长剑入鞘收进储物袋。

这是一柄三尺长、两指宽的细剑,轻盈灵动,质量不算上好,但也不算太赖,先带回去给邰姝暂时用用,以后遇到好的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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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雪天晋阶

一战之后,天色真正黑下来的同时,也变得阴沉沉,呈现下雪的预兆。

小镇条件有限,楚晗带无忧吃过饭后,买了件质量和款式都很一般的大氅将他裹起来抱住,一边运行炙阳掌传递热力让他不冷,一边继续赶路。

被横抱在怀的无忧浑身暖暖,心里甜甜,大风帽盖住的脸上一片满足~~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查长老二人继续跟着,继续找机会确定哪个才是她们真正要找的那个人。

一前一后的四人奔行在冬季的夜色里,途中,天空果然飘起了雪花。

往年都是十月就会下雪,今年却足足推迟了一个月才下起第一场雪,这让耕田种地的庄稼人松了一口气。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古人比今人更明白冬季的重要性,越冷,孕育的希望越大。

无忧一看飘了雪,开始时,还露脸欢叫了一阵,可渐渐的,零星而落的小雪花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寒风也越刮越猛,吹得雪花频频打向脸颊和眼睛,落在头发和衣衫上。

除了常青树种,没了树叶的枝干都被大风摇得吱吱作响,如悲似泣。无忧只听风声便缩头不敢睁眼,拉下帽子后还将脸颊使劲往楚晗胸口贴,好获得更多安全感。

感觉到他的惧意,楚晗将双臂再次收紧,因为快到了,她便没有找地方停留,而是将真气外放,阻挡雪花落在身上,并闭着眼睛,在窥心镜法中看路疾驰。

她有窥心镜法是走得畅通无阻,跟在后面的查长老和舒聊就惨了,天玄武尊的夜视能力再好,它也得睁眼看着啊,可那雪花一片又一片地随着暴风斜斜猛打在眼睫上,你不眨眼你不擦个试试?

狼狈之余,无奈的两人只好一边提气快行,一边和楚晗一样真气外放,使雪花不得近身。

大雪漫漫,寒风瑟瑟,一路不停,楚晗到达顺风城时正好赶上开城门,原本打算踏空而行入城回府的,此时倒也不必了,尤其是无忧看到天亮时的白雪世界,更是要踩着玩着走进城,他摸着肚皮道:“楚姐姐,我饿了,我们走进去找个摊子吃东西好不好?”

这还下着雪呢,他却要在外面吃,可见这第一场雪带给他多大的欢喜,楚晗带着淡淡的宠溺道:“好。”

鹅毛大雪继续席卷整片大地,原本被楚晗牵着一路踢踢踏踏的无忧,后来竟放开她的手撒着欢儿地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咯咯笑,之后又蹲身悄悄捏出雪球,再猛然起身将雪球扔向楚晗。

见他玩得开心,楚晗便收起护体真气,或是微微移动身体避开,或是任他把雪球砸在自己身上。

无忧见自己砸脏了楚晗的黑金锦服,便有些忐忑地停下攻击,却没想到楚晗不仅没怪他,反而伸掌吸雪揉成雪球,向他反砸过来,正中额头!

“哎哟!”他捂着留有雪球残迹的额头,又摸了摸,随后便是放开了玩儿,两人一个一边跑一边不时弯腰蹶屁股地捞雪揉成球往后扔,一个脚步不停地边走边掌心朝下吸取地面白雪揉成团儿往前砸,城门守卫和不顾风雪出摊卖早点的店主、小贩,以及挑着担子赶早进城卖菜的农民都看着这一奇特景象,面露惊奇的微笑。

楚氏集团的少主,如今没有几个人不识,在人们的印象中,她是个心善却面冷的人,尤其是动武的时候,那脸上的淡漠或肃杀,会让人一时忘记她是个善人。

但无论哪一面,她们都没想到她会放下身段陪个少男玩打雪仗!

“无忧小公子好福气啊!”见到的人们最后都发出这样的感叹,有儿子的随后便是想到自家儿子。

没有店面、只是搭着棚子的早点摊子处,坐在长板凳上的楚晗伸出手掌,静静地贴在无忧的头发上,不一会儿,那还夹杂着散雪的湿发就变得干爽起来。

出摊儿的老两口憨笑着端上煮好的两碗馄饨和小笼包,楚晗淡淡道:“多谢。”

腰身有些佝偻的摊主老妇人忙道:“哪里用说谢字,楚少主不嫌弃我们这简陋小摊儿,我们这高兴还来不及呢!”

无忧惊讶道:“你们也认识我楚姐姐?”

老妇人呵呵笑道:“现在顺风城内外,还有几人不识楚少主?自从楚少主来了之后,别说城中的客栈总是住得满满当当、酒楼饭庄顾客盈门,就算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也都托了楚少主的福,生意好了不少,大家都十分感谢楚少主呢!城内的大小生意都被楚少主带动带活,城外的百姓也得楚主少恩惠眷顾,若说还有不认识楚少主的,那必定是从远处而来的外地人!无忧小公子,您能跟在楚少主身边,可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这番话虽然都是好话,还说得无忧嘿嘿直乐,但楚晗却雅眉微皱:“老人家去忙吧。”

老妇人微微一愣,无忧乐滋滋道:“奶奶您去忙,楚姐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话。”

“哦哦!”老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道,“真是对不住,你们吃,你们吃,我去忙!”

“少主?”摊主刚走,棚外的雪中便站住一个人惊喜出声,似乎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楚晗,但随后又单膝跪在雪地上,“属下见过少主!”

楚晗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没吃的话就点餐进来一起吃,不要说话。”

“是。”女子瞟了眼她所吃的食物,才顺从地跟摊主要了份同样的馄饨和小笼包,然后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随即便是那一向冷冰冰的脸竟红了红,心也跳了跳,不敢抬头。

眼见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再次端来早点的摊主老妇人便一句话都不再说,其她来吃早点的人也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聊天,不敢大声喧哗。没办法,那女子就算坐在那里毫不施压,气场也太大。

女子舀起一勺馄饨,也许是不敢吹,也许是忘记吹,反正就是直接入了口再入喉,接着便是毫不意外地被烫得龇牙咧嘴直摸胸口,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楚晗摇摇头,刚要将醋罐推过去,却又改为开口道:“去吞几口雪。”

女子闻言,立即离桌转身,去一处墙头抓取干净的雪塞到嘴里,连吃几口凉物后,她才缓过劲儿来,待回到位置,那二人却已吃好,还连带她的早点钱也一并付过了。

她看着黑金锦袍从桌角边轻轻滑走,看着蓝眸女子的纤长手指牵住小公子,然后在未完全走出棚子时淡淡说道:“下午到府里来汇报。”

她转身朝那冷峻修长的背影恭敬抱拳:“是。”

隔着一张桌子的舒聊传音道:“查长老,这里好像是她家哎,怎么办?两人到现在都一直形影不离,怎么跟啊?”

姜是老的辣,到了此刻,查长老反而不急了,慢悠悠地回道:“放心,肯定有机会。出门在外,她将他牵着护着,真要回了家,自然就会放心放入府里,然后该干嘛干嘛。咱们先打听打听她在这里的具体情况,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舒聊眼睛一亮:对啊!

正如查长老所说,回到楚府后,晋安晋全两人,一个为无忧的屋子烧起几盆炭火,一个在正厅向主子汇报两日来顺风城的一些事:城主大人是于昨日傍晚回来的;陈望博依然带着何郓、松瑾和蔡姿日夜巡城;武楠西被黄管家带走……

楚晗静静听着,之后摆摆手,晋全便退了出去。

思虑片刻,她给任天游传音,两人说了一些话后,她开始书写,写的是《楚氏集团之中级内功心法》~~估计要不了太久,在早点摊子遇见的展冰就能用上了。

册子刚写到一半,正晾着当页墨,晋全便在门外禀报,说史大理事、邰副理事求见。

发过血誓的最忠心腹自然要见,三人在厅中谈着话,用的时间比以往长,等二人走时,一柄轻盈的三尺细剑扔向邰姝:“先将就着用,去中阳城时再找个有名的炼器师给你们打造一把更好的。”

寻常铁匠铺所打造的兵器太次,好的兵器一是来自朝廷军队,它们是由军队里的专职匠人批量打造,所用材料属于上乘。二是来自有名气的江湖炼器师。当然,这名气也是有大小区别的,名气顶尖的炼器大师通常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名剑,因为要打造那把剑,不仅要有顶尖的手艺,还要有顶尖的原料,比如其中的紫陨,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有机缘碰到而进行锻造。

邰姝接住长剑后,两人便立即躬身道:“谢少主!”

她们谁也没想到楚晗会把属下的兵器之事一直暗暗放在心上,喜悦与感动自然是不言而喻。

大雪依然下着,一直没停歇,展冰吃过午饭来到楚府时,带着一身的白雪。

在初次服用养气丹、修炼内功心法半个时辰后,她的体内就很快有了一丝微薄气流。

到第二天她吞下第二枚养气丹继续修炼时,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瞬间就增长了一倍。

令她更惊喜的是,第三天她便感觉到有股暖流在自己的丹田内回荡,于是她欣喜地借养气丹带来的强大真气,毫不犹豫地迅速向体内的第一个窍穴开始冲击!

在养气丹的力量下,窍穴很快就被打通,真气经过那窍穴时,畅通无阻,丝毫没有晦涩感。

而在打通一个窍穴后,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增加了不止一成!

只打开一个窍穴就有这么大变化,这让她很期待所有窍穴都被打通后,自己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据她所知,以前那个小帮派里的一个大头目,用了近四十年的时间,才打通十三个窍穴。

当然,她那是因为本身资质就平庸,而对于庸人,即使有内功,打通窍穴也不容易,何况她既无名师指导,又无好的内功心法,便只能在外功掌法上下功夫,所以四十年只打通十三个窍穴也算正常。

有了纯正的养气丹,白天是有机会就修炼,晚上更是不知疲倦,每次都修炼到不知不觉地睡去。

短短十几天、还不到半个月,她便打通了五个窍穴!

而每打通一个,她的体力、气血和真气都会随之大涨!

这样的修炼速度,让她激动得眼睛都快红了!

而这十几天来,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少主会让掌柜的特意为她提高待遇改善伙食。

武者因气血充盈,食量本来就大,而在修习内功后,更加需要食物中的精华。在修炼期间变得特别能吃肉的她,终于真正明白为什么有的高手既能日食一牛,又能一月不吃不喝。

正厅里,楚晗看着单膝跪地的展冰:“已经通了五窍,不错,不亏把养气丹当糖豆儿吃。”

大概是没想到坐在上方的女子也会说笑,展冰的嘴角不由悄悄咧出一丝笑意,楚晗道:“照你这每三天冲开一个窍穴的平均速度,一百零八天就能打通三十六窍穴,形成小周天,体内真气循环不息,成为真正的武者,到那时,在同等级的情况下,你的快剑,便有九成把握击杀敌手。”

不待展冰说话,她接着道:“要常去宅院找她们三十人切磋了解一下,以后你们会在一起共事。”

展冰显然是心中有些讶异,微抬一下头,但还没看坐在上位的人,便又垂下:“是。”

楚晗道:“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放在顺风城,京城和中阳城会有新店,里面都是重宝,需要武功高强又有责任心的忠心之人看护。所以,有时间的话,要多和她们切磋交往。”

展冰一时呐呐,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这个人沉默寡言惯了,除了动手杀人,很少跟人说话,成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突然让她用语言跟那些人交流接触,还真是有点困难。

不过,她不但是属下,更是发过血誓的人,所以主子的话绝对不能不听:“属下遵令。”

楚晗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才要逼着她作出一些改变,为的就是全面培养她,以便她以后能一手掌管中阳城的多宝阁分部,和史上飞、邰姝各管一方。

她点点头:“这个商业计划,除了任道侠和无忧,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要泄露出去,包括那三十人。”

她对自己和对她们是不一样的!想到这一点,展冰心里万分喜悦,忙道:“属下谨记!”

“去吧。”

“是,属下告退!”

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在狂风呼卷下,无论是花草树木,房屋,还是岩石山峰,大地上的一切都被厚厚的洁白覆盖,成为一个广阔无边的冰雪世界,放眼望去,一片连绵,望不到边。

北风呼吼,飞雪不停,气温大幅度地下降,寒气逼人,出门的人越来越少。勤快的穷人家因为打回的柴多,便在屋里烧起一个小小火堆给家里的娃们烤火,懒惰的穷人则缩着身子抽着脖子活该受冻。

富人之家或烧炭火,或用脚炉或手炉取暖。

脚炉是黄铜的,有多眼的盖,里面烧的是粗糠。

脚不冷则周身不冷,所以脚炉最为暖人,而且焦糠的气味也很好闻。

用脚炉的多为富贵人家的年老祖母祖父,年轻的怕冷主夫都是手抱极小的白铜手炉,讲究的则用银制的,炉盖也大都有镂空的松竹梅花图案。

这三天里,楚晗什么都没干,一直打坐修炼窥心镜法第十层,但因为不放心,便令晋安和晋全必须有一个寸步不离屋地陪着无忧。

这样的大雪天,没人想出去,晋安晋全听到这个命令后,心里简直是偷着乐,随后便是二人分工,轮流做事,轮流窝在无忧小公子暖烘烘的屋子里看他打盹儿。除了不时将外间的窗户开上一会儿细缝,放放炭气,免得中毒,还能时不时地跟着眯上一小会儿。

在她们二人眼里,无忧小公子就是被少主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将来必是主子。不然谁家能在一个屋子里同时烧上两三个炭火盆还将脚炉和手炉一个不漏地齐备着?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不舍得这么奢侈。

无忧见楚晗要修炼,倒也听话,不再在下雪时玩,免得湿了头发衣服,没人用手为他烘干,要不就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玩,要不就抱着手炉打瞌睡,睡醒就不停地吃东西打发时间,干果点心啥都吃。

大雪一直下到第四天的清晨才止,而楚晗也终于在雪停之际,窥到了普通人的内心想法。

当她能真正洞悉一切时,也发现了真正的众生众相,那些或憨厚或狡猾或愚蠢或奸诈的表相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时的她,有了一种顿悟的感觉!

在这种顿悟中,她不仅在刹那间突然明白佛姑或道姑为何能在看透众生众相后静心修炼,自身的修为也在瞬间猛增,提升到了更大的新台阶~~神皇。

而她不知道的是,天虞山的一个布上重重阵法的偏僻院落里,挺着大肚子的少主君楚语然,已即将临盆!

第349章 杀戮

楚晗不仅窥心镜法第十层初有小成,一直停留在天玄高阶顶端的武阶也在顿悟瞬间晋级到天玄之的神皇,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面色冰冷了下来~~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劫走了楚氏集团十二新星的六星!

无声无息地电射而来,无声无息地弹出六道指风。随着闪电还快的指风射出,被点麻穴的六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六名新星立即从空往下掉落!

镶金玄服斜掠而过,站定时,手抓着许栖荣和罗瑞。沙素嘉和另二人被她掠过时的脚顺便接了下,缓冲了没有太大高度的下坠速度,虽然是跌落在地,却是毫发无伤。

展冰是习武之人,楚晗没管她,由她自己跳落,站在离城门最近的地方。

几道指风扫过,六人被点住的哑穴被解开,终于可以发声说话了。

许栖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走出屋子、行到小院间,便被突然出现的女人二话不说地点了哑穴,然后直接拎掳出城,想喊却喊不出声。此刻脱离危险,他抚了下自己的心口,声音微哽:“少主!”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主子而是妻主,他一定会马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抱住。

惊魂甫定的罗瑞退开一步:“谢少主!”

楚晗对六人道:“你们受惊了!”

带着人刚掠出城的六名灵高阶武者,打死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并拦截,毕竟掳几个没有武功或武功低的人实在是轻而易举,而城门也是形同虚设,越过城墙,雪地没留下任何脚印痕迹。

掳人失败的六人自知不敌,转身跑。

“想走?”连续六道指风弹出,随着“噗噗噗噗噗噗”六声,六人的心脏部位立即被全部洞穿,随后便是六颗鲜红的心脏“噗嗵”掉落在耀眼的雪地,红白分明!

许栖荣和罗瑞两名男子吓得后退一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沙素嘉等人也都大吃一惊,视觉受到猛烈冲击的同时,内心也是一阵强烈的震撼。

负责打开城门和值班的城门守卫又是那个不断倒霉的胡三和她的搭档刘二宝,看到此景,魂都快吓飞了!

“啊!”六道痛苦的惨呼声,六名灵高阶武者捂着成为穿风洞的心口,向雪地跌来!

大概谁都没想到她竟然连问都不问直接狠下杀手,跌在雪地的几人伸手指了指她:“你……”

只勉强说出一个字,便手一垂,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楚晗冷冷道:“敢打我楚氏集团之人的主意,找死!”

在这时,史飞心急如焚地飞奔而来:“少主!”

各大店铺每天打烊后,本城人如罗瑞和沙素嘉会直接回家;而没有家的人如展冰,还有家在城外的人如许栖荣,住宿在所在店铺后面带小院的屋子里,而这两人,今日竟然从院子里凭空消失!

只留下走到一半的踏雪脚印的院里,还被扔了一张纸,面清楚而直白地写着,若想让其活命,让楚少主带着兔子去城外十里河交换。

史飞马知道出事了,和邰姝派人快速进行人数清查,这才知道别的人都在,但平日都提前到店、即使是下雪天也未曾迟到的几大新星,今日竟同时有四人未按时到店!

事情紧急,史飞让邰姝留下看守门户,然后一边派人前往楚府报信,一边匆匆向城外赶去,看能不能追到掳人者的行踪先拦截一下,可没想到少主竟她先到一步,还已经解决了这么多人。

她看了眼六具心口被凿穿成洞的尸体和散落在雪地的心脏,瞳孔骤然一缩。然而,还不待说什么,她便突然抬头惊呼:“少主!”

六位踏空而来的百岁天玄武尊老远看到雪地六人的惨死之状,不由悲声怒吼:“啊!啊!楚梦晗,还我徒女命来!”

话音还没吼落,六道浓浓的绿色真气便随六道掌风朝下怒袭而来!

楚晗淡淡道:“接应都能迟到,真是太不称职!”

说罢便在她腾身而起的同时,一道紫光如电闪过,紧接着,便有六颗人头和六具无头尸身从空砸落在雪地!

分散铺开的十二处头颈断口,不断地喷涌着鲜血!

白皑皑的雪地,到处都是从空喷洒下来的血点或血线,那是六只正处于愤怒情绪的头颅被剑气割断时强劲飙出的!

没有一个人看到她亮剑、拔剑和收剑的动作,只见一道迅捷赛过闪电的紫光闪过之后,那些低阶天玄武尊的头没了!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四散在雪地里汩汩冒血的无头尸身、胸口空洞的缺心尸体、断口鲜红醒目的头颅、不再跳动、颜色也变得有些暗红的心脏,以及似乎无处不有的滩滩鲜血,感觉自己的手脚和血液都跟这寒冬雪地似的,冰凉冰凉!

站在城门外的胡三和刘二宝的眼睛如同被定住,双脚也如同生了根,明明害怕,却移不开目光,也迈不开发软的腿。

又冷又怕地抖了会儿,胡三才带着颤声道:“还记得、城、城主令不?”

刘二宝狠狠瞪她一眼:“城主令说的是不准在城内杀人,可没说城外,现在提这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死?想死的话你到她跟前说去,别再连累我!”

“不、不说了,”胡三抖着声音道,“想、想活。”

“展冰,去把那三十人带来,”她这边刚说完,便听那杀人不眨眼的蓝眸少主淡声吩咐,“将这些挡路碍事儿的东西收拾到乱葬岗,免得吓到百姓。史飞,你带她们五人回去好好休息。”

“是!少主!”两人抱拳低首,齐齐应声,即刻行动起来。

楚晗负手而立,一身黑金锦服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异常醒目。

形态各异的尸体和头颅,虽然让情景显得更加诡异,却也向所有人展示了血淋淋的的教训。

因雪停而开始出城或进城进行活动的人们,还未走近便是一声尖叫,然后再后退跳开或转身跑掉。

不过,大部分人跑出一小段路后,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探头伸颈地往回瞧,瞧那广袖和衣摆随风飘动,瞧那金丝绣边的玄衣女子仿佛独立于茫茫天地之间、脚踏不愿臣服之人的尸首,浑身都是内敛不住的霸气。

而此时,奔到城门处的查长老和舒聊却在再一次确认后,目光从特殊罗盘抬起,定定地瞧着那似长身而立在最高山巅的女子,喜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果然是她!我说什么来着……我猜到是她……查长老,您看,晚辈说了……”舒聊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好好好!”查长老连声道,“舒聊,以后你的任务是紧随其后,暗保护~~嗯?”

她说到这里,语调忽然变得惊疑不定:“我怎么突然看不透她的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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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血腥震慑

舒聊难以置信道:“不会吧?您可是天玄高阶,这世上还有您看不透的武功级别?您不是说她隐藏了真实武功、其实是天玄高~~等等,”她忽然睁大双眼,“您是说、是说……她、她……”

查长老点点头:“不错!老妇我若是看不透,就只有一个可能……”

舒聊猛吸一口天然的冰雪凉气:“神、神皇……”

隐世门派的两大武尊,目光顿时变得如同小小城门守卫一样,被吸在了那长身而立的玄衣背影上,满眼震惊!舒聊低声喃喃道:“果然是……就算转世了,也是如此霸气……”

查长老闻言,郑重提醒道:“舒聊,神皇之尊,目力和听力都比天玄强大百倍,细微的动静都难以逃过她的眼睛和耳朵,所以,此类泄露她的身份和天机的话,万万不可再说,无论身边有没有人!”

舒聊脸色一凛:“是!谢长老教诲!晚辈以后牢记在心!”

查长老点点头,还未再说什么,便扭头看向身后拿着数把木锹或铁锹跑过来的一群人,然后拉舒聊一起让开道路。

展冰带着三十名武者踏着厚雪跑到城门外,在楚晗身后的雪地上齐齐半跪:“参见少主!”

三十一人的声音整齐震天,楚晗却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清理干净后,全部去铲雪,把城中道路上的冰雪都铲干净。”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另外放话出去,祸不及家人,对我楚梦晗有意见的,尽管来找我,但若再敢动我楚氏集团的人,我楚梦晗就让她和她的家族门派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她便腾身而去,直接掠身回府。

“是!少主!”三十一人并不管她走没走,大声而恭敬地应着,直到随展冰一起起身,才认真仔细地看向惨烈的现场,不禁个个倒吸免费的凉气……

柏步齐那个呆头鹅竟然还憨声道:“我滴个爹唉,幸亏没把我家夫郎带到顺风城来,不然他若看到,准得晕过去!”

众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看得她摸摸头呐呐道:“怎、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么?”

展冰想起那女子对自己说过的话,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少主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我知道啊!”魁梧的呆头鹅道,“所以我才说她把这些人杀成这样,真的好厉害,我夫郎看到一定会害怕!”

呃……众人无语,展冰也懒得再跟她沟通了:“咱们动手吧!”

于是,将两种尸体抬着走的,拽着头颅上的头发拎着走的,对心脏不知如何下手、便用白雪包裹起来捧着走的,拿着木锹或铁锹铲除带血积雪的……三十一人都忙碌起来。

不久,铲雪的人便发现断头尸体和拎头之人手中的头颅还有血浆往下滴落,便叫停她们处理一下,不然她们得跟在后面铲雪不尽。

于是众人现学那几个捧心之人,用白雪将断口糊起来,再扒下死人身上的外袍衣裳一缠一裹一系,继续前行。

随着雪停放晴,出入城门的人越来越多,看到这一幕的人也越来越多,出手狠辣的楚少主也走了,胡三和刘二宝的胆气便渐渐回来了,见众百姓不知内情地低声议论,便主动靠上去搭人家的话茬儿,夸张地卖弄起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东西,什么那些人如何如何不知好歹地掳了楚氏集团的十二新星,什么楚少主如何如何救人、如何一招挖心、六大低阶武尊如何如何嚣张,又如何被楚少主一剑斩首,连拔剑收剑的动作都没看到,几个天玄武尊的头就那么“呼”的从空中掉下来了……

两名守卫一时间化身成了茶楼、饭庄里的说书人,讲得口沫横飞,而闻者随着她俩的讲述,或皱眉,或吃惊,或赞叹,或呼叫,听得津津有味之余,表情比她俩还生动。

三十一人将城门外清理干净,尸体、头颅、心脏都直接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反正现在是冬天,也不怕它发臭,要不了多少天就会被各类动物啃食掉,真正是少主所说的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她们在百姓们的注目礼中回到城里,准备从中心大道开始铲雪。柏步齐啥也不说就开始干,有人却在这时发出疑问:“少主干嘛不让我们勤奋练功,保护楚氏集团,而让我们铲雪?”

“不知道,也许是让我们用这种方式活络筋骨吧?”

“不会吧?活络筋骨的方式多的是,炼体功法更是比这个有用的多。”

“你们怎么忘了,咱们少主可是善名在外,她这么做,自然是想让顺风城的百姓出行方便。”

“可这大路人人都走,应该百姓全体参与才对嘛。再说了,古话就云各扫门前雪,除了这条通往城门、也通往城主府的中心大道,很多街道的两边都有商家,就算咱们不扫,她们为了自家生意也会出来扫雪的,咱们何必替人受累呢?人家不一定感谢我们不说,搞不好还会在背后骂我们傻!”

“也许,少主的心思,是我们这些武功级别低的人所猜不到的吧,既然她让我们这么做,必有她的用意。”

“你们说那些干啥用?咱们是属下,少主是主子,她让咱干啥咱就干啥,想那么多干啥?”

这最后连着几句干啥干啥的话是柏步齐说的,大家齐齐看向说完就继续甩开膀子铲雪干活儿的呆头鹅,觉得她终于说了回道理还算通畅的话,之后便都拿锹铲起雪来。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将她们的不同反应全部看在眼里,记住了几个人。

目光转向撅着屁股睡懒觉的无忧,楚晗不禁淡淡一笑:这睡相……看来屋里真的很暖和,一点也不冷。

即使赶着去救人,她也随手将无忧的屋子布了阵法,免得顾此失彼,救了那边,又丟了这边。

不过,当她看到他那因尿涨而晨翘的某物时,腹中顿时一片火热,脑中瞬间想起了千羽和千若,更想起那个最会撩拨的多情琉火。

收起窥心镜法,她闭上眼,一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思考重要的事。

第351章 书房密谈

查长老和舒聊的对话她是听到了的,由此,她想到了那只修行的鸟儿投胎成她儿子的事,还有冥王的应声和她所说的话,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难道她真是什么了不得人物的转世?

能让隐世大派专门出动两名天玄武尊下山寻找,莫非是帝王将相?

也不对,因为还有冥王。!

能和冥王很熟且熟到能一起喝酒的,自然不是凡人,何况查长老手的罗盘……

如果那两个字真是仙魔二字,那应该是仙魔罗盘。也是说,她们俩通过罗盘确定了转世之人是她,而罗盘……难道她的本尊非仙即魔?像电视剧里那样到人间经历诸多磨难?或者渡劫?

想到这里,楚晗差点好笑出声。算异世真有修仙或成魔的人,也不会真这么巧落在她身吧?

再说真正转世或渡劫的人,应该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自己已经转世或者正在渡劫吧?又怎么会让她推论出正确结果?

楚晗摇摇头,感觉脑子快要一团浆糊了,于是懒得再想。

爱咋滴咋滴吧,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起码先把日子过好再说,毕竟她现在是真真切切活在凤临国的女人,几个夫郎还没摆平搞定、儿子女儿还没有呢,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心思便又定了下来,然后把目光投向城主府,发现程静湖正与陈望博密谈,而且是准备要走的样子。

城主府的书房里,程静湖叹道:“你啊……我在这里只是短暂停留,何必为我去跟她示威、惹她仇视?想必她也是料定那两人不会真拿我怎么样才痛快离开不管的,何况像她这样年轻的天玄武尊,怎会轻易受人胁迫?今日城外能一次死了十二人,不是人家拿楚氏集团的人要挟她、她才不顾积累下来的善人之名大开杀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逆鳞,触之必死。你招惹了她,我倒不太放心把你留在顺风城了。”

陈望博道:“大人放心,只要属下还在这个位置,只要属下尽力辅助下一任城主,她也不敢动我。如此,顺风郡和你想要的消息,属下都会按时传到京城。”

“说是这么说……”程静湖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抬眼道,“还是把松瑾和蔡姿送还给她吧,那本来是她的人,何况收这种轻易背主叛变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儿哪天连你也卖了。”

“这……”陈望博迟疑了一下,实际她也并未真正信任那两个人,但若主动送还给楚梦晗……

“你看不出来吗,即使你不送还,她俩也绝对活不了,”程静湖淡淡道,“内心如此高傲的人,怎能容背叛者打了她的脸后还继续存在?你拿她的人,去向她示个好,要杀要剐,与你我都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否则,你如何接近楚氏集团的人、如何接近她?又如何能随时知晓她的动向?我需要的,可是所有人的消息,无论是下一任城主、和首会三大会主、还是楚氏集团楚梦晗。”

“属下……明白了。”虽然有些丟面子,但陈望博也不得不为恩人考虑,何况尝到权力滋味儿的人,不管曾经多么潇洒自在,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再难放下,“那,属下今日把人送过去。”

“不急,”程静湖摆摆手,“她刚杀了人,你送人过去,会让人以为你怕了她。再说,今日事件我们既然不打算过问,要继续待在府里装作不知,你现在露面,岂不引起争议?”

“是。属下思虑不周,”陈望博惭愧道,“还是大人虑事处处周详。”

“这也是环境逼出来的,在朝为官,更需小心翼翼,否则一个疏忽,可能能引来大祸,人头不保……”她说到这里便打住,叹了口气,“算了,等你完成任务去了京城,我自会告知提点于你,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陈望博点点头:“那,蓝钦剑派那边……”

程静湖看着她,语气真挚而诚恳:“六大长老会自行前往京城陈述事实,一切都由皇定夺,顾青岚没有机会再来找你麻烦,蓝钦剑派也不会再派其她人来,你安心做事,继续当你的巡查执行队队长。我走之后,新任城主不会那么快到,毕竟大雪刚停。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属下谢大人厚爱……”

楚晗看到这里,突然收回目光,因为无忧已经起床穿好衣服来找她了……

城门外的杀戮事件被人们议论传播的同时,不敢留名的门派派出的十三名天玄武尊一次被杀十二人、只留一人活命的事也传了出来,至此,楚晗的善恶之名便渐渐同存,并不矛盾的同存。

对外人来说,她之所以杀人,一是因为总有人带着贪婪之心抢劫属于别人的东西,二是抢东西也罢了,但你不凭真本事抢,却走歪门邪道、干那掳人要挟的事,这除了显出没有道义之心的人无能又下作外,被杀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虽然也有人说“掳人不伤命,罪不至死”,但通常会被反驳“你怎么知道不伤命?如果楚少主没有及时出现救下她们呢?如果她们拿不到东西呢?那留下的纸可是明明白白写着拿东西换性命!”

不管怎么说怎么议,反正楚晗的目的是达到了,暂时没有人再来找她麻烦,很是清静。

原本她以为发生此事后,即使史飞进行了安抚,也会有人离开楚氏集团,但没想到,经历了惊魂一刻的几人并未被吓退辞职。不但没吓跑,反而商量着准备向两大理事发出请求,希望少主能教她们武功,尤其是许栖荣和罗瑞。

许栖荣的家人自然不知发生过的事,但本城人罗瑞却瞒不住,他的妻主原本反对他出去做工丟她的脸,这回更有理由把他揪回家了,而楚氏集团也没有理由再强硬留人。只是谁也没想到,罗瑞自己却强硬了起来,不惜拼着妻主休夫,也不肯退让一步,还自己求到楚府,求到楚晗跟前要学武功。

面对这倔犟又坚强的男子,楚晗一时陷入两难境地。帮他吧,可能会害人家妻夫之间反目升级;不帮他吧,看他跪在冰冷地面的坚持之态,她的内心不动容是假的。

第352章 新星习武

无奈之下,她展开窥心镜法,看他妻主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那‘女’人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手机端m

这一窥视,楚晗便放了心。那‘女’人虽然嘴放狠话,但实际是吓唬吓唬自己的夫郎,毕竟两人刚成婚没几年,还没到真正看腻的时候,她舍不得真的休夫。再说他还为她生了个传宗接代的‘女’儿,已经快四岁了,那成天舞着木刀木剑的可爱小模样,她怎么可能让孩子没有亲爹?

看清她既想要大‘女’人的脸面、又想让夫郎高兴随他出去做事的复杂心思,楚晗心里便有谱了。

她看着跪在正厅间的男子:“冲你这份坚定的自强自立之心,本尊答应你了,起来吧。”

罗瑞一听,连连叩头:“谢少主!谢少主!”

楚晗的袖滑出一瓶丹‘药’:“初级养气丹,拿去吧。”

罗瑞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走前双手接过:“谢少主!”

楚晗道:“展冰那里有初级内功心法,你去跟她借阅,不懂的地方,向她或两大理事请教,她们会教你。另外,去找史大理事,她会告诉你炼体的方法。至于剑法,找邰理事吧,她的轻剑更适合你。”

史飞用的是重剑,他个男子,怕是拿也拿不动,更遑论举练了。

罗瑞喜得再次叩谢,楚晗道:“既然选择留下来,要坚持下去,无论多苦多累,都不能给你家妻主嘲笑的机会。你要让她亲眼看到、让她明白,你不但不会让她丢脸,还会给她争脸长脸,如此,妻夫关系自然和谐了。”

“是,罗瑞一定能做到!多谢少主!”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罗瑞揣着一颗欢喜而又更自信的心走了,许栖荣得知后,自然不肯落后,有样学样地壮着胆子直接杀到了楚府。

楚晗一见,得,还是把‘交’给任天游的事,由自己趁此机会提前办了吧,于是便给史飞传音,让她把真心想学武功的新星都带过来。

这一带,除了展冰、罗瑞和自诩靠脑子吃饭的沙素嘉,其余八个人竟一个不漏的全到!

原因很简单,对她们来说,能跟一位出手阔绰的主子真的不容易,因为吝啬或苛待属下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如有些既是店铺主人又是掌柜的商人,一钱在她眼里都是好的,给她干一辈子,她都不可能请你吃一顿饭。尤其是学徒工,向来都是学徒三年,只管饭,没有钱,像楚氏集团这样每个月还给你一两银子,那是做梦呢!

有些主子,想让她涨薪是不可能的,不找种种理由进行克扣、能拿到完整的议定工钱不错了。

而有的,更是一个铜板都恨不得能掰成八瓣用的人,管饭不管饱,这儿做得不好要扣钱、那儿做得不对要扣钱,打破一个不能端桌的旧盘子还要照新盘子价赔偿……这种黑心的店主、黑心的事多了去,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不干滚蛋,自然有人干。

甚至还有经常打骂随从或下人的少主,这种人,算你是她请来的武者保镖,她也不会敬着你,恰恰相反,对她来说,你只是她‘花’钱请来的护卫,是下人的一种,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地方,你吃她的饭、拿她的钱,受她的气便是应该的,不顺心不顺意的时候,即使不‘抽’你一鞭子,也会不分场合地当众甩你一巴掌,哪里会顾及你的面子?

而楚少主不但出手大方,还是个肯为手下出头的主子。即便她在瞬间化身为杀神,那也是为了她们,所以她们的感受和外人是完全不同的,在她们眼里,少主是愿意为她们放弃善名、背负恶名的保护神,是最值得追随、最好的人。

看着跪成一排的九人,楚晗道:“习武很苦,尤其是半道习武之人,通过炼体之术锤炼身躯更加必不可少,可不是打打坐、修修内功万事大吉的,你们,不一定能受得了那种一天下来、连筷子都拿不住的苦累。”

“少主,为了不再被人欺负,为了保护家人,栖荣愿意接受任何训练,绝不会途退缩!”许栖荣首先表态道。

他这么语气坚定的一说,其她人憋不住了,尤其是‘女’人们,若是勇气和毅力还不过一个年少男子,那岂不是太没用了?都不用在楚氏集团待下去了,会被人笑死的!何况她们有的人本身早已有这个愿望,只是苦于没钱没人教而已,如今这样的大好机会送到眼前,谁不抓住谁傻。

楚晗见她们个个豪气冲天、充满信心,便问了一句:“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九人齐声应道。

楚晗没说话,而是展开窥心镜法探知她们心真正的答案。

有的人心里在说:“想都不用想,必须要练出功夫!”

有的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试试,不行的话再说。”

有的在想:“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一定要试试!如果真的不是习武的料,那也没办法,起码我将来不后悔,因为我努力过,不会因直接放弃而错过机会,给自己留下终生的遗憾。”

看清她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楚晗道:“这样吧,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先进行炼体,如果能坚持下来,本尊教你们内功心法,内、外兼修。”

九人微微愣了下,便齐齐道:“是!”

“史大理事,这七天的任务,‘交’给你和邰理事。”待史飞躬身应了之后,楚晗又对九人补充道:“你们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七天后主动退出训练的,以后算跪到死都没用!”

九人心一凛,脸‘色’一肃:“属下明白!”

楚晗摆摆手:“祝你们成功!”

“谢少主!属下告退!”

史飞带着九人离开楚府后,自个儿在后院里跑圈儿玩雪的无忧带着脚底的雪印走了进来,楚晗见了,不由淡淡一笑:“你看你,疯跑一身汗,别再受了凉!”

无忧走到她身边道:“楚姐姐,教习应该快回来了吧?”

楚晗看了眼‘门’外准备进来却又闪至一边躲藏起来的身影,笑道:“嗯,雪已经停了两日,差不多该回来了。怎么,想教习了?”

无忧点点头,躲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刚刚一喜,他却又道:“我想让教习带我出去玩雪,陪我去吃酒楼里的饭菜!”

“日咧个逗逗球儿,合着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老娘!”随着那道连嚷带骂的熟悉声音,任天游发着牢‘骚’、满脸哀怨地走了进来,抬手作势要给无忧一个爆栗,吓得无忧一头拱进楚晗的怀里。

任天游笑了起来,朝他高撅的屁股拍了一巴掌。

虽然不重,但无忧还是“嗷”的一声大叫,不抬头地嚷道:“教习你不能打我屁股!我已经长大了,屁股不能随便让人打!”

任天游翻了翻眼睛:“那我能打哪里?”

“能打……”差点被套进去的无忧立即反应过来,微微抬头嘻笑,“哪里都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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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下黑手

任天游回来不久,便又独自走了。陆陆续续各自分散离开的,还有留在顺风城部分客栈的二十名武者。

而就在她离开的当天下午,松瑾和蔡姿竟然齐齐瘫痪了!

不仅瘫,而且连话都说不了!

没有人知道她们跟在陈望博身后跟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瘫倒在地、再也不能言不能动了。

城里的医师请来一个又一个,却都摇头说无能为力,没有人能查出两人突然发病的原因。可奇怪的是,她们虽然查不出病因,却都能断定二人恐怕一辈子都要瘫在床上,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瘫在大街上的松瑾和蔡姿,就像被下了死亡通知书一般,面如死灰。

潮湿的路面紧贴着她们的后背,寒气浸人,冰冷刺骨~~楚氏集团的三十名武者清扫一天中心大道上的厚雪后就收队走了,其它街道上的雪虽然也被商家清理,但并未像楚氏集团那样把雪运到城外,所以街边便有了许多人工雪堆,地面也一直湿漉漉的,毕竟风雪虽然停了,却还没有出太阳。

看热闹嘛,人之天性,这两人毫无预兆地瘫倒在巡查的路上,陈望博又请来不少医师就地诊治,自然会引起路人围观,且越来越多,外围挤不进来的,就一边使劲从肩膀和脑袋缝里伸长脖颈,一边问前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众多围观的百姓,何郓忽然对紧皱眉头的陈望博压低声音道:“队长,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她们背信弃义叛了主,才……”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无数人听到,认识她的人都摇头暗笑,心道这屠妇虽然幸运,可那在菜市场嚷了十几年的大嗓门怕是再也改不掉了,说个悄悄话都压不住声。

不过,她的话却猛然提醒了众人:可不是么,这两人,原本是跟着楚少主的!松瑾的命是楚少主保下来的,而蔡姿,听说去应聘时诚意十足,若不是楚少主拦着,他连血誓都发了!啧啧,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叛变了,恐怕真是如屠妇所说,老天看不过眼,让她们俩遭顿天谴呢,不然好好的人,咋就能说瘫就瘫呢?!

听着众人的低声议论,陈望博双眉紧锁,没说话。

何郓见她没出声训斥或反对啥的,便又道:“队长,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不如把人送还给楚少主,没准儿就突然好了呢!”

松瑾和蔡姿闻言,脸上现出惊慌,可没有人理睬她们的面部反应。

似乎将何郓的话听了进去,陈望博摸着下巴思索考虑着,何郓见了,又道:“再说了,楚少主既然能将重伤快死的摊主救活,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让她们回去,兴许还有一丝治愈的希望,只要人回到楚家,楚少主总不会不管。”

对松瑾来说,她宁愿瘫在府中自生自灭,也不愿再回楚氏。

可当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队长时,陈望博却叹息道:“你们二人也别怪本队,毕竟衙门不养闲人。再说,你们的性命要比面子重要吧?本队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起码能给你们找条活路。”

说完,她不待两人做出求情或反对的表情,便扭头不再看她们,而是直接吩咐何郓道:“本队和楚少主之间曾经发生过一点误会,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本队要亲自招募几个新队员。”

“是!队长!”何郓大声道,待陈望博转身走后,便扯开喉咙吆喝着就地请了几个本城壮妇,将松、蔡二人抬到楚府门口。

楚府大门紧闭,何郓喊了半天,才出来一个守门的,她听完对方的简略来意后,只斜眼瞟了下被放在地上的两人,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们少主带无忧公子出去玩了,不在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这种不知恩义为何物的白眼狼,我们楚府是不会再要的,赶紧把这两条又瘫又哑的死狗弄走,别放在门口当垃圾碍事!”

说罢就“咣当”一声使劲关上门,任凭何郓怎么喊怎么说,都不再开,仿佛人已经走了、根本就不再睬她这茬儿!

在众目睽睽下失了面子的何郓,用手指怒点着地上的两人骂道:“你说你们两个废物能干啥?哪儿哪儿都干不长!人家楚少主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不知恩图报地好好干,却一心做美梦要当官差,死皮赖脸地跪在地上磕头求我们队长收下你们。现在倒好,你们活该遭了天谴不说,还害我们队长担那不好的名声,更连累老娘在这儿喝风吃闭门羹!”

在气闷和怒火之下,她那大嗓门嚷得何止让跟来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简直是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就差伸腿踹二人两脚了!

将那口不能言、肢不能动的两人骂了一顿,她才又开口请人,想让她们帮忙再把人抬到松府和蔡府,从此以后会不会死,能不能活,都不管了。

可这回,对于这衙门丢弃不要、楚府也不回收的叛变废物,没人肯管了,谁也不愿因此而凭白得罪楚少主。

看众人毫不给面子,何郓的脸色更加难看,人群中却在这时还有声音道:“这两个倒霉鬼,在短短时间里,从少主、少公子变成没钱没势的孤家寡人不说,还无缘无故地瘫了身子哑了口,显然就是招了小鬼儿霉运缠身,怕是谁碰谁沾谁倒霉。”

她这么一说,刚才帮忙抬人过来的四个壮妇就立刻感到晦气,连连朝手心吐口水再往鞋底板上擦,擦完又使劲跺跺脚,边跺脚边大骂,好把沾到的晦气霉鬼弄掉骂走。

躺在地上看清所有人态度的松瑾和蔡姿,绝望地闭上眼睛,再不奢求自己能得到善待。

就在这时,外围忽然有人惊呼:“楚少主回来了!”

这一嗓子下来,围观之人便立刻往两边墙根的地方自动散开,让出一条宽敞的路,使楚少主一眼就能看到自家门前的三个关键人物。

楚晗牵着无忧的手站在那儿没动,她身后的邰姝留在原地,史上飞上前数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何郓连忙笑着把来意重新说了一遍,只是这次要比对守门的人说得详细得多,语气也谦虚得多。

史上飞听完后,表情淡漠:“你的意思我已经了解,说白点儿,无非就是这两人对你们没用了,衙门不可能花钱养两个吃闲饭不干事儿的瘫子,所以想把这破烂货再扔回来。”

何郓的大脸皮揪巴着:“不是,我们就是想楚少主一向仁义心善,也许……”

“仁义心善那是对待值得用仁义心善对待的人……”史上飞打断她,又顿了下,“这么说吧,人,我们可以收下,但你们陈队长和整个官府衙门都不能再过问这两人的去处。若能答应,就把人留下,不能答应,就马上弄走,别把楚府当作垃圾回收站。”

“答应答应,”何郓忙道,“我们绝不会再干涉!史大理事,实话跟您说吧,就她俩这样忘恩负义的浑人,我何郓早就看不顺眼了!只不过,我们队长当初看她们说得可怜,又快磕破了头,这才勉强答应收留。至于队长上次在楚府门口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某些误会引起的,这说来说去,大家也都是各为其主,想必楚少主也是能体谅能理解的!”

她的声音很大,到最后几句,还特地面带敬意地看了楚晗一眼,很明显是说给楚晗听的。

可楚晗根本没有抬眼看她,只低声笑问无忧:“馋猫,今日去酒楼吃得可算痛快?”

那边无忧笑眯了眼、连连点着脑袋答话,这边史上飞淡淡说道:“你代表不了陈队长,更代表不了官府,还是回去问清楚再来答复我吧!”

何郓无奈,只好跑去找陈望博,而楚晗则带着无忧进了府门,留史上飞和邰姝处理此事。

过了一会儿,何郓便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史大理事,我们队长说了,上次已经发生过一次误会,这次绝不会再过问楚少主的家事。”

这算是当着众人低头求和了,史上飞点点头。

何郓见她同意了,生怕她反悔般连忙拱手告辞,连口气儿也不歇,就转身疾步走掉。

看何郓走远,史上飞对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对邰姝道:“走,拖到城外喂狗!”

于是,两人便像拖死狗一样,各拎着松瑾和蔡姿的后颈衣领往城外拖去,既不喊人帮忙,也不叫人用板车拉。

看热闹的人们缩着脖子、两手拢在袖子里、表情不一地跟了上去,然后眼睁睁看着两个废人的衣衫渐渐被湿漉漉的地面一层一层拖烂,再眼睁睁看着二人渐渐露出后臀等处,又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部分后背、后臀和小腿肚、脚后跟被拖得去皮见肉,之后不久便是一片血肉模糊,痛得两人呜呜惨叫着,却因为哑了口而呼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从楚府门口被拖行到城门外的这一路上,更多的人跟了上来,大家都想看看楚少主到底如何处置她们。

城门守卫又是胡三和刘二宝,一看是楚氏集团两大理事,两个倒霉催的就没敢多管闲事,等她们走出城门后,才拦问两个百姓发生了什么,随后便是也伸颈张望。

史上飞走出城门,又走过城门前的开阔之地,直至走到远离官道的偏僻之地才停下来,将手中的人往雪地上一扔:“邰姝,废了她们的丹田,挑断她们的手筋和脚筋!”

哇……这下她们惨了!围观者中有人发出低呼。

“好!”邰姝“铮”地拔剑出鞘,一连十剑刺出,两人的腹部和手脚便各中一剑,在痛苦的闷哼声中,武功尽失,手脚尽废,真正成了废得不能再废的废人!

看着两人额头上的冷汗和痛苦的惨样,有的人竟有些不忍地扭开一下头。

“让三十名武者过来轮流看守,每人一天。可以烧火取暖,但不许给饭吃,不许给水喝,三十天后向我汇报。”史上飞的声音淡漠而冷酷,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少主,是什么下场。

围观之人中,头脑反应快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给吃不给喝,却给烧火,这不就是让她们死而不僵么,死而不僵的尸体会怎样?肯定是引来动物啃噬啊……

这……也太狠了吧……

邰姝点点头,收了剑,拔腿就往城里走。

三十名武者接到命令后,立即走出宅院,来到城门外。看了情况后,便为完成任务而排出先后顺序,当即也就有人开始当值。

史上飞和邰姝没放什么狠话,但手段却令人心悸。当她们离开之后,围观的众人才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城,走一路,说一路,二十九名武者也或低议或沉默的全部离开。

而此时的陈望博却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答应程青湖将松瑾和蔡姿送还给楚晗,但具体怎么做,却是个问题,毕竟她总希望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保留自己的面子,为此她想了许久,还跟凰卫楼传旨大使莫轻言聊起此事,结果莫轻言便给了她一包不知名的药粉……

松瑾和蔡姿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真正朝她们下黑手的是陈望博,不过楚晗也并未打算告诉她们,反正是必死之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任天游都说连鬼都不敢近她的身,她还怕她们化成厉鬼来复仇不成?

带馋嘴的无忧连续出去吃了中、晚两顿饭,夜里的楚晗将他和自己的屋子布上阵法后,便继续修炼窥心镜法第十层……

雪停的第三日,太阳终于露了脸,积雪开始真正融化。

城门外的马车旁,程静湖对送行的楚晗正说着话:“楚少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合太多,就绝不是巧合。”

第354章 司长离城

什么意思?认定所有事情联在一起不是巧合却又苦于找不到确切证据?楚晗淡淡一笑:“请程大人替在下问候右相大人!”

程静湖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虽然你们和肖家公子的事本官也略知一二,但本官此次并非是针对你而来,否则本官尽可以无生有将你拉入本案,你应该知道,只要本官认为你是涉案疑犯,便可以传堂审问。!”

楚晗心无鬼般的爽朗一笑:“因为大人无法屈打成招,也做不出屈打成招的事,所以即使怀疑在下的清白,也难以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做出定论。”

天玄武尊,你抓不住,自然无法屈打成招。

晋枫的尸体在几百里之外的深地下层,现在恐怕烂得只剩骨头。

而晋家家族里的人曾经见到的,都是家主晋枫,可不是她楚晗!

虽然当时在眼睛围了一束锦带,但族人都被知道那是晋枫练功时因操之过急而邪气入眼、害了红眼病,没有走火入魔已是万幸,所以没有人能仅凭这一点认定晋枫跟她有关系,她楚晗当时可是包夜住在望月茶楼的!

巧合?什么巧合?她楚晗不来顺风城,三大家族不开打么?

晋家家主在外面自由惯了不想再窝在一个地方不是很正常么?

顺风城她一个天玄武尊,把祖的产业售卖给同为天玄武尊的楚梦晗才更放心不是吗?

手续正当齐全没毛病,难道你能仅凭猜测臆想抓人?

何况,如顾青岚所说,算你想怎样怎样,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楚晗可是从半路凭空出现的,除非是皇帝或楚语然下决心杀她,否则谁人能知她是何门何派?既抓不到人又找不到家,累死衙门也枉然!

程静湖垂眸:“晋家家主晋枫……”

她只说了半句,却忽然摆摆小巧的手,抬眼看着楚晗道:“算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顺风城虽然快成了你的天下,但修桥补路捐银赠粮的也确实做了不少好事,希望你能继续造福百姓。”

楚晗微微一笑,然后肃颜正色道:“楚氏集团少主通过与程大人的交往和深谈,更晓民之疾苦,百姓之重,所以才加倍行善,即使大人已经离开,也因深受其影响,从而继续做更多的善事。”

程静湖目带深意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放声哈哈大笑,但因为个子不高而无法动作自然地拍其肩膀,便伸手拍拍她的小臂,摇头笑道:“你啊!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楚晗哈哈一笑,随即又微敛笑容道:“官好当,事难做,程大人请好自珍重!”

程静湖又定定看了她一眼,才转身马车。楚晗见她进了车厢坐定,便拱手道别:“程大人一路平安,她日有缘再相见!”

程静湖欲撩开马车窗帘再说些什么,却终是放下那一角。

送走程静湖,楚晗看了一眼洒在茫茫雪地的那层金色阳光,抬目望向远方的树影山峦。

人是走了,可却留下商门禁和陈望博两大眼线……

而任天游从阳城回来后说,北仓国的人又开始骚扰凤临国和凰梧国的北部边境了, 但由于她们只是抢粮食、打劫物资,而边境又有将领镇守,便只是小打小闹,消息也只传到原腹地。

顺风城虽然属于连接四面八方的交通要道,但消息却没有靠人的流动而传来,可见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北仓国每年冬季都会干这抢粮劫物之事,也从来都未形成大气候,所以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

由于她们不杀人不放火,是抢吃的、劫用的,所以凤临国和凰梧国的边境军士也只是出兵驱赶,并不下死手。于是边境每年的冬季都会乐此不疲地不断演偷抢和驱赶的游戏,虽然可气,但又无可奈何。风纯国境内全是高山密林,而北仓国境内却恰恰相反,全是大片草原,主要是靠牧马放羊生活,而到了秋冬,除了品性不同的常青草种被冬雪覆盖,普通的青草都早已枯黄,没吃的还能跟你讲应该怎么做人?怎么能填饱肚子不饿死才最现实!等我活下来你再给我讲仁义道德,我连裹腹之物都没有,饿得快断气儿了,你给我讲那些虚的干啥用?

回到楚府,看了一眼总是远远跟着的舒聊,楚晗摇摇头,顿了一会儿,还是向她传音道:“别再跟着了,要么回去,要么找个楚氏集团的客栈住着吧,本尊这个冬天都要待在府里了。”

还是被发现了!舒聊无奈苦笑,随后便真的去了客栈:她一个神皇,哪里需要天玄阶保护?除非是被武林人士大规模围攻,否则根本用不她。

而楚晗呢,说是那么说,却从未奢想自己真能清清静静地待在府里一整个冬天,毕竟有灵兔和紫灵剑在手,人本无罪,但怀璧其罪,总还有不知死活的人。

那个被打断两次手指的老妇也不知又哪儿活动去了,搞不好已经跑到西真国或凰梧国都说不定。

那老东西,当初是想多留点百岁以的老武者,所以才没杀她,如今杀掉这么多天玄武尊,多她一个好像也不多了。不过,既然任天游说她与自己有着算不出来的莫名关系,那暂留着她好了。

只是,这一次,她错算了:整个冬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来门挑衅“借”东西!

她不知道,这样的异常,都是帝王东方凌天和楚语然的功劳。

只不过,区别在于,东方凌天是有原因的,而楚语然在接到来自皇宫的密令后,即使不知道母皇的真正用意,但为了保护她,自然是甘心并乐于这样做。深埋于武林的棋子们悄悄动起来,楚晗的麻烦便被阻挡与消解,获得了短暂的清静。

她每天都在没日没夜的修炼,而楚氏集团的事则按部班地顺利发展着,十二新星的十一人在七日考验,虽然快去了半条命,但却有十个人挺过来了!

包括许栖荣和罗瑞在内的十人得到了初级养气丹,展冰用过的手抄本初级内功心法也被她们传阅并牢记,史飞、邰姝和展冰尽己所能地给予帮助,进行讲解和教导。

任天游已经将阳城的事情办妥,青秋以天玄武尊之身和暗影统领之职接手一切事宜,秋音和秋蝉则被任天游带到了顺风城。

任天游之所以这么做,一是青秋带着夫郎实在不利于对暗影的训练,二是他们即使只是采购日常生活用品,也得出门,何况进了这么大的繁华之城,你让秋蝉那小辣椒一直闷在宅子里?他哪里能受得了?时间一久,便极易泄露宅院里的秘密。三则,正好无忧没有玩伴,与其两个人都孤单,不如放在一起,青秋和楚晗也能都安心做事。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青秋知道她说得有理,虽然心有不舍,却没有反对。

事实,楚晗也曾觉得青秋带着他们二人有些不妥,但人家正处于“新婚燕尔”如胶似蜜的时候,她实在不愿强令其分开,便想着等过了年再行此事,没想到任天游直接将人提前带过来了。既然如此,那这么着吧,正好无忧也有了玩伴,不会总想找她一个人了。

秋音和秋蝉来了之后,无忧确实很高兴,屋子里暖和,他便和秋蝉天天研究如何孵化鹤蛋,看得任天游笑意止不住,直到楚晗传音说了一句:“不用修炼吗?”她才摸摸鼻子开始打坐或练剑。

楚晗摇摇头,虽然任天游并不是玩物丧志,且还为她奔波做了这么久的事,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有责任和义务进行督促,毕竟以后来找麻烦的武者必是天玄低阶以,任天游必须尽快晋阶。

在这段时间里,新任城主也赴任到位,但不知是天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到任后竟一直窝在城主府,哪里都不去视察,连城主府的大门都没迈出过,顺风城的百姓对她是一次都没见着。

三十名武者仍被闲养在宅院里,除了轮流看守那已经死透、逐渐被冬季没有食物可吃的野动物啃噬的两具尸体,并无其它事可做。不让她们镇店,不让她们做任何事,都快闲急了。

性格沉稳的便继续稳着,除了坚持每天练功,什么都不说;脾气火爆、没有耐性的不行了,心里藏不住事,嘴里也藏不住话,即使勉强练功,也是练得心不在焉、精神不集,总猜测楚晗到底是把她们忘了,还是说话不作数,当初说帮助通过之人晋阶或升级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

如此闲了一个多月,她们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来了楚晗,而此时,已是腊月旬,快要过年了!

“参见少主!”被集的三十人见她带着邰姝和展冰亲自到了宅院,被那愈加强大的气场一压,心的焦灼和气愤便几乎一下子跑光光,替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齐齐半跪,高吼见礼。

第355章 节日红包

“本尊知道你们等急了,”楚晗并未马让她们起身,“但本尊这么做,自有本尊的道理。 ”

她顿了顿,却没有去看那一排排低首之人的面部表情,也没有说那么做的原因,“再有十几天过年了,想和亲人一起过年的,回家吧,本尊会给你们需要的东西,可以在回家后抽时间修炼;不打算回家的,可以留在楚氏集团和我们一起过年。随你们自己,不必有顾虑。邰理事,展冰!”

“是,少主!”各抱一只木盒、恭立在两侧的邰姝和展冰立即应声。

随即,邰姝放下手的木盒,打开展冰手捧的木盒,取出放置在最面的一本册子:“柏步,领冲灵丹一枚。”

这么直接给了冲灵丹?其她武者的心都甚为震惊,那可是价值几百万甚至一千多万两银子一枚的冲灵丹啊,还没做出什么功劳呢,这么给了?

呆头鹅起身前,双手接过展冰从木盒里取出的小小瓷瓶,手心握着小瓶冲邰姝和展冰抱拳,笑得有些傻气:“谢谢邰理事,谢谢展姐!”

随后又再次对楚晗半跪:“多谢少主!”

楚晗淡淡一笑:“突破后回去和你那夫郎一起聚聚,年后再过来。”

柏步齐龇牙一乐:“是,少主!原来少主还记得俺柏步齐,嘿嘿!”

楚晗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柏步刚刚站起身,还未完全退下,邰姝便继续按照记录册念道:“汪海洋,领取灵初级养气丹三枚。”

汪海洋起身在展冰跟前领过丹药,谢过她二人后,也同样再次半跪:“多谢少主!”

楚晗道:“这三枚丹药,够你过年期间使用,年后再来跟我领。你是为数不多的灵武者,好好修炼,用不了多久,能晋到阶。”

“是,谢少主!”汪海洋道谢后躬身退下。

“侯暖东,领取地幻高级养气丹三枚。”邰姝继续道。

“谢少主!”侯暖东领过丹药后半跪道谢。

楚晗道:“好好修炼,回来后再补领,晋到地幻高阶。”

“是,少主!多谢少主!”侯暖东说完,也躬身退下。

邰姝继续念着,三十人便陆陆续续领走正合自己需要的东西,直到最后一人。

看她们全部领完,楚晗道:“今日所领的丹药,乃是按照你们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所给予的奖励,今后需要什么,也将因功受领。只有积累功劳,才能获取相应的奖励。至于多少功劳兑换什么丹药,年后会公布。适逢过年大节,楚氏集团的每个员工都会收到一份红包礼物,你们也不例外,金额不多,只是楚氏集团对你们家人的一份心意。邰理事,展冰!”

“是,少主!”

展冰放下自己手的空木盒,端起邰姝抱来的木盒,随邰姝一起走向三十名武者。

盒共有三十份红色锦袋,邰姝一边取出分发给众人,一边笑道:“首次的节日礼物都是一样的,都是五两银子。”

众人面露惊讶:居然有五两银子?

邰姝继续道:“知道过年都要用钱,所以少主另外预付你们薪金二十两,等年后来了再算。”

武者有人红了眼圈,低声道:“少主……不怕我们拿了丹药和银子后,不来了吗……”

邰姝笑道:“有那么傻的人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谁贪这些便宜而不再来,谁才是真正的愚蠢之人。

邰姝继续一边分发红色钱袋一边道:“以后除了底薪,还有奖励和节日红包。奖励有丹药和银两供你们自由选择,而节日红包,也将因功而异,谁的功劳大、功劳多,红包金额会别人多。”

没有楚家更好的待遇了!众人紧握手的钱袋,谁也没打算这么跑路不来了。

而正在这时,史飞却突然火急火燎地疾步走了进来。

大家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没想到她却是直接往楚晗面前噗嗵一跪,先咚咚咚叩几个响头,才抬脸看着楚晗激动道:“少主,属下夫郎已经怀了!”

什么情况?众武者一脸懵壁。

邰姝回头惊呼:“你夫郎真怀孕了?”

史飞连连点头,继续谢恩:“少主妙手,治好了属下夫郎的病,如今已经怀身孕一月有余!”

说到这里,她伏身低首:“少主恩情,史飞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辈子也报答不完!”

她这么一说,她们这三十名外来武者才明白,原来她夫郎以前一直不孕,然后被少主治好了~~等等,少主还会治疗不孕不育症?

众人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随后,便听到柏步齐那呆头鹅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俺家的后代方面绝对有保障了,有问题也不怕!”

扑哧!大家都笑了起来,柏步齐怪地看了看左右:“笑什么笑?我又说错话了吗?没有吧?”

她挠了挠头:“有问题,我求少主帮忙;没问题,有少主在,我家夫郎保胎也能别人家好,准能生出健康无的大胖姑娘大胖儿子,没错儿啊!”

耶?对啊!她这回还真是说到了点子!

众人立即恍悟。

楚晗却垂了垂眸:千羽……

她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揪痛与难过。他的身子,应该已经有些重了吧?怀着身孕,却得不到妻主的关怀和爱护,他过得不好吧?有没有好好吃饭?能不能好好休息?

“忠心为主,好好做事,是最好的报答。”她压下心的苦涩,淡淡笑道,“怀孕之时,能吃能睡,也是去除日常小病、增强自身体质的最好时机,多给他吃些补养之物,等孩子生下来满月后,还能修习武功。”

“是,少主!多谢少主提点!”史飞依然伏身在地。

“起来吧。”楚晗抬眼看向远方的天空,“我有急事要离开几天,你们照看好一切。”

“是!”史飞遵着令,楚晗却是说完便直接腾身疾掠,快得只让众人看到一道残影,转眼没了踪迹。与此同时,任天游也接到了她的传音:“我去圣宫一趟,帮我照看好他们。”

任天游睁开眼睛,笑了笑:这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第357章 千若有孕

最高祭司的祭殿书房里,千若手执书卷,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似看得认真。

悄然而至的楚晗正凝视着他的侧影,却见那刚才还无娴静的人,竟猛然放下书卷并迅速掏出备好的素帕,捂紧嘴唇呕吐起来!

“呕……呕……”他干哕着,帕子除了口水,并无污物。

“千若!”楚晗几步奔了过去,手在他的背部轻拍轻抚,“怎么了?”

“少主?”她的突然出现,让千若的呕吐声戛然而止,但不过两息,便再顾不得她,微微弯下腰捂紧嘴继续干呕起来,脸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看到他的样子,楚晗猛然想起千羽怀孕时……莫非……

她慌忙抱他到供最高祭司临时休息的睡榻,一边展开窥心镜法,一边将手心贴在他的喉咙下方。

一股股炙热的真气冲进千羽的体内,压下那让人严重不适的胃翻滚,他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少主,”他的一双棕眸直直看着她,神情却很安定,“你回来了。”

“好些了吗?”楚晗一手继续为他排解不适,一手打开被子为他盖,然*住他触之冰凉的手,输进炙阳掌的热力,“久坐屋,又不生火,人怎么受得了?”

被关心的千若闻言,将脑袋往里偏了偏,眼闪出泪花:“千若有罪。”

楚晗看着他的侧脸:“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可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千若的泪顿时流了出来,滑到耳边和发林:“千若知道。”

“知道你还糟蹋自己的身子?”楚晗怒斥着,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却被他脸的泪水湿满手指,心,顿时软了软。

难怪殿院和门外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必是怕人听见他的动静、察觉出他的异常,才撤了去。

最高祭司怀有身孕的事若是传出去,不知会在风纯国掀起多大的风浪,搞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千若有罪。”他重复着那句话,“无论怎么做,千若都对不住少主……”

“既然对你来说杀不杀我都一样,那何不把握住现在呢?”楚晗叹息,“我不知道你和千羽为什么要执剑以对,但我能确定你们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一个爱着自己妻主的男子却向她举剑,必定有他的原因。千若,我不再逼问你背后之人是谁,也不再逼问你任何事,我只问你,是否愿意忘掉那人带给你的影响、忘掉一切,回到我身边?”

“少主!”千若泪眼婆娑,“真的肯原谅千若?”

“不然怎么办?”楚晗无奈般叹口气,“你的肚子里都有我的种了,我总不能让你带球儿嫁给别人,让后娘虐待我儿子!”

“少主……”千若又气又笑,又高兴又难过,“若不是有这个孩子,少主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千若了……”

说着,他的眼泪又哗哗流出来,带着不被重视的委屈。

明明盼着她来,只要她来好,哪怕一次。

可她真的来了,他又希望她还能像以前那样爱他宠他,而不是仅仅冲着孩子才原谅他。

“你啊……”楚晗用袖口擦着他那似流不尽的泪水,“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会不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怎知我不是因为了解你、爱你才原谅你?

“少主……”千若痴痴望了她半天,才坐起身扑进她的怀里,“少主带千若走,带千若回家!”

他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湿了她腹前的衣衫。

楚晗心叹息,千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像是水做的人儿!

她捧起他湿漉漉的脸,俯身轻轻吻了下那还有些冰凉的唇:“好,我们一起回家。”

千若破涕为笑,改坐为双膝跪在床,勾住她的脖子不放手,主动索吻。

在被轻轻放倒在床的如愿以偿,他开始恍惚,觉得自己正在融化成水,然后被楚晗一点一点加热,再慢慢蒸发……

不断被蒸发的后果,是他觉得越来越渴,从舌尖直至肺腑。

但他在冰凉的唇逐渐变得温热后,已没有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渴,也忘记去想为什么,只是本能地反应着,拼命从楚晗的唇舌汲取水分以缓解自己通达全身的渴求。

楚晗掌下的身体越来越热,那不仅仅是炙阳掌带来的。那双在深吻越来越迷朦的棕眸已经完全闭,整个人都越来越火热,情动之处已是滚烫而高昂。

“千若……”她在时吻时离剥着他的衣衫,露出他雪白而微微发红的肌肤。

他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孕期,动作轻缓些倒是不妨事。推算一下时间,应该是在她带着他屋里屋外日日夜夜不辞劳作时怀的。

在缓缓的不断深入,她逐步将他吞噬。他在被拥有被契合的那一刻睁开双眼,随即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小船般在一波又一波的碧水荡漾,难抑的婉转低吟,他的眼神更加迷离。

毕竟是初孕初期,楚晗不敢放开去爱他,用着对千羽更加小心翼翼的动作满足他后,便撤离身体,擦拭干净,拥他入怀,将轻柔的吻印在他的额头:“睡会儿吧。”

像是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而不是梦境,千若竟探手在她光滑的前胸后背抚摸一番,然后紧紧抱住:“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有妻主在身边,真好!”

经过了身体的亲密交融,他自动将少主改口成妻主。

楚晗又在他的前额发亲了一下,拥紧他:“一会儿我去找琉火,跟他说说带你和千羽离开的事,你好好睡一觉。”

听到这话,千若的身体微动,欲言却又止,最后终是往她怀里拱了拱,抱得紧得不能再紧。

察觉到他的小小异样,楚晗柔声道:“怎么了?”

连大半个唇鼻也紧贴着她身体肌肤的千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着声道:“风纯国过年期间有重大祭祀活动……”

他顿了顿,又往楚晗身边挤了挤,贴得紧得不能再紧,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揉进楚晗的身体:“可我不想管了,只想妻主快点带千若走,以后妻主去哪里,千若跟到哪里!”

“好,”楚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去跟琉火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你好好睡会儿,别想那么多。”

“嗯。”千若的脸露出笑容,抬头寻她的唇,楚晗的脑袋微微一低,给他一个短短的吮吻,“乖,睡吧。”

那人儿这才满足地闭棕眸,不久便在她怀沉沉睡去,可见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因心事而没有睡过完整的好觉。

千羽没有让她直送回屋,还未下圣山催她来找千若。

见他执意自己走,她便放下他离开,然后在窥心镜法看他干什么,结果却看到他摸着肚子又笑又哭地跟腹的宝宝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用袖子擦干眼泪继续往回走。

可刚走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想了想,竟又折回山摘了些冬季开放生长的灵花灵草兜回去,觉也不睡,开始收拾东西,直到系好两个包裹,又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他才托着肚子慢慢歪到床,低低地自言自语几句后,才为自己盖被子渐渐睡去。

整个过程让楚晗看得心疼又心酸。

这个傻男人,大概是因为爱她爱得要死,才被人所惑,狠着心向她刺出致命一剑。

如今过了几个月没有妻主疼爱的孤独日子,大抵是有些后悔了。这段日子里,想必是经常回想自己出剑杀妻主的场景,然后知道她幸而未死后,又喜又愁,已然分不清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楚晗想着千羽,不禁叹息一声,看了看怀熟睡之人,忍不住在他额轻轻印一吻。两个被人利用的傻男人,今日终于知道所爱之人活在身边的好了,以后应该是谁也蛊惑唆使不了了。

只是,带千若走的话,琉火又该多辛苦了,一人饰两角,真的很不容易。

想到那个多情的人儿,她又是一阵心疼。

千羽和千若一走,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圣宫里,连陪他承受分离之苦的人都没了。

理惠征到现在都没有挑选培养下一任圣子的动作,看来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好糊弄的。

轻轻拿开那紧抱自己的手臂,楚晗撤身下床后为千若掖好被子,才离开祭殿去找琉火。那个连骨子里都散发着妖媚之气的多情少男,还不知道她来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表情。

想到他的热情如火,楚晗的嘴角微微翘。

第358章 琉火入玄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琉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泪盈于睫:“你终于回来了!”

楚晗回抱着他,闻着他发间的香气,低语:“太想你!”

“梦晗……”琉火把脸深埋在她的颈项里,拼命吸嗅着她的身体气息。鼻尖和嘴唇的轻碰浅触,将楚晗撩拨得内心一片躁动,捧起他的脸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吻砸下。

和千羽和千若的情事都只是单方面的满足夫郎,所以面对眼前的尤物,她更加无法自持。

在她的重力啄吮,琉火给予了疯狂的回应,他像反击敌人般紧紧箍住楚晗的后颈,送自己红艳艳的魅唇之时,舌尖也主动探进楚晗的口,勾卷着邀她共舞。

“琉火……”楚晗的腹涌起阵阵热流,她一边与他两舌相缠相绕、猛烈吸吮着,一边抱起他、使他的双脚离地移站到自己的鞋面,然后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大床,“琉火……你个妖精……”

沉浸在热吻的琉火,香甜的唇齿间也不断溢出不连贯的低唔呓语:“梦晗……梦晗……你的伤……我要看看你的伤……”

“我没事……”感动于此刻他还挂念她的剑伤,楚晗一边吻一边回应,“一会儿再给你看……”

他的身体被缓缓放倒在床,但因为一直紧紧勾着她的脖子,所以两人的唇齿竟是一刻也未曾分开过,在持续不断的蜜吻,随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身的衣衫也快速减少,直至坦诚相对。

已经将她剑情景深刻于脑海的琉火,先伸手在她前胸后背的剑伤处摸索一番,当他在那光滑如初的身体什么也摸不到时,不由睁开眼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是否弄错了伤处。

楚晗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轻轻吻了一下:“伤势已经全好,又用了去疤痕的药膏,所以真的没事了,别担心!”

压去纳他入体的那一刻,真正放心的琉火立即发出一声妖媚入骨的低吟:“嗯……”

“琉火……”将他整个吞入身体的楚晗吟叹一声,便再次将他的唇舌含入口,吮尽他舌尖的香液将其尽吞入腹,直吻得那人儿头晕目眩、唇舌发麻,才暂时放过。

但不待他缓过劲来,一道猛烈的撞击和连续的离合动作便将他带入另一种如梦似幻的迷醉之境,如同海浪的浪头,随着飓风一波一波地翻滚着,浪头越打越高,直到那巨大的力量将浪尖送云端……

圣子寝殿里的嗯嘤低吟只持续了半刻钟,便在女子的低吼和男子的欢快声结束了。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一刻钟后,有节奏的床榻之声便再次响起,这回,持续了两刻钟……

半个时辰后,灵肉合一的第三轮人间情爱故事继续演……

轻啄着那千娇百媚的脸庞,喂饱琉火也喂饱自己的楚晗终于停了下来。

人说“日”久生情,想必那些只是通过母父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的陌生女男,即使是大婚之夜才见面,如此这般的睡久了,也是真能生出情意的吧?再生下一两个孩子,妻夫关系也算是稳固了。

楚晗一边为他擦拭,一边暗自猜想一番。随后便抱着他,不时地摸摸他的后背,亲亲他的额头。

琉火享受了一会儿她事后的爱抚,才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看过他们了吗?”

楚晗微微点头,吻了下他的唇:“别担心,他们不会再伤我了,我也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伤到。”

琉火微微叹息,他知道她不可能仅仅是为他一人回来,一个是从小厮守在一起的,一个还怀着她的骨肉,即使他们下手重伤了她、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也还是放不下。他爱的,是这么一个重情到有些傻的女子,可是她的痴情她的傻,才更让人深陷其,欲罢不能。

“琉火,”楚晗看着他,“在我心里,你们三人,同等重要。”

“嗯,我知道。”琉火轻声应着,“这次来,是要带他们走吗?”

“是,”楚晗坦直承认,“可千若说过年期间有重大祭祀活动,圣子和最高祭司都不能缺席,

我……我心疼你……”

她说着,便忍不住再次将他拥入怀,吻下他的额,搂着他的双臂又随后紧了紧。

琉火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担心和爱护,心里已是满足,叹道:“把他带走吧,最高祭司有孕在身,不走的话,一旦消息泄露,麻烦更大,我恐怕无力兜住。”

他说得不无道理,而这也是她思考过的问题,所以即使心疼琉火,千若也还是离开这里最好。

楚晗默默地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用拇指指腹轻抚他的脸庞:“什么时候升级的?”

“一个月前。”琉火笑得璀璨,“有你赠送的入玄丹,成为天玄武尊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说完,他伸手将楚晗的整只手掌心都贴在自己脸:“为我多留两天好么?”

“好。”看着他眼里的期盼,楚晗立即应下,温柔道,“专门在圣宫陪你几日。”

“那,先跟我说说离开仙迹谷之后发生的事好不好?虽然南宫玖也说过一些,但我想听你说。”

楚晗知道他并非是出于好,便从南宫玖出现的时候说起,然后在讲述的过程想起一件事,不由问道:“你们皇室之,是否有皇子杀人取血以求驻颜的事?”

“这件事,南宫玖回来后跟我说了,”琉火眼闪过一丝怒气,“难怪王舅的面容一直那么年轻!为了一张脸,竟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暗地里杀了那么多处子!”

“竟是你母皇的弟弟?”楚晗叹道,“那她……”

“此事被压下了……”琉火有些无奈,“她对我和南宫玖下了封口令,但好在也用其它理由对其进行贬位削爵,停薪止俸,还禁足三年。”

楚晗沉默。

再正义的人,事临自己头,都会以亲情为重,何况是手握万民生死的皇家,对她们来说,皇家之人的一根头发都平民百姓的命金贵,那些无辜的处子死便死了,总不能为了他们而杀掉自己的亲弟弟。

“是不是对我母皇的做法很失望?”琉火苦笑。

楚晗淡淡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只关心她是否能按约定把圣子嫁给我。”

琉火的脑袋俏皮地微微一歪:“如果她食言呢?”

楚晗在他鼻尖轻轻一吻,笑道:“那我明抢暗偷,让她后悔不迭捶大腿!”

一句话便逗得琉火大笑不止,笑着笑着扑了去,把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下巴等亲了个遍,最后才落在她的唇,由浅入深,吻得"jiao chuan"连连才肯罢休,然后再接着听楚晗讲后面的故事……

第359章 暗棋开道

接下来的三天里,楚晗果真哪里都没去,连去十万大山的门户之地充填储物袋,都是临走时才做的事。手机端

三天里,她一天十二个时辰的陪着三位夫郎,使他们个个都一扫心阴霾,满面春风。

白天,大殿里烧几盆炭火,和三人一起吃饭,喝茶,聊天,再亲手喂每人吃一颗养气丹;夜里,只陪琉火一人。

千羽和千若知道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面,加两人都有孕在身,便体谅地不争不抢。

楚晗倒也没有完全冷落他们,每晚都是用炙阳掌将二人分别哄睡着,才抱着琉火陪一整夜,相拥着说说情话,身心都有想法时爱一爱,还没怎么睡,时间那么溜过去了,连冬宵都变得苦短。

而在第三天的夜里,楚晗牵他在床对坐后,拿出了一枚驻颜丸。

琉火接过那粉色的丹丸放在两指间:“好漂亮的颜色!这是什么?”

楚晗温声道:“吃了它。”

琉火看了好一会儿,才舍不得似的放入口,如同吃世间珍品般细嚼慢咽着一点一点缓缓吞了下去,吃完才又好道:“感觉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和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到底是什么?”

楚晗用食指轻点两下他的脸颊:“猜猜看?”

琉火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调皮的时候,不禁笑得唇开齿露:“肯定是我没有的好东西!”

“你没有的是好东西么?”楚晗在他唇轻啄,顺便用舌尖扫一下他的贝齿,面带笑容,“毒药你也是没有的。”

“只要是最爱之人给的,即使是毒药我也吃!”琉火一下一下回吻着她,却毫不犹豫道。

“那你岂不是太傻了?”楚晗伸指轻柔托住他的下颌,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含着不赞同。

“被最爱之人喂毒,要么是因为她太爱我,想让我与她一同赴死,这种,我愿意;”琉火直直看着她,一眨不眨,“要么是她不再爱我,永远不想再看到我,被最爱之人嫌弃到这种地步,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掉。”

“琉火!”面对他另类的深情表白,楚晗伸臂揽他入怀,“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我知道!”依偎着的人儿脸,现出自信而骄傲的微笑:“因为我相信我的妻主永远不会厌烦我!”

那自信的语气和傲娇小模样,让楚晗好笑又欢喜,伸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说得对,所以,为了让你长久地陪伴于我,今日便给你吃一颗保持容颜两百年不变的驻颜丸。”

“什、什么?”琉火也毫不例外地惊到了,猛然坐起身,“驻颜两百年?”

“千羽和千若都吃了,怎能少了你这一份?”楚晗又把他捞入怀,“只是不要传出去,因为数量有限,只够给你们吃,没有多余的可送。”

琉火连连点头。这可是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他王舅为了驻颜,甚至不惜杀害不计其数的处子,可见它的诱惑力有多大。若是被人知晓楚晗手有此物,一天的安稳日子都别想过了。像他王舅那种思想和手段都很极端的人,恐怕连吃他这个圣子的肉、喝他圣子血的事都能干得出。吃不到驻颜丸,吃下吞过驻颜丸的人,也总没有强吧!

他抬起楚晗的左手,将她的五指分开,然后将自己的右手五指穿插进去,与她十指紧紧相扣,仰脸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楚晗的五指紧了紧:“好。”

当夜,琉火是一刻钟都没睡,时而谈心,时而缠绵,相扣的十指始终没有松开过,让楚晗更加心疼这个多情的少年男子。

再怎么不愿意,天还是渐渐亮了,琉火热情到近乎疯狂地要着最后一次,若不是有强大的真气作支撑,这几天下来,快被榨干的楚晗还真是没力气去十万大山门口寻宝、带千羽和千若离开了。

而在她只身前往风火崖等处时,琉火也去了圣宫地库,寻了一颗最大的夜明珠和各种灵草种子,送给楚晗。

临别之际,面对眼含泪的琉火,楚晗忍不住拥他入怀,在他耳边柔声低语:“琉火,我不在身边,你要保重自己。你母皇那里,我会尽快想办法让她择选皇子培养、接你的位子。”

“你也要保重!”琉火说完,半晌才又接了一句,“圣宫无事时,我去凤临国找你!”

“好。”楚晗一口答应,退开身,在他额轻吻一下,便转身走出殿门,心里也是一阵离别的难受。若不是他的身份束缚和遵守承诺,她真想连他一起带走,一辈子疼爱呵护。

因为有两位孕夫,琉火便安排麻东南和麻西北等人以飞轿送行~~虽然他知道楚晗的地遁术已经无熟练,带一个人不成问题,但同时带两个人,他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楚晗领了他的情,因为她对自己带两名孕夫施展地遁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连一个人都不曾带过,没有丝毫带人的经验。

与飞轿同行,几人安全到达两国边境南关镇后,楚晗抽出一张千两银票请她们喝茶,奈何麻东南等人根本不收,拱了拱手便抬着空轿起程回京。

她们走后,楚晗瞟了眼在附近看似随意走动的两个人,默然垂了一下睫,便一手抱着一位夫郎轻功行进三十里到宁城,现买一辆崭新的最大号马车和两匹马。

因为估算时间能来得及赶到顺风城过年,所以她决定带他们坐马车回去。

马车买到手后,她首先将里面的座位全部拆除,然后在车厢脚板垫层铁皮,再铺一层厚木板和两床棉被。又将除马车门帘之外的三面厢壁简单重整,内面钉两层毛绒绒的挂毯,外面钉铁皮。

薄布门帘也被扯掉,换最厚最宽的冬季防风帘。

总之,是这个大号马车被楚晗改造得非常暖和不说,颠簸度也大幅度下降,两位孕夫可以脱鞋直接躺下,每人盖一床棉被,分睡成两个被筒都不挤。

而在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附近又出现另几名武者若无其事地转来转去,楚晗将她们全身透视一遍,不动声色地继续为两位夫郎操劳,将马车的左角和右角各钉一只四方木盒,但木盒并非是封闭的,而是由细细的小栏杆组成,嗯,其实是一个缩小很多倍的微型木笼子。

没人知道她装这玩意儿干嘛,千羽和千若只是看着,也不问,他们知道她不会做无用功,这两个小木笼子肯定有它们的用处,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反正肯定不是用来装鸟的。

为防他们冷,楚晗买了五床盖被。将二人安置到马车里躺好后,又将第三床冬被加盖在两人的被筒,另两床,专门留作两人不想睡、想坐时当靠垫。

她的细心与体贴,本让两位孕夫感动,没想到的是,楚晗为了两人能睡得宽敞舒适,竟与请来赶车的车妇一起坐在前面吹冷风!

两人一看,顿时不干了,节省空间腾地方也不是这么节省这么腾的,算她有真气护体,不怕冷,可那如刀的寒风刮在脸也不好受。人家车妇是靠替人赶车赚钱养家,干这行的,冬风吹、夏日晒的习惯了,不习惯也没办法,你不雇请她她还没钱赚、没饭吃,可少主你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千羽和千若心疼不已,千呼万唤的非让她进车厢。

楚晗好言好语地哄着两位孕夫大人,是不进去,毕竟在南关镇和宁城都有人盯着她,还用信鸽传出消息。虽然信鸽飞出了三百里外,不知其落脚之处,但消息却明明白白写着她的行踪。

那几人身并无特别的标志或纹身,不知是哪一路的,所以楚晗不能不防。可看到他们又急又气之下,竟双双掉了眼泪,便慌了手脚,立即乖乖听话,被夫郎以柔克刚地弄进了车里~~大不了在路一直展开窥心镜法便是,三百里的窥探范围呢,怎么都来得及,何况算没有窥心镜法,她一个神皇之尊也不可能遭到偷袭,否则也太怂了。嗯,总之呢,是先哄好夫郎再说。

可毕竟不是她一个人,有两个怀着宝宝的重量级孕夫在车里,她怎么也要全神戒备。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路竟十分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叨扰!

当然,这种顺利只是表面的,在三百里窥心镜法,她清楚地看到,南宫玖、依朦和另几拨武林高手一直在为她清理着不长眼的路障。

他们总是赶在她的马车到来之前,将那些打着紫灵剑和灵兔主意的人或打跑,或直接干掉。

他们互不相识,在不同的地段各做各的。

他们默默地拖走尸体,然后躲在隐蔽处亲眼看着马车经过后才悄悄离开。

楚晗有些想不通。南宫玖倒还好说,定是琉火安排的,可依朦……他的行为怎么解释?皇帝东方凌天派他来的?动机是什么?保护她?

还有另几拨武林高手,她们身都隐秘地纹着断生草花纹,和依朦隐在普通腰带里的明黄色腰带绣的花纹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她们是皇的人!猜都不用猜的!

断生草,断生断生,是你的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是属于皇,你这一辈子都只为皇效忠,只为皇死。

武林高手有这样的隐秘刺青,不必再作它想,定是隐藏在武林的皇家棋子无疑!

而派她们的人,应该不是东方凌天本人,而是接到皇令的楚语然或其她人~~楚晗微微蹙眉,武林无处不在,替她办事的定然不止楚语然一人,何况他还要潜伏在碧霄宫谋权谋事,不能轻易下山,行动自然会有诸多限制。这么一想,他倒是很有可能没有参与此事。

他参与没参与的暂且先放一边,既然有御前护卫依朦和忠于皇帝的武林暗棋出现,那东方凌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除掉各国赶来找麻烦的武者、保护她楚晗?

这份好心是否质疑也先放一边,关键是她如何得知自己去了风纯国?要知道,她从顺风城前往风纯国圣宫可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无任何计划,而且是以土遁术直接到达圣宫圣山的,她一个坐在京都皇宫里的人,是如何知晓的?跟个道仙儿似的五指一掐,算出来的么?

难道在南关镇和宁城出现的几名探子,是陆棋所说的游探?游探既不出身于凰卫楼,也不直隶于凰卫楼,而是各据点自行招录的可靠之人,也只有她们,才不用纹身或穿戴标志性的衣饰。

要是这么想,一切能说得通了,陆棋说过,游探的底薪不高,主要是利用消息的价值换钱。

楚晗往车壁一靠,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知她的消息能值多少钱!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人无偿办事,那她乐得清静吧。何况,东方凌天此举,怕也是借着她紫灵剑和灵兔之势、将被吸引来的别国武林人士痛而杀之,反正杀她们的是“江湖人士”,跟朝廷可没有关系,再说了,这可是你们为了抢东西自己乔装打扮送门来的,可不是凤临国人潜过去杀你们。

倒出两枚当了糖豆吃的养气丹,往千羽和千若的嘴里各喂一颗后,她把手伸进千羽的被筒里,要为他按摩双脚和小腿,吓得千羽猛然把腿往抽:哪有女人为夫郎捏脚的?即使脚不脏不臭,也是避讳的,听说会影响妻主的运道。

楚晗把他弓起的腿拉直、摁住、揉捏,笑道:“别总听民间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整个人都是我的了,哪里还用分是头还是脚?我看你的脚快有浮肿的迹象,若不按摩预防,以后走路都费劲。”

千羽羞得脸色微红,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不用可是这个、可是那个,”楚晗故意挠了下他的脚心,让那人儿痒得一缩,轻呼出声,才接着道,“你们为我受罪怀胎,以后还要受痛生儿子,我为你们做捏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若不把你们照顾好,你们心里生怨、带球儿跑了怎么办?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她这般打趣,正感动的两人竟生生被她逗笑,只是那笑里,微微带着泪花。

第360章 嫡女降世

四人两马晓行夜宿,每天天不亮就从客栈出发,直到天黑得透透才停下。

有窥心镜法在,楚晗断不会让人和马都饿到。赶得晚时,她便拿出两颗大小不一样的夜明珠,往马车左上角和右上角的小木笼子里一放,人和马便都能看见了。

这时,千羽和千若以及车妇才恍然大悟,原来两只小鸟笼是专门用来放夜明珠照亮路面的!

路上顺利无比,在窥心镜法中,越来越多来自各国的的武者,被越来越多的皇家暗棋摆平,连天玄武尊都出动了十几名。

楚晗看着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说,不过是狗咬狗而已,不管东方凌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都没有值得她感激的地方。即使无人帮忙清理障碍,那些人在她面前也不过是群被秒杀的渣渣。

不过,既然有人代劳,那她的关注点就可以稍作转移。除了尽心照顾两位孕夫,当原滚刀门的村庄出现在三百里视野范围内时,她也特意看了一下。这一看,她便有了惊人的发现。

滚刀门的人明明已经被灭尽,为何又聚集了一批背部生有着骷髅图案的人?

胎记一模一样,还是一只骷髅头,还是骷髅口含一枝妖艳的魔界之花!

这、这事……太惊悚、太诡异了!

好奇之下,她在窥心镜法中观察了许久,最后发现她们之间并不认识,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直到在冥冥中汇聚到村庄,才互相结识并定居下来。人不多,目前只有十几人,所以村庄显得很空。

而就在她探查之时,又有两名女人正从不同的方向走向村庄。

一个女人破衣烂衫,却手拿酒葫芦,喝得醉醺醺,走路都不稳;一个女人拄着拐杖像是一路讨饭过来的乞丐。她俩没怎么多考虑,就直接进了村庄,一个讨饭吃,一个讨酒喝,却双双被打了出去,之后便是瘸着被打伤的腿换一家,却由此而发现村里竟有很多很多空屋子,于是便各自占屋落脚了。

这个过程,外人看起来很正常,但对楚晗来说却是神奇,因为新落脚的两人,背部也有骷髅魔界花的图案!

难道任天游当初说的话,真的很有参考价值?她们来自魔界噬筋堂?是犯下重大过错的魔界恶徒?被丢入魔界轮回道转世为人接受足够的苦难和规定的被屠次数、灵魂才能得以重返魔界?

想到那个看似无厘头、不靠谱,但又有点儿小道行的道姑,楚晗便向其传音,问顺风城是否一切安好~~难保没有人用无忧或楚氏集团的人做要挟,任天游虽然也会布阵,但总不能带无忧出去吃饭解馋时,把酒楼或包间也布上阵法。楚氏集团的各大店铺就更不可能了,布阵?不想做生意了!

不过,任天游的回话却是一切正常,除肖影来了一封信,家里家外都没发生什么事,平静得出奇!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御书房里,东方凌天正跪在空无一人的地上,恭敬聆听虚空中的一道女声:“你做得很好,只要动用你所有的力量,保她不死,别说五百年寿命,一千年的寿命本仙都能替你延长!”

音落,东方凌天的面前竟凭空出现一方锦盒,然后那声音继续道:“盒内不同颜色的四颗丹药,乃是仙界之物,你按照四季变换,每三个月服用一颗,春季用绿色,夏季用红色,秋季用黄色,冬季用白色,但不要一次服用整颗,否则你的凡胎承受不住,只要每天将相应的丹丸用温水冲淋一下,然后服下温水即可,一天不漏地服用一年,便可增寿一百年,且身强体健。只要你好好替本仙办事,一年后,本仙再赐予你第二盒。”

谁不想长生不老?即便不能长生,延寿千年也是不得了的事。

闻听此言,饶是东方凌天再如何沉稳,心中也不由大喜,虔诚叩首道:“多谢上仙!凌天愿为上仙效劳,定保楚晗平安顺利地活着!”

“平安不平安,顺利不顺利,本仙不管,本仙需要的,是她必须活着,绝不能死!莫要让本仙失望,本仙会在天上看着你们……”说着,女声便在隐隐约约中消失。

“上仙?上仙?”东方凌天试探着叫了两声,见再无动静,便激动地从地上捧起锦盒,盯了许久,才在心脏的狂跳不止中,慢慢打开盒盖……

一道黑色的流云从天空划过,经过一辆马车头顶时,发出一道无人能听见的自言自语:“若不是天道不允许我或他亲自动手……哼,无论如何,你现在都必须好好活着……只要找到你的原身……”

无端出现的黑云在冷哼声中迅速消逝,除了白云山庄那冰雪一般的倾城男子,谁也没注意到。

腊月二十八,顺风城的城门外,驶来了一辆大号马车。

胡三和刘二宝见了,立即上前做例行检查。

快过年了,进城办年货的百姓不少,但像这样驾着特大号马车来的,还是头一份。

能买得起这么大马车、还用两匹马拉车的,想都不用想,定是有钱人无疑。

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走上前去。没想到刚走过去,还没说话,那车妇便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她们道:“车里是少主的家眷,又有孕在身,两位行个方便,就不要打扰了。”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车妇啊,就是懂事!一出手就是二十两的银锭,两人平分也能每人得十两!

接了银子的两人顿时喜笑颜开,手一挥:“进去吧进去吧!”

外包一层铁皮的大号马车一入城,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等到了楚府门口,便有一些人远远看着,想瞧瞧楚府来了什么亲戚,结果发现竟是楚少主!

“原来楚少主真的离开了一阵,我还一直以为是她们胡说八道呢!”

“可不是,我也以为楚少主是在府里闭关!”

“从来没见楚少主坐马车,莫非马车里还有别人?”

附近的本城人正议论着,便见楚晗对着车厢伸出手,还温温柔柔的说道:“来,小心一点,注意别碰头!”

随即便有一个男子从车里出来,因为离得远,又有马车挡住一部分视线,人们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只能看到楚晗亲自将他抱下来。

“这男子是谁啊?”

“应该是亲戚吧?”

“我怎么觉得像家眷?可没听说楚少主有夫郎啊!”

众人正猜测着,楚府府门大开,楚府里的人都跑出来迎接。无忧小公子见到那男子,更是兴奋得扑了过去:“千若哥哥!”

楚晗怕他没轻没重地撞到千若,连忙拦住他:“别碰你千若哥哥,他肚子里怀有宝宝!”

“真、真的?”无忧愣了一下,才惊喜大叫,“千若哥哥,你太厉害了,居然有宝宝了!”

千若笑道:“你千羽哥哥更厉害,他的宝宝都六个月大了!”

两人正说着话,楚晗已经将那肚子挺得老高的男子横抱在怀,并不放下道:“无忧,扶千若哥哥进屋,晋安,将车妇老韦安顿一下,和我们一起过完年再回去,晋全把马车和马匹安置好。”

“是,少主!”两人齐齐应道。

“两位主子的院子收拾出来没?”楚晗问道。

晋全连忙躬着身满脸堆笑道:“收拾出来了收拾出来了!您离开那日,任道侠就做了吩咐,让我们挨着您的主院收拾出两个院子,说您会带两位侧夫小主来!”

任天游哈哈笑道:“你给我传音让我收拾两个院子时,就已经全部备好,连炭火盆都端了进去,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她说着转向无忧,“怎么样啊无忧,教习我是不是神机妙算?”

无忧撇了撇嘴:“还不是被我带聪明的!”

任天游朝天翻了翻眼睛:“……”

楚晗笑道:“都进去说话吧。”

抱的抱,搀的搀,一家人都随着主心骨走进府门,而外面的议论却如同炸了锅!

“楚少主居然有夫郎?”

“你没听见么,不但有夫郎,还好几个!”

“可不是,既然这两个是侧夫,那家里必然有正夫!”

“是啊,两个侧夫都怀着身孕,家里的正夫怕是连孩子都生了!”

“我就说嘛,这么好的条件,不知有多少男子想嫁,怎么可能还是单身。唉,咱们顺风城有想法的人怕是没希望啰!”

外面的人议论不止,并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开始传播,而楚府里已是一片喜气,千羽和千若在马车里躺得骨头都酸疼,这会儿下了马车,只想站一站,坐一坐。

楚晗一手牵一个,带他们看看自己的院子,再在府里随意转一转,任天游和无忧也随在身边说着话,告诉楚晗,肖影在信中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和打点,已经租到了两份铺子,一个三层,一个五层,随楚晗要哪个。如今正在深挖地面,两家都搞个砌石墙的地库。另外,她已见到林岱玉,一切安好。

楚晗听完后道:“给她回信,说铺面随她选,因为多宝阁的门面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人求上门来买东西,不需要花大价钱争地段,装修也不需要太奢华,低调些,让她以自己的聚丹堂为主就好。”

顿了顿,她看向任天游:“京城那边,年后你先过去吧,肖影兼顾两家铺面,肯定忙不过来,再说咱也不能事事指望人家。我在这里把三十名武者的武功都提一提,再带她们一起过去,正好千羽和千若也能歇一歇,不然连续赶路,他们现在的身子也吃不消。”

任天游点点头:“行是行,不过我对装修,可不在行啊……”

楚晗笑道:“无妨,咱们又不是钱庄,需要华壮的门面吸引储户,只要知道咱们多宝阁有自己需要的宝贝,就算是地洞,她们也肯钻。”

任天游哈哈大笑:“那倒也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们在楚府说说笑笑地做着后面的计划,而此刻的天虞山布上重重阵法的偏僻小屋中,楚语然正死死揪着被子痛呼出声:“啊!”

纳兰墨闲手持开水煮过的薄刀站在床边:“语然,我要动手了。孩子,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爹爹……”楚语然满头汗水,“爹爹尽管动手,语然承受得住!这是晗儿的第一个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爹爹,快动手吧……好痛!”

纳兰墨闲掀起被子,刀片划向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哇……”不多时,因避嫌而等在院中走来走去的楚青璇,终于听到了嘹亮的婴儿哭声。

一刻钟后,缝好腹线、将婴儿清洗干净并裹起的纳兰墨闲带着疲惫之色打开门:“父女平安!”

楚青璇冲上前去抱住他:“墨闲,辛苦你了!”

纳兰墨闲道:“辛苦的是咱们儿子,快去瞧瞧他!”

楚青璇先将他抱到椅子上休息后,才向内室走去。

而受了剖腹之痛、躺在床上的楚语然,正看着枕边的襁褓,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

三个月后,碧霄宫的少主君像往年一样出山祭拜生父时,路拾弃婴一枚,带回山中,收为义女,取名楚风云,拜金针长老为师……

第361章 除夕之夜

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温馨过年,让千羽和千若感觉非常幸福。。请看最全!的小说!

虽然知道不会在顺风城住太久,但他们仍然把楚府当作自己的家,因为这里是他们和妻主单独的家,真正的家,是与身在天虞山碧霄宫完全不同的感觉。

正厅里,烧得通红的炭盆散发着暖意,楚晗带着一家人围桌而坐,吃着下山后的第一个年夜饭。

丰盛的菜肴摆满桌子,荤、素馅都有的饺子里包着烫过的最新铜钱,在窥心镜法下,她让千羽、千若和无忧都吃到了铜钱饺子,把个满嘴流油的无忧乐得一蹦三尺高,千羽和千若也是满脸的喜庆笑意。

随后,被叫来同桌吃饭、坐在最下首的秋音和秋蝉也各吃到一个,秋音只是笑着,秋蝉那小辣椒却大呼小叫起来:“我也吃到了!我也吃到了!哈哈,今年肯定会顺顺利利发大财!”

无忧嘻笑道:“发财的事‘交’给楚姐姐行,咱们要想办法把鹤蛋孵出来才是正经!”

小辣椒想了想:“那,让青秋妻主跟着少主一起发财吧,这样我有礼物了!”

青秋妻主?这是什么称呼?难道你还有别的妻主不成?任天游听了都不禁笑了起来,无忧却问道:“想让她送你礼物还不简单?直接跟她要不行了?”

秋蝉摇摇头:“她现在没那么多钱买秋音哥哥那样的手镯送给我。”

“手镯?什么手镯?很值钱么?”无忧好道。

“妻主说价值一万两,我怕做事碰坏了它,收起来没戴。”秋音说着,看向秋蝉,忍着心的不舍道,“你要是喜欢,拿去戴,反正放我手也是闲搁着。”

“我才不要!”秋蝉撇撇嘴,“你把她送给你的东西当无价之宝似的藏着,万一给我‘弄’碎了,你不得哭~~”想到大过年的不能说“死”字,他便把那个字跳了过去,“再说了,那是她送给你的定情之物,我才不要,夺人所爱不说,还显得她有多不疼我、我多可怜似的!要送,该专‘门’送我新的,算多等几个月也没关系!”

青秋送给秋音的镯子,乃是在寻芳城给千若买鹓雏‘玉’佩时一起买的,楚晗微微蹙眉:“她手不是有钱吗?一万两的礼物怎么会买不起?”

秋音温声回道:“妻主说,少主所做的事,都处于刚刚开始的紧张时期,处处要用钱,咱们要先省着些用,何况已经‘花’了您一万两,这钱,虽然少主没说要还,但妻主自己要从例钱扣除、还给少主。”

“胡闹!”楚晗微恼了一下,转头对秋蝉道,“待初八开了市,陪千若少主夫到街转转,喜欢什么买,虽然是我的财务管家付账,但用的是你妻主的月薪,这次,不必听你秋音哥哥的了。以后若想妻主亲自送你礼物,到时自己再跟她说。”

“谢少主!”秋蝉乐了。

千若听了她的话,心正欢喜,楚晗拿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布袋放到他手里道:“这是储物袋,以后钱两、包裹什么的都可以往里放,不用再肩背手提了。”

储物袋?千着手的稀有好东西,一时惊呆了。

任天游咦了一声:“哪儿来的?”

楚晗淡淡笑道:“青莽剑派的王桂棠长老送给我的。”

“送~~哈哈哈……”任天游大笑起来,“那她可亏大了,掌‘门’人把储物袋给她带着,好把咱们的灵兔装回去,结果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哈哈哈!”

楚晗也是面带笑意,转头握着千羽的手道:“以后再瞅机会‘弄’一个送给你。”

千羽收回看过去的目光,一手抚向‘胸’口,一手‘摸’着肚子,眼满含情意地看着她:“千羽的要紧之物,一个在脖子,一个在肚子里,用不那种珍贵之物。千若哥哥有行,他管账,有这个,会更安全。千羽不眼馋,妻主莫要太费心。”

脖子挂的是她送给他的五彩瑾‘玉’,肚子里怀的,是她的孩子,他所说的两样要紧之物,都只跟她楚晗有关。楚晗将他轻轻拥入怀,‘吻’了‘吻’额墨发,叹道:“后面的日子,得罪的仇家定然越来越多……待生下孩子、把你们四个大小宝贝都安顿好之后,我再突破,不然,真是不放心。”

“妻主说的可是前来抢夺灵兔的人?”缓过神来的千若问道。

“嗯,还有紫灵剑。”楚晗松开千羽,将两个夫郎的手分放在自己的两只掌心道,“顺风城有程静湖的城主令,她是朝廷刑部的官员,知道的江湖人多少都会给点薄面,不会在这里杀人。何况这里还有凰卫楼的据点,一旦有人闹事而执行队队长陈望博又镇压不住,必定会传信报于京城。”

任天游点点头:“所以,你们在顺风城时,基本没人来找麻烦,可出了城不一定了。”

无忧道:“那楚姐姐你可真要安排好,别再把自己‘弄’丢了,把我们几个也‘弄’丢!”

他见楚晗看过来,毫无说错什么话的意识,接着道:“这么多仇家,她们会趁机把我们砍死的!”

“呸呸呸!”秋蝉快要跳起来,“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晦气话?快呸呸呸!”

“啊呸呸呸!呸呸呸!”无忧这回居然很听话地跺着脚连声呸呸,“呸走晦气!呸走晦气!”

看两个少男因为一句话而在那儿一起猴蹦,楚晗感到有些好笑,但又想到这的确是实情,她也一直在为这件事思考着如何做才最为周密。

吃过年夜饭,大家又围着炭火盆小坐了一会儿,任天游见两名孕夫都‘露’出一丝倦意,便道:“后半夜可能会下雪,都早点睡吧,说不定明早一醒来能看到梅‘花’斗雪吐‘艳’开枝头。”

从小跟着楚晗的千若自然知道岁寒三友松、竹、梅,碧霄宫少主幼时说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凌寒留香,还‘吟’出什么“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万‘花’敢向雪出,一树独先天下‘春’”的诗句,可把宫主、主夫及部分长老给喜坏了,说碧霄宫将来必定会出个武双全的宫主,不但武能碾压一切仇敌,也能斗死人家……

虽然长老们最后被少主气得或暴跳如雷、或唉声叹气,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希望她这半桶水哪天能满起来,毕竟宫主膝下这么一个‘女’儿、唯一的继承人。

少主已经突破九层的消息应该早传回碧霄宫了,这下,宫主及长老们应该长舒一口气了吧?若是让她们知道少主顽皮时从‘乱’石堆刨出的“三条‘腿’儿”其实是神农‘药’鼎,而少主又是炼丹大师,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个,千若脸竟浮起似已干了件恶作剧之事的笑意,首先起身道:“妻主,我想睡了。”

楚晗扶着千羽一起站起身道:“生孩子之前,你们俩跟我一起睡吧,不然,总有一个我照顾不到。”

任天游闻言,面容一肃,出声阻止道:“梦晗,我还有事要与你相商……让他们自己睡吧,他们屋里都烧有炭火,不冷,你不用担心。”

敏感的两人立即听出她话隐藏的意思,脸‘色’同时黯了黯,千羽轻轻推开楚晗的手低低道:“妻主,你……你和任道侠商议事情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但话到最后,声音还是带出一丝哽咽。

楚晗握住两人的手,轻轻捏了捏,对任天游道:“姐们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还是愿意再赌一把。事不过三,如果真的还发生那种事,那么,我绝不允许自己继续瞎下去,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不会再认识他们,算跪求到死,也要把我跟他们之间的缘分斩断销绝。”

这番狠话下来,千羽和千若都愣愣地看着她,眼的泪水越聚越多,颤着声道:“少主……”

两人被刺‘激’得把“妻主”改成以前的“少主”而不自知。

楚晗用袖口替他们擦着泪,接着道:“可若不是那样,我却对自己的夫郎如此防范,岂不是让三人都过得不舒心不快乐?我心里别扭,他们心里难过,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反倒是活得越久,越受罪。”

任天游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闷闷道:“你这人……真是……唉,算了,随你自己心意吧……”

她摆了摆手,向外走去:“大不了有什么时,老娘大开杀戒让所有人都去陪你便是!”

不知内情的无忧和秋音秋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那四人在说什么。

“好了,大过年的,掉眼泪多不吉利,”楚晗一手牵一个,一边往外走一边哄,“快把眼泪擦了,笑一个,讨个来年的好彩头,不但要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还要有发财运,让我有钱养你们。”

“嗯……”两人被她哄得含泪而笑,‘抽’出素帕往脸擦。

楚晗头也不回道:“秋音,打些洗脸泡脚的热水来。”

秋音连忙应声,快步走向厨房。除夕夜里,府里到处挂满红灯笼,倒是不用另外提灯了。

千羽因为肚子太大,需要弯腰的事都做得特别费劲,楚晗把他脱鞋脱袜子的事全包了,然后还强制‘性’地将他的脚摁进盆里,一边搓着脚底脚面,一边顺便按摩,还一边温言浅笑:“千若的孕吐你狠,可脚却没怎么肿。要不是天天按摩,你这脚早无法走路了,即使勉强走走,也会疼的。你啊,别再犯倔,让妻主好好照顾你,再怎么伺候,也不过几个月的事,你们呢,不但要给我生孩子,还要伺候我一辈子,想想,还是我划算不是?你们要学聪明一点,趁着怀孕,该要啥要啥,想买啥买啥,能指使妻主的地方,赶紧指使,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儿了,想享受特别待遇,得等到下次怀孕了!”

见她蹲在那里为自己洗脚,还叨叨着哄两人,全然没了高高在的少主样子,千羽的眼眶又是一阵‘潮’湿:他到底是有多蠢,才差点把这么好的妻主给‘弄’丢了?

站在脸盆架前洗着脸的千若,借着热水再次清洗擦净流出的眼泪后,才坐下来,将脚探入秋音倒好热水的脚盆。

楚晗将千羽稍稍有点浮肿的脚擦拭干净,又将他抱躺到‘床’睡好,盖被子,才回转身来,再为千若‘搓’‘揉’双脚。洗好后,也将他抱到‘床’。

反正‘床’大,睡三个人不成问题,楚晗把自己夹在间平躺着,双臂在两边各握一只手,炙阳掌的热力便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二人,让两个夫郎睡得丝毫不冷。当千羽实在忍不住想翻身时,楚晗起身帮他。

如此一夜下来,楚晗便没怎么睡觉。不过对神皇之尊来说,两三个月不睡也没什么妨碍了,真气运转之下,依旧‘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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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异世新品

任天游说得很准,除夕的后半夜,果然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而满城的寂静也被坐堂守岁的女人们打破,她们熬上一整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按照习俗放鞭炮接年。勤快的在子时就点燃了炮竹,子时一过,后面便陆陆续续响起噼噼啪啪、喜迎新年的炮竹声。

睡眠浅的,比如千羽,就会被吵醒,若不是有楚晗在身边,整个后半夜都别指望再睡着。

睡眠深的,比如无忧和秋蝉,顶多也就是被第一声鞭炮声吓醒,然后睁开眼,眨巴眨巴两下,再倒头继续睡。接年是女人的事,跟男子可没关系,无论婚前还是婚后,男子都可以像往常一样睡个完整的好觉,不必像女人那样辛苦,有些不会武功又不太能熬夜的,一整夜下来,眼睛都能熬红。

初一早晨拜新年。虽然楚晗在顺风城没有任何亲戚,但楚府却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都是在侧耳掠过的呼呼北风中携着礼物来拜年的。

通常来说,就算除夕夜里下雪,第二天早晨也会停,或者变成零星小雪。

可谁都没想到,今年会与往年如此不同。地上已经是一片银白,处处被寒冷之气覆盖,可大片子雪花就跟不要钱的蒲扇似的,还是在呼啸的刺骨寒风中借势袭向行人。

最先来的邰姝和史上飞还好些,习武之人,自身有抵御风寒的能力,可史上飞的夫郎就显得狼狈多了,即使被妻主搀扶着,在冷飕飕的顶头风中,走得也相当缓慢。

不止是他,在已经铺满白雪的大街上,几乎每个出门拜年的普通百姓,都是缩着脖子微低着头,顶着风小步小步往前走,因为要提礼品,所以双手无法拢在棉袖子里,冻得通红。

遇到同样出来拜年的熟人时,她们虽然也笑着互贺新年,但因为风太大,一张口,风雪就往嘴里灌,便不再说太多的话,使各个街道不似往年初一那般喧嚣。

在这踩出的脚印转眼就被落雪掩盖的时刻,没有人觉得美丽浪漫,只想着如何少受无情寒风的侵袭。

有客来,自然要接待~~即使是下属。

在床上守岁、让晋安晋全放鞭炮接年的楚晗起身洗漱,浅眠的千羽也要起床,随后,千若也要起身,于是,三人便在秋音的伺候下洗脸净牙。

洗漱干净,千羽和千若首先对楚晗微微屈膝蹲身道:“妻主新年吉祥!”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楚晗在他们额上各吻一下,才从袖中抽出两个早就备好的纸质红包,分递到他们面前,笑吟吟道:“收下红包,收下喜庆,今年的日子我们就过得红红火火!”

两人毫不客气地笑着接过:“谢妻主!”

楚晗为他们戴上棉帽,先把千若抱到正厅,再回来接千羽。

等三人到齐,史上飞才携夫郎和邰姝一起单膝而跪:“属下见过少主、少主夫!”

随后又起身大鞠躬道:“属下给少主、少主夫拜年了!”

千若手拿三个布制红包,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分递给三人:“收下红包,收下喜庆,今年的日子,大家都过得红红火火!”

“谢少主!谢少主夫!”三人并不推辞,接过红色钱袋道谢~~初一到元宵节的半个月内,哪怕是平日有小怨小过节的人,也不会、不能拒绝红包,因为拒绝红包,就是拒绝祝福。

何况这是最佳的和好机会,人家都用红包主动求和示好了,你还矫情啥呢?丢失一份感情不说,传出去还会被人谈论小里小气,心胸狭窄。

“都坐吧,一会儿一起吃碗饺子。”楚晗淡淡笑道,“吃完你们俩该去拜年去拜年,刘励遐留下来吃午饭。这么大的风雪,他又有孕在身,就不要带着他到处跑了,在这儿烤烤火暖和暖和,正好跟千羽千若他们说说话。”

“是,少主!”史上飞忙道:“那就烦扰少主、少主夫了!”

她原本也是想着给主子拜年后就送他回家休息的,并没打算带着他去别处。楚晗这么一说,她便欣然接受,三个孕夫在一起,不怕没话题聊,自家夫郎也正好能向他们请教一二,毕竟少主夫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再怎么说,都比自家夫郎多些经验。

随后,知道家主和主夫们已经起床的楚府厮奴、婢妇,都陆陆续续到正厅给家主及两位侧夫拜年,财务管家千若分发着备好的四个红布钱袋,心中喜悦而感慨:以前自己是奴,每年都是受谢宫主主夫的红包,今年他却变成了发红包的主子……

两个轮流烧火煮饺子、拜年的厨妇,拆开红布钱袋后,发现里面竟然有八两银子,高兴得不得了。

打扫庭院和看门的两人在看了钱袋里的银子后,同样乐得快要手舞足蹈。

四人个个欢天喜地,对初一也不得闲的小小怨气立即消失殆尽。

不仅楚府里的下人得了新年红包,连因为路途太远而留下来一起过年的车妇老韦也得了一份。

正厅里,三个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因风雪太大,厅门也关了起来,只将窗户留出一丝缝隙放炭气,四大铜制烛架上的灯烛全部点亮,烛光使厅里显得更加温暖。

史上飞和邰姝等人正端碗吃着饺子,和首会的三位会主竟然也冒着风雪早早来拜年了,之后便是醉仙楼的何掌柜、楚氏集团的各掌柜、算金师、十二新星、其她受到楚氏集团好处的客栈掌柜、城外受其恩惠的村民代表……

千若吃饺子时便开始孕吐起来,而只要他一孕吐,楚晗就啥都不顾了,不管来拜年的人是谁,统统说声抱歉后,便旁若无人地将他抱在怀里轻拍慢抚,端杯喂水。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陆续前来拜年,秋音和秋蝉忙不过来,起床较晚的任天游被楚晗的传音给炸醒,用超速洗漱后就急急跑来帮忙应酬。

史上飞和邰姝一看,得,别急着去给自家亲戚拜年了,还是先在这儿帮忙吧!

前来拜年的各大财主们看着在人前冰冷淡漠、寡言少语的楚少主,却对美貌夫郎百般温柔、呵护有加,且还毫不顾忌做为女人的面子,心中虽生出各自不同的看法,嘴上却都说着好听的词汇。

起得最晚的无忧以抱头鼠窜式撞进厅门,乍一看厅里坐着这么多人,还愣了一下。但仅仅是愣了一下,目光便落到楚晗那边,忙不迭地跑过去帮忙拍背:“千若哥哥,你又不舒服了?”

千若干呕了一阵,便缓和了些,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好多了。”

他转向楚晗道:“妻主,千若回屋吧,不然太扫大家的兴了。”

楚晗取出帕子点擦他的嘴唇道:“你一走,我便要跟过去照顾你,千羽没人照顾了,也得一起走。主人都走了,岂不是对客人失礼?再说,她们都有夫郎孩子,早已经过这一遭,会体谅的。”

众人闻言,忙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翼惟媑笑道:“想当初我家夫郎怀孕时,吐得可比您还厉害呐!”

何掌柜一拍大腿:“您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家小三儿正怀着孕,也不知道吐不吐,我得赶紧回去瞧瞧!楚少主,喝了您的茶,我就先回去了,各位再坐会儿,何某先走一步!”

楚晗扶着千若起身笑道:“何掌柜破费了,慢走。天游,替我送送何掌柜。”

任天游应着刚站起身,其她人也都就着何掌柜的话,纷纷放下茶碗告辞。

楚晗一一寒暄,任天游则一次送到楚府门外。

无忧见人都走了,便忙着去查看堆在桌上的礼物,看有没有好吃的。

“真是个馋猫!”楚晗笑着摇摇头,也不管他,吩咐道,“秋音,让厨房给无忧煮碗饺子,再给我取些棉花、针线、剪刀和新棉布来,茶碗等一下再收。”

“是,少主!”秋音条件反射地应着,随后却是愣了愣:剪刀?针线?

其她人也都根诧异,无忧道:“楚姐姐,你要针线和棉布做什么?”

楚晗淡声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随后便将千若牵到火盆边坐着,又让晋安搬来夏天用的躺椅放在火盆边、铺上棉被给千羽半躺着。任天游和无忧一见,便围坐过去。楚晗对史上飞三人招招手:“别站着,都过来坐吧。”

于是,所有人便围着火盆而坐。

等秋音取来东西,楚晗便亲自动手缝制起来。

很少有女人会做针线活,众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稀奇,待她说“好了”时,更是一脸的不明白: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丑不丑的先不说,可这巴掌大的方块缝着两根带子的玩意儿到底是啥?

楚晗将自制之物两边的带子挂到任天游耳朵上道:“这叫口罩,冬天戴加棉加厚的,可防风保暖,其它季节戴薄的,可防风沙灰尘。出去试试吧,看效果如何。”

任天游立即戴着那新奇的怪东西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后直点头:“不错,不错不错!暖和又不影响呼吸!话说你这脑子是怎么想到的?”

无忧见了,立即拍手叫道:“这个好这个好!楚姐姐我也要!”

秋蝉也起哄:“我也要我也要!晚上让哥哥帮我缝!”

躺椅上的千羽撑着坐起身、托着肚子道:“妻主是不是打算批量制作进行售卖?”

楚晗笑了:“不错。”她看向史上飞和邰姝,“一会儿我再做几个围巾和披肩的样式,你们下午拜完年过来瞧瞧,初三去找潮流衣坊李管事,让她在初八开市时,抓紧时间做出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口罩、围巾和披肩,拐角的地方都要绣上‘楚氏集团’四个小字。另两样东西的各种穿戴之法我会告诉你们,至于推广,许栖荣和罗瑞就可以,然后再聘请几名容貌和身材较好

、性格外向比较放得开的男子,安排一场走秀……”

第363章 路遇产夫

初一要拜年、史上飞初二还要按习俗陪夫郎回爹家吃午饭,所以楚晗将事情安排在初三。

难怪客人都走了,还留下她们,史上飞和邰姝立即明白了:“是。”

虽然不知道围巾和披肩是什么东西,也不太清楚走秀这个新词的具体含义,但少主的意思却差不多能理解。

另外,有一点两人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是不能等到初八开市才制作,必须在初八之前做出来,走秀之人也得早早的找好,待初八一开市就强势推出!

事实上楚晗就等着她们找潮流衣坊的管事李哲,自己商议如何提前做好准备,初八就开卖。

但因为所有商家都是初八开门,若由她这个主子说出来,会显得跟周扒皮似的。

连朝廷官员过年都休沐到初八,一个商铺却可着劲儿的敲榨用人,传出去总有些不好听。但史上飞和邰姝只要跟李哲细细一说,一心想爬上掌柜之位的李哲定会主动提议立即挑选布料提前裁制。

两人走后,千若见史上飞的夫郎非常拘谨,也不敢说话,便主动找话题和他闲聊。

待晋安和晋全按照楚晗的吩咐,重新找来上好的锦缎和棉丝,千若便邀刘励遐一起做针线,秋音收拾好茶碗后,也坐下来一起缝制口罩。为免光线不够伤眼睛,楚晗亲自把烛架搬到他们身后照明。

看他们手上都有事可做,千羽也躺不住了,想一起缝。

楚晗依了他,但只准许缝一只,让他新鲜新鲜,了解一下就得了。

四个男子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一边聊天。

秋音知道自己的身份,只管做事不说话,就听三位孕夫你问我答地断断续续聊着。能有青秋那样的妻主,有楚晗这样的主子,他已经很满足了。说起来,他和秋蝉其实只是个奴,但因为少主视妻主为家人的缘故,他们也跟着沾光,不仅能和主子们一起坐着做事,还能同桌吃饭,这在别的富贵人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主子面前,无论是男奴还是女婢,断没有同坐之事,即使手上做着活儿,那也都是站着的。像少主这样宽容到模糊尊卑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聊着男子之间的话题,楚晗则按照印象试着裁剪各式围巾和披肩,然后让他们四人缝边儿。

任天游和无忧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眼看着他们裁的裁,做的做。

秋蝉则负责给他们端点心、递茶水,没事时也搬个小板凳坐在秋音身后看一看,听一听。

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让每个人都感到很舒心,几人还商议着等风停雪止时,一起出城踏雪寻梅。

天寒地冻之日,少有人午睡,中午一起吃了饭,男子们就没打算休息,可最后却被楚晗强行抱上大床,史上飞的夫郎也被领到无忧那无比暖和的房间小憩。

睡了小半个时辰,起床后的三人又接着缝制那所谓的围巾和披肩,待史上飞和邰姝再来时,楚晗便将它们的各种围系手法演示给众人看……

之后,她想起几个没有亲人的员工,提了一句:“记得多去看看展冰她们,没家没亲人的。”

史上飞忙道:“是。”

由于过年歇业,那几人不能再住在商铺里,便放在一起住了六大宅子里的其中一座。

楚氏集团的所有人都得了过年红包,她们也不例外,红灯笼也是挂了的,只是饭菜得她们自己做。

这初一拜年一忙,倒是把她们忘了,少主这么一提醒,她便想着晚上就去,不能等到初二。

夜里,飞雪在人们进入沉睡后,渐渐停了。没有了寒风肆虐,初二出门的人们才觉得处处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冬夏常青的松、柏之类的树上,堆满了看似蓬松松、实则沉甸甸的雪球。

在女人们陪着夫郎回爹家的大潮中,顺风城的最大风云人物楚少主也带着两位孕夫出了府门。

在宁城请的车妇老韦拿了劳务费、过了年后,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决定留下来专门为楚府的主子赶车~~因为楚少主给的工钱实在太令人感动了有木有,她跑这趟长途,顶给别人跑两趟!除此之外,她还和楚府的仆人一样拿到了五两银子的红包!所以她想长留下来,等实在想家了再回去看看。

楚晗对她的赶车技术和为人也算认可,眼神好,马车赶得平稳,不多嘴多舌。做为一个车妇,有这几点,就可以了。

同意她的请求时,楚晗告诉她,如果哪天因为受不了离家太久而想走,可以,但必须提前打招呼,给她重新聘请车妇的时间。如今不是她一个人了,有两个怀着身孕的夫郎在身边,车妇是必须要请的。

老韦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在该离开的时候,反而为孕夫主子赶起了马车,送他们到林寒洞肃的城外寻梅。

楚晗和任天游则骑着马,一前一后,将马车夹在中间护着。楚晗的马背上坐着无忧,任天游带着小辣椒秋蝉,秋音则坐在车妇老韦的旁边。

俊女美男,高头大马,还有改装过的包铁皮大马车,很醒目的一行人。

叫“正月梅”的梅花很有意思,它们开放的时间几乎是雷打不动地固定在每年的正月初一,你闰月不闰月的跟它也没啥关系,反正就是咬死了这个日子。所以喜欢梅花的人在初一早晨拜完年后,都会相约去谁家庭院或城外赏梅,但今年的风雪实在太大,拜年都不想出门,谁还有心情赏梅?

只是,风雪再大,正月梅却一个时辰都没拖延地准时开放了,待到初二雪停,已婚男子们便借着回爹家的机会在路上短暂停留一会儿,等拜完年回来时,再长时间的玩一玩。

而在早饭后出城的未婚少男们,则看到顺风城最有钱、武功最高的女子正陪着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夫郎踏雪赏梅。事实上,有一部分少男是得知楚少主带着家人骑马出城后,才出去的,不仅是想与楚晗人为邂逅,同时也是想亲眼看看传遍顺风城的两位楚家侧夫到底长什么样儿。

这一看,便有很多少男在惊艳中蔫了,那毫无孕斑、完美精致的面容,令他们感觉自愧弗如。

当然,也有哼哼着觉得他们长得不如自己的人,可如不如的也没什么用,人家楚少主眼里只有那两个挺着肚子、身材走形的侧夫,她的笑脸永远只对自己的夫郎,目光一旦离开他们身上,就很快变得冷漠,你美也好,丑也罢,她都是一副看不进眼、无动于衷的淡然表情,让人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让夫郎觉出游玩的乐趣,楚晗没有施展轻功,而是一手牵一个,陪他们咯吱咯吱地踩着脚下的厚厚积雪,一步步向那有花无叶的梅林走去,留下一串脚印。

任天游牵着无忧、带着秋音秋蝉跟在身后,但过不多时,无忧便挣开她的手,专门走那没人踩过的地方,随后又在雪地上奔跑起来。但因为积雪太厚,跑不快,还跌趴在雪里,惹得秋蝉咯咯直笑,无忧便顺势抓雪撒向秋蝉,秋蝉立即毫不示弱地回击,两人玩耍疯闹起来,梅林外充满少男的笑声。

其他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男见他们在料峭春寒中玩得兴高采烈,不禁羡慕到手痒,可尝试着抓揉雪球后,却无处可扔。无忧觉得他们可怜,便冲他们勾勾手指:“来来来,咱们一起玩儿!”

随后便是一个雪球砸过去。

于是,越来越多的小少男加入了追逐打闹的队伍,将装出来的成熟抛之脑后,放开了玩着自己曾觉得幼稚的打雪仗游戏。

走在前面的三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觉露出笑意。楚晗道:“你们现在是玩不了了,等宝宝出世,以后有你们玩的时候,不想玩也得陪着儿子玩。”

闻言,两人都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起来,一脸的温柔,看得楚晗忍不住在他们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才继续前行。

离城最近的梅林并不是太大,但来的人依然很多,大概是雪厚难行的缘故,不想跑太远的路。

因为梅与“霉”同音,所以怕倒霉的人都不会在家里放盆栽梅花,讲究风水的人也认为住宅客厅放梅花,男子的阴气就会过剩,妻夫之间容易发生争吵,女主人出门在外时,做事会不顺利,桃花运势也会上升,人还会变得多愁善感。

所以即使有人特别喜欢梅花,最多也是栽种在院中或私人花园,但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出城赏梅。

欺霜傲雪的正月梅,同所有梅花一样,主干高度在五至十米之间,清瘦如竹,多姿如松,幽香如兰,风格独特。

千若和千羽看着眼前或已盛开、或含苞待放的深红、淡粉、纯白的各色梅花,赞叹不已,只觉既迷人眼,又迷人心。虽知梅花枝条上有尖刺,但因为覆盖有厚厚的积雪,便走向那苍老虬曲的枝干,素手轻执一枝,置于鼻下,嗅闻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千羽轻声道:“听说梅有四贵,不知是哪四贵。”

千若的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这个我知道,因为少主小时候就说过梅之四贵,乃是贵稀不贵繁,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合不贵开。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

千羽垂了一下眸,然后看着千若淡淡一笑:“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能够长随少主左右。”

“少主从小就聪慧,我这耳濡目染的,懂的自然比别人多些。”千若拉住他的一只手,“以后不用再羡慕了,我懂的东西,你也都会懂的。”

“嗯,”千羽微点一下头,笑道,“有妻主和师兄在身边随时教导,千羽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孤陋寡闻那样愚笨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楚晗无声一笑:看来这左右护法兼两位侧夫之间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

修长的手指悄悄弹出一道指风,便听两位孕夫同时“哎呀”一声,一边抽出素帕扑打脸和袖子上的雪屑,一边回头对那嘴角勾着笑意的女子嗔道:“妻主你好坏!”

见楚晗故意抬了抬颌,千羽便收起素帕,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抓向枝条上的积雪道:“咱俩回击!”

话落音,便把握成团的小雪球向楚晗打去,千若见了,也防着刺地去抓梅枝上的雪,三个快当爹爹娘亲的人玩儿了起来,引来所有没加入打雪仗游戏的赏梅少男的侧目。

撩拨两个夫郎玩了一会儿后,楚晗一手抱起一个,腾身而起,踏着树尖绕了一圈,让他们以俯瞰之姿,观赏梅林的另一种美。

这样的大动作,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不远处玩雪的无忧等人也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他便跑向任天游,摇着她的胳膊道:“教习教习,我也想那样赏梅!”

你会赏个屁的梅!任天游翻了翻眼睛,却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看他那眼馋的可怜样儿,依了他。

玩了雪,赏了梅,尽了兴的一行人,走向停靠在官道路边的马车,准备回府。

可刚要抱千羽上去,便见一辆因雪地而速度不快的奢华马车近乎停了下来,马车里传来急得要哭的男声:“怎么办怎么办,这路上也找不到产公啊!”

第364章 以恩换剑

“阿步,来不及了……”另一道有些压抑的男声说道,“痛……越来越痛……快、快停车……用蜡烛烧剑,自己动手!”

“奴……奴……奴没接过生啊……”叫阿步的男子显然是被他的话吓坏了,“阿进,要、要不,你来……”

“我……我更不行啊,生孩子……我、我连见都没见过,我……我……”叫阿进的男子快哭了。手机端

任天游和楚晗对视一眼,没说话。接生是产公的事,她们实在无能为力。

何况,算想帮忙,也帮不了,别一前被人家一个嘴巴子给刷回来~~你一个女子,又不是医师,跑来给一个男子接生,存的什么心?

可眼前这情况,听着还真是叫人揪心,楚晗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夫郎,想象如果是他们……

千若和千羽感到女子牵着自己的手忽然紧了紧,不禁浅笑安抚:“妻主,我们一刻也不离开你!”

楚晗微微点头,任天游道:“那车妇过来了。”

话落,那四十多岁的车妇已快速奔过来抱拳:“在下铁汶泰,请问二位,这附近哪里有产公?”

“十里之外的顺风城有。”任天游回答后,不禁问出疑惑,“既然已经快要生产,怎么还外出?”

“我家主夫有孕十个月,原本应该还有两个月才生产的,可没想到,”车妇铁汶泰叹气,“应该是路受到颠簸之故,竟然提前了。十里……十里……也许还来得及,多谢了!”

说完她便使出轻功急急赶往顺风城。

楚晗道:“来不及了。即使她是灵高阶,也来不及了,若不尽快接生,怕是会胎死腹。”

任天游看着那边的马车皱眉,楚晗抱起千羽,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千羽的双手勾着她的脖子轻“嗯”一声,千若却看着那边的马车喃喃道:“若是胎死腹,很容易一尸两命吧……”他满脸的担忧之色,“可接生的事,我们也不会啊……妻主……”

楚晗头也不回道:“千若,算我不忌讳男子生产时的血污,也没有女人为男子接生的事,何况我也没有接生经验,根本不知道怎么操作。”顿了顿,“顺风城里倒是有个人可用,待我传音回去让她拎个产公速速赶来吧。”

千若松了口气,而从客栈改住宅院的舒聊在接到楚晗的传音后,短暂地愕然一下,便急忙按照她所说的位置轻易找到产公的家……

之所以“收留”舒聊、让她与展冰等几人同住一所宅院,并不仅仅是她愿意付借住费,而是楚晗知道她没有恶意,另外,她还答应指点展冰,并助展冰更快地打通一百零八窍穴。

楚晗没有等她,这种插不手的事,待在那儿没有任何意义,能尽力帮的,已经帮了。

孕夫生孩子的事很难忍心不管,但她也不会因此而放下自己的两个怀孕夫郎,亲自送他去城里找产公。毕竟,有些事的变数,你是想不到的,如那个会土遁术和木遁术的梅姓老妇,所以即使她有三百里的窥心镜法,也不愿冒险。

舒聊乃是阶天玄武尊,又是单趟,定然那来回跑的灵高阶车妇铁汶泰快多了,等铁汶泰带着人回来,马车里的男人孩子都生了。

虽然对男人生子一直存有好之心,然而她此时并没有用窥心镜法去看~~要看,也是看自家夫郎,不然早看了,顺风城这么大的城市,三天两头有生孩子的。

只是,骑马赶车的一行人回到楚府不久,便有人寻门来,说是要当面谢恩。楚晗看清来人后,便打发任天游出去应付。

府门外,舒聊一脸讪笑:“这个……她一直拉着我的袖子不放……但真正帮助她家主夫的其实是楚少主,所以……任道侠你看……”

楚晗在路已经说过动手帮忙之人乃是天玄阶的舒聊。一个天玄武尊,别说阶,算低阶,又怎么可能被个灵武者缠住?任天游摇摇头道:“楚少主她一向都是做善事不留名,你把人带到这儿来,她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车妇铁汶泰连忙抱拳带着惭愧之意道:“任道侠,请别怪罪舒恩人,其实在下来楚府,不仅仅是要感谢楚少主,而且,还有事相求。”

哦?任天游诧异地看着她,铁汶泰表情为难:“主夫途产女,自然不能再继续前行,颠簸不说,这林寒涧肃的天气,无论是产夫还是刚出生的孩子,都受不了马车里的温度,只能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坐月子。可您也知道,这初二的日子,商家全部关门歇业,即使有钱,也住不到客栈……”

任天游惊讶道:“你们不会想住楚府吧?”

“哪能哪能!”铁汶泰连忙摆手,“月子里的忌讳我们还是知道的,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在下是想,能不能求楚少主把客栈或者别院租给我们住一个月,价钱多少好说。”

任天游蹙眉,这大冷天的,遇到这样的事,能帮的自然应该帮一把,只是……

铁汶泰见她面色犹豫,忙道:“您放心,我们走时,定将住过的客栈或别院做场法事,不会留下一丝晦气!”

任天游摆摆手:“不是这个问题……”

铁汶泰扑嗵一声跪下:“任道侠,求您了!按说,能遇到您几位热心的好人,我们应该知足,可这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认得她人,无处求援,只能厚着脸皮再过来叨扰、给您和楚少主添麻烦!”

女子膝下有黄金,何况还是一名几十岁的灵高阶武者,这也真是被境况给逼急了,不然哪里会轻易给人下跪,任天游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她:“那个,你先起来,容我去问问楚少主的意思~~”

“租套宅子给他们吧,”楚晗的传音及时响在耳边,“还有五套空宅,选套房屋最少的租给他们,租金多少无所谓,但要写份短期租赁协议……让晋全跟你一起去。”

“行,知道了。”任天游听完后点点头,对铁汶泰道,“楚少主答应将别院租给你们,跟我来吧。”

铁汶泰喜不自禁,对任天游连连拱手:“多谢多谢!多谢任道侠!”

随后又向府门抱拳,高声道:“多谢楚少主!楚少主恩德,没齿难忘!”

楚晗没应声,只对任天游笑道:“租金归你了,算是跑腿钱和做法事的劳务费。”

任天游嘻笑回道:“那我可赚了!”

瞧那马车的奢侈程度,知道人家最不缺的,怕是钱了,这回,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虽然楚晗没有要求她记录开支,但去阳城办事所产生的各种费用,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册。

售卖冲灵丹的银子大部分被楚晗换成金条带走,但隐形储物袋里还有不少银票,正好去京城办事时用。楚晗信任她,从来都是只问钱两够不够用,却不问她花在哪里、花了多少。

但正是这种情意大于利益的做法,让她觉得再如何为她劳累奔命都值得。

认识并相处这么久,她自然能看出楚晗其实是个对金钱没什么太大概念的人,完全不像个处处精打细算、一枚铜钱都能抠捏到手心冒汗的商人。

学徒三年给银子的事不说了,单说这节日红包,放眼看看,哪个掌柜的或者主子在过年时连杂役都发红包?虽然红包的数额是根据职位高低的不同而不同,但不管多少,楚氏集团下下却是一个没漏,人皆有之。这样的大气之举,几人能做到?

不过话说回来,像她这样连入玄丹都能炼制出来的皇级炼丹师,根本不必在乎钱了,一枚丹药出去,顶别人挣几辈子。对员工好点儿,既能收买人心,换来最大忠诚度,又算做善事,传出好名声,一举两得,挺好!

带着晋全开门安置铁汶泰一行人的过程,任天游才得知几人竟来自玄元剑派,而途生孩子的男人,还是玄元剑派掌门人最小女儿的正夫!

因为第一胎生的是儿子,所以一心想要个女儿,但思女心切也并仅仅是为了保住地位和妻主的宠爱,毕竟有了儿子想女儿、有了女儿想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而之所以怀着孕还往阳城赶,乃是因为他爹爹的爹爹~~也是外祖父去世了。若是其他人,他倒无所谓,可外祖父特别疼爱他,从小疼爱有加,死前的最后一眼是想看他。可玄元剑派离阳城太远,路又逢大雪,老爷子等啊等,一直不肯闭眼,直到年三十,才带着深深的遗憾走了。为了见外祖父最后一面,主夫年都没在妻主家过,可到底还是没见着,反而因赶路和伤心而在途早产……

任天游在回府后跟楚晗说起这事时,唏嘘不已:“那老爷子,定是求着鬼差多等几日的,结果还是没等到最想见的人。”

无忧道:“那为何不再多等一两个月?”

“寿限到了,怎么可能给他活到初一?”任天游道,“能通融拖延到阳寿寿尽当年的年底最后一天,已经不错了!”

“玄元剑派以出产极为珍贵的炼器材料重元玄铁和铸剑而闻名,听说一块拇指大小的重元玄铁有十斤重。既然是玄元剑派的人,那……”楚晗思考着,“邰姝和史飞她们正好都缺一把好剑,不如借这个机会,通过他买一批好的兵器。”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任天游笑道,“刚才得知他是玄元剑派掌门人的婿夫时,我便想到这个,所以暂时没收租金,想先回来听听你怎么说。”

“你啊……”楚晗叹道,“你收你的租金,兵器咱们再拿钱买便是,他总不会因为出了租金,不肯帮忙。”

任天游摆摆手:“虽然挟恩图报不太好听,但需要求人的时候,欠下的恩情却是最好用的,起码他无法拒绝。完全拿钱买,人家能可买可不卖,毕竟玄元重铁的产量极少,差不多只够她们内部消耗。整个凤临国产出玄元重铁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所以价格基本跟同等重量的黄金一样不说,关键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而咱们又正好需要,如果能弄个五六十把好刀好剑……”

那么除了邰姝和史飞,另五十名散修武者手的普通刀剑也都能全部更换!楚晗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点点头:“也好,那带史飞一起过去接触熟悉一下,看如何把这件事落实。去夫郎爹家拜年,一般吃过午饭也回来了,你算着时间再给她传音把这事儿说一下,免得在那边耽搁太久。”

任天游全都应下,然后便是楚府开饭。刚坐桌,她却笑道:“那兔子在储物袋里待不住了,正嚷呢,怕是想出来。”

楚晗道:“那放它出来吃东西吧,如今主子在这儿,倒也不必再去风纯国了,交给千若自己带吧。”

任天游道:“那蓝钦剑派那边……”

“无妨,我当初说它回风纯国找自己真正的主人去了,现在主人在这儿,它自然也在这儿,不算我骗她,只不过是没说它的主人是我夫郎而已。”

“哈哈哈!”任天游为她的狡猾而大笑,然后放出鹿角灵兔。

千羽二人乍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千若讶然道:“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有这鹿角……”

楚晗笑道:“它已经是天玄灵兽了。”

千若闻言,惊喜之后便是羞愧,宠物都天玄了,他这个主人却还在灵。

看到他的表情,楚晗安慰道:“你灵阶,也不差了。再说,你怎能跟它?它可是偷吃过十万大山里的不少灵草灵果。”

“是是,千若哥哥,它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咱们既不会打洞,也没那么小的身体方便偷东西,咋能跟它!”无忧跑过去摸它冒尖的鹿角羡慕道:“千若哥哥,等它长大,可以当你的坐骑了!”

被好心安慰的孕夫千若笑得如同温柔的水:“到时带着你一起!”

“好哎好哎!”无忧高兴地叫道,“千若哥哥最好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任天游故意轻哼,“把你的鹤蛋孵出来,小鹤养成大鹤,能带你在天飞呢,不只能在地跑的兔子强?”

“耶?”无忧摸鹿角的手立马顿住不动,眼也直了,“对啊!我咋没想到呢!到时它长大后能带我在天~~不是,教习你错了吧?它能在天飞,不代表能带着我在天飞呀!经得动我么?别我刚爬去摔下来!”

任天游翻了翻眼睛:“你的鹤蛋是不是在地英山露天峰捡的?”

“是啊!”

“那不得了?地英山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大陆排名第二的山险峰!”

“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好想想,仙鹤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下蛋,偏偏去那里?”

“为什么?”

“果然是个小笨蛋~~肯定是因为那里曾有仙人留有仙气啊!”

“呃……”无忧愣住。

“露天峰那么高那么险,普通的鹤都不一定能飞得去,但凡能飞去还知道留蛋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鹤,即便不是真的仙鹤,那也是吃了不少灵草灵果经过修炼、有了人类智商的强霸大鹤,跟这鹿角灵兔一样。”

“我滴天!”她这么一说,无忧的眼睛不再是直了,而是放光!大放特放!“我滴鹤!”

灵气是有,而且光明山庄多,不过……仙气?

楚晗狐疑地看着任天游,总觉得她又是在忽悠小无忧。

第365章 仙子华裳

大过年的,史飞却忙得脚不沾地。!初二下午赶回来后,不仅要跟任天游一起接触玄元剑派的人、商谈购买刀剑的事,还要和邰姝一起提着礼物替少主拜年~~别的人不说,和首会三大会主是一定要去的,而何掌柜和其她商家店主最好也跑一趟表示表示,联络一下情谊。

拜年不分早晚,下午或晚都没什么要紧,大家都不会怪罪,何况是楚少主的心腹和得力干将。

二人没有分头行动,一起去回拜,并顺便解释一下。商主们自然知道楚府有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而且还是楚少主的掌宝,所以对二位代表也是无欢迎的~~事实谁都没奢想楚少主能亲自驾临给她们拜年,如今礼到、两大理事同到,便是无限看得起了。

任天游初三动身去往京城了,而史飞不仅要继续负责购买刀剑之事,还要操心初八开市之日的走秀活动,少主所画的新款服饰已经在管事李哲的带领下,被潮流衣坊全部做出来了,再加刚出的口罩、围巾和披肩,正好利用走秀一次推出,所以必须用心谋划,保证这项新活动的特大成功。

楚晗虽然人在府,但窥心镜法却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以防走秀之事失败、打击她们的信心。

至于如何走模特步,楚晗身为女子,又是武尊,自然不能亲自去教,何况那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所以,这在台如何走步、如何将衣饰有风韵地展示出来的事,在经过简短的商议之后,便交给了怡情居的老鸨和头牌花魁。事实,经过*的青楼男子,良家男子更知道如何利用身体和表情动作,来展现衣饰的美。不过,有件事,却是楚晗亲自动手教的,那是他们部分人的发型。

四五天的时间在忙忙碌碌很快过去,初八转眼到。

官府衙门开始工作,所有商家也都在这天的卯时早早开门,放起象征新的一年生意兴隆、大吉大利的鞭炮。

全城各大菜市场也正式开放,肉类,蔬菜,干货,腌制品,应有尽有,人满为患,初八之前只有零星十几个卖菜的人相,热闹多了。

开业第一天的天气也相当给力,无雪无风,暖阳普照。

而楚氏集团所有员工放假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帮各自的掌柜、管事打扫整理,而是全体街发放所谓的“传单”给路人。在少主的传音和两大理事的指挥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发放区域,任务要求是不但要将手的“传单”发完,还不能发放重复造成浪费。

第一次接到名叫“传单”之物的市民都感到无新鲜,个个都把内容看得认真仔细,于是,在辰时刚过一半之时,潮流衣坊的门前,便聚满了等着看新鲜、瞧热闹的市民和进城做买卖、逛街购物的人。

活动还没开始,因为定下的时间没到,但传单的字说明和那不到半人高的t型台够她们热烈讨论半天了。

如今,楚氏集团已经替代聚仙楼成为顺风城的最大标签,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会引来各方关注。此次搞这么大的动作,还提前发放传单预告,自然引来不少市民观看。

而和首会三大会主及其家眷,以及各大没有经营成衣的商家店主,还被邰姝亲自登门送了请帖,在t型台周围放置的两排椅子,是专门为她们的夫郎准备的。

楚氏集团的副理事亲自送来请帖,没有人不给面子,也不敢不给面子,所以以和首会会主夫郎为首的家眷嘉宾,几乎都带着小厮和银票到场助阵了。

准时回来报到的三十名武者,则站在椅子后和走台的横台两边,任务是维持秩序和保证嘉宾的安全。

在热闹与喧哗,辰时过,巳时到,楚氏集团之潮流衣坊的走秀活动正式开始。

史飞做为大理事,自然要首先台致辞,向大家恭贺新年后,便是有目的地提名感谢各个嘉宾的捧场,最后是感谢所有市民朋友的到来。

讲完话,接着便是乐声响起,活动主持人~~潮流衣坊管事李哲,开口只说了一句话:“有请第一位走秀模特许公子!”

因为该说的都已经被史飞说完了。事实,李哲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搞懂很多新词的含义,走秀走秀,倒可以理解为走路走得秀美、秀雅,可少主为什么管负责走秀的公子叫模特?

不过,不懂归不懂,却并不影响她照纸念词。

当许栖荣怀着忐忑、微带紧张地从潮流衣坊大门直接出现在t台、站立片刻后解开防寒大氅时,女人们的眼睛顿时直了!

只见他身着飘逸的浅粉长裙,衣领的高度设计使“白皙”的脖颈半遮半露,领下是两对简洁的紫红色盘扣。

他的肩披着被称为“披肩”的短外衣,因为被披肩所盖,身部分不能全部露出,人们便只能看到半份束腰和垂下来的两根带坠软锦带。不过,从三层广袖和腰部以下的着装来看,能明确猜出长裙外面还有一层同色外衫和更加飘逸的薄纱。

另外,他的两只小臂,还绕有长长的尺宽同色薄纱拖在身后,与最外层的纱衣相呼相应。

他胭脂淡抹,粉黛薄施,秀眉如柳,妆容雅致,浅浅一笑时,青涩透着妩媚。

更重要的,是他的新发型,居然是前有直留海的波浪卷发,当他轻移莲步时,那披在身后和左肩前方的长长卷发会随之浅动轻晃,美丽至极,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的脑侧乌发间还斜插着两朵带羽毛的粉色牡丹花钗,花钗有羽尖,下有玉坠,高贵不乏可爱。

许栖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脸色已经腮红更红更艳了。但他知道,少主在身后的衣坊里看着他,台前,她教他做深呼吸,给他鼓励,台后,也给他传音,所以他能够及时地绽出微笑。

他在她的“放松,当台下没人,你谁都看不见、这里只有你自己”的温声传音一步步向前走去,当走到最前端时,他按照提示,缓缓掀开披肩。

他这披肩一掀开,现场顿时一片惊呼,连坐着的嘉宾都有很多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因为披肩被掀开时,将肩部的外衫及薄纱都带落到双臂,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长裙竟是无袖的!这种着装设计,在凤临国那是完全颠覆世俗观念的!

而在两对盘扣的下方,更是穿过腋下的齐胸装!

人们看不透那齐胸裙跟无袖盘扣衫是连在一起的,还是盘扣衫另成一体、只是穿在齐胸裙里面!

紫红镶边的宽腰带显得他腰细如柳,身段优美,而宽腰带的间又系着细软锦布腰带,细软腰带的间是一枚椭圆形的空心玉,玉的两边呈双层蝴蝶结的两侧状,也是空心玉已融成这只双层蝴蝶结的心部分,而人们先前看到的及膝带坠软锦带,便是从空心玉的两侧垂下来的。

更妙的是,他的宽腰带还斜斜别着一枝粉色牡丹花!

那牡丹虽是由锦布折成,却宛如真花,让他裸露的双肩更显妩媚,勾人魂魄。

许栖荣大概也没想到掀开披肩时会将外衫和纱衣一起带落,当他感觉双肩一寒时,已是来不及遮掩。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脸色涨红,窘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镇定,意料不到的突发事件才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反应能力!”一道熟悉的传音响在耳边,许栖荣暗自做着深呼吸。

“将落下的衣服轻轻拢去,不必太认真地拢回原位,只要提去盖住肩膀即可,做这个动作时,不要用眼睛去看自己的手和肩膀,要像平时在家时一样自然。然后继续按照之前所练的动作做,左臂半垂,左手和手腕微抬,右手捏着披肩一角拖在地,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楚晗继续传音。

千若和千羽看着她,然后对视一眼,目光里是相同的意思:妻主好坏!明明是她搞鬼让披肩带落双层外衫、露出许栖荣光溜溜的双肩……不过看人们的反应,好像效果非常好?连男子们都惊艳了呢……

靠着少主的力量,依言走回紧靠着店门台边的许栖荣,刚走下一步台阶,双腿一软。

不过没等他一头栽倒在地,楚晗便及时扶住了他。

将他搀到椅子坐下后,千若等人清楚地看到他的两条腿抖动不止。

“你做得很好……”楚晗淡笑着夸赞,还亲手为他穿披肩,披大氅。因为后面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再一次台,她必须鼓励他。

“刚才大家看到的是我们楚氏集团推出的第一套新款衣饰,由我们楚氏集团楚少主亲自设计,名为仙子华裳,活动结束后,大家可以在潮流衣坊量身订做。”李哲解说加宣传道,“许公子最后拿在手的,是我们楚少主新创的披肩,传单有说明,相信大家都看过。这个有现货,但存量不多,都是这几天赶制出来的,需要的话,在活动结束后抓紧抢购。现在有请第二位走秀模特,罗公子!”

台的第二名男子正是罗瑞,他通过台阶踏t型台后,和许栖荣一样,先按姿站立片刻,才脱下御寒大氅,接着又解下宽大围巾,露出里面的高领衣衫。

“这化妆和打扮,与刚才那一身飘逸装,是完全不同的气质啊!”有人发出一声赞叹。

大氅被人在门里接下后,罗瑞将围巾随意地搭在手臂,带着干练之气向前迈步。

他的乌黑长发高高盘起,插着银、红两簪,光洁的额头没有一丝乱发。

额间红竹轻描,眼睛流盼生光,双唇艳如玫瑰,两腮润色如琼花,已褪却稚嫩的成熟面容,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衣领很高,将整个脖子都贴身遮住,一条银色的带坠项链一反常态地戴在黑色衣领外,黑白分明。

没有广袖,没有薄纱,不及腕的黑色窄袖衣,下摆掖在裤腰里,裤腰外系着一条黑色腰带,使人们搞不清那是连体长裙,还是下装。不过,当他走起来时,人们便发现自己错了,且错得离谱,因为那根本不是长裙,而是长裤!裤筒非常宽大的长裤!站在那里不动时,像飘逸长裙一样!

因为长袖不及腕,所以腕部所戴的银手链便显露出来,与银项链遥相呼应。

当他走到t台最前端时,楚晗笑道:“他的妻主都被惊艳了,嘴巴张得能装鹅蛋!”

千羽闻方,连忙托着肚子走到店门边往外看,还问哪个是罗瑞的妻主,楚晗道:“挤到护卫间的那个,看表情,哪个嘴巴张得最大,哪个是。”

闻言,无忧也连忙跑到门边瞧。

千若道:“男子平常在家都不爱打扮,感觉不到有多美,如今穿妻主设计的衣服,再加我亲手给他化妆,还有怡情居辛苦教导的妩媚走姿,那女人不被自己夫郎迷住才怪!”

楚晗笑抬他的下颌,旁若无人地在他唇印一个浅淡的吻:“你的化妆术给别人用行了,妻主喜欢你们的自然美。”

店铺里不仅有无忧和千羽,还有许栖荣和另几名等待台的少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亲,千若的脸唰的红了,楚晗却忍不住又在他脸亲一下。她喜欢他们小脸羞红的样子,而不是胭脂擦在脸冒充,世再也没有假装害羞更恶心的事了。

台后之人卿卿我我,台前的罗瑞已将围巾收拢后挂在后颈,然后绕一圈,围巾的两头便在身体前面垂着。拎起两头的其一个角,交错着围到颈后打结。转动身体左前右地展示一下,罗瑞又抬臂将后颈处的围巾拉高,直达头顶,抻抻展展几下,整个头颈便被围巾全部包裹,看着暖和又好看,而围巾的其一种系法也演示完了。

在他演示的过程,李哲在后方解说道:“这是我们楚少主亲手设计的围巾,作用是围在脖子,既能防寒保暖,又能增加无穷魅力。围巾有不同的图案颜色,系法也有几十种,凡是在活动后购买之人,我们都会教其如何系得好看,和披肩一样,现货为数不多。”

“看起来非常简单啊!”

“是啊,应该很好学。”

“看着好像很复杂,没想到这么简单,真是好看又好学。”

“好看吗?我怎么感觉这衣服怪怪的……”

“还可以,有一丝飘逸,但更多的是简单清爽,我们结了婚的人在家穿着做事也方便。仙子华裳适合富贵人家的少公子穿,对咱们这些结了婚的普通百姓不实用。”

人群传出男子们不同的议论声,而罗瑞是在这种议论声,看似大方地转身往回走。

当他下了台阶时,同样感到腿软,但许栖荣要强一些,起码没有一头栽倒,只是站在那里时,腿有些抖。与许栖荣不同的是,他是在下了走台后,心脏才嘭嘭嘭地猛跳不停。

楚晗夸赞道:“大方从容,干很不错!”

然后又温声关怀道:“披大氅,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罗瑞道谢后依言坐下,紧张情绪也开始缓解。妻主那火辣的惊艳目光他不是没看到,虽然只是快速瞟了一眼,但只这一眼,便带给他无尽的信心,还有内心暗生的欢喜与雀跃。

走秀活动进行得很顺利,当完成单人走秀、所有模特最后在t型横台站成一排时,李哲扬声道:“美,是不分女男不分年龄的,所以我们楚氏集团推出的所有新裳,适合所有未婚少男少女或已婚男子女子,没有界线,也希望大家不要人为地设定界线。另外,李某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请大家一定要听清楚,这件事是,请大家看着我们的走秀模特,在心里挑选出自己最喜欢的那套,因为,我们的新裳,只限售一套!”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忙了半天,只卖一套?疯了吧?

因收到请帖而到场的嘉宾们也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李哲抱拳而笑,“没有人喜欢自己和别人穿同样的衣服,所以我们只售一套,竞价销售,价高者得!”

话一落音,底下又是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三大会主的夫郎和有钱人家的夫郎儿子也真正动了容。

他们不缺钱,最讨厌的也是遇到和自己穿同样衣服的人。若是对方穿得自己难看,还稍好一点;可若自己好看,那无郁闷了,简直是要活活被气死,杀人的心都有,心口能堵得几个月都吃不下饭!

店铺里的楚晗看到他们的表情和部分人的内心想法后,笑了。

虽然异世没有“撞衫”这个词,但人们的思想却是相同的。

第366章 前往京城

新的模特走秀活动,获得的几乎是空前绝后的成功。 原本是出于面子和看新鲜而来的三大会主夫郎及各商主夫郎,竟为了争夺一件美丽新裳的唯一主权,较着劲喊价,谁也不肯让谁。

不过,最后还是三大会主夫郎胜出,最漂亮的三件华裳被他们得到。

正合身而又不介意被模特走秀穿过一次的买家,可直接买走仅有的现货;

实在不合身,或介意已经被模特穿过的男子,则被管事李哲亲自量身,按他们自己的身高三围重新订做,至于模特身那套,将做为纪念,永久封存起来。

而颜色不同、款式不同的披肩和宽窄不同、长度不同的围巾,以及薄厚不同、图案不同的口罩,皆被抢购一空。

没买到的虽有遗憾,但潮流衣坊的管事在所有产品售罄时说了,她们正在赶做一批适于春夏季节的新款披肩和较薄口罩,以后每天都会有货,但因为人力有限,每天都不会太多,喜欢的话,可以早早儿的来,不然来晚了,挑选的余地小了。

有个少男将口罩翻来覆去看了会儿道:“口罩的做工看起来挺简单的,只要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自己能缝制。”

他的同伴听了,碰碰他的胳膊低声道:“心里知道好,何苦说出来得罪人?”

不料,李管事却温和笑道:“的确很简单,针线活好或者不讲究针脚好坏的,可以来我们这里买自己喜欢的图案布料,拿回去自己在家缝制夏季所用的薄口罩,内里不需添加什么。”

挤满店铺的男子们都惊讶地看向她,大概是没想到潮流衣坊会这么大方,居然不介意人们自己缝制。

李哲继续笑道:“要是做不好也没关系,你们可以到我们店里来,我们教你们怎么缝制。”

哇,还有这么好的事?少男们顿时对潮流衣坊的好感噌噌往蹿!

热烈的议论有性格外向的少男问道:“李管事,这么做的话,你们不赚不到钱了?”

李哲笑道:“不赚钱不赚钱,能赚来你们这些小美男朋友,值了!”

众少男一听,个个喜笑颜开。

李哲心道,还不是少主的好主意,说这小物件利润不大,又容易被模仿,不如趁着被人仿制之前,大大方方地教给他们,他们选择布料时,总不可能只买半尺宽。挑着挑着看到喜欢的了,想顺便做一件新衣裳。多弄些新的玩意儿,如免费教授制作口罩、各种布质花朵、棉花芯儿布熊什么的吸引他们经常过来,生意越做越多。不仅仅是他们自己,日子一长,还会带着亲戚或小友来,如此,布料或成衣的销售会被无形带动~~你看有几个少男逛街进店能忍住不买东西的?

而且,来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他们之间也会由不认识渐渐变成熟人甚至朋友,交际圈子一大,眼界会以前开阔,自然而然的互相影响,互相学习了。这种良性改变,会让他们对潮流衣坊甚至整个楚氏集团产生不同于对其她商家的感情,这种利益,叫隐形利益,是看不见的,但却能给整个楚氏集团带来好处,如出去吃个饭,说不定会首先选择慕名饭庄,因为它是楚氏集团的。

事实,楚晗还有一层李哲所不知道的用意,那是通过这些活动,让他们多多走出家门,愉悦心情的同时,也日渐变得豁达,头脑灵活的,没准儿还能自己做事养活自己,而不再继续生活在狭窄的小圈子里,继续目光短浅,继续心胸狭隘。

当绵绵白雪、琼枝玉树渐渐变成春花烂漫、绿树成荫时,楚晗的下山历练时间,已经过了一年。

怀孕于鬼月的千羽,还有四个多月会生产,在腹男宝更加能吃会抢的情况下,身子格外沉重,当糖豆吃的养气丹每天一颗都不够了,渐渐从两颗又变成三颗。

千若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怀孕六个月才停止,心疼之下,楚晗硬是等到他不再孕吐后才动身前往京城。

在窥心镜法下,她能看到千若腹怀的,也是一名男胎。

成天把儿子挂嘴,这下好了,两位侧夫第一胎全给她添儿子。

虽然千若肚子里的孩子跟他爹爹一样不争不抢,但楚晗却并未亏待他,养气丹也是从不间断地提供。

储物袋里的新灵土被取出调配,从十万大山门户弄来的灵草灵树都移栽在灵土,继续生长,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院原本有灵土和割不完的灵草,楚晗便每隔半个月炼一次丹,除灵草外,几棵微型灵树的树叶或花朵也被投进鼎炉,不但能满足千羽腹胎儿的霸道,还有益于千羽的静态修炼,到达了灵阶的突破边缘。

千若更不必说,在圣宫里千羽被胎儿抢夺资源时,他已经先行一步,如今虽然孕吐,但养气丹却被一丝不漏地足足吸收,孕吐一结束,他在楚晗的帮助下顺利突破,进阶到灵阶。

由于京城离顺风城有一千五百多里,超出了低阶天玄武尊千里传音的范围能力,任天游在这三个月里一直以书信传递消息,而楚晗则以千里传音回话~~阶天玄武尊可传音一千五百里,至尊天玄高阶可传音两千里。至于被武林人士奉称为神尊的神皇,则可传音三千里。

到楚晗动身时,京城多宝阁早已完成装修,也放了风声造势,只等她储物袋里的灵草灵石了。

史飞和邰姝在正月元宵节前后双双突破到地幻阶,在楚晗离开时,两人又临近地幻高阶,所以楚晗给二人各留了一枚冲灵丹,以便突破到灵时使用。

至于展冰,在养气丹和内功心法以及舒聊的帮助下,她已经打通最主要的一百零八窍穴,出于一些考虑,楚晗没有马带她走,而是将她暂留在顺风城协助史飞和邰姝,并帮助习武的另九名新星。

出发时,一辆宽敞大马车和一辆正常大小的马车前后,各有十五名武者骑在马护驾,声势不小。

前来楚府送行的除了楚氏集团的两大理事史飞和邰姝、李哲等各掌柜管事、十二新星等,还有和首会三大会主、何掌柜等人。

楚晗与她们拱手告别之后,也不管丟不丢大女子的面子,直接往马车里一坐,开始照顾两位夫郎。

三十多人的队伍,一路的安全警戒和吃喝住宿,皆由领队汪海洋、副领队侯暖东以及卫佳铭、柏步等三名小分队队长负责。其实楚晗最意的领队人选是柏步,因为她只按命令行事,从不问原因,但其智商实在有限,只能让她做个管带十人的小分队队长。

汪海洋她们一致认为,少主身怀紫灵剑,加无忧小公子怀里所抱的兔子消息也被渐渐传播开来,去往京城的路途,必是一场不小的考验,所以大家都提高了警惕。而这种带队行动的事,在过了年全部回来聚齐后,已经积累了两次经验,散修武者们都已有了集体意识,也记住了独属于楚家武者的各种手势和唿哨暗号。

三十多匹马的马蹄声从城内踏出城外,走了一段路,汪海洋发现有人一直跟着队伍,前询问时,对方只笑着说了一句:“我是楚少主的人!”

汪海洋惊讶又怀疑,掉转马头正要向楚晗禀报核实,便听到马车里的人传音给她:“不用管她。”

跟着的人乃是黄山派的舒聊,汪海洋等人都没有见过她,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曾经听过她和查长老谈话的楚晗自然知道她的任务是保护自己,所以对这主动送门来的人情,继续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队伍里正好没有天玄高手,任天游又不在,有个免费的天玄保镖也不错。

何况她任天游还高一阶,若来了找事儿的天玄武者,让她好了。

在顺风城安度了好几个月,没理由这一路还会风平浪静,东方凌天不可能长久派人随时为她清理路障。

楚晗虽然猜错了,但结果却是对的。东方凌天之后仔细回想,便明白那见不到人影的“仙”的真正意思:说“不管她平不平安、顺不顺利,只要她活着行”,那不是哪怕她当乞丐讨饭、断手断脚肢体残废,只要命还在不行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冒险出动那么多武林暗棋?只要让凰卫楼多派些各据点的探子,知道她活着便是。至于活得好不好,全凭她自己能力了。

既然少主这么说,汪海洋自然不再过问,她又不傻,自然能听出少主其实是认识那个女人的,只是不想搭理而已。跟跟吧,反正又没做什么不利于少主的事。

而且她一个已经进阶为灵阶的人,却一点也看不透对方的武功,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武级不低,起码自己高。不管是不是自己人,但只要不是敌人,便是好事。

没有免费开路人的旅途,果然是不平静的,且非常不平静。

大队人马出顺风城不过半日,便被几骑拦住了去路。

拦路之人自然不是强盗响马,别说不是商队,算是,这样携刀配剑的大队伍,也没人敢劫。

不过,长脸女人带领的六名拦路小队队员,却都是高龄天玄武尊。

长脸女人并未多说什么无用废话,她无视最前方的汪海洋及她身后的十四骑,只看着间的大马车直言快语道:“楚少主,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是穿山鼠!一位姓梅的老妇说她已经抓到手的穿山鼠硬是被你们抢了去,只要我们替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她把穿山鼠直接转送给我们,所以,还是请你主动交出来吧,免得我们刀戈相见。”

马车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女音:“何门何派,报名来。”

第367章 灵兽发威

“来家,来俸林。”长脸女人一脸自豪道。

“来家?”马车里的声音顿了顿,“六大世家之来家?”

“不错!”来俸林的语气里带着傲然,“所以楚少主你知道该怎么做。”

楚晗淡淡道:“为何不在顺风城动手?”

来俸林抬颌朝空中拱手:“自然是给刑部程大人面子,给程大人面子,就是给右相面子。”

楚晗道:“不明白,既然是武林世家,为何要给朝中官员面子?”

来俸林大笑:“看来消息丝毫没错,你果然是刚下山历练不久的无知少主,竟然连我们来家出了一位官员在朝中任职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大姐来俊臣的任职之所,正是归当今右相管辖,这下,你明白了吧?所以说,楚梦晗,你还是乖乖把穿山鼠交出来的好!”

来俊臣?难不成武则天时代的酷吏转世到了这里?楚晗呵呵一声冷笑:“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大家族,出了个狗腿子就能在本尊面前无礼叫嚣了?”

来俸林脸上的傲笑猛然一收,怒道:“不过是?楚梦晗,你大概还不清楚我们来家的真正实力吧?

就算抛开官场不谈,我们来家的武道造诣在凤临国也是赫赫有名,不然如何能排上六大家族之一?我知道你是中阶天玄武尊,可那又如何?你出来看看,我们可有两名中阶天玄武尊在此,就凭你一个天玄和眼前这些不中用的小杂鱼?呵呵,恕我直言,还是不要目中无人、不自量力了!”

说她们是小杂鱼?汪海洋等人将兵器握在手中,在少主下令之前,怒目而视。

来俸林却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继续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千羽一听,不禁心忧:“妻主……”

楚晗拍拍他的手背:“别担心,后面还有个免费的跟屁虫呢。”

说罢,她便给舒聊传音:“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今天都要先把她们解决了,不然以后我可不管饭,你也别再跟着。”

舒聊听到,无奈地摇头一笑,只好打马上前道:“加上本尊呢?”

来俸林诧异地看她一眼,转头望向身旁的老者。

老者盯了一会儿舒聊,点点头。

来俸林双眉微皱,可转眼又展开,哼笑:“二对二又如何?我们还有四位低阶天玄武尊,杀她们这些小杂鱼轻而易举。楚梦晗,你最好想清楚,这些没用的家伙帮不了你,而你的两位夫郎家眷,却随时能落入我们手中,等到那时再拿穿山鼠来换,可不一定能换到完整的人,他们腹中的孩子还在不在,我们可不保证!”

关系到自己孕育着的宝宝,千若和千羽都不由紧张起来:“妻主……”

楚晗握住两人的手安抚:“别怕。”

随即淡淡出声:“你想多了,对付你们几个,还不需要本尊动手,有舒管家足够。”

舒聊一愣:我什么时候成管家了?

不过她随后又暗自高兴起来,就算是假的也无妨,说多了,就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只要变成真的,这份情,嘿嘿……

她这边正偷着乐,那边来俸林等人却已被楚晗的话激怒,刚才点头确认舒聊是中阶天玄的老者,从马背上腾身劈出一掌:“如此狂妄自大,我老婆子倒要领教领教!”

那青色真气袭来之际,被人两次称作“小杂鱼”而愤怒拔剑的汪海洋等人,才深深感觉到难以抵抗的无力,连马匹的四蹄都不自觉地频走乱动,想跑开远避。

舒聊见她说打就打,连忙腾身,出掌迎上,同时高声喝道:“都闪开!”

她的身侧身后都是楚家随从,不能让她们被人一掌劈飞了!

两道浓淡程度不同的青气猛烈地撞在一起,但随后便分离开来。

对面的老婆子虽然没有受重伤,却被打落在地,而舒聊则轻身落回马背端坐。

来俸林惊呼道:“三长老!”

老婆子摆摆手:“没事,”她眯了眯老眼,“倒是个不容小觑的。”

来俸林闻言,眼睛一瞪:“既然楚梦晗不识抬举,就一起上,我就不信等人都死光,她还能保住老鼠!”

吱吱吱!吱吱吱!睡在无忧身边的鹿角灵兔不干了,一骨碌坐起身,龇牙咧嘴地开始叫骂:你她爹的谁是老鼠?长着臭嘴的蠢货,不但眼瞎,还瞎到了天际!看本灵兔不咬死你!

它这一愤怒出声,来俸林便立即听见了,双眼顿时放出光来:“老鼠在马车里!杀过去!”

楚晗大喝:“兔子,上!”

吱!

一声令下,怒气冲冲的鹿角灵兔立即撞开马车薄帘蹿了出去,杀气腾腾地腾空扑向来俸林!

虽然身周的六位长老都是天玄武尊,可来俸林却只是中灵高阶,鹿角灵兔这猛然杀出,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锋利的爪子击中眼睛!

“啊!啊!”她惨叫着伸手捂住左眼,各长老一看,她的眼睛正汩汩流着血,而穿山鼠的右前爪上还勾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

“俸林!”其中一个低阶天玄长老连忙腾身抱起她退离战场,从怀中取药洒粉为她疗伤。

“杀了她们,一个不留!”另五名长老红了眼,拔剑抽刀,发疯般齐齐攻向舒聊、灵兔和十五名武者!

鹿角灵兔乃是天玄低阶,它也不敢跟中阶硬碰,只找低阶天玄干架。

白色的身子在空中腾挪翻滚,尖牙利爪的每一次快速出击都缭绕着属于天玄低阶的绿色真气。

由于动作迅速敏捷,倒是在抓挠嘶咬的穿梭中把三名天玄低阶武尊给硬生生缠住,一时杀不进武者群。

舒聊虽是天玄中阶,可一人拦截两名同阶天玄,打得也是有些吃力。

无忧、秋音和秋蝉被楚晗传音,没敢探头看热闹,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竖着耳朵听动静。

秋蝉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条不算细的金项链,那是正月初九在楚氏集团自家的金银首饰店里买的,对他这样的好动少男来说,玉镯易碎,金镯也碍事,不如买个戴在脖子上的,虽然不值一万两,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东西,总比以后被人家说他妻主什么都没送的强。

千羽犹疑道:“妻主,她……行吗……”

楚晗道:“我助她一下吧,免得耽搁时间。”

说罢,她并不下车,只掀开马车窗帘,将左手手指微微探出,无声无色的凌空指便连连点出。

随着一道道奇快指风的瞬间而至,一名天玄中阶老婆子的双肩被洞穿飙血,两名被点了腰间穴道的低阶天玄老婆子则陡然间全身无力,手中长刀噹啷一声落地!大惊失色下,她们不禁抬头查看,然而就在此时,两人的后腰在一麻之后,身体便直直跌向地面,重重摔在地上!

凌空指!一定是凌空指!会拐弯点穴的凌空指!跌落在地、一仰一趴的两人满眼惊惧。

吱吱吱!

只剩一个低阶天玄,鹿角灵兔立即欢叫起来:同阶一对一,本灵兔赢定了,看我整不死你个老东西!

骂着骂着就一爪子挠了出去!

老婆子见它的扑势迅捷凶猛,面部表情又如恶煞一般,不禁疾退并将上身后仰,以免被它勾出眼珠或咬到脖子。

鹿角灵兔不想击空,伤不到要害也要让她痛上一痛,便在她上身后仰时,一口咬住她的小腿肉!

“啊!”老婆子痛叫一声,鹿角灵兔却将那口小腿肉连同她的薄裤腿连咬带扯地一起撕了下来!

“啊!啊!你个畜牲!”被纯白小兽生生咬掉一大块血肉的老婆子岔了一口气,大骂着向地面跌去。

居然骂本灵宠是畜牲?我家温柔又善良的主子天天叫我可爱的灵兔,你个没文化的粗鲁死婆子居然说我是畜牲?

鹿角灵兔火了!

很火大!

非常火大!

吱吱吱!

灵兔生气瞪眼的结果,就是更加凶恶地扑向正要察看伤口的老婆子!

老婆子听到它的怒叫声,抬头间便见它满脸怒气地再次向自己扑来,起身相避已是来不及,便坐在原地,双掌齐齐拍出!

吱!

岂料鹿角灵兔既不躲避,也不用小爪子与她对掌,而是将自己身体小的劣势继续化为优势,哧溜一下就从她的两臂之间穿过直扑向她的面门,两只锋利的前爪扎入她的头皮,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下她的鼻子!

第368章 开矿计划

“啊!啊!”老婆子惨叫着收回双手去抓它,鹿角灵兔不等她得手,噌地蹿走,顺便带翻两块头皮!

老婆子再次惨叫,两名被点了穴的低阶老婆子虽想前相助,却有心无力,全身软绵绵的根本动不了。手机端

照顾少了一只眼珠的来俸林的老妇站起身,将老婆子的鼻子和头皮做了包扎后,立即拔剑出鞘,唰唰唰,在漫天剑影连连向灵兔直刺斜劈。

而另一边,被洞穿双肩的老婆子无法再提聚真气,又血流如注,只能在“卑鄙!”的怒骂声自行退出,自行疗伤。

楚晗在马车里淡淡出声道:“阶以二对一,低阶以三对一,你们不卑鄙?”

说罢便一指点她的哑穴,懒得听她刮躁。

而两名手脚齐全却身在路边草丛不能动和缺了鼻子掀了头皮的老婆子却气得要吐血:以三对一这话,明摆着是拿她们三个人和穿山鼠那个畜牲相提并论!

舒聊少了一个对手,压力也是顿减,眼见对方的剑势疯魔般疾刺而来,却并不与她死磕硬碰,而是利用身法武技连连闪避。但当她想要借机杀向武者群、靠近马车时,又一剑拦截。

来家此行已损伤惨重,老婆子又剑剑刺空,还被舒聊戏耍,更加怒急攻心,不禁高声喝骂:“做为阶天玄,却提着剑只躲不攻,当缩头乌龟,真是丢尽我们天玄武尊的脸!”

舒聊不恼不怒地淡淡一笑:“刚才楚少主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以老欺少,以多对少,还要以强杀弱,有什么脸说别人?不过,我真是好,她们已经有五人伤的伤,倒的倒,你怎么不救护她们、带她们离开,反而有心思继续抢东西?谁给你的自信?你的脑子,确定没有被驴踢过?”

一直尖着耳朵听动静的无忧听到后,微微掀开车帘一角高声喊道:“我敢说,她的脑袋即使没有被驴踢过,也绝对被门挤过,要不然是妄想丹吃多了!”

此时是桃花盛开正旺的温暖春季,官道来来往往的人自然不止她们,如今两头被堵,行路之人都不得过去,只好站在稍远处探头探脑地看热闹~~现场之,青色剑气横缭竖绕,一看是阶天玄武尊之间的高级打斗,谁敢使劲往前凑?若不幸被殃及着削掉半拉脑袋,岂不悲了个催?

不过,当她们听到舒聊和无忧的话时,好笑之余,再看看地惨兮兮或不能动的五人,也觉得剩下的两名老妇该走人了,特别是跟个吱吱叫的小畜牲干架还落下风的那位,实在是大丟天玄武尊的脸,不赶紧带着伤者跑路、还打个啥劲儿?

找鹿角灵兔算账的低阶老婆子快气疯了,横削竖斩却每每击空之后,她便计算着它的下一步方位出剑,想刺个正着,可每次它都能出乎意料地躲开,最后还冷不丁被它撞到肚子,那冒尖的鹿角不但将她的肚子顶出一个血洞,爪子还顺便“嘶啦”一声划破衣衫和肚皮!

“兔子回来吧。”楚晗出声将鹿角灵兔召回~~刚出顺风城的第一天,她还不想杀人。

便宜你了!灵兔冲老婆子龇着牙吱吱叫了两声,才掉头蹿回马车,无忧立即笑嘻嘻地抚摸它那原来稍长的一身白毛进行不要钱的夸赞。

老婆子见对方撤兵,这才忍痛落下地面,低头一看,自己都要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那穿山鼠头的角还没长大,肚子非得给它捅穿不可!

而那几道鲜血淋漓的翻肉抓痕也是可怕,如果再深那么一点点儿的话,肠子都要被它勾出来!

见自己伤得不轻,她一时也顾不得别人,连忙撕掉几圈内衬衣摆,往可怖的伤口倒洒药粉后,再用布条一圈一圈围着腰腹包扎,最后打结。

做完这一切,她才一步一疼地走到一仰一趴的老妇面前,蹙眉道:“怎么回事?”

仰着的老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老婆子立即明白了,伸手解了两人的哑穴,老妇这才道:“被隔空点穴了,全身发软,手脚无力,动不了。”

隔空点穴?老婆子朝马车方向张望了下,又伸手在她身点了几下,不料,却没有丝毫反应!

老婆子摇头疑惑道:“怎么会解不开?你们能不能自己冲开?”

仰着的老妇道:“不行,试过好几次了。”

另一名一直扭着脖子歪着头的老妇道:“先把我翻过来,趴着好难受!”

老婆子只好忍着腹部伤口的疼痛将她的身体翻过来,让她脸朝的仰躺着。

变成独眼的来俸林、没了鼻子和双肩受伤的老婆子此时都走了过来,每个人都试着去解穴,却无一成功,不禁双眉紧锁。

舒聊这时才出剑架住老婆子刺来的剑抬颌示意道:“你确定还要一个人跟我单打独斗下去?”

六人的对话老婆子也是听见了的,已经心无战意,听舒聊这么一说,立即顺着台阶道:“技不如人,梅姓老妇的穿山鼠我们暂时不替她讨要了,你们走吧!”

暂时不要?舒聊瞟了眼软躺于地的两个老婆子,拱手一笑:“多谢几位让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老婆子微愣一下,然后敷衍地回拱一下手,便转身去看地的两人。

其她人也没有说什么要求楚晗解穴后才能走的话,身为六大家族之一,她们丢不起这个人,先把人弄回去再说,总有族长老能解开。

大队人马再次开拔,楚晗心却充满鄙视。

紫灵剑和灵兔的消息泄露,让她有足够多的机会亲眼看清所谓有名大家族和名门正派的真正嘴脸,其实她们和邪道之人一样没什么不能干不敢干的,只不过两者之间有个最大区别,那是即使做着再不要脸的事,也会找个正当理由使其行为师出有名,哪怕是杀人甚至灭人满门时,都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没有也会费心安排出来,让人觉得她们是站在道义的一方为民除害。

整个武林都将碧霄宫视为魔道邪派,等同于西部九魔宫,可她们又好到哪里去?都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的无耻家伙。

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孕夫,她心不禁叹息:名门正派之人都不一定有千若心善。

千羽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妻主是为了我们肚子里的宝宝才不杀人的吗?”

呃……楚晗愣了下。虽然她也会为给后代积德而有所收敛,但也只是少杀,而不是不杀。

回握他的手,又执起千若的手,楚晗道:“身在江湖,怎么可能不杀人,只是,为了你们和儿子的安全,我会尽量少杀。今日不杀她们,也不完全是因为她们罪不至死……”

她顿了顿,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再过七十里的前方有座山,不大,但山里有个应声潭,在当地很有名气,听说只要有人大声呼喊,潭水会自动向高空喷发,喊声越大,喷得越高,到时带你们去看看玩玩。”

千若惊讶道:“真的啊?那我们可真要去开开眼界!”

千羽想了想道:“那,京城那边……耽误一天,得白交一天租金吧?”

楚晗轻轻刮了一下他的挺俏鼻尖笑道:“乖,别把金钱看得太重,算不开店,妻主也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你们,这一路都是风景,如果不顺便玩玩,太遗憾了。不必在意几天的损失,那点小钱,半株灵草能弥补回来,还绰绰有余。”

见她笑得温柔而宠溺,千羽不自觉地将脑袋依了过去,楚晗揽住他轻拍其肩:“在顺风城抢了三大家族的店,一是因为她们两代家主都有一堆命案在身,二是想给有进心的男子和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些机会,让他们凭自己的付出和能力出人头地,过得好一点。”

仅仅如此?两孕夫齐齐扭头看着她,楚晗摸了摸鼻子:“好吧,其实开始时,只是因为肖浅灵的事而一时头脑发热才这么干的,想以钱,来抗衡右相的权,可最后做着做着,却发现若只靠这些店铺的话,积累财富太慢,还没有炼丹卖药来得快。所以放手让史飞和邰姝去管理,只要能赚取利润正常运营下去,让楚氏集团所有人的日子越过越好行。”

千羽没说话,千若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妻主打算如何积累更多的财富?”

楚晗道:“入玄丹暂时不能面世,除了与肖家合作的晋幻药液,是自己的多宝阁。但前往十万大山门户的武者太多,其也有不少成功的,不然京城和阳城的拍卖会也不会有灵草。也是说,如果我们拿不出至宝之物,竞争压力虽然不会太大,但也是有的。不过,唯一的一株九阳风火莲在我手,有灵土的培养,每个月剪下一点枝枝叶叶,都能撑住多宝阁不倒,再加冲灵丹和洗髓伐骨丹,金钱像流水一样滚滚而来,基本没什么问题。”

千若垂目:“那肖公子他……他现在……”

楚晗伸出另一只手臂连他的肩也揽住道:“我尽力而为,但……随缘吧!本少主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先保护好两个儿子的爹爹,他们将为我承受产子之痛,我不能让他们过得委屈,活得不值。”

“妻主……”千若也把脑袋依在了她的肩。

“所以,不仅仅是为他,更为了你们和儿子过得好……”楚晗顿了顿,才道出心的打算,“等多宝阁开张并稳定下来,妻主亲自出门寻矿开山,金银铜玉,翡翠玛瑙,什么都行,只要有,咱们连买带偷、连明带暗地一一挖山开采,让你们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小富夫,富得流油!”

噗哧!两人都笑出声来,千若道:“为什么要连买带偷?山体那么大,妻主怎么偷?”

楚晗一点他的鼻子道:“一次性全买怎么买得起?但如果找一座、买一座、挖一座,那等我买第二座、第三座山时,官府……别说官府,连朝廷都知道我要买的肯定是宝山,到时,不是死提价,是不卖。”

千羽笑道:“那假装买个什么都没有的山,坑她们一次好了。”

楚晗被他逗笑:“行是行啊,可官府了当,朝廷丢了面子,还会卖山给我吗?”

千若道:“应该不会,不过也难说,毕竟没几个人能确定哪座山里有金矿~~咦,那妻主如何知道哪座山里有什么?碧霄宫里……少主连这类书都有吗?”

楚晗摇头:“没有。”

看两人满脸的疑惑和好,她不禁笑道:“妻主自有识别的技巧和秘法,但不能透露。”

千若睁大雾朦朦的棕眸道:“连我们也不能说吗?”

楚晗从千羽的肩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能。而且你们也不需要知道,更不能知道,否则一旦不慎泄露消息,你们危险了,抢夺不到你们为其所用的人,会处心积虑杀掉你们。”

三人在马车里低声交谈着,三十名武者却因为被人两次羞辱为“小杂鱼”,而在倍感窝囊憋着一股子劲儿,一股在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苦苦练功、尽快提升的狠劲儿!

第369章 白发女子

应声潭,其实就是喊泉,因为当地百姓认为潭里的泉水在以高喷的形式回应人们的喊声,所以称之为应声潭。

在住宿了一晚的客栈吃过早饭、站在潭边大石上的千若和千羽有些放不开,只能看无忧和秋蝉扯着嗓门大喊大叫。

看到潭水最中心处真的喷出水柱,两名少男惊喜不已,高兴地又是叫又是跳,然后便开始比拼谁的嗓门大、谁能让泉水喷得更高!

楚晗并没有像别的主子那样让三十名武者原地待命,而是让汪海洋安排着轮流前去观看。

汪海洋在接到前往应声潭短暂停留的指示后,在路上就已想好人手的安排,此时便按照计划下令十六人跟随少主、保护……保护侧夫小主及无忧小公子等人,再顺便开开眼界,另十三人则跟她一起留在路边看守马车,观潭半刻钟互相调换,观潭期间只观不语,不得喧哗打扰少主及侧夫小主。

应声潭乃天然形成,所以形状并不规则,山体那面无法立足,众人便围站在另三面大小不同、高低不平的石头上,一半人面朝里看稀奇,另一半人脸朝外警戒,然后再调换过来,看两位少男比着嗓门把水柱喊得越喷越高!

楚晗没有干涉汪海洋的正确安排,她有窥心镜法是她的,不代表属下什么都不用做。何况她不可能总跟她们在一起,周到而合理的安排调动是必须的,否则以后如何独立行事?

眼见无忧和秋蝉玩儿得欢,两位夫郎却因为脸皮太薄而享受不到参与的乐趣,楚晗只好以身作则,让两少男暂停一下,将脸皮的厚度酝酿酝酿后,喊了几嗓子:“千若!”

哗!水柱瞬间喷出,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然后是第二嗓子:“千羽!”

哗!落下的泉水再次喷出十层楼高的水柱!

被楚晗揽着的两位孕夫嘴角含笑地望着泉柱,对妻主喊自己的名字很是开心。

水落之时,楚晗紧接着喊出第三句:“妻主爱你们……”

这一嗓子因用了内力,使得清泉水柱猛然拔高,似要直冲天际!

又因拖了长音,那令众人仰起脖子去观望的冲天水柱竟未立即回落,而是在她的持续声中久停于半空,直到她收声,才在啪声巨响中砸入潭心,四溅的无数大水花弄湿了大家的衣服。

“哇!哇哇!”无忧和秋蝉弹抖着刚沾身的水珠蹦跳着,大叫着,“比我们的高多了!”

千若和千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她的属下面前,用这样特殊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没有人知道,其实楚晗也是在借着机会释放情感,发泄一下积压在心里的不良情绪。

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肖浅灵,可面对心爱之人前后那么大的变化,她的内心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窥心镜法已经修炼到能看透九级至一级武者的思想念头,她可以去白云山庄看清一切、可以让他的真正想法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了,可到了关键时候,她却犹豫了,因为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

对千若和千羽的责任心使她有了逃避的借口,可她知道,能逃避一时,不能逃避一世,她终究还是应该去一趟的。

至于什么时候去,这正是烦扰她的问题。

千羽和千若都有孕在身,尤其是千羽,肚子都挺这么大了,走路都看不见自个儿的脚,身子重得做什么事都不方便,需要弯腰做的事,都得艰难地蹲下身子去做,还总要腾出一只手来托着肚子,若没有人在身边尽心照顾,难以想象他的双脚会肿成什么样儿、日子会有多难捱。

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她也不能直接丢下二人,只图自己愉悦快活,否则就太不是女人了,不配当*主。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尽职尽责地照顾好两大两小之后,再去解决另一份感情,肖浅灵说过要在家里待满两年再考虑婚嫁之事,千羽和千若还有几个月就生产,来得及。

至于对他的思念,还是继续强压在心底吧,肖浅灵在她面前说另一个女人时,她都满心难受,如果她总在千羽和千若面前提另一个男子以及对他的相思之情,他们必然同样不好受。

不管楚晗有没有兼带目的,此景此情,对千羽和千若来说,都只会让他们眼泪直涌。

“妻主……”两人把脸庞埋在她的左右肩上,不一会儿,泪水便流湿了她的锦衣。

“哭什么,”楚晗一边搂着一个笑道,“肚子里的宝宝等着爹爹对娘亲有所表示呢,你们,不对泉潭说点儿什么心里话吗?”

若是普通男子,她可能会怕高喊大叫把他们的肚子震出个好歹来,但身为中灵武者,若是连发力喊叫都不能,岂不成了纸糊的?

“妻主……”千若娇嗔,轻轻捶下的拳头都满是温柔的红心。

千羽抬起被泪水浸染得有些潮湿的脸,微微转身看向潭心,深吸一口气,然后脑子自动蔽除所有人似的猛然大喊道:“妻主!千羽爱你!”

一低一高的两道水柱先后上喷,刚刚落下,另一道声音便紧跟着响起:“妻主!千若爱你!”

千若闭着眼大喊,根本不知自己的声音引起喊泉的两次喷空是什么样子。

随即,两颗羞红了耳根子的脑袋趴到了女子的肩膀上,无声地偷偷笑着,笑得露出牙齿。

楚晗看他们都快要当爹爹了,还如此害羞,心情顿时愉快起来,俯脸将两人各自轻吻一下。

三人毫不顾她人感受地秀着恩爱,饱撒一顿狗粮后才离开。

两个时辰后,队伍停在了一座大镇的饭庄门前,准备吃午饭。

虽然有窥心镜法,但楚晗并不过问如何吃饭住宿的问题,在哪里吃、在哪里住,全由正副领队去探查安排,真正放手给予她们实际锻炼的机会。

三十骑,马上的人个个挎刀配剑,两辆马车,且还是使用两匹马同拉的大马车,饭庄掌柜一看就猜到是有钱有势的门派中人,既怕接待,又不敢得罪,只好亲自上前迎接,直到看她们有礼有节、语气平常,又因马车里未出来的少主而在言行上规规矩矩,才放下心来,喜迎客进。

汪海洋先行一步为主子选桌拉椅~~事实上只有两张饭桌可选了,其它桌子都已坐了人。

楚晗将两位夫郎抱下车,一手牵着一个走进饭庄,秋音带着无忧和秋蝉下了另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六人一进门,便立即迎来全体注目礼。

凤临国稀少的蓝眸女子,挺着大肚子、肌肤却依然吹弹可破、毫无孕斑的美貌男子,被养得唇红齿白的锦衣小公子和他吭哧吭哧抱着的白色小兽,两个衣着布料皆属上等的贴身小厮……

而在她们落坐后,又进来一群向蓝眸女子行礼后才无声坐下的武者,但因为桌子不够,掌柜的只好央着别的食客拼桌,只要能腾出一张桌子来,这边二十几人再挤挤也就行了。

面对这样的队伍,没有不长眼的食客,掌柜的两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之类的好话一说,人家就极其善良地好心成全了。

副领队侯暖东带六人在外面看守马车,因为之前轮流吃饭耽误过时间,长了经验后,便直接在外面端着碗吃,下一次再换另六人值岗,如此一来,谁也没有怨言。

点菜的事依然落在小吃货无忧的头上,住在楚府的几个月里,他已知道楚晗及千羽、千若的口味,所以除了他自己和鹿角灵兔所需要的大量肉食外,还点了微甜微酸和中辣的热菜以及两荤两素的凉菜。

当两盘红烧肉端上桌时,无忧先自觉地用干净筷子给大家各夹一块,然后和鹿角灵兔各霸一盘,说了声“开始”,便在食客们的目瞪口呆中很快抢完!

千羽等人则习以为常地吃着饭,楚晗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每上一道菜,目光便像雷达似的扫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夹到两位夫郎碗里。

而秋音和秋蝉则总是等她动了筷、三位主子都不吃了,才去吃那盘菜。这不仅仅是上下尊卑的事,而且还有听无忧说过人肉客栈那种恐怖事件的原因。

吃完红烧肉,按照客人要求而改用食盆装盛的香辣烤猪蹄又端了上来。

千羽和千若都没要,秋音和秋蝉分吃一只,楚晗挥挥手,两满盆飘着香气的烤猪蹄便全归了一人一兽。

鹿角灵兔在千羽千若双双拒绝、秋音夹走一只时就已两眼放光、口水直滴了,此时见终于有一盆归于自己,也顾不得烫,两只前爪将最上面的那只烤猪蹄连拨带翻几下,便“吱吱吱”地欢叫着开吃了!

楚晗淡淡瞥它一眼:“吃饭时不要乱叫。”

鹿角灵兔立即拿油腻腻的右爪捂住嘴,然后还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怯抬头,一副想看她又不敢看的可怜模样,让旁人看着既好笑又心生不忍。

楚晗轻哼:“自己端到地上吃!再给本尊装可怜,就别吃了,全给无忧吃!”

鹿角灵兔一听,端着满盆猪蹄哧溜一下就从无忧腿上滑到地面,然后将盆子放在地上,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津津有味地独自享受美食。

看它那因为没了主子约束、反而吃得更加惬意的小模样,店掌柜、小二姐和部分食客不禁看得满脸笑意,一些看不到的人还弯下腰寻缝儿瞧它,对它那两只前爪为什么能轻易端动那么一大盆猪蹄都感到有些惊讶,尤其是它的身法动作看起来还无比熟练!

楚晗没理它,一个低阶天玄灵兽,能端动一盆肉若算稀奇,那它就没什么稀奇了。

而对于它为何比无忧不怕烫的问题,楚晗的结论是,能守护九阳风火莲的小兽,肯定不怕热,否则根本受不了九阳风火莲的生存环境。

就在大家都趣味盎然地吃着饭时,忽然从门外走进一位皮肤雪白、头发更白、但面容却异常年轻的女子。

第370章 京都皇捕

白发女子身着上好的冰蓝丝绸衣,腰系玉带,袖口处还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无一丝杂色的雪白长发在脑后用同色蓝绸丝带简单束起,鬓前各垂一缕,随风轻飘,好似谁家独自外出、赏景归来的风流少主。

她手持象牙折扇,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又将气息内敛,使得饭庄内几乎没人能看出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高级别武者。

缓缓走进饭庄大门,她将所有食客快速扫视一遍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鹿角灵兔身上。

鹿角灵兔可是低阶天玄,对于陌生人的视线、气息,比千若和千羽还敏感。只是,它此时的第一反应却是~~护住了盆子!

居然是伸出两只前爪搭扣在离自己最远的盆子边缘~~护食儿!

不仅如此,它还抬起脑袋警惕地望着她,好像生怕她来抢它的烤猪蹄一样!

你不防着她来个突然袭击把你抢走,却……楚晗扶额,难道她会抢你啃剩的猪骨头吃吗?

不过,想归想,她却没有动,依然神情自若地照顾夫郎吃饭。

白发女子向灵兔走去,原本淡漠疏离的黑色眸子,竟多了一丝温和。

鹿角灵兔见她走到食盆边停下,还打量它和它的食物,前爪往回一收再一搭,呼啦啦,拖起食盆就跑,一直跑到桌子的另一边才停下,然后继续用两只圆溜溜的黑豆眼儿警惕地盯着她。

白发女子的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又再次变得冷漠,走到一张坐着七个人的桌边,径直往下一坐,看着似乎想说点儿什么的小二姐道:“两菜一汤。”

对于四方桌来说,如果人不多不挤的话,一般都是每边坐两人,四边共坐八人,这张桌子已经坐了七个,就算还能再坐一个,桌面上也没有空余的地方放菜啊!

她这么霸道一坐,且连个商量的友好招呼都不打,人家顿时就不干了,何况这七位还都是武者,兵器都还搁在桌边呢,哪里能够容忍她如此目中无人?

坐在她正对面的女人长着一张大圆脸,一双眼睛就像在葫芦头上挖的两个洞,此时便对她说道:“这位姐妹,就算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占用我们的桌子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吧?你不觉得就这么坐过来,不仅无礼,而且太挤了么?”

白发女子淡淡道:“是有些挤,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

“你!”女人气得站起身重重一哼,“欻”地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过去,“马上滚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哦?”白发女子面无表情道,“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个不客气。”

闻言,女人更加气怒,一剑向她面门刺来!

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常有的事。

刀剑无眼,小二姐不敢上前劝架,旁人乐得看热闹,也不会多管闲事。

然而,当女人的剑尖刺到白发女子的眼球前方时,便寸许难进。两根异常白皙的手指夹住金纹镶边的剑身,一张神色毫无起伏的脸偏了偏,缓缓站起身,另一只手的五指则陡然一缩成爪,轻轻探身往前一抓,空气中便发出一声呼啸,如同隐约可闻的鬼哭。

嘶啦!尽管女人急忙变招躲避,手臂上仍旧留下五道血痕。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惊怒不已。

白发女子松开手掌,几张染着血迹的布条,飘然落在桌面菜肴上。

坐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的女人猛然起身冷不丁地捣出一拳!

在那硕大的拳头带着黄色拳风轰然打来时,所有人都以为白发女子定然躲避不开,可没想到,她的身形只是侧了侧,便让那看似惊人的攻势落拳成空,斜错着打在长板凳上,碎了的木块散落在地。

女人因为用力太过而身形前倾,但在她极力稳住时,顿感后颈有些发凉,顷刻间甩臂就向后搧去!

然而已来不及,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退开几步的白发女子看着对方背上留下的五道渗血抓痕,冷冷道:“趁我的好心情还没有完全被破坏,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们!”

桌上的另五人都没有出手,与那二人显然是刚刚认识、临时结交,此时见自己看不透对方的武功级别,而她又身快手辣,便纷纷离座散开。

先前出剑的女人好像比较识时务,收剑欲离,但刚迈出一步,同样只是受皮外伤的另一个女人已是又一拳凶狠砸出!

白发女子没有再避让,而是双掌交叉,那一记猛拳便打在她重叠的掌心上!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暴鸣,白发女子的身形被那股力道撞得往桌子间的空道上倒退七八步才停下,离墙面不太远了。

鹿角灵兔见她们在它这边打起来了,又是呼啦啦把烤蹄盆子一阵猛拖,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继续大啃特啃!跟那些停下筷子的食客相反,它没有丝毫看热闹的心思,只想不受打扰地尽快把美食吃完。

跟它同样不受影响的还有无忧,反正有楚晗在,他也不怕殃及自己,一边对着猪蹄埋头苦干,一边在咀嚼的空档漫不经心地瞟上那么一两眼,至于谁比谁厉害,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

白发女子脚掌一拧,折身飞起,整个人如燕归巢般斜在女人的上方,旋即五指成爪,扣住对方天灵盖,指尖猛然灌力!

嘶!

令人皮紧肉跳的摩擦声响起,女人的头皮虽未抓破,但五道没了头发的红痕,却让人看得心里一突!

果然,随后便出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女人如同喝醉般陡然往地上一跪,那抠在头皮上的雪白五指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不断侵蚀着她,青黑的腐毒从红痕开始,向整个身躯蔓延,从内到外,过程让关注她们、看着这一幕的人们清晰可见,没有武功的普通食客更是心生恐惧!

“梁艺!”持剑女人惊呼一声,欲行解救,白发女子却冷冷道:“再上前一步,她就马上死!”

被威胁的持剑女人生生止住脚步,而那叫梁艺的女人则浑身颤抖着,皮肤由红转乌,再变成恐怖的黑色,然后紧接着便是裸露的皮肤开始掉落,强壮而猩红的肌肉一丝丝崩断,大量的青黑不断腐蚀进去,活生生的偌大女人,竟开始萎缩、枯槁,最终成为一具发黑而干瘪的尸骸跪在那白皙的手指下。之后,在她五指松开时,轰然倒塌!

食客中的普通百姓全身发抖,下意识地缩向墙角,不敢跑出去,也不敢出声。

其她武者们也是满眼惊惧地看着地上的枯黑尸体,没做出任何动作。

“啊!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持剑女人狂怒着再次拔剑,刺向那俯视尸骸的白发女子,黄色真气从掌心漫过剑身,直达剑尖。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不动声色的女人竟然都是中灵高阶武者!

然而……

嘭!

她刚冲过去,便被一脚踢飞,直直向楚晗这边砸来!

楚晗头也不抬地广袖一挥,那刚靠近桌边的身体便向原路飞回。

女人也是反应极快,竟想借力用手中的剑杀掉白发女子,不料白发女子却转身闪开,只听“咚”的一声,女人的剑便刺穿木窗,一头扎到窗外,身子被断木卡在窗户中间,上半身在窗外,下半身在窗内,一时动弹不得。

看出门道的真正武者都知道,女人没有撞破窗户飞到窗外,不是窗户的木头有多结实,而是蓝眸女子的力道把握得太过精准。

楚晗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从头至尾都没有朝那边看一眼,对投过来的几道目光也视而不见。

白发女子走过去,一手抓住女人后背的衣衫,一手打碎断木,将她拖死狗般拎了回来。

此时,她手中已经无剑,白发女子按住她的脑袋,手指向她耳边摸去。

女人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白发女子“啪”的一巴掌将其抽懵过去,随后继续在她脸上摸索一阵,再猛然一掀,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掀了下来,露出一张四十来岁的猥琐面孔。

拿着人皮面具,白发女子打量了两眼,冷笑:“做得挺精致,可惜,还是栽在我包冷昭的手里。”

包冷昭?她居然就是名满天下、连皇上都特别召见过的白发皇捕包冷昭?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听说她虽为京城名捕,但一身武功却奇诡无比,追踪到逃犯时更是出手狠辣,不死不休,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想尽办法把你追到手就地格杀,所以对于罪不至死的一般案犯,衙门不会让她过问,而只有那些劣迹斑斑、恶行累累、可以就地处决的逃犯才会移交给她处理。

掌柜的原本心里又急又气,人家三十多个人的队伍都没整出什么事儿,倒被这后来的单个女子挑起了事端,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不由一身冷汗,连忙跑过去点头哈腰赔笑道:“包大人,小民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朝廷要犯,她们从进店之后就没什么异常,小民真是没看出来,小民~~”

第371章 采花贼

“不必解释,”包冷昭摆摆手,“你要是能看出来,就不用待在这儿当掌柜了。这两人乃是被朝廷通缉的采花贼,她们曾在一个月之内坏了十几位公子的名节,其中还有两名是大州城的官家公子。”

她狠狠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倒是狡猾得很,害本捕追了一个月才终于踩到她们的尾巴。”

难怪她一进来就坐到她们那张桌子上……众人恍然大悟。

被抽晕又被踹醒的女人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闷哼痛呼。

闻名京城的白发皇捕包冷昭乃是天玄武尊,谁受得了她这泄愤一脚啊!

然而,对于不杀人不罢休的名捕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包冷昭接着又伸脚踩在她的脑袋上,然后脚底力量缓缓加大,让女人不由惊恐大叫起来,生怕她下一刻就将自己的脑袋一脚踩爆!

“梁艺,严惟中,你们不但结伴破坏数十名良家公子的声誉,还害本捕风餐露宿奔波了一个多月,你说,你们该不该死?嗯?你们想坏,找个夫郎也好,去青楼也罢,没人管你们,可为什么偏偏要去糟蹋良家男子?为什么还敢往官家公子头上打主意?嗯?向官府示威吗?”

说着便是一脚踩下去,根本就没打算给她开口回答的机会,虽然没有使用属于天玄武尊的内力,却让严惟中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掉一般。

“你们毁了那么多良家少男,不仅仅是害人,也是在打官府的脸。你们染指了不该染指的公子,更是打朝廷的脸!他们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去毁他们?嗯?”

她的目光变得锋利刺人,表情也犹为冷酷,‘砰’的又一脚踩下!

“是谁给你们勇气,是谁给你们信心去干那种只图自己快活的变态缺德事?你知不知道,他们中已经有十三人自杀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嗯?”

砰砰砰!又是连续几脚跺下去,严惟中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勉强地呻吟着。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有勇气去害人、没勇气死硬到底?嗯?”

包冷昭的双眼燃烧着荆棘之火,脚压根儿就没停过,严惟中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

在场之人,无论是食客还是掌柜、店小二,都被她的样子给吓到,那一声声的询问就像神经质的自问自答,根本没给对方留一丝说话的空隙,完全颠覆了她出现在饭庄门口时的脱俗形象!

那一脚又一脚毫不留情地非踩即跺,让人丝毫不怀疑,她是打算硬生生把严惟中给踩死!

现在的包冷昭在她们眼里,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初时的云淡风轻,只是欺骗世人的假象!

看着已经快要有进气没出气的严惟中,店掌柜咽了几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包大人,小民能不能恳求您移一下贵脚,我们帮您把这该死的犯人弄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处决?”

伤人跟死人不一样啊,若是店里一次惨死两人,以后被客人嫌弃晦气,谁还来这儿吃饭啊?

瞟了眼店掌柜那明明害怕却又讨好巴结的脸,包冷昭终于把脚从严惟中的脑袋上拿下来。

店掌柜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没等她这口气出完,包冷昭便一脚踩在严惟中的手上,直接把那只手碾得粉碎!

已经昏迷的严惟中,硬生生地疼醒!

“好了,现在,拖出去吧。”用残酷的方式将人弄醒之后,包冷昭又恢复了淡然模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等店掌柜和小二姐将一活一死清出饭庄,她才用严惟中自己的剑将其杀死,并割下她的头颅,再将起干燥作用的石粉和头颅一起装入木盒。之后又特地重回饭庄,看了鹿角灵兔片刻,才出门打马离去。

千若付了饭钱,楚晗一行重新蹬上马车。

至于鹿角灵兔……高调就高调吧,反正在那梅姓老妇不遗余力地宣传下,已经没几个家族和门派不知道它的存在了。

而她的碧霄剑法突破九层的消息也肯定早已传到碧霄宫,只要楚语然知道了,皇宫里那位肯定也已知道,再加上年前的几次打杀,还有右相,高调还是低调已经无所区别了。

队伍这一动身,消失了一夜加半日的舒聊又突然出现,还给楚晗带来一个消息:玄元剑派掌门人大女儿的正夫正带着孩子朝相同的方向骑马赶来,但目的不是去往京城,而是追她楚梦晗。

至于找她做什么,舒聊没有讲得太详细,只说应该是有求于她,具体的也不是太清楚。

楚晗没有多问,别说是有求于她,就算是替金铁帮报仇,她也不惧。

三月桃花,粉红妩媚,美得醉人,路过有桃林的地段时,连空气都是香的。

孕夫为大,马车的车速并没有放到最快,以舒适不颠簸为主。

想通了一些事,楚晗便没有再把赚钱看得那么重要,起码不能比夫郎儿子更重要。

男子嫁了人,妻主不疼谁来疼?难道要留机会给隔壁老王吗?

由于这段路上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山水风景,马车便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到天黑时,队伍来到一家野外客栈。虽是野外,但却是三层木楼,一楼的用餐空间很大,二楼和三楼全都是用来住宿的房间。

见是野店,店主也是一对妻夫,下了马车的无忧便探头探脑地到处张望,生怕又是一家剁人肉给客商吃的黑店,直到看见店主的三个孩子,他和千若等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店主的大女儿有十二三岁了,二儿子也刚岁左右,小女儿则只有三四岁,正是可爱又调皮的年龄,婴儿肥的小脸儿,嫩嫩滑滑红扑扑,谁见了都想摸上几把逗一逗。

大概是见多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她竟是一点也不怕生,谁来搭话,她都能奶声奶气地跟人家聊上一会儿,小大人儿似的,让前来住店的客人个个心情愉悦,面容愁苦的都能展开笑颜。

当楚晗等人吃饭时,那小人儿竟坐在大门边开始洗脚,水是她爹爹端来的,脚则是她自个儿洗。

据那带着幸福笑容不停操劳的男子说,这洗脚的地方是她自己选的,估计是为了既能看到门外来的商旅,又能看到大堂吃饭的客人。不过,刚开始时,她曾非要卡在进进出出的大门中间洗,后来跟她解释会挡路、给客人造成不便后,她才退让一步,同意往里挪挪。

众人看她坐在小板凳上,放在木盆里的脚丫只泡了几息时间的水,便左脚搓右脚、右脚蹭左脚地不停动起来,让两条白嫩嫩、肥嘟嘟的小腿儿也跟着不停的动。

那小人儿一边洗,还一边不断朝外望、朝里笑,活脱脱一个两头兼顾的小商人样儿!

千若见了,不由笑道:“这孩子现在就这么聪明,长大后怎么得了!”

他摸摸看看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楚晗温声道:“不需要成凰成凤,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常在你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千若笑得温柔:“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妻主和我想的一样!”

两人私语了一阵,那边便传来无忧的扑哧笑声,随后秋蝉也笑出声来,千羽、秋音等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见他们的目光都在洗脚的小人儿身上,千若连忙微微倾身去看,也不禁扑哧出声。

原来,那小人儿的眼睛只顾看众人,手里的擦脚布巾不停地擦着小脚丫。擦了左脚后,又把左脚放回水盆,去擦右脚;擦净右脚上的水后,右脚又踏回水里,再接着擦左脚。

不停地擦,不停地放回去,再不停地擦,所以结果就是,两只脚丫上的水永远都擦不完。

关注她的一楼食客都哄然大笑,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直扯嗝,连二楼都有人趴在木栏上朝下望着,发出猪一般的笑声。

待众人快笑够,她爹爹才无奈地摇着头走过去,蹲下身帮她擦脚。看那样子,对此趣事已是司空见惯。

刚才还猛夸她的千若抿着嘴笑,楚晗道:“人不能太聪明,自古以来,神童没几个有好下场。”

她这么一说,满桌人的目光便都转投过来,小丫头的爹爹和其她食客也看向她。

呃……她可没有针对这孩子的意思……

千羽见此情况,连忙出声问道:“妻主能不能讲讲她们的故事?”

楚晗知道他的用意,便先讲了项橐的事,只是,在这历史不同的女尊异世,她依然要进行性别和其它方面的改动:“项橐应该是历史上最早的神童,在七岁时就做了一位圣人的老师。”

千若讶然:“圣人的老师?这么厉害?”

楚晗点点头:“有天,项橐跟小朋友在路边玩,在路上建了一座土城,当圣人路过时,车辆被这座土城给挡住。于是圣人就对几个孩子说,赶紧把你们的土城推倒让路。没想到,项橐竟说,一直都是车绕城,哪有城让车的呢?圣人听了,竟无语反驳,还立即拜其为师。只是,项橐的结局却不好。”

无忧真的听出了兴趣,问道:“那,后来怎么了?结局怎么个不好?”

楚晗叹息:“项橐有了名气之后,各个国家都争相邀请,并由此引起争斗。于是项橐就跑到山林里面躲起来,结果在十二岁时,被人放火烧山给活活烧死了。”

众人听后,都唏嘘不已。

在几人的相问下,楚晗又讲了曹冲,曹冲从小就非常聪明,能够观察到各种很细节的事物,最有名的就是称象经历,“后来,曹冲得了非常严重的病,所有医师都治疗不好,在十三岁时就死了。”

“还有一位叫方仲永的人,”楚晗微微顿了顿,稍稍回想一下才继续道,“方仲永家原本世代都是用耕田来作为生活来源,但他在五六岁时就能写诗作词,而且还能凭此赚钱。其父觉得孩子可以用这项本领来养活整个家庭,便整天带着方仲永去一些有名的文人家里作诗,却忘记送其去学堂念书,结果,方仲永的智力一天天下降,等到十六七岁时,聪明完全没有了,变成一个智力普通的平凡人,只好重操家族旧业,回到田地里做农民。”

好可惜……所有人都摇头叹息。

楚晗却道:“不过也正因如此,方仲永活到了六十八岁,成为历史上活得最久的神童。”

这……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响起越来越多的讨论声。

掌柜夫郎则微微蹙眉,垂目思索,最后却是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吃过饭,用华蕊石帮夫郎搓了背,楚晗将裹了浴袍的二人抱上床。

然而,当万籁俱寂的后半夜来临时,楚晗猛然睁开了眼!

因为,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如幽灵般出现了!f

第372章 黑白双怪

所来的两人,一个穿一身黑,另一个穿一身白,身高都不到一米四,很像南宫玖曾经说过的黑白双怪。

至于那天雌雄双怪死后南宫玖所说的四怪结拜、必来复仇的话,楚晗后来想想并无可能,因为雌雄双怪已被击下风火崖,没有半点儿生还的可能,而她又无比确定当时在场之人只有南宫玖那个杀人主体和她这个协助参与者,并无第三人,黑白双怪即便因某些原因猜测到雌雄双怪不再活着,也很难知晓她们是死在风火崖,更不可能知道她们死于谁手。

传出去?谁传出去?她和南宫玖不说,谁能知道这件事?

再说,她可不相信她们那种心理变态的恶人之间真有那么义气,那俩自己丑陋就见不得别人长得美,这俩打扮得跟黑白无常似的,还专门在夜里作案杀人,谓之夜半勾人魂,也不怕真的黑白无常来找他们算账。

没错,是他们,而不是她们,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男子~~这实在是出人意料,黑白双怪居然是男子!若不是有窥心镜法,她也不会想到恶名在外的黑白双怪竟然是男子!

而且看他俩那手挽手的亲密样儿~~

二十里外的官道上,肤白肉嫩的白怪细声细气道:“没想到在西真国闭关半年,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不但紫灵剑出土面世,还有穿山鼠那样的灵物。”

黑怪对他温柔轻笑:“那不是很好吗,我们正好捡个现成。”

“便宜哪有那么好捡?”白怪娇嗔着白他一眼轻哼,随后又猜测道,“你说,那个不知名的陌生男子是不是骗我们的?不然,这么好的事,他自己怎么不去?偏要大老远的专门跑到西真国告诉我们?要说他没有目的,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管他什么目的,”黑怪搂了搂他的肩膀,“只要咱们能抢到宝贝就行!不用担心被他利用,如果他是因为打不过那什么蓝眸女子楚梦晗而找到我们,那等我们拿到宝贝,他也一样是干眼看着,哈哈哈!”

白怪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他可不知道我们出关之时,已经突破到天玄,成了天玄武尊呢!”

他舔了舔嘴唇,“杀人果然是好处多多,钱财和丹药都不再缺,就不愁进阶不快!”

“那是,你要是早听我的,我们现在恐怕都已成为天玄至尊了。”黑怪勾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叹道,“若有男子双修的秘籍就更好了……”

白怪轻哼一声,却将双臂缠了上去,微微喘息道,“想要……”

黑怪看了看天色:“来得及倒是来得及,只是你不怕一会儿腿软杀不了人么……”

话是那么说,嘴巴却是继续亲了下去,直亲到放下兵器包裹、互相脱掉衣服后,两人才暂停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交错声响起,两人的身高竟在瞬间增高到一米七!

楚晗眯了眯眼,难怪看他们的骨骼有些不对,原来是用了缩骨功!不过这种障眼法倒是用得不错,在迷惑世人方面很成功,等他们修炼成武林至尊而无需再继续杀人时,就可以用自己的本来面目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江湖之中,再也没有专门在夜里偷人头的黑白双怪!

嗯,这招儿真心不错,若不是两人只有恶名、此时又是来找她的麻烦,她都要为他们的心计鼓掌了!

不过,看那钻到路边林子里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独自看得津津有味的楚晗心里有点无语:你们俩也真是够了,来抢宝还不抓紧时间,都快到了,还有闲空儿在路上耗时间爽一把!情难自已倒也罢了,可你们倒是动作快点儿啊,还特么的换姿势……

她这一边偷看现场直播一边腹诽,也不怕长针眼了!

等两人完了事,再用缩骨功噼里啪啦地缩成岁的孩子模样、穿上衣服继续赶来,楚晗才懒洋洋地给睡在隔壁的舒聊传音:“舒管家,外面来了两只老鼠,协助兔子处理一下,别惊动客栈里的人。”

随后又将在无忧房里呼呼大睡的鹿角灵兔震醒:“兔子给我起来,有一黑一白的两个夜鬼来找你了,离客栈还有十里,自己出去解决,别打扰你家主子休息。”

吱吱吱!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扰本灵尊睡觉?

鹿角灵兔一骨碌爬起,小小的黑眼豆儿凶光直暴,就跟有着很严重的起床气似的。

夜风悠悠,黑怪与白怪正朝着客栈奔行,猛觉一阵浓烈的杀气随着一道快速的白色流光扑面而来!

“小心!”黑白双怪同时发声提醒对方,然后在默契地瞬间分开、避过那闪电般的一击后,又同时朝那未来得及掉头的白光各拍一掌,黑怪的掌风如同能够烧伤人体的烈焰,而白怪的掌风则弥漫着冰寒。

气势汹汹的鹿角灵兔身在空中,最后面的屁屁便感觉到了冰火两重天,“吱”的一声,一头朝路边的稀疏小林斜扎而去,躲开了身高如同小屁孩儿般的恶人双击。

既然白毛穿山鼠出现了,那它的主人应该也来了,黑白双怪没有急着去追击灵兔,而是立即默契地抽刀出鞘、背靠背站着,一人脸朝林子,一人面向官道。

见鹿角灵兔因反应极快地跑掉而没有被人击伤,舒聊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马上对二人出手,而是现身道:“两位可是来找楚梦晗楚少主的?”

黑怪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的眼睛并不是蓝眸,岁数也不是那么年少,便沉声问道:“可是蓝眸女子楚梦晗的人?”

舒聊下颌微微一抬:“楚少主的管家,舒聊。你们,应该是江湖四怪中的黑白双怪吧?”

黑怪不以为耻道:“不错!”他的目光在舒聊的双手和脸庞之间来回扫视,似在防她突然发动攻击,“有人报信说楚梦晗手中有紫灵剑和穿山鼠,此事是否属实?”

舒聊淡淡一笑:“先告诉我,是谁给你们报的信,我再回答你。”

黑怪道:“一个声音很年轻的男子,我们当时正在西真国闭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那隐秘的地方的,他只是在洞外说了这件事,便走了,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相貌。”

舒聊道:“那你们怎么就轻易相信了?”

黑怪道:“听上去不像说假话,何况对我们来说,出关后去哪儿都一样,不如来凤临国探听一下虚实,是真的就最好,是假的,我们也没有损失,正好找人试试手,检验一下晋级后的实力。”

他看着舒聊,“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实话了吧?这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听到不少了,不过,若由你这个管家亲口说出来,消息便更加确凿无疑了。”

舒聊点点头:“你们得到的消息的确是真实的,不过,你们能拿得走吗?”

她的目光扫向两人,“不是我吓唬你们,前来抢夺少主的紫灵剑和灵宠之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个个都是非死即伤,包括各大门派和家族。你们既然是一路探听而来,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吧?不客气地说,就凭二位的武功级别……呵呵,连她的灵兔和管家这一关都过不了。奉劝二位,如果现在回头离开,还来得及,我们少主不予追究,但若是搞不清状况,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

说罢,她抬手就是一掌,掌风中带着浓浓的青色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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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为我所用

没想到连管家都是天玄阶的传闻是真的!

天玄低阶与天玄阶之间的差距太大,尤其还是刚进门的天玄低阶和成熟的天玄阶之间!

因突破成为天玄武尊而刚窃喜不久的黑怪心自知不敌,又怕白怪受伤,一时情急,竟地将他扑倒,在避开青色掌风的同时用身体保护他。

对他没有防备之心的白怪,被他的临时动作摔得后背生疼,但见他用身体四肢将其紧紧护住之态,便马明白了,不由摇头撞向他挡护自己的脑袋,大叫道:“沈弈衡,你给我走开!”

沈弈衡的脑侧都被他撞痛了,只好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我不会让自己先死、留你孤单一人~~嗯?”

他猛然想起那掌风应该早打过来了,哪容二人有时间卿卿我我?扭头间,便见那青色之气已越过二人、正在淡淡的月光渐渐消散,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舒聊:“你……”

“倒是情意深重,”舒聊一副不带任何歧视色彩的表情,语气平常,“若你们肯为我所用,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不缺胳膊不断腿地离开。”

黑怪沈弈衡闻言,盯了她几息时间,才拉着白怪站起身,“为什么是我们?”

舒聊呵呵一笑:“因为你们是没有门派的散修武者,又没有家人的牵绊,还有久在黑暗行事的经验。”

沈弈衡眉头微皱:“你想让我们替楚少主偷人头?”

见她笑笑没说话,沈弈衡了然:“说吧,杀谁?武功太高的我们可杀不了。”

舒聊轻轻摇头:“暂时没有要杀之人。”

嗯?沈弈衡不解:“那你……”

舒聊道:“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没有。行走在江湖之,迟早都会有想杀却因为某种顾忌而不能亲自动手的人,到那时,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派用场。”

沈弈衡默然片刻:“这是楚少主的意思?”

舒聊淡淡一笑:“不,是我的意思。少主可没打算放过任何胆敢打她主意的人,今夜若不是我来,你们早已成为两具尸体,没有一丝继续活着的机会。刚刚迈入天玄大门的武者,呵呵,对少主来说,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

沈弈衡轻哼:“那你私自作主……”

舒聊摆摆手打断他:“这不是该你们操心的事,只要你们答应,回去后我自会向少主解释清楚,保你们一命。你也别不服,连我这个天玄阶都心甘情愿地给她当下人、伺候她,你们实在没有不服气的能力和资格。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懂得识时务,才能活得长久。”

白怪一手拿刀,一手抓住沈弈衡的胳膊:“弈衡……”

沈弈衡温柔道:“辉辉别怕,我会保护你。”

随后又对舒聊道,“既然你们这么强,那她的仇家,也定然不是武功低弱的,你让我们暗为她做事,不是让我们白白送死么!”

舒聊淡声道:“在我需要你们之前,你们有的是时间提升天玄武级。”

听她这么说,沈弈衡一时沉默了下来,白怪气愤道:“想差遣我们卖命,应该拿出诚意来,银票丹药什么的总该有所表示,这样空口空手的,我们凭什么受你使唤?”

“哼!”随着舒聊的一声冷哼和两道疾速的破风声,两颗石子令人避无可避地直袭而来,来不及闪开的两人顿时被击膝盖,不禁“啊”的一声发出痛吟,感觉整条腿都快要痛到麻木、失去知觉,似要废掉一般。

沈弈衡忍痛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舒聊冷冷道:“这是本尊的诚意。本尊一没要你们的命,二未曾对你们施压,所以你们觉得本尊太好说话了,居然敢讨价还价要报酬,我看你们是要钱不要命!”

说罢,朝林子道:“兔子,你不是最擅长给人毁容么,替少主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吱吱!林子里立即蹿出一只白毛小兽,直冲白怪而去!

右腿几乎不能动的白怪一边抬左臂护住他最珍爱的脸,一边右手举刀相迎,而黑怪则被舒聊指间凝出的道道真气小剑所牵制,自顾不暇。

鹿角灵兔不受季节限制地被楚晗喂着灵草和大鱼大肉,刚刚踏入天玄大门的白怪与其自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加之它体小灵活,白怪又极度爱惜自己的容颜、怕被它挖眼咬鼻,再加右腿还痛得无法跳跃闪避,在这种种条件下,他手的刀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左小臂很快被鹿角灵兔咬掉一块肉的同时,右肩膀也在“哧啦”一声被它的利爪顺便挠破衣衫和皮肉!

“啊!”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叫得沈弈衡心头一颤,但奈何他无力兼顾,以刀拨开舒聊前面的几道真气小剑后,后面还有数道小剑连绵而来,且一剑一剑势快,让他越来越抵挡不住,最终身数剑。

虽然全都伤在肩膀左胸等非要害处,但多处的疼痛却是实质性的,加心爱之人又在受伤之下继续被穿山鼠“吱吱吱”的不断攻击着,不由心绪大乱,一边拨挡小剑一边服软求和:“先前是我们言辞不当,还请舒管家原谅,我们愿意为楚少主效劳,随时接受差遣,不要任何酬劳!”

“兔子,暂停一下!”舒聊说着,自己也停止了并不认真的攻击,待鹿角灵兔放过白怪、两人将受伤流血之处做了简单包扎,口才吹出一声常人难以模仿的响亮唿哨。

随着由远而近的拍打翅膀声,一只形状像猫头鹰的飞鸟出现在空,并向下俯冲。

落在舒聊肩头后,它张开那舌头长得与人舌相似的红嘴道:“主人,有何吩咐?”

居然会学人说话?难道是……

沈弈衡二人讶然之下,便凝聚目力仔细看去,发现那飞鸟正是一身青色羽毛,还长着红色的嘴巴。

“黄山鹦鹀?”在各国之间乱蹿、见多识广的二人立即认出了眼前的稀有物种,沈弈衡不由大惊失色道,“真的是只有黄山才有的鹦鹀?您居然是黄山派的人?”

想到这一层,他不由自主地立即改为尊称,随即又想到:“您是楚梦晗的管家,那她……”

他惊呼更甚:“岂不是……岂不是……凤临国三大隐世世家之一~~黄山派的少主?”

呃……这个……舒聊垂眸,没承认,也没否定,但她的态度给沈弈衡的感觉却是默认,这种误会让二人非常震惊,无与伦的震惊!

难怪传言她武功高强,难怪有本事拥有那么多无价之宝,难怪连管家都是阶天玄,难怪……

居然是下山历练的隐世大家黄山派少主!

这真是……

他爹的倒霉催的……

竟然一脚踢到最坚硬的铁板了!

若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此时焉有命在?

“那个该死的报信男人,别让我遇见,否则一定要千刀万剐了他!差点儿把我们害死!”沈弈衡恨得牙痒痒。

而鹿角灵兔则仰着脑袋直直看着鹦鹀,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等我成为天玄至尊,我也能开口说话了!哪怕先尽快突破成天玄阶也好,这样我能使用传音术和主子用语言沟通了!

想到这,它不由有些愤愤:不公平!真是不公平!人类突破到天玄低阶能学习传音术,偏偏到我们灵兽身,却只能熬到天玄阶才能使用,真是太不公平!

“平时该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需要你们时,我会派鹦鹀给你们传话,你们直接去完成任务即可。”舒聊对二人说完后,扭头对肩的鹦鹀道,“小九九,这两位,我为他们取名为黑白夜影,去认识一下。”

小九九?这名字,既有点可爱,又有点怪怪的……两人一兽同时想道。

鹦鹀扑棱棱飞过去,绕着两人既看且闻的下下转了几圈,然后飞回舒聊身边:“主人,九九已经记住他们的新名号、相貌和气味。”

舒聊点点头,夸赞:“做得很好,我知道小九九是新一代鹦鹀最出色的!”

随后,她看向沈弈衡二人:“它已经记住了你们的各种身体特征,所以无论你们身在哪里,它都能找到你们,算你们换个身高和相貌、或者用很多香草掩盖真正的体味儿也是一样。”

沈弈衡心里一惊,连忙毕恭毕敬地握住刀柄抱拳道:“除非需要对她人隐藏身份,否则我二人绝不敢对舒管家和传信使刻意隐藏!”

“那好。”舒聊顿了顿,“今夜,乃是黄山鹦鹀唯一的一次现身,所以,若是楚少主的身份泄露出去,你们该知道后果。”

“我们绝不会透露半点儿风声!”沈弈衡连忙发誓表态,“若是消息由我们二人口传出,我们愿接受舒管家的任何惩罚!”

“如此便好。你们要记住,人要先有所付出,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楚少主从来不亏待为她做事的人,不要再什么事都还没办,开口讨赏要东西,这是最愚蠢的行为!”舒聊警告道。

这意思是……并不会白白出力?

“是。”沈弈衡低下头,脸暗喜:黄山派拿出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绝对是乘的啊!

“以后不要再滥杀无辜,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很多途径和办法,即使是杀人,也应该是有选择性的,而不是好坏不分。”舒聊说着,摸了摸鹦鹀的小脑袋,温声道,“小九九,去吧。”

小九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亲昵地低鸣两声,才展翅离开。

“兔兔,”小九九走了,舒聊把对它的感情转移到鹿角灵兔身,招手时连称呼也变了,“走,咱们回去睡觉!”

吱吱吱!鹿角灵兔腾身蹿起,舒聊将它接入怀抱着,一人一兽很快消失在沈弈衡二人的视线里。

窥心镜法的楚晗,好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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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少主君的信

根本不知道后半夜发生过什么的千羽和千若安静地吃着早餐,如今人回到楚晗身边,重新感受着她的好,心里更加想开了许多,在顺风城的三个月里,饭量就日渐增多,消瘦的脸庞和身体渐渐丰盈圆润了起来。在楚晗的精心喂养和照顾下,两人已经要有长出双下巴的趋势,对镜时不禁有些担心和发愁,怕胖起来后,再难瘦回去,被楚晗嫌弃。

见他们不敢再放开了吃,楚晗摸了摸千羽的脸,又在千若身上捏了一把,笑得满足:“这样就好多了,肉肉的,摸着好舒服,太瘦了,抱在怀里都矼得慌!”

被妻主公开调戏的两夫郎脸色一红,一个嗔怪,一个怒瞪,可那撒娇的声音,勾人的飞眼斜瞟,哪里能看出是真心嗔怒?分明就是另一种眉目传情!

楚晗在他们的脸上各亲一下,笑道:“多吃点儿,别亏待我儿子,我可不想他们生下来时瘦得跟柴火棍似的,难看不说,还因为你们的故意虐待而体弱不好养,一定要跟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似的,圆滚滚,特别可爱!”

两人满头黑线,儿子要是长成那样儿,将来能嫁得出去么……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两人倒是少了许多担心,与身材相比,还是肚子里的宝贝最重要,他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见他们重新大口大口地开吃,楚晗笑得温柔,肉包子、菜包子、凉拌猪耳朵等不断地夹到他们碗里。

无忧看她忙得都快顾不上自个儿吃饭,也不嚷着要吃她夹的菜了,继续和鹿角灵兔比赛抢食儿,一顿简单的早饭都被几人吃得有声有色,满桌的食物都没什么剩下的。

当一行人准备离开时,那个擦脚擦不完的可爱宝宝端着盘子出来了,千若一看她盘中的食物,不仅惊讶地“呀”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都随之移了过去,发现她那盘中的面食竟都是有特别形状的,什么两只戏水的小鸭子,什么漂亮的小金鱼,什么可爱的小兔子,一盘子蒸熟的面食就有三种小动物,且惟妙惟肖。

千若不禁柔声问道:“小宝贝,你手里这吃的,是爹爹做的吗?”

小丫头点点头:“爹爹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她伸直手臂,递出还冒着热气的面点,“爹爹说把这个送给你们,希望你们生个健康活泼的小宝宝!”

千若很感动,却没有伸手去接,温柔道:“谢谢你和你的爹爹,宝贝自己留着吃吧!”

小丫头坚持道:“你们带着在路上吃,我还有呢,爹爹今天做了好多!”

千若见她手中的盘子开始摇晃,显然是端不动了,连忙接过道:“那就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店主夫郎带着满手面粉走了出来,笑着接话道,“当年怀我大女儿时,没有什么好东西吃,导致她的身体从生下来到现在都很瘦,就算再怎么吃再怎么补,也壮不起来,更无法习武,所以我们妻夫俩对她一直心存愧疚。”

男子的眼睛湿了湿,“所以怀后面两个时,我就拼命吃,不管好赖,都要把自己吃得快撑到。尤其是怀这个小的时,正好生活也变好了,我就大鱼大肉馒头包子蔬菜水果,什么都吃,哪怕是吃到自己恶心反胃,也要强塞到嘴里咽下肚,为的,就是给她一个好身体,不再像她大姐那样。”

他看着小女儿,含泪带笑,“你们看她长得多壮实,比她大姐壮实多了!为了让三个孩子多吃儿,我成天想着法儿的做饭,琢磨怎么做得好吃,换着花样做,不怕她们胖,就怕她们不吃。”

千羽和千若听完,立即明白了他的苦心,领了他的好意道:“谢谢!谢谢你!”

男子笑道:“能嫁个好妻主不容易,祝你们一生幸福!”

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楚晗对他的善良和良苦用心也很领情,出声道:“将来如果有需要,可以到京城或顺风城找楚氏集团,就说你们是少主楚梦晗的朋友。”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留下姓名和联系地址,千羽和千若都不由扭头向她看去,那男子则笑着道谢。

离开客栈,大队人马再次踏上官道,浩浩荡荡不缓不急地行着。

然而,刚走一个时辰,便被另一支特殊的队伍挡住了去路。

当马车里的男子们因这种特殊而下车观望时,不禁都张开嘴巴瞪大双眼~~一个中年妇人手拿树叶,吹着有节奏的树叶口哨,而一群鸭子则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通过官道,它们三个并一排,两个搭一伙,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毫无脱队掉队之徒,让一行众人看呆了!

无忧看着它们走路时身体跟着左摇右摆的可爱样子,觉得非常有趣,尤其是足有上千只鸭子一起摇摆,真是太好玩儿了!

他和秋蝉笑出了声,千若和千羽也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感觉那站在官道中间的养鸭人很了不起,直到鸭子全都顺利通过官道,他们还不走,继续看鸭子们在养鸭人赶到前方后的一声高呼下,在一歪一摆地好笑走姿中,迅速朝中间靠拢,聚集成一大群,就跟列阵等待训话的士兵似的!

那是一大块没有杂草乱石的平坦之地,显然是被养鸭人特意清理出来的,而平地前面则是一条长满野草的干涸沟渠,一丈多宽。

沟渠前方是一片杂乱的高草地,再前面,才是一方面积超大、但不深的野塘,大概有一百多亩。

野塘里的水并不是很满,且并非处处有水,甚至有的地方都能露出湿润的沙土和长出的青草,就像缩小版的部分江水和沙洲。

鸭子们集合后,养鸭人拖着长音大喊一声:“起跑~~飞!”

它们便从前到后、一个接一个在平地上跑起来,通过助跑朝废掉的沟渠和高草林成功飞跃,直接落在野塘。在养成的习惯中安然落地后,它们便开始寻吃找喝,游水嬉戏,快乐无比,把几个瞧稀奇的男子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惊叹不已!

楚晗却对那养鸭人起了兴趣,猜测她是不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如果可能,倒是可以收入麾下……

一行人正看得热闹,一只信鸽却在鸣叫声中落在了楚晗肩上。它的出现,立即转移了千羽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千若,他不禁低呼道:“少主君的信鸽?”

自从少主下山后,少主君从未以信鸽传过信,他连忙代替不在身边伺候的青秋取下它腿上的小小竹筒,抽出纸卷,递给楚晗:“少主!”

此时,他已俨然把自己放在了左右护法的位置上,楚晗却皱了皱眉,没接,半晌才在千若的忐忑中出声道:“你们俩替我打开看看吧。”

听到这话,千若便以为她是不想看少主君传来的东西,于是按照吩咐打开纸卷,和千羽一起看。

这一看,两人立即就变了脸色,称呼也跟着变了:“妻……妻主……”

虽然早已通过窥心镜法看到内容,可在听到他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时,楚晗还是伸出手:“怎么了?”

千若将紧捏的纸片手指颤颤地慢慢递给她,眼里的泪水也随之蓄满眼眶,千羽则红着眼低喃:“我们曾伤过妻主,是不是……知道了……召我们回去受罚……”

楚晗接过纸片扫了一眼,手一扬,碎纸成灰,向远处飞去。她静默许久,才结束思考,决定道:“两夫有孕在身,不便回山,待诞下后嗣,坐完月子,再议。”

“妻主!”千羽和千若愣怔之后,便是喜得双双扑到她怀里,一左一右地趴在她肩上直掉泪。

楚晗轻轻拍着怀孕后格外感性易哭的两位夫郎,柔声道:“乖,不哭,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分开。”

两人连连点头,哽咽道:“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

秋音等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他们很失态,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管不顾地抱着少主抽泣,而这个厉害无比的主子,则一如既往地轻拍慢抚、柔声轻哄。

信鸽带走回信后,无心再看鸭子的两人被楚晗重新抱上马车,虽然楚晗在时刻展开窥心镜法后打开了马车门帘和窗帘,但还是转移不了两人的注意力,上车后就一左一右地偎着她,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干。

抚了抚他们的墨发,楚晗心中叹息一声,由了他们。

只是,一个半时辰后,就在众人停车准备吃饭时,另一只信鸽又落在了楚晗肩头,而这次,千若更惊:“宫主的信鸽?”

他笑得牵强,结巴道:“应、应该只是,关心少主的历练生活吧……”

千羽不认识少主君和宫主的信鸽,但感觉他的表情和语气里明显带着自欺欺人,便不再说话。

这次,看了纸片内容的楚晗,沉默更久~~纸片的背面一角,写着两个小到几不可见的字母,ch,她名字的拼音缩写。

这是下山历练的临行前夜,和母亲、爹爹谈话时的其中一个约定:如果是她或爹爹的真实本意,就使用专用信鸽,并在不起眼的背面拐角写上这两个字母。

因为失忆而在碧霄剑法的书上写过名字全拼,所以楚青璇和纳兰墨闲包括楚语然、青秋、千若都知道她写过的肌扭拐弯的线条,虽然没人能看懂,却明白那是楚晗能在失忆后肯承认自己身份的特别符号。

而楚晗为了隐蔽性和以防万一,便舍弃姓名全拼,和母亲、爹爹约定以简洁的缩写为号,表示是她们自己的真实意思,而不是受人胁迫或其它什么不得已。

如今,母亲楚青璇不但亲笔传信,还用上了约定暗号……难道说他们回去并无危险吗?难道不是楚语然想连同她的夫郎后代一起掌控在手中、从而使掌控碧霄宫有更大胜算吗?

“先吃饭。”楚晗牵起两位宝贝孕夫的手,走向酒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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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一路杀戮

千羽和千若两位孕夫被接回天虞山了。

临行前的夜里,楚晗对他们进行了全身心的抚慰~~自从接到母亲的亲笔传书后,两人就没吃几口饭,勉强吃下的那几口,还和着泪。

尤其是晚饭,因为午饭后不久就在思考后回了信,知道她的决定的两人根本就没动筷子,坐在那儿跟两尊红眼儿孕夫雕塑似的,不吃不喝不动,不哄还好,越哄越哭。

即使在夜里用语言和身体双管齐下,千若也还是泪流不止,连在最亲密的时候眼里都汪满水。

楚晗的心都要被两人哭化了,思虑一番,最后还是拿出了那张没有毁去的纸片,指着那几不可见的拼音缩写,用传音的方式向两人告知了其中的隐秘。

至此,千若才渐渐止住眼泪,和千羽两人的灰暗心空顿时变得明朗许多。楚晗躺在床上,一左一右地将他们拥住,三人你叮我嘱地悄声叙话到半夜,才在天亮前小睡一会儿。

涉及后嗣,事关重大,碧霄宫长老会不仅派出六位天玄长老,连宫主主夫纳兰墨闲都亲自来接!

而为免中途发生意外,金针长老也在其中!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如此重视,所以见到这么重量级的阵仗时,千若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慌忙上前拜见宫主主夫和各长老。

可他身怀少主后嗣,身份已截然不同,除了纳兰墨闲,各长老皆是闪开身,没有接受他的拜礼。

从未见过她们的千羽也连忙依次拜见,纳兰墨闲见他肚子太大、显得身子格外沉重,立即亲手扶起他,温声道:“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当他的目光从婿夫的肚子移到女儿身上时,楚晗满脸微笑:“爹爹!”

纳兰墨闲拉起她的手就走,直到远离众人视线,眼中才闪起泪花,一把抱住心头肉:“晗儿!”

“爹爹,你和娘可好?”楚晗回抱着他,言外有音地问道。

“晗儿,”纳兰墨闲退开一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她,“不要担心,我和你娘很好,他俩回山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会照顾他们顺利产女,语然……不会为难他们……有些事,爹爹现在不能跟你多说,但你要相信爹爹。”

楚晗点点头:“晗儿自然相信爹爹,晗儿可是爹爹辛辛苦苦怀胎十二个月又忍痛生下来的,这世上没有比爹爹更疼晗儿的人了!”

纳兰墨闲轻哼:“那是,就算你娘也排不上第一,她就只管播个种,罪可都是我受的,她可不知道女儿长在自己肚子里的特别幸福感,呃……”他似乎刚想到女儿也是个只负责播种的,便自个儿戛然止住话头,瞟了眼远处的人群,叹道:“如今你也……要为人母了……”

他表情复杂,似有许多话要说,可最终却是咽下了所有的语言,只化成最简单的一句:“走吧。”

按照行路计划,千羽和千若的大号马车,由除金针长老外的五大长老轮流赶驾。而在赶车用掉一人时,纳兰墨闲便和五名长老分护在马车前后,这让两位孕夫感到受宠若惊。

如此一来,七人骑来的良马便多出一匹,正好给楚晗使用。

坐在马背上,望着渐离渐远的马车,望着两面车窗里探出的脑袋,望着他们流满泪水的脸,楚晗心里也是各种难受,之后,便有人为这种难受付出了代价~~一路上的山匪莫名其妙地被人毫无理由地挑了全寨,死伤无数!

被下令回避在三里之外的三十几人队和另一辆马车再见到楚晗时,却已只有她一人一马。

随后,人员进行了安置变动。

因中途解雇,临时雇佣的车妇得了双倍酬劳,自己返回顺风城。

三名少男所坐的普通马车由老韦放空赶到京城,无忧、秋音和秋蝉则被楚晗和正副领队各带一人。

在这之后的路途,再也不平静了,有匪劫匪,有寨破寨,一路上杀得鸡飞狗跳!

只劫财不杀人的山匪只被挑窝受伤,劫财劫色又杀人的山匪全被一锅端,死得鸡犬不留,无一活口!

在厮杀中不断提升战斗力的三十名武者重新认识了她们的主子,那个一脸冷漠的蓝眸女子杀戮起来眼都不带眨的,她们搞不定的高手全被她一剑削了首级,连靠重伤装死逃过一劫的可能都没有!

等三十二骑快到京城时,沿途十八寨全部被挑,无一遗漏,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声名大振!

眼中似淬了蓝冰的女子,让无忧那个小八哥的小嘴儿都不再叭叭叭了,紧紧跟随的舒聊只是看着三十人被狠狠磨砺,看着那些着实该死的恶人被她亲手送到鬼门关,不多言,不插手。

伴着威名的,通常还有凶名。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再没有前来讨要紫灵剑和鹿角灵兔的武者~~没有人知道鹿角灵兔已被千若装在储物袋里悄悄带走,所以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而玄元剑派的人,也因为楚晗的弃车骑马而追赶不上来了。

不过,越是平静,就越不平常,当队伍距离京城只有五十里时,楚晗抬手止行,淡淡道:“舒管家,带她们走其它路绕行,到聚宝阁等我。”

舒聊皱眉:“少主……”

楚晗摆摆手:“这些人,她们一沾就死,跟着只会拖累我。你知道我的真正实力,就不要多言了,马上离开!”

“是,少主,”舒聊得令,调转马头,“那我们就在京城等您了!”

待她们离开,无忧扭头道:“楚姐姐,是不是有很厉害的坏人出现了?”

“嗯,”楚晗看他一眼:“而且还很多,害怕吗?”

“不怕!”无忧呲起白牙,“再厉害也没楚姐姐厉害!”

楚晗摸摸他的头,没说话。

无忧愁眉苦脸~~自从与千若哥哥他们分开后,楚姐姐除了剑上滴血,就再没笑过了。

打马继续驰行二十里,楚晗勒缰缓停,对着林子淡淡道:“难为你们等了这么久,都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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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卫十八

重檐屋顶琉璃瓦的皇宫,退朝之后,换下九天飞凰凰袍、身着常服的东方凌天,缓步慢行在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中,心情颇好。

神秘上仙虽未露面,赐予的四季仙丹却真是宝贝,服用还不到三个月,便感觉精神饱满,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很少再有批阅成堆奏折、应付后宫、平衡前朝后的疲累感。

世人都传皇帝皆乃神皇圣体,却不知历代帝王其实都是普通之躯,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险而以血祷告、向天神求助时,才能得神仙一时之力,危险解除后,神力便会消失,而她们依然是平凡肉身。

不过,这是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的秘密,哪怕是成为皇储,也没有机会得知,为的就是以防皇储变更、这个终极秘密被泄露出去,所以她也是在登基为帝、真正坐上凰椅之后才知晓的。

另外,皇儿东方语然那边干得也不错,竟然能把楚晗的两个孕夫都弄回天虞山。如此一来,等他们生下孩子,他的手中就多了四个重要人质,就算楚晗在历练期间突破到碧霄剑法第十层,功力与语然相当,也不怕她不就范,全盘掌控碧霄宫已成为毋庸置疑的事!

看看楚晗那在宫主令下无奈交人后的杀人疯样儿……呵呵……语然的这个动作,既完成了他的计划,又成全了朝廷,她这个皇帝以后可以少头疼十八寨的山匪了!

各个辖区里的无能官员,几乎年年都上报说拨款剿匪,结果却是银子下放了,她们也派人做出行动,可就是没有一次能剿得干净,说什么匪贼的武功太高、太过奸诈狡猾、她们所在的山头峡谷易守难攻、陷阱无数、防不胜防、官府衙门伤亡惨重……等等等等,为自己的失败寻找一大堆借口。

这下好了,楚晗把该杀的全都杀个干净,看你们还拿什么理由跟朕要钱!

不过,假戏真做地去山崖祭祀一下冒名爹爹便是,路上捡个弃婴做什么?天虞山里的门徒弟子几乎都是弃女孤儿,南方洪灾、北方旱灾、边境兵灾遗留下来的孤孩多的是,大部分都是失去双亲的,要多少没有?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捡?

捡也就罢了,还收为义女、拜金针长老为师尊,干什么?为自己培养真正的心腹?

据来自碧霄宫的另一份密报说,少主君自从把那才几个月大的弃婴扔给金针长老后,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竟一次都没去看望过,继续在那布上阵法的少主君大殿里不停修炼。

终究是拾来的路边弃婴,不是自己的孩子,否则哪能做到扔给别人一二十天都不管不问!

而他自己的密报上则说从上次回宫后闭关至今,大有收获,如果能得到顿悟机缘,便能即刻突破到神皇,成为真正的武林至尊。到那时,何需阴谋阳谋,强武之下,谁敢不服?

想到这里,东方凌天不禁微微摇头,皇儿虽说比同龄人稳重,但到底还是有些年轻。武功再强,也只能强迫别人为你办事,一旦有机会,就会翻脸反叛,哪有真正收服人心来得稳妥?如果她这个皇帝不用帝王术而只用武力征服朝堂众臣,胁迫她们为国出力,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天下大乱了。

武力,那是打天下,治国,更需要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博古通今、脑子好使的文臣。

碧霄宫长老会的力量绝不可小觑,若只凭武力和血腥手段明夺碧霄宫领导大权,祸患太大,即便他能坐在发号施令的最高位置上,也坐不稳,有太大可能坐不长久。

所以她连劝导加警告地让他不要再一味沉迷于修炼,暗中收服人心的事要继续做下去,不要再停顿。以义女为纽带拉拢金针长老是个很好的主意,但不要重复用,义女义子多了,价值就不高了。

楚语然的回信让她很欣慰,通过她的一席话,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说会立即纠改,回到正确路线上来!

而今日,她又收到密报,说碧霄宫少主君已停止长期闭关,开始有目的的四处走动。

如此,她便真正放心了。

自从开始服用仙丹后,真是事事顺心!

这不,依朦又过来禀事了,估计是楚晗已经快到皇城。

“……请皇上示下!”跪膝低首将事情禀报完的依朦最后道。

楚晗在离京城五十里处遣开随从,只带着毒圣之徒无忧小公子继续前行,难道皇上还要坐视不理?

气色很好的东方凌天伸出手,摸着一朵快要枯萎的花道:“盛开或枯萎,都无妨,但万万不能让她死了……既然她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而一时联合起来,那就……传朕旨意,有请凰卫楼长老。朕要让她们知道,皇城之地,容不得她们随意撒野!”她一声冷哼,“元气恢复了,胆子也变大了,居然敢聚在城门外三十里处,当朕的凰卫楼是摆设么?此次若不借机严惩,不但让世人笑话皇家无能,还会增长她们的嚣张气焰,在武林中多生事端!”

“是,属下这就去办!”依朦应着,火速离去。

“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媳女,不管朕如何对她,她的生死也该由朕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宗门打杀!居然跑到朕的眼皮子底下劫人夺宝,真当朕舍不得下死手?个个都是百岁以上的老人,觉悟却连个小辈儿都不如!楚晗尚知天玄难修,武尊稀少,万一别国武林在两国交战时协国来犯,恐难抵挡,所以次次手下留情,而你们却为了区区一两件所谓的宝物,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进行围追堵截,逼她出手杀人……”

“朕的凰卫楼可不仅仅负责你们这些江湖人的破事,若不是陆棋得到那奇诡的军阵图,明珠怕是不能那么快就胜利归来……而这,也间接得益于楚晗……难道她不是朕的阻碍,而是朕的福星?”

“正好上仙交待不能让她死,而语然也有把握掌控碧霄宫……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活着吧……”

东方凌天在依朦走后,低声自语着。

“皇上?臣君拜见皇上!”一道意外中夹杂着欣喜的男子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考,抬起头,便见一身鲜色宫装、正在行礼的皇贵君。

这皇贵君的母亲乃是四大将军之一,也是兵力最多、军权最大的将军,是以一进宫,就被封为皇贵君,为的,就是安抚他那个将军老娘。见那妆容精致、发型丝毫不乱的男子行礼后一步一扭地走了过来,东方凌天放下思绪,微笑着邀他一起赏花,让皇贵君高兴不已。

无论前朝如何,嫁进宫的男子终究还是希望被皇上喜欢、惦记,既能为家族出力,给家族带来更大的荣耀,又能深得宠爱,倍得凰体滋润,为皇上诞下更多后嗣,稳固地位的同时,得到皇上多于别人的感情。整个皇宫除了御前护卫和那些做了幽闭之术的女官,就只有皇上这么一个权力最大的完整女人,哪个后宫男子不想得到她的深爱独宠?

而此时的皇城三十里处,楚晗面对二十个中阶天玄武尊,取出了紫灵剑。

当紫灵剑从袖中滑落入手的那一刻,二十名持剑老者的脸上齐齐露出了贪婪之色。

“选的地方不错,这里还真是埋尸的风水宝地!”无忧学着任天游,坐在马背上装模作样地扫视一遍四周环境,脑袋点了点,“不过,你们得报出真实姓名、再说说自己属于哪些不要脸的门派才行,不然不好立碑啊!就算条件有限,立不了石碑,弄个木牌再顺手刻几个字还是不成问题的!”

人越老,就越想活得久,所以当她们听到这番似诅咒的话语时,顿时就怒了,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眼皮松驰得包遮住上半边眼珠的老妇抬脸冷声道:“逞口舌之快,没用,交出紫灵剑,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不交,你们也是走不了!”

“一看你们就不是一家的,我很好奇,紫灵剑就一把,你们打算怎么分?”无忧歪了歪脑袋,“砸破了一人一截儿?”

“那不是你们操心的事!”老妇看着楚晗,“听说楚姑娘乃是一等一的少年天才,武道上的修为很高,厉害得很,今日我们有幸来领教领教!”

无忧说得对,她们真的很会选址,居然挑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是有多藐视皇家威严?楚晗看了眼直接从凰卫楼腾身赶来的长老,淡淡道:“你们确定在这儿动手?”

“废话少说,紫灵剑,交还是不交?”一名又瘦又黑、眼睛突出像龙虾的老妇急躁道。

楚晗看着她们,双唇慢慢吐出两个字:“做~~梦!”

“那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再怎么厉害,我们二十个中阶天玄也不可能打不过她一个中阶天玄,何况她还带着个拖油瓶!等拿到紫灵剑和穿山鼠,咱们再各凭本事,总比她一个人长期霸着所有好处强!”老妇铮地拔剑出鞘,首先杀了上来。

一道青色剑气随着她的攻击“欻”地直袭而来,楚晗却出人意料地抱起无忧,从马背腾身避开的同时冷喝:“你们各大武林门派挑选代表,齐聚京城,恐怕抢夺紫灵剑是假,挑衅皇威、意欲谋反是真!”

这大帽子扣的……

不仅让那些老婆子感到愕然无语,连身在半空的凰卫楼长老卫十八都好一阵无语愕然。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饱含内力的声音如同巨钟大撞时的音波,向二十人扩散震慑过来,“在天威最盛的皇城聚众斗殴,你们是有几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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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右相夺爱

随着这道苍老的声音在苍穹中响起,一股强大的威压也从天而降,四周的空间似乎都微微震荡起来!

这……这股力量……

感受到完全高于自己的迫人威压,二十位中阶天玄武尊皆是脸色立变,面露骇然之色,老妇那凶猛的攻杀气势也如同被定住一般,她抬头看向从前方虚空奔来的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的老人,觉得她应该不是楚晗的帮手,不由带着一丝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落地后的卫十八从腰中抽出一面金牌往众人面前一展:“凰卫楼十八长老,卫十八。”

都说凰卫楼的十八长老没有自己的姓氏和名字,皆由皇上赐名从卫一叫到卫十八,如今亲眼见到,亲耳所到,果然如此啊!

众老妇面面相觑,表情变得凝重,毕竟她们的岁数比这位十八长老小不了多少。

底下的小辈儿们没和凰卫楼直接打过交道,不知其真正的厉害手段,但她们可不一样。

如今,这排名最末一位的十八长老都是高阶天玄武尊,另十七位就更别说了!

她们虽然隐在凰卫楼无事不出,但武功却个个是以一顶百,不仅常年坐镇凰卫楼,还为皇上培养训练宫中护卫,深得皇上的信任与器重。

若是别人,二十名中阶天玄对上一名高阶天玄,也许尚可围攻一拼,但对方若是京中凰卫楼,就不得不慎重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凰卫楼会突然冒出来插手,毕竟这里不是城内。

拿全国各大州城、郡城来说,就算城主再厉害,也不过是约束武者不许在城内杀人便是顶天了,所以她们才选在京城三十里外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也没见有人过问,怎么楚梦晗刚刚抵达此地、大家准备开打时就现身了呢?

“怎么,太久没有出山,人也跟着老糊涂了么?”卫十八厉声道,“这里可是京城!圣凰足下,你们也敢聚众?安逸太久,脑子生锈了?”

“十八长老,您、您误会了,”只能看到一半眼珠的婆子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笑着开口道,“我们并非聚众闹事,而是在这儿等候楚少主,和她商讨一点私事。”

“商讨私事?”卫十八看着手握长剑的婆子,“都已拔剑要杀人了,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商讨?”

婆子僵笑:“她刚才只是想跟楚少主切磋一下剑法而已,并无杀人之意,十八长老您真的误会了!”

并没有打算深度追究的卫十八放淡声音道:“既然是误会,那就赶紧散了吧。”

婆子语露迟疑:“这……”

卫十八冷哼:“怎么?还是想挑战皇上的天威?”

“不敢不敢,草民绝对不敢!”婆子如此说着,却看向楚晗,“楚姑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商议如何?”

楚晗淡淡道:“没时间。”

婆子露出不屑神情:“不过是好言商讨一下某件身外之物的归属问题,侠名在外的楚少主,莫非是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楚晗不吃她的激将法,抱起无忧落身到马背上:“东西本就是我的,跟你们有什么可商量的?我还有要事需要尽快进城处理,就不奉陪各位了。”

见她要走,而婆子又不能在卫十八面前强行阻拦,只好再次出言相激:“没想到这才是真实的楚少主,不仅胆小怕事,还要受人庇护躲藏起来,连同阶武者都不敢面对,真是与传言和名气严重不符!”

楚晗轻哼:“本尊懒得搭理你们!”

说着,她便欲打马离去,婆子情急之下不禁出声嘲骂:“缩头乌龟!”

楚晗手握缰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各位,只因我敬你们是高龄前辈,加上不想咱们凤临国的武林产生内斗而白白损失天玄武尊,免得被别国有机可乘,所以才一再忍让不予理会,而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激相逼,难道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你们修炼这么多年的做人结论?”

卫十八暗暗点了一下头,婆子的老脸虽红了一下,却强辩道:“要说抢夺,楚少主你才是抢夺她人之物的人吧?你和什么任道侠从一位姓梅的老妇手中夺了她的东西,却说东西原本就是你的,这不是太可笑了么?如果她因为打不过你,就活该被你抢,那我们为她出头抢夺回来也不算过分吧?”

“你当长老是个傻的么?居然敢在凰卫楼十八长老面前颠倒黑白,贼胆也真是够肥!”楚晗并不像她那般在语言上遮遮掩掩,直接道出宝贝名称,“紫灵剑乃是一指剑神的遗物,按照江湖规矩,谁先拿到手,就属于谁,所以从我带它出墓时起,就已经归我所有,这一点,没错吧?”

武尊老妇们垂目不语,楚晗又道:“而穿山鼠,乃是我前往十万大山寻找炼丹原料时所遇,它不仅被我收服带回,还跟我的夫郎进行了滴血认主仪式,夫郎嫌穿山鼠不好听,特意更名为鹿角灵兔,平日里都亲昵地称呼它兔兔,与灵宠感情深厚。只因后来为夫郎送信于我,才被梅姓老妇发现并追赶,又正好被任道侠看到,救下它,何时成了她姓梅的了?”

婆子淡淡道:“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只是陈述事实,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楚晗微微顿了顿,“如果你们故意不信,还是执意抢夺,那我也奉陪到底,三个月后我办完正事会出京远行。”

老妇们互视一眼,点点头,婆子意会,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就等你一个月。”

“既然如此,到时可就别怪我抛开顾虑,不再留情!”楚晗声音冰冷,说完便打马离去。

“你们啊,”十八长老对婆子们失望地摇摇头,“想得还没一个少年女子长远,真是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她摆摆手:“都散了吧散了吧,以后不要再做让凰卫楼误会的事。”

楚晗原本想候到城门处向十八长老道个谢的,可后来仔细一想,又放弃了。东方凌天自然不希望她现在就知道楚语然跟皇宫有关,既然如此,她还是不要和凰卫楼的人接触的好。

“日咧个逗逗球儿哎,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嚷嚷着传进耳中,“右相穆丹薇去白云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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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最后一次失忆

任天游的一句话,打乱了楚晗的所有计划。

别说多宝阁了,连城门都没进,楚晗把无忧塞给她、找个没人的地儿施展土遁术急匆匆走了!

在春闱榜有名、被直接留在京都的林岱玉连她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不用说,同样等着她的肖影也是一样。

之后,肖浅灵在自己家里~~白云山庄无故失踪,被皇帝特允而告假的当今右相失魂落魄地回京后,除了正常朝外,不是想尽办法寻找让她一见倾心的肖浅灵,是在夜里疯了似的不停画着他的画像,几乎是每晚一张,人也很快瘦到变了形,让东方凌天既惊且怒。

之所以惊怒,乃是因为一向低调沉稳的右相,不仅在短短的时间里消瘦如柴,憔悴不已,还首次利用手职权公办私事,为的,是寻找那个在信谈及婚嫁、只见一面便离失踪的男子。

白云山庄主夫更是直接晕倒在地,差点见了阎王,若不是肖影及时传信回来,说弟弟应该和楚梦晗在一起,不用担心,他怕是要去阴司地府报到了!

于是,肖杜衡犹豫两日后,还是把肖影的猜测传给了右相穆丹薇,但因为无人知道楚少主到底将人带到了哪里,右相一怒之下,继续寻人的同时,一反常态地将矛头对向根本没开张的多宝阁,可因为多宝阁还没有任何商业活动,无处找茬儿,便私下令刑部司司长程静湖打压顺风城的楚氏集团,并以多宝阁的三十名武者有聚众谋反嫌疑,将她们下狱,逼迫楚梦晗现身,把肖浅灵还给她。

谁也没想到,据说美到倾人国的少年男子,美到让名声极好的当今右相严重失态的肖浅灵,在离白云山庄不远的耸天峰,在楚晗的怀里!

楚晗抱着他,与他两额相抵:“能跟我抢夫郎的人还没出世!现在,还说要嫁给她吗?嗯?”

肖浅灵扭开脸的同时轻哼:“不过是欺负人家没武功,你才得了逞!”

“对啊,我是欺负你没武功,也欺负穆丹薇没武功,如何?”用窥心镜法看透他真实心意的楚晗故意气他,“有本事,她们找到这里来跟我抢人啊!”

看她居然露出一脸的得意无赖相,肖浅灵盯她半天,才低下头独自暗笑,但再次抬脸时,表情又变得轻蔑:“不过是一介武妇,而且还是个连十层都没突破的平庸武妇!楚梦晗,我今日再说一次,不做官也罢了,要是连武功都不能做到天下第一,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我!”

楚晗露出委屈神色:“那我要带你去地英山,你又不肯?”

肖浅灵霸道无道:“我才不去离我爹爹那么远的地方!你要是再提,别想我再和你说话!”

“好好好,不提,不提,”清楚看到他偷笑的楚晗抱紧他,宠溺道,“只要以后不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你说什么是什么,可好?”

“不是买齐了粮食蔬菜么,你以后在这里好好修炼,直到突破,不许偷懒!”肖浅灵要求道。

“可是……”楚晗微微皱眉,有些犹豫,“你应该知道我突破时会~~”

“会失忆嘛!”肖浅灵打断她,“我当然知道,在光明山庄时知道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耸天峰既高且险,你跑不出去,别人也不来,怕什么!你若失忆,我们在这里每日烧火做饭,吃吃睡睡,直到你恢复记忆便是。”

楚晗看着他:“当真如此在意我在武林的名气?”

肖浅灵认真地点点头:“嗯。既然你不是帝王将相,那在武道拿个第一,不是凤临国武林第一,而是整个天下,我要你的名气在各国都非常响亮,所有人都知道你楚梦晗,但又害怕你楚梦晗,既不敢与你挑衅,更不敢色胆包天地来招惹我!”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楚晗的心情立即愉悦起来,只是,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惧怕她……那必须按照规律失忆一回啊……

思虑片刻,楚晗终于点了头:“那我再多买些油盐酱醋和蔬菜放在山洞里,那里阴凉又通风,可以存放久些,再弄点儿鸡鸭等活物养着,万一蔬菜吃完了,我还失忆没醒,把它们宰杀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失忆会有多久。”她微微蹙眉,“若吃完所有东西还没恢复记忆……我提前把养气丹、培元丹、固元丹等所有丹药全都交给你,你拿着它们,三五天吃一颗,应该能保到我恢复记忆。”

肖浅灵直直凝视着她:“你呢?”

楚晗在他额亲了亲:“我没事,即使忘记,体内也有真气,你把自己照顾好好。”

肖浅灵不客气地道:“万一你判断失误、我吃完丹药你也还是那副忘了武功的怂样儿呢?”

呃……楚晗觉得他此刻有种俏皮的可爱,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道:“那你站在耸天峰大声喊,尤其是在顺风的时候,对着白云山庄大声喊,你爹和你娘都是灵高阶武者,必然能听到。”

“哦……”肖浅灵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现在不能喊?”

楚晗:“……”

肖浅灵再也忍不住扑哧出声,楚晗哼哼:“是让你喊,也没什么用,你爹娘过不来,若是找别人,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将她们全都打落水,栽不死也会被水怪吃掉!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心人,你爹都不行!”

“霸道……”肖浅灵口轻哼,心里却是甜如甘泉,让读到他心思的楚晗感觉无快乐。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窥探到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不想嫁给一个平庸之辈,不是他多么看重名利,而是因为他不愿意过隐居或形同隐居的生活。

但若无所顾忌地走出家门,他那张祸水容颜必定会引来无数麻烦。而他的妻主,不仅要有保护他的能力,更要有震慑威名,毕竟做为一个女人来说,不可能成天什么事都不做、时时刻刻守着他、每次出门都跟在后面陪着,那太不现实,何况她家里还有正夫和其他侧夫、孩子,她的时间怎么可能独属于他……

知道他的心仪之人还是她,楚晗自然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既然他的最大心愿是她成为天下第一,那她给他个天下第一。

给任天游和青秋各发密信、采买齐全所有物品后,便在耸天峰专心修炼起来。

有最心爱的男子陪着、肯为她洗手做汤羹,她心满意足。

至于楚氏集团被各种找茬打压,由史飞和邰姝自己酌情处理吧,多宝阁计划已经止,任天游可以带着无忧回去帮她们。

不受世事干扰地打坐入定,楚晗日复一日地不停修炼着,昼夜不息,每次入定都是最低十日才醒。

肖浅灵又变得乖巧无,她醒来之时,他或在凝神看她,或在沉睡,或在自己动手做着简单饭菜……但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神情安定,心里对未来妻主的强大充满憧憬和信心,让楚晗感动的同时,又被激励,只待窥心镜法大成,便能满足他的愿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两个半月。愉悦的心情和马不停蹄的修炼,让楚晗的窥心镜法已经能看透地幻武者的内心,接下来便是窥探灵武者的大脑影像和内心思想。

身怀紫灵剑和穿山鼠的楚梦晗从江湖莫名消失的事被各地说书人传得口沫横飞,即使楚氏集团的各大店铺出事不断,她也没有出现。

慕名饭庄各店皆被人诬陷饭菜不净、食物毒,顺安客栈各店也都被人寻衅闹事,武斗不断,物什被打砸不说,还莫名失火;潮流衣坊被人恶意宣扬布料掉色、以次充好、名不符实……

而在陈望博的授意下,旁人报官,官府偏心处理,楚氏集团报官,她们心不在焉、敷衍了事,使渐渐陷入困境的楚氏集团犹如雪加霜!

史飞和邰姝焦头烂额,不懂生意经的任天游也没什么良策,只能带着无忧跟踪毒杀闹事之人,再丟到离城最远的乱葬岗。

此举虽然起到了一些震慑作用,可楚氏集团的声誉却是一落千丈,生意越来越差,很难再挽回。

除了史飞,几乎所有人都摇着头长吁短叹,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甚至有人背后议论说这么苦苦撑着,而楚少主又始终不见人,倒不如关门大吉。

除了舒聊,无辜受牵连的三十名武者还在京都大狱吃牢饭,有当今右相的干预,任天游根本捞不出人,想使银子都没人敢收。如今加顺风城的种种不利,她快烦到抓头发!

为了美男,楚晗撂下一切修炼武功,却让她面对这堆烂摊子。要只是修炼也罢了,关键是她突破时还会失忆,而且此次更不知道失忆多久,这才是最令人抓狂的!

为了专心修炼,故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不与任何人联系的楚晗,用三个半月的时间顺利渡过灵,然后开始向天玄武尊的心灵壁垒刺探……

而此时,千羽和千若都已在天虞山为她诞下一子……

又六个月,楚晗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高耸犹如能通天的神秘之塔,在她的手心摸向无门塔壁时,她再次穿墙而入,只是,当塔里的红衣男子缓缓将脸转过来时,她的脑子却再次轰然失忆……

睁开双眼的楚晗,看着光天化日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美男,一时懵然!

抬头看了看天的太阳和蓝天白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的锦缎衣裳,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两大美男脸,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痛得直嚎:“哎哟尼玛的,好痛!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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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惊天计划

一听这里是女尊异世,楚晗立即就龇牙乐了!

他们简单讲了一下她身在耸天峰的原因,最后拿出了她提前写好的文字及其拼音全拼的半张纸。

看着那最熟悉不过的字体,和独属于她的收笔习惯,以及“晗”字中用两笔写成的“口”,她无比确信自己其实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真是赚了!太赚了!”她美滋滋地嚷着,起身就扑向两名夫郎!

然而,叫肖浅灵的倾城少男却躲开道:“妻主,这个月,该轮到新进门的侧夫玄月侍寝了,您纳夫之后就带我们一起来了这里,为您做饭,至今还未与他圆房。既然醒了,就全了他吧,也好让他早日为楚家开枝散叶。”

“哦。”原来他们是按月换班、而不是按天或按周?楚晗伸指抬起被扑到的男子下巴,看着他羞到通红的脸庞,笑道:“玄月?修炼之前刚过门?还没洞房?”

玄月垂着眼睫不说话,楚晗见他羞成这样,不再逗他,将语气放得正经而温柔:“看着我。”

玄月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抬起眼皮,楚晗看着他那明亮如星的双眸和轻颤的眼睫,半晌才道:“现在就补上属于你的洞房,可好?”

玄月嘴唇微动,声若蚊蝇:“是……”

楚晗的心中虽然可惜着怎么不是叫肖浅灵的绝世美男侍寝,却不妨碍她对怀里的人百般怜惜~~只因为这里是男人生子。

肖浅灵将二人带到酒红色的温泉旁:“玄月,伺候妻主在这里沐浴吧。”

“是。”男子勾颈低应,然后为楚晗解带宽衣。

“浅灵,你……”楚晗见肖浅灵不走不避,不由道,“你应该为我受了不少累,先去歇着吧。”

肖浅灵摇摇头,淡声道:“妻主你忘了,侧室新夜,主夫要在旁边监观指导。”

啥?楚晗的身体一僵,那岂不是……

现世古代的男子可以有很多小妾,但正妻只能有一个,而小妾在家中的地位仅仅比奴仆高一点,可以任由男人买卖和交易。据说丈夫在纳妾的当天晚上行房时,正妻和丫鬟都会参与其中,妻子会让丫鬟在床上放一块白色布匹,以验证小妾是否是清白之身。之后,妻子和丫鬟会在一旁观看,因为小妾的年龄一般都较小,对情事方面不太了解,所以妻子要在旁边监督指导,而小妾在面对这种场面时,无论如何羞涩,也不能拒绝……没想到,颠倒过来的女尊世界也是这样!

“那个……”虽然听说被人看着做特殊之事比平常刺激,但她毕竟没试过,也放不开,乍然被人观战,还真是接受不了,“浅灵,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妻主您在离家前,曾经夜驭二夫。”肖浅灵打断她。

啊?楚晗愣住:“家里……还有几个夫郎?”

肖浅灵的冰颜变得有些冷:“三个。”

那加起来岂不是五个?楚晗感觉眼前金星直冒:“这么多?我会不会累死在床上?”

肖浅灵轻哼:“有真气护体,累不死你!赶紧圆房吧你们!”

听到他语带怨气,楚晗不但不怒,反而觉得有些亏心:这样冰肌雪肤的绝世容颜都娶到手了,怎么还不知足地纳娶别人呢?他这主夫就相当于古代的正妻,侧夫就相当于古代的妾室,丈夫纳妾,正妻没有真正高兴的。同理,妻主纳侧夫,主夫也不可能心中不悲。

想到这,她不由放开玄月,握住肖浅灵的冰玉十指,轻轻摩挲了两下道:“浅灵,虽然我已失忆忘记,但我相信自己一定非常非常爱你,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定是谁也无法代替。”

随着她的话,肖浅灵的脸慢慢变得柔和,默然一会儿,才叹息道:“去吧,我不观便是。”

他的语气里夹着淡淡的苦涩,楚晗目送他离开回避,心中竟有一丝痛意。

“尊上……”远离二人的倾国冰颜喃喃低语,“身为帝尊,你如此多情,并无不可,只是……以我的身份和相貌下嫁于你,原本并不觉得委屈,因为我爱你……可你……还纳娶别人,自己就不觉得委屈我么……”

他抬起湿润的双眼,仰望那高不可见的峰顶,陷入回忆……

温泉里的男子知道自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无比珍惜这个让他爱上的女子。

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老妇,将他提溜到这高耸入云的耸天峰,然后快速离去,而在少主睁眼突破之前,他被眼前的肖公子轻易说服,答应完成一项任务……

在酒红泉水中沐浴后的两人,睡在以天为被的石床上,开始嘿咻。他的初次他的痛,还有他眼中的无语深情,都让楚晗无比感动,在之后的日子里,即使累了整整一个月、腰都快断了,她也没有半点儿不满,反而因为身体的多次亲密接触,更加疼爱于他。

然而,就在她的感情日渐升温之时,却在第三十日的晚上行完事后,被人一掌劈晕……

险崖边,肖浅灵递出一只冰玉盒:“绿色的,是换面易容丹,红色的,便是无色无味的幻情丹。离开耸天峰后,立即前往京城,那里会有人接应、安排你入宫。记住,只要被记入侍寝宫录,就开始低调行事,保证这个孩子顺利出世!无论别人如何争斗,如何争夺皇位,你的任务,就是让你和少主的孩子平安长大,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玄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你真能确定我已经怀上孩子了吗?”

“你的身体健康正常,无病无疾,又连续受宠一个月……”肖浅灵看着他,“如果这都怀不上,便是你的命了。”

见他沉默,肖浅灵又道:“入宫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我相信,在不夜仙宫管事多年的玄月公子,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完,他的手指连续掐出几个奇怪的手势,有点儿像道姑掐诀。与此同时,他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玄月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觉得有点儿像念经。

一刻钟后,那名送他入耸天峰的老妇便踏空而来,肖浅灵道:“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京城。”

“是,”老妇恭恭敬敬,“那少主她……”

“东方明珠正和北仓国交战,将她丟到战场上!”肖浅灵毫不犹豫道。

“啊?”旁边的玄月急了,“少主连武功都忘了,你这么做,不是让她送死么!”

“你觉得我会害她?”肖浅灵冷眼看他,“即使我死,都不会让她死,你放心了么?”

老妇忙道:“玄月公子,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少主,所以,你不必担心!”

肖浅灵看了眼夜空:“赶紧送他走,尽快回来!”

老妇躬身应“是”后,抓住玄月的胳膊就将他带离耸天峰,连夜奔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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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战场夺美

当醒来的楚晗睁开双眼时,陡然吓了一跳!

她居然身在战场?

她居然身在战场!

可恶又可怖的是,她不仅身在战场,还不在战场外围,而是躺在两方交战的正中间真空地带!

这要是两军马蹄踏过来,大刀砍下来,岂不是当场噶屁?

她正要一骨碌爬起来,却又突然停下,继而瞄了瞄两边乌泱泱的骑兵阵营:也许躺在地上并不被人注意,反而是站起身容易成为箭靶子、被两方人马射成全身都是血窟窿的筛子!

想到这,她开始打滚,悄悄向空地的侧边翻滚。

然而,她这一动,却成了双方的交战信号,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只听在双方将领口吐“杀”字后,震天的喊杀声快毁了耳膜,地震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

“我滴妈呀!”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爬起来就没命地跑,恨不得脚下踩有风火轮,边跑边骂,“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把我打晕带到这儿来的?尼玛老子跟你有世仇啊?今日若能逃出生天,是女人老子就扒了你的皮,是美男老子就睡你万万年!妈呀,要被合围了!救命啊,救~~呃……”

眼看就要被双方战马踩成肉泥,成为刀下冤魂,她的后衣领猛然被人拎起,又被一把甩到马背上趴着,一声粗豪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命保住了,别吵!”

随后便是许多兵器的嚓嚓碰撞声,再接着,脸部朝下的她,只能看到好多来来去去的马蹄、好多人头、断肢、飙出的鲜血,晃得她头直晕!

救她于马背上的女人边战边不停地粗声喝骂着,从骂声中,楚晗得出一个结论:这绝对是个使用大铁锤的粗壮女人!

她努力仰起脸抬头看,再扭头左瞧瞧,右看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对方的刀砍来之时,救她的女人往后一仰一躲,她不就成了替死鬼?

不行不行,她还是得想办法自救,不能把生死大权完全交给别人。

再说救她的人还不知是好是坏是何目的,万一是把她当成军事间谍带回去严刑拷打进行逼问呢?

心中有了打算,楚晗便开始留意,当终于出现一匹没了主人的黑马时,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双手一撑,从马背上连蹭带滑地快速跳下去!

呼!一柄弯刀带着刀风陡然从头顶削来!

“哎哟我~~”楚晗连骂完都来不及,条件反射地慌忙矮身低头,并运气极好地顺手捡起一把死卒的兵器紧握手中,想也不想地回身就砍向对方的马腿!

“你爹的你跑啥跑?想死啊?”粗壮女人一边杀敌,一边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但见她竟然砍断了敌兵马腿、又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无主黑马,后面的骂声便收了回去,只是高喝道:“别乱跑!跟在我后面!”

“好!”楚晗立即应声。她知道,既然已经陷入双方的杀场中,跑是跑不了了,只能跟着她埋头冲杀,待人稀马少些时再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两个美貌夫郎是不是也被人掳走了,但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先保命要紧。毕竟自己是因为修炼至高至强的武功才失忆的,即使想不起如何运功,但本能却在,比如刚才差点被一刀削了脑袋时的快速反应,比如刚才那熟练的翻身上马,所以只要跟在粗壮女人身后捡漏杀敌,保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怕就怕时间太长,两只胳膊吃不消,毕竟冷兵器时代,一两个小时都不见得能结束。

战鼓声声,偌大的战场杀成一团。到处都是双方士卒,到处都是兵器碰撞、削砍入肉的噗噗声。

如她自己所猜,体内虽有无穷真气、却想不起如何运用的楚晗,觉得双臂越来越酸累。

身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不比站在城墙等高处,根本搞不清总体上哪方人马死得多,哪方有胜算,只能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与身边人说两句话都得大喊大叫,不然根本就听不清。而且整个战场只有她一人没有铠甲和头盔,虽然轻巧灵便,但若被砍上一刀,也够她喝一壶的,所以她并不逞强,老老实实跟在那粗壮如熊、不停挥动一双大铁锤的女人身后,捡捡漏,防着左右和身后。

但即使如此讨巧占便宜的打,时间一长,她也觉得两臂越来越重,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心想恐怕要玩儿完,再不鸣金收兵,自己怕是要被砍死在这儿。

正在这时,战场竟由远至近地安静下来,兵器的碰撞声也渐渐消失。

怎么回事?

楚晗见两军都停下战斗、扭头而望,也不由放目瞧去。

这一瞧,她的心立即凉了半截儿!

此次交战,双方都是骑兵,除了被砍死的落地之尸,没了主人的马有的跑了,有的待在原地,其她的人,都在马背上。

而此时,一位云雪霜姿的少年男子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款款而来!

他那不扎不束的如墨长发散落在绸缎白衣上,随风微拂,白衣黑发都飘飘逸逸。

他如雪似冰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水晶珠般的瞳眸,只看着一个方向,一个人。

他的如画容颜,他的似仙风仪,他超越人间和世俗的极美之态,牢牢吸住了所有士卒的目光,所经之处,没有一人再举刀用鲜血杀戮浊污他美丽的眼睛,更没有人舍得伤他半根头发!

原本嘈杂的战场,此刻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为他的前进方向让开了一条路,并将目光追随,想看他到底在找谁。

见他出现,楚晗高兴之余,便是叫苦不迭、欲哭无泪!

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男子,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少年男子,竟在此刻出现在战场上,这不是要她的老命么?!一会儿大家都反应过来继续厮杀时,她拿什么保护他啊!

自动让开的通道渐渐靠近楚晗,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年男子冲马上的蓝眸女子轻轻一笑:“妻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这一笑,犹如冰莲盛开,迷得四周之人身体都软了!

楚晗将双腿夹紧马肚,不敢说话打破寂静,只是伸出手,在他会意时,将他拉上马背。

双方的将领也在战场出现这从未有过的诡异一幕时,看清了那令人眼睛发直的绝世男子和他要找的女人。

“楚梦晗?”城墙上的东方明珠双眼骤然一缩,立即急声吩咐身边之人,“快!快带人将那马上的两人护送回来!”

“是!将军!”一身黑色铠甲的女人不问原由地遵令而去。

而与此同时,对方的将领也动了,如此美人,即使自己享用不到,抢回来献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杀!”马蹄奔踏,弯刀举起,噗噗噗,几名士兵连续被砍下头颅!

鲜血惊醒了众人,首先回过神来的士卒便占了先机,战场顿时恢复了厮杀,双方的士气都更加高昂。

北仓国将领亲自向楚晗的方向杀去,她的身侧和身后跟着二十名护将之人,随之一路砍杀。

东方明珠连忙张弓搭箭,箭尖瞄准敌方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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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六州之耻

为了保护自己的夫郎,楚晗忘记了胳膊的酸痛,运足了力气准备拼死一搏,然而,当没穿铠甲的那方将领右臂中了一箭时,随之便打响铜锣收兵了!

奇怪的是,身穿铠甲的这方竟然也鸣金收兵了!

这仗打得,让楚晗非常看不懂。

没有任何作战计划不说,还说退就退,双方收拾己方的尸体后,便各自跑路回城了。

军营主将屋中,见那粗壮女人直着眼睛快流了口水,楚晗紧了紧拥着夫郎的手,压着怒气道:“喂,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这么盯着我家夫郎看吧?若是敢打他的主意,我可就不客气了!”

粗壮女人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讪笑:“哪能……哪能……”

东方明珠笑了笑:“楚梦晗,别紧张,她没那个胆量,倒是你,”她确认般问道,“不会又失忆了吧?”

楚晗惊讶不已:“耶?你怎么知道?”

她转头看向被珍宝般紧搂的男子,“浅灵,我以前跟这名将军认识?”

肖浅灵淡淡凝眉:“你上次失忆后失踪了,据说曾遇到地动,还随军去了西南……应该,是认识的吧……”

坐在右侧的柳笑青道:“谁能想到名震江湖的楚梦晗每次晋级升阶都要失忆?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被人知晓,你的仇家恐怕全都要找上门来杀你了。”

说到这个,楚晗顿时就气恼不已:“我本来是在一座极高极高的山峰上修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们打晕掳到这儿来,还特么的扔在战场上!太可恶了!等我恢复后,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龟儿子找出来,拔了她的毛!”

肖浅灵的眼皮跳了跳,垂眸。

柳笑青摇头轻笑:“果然还是失忆前后判若两人!”

东方明珠道:“既然如此有缘,就暂时留在军中吧,等恢复记忆后再说,如此,也免得被仇家围杀,楚少主你说呢?”

楚晗想了想:“这个主意好,我忘了武功,也不记得谁是仇人,浅灵更是半点儿武功都不会,只有军中最安全。不过,”她瞪了眼粗壮女人,“要是我家夫郎被人骚扰,即使外面危险,我也还是要走的。”

东方明珠道:“放心吧,本将会安排妥当,你们安心住下即可。笑青,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

柳笑青立即起身:“是,将军。”

“那就多谢将军了!”楚晗嘻笑着道谢后便准备随柳笑青离开,东方明珠又道:“不必言谢,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问,晚饭后过来找我吧。”

楚晗嘿嘿乐:“你真是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蛔虫,我想啥你都知道,真是神了!”

你这打的是什么比方?竟然把我们景王殿下比作蛔虫……

柳笑青无语地看她一眼,回首间却见将军也无奈摇头,并未有任何不愉神色,便遥空点了点楚晗的脑袋:“你呀……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儿?”

“啊?不好听吗?不对呀,我说将军聪明得像神仙,这话错了么?”反应过来的楚晗装傻充愣。

“这话是没错儿,可……”柳笑青对她的移花接木无以反驳,又不能点得太明,“唉算了算了,听说你从蓝眸地尊时就被人称为冷面地尊,如今这样子,应该也是极难见到,将军不跟你计较。”

楚晗偷偷奸笑。

肖浅灵看她这种样子,不由握紧她的手。

洗过澡,吃完晚饭,楚晗便牵着肖浅灵去找那个将军,她觉得自己对那女子印象不错。

虽然在初见浅灵时,那将军也被惊艳到了,但当她护犊子似的站在浅灵身前挡住所有人视线、宣告她的所有权时,除了粗壮女人继续直着眼睛流口水,将军和那个应该是军师的柳笑青都没有再死死盯着。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找来面纱让肖浅灵把脸遮起来~~果然是夫郎太美,妻主就得多操心,既怕别人觊觎,又担心他自己红杏出墙。

对于她的独霸欲,肖浅灵并不气恼,反而手握虚拳,掩唇轻笑。

楚晗哼哼:“笑那么好看做什么?是想把我的魂儿也勾走么?”

“妻主这意思,是我曾经勾过你什么?”肖浅灵戴上面纱故意问道。

“是啊!”楚晗将手伸到面纱下,捏捏他的脸,“你说你吧,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长成我喜欢的模样,可不是一睁眼,心就被你勾跑了么!”

她捏得轻轻柔柔,肖浅灵笑得双眼潮湿:“再好看,也有看到就厌烦的一天,迎娶新人忘旧人。”

见他突然伤感起来,楚晗不由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看着他的眼睛道:“浅灵,我不知道我失忆前是什么样子,但依我对自己的了解,应该不会太过花心而在外面胡搞乱来,如果在你之后娶了别人,那定是有缘由的,毕竟人活世上,有很多责任要负,某些事情赶上了,就不能当逃兵,只图自己逍遥快活。”

肖浅灵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我知道……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但正因为太了解,所以才又爱又怨,又怨又爱,百年难放,千年难割,万年难断……”

楚晗抱住他:“浅灵,你这话,咋把我的心说得突然好难受呢?不说了好么?只要你爱我、我爱你,今生今世在一起,牵手到老,就不想那么多,好么?”

半晌,肖浅灵才点点头,楚晗拉起他的手边走边道:“说什么怕我以后厌弃你,你也不想想,等你不再年轻时,我不更是满脸老树皮?你别嫌我牙床不好啃、不要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就不错了!”

噗!肖浅灵终于被她逗笑,楚晗扭头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皱眉道:“不行!不行不行!回头我得给你弄个长纱帷帽,把整个头脸都遮起来,不然,仅这双会放电的眼睛就得招来不少色狼,再加上这充满智慧的额头,滑腻柔软的飘飘长发,晶莹如玉的耳朵……不行不行,一定要全部藏起来!”

听她语带不满地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肖浅灵笑得更是如绽放的冰峰雪莲。

楚晗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不必烽火戏诸侯,不然她也得是个败国的昏帝!

还未走到主将院门,柳笑青便迎了过来:“二位,将军在城楼,我带你们过去。”

“有劳大军师了!”楚晗抱拳拱手地道谢。

柳笑青见她连抱拳都带着肖浅灵的手、舍不得放下,不由暗自摇头失笑。

失忆前,正经得要命,失忆后,奇葩得要命,舍楚梦晗其谁。

被所爱之人宝贝到如此地步,肖浅灵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将军,”上了城墙,柳笑青冲那正眺望远处的背影微微躬身,“楚少主来了。”

“嗯。”东方明珠转过身,“可还习惯?”

楚晗咧嘴一笑:“我们就是那四处扎根遍地开花的野草,没有不能适应的地方,有点儿水土就能活,何况还是将军这吃住齐备的军营!”

东方明珠微微点头:“习惯就好!”

“那个,将军,你贵姓啊?”楚晗挠挠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姓什么,万一迷路了,怕是找都找不回来。”

“东方,”东方明珠看着她,“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楚晗想起现代的一座城、一首歌,“从东方冉冉升起的一颗明珠!好名字!好名字!你爹娘这么会取名,肯定是非常有学识的人!”

“果然还是忘得一干二净。”柳笑青无奈一笑,“将军的母亲自然是学识渊博。”

谁敢说当今皇上没有学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楚晗兴奋道:“将军你好好干,把皇上赏赐的钱都攒起来,等将来咱衣锦还乡,就在家门口建个百层高的顶尖高塔,塔顶再放上一颗超大夜明珠,一到夜里就在高空放光,哇!那效果,杠杠滴漂亮!”

柳笑青与东方明珠对视一眼,噗哧笑出声,东方明珠看着她:“这么做,你真觉得合适?”

“呃……这个,好像是张扬了点儿,”楚晗再次挠头,“功高震主,低调都不一定能保住小命,建塔的话,死得更快……好吧好吧,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起说着玩儿,你们就当我没说过吧!”

东方明珠点点头:“这才是你。”她转身过去,“过来看看我们的边境风景吧。”

“边境能有什么风景,”楚晗一边走过去一边咕哝,“除了城墙防御就是一大片空地,连棵树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浅灵说我们是凤临国人,那我们……这气候,这地貌……莫非是凤临国最北部?”

东方明珠满意一笑:“笑青,你跟她说说。”

“是,将军。”柳笑青道,“楚少主,凤临国的东边,是凰梧国,北边是北仓国,西边是西真国,这是国土面积最大的四国。另外,凤临国的西南还有风纯国,南边还有暖春国、四季国、临海国等小国,凰梧国的南边和东南边、风纯国的南边、西真国的西边等地也都有几个小国。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凤临国北部北安城,原本,我们与北仓国的边境并不是这里,只因九十多年前丢失了六州五十一郡,它们成了北仓国的边城,所以你现在被挡住视线,看不到北仓国的辽阔草原。”

“丢失?”楚晗惊讶,“凤临国的军事力量很弱吗?”

柳笑青叹了口气:“九十多年前,北仓国出了个有勇有谋的战神帝王,将凤临国、凰梧国和西真国的地盘都掠夺不少,若不是在征途中得了急症,不治而亡,不知三国还要丢失多少城池。当时,我们军中良将甚少,又恰逢武林动荡不久,各门派元气大伤,没有数十年都难以恢复……”

楚晗皱眉:“凰梧国和西真国没有趁此机会对咱们凤临国两面夹击?”

柳笑青道:“也许她们有这个意图,但可惜,谁也没有这个机会。北仓国的战皇虽然死了,她那随军出战的两个皇女大将却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狠角色,她们把自己母皇的死归咎于西真国,怪罪西真国不举旗投降,才导致其母皇在水土不服中长期征战,终得急症而亡。”

“所以她们把怒火发泄在西真国头上、对西真国不依不饶?”楚晗问道。

“正是如此。”柳笑青点点头,“凰梧国以道教为国教,凤临国是道佛兼容,而西真国则是佛教圣地,当时,因情势危急,除了军队,西真国所有佛寺里的佛姑武尼都出动了,她们一部分jinru军队,一部分护卫皇宫。”

“所以,凤临国只要专心对付凰梧国即可。”楚晗推测道。

“不,”柳笑青摇头,“除了两个皇女,北仓国的战皇麾下还有四大猛将,她们兵分两路,各自领军攻打我们凤临国和隔壁凰梧国,所以两国根本无暇互攻。”

“哇噻,这么厉害?”楚晗瞪大眼,“得多少年才出这么一个狠人?她一死,两大皇女居然不忙着争抢皇位、反而齐心报仇?四大猛将也飙着劲儿继续征战?”

柳笑青道:“北仓国的习俗与我们不同,我们是以皇长女为继位首选,若皇长女早逝或无才无德,才从其她皇女中挑选考虑大统继承人。而她们,却是守家,立最小的嫡出皇女为太女,先出生的皇女都要先随军征战,以后便在朝堂为官,辅佐新皇。”

楚晗啧啧两声:“在战场冒死拼杀数年,没准儿就把命给搭进去,到最后却只能为人脚下之臣,她们甘心?被几个姐姐把持朝政,新皇帝能放心地睡榻安枕?”

柳笑青看了眼东方明珠,笑了笑,没接话。

楚晗放眼远望:“不管怎么说,六州五十一郡是丢了,不仅我们无法一眼就看到草原,皇上也定有收回六州之愿,一天不收回,不管是上任皇帝,还是现任、下任皇帝,但凡有点骨气,她们心中都会有一根刺,既想为皇祖雪耻,也为自己的人生和史书添上一笔重彩。”

柳笑青叹道:“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凤临国本就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这几年又天灾不断,百姓困苦,而国库每每都是大笔支出,根本无力负担军队的出征费用。”

“天灾不断?”楚晗疑问,“凰梧国和西真国没有趁机来犯?”

“没有,”柳笑青笑道,“我们凤临国虽有地动,洪水,干旱,还有叛乱,但巧的是,凰梧国也是雪灾不断,西真国则年年都几乎被蝗虫包围,三国都是收成锐减,严重缺粮。吃饭都快成了问题,谁还有心打仗?倒是北仓国,她们是靠放羊牧马为生,只要地上有草,她们就饿不死。”

楚晗点点头:“估计她们到了冬天就要手脚不干净了。不过,看她们那头上包巾、脚底穿皮的打扮,应该还是以骑兵为主。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直接对战厮杀、什么作战技巧都不用?总不会是打着玩儿、消磨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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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天机老人

柳笑青看了眼东方明珠,东方明珠点点头,柳笑青这才道:“据线报,北仓国的主将遇到了些麻烦,如果不能在边境体现她的价值,其将军之位,就有可能不保。而我们这边,有人不希望将军回朝,更不希望她长期待在京城。”

楚晗恍然大悟:“耗子逮光光,猫就没用了;小偷扒手盗窃者若是抓干净,官府衙役就成了白拿饷银的闲人。而边境有仗打,将军才有存在的价值。北仓国主将这是为了自己,而拖你们下水啊!”

柳笑青笑了笑,楚晗道:“可咱们也犯不着拿自家将士的性命陪她玩吧?就为了成全朝中那些对将军居心叵测的人?她们不想让你回去你就不回去?太好说话了吧?”

眼见二人都笑而不语,楚晗歪头想了想,才猛然睁大眼道:“难道东方将军是表面顺其心意、实则将计就计?”

东方明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道:“我们凤临国,历经天灾与叛乱,已无足够财力支持军队持续作战。而北仓主将既不能一战即赢,也不能一战即输,因为无论是彻赢还是彻输,她都得回朝。一旦回朝,她的将位就会被人撤换替代。所以,我们每十天半个月便战一次,或她骚扰,若我叫阵,打上一个回合,便各自收兵。但没有伤亡的厮杀,太过虚假,何况谁不想多杀对方几个将士、而真的只是玩玩儿?而伤亡,又不能太多。”

楚晗接道:“你伤她太多,她的将位很快就没了,她失去将位,换成别人来,新上任的将军定然要大动干戈,想大赢一场给她们的皇帝和众朝臣看。而她,更不敢伤你太多,因为她怕你不再陪她玩儿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嘻笑起来:“心有灵犀,双双受益。别说,这事儿,想想还真是挺有趣儿!”

东方明珠道:“我记得上次在西南平叛时,你很想上战场亲手杀敌。如果还有兴趣,我们十天后就去主动叫阵,给你个穿上盔甲入阵杀敌的机会,如何?”

楚晗嘿嘿一乐:“虽然很想过瘾,但还真没拿刀上战场砍过人,不知道会不会还没砍中别人,就被别人给砍死了!”她把肖浅灵的手往心口一放,“我现在可是惜命的很,一点儿也不想死!”

“没出息!”柳笑青笑着打趣,“将军既然这么说,自然会安排副将带人保护你,不会让你有机会战死沙场。如此,既能满足你的心愿、让你过过瘾,又能四肢齐全地安然回城。”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真想试一试了,既能尝尝穿甲戴盔上阵杀敌的滋味儿,又有命回来陪我家亲亲夫郎,”楚晗看向肖浅灵,“浅灵,你说呢?”

“问我作甚?”肖浅灵回视她的笑眼:“难道我让你去你就去、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那当然!”楚晗毫不犹豫地正儿八经道,“不听自家宝贝夫郎的,那听谁的?女人要是不受夫郎管,还不野得成天上房揭别人家的瓦?”

真能胡扯乱掰,这哪儿跟哪儿?柳笑青摇头暗笑。

东方明珠扫了一眼轻纱遮面的肖浅灵,垂眸不语。

“那……”肖浅灵抬了抬下巴,用小傲娇的声音道:“陪我逛街三日,我就让你去!”

“没问题!”楚晗一口答应,“夫郎的要求合情合理,妻主焉能不从?那个,东方将军,柳军师,你们聊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柳笑青道:“认识路吗?要不要我送你们?”

楚晗连连点头:“认得认得,刚才来时我已记住怎么走了,就是想回去时跟夫郎单独散散步。”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得不能再直!柳笑青笑得无奈,东方明珠点点头:“城中尚算安全,那就自己回去,早点休息吧。”

告别二人,楚晗牵着肖浅灵走在夜幕渐降的街道上,微微锁眉道:“也不知玄月被人掳到哪里、现在怎么样。”

肖浅灵淡淡道:“放心吧,那晚只有一个老妇,带不走三个人,何况她的目标应该只是你,连我都是顺便附带,玄月应该没事。”

“对不起,浅灵,是我连累了你!”楚晗感到有些歉意和愧疚,可随后又惊叫起来,“那玄月岂不是一个人在山峰上?三五天还好,时间一久,他吃什么?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肖浅灵停下脚步,看着她:“妻主,你能身穿锦缎,又能修炼成武林至尊,还被认识你的人称为少主,可想而知你的身份有多么不简单,玄月他有武功在身,也有自己的联络方法,不会被困住饿死,否则他该拔剑自刎、无颜再见你了!”

“哦……我就是问问,这么激动干什么……”楚晗低低咕哝。

“我不激动,也不是嫉妒吃醋,”肖浅灵淡声道,“我只是在你失忆时说明事实。”

明明就是吃醋了,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我又不是木头刻的,感觉不到……

楚晗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说,只是点着头附和。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是拿不起丝毫架子,不知道失忆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战争时的边城没有什么夜生活,此时天刚擦黑,便没几个行人了。两个正手牵手边走边聊,一个迎面而来的老婆婆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忽然说了一句:“姑娘近日将有诸多灾祸降临,务必小心!”

那老婆婆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纱蒙眼的少年男子,楚晗回身看着话完便带着少男匆匆离去的老婆婆,半晌才皱眉道:“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在军队里还能有事?”

肖浅灵垂眸不答话,楚晗嘀咕道:“这老婆子是随便找个人吓唬寻乐子吧?我们才刚到这里一天,就算仇家再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军队阳气足,气势旺,即便有鬼魂邪灵,它们也不敢近身。不管是人是鬼,都伤不到我啊,哪儿来的灾祸?”

肖浅灵这才淡淡接话:“那就不要在意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回去吧。”

楚晗点点头,却突然一把抱住他,当街在面纱外亲了一口,闭着眼睛吸着气美美地道:“真香!有浅灵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香的!”

看她那没心没肺的乐滋滋样儿,肖浅灵轻叹一声,回抱住她,低喃道:“如果你永远这样对我,该有多好……”

楚晗笑道:“傻瓜,我这么爱你,当然会永远对你好!我相信,就算我记忆恢复,也不会改变的!”

肖浅灵淡淡地笑了笑,放开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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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浅灵失踪

两人手牵手散着步回到单门独院,为肖浅灵摘下面纱,楚晗便亲了上去。

烛光里的倾城少男,更为诱惑,楚晗亲着亲着,腹中就一片火热,嘴唇凑到他耳边低语道:“糟了,浅灵,我要瞎想了……怎么办?要不,咱们做点儿……有意义的实事儿?比如……羞羞?”

肖浅灵推开她淡淡道:“你说我身体不好,怕伤到我,要等我养好身子、多长点肉再行此事。”

啊?我这么说过吗?楚晗懵壁。

看了看肖浅灵,他身上确实没什么肉肉,消瘦得让人心生怜惜,不忍伤害。

也许,她真的说过那话吧?

“那……那就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楚晗说到做到,脱衣上床后,果然只在他唇瓣印上一吻,便拥他入睡。

美男在怀,却能看能抱不能吃,楚晗那叫一个烧心熬脑,烦躁半天才睡着。

待她终于入睡,肖浅灵才绽唇而笑,睁开眼默默将她凝望……

第二日,士卒送来早饭,两人吃过后便要出门,可刚站起身,楚晗才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没银子!

见她抓耳挠腮地走来走去,还不停地低声咕哝“怎么办?没银子怎么办?上哪儿弄银子……”,肖浅灵轻轻一笑,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忘了,你的储物袋里有很多银票的。”

“我有很多银票么?”楚晗惊讶,转眼又差点儿一蹦三尺高,“你说什么?我有、我有储物袋?”

“嘘!嚷嚷什么?怕人听不见吗?”肖浅灵斜睨她一眼。

“哦哦!对对,不能说,不能说!”楚晗心领神会地压低嗓门,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道,“那我的储物袋在哪里?”

“现在开始,由你自己保管,”肖浅灵从袖中取出一只灰色布袋递给她,“用意念就能看到和取出里面的东西,你试试。”

楚晗如同被打了兴奋剂,激动得立即闭上眼睛照做,果然看到袋子里有无数宝贝,上古青铜鼎,金黄色泥土和土上的各种发光草,还有一把塔状剑鞘的长剑,以及厚厚的几沓银票和一根金条……

“哇噻,原来我这么有钱!”楚晗伸开手心,意念一动,几张银票便落入手中。她睁眼一看,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如同土包子百姓进了玛瑙翡翠玉宫殿:“我有钱了!哈哈哈,我有钱了!”

“这么高兴?”肖浅灵被她的快乐感染,笑道,“等你恢复记忆,炼制几颗丹药就够别人吃几辈子。”

“真的啊?”楚晗瞪大眼,“我居然那么厉害?”

肖浅灵抽走她手中的银票:“还去不去逛街了?”

楚晗忙道:“去去去!等我弄个东西来就马上走,你想买啥就买啥!”

之后不多时,肖浅灵便被戴上一顶将整个头脸和脖颈全部包围遮挡的轻纱帷帽。

为了避免麻烦,楚晗也给自己的蓝眸围了一圈能看见外面的透明白纱。

两人的装扮与北方的豪爽粗犷之风格格不入,让街上的人们一看便知是从中南部过来的,尤为令人不爽的是,好好的特别蓝眸,就因为围了一层透光轻纱,竟被人误当成瞎子!

楚晗因此而郁闷不已,肖浅灵却笑得忍都忍不住!

看他躲在及胸轻纱里不停地偷笑,楚晗倒不怎么气恼了:能博美男夫郎倾城一笑,值!

肖浅灵并未买什么贵重物品,连金银首饰店都不进,只顺着街边小摊儿闲逛,净买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尤其是带着小机关的稀奇之物,最吸引他的目光。

两人虽然都遮眼挡面,但身上的锦缎衣衫和白皙修长的手指,却表明其绝对不差钱儿,各摊贩儿虽然想不到这样的贵人怎么会看得上小摊之物,但见男子兴趣盎然地挑选并真的购买,便是欢喜得紧。

逛到中午,戴着长纱帷帽的男子牵着“瞎子”妻主走进一家饭庄,要了个包间。

楚晗为讨夫郎高兴,故意伸出双手摸索桌椅,看得小二姐暗自摇头,为她惋惜不已:多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瞎了呢!

待点了菜、小二姐下了楼,妻夫俩便齐齐笑出声来,肖浅灵为她斟茶道:“你真是……太坏了!”

楚晗把轻纱往眼睛下方一拉,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啧啧道:“亲亲夫郎倒的茶,就是好喝,比甘泉还甜!”

“人家嘴上抹蜜说动听的话,还得花银子买蜜,你呢,连蜜都不用买,”肖浅灵藏在白纱里的脸展着笑颜,“随时随地,张口就来!”

“买蜜那是刻意,太假!”楚晗大言不惭,“像我这样脱口而出的,才是发自肺腑、来自内心的真话!”

肖浅灵无言以对,只是轻哼一声。

楚晗见他不再反驳,猜测他其实是在高兴偷笑,便伸手为他拿糕点。可当手指快要触到糕点时,她的整只胳膊却都顿住不动了。

“怎么了?”肖浅灵见她笑容渐失,双眉微蹙,脸色也凝重起来,不由问道。

楚晗没出声,看着自己指腹上的粉末,轻轻搓了搓,又端起茶杯,检查杯底,半晌才道:“咱们怕是被人下药了,只要我因为喝水而碰过陶杯,再去拿糕点吃,肯定中招儿!”

肖浅灵面色一凛,迅速解开系带、掀开帷帽,并站起身捉住她的手,用指甲从她的指腹上刮下一层粉末仔细查看,又拿起她的陶制茶杯端详底部,半晌后,却扑哧一声笑了:“这分明是厨房做菜用的一种药材类调料,哪里是什么毒药?你是不是被人下过毒给毒怕了?”

啊?合着自己差点儿闹了笑话?楚晗笑得尴尬:“这样啊……一时没认出来……”

肖浅灵摇摇头:“不怪你,若不是失忆忘了一切,别说是调料,就算是绝世灵草也没有你不认得的。好了,既然没事,就去洗洗手吧,若是不太饿的话,就顺便跟掌柜的聊聊,让她以后把洗过的碗碟茶杯什么的都检查一遍,别没毒死人,却把人吓出病来!”

“嘿……”楚晗站起身,双手叉腰,又伸指点了点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活该被他笑话。

“好了好了,我说着玩的,快去洗手吧。”肖浅灵道,“吃完饭提一下也是可以的,毕竟茶杯的杯底不应该沾上别物。”

“好吧,那我就去洗洗,你戴上帷帽,坐在这里别动,”楚晗叮嘱,“菜若上来了,你就先吃,不必饿着肚子等我。”

肖浅灵听话地点点头,楚晗见他戴上帷帽,才打开包间门走出去,又认真地将门带严。

她自然不会真去找掌柜的说这等丢人之事,可待她顺便上个茅厕净了手、回到二楼包间时,却发现肖浅灵竟然不见了!而包间的窗户,却大开着!

“浅灵!浅灵!”她一把扯下眼纱,扑到窗前嘶声大叫,继而又拼命往楼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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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小小纸人

楚晗被困住了!

她只不过听从一个路人的指引而向南追、又真的看到一个被掳的戴帷帽的白衣身影后,追着追着,就迷路被困了,绕来绕去都是在同一条小巷里打转。

“玛德,鬼打墙了?”楚晗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墙根下,喘着粗气,“不能啊,现在不仅是大白天,而且东方将军的军队也在城中,按说不可能遇到鬼打墙啊,这里又不是什么阴盛之地……”

这么跑下去不是个事儿,只能白耗力气,楚晗歇了会儿,定定心,稳稳神,“如今什么都忘了,只能先看看储物袋里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她动作自然地将双膝盘起,闭上眼睛,用意念进入储物袋,目光不断搜索着,最后,定在了一本上:。

心念一动,那本册便从袖子里滑了出来,她连忙打开,一页一页,认真仔细地翻看着。

如今急也没用,只能先想办法让自己脱身,才能去救浅灵。

人形自通灵,纸为体,魂为智。

只要手巧,剪个纸人并不难,可成功驱使它办事却不易。

按上所言,魂力是剪纸术的关键。只要有足够的魂力,有载体,就能剪出任何东西。

而事实上,楚晗根本无法理解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魂力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因为它没有实体,不像拳脚功夫那样可以在嚯嚯哈嘿中修炼,能亲眼见证自己的实力不断加强。

另一方面,没有灵魂的普通纸人只能用在殡葬仪式上,糊弄那些不懂行的老百姓,而通过一级入门剪纸秘术剪出的纸人,是有灵魂的。

说直白点,就是初级剪纸术剪出的纸人中,必须要有个因为心中执念而死活不肯投胎、最后又忘记执念、只能到处游荡的鬼魂,如此,它才能如同活了一般行动起来、真正为己所用。

这种鬼魂,只要看到剪纸术剪出的纸人,自己就会急切地化为一缕烟飘进去,因为这种纸人可以养魂,能免其在长久的游荡中日渐消散。

可抬头看看天空,别说这太阳底下没有鬼魂、无法召引,就算有,她也看不见啊。

再说,她此时既没有剪刀,也没有黄纸,怎么剪?

想了想,楚晗加了些速度继续往后翻去,想查查有没有其它方法。这一找,还真给她找着一个。但仔细一瞧,不禁又愁得叹了口气。

合上,她闭目在储物袋里又寻上一遍,最后取出一柄掌把长的超薄片刀和几张银票~~没有黄纸,就用银票试试吧!

用小小薄刀代替剪刀裁出纸人,和上的纸人图比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好丑,只好扔掉再重新裁。

一连废了三张银票,到第四张,才终于裁出个像模像样的小纸人,虽然是千两一张的银票,可此刻也顾不上心疼,钱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啊!

裁好纸人,她思考该用什么血来赐予纸人灵力。

在用血上,有三种选择,一是指尖血,二是眉心血,三是心头血。

这其中,以心头血为最强,但此刻她一没银针,总不能自己对着自己心口下片刀,二是这事还不一定能成,毕竟是用银票代替的,万一不成,最重要的心口位置却平白无故地挨一刀,太划不来了!

而指尖血虽然也管用,但在三者中却是效力最弱的。没有比较的话,会觉得指尖血很强大,可一旦有了比较,人的心态就会有所变化。所以楚晗很快就有了一个折中的决定~~选用眉心血。

没有镜子,她用片刀摸索着将眉心划破一道口子,然后也不用手指去蘸,而是将银票纸人直接往眉心一贴,再一抹,念念有词道:“以吾之血,赐汝之灵,千山万水,水陆两行!”

念完后,她将那只有一指多高的纸人托于手心,紧张地盯着。

本来用的就是替代,而银票的纸张又无法将血液吸收至全身血红,楚晗其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

可看着看着,她便又惊又喜起来:那纸人竟扭了扭薄薄的小身子,发出叽叽、加加的叫声!

虽然那声音又细又小又短促,楚晗却激动得心脏嘭嘭跳!

“小家伙,快,快去帮我找东方将军,请她去救我的夫郎肖浅灵,再派人来这里助我脱困!”

叽叽叽!她刚对掌心里的小东西说完,小纸人便回应了她。

楚晗面色一喜,伸直手臂,将指尖触地,小纸人立即朝远处奔去,小小的身子虽然在跑路时不断地左扭右摆,速度却实在不慢,看得楚晗心中松了一口气!

然而,过不多时,小纸人却一头撞在了一个无形的东西上,摔倒在地!

叽叽加加!叽叽加加!它叫了几声,平铺在地的纸片小身子便在左一歪、右一扭中站了起来,并再次向前冲去。

叽叽加加!它再次被撞翻,站起身叫了两声后,却没有立即往前冲。

楚晗看得心中焦急,正要奔过去,却见小纸人自己往地上一躺,然后微微弓起两条短短的小纸腿,左一拱、右一划地向前贴地移去!

没想到初次做成的小纸人竟然还有不低的智商!楚晗惊呆了,她愣愣地看着小纸人成功穿过那道无形的障碍,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喃喃道:小纸人,你真是太聪明了!

而就在离她仅有十步远的地方,一名眼睛蒙纱的少男轻轻对身边的老人说道:“奶奶,为何只放小纸人出去、而不直接帮她破掉阵法?”

老人道:“紫汐,你要记住,奶奶给你找的妻主,绝不会是普通人,即使她暂时受困落难,也不要直接面对面地出手相助,而是尽量暗中帮忙,以维护她的面子。日久见人心,不要怕她不知道你的好。”

少男面色一红:“奶奶……”

老人叹了一口气:“自从你爹爹为生你而亡,奶奶就选择隐退,只为有人照顾你、将你养大。奶奶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你找个能疼你一生的好妻主,楚少主她虽夫郎众多,却有很强的责任心,又对身边的男子怜惜有加,何况……奶奶虽不能窥得天机,却能看出她非普通的人中凰凤……有她照顾你,奶奶以后即使归土,也放心了!”

“奶奶……”少男变了脸色,“不许奶奶说不吉利的话!奶奶要活到五百岁,一直陪着紫汐!”

“呵呵……”老人笑道,“傻孩子,奶奶真要活那么久,还不被人嫌死?紫汐,你这双眼睛,不同于旁人,以后除了楚少主,千万不要把看到的东西对外人说起,一定要谨记!”

少男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是,孙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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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再遭劫难

“她如今失忆,忘了在风纯国的经历,不知以鲜血造就纸人的凶险,”老人道,“你在这儿看着,奶奶去跟着小纸人,以免求救不成,反而被人利用。”

“奶奶,”紫汐抓住她的手,“你要多加小心。”

老人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便跟上小纸人尾随而去。

………………

半个时辰后,焦急等待的楚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惊喜之后便是急切,拔腿就奔了过去:“多谢东方将军,我夫郎被人掳走了,我要去救他!”

“瞧把你急得,”东方明珠笑道:“就知道你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所以你的小纸人一来报信,我就先去救他了。他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受了些惊吓,我已命李伟在门外守着,让他休息,没准他一起过来找你。”

楚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将军,楚晗对将军感激不尽!”

东方明珠摆摆手:“不必言谢,你曾救过我们三万将士,如今你有难,我自是该尽力相助!”

楚晗摸了摸头嘿嘿乐:“这个……不记得了……”

东方明珠笑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既然没事,我们就回去吧。”

楚晗点了点头。

出了巷子,有人牵来马匹,两人骑马回到军营。

楚晗没想到肖浅灵竟然被安置在将军卧房休息,愣了一下,便冲了进去:“浅灵!浅灵!”

“妻主!”肖浅灵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楚晗虽然看到他躺在将军的床上,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无暇多想,何况他还是和衣而卧,连鞋子都没脱,便直接跑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心有余悸道:“浅灵!浅灵!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妻主,抱我回咱们屋。”肖浅灵的双臂缠住她的脖子,“回去再说。”

“好。”楚晗抱起他,走了出去,见到东方明珠时,再次道谢,“多谢东方将军,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东方明珠淡淡地扫了她的怀中人一眼,点点头:“也好,回去好好安抚吧。哦对了,这个还给你,”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小小的银票纸人,“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这个。”

楚晗嘿嘿一笑:“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才试着弄了一个,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竟然真的成了一个。浅灵,接一下。”

肖浅灵伸出如玉似雪的手:“多谢将军!”

东方明珠看着那手,表情淡淡地将小纸人放到他的手心中。

楚晗面含感激地告辞而去,待把人放到床上,又立即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肖浅灵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还未出城就被将军亲自追过去救下我,我真的没事。”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不离开你半步!”发现他确实毫发无损后,楚晗才一把拥紧他,心里又忽然想到刚才只想着浅灵好不好、伤没伤到,却忘了问东方明珠把那掳人的家伙怎么样了。

她刚想到这一点,肖浅灵便道:“那女人轻功甚是了得,将军因顾忌我,只伤到她一只手臂,让她逃了。”

楚晗心感万幸道:“她能帮我及时救回你已是谢天谢地,至于那个遭天杀的该死之人……等我逮到她,定要把她碎尸万断!”

肖浅灵笑了笑,却道:“明天我们继续逛街吧。”

嘎?楚晗没想到他此时竟然还能想着逛街的事,愣了愣,便有些迟疑,毕竟她忘了武功,跟个没用的废物似的,万一再遇到她拼死也打不过的歹人,让浅灵受到伤害怎么办?这样雪莲般的空灵绝色,伤到他一根手指她都会心疼到要死。

肖浅灵见她犹豫,主动送上一吻到她脸颊,柔声道:“别担心,我们寸步不离,不会有事的。你好不容易有时间单独陪我,答应一起逛街三天,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却步不前了。”

这叫小事么?楚晗对男子的逛街之欲感到无语,果然她是活该穿越到女尊世界来,谁让她最不喜拉人带友、成群结伴地逛街购物呢。

肖浅灵见她没有痛快答应,竟耍起小脾气来:“哼,就知道你心里没我,能陪侧夫逛店为他们买东西,却不肯陪我这个正夫。果然是正的不如侧的,侧的不如青楼小倌儿,小倌儿不如偷别人家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怎么还扯到小倌儿和别人夫郎头上去了?楚晗扶额,无奈道:“明知道在我心里,你最重要,还故意说这种话气我,我是那种到处寻花问柳的人么……好了好了,不就是逛街么,妻主舍命相陪便是!”

肖浅灵立即展开笑颜,勾得楚晗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可最后还是强忍住,只是抱着他亲个够。

次日,两人睡得饱饱才起床,吃过早饭后又戴上帷帽、围上眼纱,手拉手地一起上了街。

到得中午,楚晗左手拎着大包小盒,右手牵着夫郎一起进入另一家饭庄包间,一步不敢离。

放下东西点了菜,小二姐走后,肖浅灵便牵着她的手低声道:“妻主,如果哪天,你被人围追堵截,要你交出紫灵剑和穿山鼠,你就告诉她们,穿山鼠在任天游任道侠的手中,而紫灵剑,它在你的储物袋里,你要用意念将它取出,交给她们,不要舍不得,不要为了身外之物而丧命,可知?”

“哦。”楚晗点点头,随即又疑惑不解道,“可是……我为什么要交出去?东西在储物袋里,她们又看不到。”

“你是江湖上有名的蓝眸武尊,是你从一指剑神的陵墓里拿走了紫灵剑,而一指剑神有两大遗物,一是紫灵剑,二是储物袋,这一点,几乎无人不知!当你手中的紫灵剑面世而被武林人士争相抢夺时,她们就已知道你同时得到了储物袋,瞒不住的!”肖浅灵深吸一口气,“妻主,你现在没了记忆,所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一定要记住,好吗?”

看他眼中满是担忧,楚晗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别担心了,我听你的便是。”

肖浅灵轻轻吁出一口气:“听说往城东方向有片石榴树,开满了石榴花,饭后我们一起去瞧瞧?”

楚晗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谨遵夫郎之令!”

一句话,逗得肖浅灵轻笑不已。

吃饭过程中,肖浅灵说要去方便一下,楚晗立即放下筷子,屁颠颠地牵他陪着一起去,硬生生站在茅房外死死盯着,眼也不眨地等他出来,丝毫不嫌臭,使肖浅灵净手后就抱住了她。

喝了饭后茶,两人向小二姐问了路,便散着步向石榴林走去,正好消消食。

按小二姐的说法,如果走巷子抄近路,会更快到达,楚晗因为被困于小巷过,有了些心理阴影,宁愿绕路多走几步,也不想抄近,可肖浅灵却站在巷口说累了,走不动了,想从巷子穿过去。

楚晗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走。就算累些,也比冒险强。

然而,没走两步,她就被一道指风袭中,瞬间软倒在地,昏厥过去。

不久之后,又被人扔进一口阴冷冰凉的深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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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鬼屋阴宅

晕过去的楚晗被人从八角井口扔下,直直往下坠,撞到水面后,轰地沉向水底。

被冰冷的井水一激,她立即醒了过来,并在感觉到透心凉的同时连呛了几口水。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没了鞋子的双脚在触到井底柔软的淤泥后,她便用力一蹬,借力浮出水面。

深吸一口气,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就是水太冷了,冷得异常,冷得刺骨,那种寒意似乎是想往骨髓里钻,就像身在冰库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连打几个寒颤。

周围原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视物,想了想,猜测应该是跟武功有关。

浅灵说过,她是因为修炼绝顶武功才失忆的,既然如此,虽然忘记如何调动真气、如何出手,但武功高强带来的好处应该还是存在的。

不过,到底是谁偷袭了她?还有,浅灵怎么样了?他身在何处?是不是又被人掳走了?会不会伤害他?

想到浅灵,她心里就急了。

抬头仰望,只隐约见到一个亮圆,透着雾光的井口离水面恐怕至少有十几米,她此时的视角就如同井底之蛙,眼前只有那小小的一片天,井中还有丝丝缕缕白白缈缈的寒气蒸腾而上。

看了井口,再回头看自己所处之境,楚晗立即觉得井口似乎比水面小上很多。

这么一留心,她便在仔细观察中发现,井壁的上下直径的确不一样,是种上窄下宽的结构,像个喇叭瓮,到她跟前时,水面已经很宽了,至少有两米的直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井,但因为是外行,并不知里面藏有什么门道。

歹徒把她扔进这冰冷冷的深井里,却没有将她的手脚进行捆绑束缚,不知是确信她爬不上来,还是故意留她一条生路。

不管怎么样,如今首要之计,是先想办法出去,大半个身子浸在井水里,冷得厉害,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看,让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若换成胆子小的,怕是直接就被这种感觉吓晕过去。

“有没有人啦?救命啊!”她扯起嗓门大声呼喊起来。

若能喊到过路人找根绳子拉她一把,总好过自己往上爬,毕竟这井壁虽然没有苔藓,但还是光滑得很,连石头拼接的细缝都不怎么能感觉出,不太好爬。

然而,她的呼救并没有什么用,喊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

别说人了,连只路过的动物都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鸟叫,没有蛙鸣,更没有人声,静得有些诡异!

难道这口水井是在荒郊野外?楚晗皱了皱眉。

叫喊的这会儿停下不动,冷得更厉害了,她感觉快有些承受不住寒气,便在井底游动起来。

游了一会儿,身体的僵冷感便好了些,她哀叹一声,双手认命地搭上井壁,抠摸那浅到几无痕迹的缝隙,然后手脚并用地一步步往上爬去。

然而,在忘了武功的境况下,这构造细致的光滑井壁真不是那么好爬的,一步没爬出,便连续滑落好几回!

然后便是两步一跌,三步一滑,费了足足两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才像壁虎一样徒手爬上去,却在快到井口时右脚一滑,整个身体便噗嗵一声,又跌回井中!

玛德!以后背朝下之姿狠狠砸在冰寒深水的楚晗心中暗骂一声,然后很快将身体调整过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手脚碰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硬硬的,但不像井壁。

她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气,再寻摸着向下潜去,直到手指触到异物。

顺着那坚硬的异物摸索,发现有点像人的肋骨,但人的肋骨就那么大,不会有这么长,她这一路摸下去,那一根接一根的骨头可是有几十个!

什么玩意儿?楚晗见不是人骨,也就不怕了,一口气将整个骨架都摸上一遍,才浮头换气,然后猜想这深水井壁上为什么被几个超大长钉钉着一具动物尸骨。

这尸骨的长度和宽度,都只像一种动物~~蛇,而且是条粗壮的大蟒蛇!

既然是被钉在井壁上,肯定是人为无疑。

只是,为何要将蟒蛇尸骨钉死在井壁上呢?

楚晗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刚才没了鞋子的脚底板也触到了异物,她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扎了下去。

顺着蛇骨对面的井壁寻摸半天,指尖才杵到一样东西。摸了半天,只感觉也是一架被钉在井壁的动物尸骨,头骨小而尖,而且有条尾巴,但具体是什么,她想了半天,也没猜出到底是什么动物。

而与那根尾骨紧紧相连的,是第二架尸骨的头部,但这次,她摸到的却是另一种骨头,人头骨!

惊吓之下,她猛然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在水中视物!

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眼前赫然是一具完整的人体骷髅!

她的胆子向来很大,甚至敢孤身一人夜走坟场,可此刻在黑暗而冰冷的井底看到一架被钉住的白色骷髅,还是吓了一跳,心里发毛之下,“噌”地就往上蹿,刚游出水面便快速往上爬!

玛德,难怪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水底看着她!

被鬼追似的一口气爬到顶,翻到井口外,楚晗立即瘫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匀了呼吸,忽又想起被人抛进井里时,因为呛水而喝了几口进肚。

水里的几具死尸被泡得只剩下骨架,可见这水……

想到这里,她“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吐得天昏地暗,吐得胆汁都倒流而出,苦了喉咙口舌!

她原本就被困在冰寒的井里两天没吃饭,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再哇哇狂吐,身体就跟虚脱了似的,躺在地上哼哼半天,才强撑着爬起身。

这坐起来一看,才发现此处并非是无人荒野,而是一栋宅子的庭院,地面到处是灰尘。低头看看自己,湿答答的衣服被井水和灰尘揉成了泥巴衣,袖子有些重,后背也跟贴满了膏药似的!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脏不脏的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她从八角井旁站起身,四处打量一下,走向那两层的宅子。

进了屋,楚晗转了一圈,发现两层楼里除了积满的灰尘和一些破败的桌椅,什么东西都没有,很显然,这是一栋空置很久的废宅。

既然没有人,更找不到吃的,楚晗便打算离开,只是临出门时,她忽然发觉有些小异样。

按说空置多年的房子应该挂满蜘蛛网才对,可仔细一瞅,这满是厚厚灰尘的房子里,别说蜘蛛网了,就是虫子蚂蚁都见不到一只!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挠挠头,想了半天,才想起在现代时,一个在城市修道的小伙子曾经说过,但凡是连蛇虫鼠蚁都灭绝的地方,绝对是个凶地,普通人一定要能避则避,离它远远的!

想起这话,她猛然打了个激灵,撒腿就往外跑!

可刚跑到门口,还没踏出门槛,两扇门就在平地生起的旋风下,“咣”的一声,在她眼前自动关闭合严,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门一关,屋里顿时变得黑漆漆的!

楚晗打了个哆嗦,伸手去开门,可那门就跟被人封死了似的,纹丝不动!

费了半天劲却徒劳无功,倒是灰尘被她惊动,激涌而起,呛得她咳嗽不止。楚晗知道坏了,怕是出不去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闯进来打扰你的……”感觉到一股气流在涌动,随即便是气温下降,越来越冷,夏天像冬天,楚晗吞了吞口水,转过身,小心地四处张望着说道,“你能不能放我出去?只要你放了我,我就买好多好多纸钱烧给你,让你变成阴间最富有的鬼!”

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响动,但在张望中她却发现,屋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除了一张木质饭桌和几把竹椅子外,北面的角落里还多了几个半人多高的大瓦缸!

见没人说话,楚晗只好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先查看那几口瓦缸,因为缸口上压着大青石,楚晗便准备用力将它挪移,看看缸里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屋子亮了一下。

回头一看,发现原本乌漆麻黑、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房子,楼上却亮起昏黄的烛光并通过木质楼梯传了下来!

楚晗惊愣不已,心跳如擂鼓,毕竟她刚从楼上下来不久,确定上面是没人的!

不过……

她忽然想起这里是女尊异世的武林世界,会轻功的高手从窗口自由出入别人家,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心情又放松了些,冲楼上喊道:“谁?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于是,她又叫了一句:“谁在楼上?是不是刚进来的武林高手?我不是坏人,能不能劳烦您现个身?”

依然没有人给予半点儿回应,楚晗上前几步,操起一把竹椅当武器半抗在肩上,准备去楼上看看。

反正已经出不去了,不如赌一把,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一步、还没走到楼梯口时,就听到一缕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从楼上幽幽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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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紫汐破阵

这情景,很像恐怖片里的诡异镜头,楚晗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再次往回奔,使劲拉门。拉不开,便用椅子死命去砸,一边砸一边大声喝骂给自己壮胆:“玛德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这儿装神弄鬼?给老子把门开开,有种到院子里跟老子单挑!”

折腾半天,木质屋门却是如铁般丝毫未动,连个木屑也没砸掉!

楚晗惧而生怒,气冲冲地重新抡起一把竹椅朝楼梯冲去:“玛德,是人是鬼都给老子滚出来!咿咿呀呀地唱你妈啊!”

骂声刚落,唱戏声便戛然而止,但刚冲几步,觉有什么黏黏的液体滴到自己脸,摸了一把,顿时浑身一颤:竟是腥红的血!

抬头一看,便见头顶的楼板,有红色的液体正顺着缝隙流淌下来!

楚晗顿时白了脸,可此时退之无用,只能继续前进。

踩着血水一步步蹬楼,一去,她立即惊呆了,只见二楼地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猩红液体,它们如同受到牵引般自动向楼梯口汇聚,然后沿着楼梯往楼下淌去!

楚晗紧抿着嘴唇,继续在红通通的一片血水前行。

由于粘稠的血液太过湿滑,她还差点摔了一跤。

等走到二楼房间门前时,血水已经漫到脚脖子处。

她推开其一间房的房门,只见里面点着一根死人用的森白蜡烛,屋里除了一张木几和几个绣凳,什么都没有,白蜡烛立在木几间,显得孤单而诡异。

楚晗踩着血继续前行,然后推开第二间房的房门。这间房里连简单的桌椅都没有,空荡荡的,除了阵阵阴风和一根悬在半空燃烧的白烛,只有四面墙壁和地淌满鲜血。

气氛让人越来越觉得瘆得慌,而在这时,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和男子的责骂声。这突兀的声音,不但没让楚晗感到欣喜,反而脸色发青。

哭喊与责骂交织的声音起初是响彻整栋宅子的空间,没有具体的方位,后来才渐渐聚拢并让人确定发声地点在第三间房。

楚晗紧紧抓着手的竹椅,指关节都泛了白。悄悄走到第三间房门前时,她举起竹椅,做好攻击准备,然后猛地大吼一声,一脚踹开房门的同时,竹椅往里猛砸:“啊!”

然而,竹椅却砸了个空。

发觉不对,楚晗连忙抬头,这才发现屋里并无活人,更没有什么小孩子和男子,只有一具无头尸体静静地躺在地,尸体的断颈旁点着一根白蜡烛。屋里没有一丝阴风,空气除了蜡烛的气味,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肉香,若不仔细闻或嗅觉不够灵敏,还闻不见。

楚晗的身子颤了颤,一时竟没敢挪步进去检查那具断口异常光滑、颜色古怪的无头尸体,怕遇到诈尸。

在这时,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又响了起来,不久,又是小孩子的哭喊和男子的责骂声。这回,它没有再飘飘忽忽,而是直接出现在楼下待客的堂屋里。

楚晗飞快地转头瞧了一眼,见没有其它异常,才看着腐尸一步步朝后退去,一边退行,一边前后左右地不断张望,直到踏着血水退到楼梯口,再下楼到厅堂。

一到厅堂,她便“啊”地大叫出声!

只见房梁整整齐齐地吊着三个一丝不挂、只剩下干瘪瘪一张皮的人,每个人的脖子都缠着麻绳,脖子都几乎要被麻绳勒断了!

而她们每个人的身下还放有一个木桶,桶里有大半桶的血,血色已呈暗黑。

从痕迹来看,应该是她们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已全部从快断的脖子淌出流下,然后顺着没有丁点儿衣衫的赤身滴落到桶里,等于是被人绞断脖子放干血液。

楚晗只觉浑身发冷,僵硬地将目光移开,又看到地有个没有尸身的头颅,那头颅的断口同样异常光滑,颜色古怪,若所料不错,这脑袋与楼那具无头尸应该是一体的,属同一个人,但不知怎么,竟被人害得身首异处。

看到这里,楚晗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一个问题:怪……无论是楼的无头尸身,还是楼下的无体头颅,怎么都没有半点血迹?既然没有被放血,而脑袋又掉了,怎么说,都应该留下血迹吧?

可没有,一丝都没有!这太诡异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楚晗都不相信世会有这种事。

她看着那颜色古怪的光滑断口,忽想起在楼时闻到的淡淡肉香味儿,然后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瞪大双眼,惊骇不已,差点吐了出来!

煮熟了!这尸体和头颅居然被人煮熟了!

楚晗的胃里顿时狂翻乱涌,但因为已无物可吐,只能捂着嘴干哕。

呕了一阵,又猛然想到自己还被困在屋里,脸色便忽青忽白起来。她不敢闭眼让自己冷静,便睁着眼睛努力回想、思考对此时有用的东西。

鬼月她倒是知道,可现在不是鬼月,更没有鸡头狗血桃树枝给她用,怎么办呢?银票折成的小纸人也不知哪儿去了,如何破局?

她苦苦思索,寻思着要不要再折两个小纸人,可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算折出的小纸人能走出鬼屋,若是离城太远,怕是救兵还没搬来,她死在这阴森森的宅子里了。

还没等她拿出主意,屋里便突然阴风呼啸,伴着瘆人的鬼哭与尖叫,三具吊着的死尸和地的头颅同时睁开了没有眼珠、只见眼白的双眼。

楚晗快要惊叫出声,握紧竹椅准备拼了,在这时,紧闭的大门却忽然大开,白日天光猛然照射进来之时,眼前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没有血水,没有头颅,房梁也没有吊死鬼。

楚晗激动地抬脸往门外瞧去,只见一个双眼蒙着白纱的少年男子立在门口,嘴唇蠕动半天,才轻轻叫了一声:“妻主……”

乍然看去,楚晗还以为是浅灵来了,可刚喊出一个“浅”字,便生生打住!

他不是浅灵!

他的个子没有浅灵高,声音也不一样,定下心神仔细一看,脸型也完全不同,那鹅蛋形的小脸儿像百合花般洁白,两腮泛着玫瑰色。

“你……叫我妻主?”她迟疑问道,浅灵和玄月都说过她有好几个夫郎,但因为失忆,她根本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是啊,妻主……”少男的声音和面色都有些羞怯,“不然,谁会坏自己的声誉,乱认别人家的妻主为自己妻主……”

“哦,也是,”楚晗没发觉他声音里的那丝慌乱,挠了挠头,想到女尊异世的男子,应该像国古代的女子,很看重名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不好意思,我……我练功失忆,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你练功失忆的事,咱们自己家里的人都知道的。”他说着话,缓缓迈步走了进来,“我叫紫汐,紫色的紫,潮汐的汐,是你的第四夫,因为天生一双阴阳眼,才以纱遮目。”

楚晗双眉微蹙:“白纱遮目……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紫汐轻轻一笑:“那日提醒你近日将有诸多灾祸的婆婆,正是紫汐的奶奶。”

楚晗长长地“哦”了一声,才恍然大悟,想了起来,可随即又疑惑道:“既然是我夫郎,当日怎么不与我相认?”

紫汐犹豫了一下,才前怯怯地拉住她的半根手指,红着脸道:“奶奶乃是一卦万金的天机老人,她算出你近日有诸多灾难,便故意没有与你相认,以便暗相助,也容易探查谁是害你之人。若是当众相认,办起事情来,没有如此方便了。”

原来如此!楚晗点点头:“所以你及时来这里救我了?”

她反握住他的指尖笑道:“你们可真聪明!”

天机老人啊,在武侠小说里,那可是相当厉害的角色!

感觉到他的指尖颤了一下,楚晗道:“这里还是有些阴冷,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紫汐轻嗯一声,顺从地被她牵着手走出宅院,脸颊还是红如玫瑰。

出去后,楚晗才发现这是一栋独立的宅院,独立到附近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刚要继续打量,紫汐的身体却晃了晃,似要倒下,楚晗连忙扶他入怀,焦急道:“紫汐,怎么了?”

“无碍……”紫汐微微摇头,“是破阵时耗费了点儿精气神,休息一下好。”

破阵?楚晗愣了一下,随即马反应过来,立即将他打横抱起,然后找了块石头坐下,并不放他下来道:“不要动,这样睡会儿。”

紫汐的身体原本扭动了两下,听她这样说,倒不再动了,脸露出甜甜的微笑,便当真闭了眼。犹豫了下,又伸出双臂虚虚环住她的腰。

绕宅子转了一圈,又亲自动手在房子外的三个地方挖出三口瓦缸,再将缸里那面貌栩栩如生、如同活人般的漂亮男子和两个孩子弄出来堆在一起烧成灰,他确实有些累了。

奶奶说过,既使她夫郎众多,也会是天底下最疼男子的女人,所以算卑鄙点儿,也一定要他在她失忆期间得到她的感情、她的宠爱,如此,她以后才能在离开人间时放心闭眼。

他信奶奶所说的话,不仅仅是因为奶奶每卦必,更因为奶奶早知道他天生一双阴阳眼,但只有在十八岁生辰之夜,才开始真正显现。

此时,被这个陌生的女子抱在怀里紧紧依偎,他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心里反而如同流过一丝甘泉,有着淡淡的清甜。

虽然没有与她这般亲密接触过,但她的每个行踪,奶奶都能算到说出,也如同他一直待在她身边了。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滚刀门,奶奶开始不断暗示她是他将来的妻主,所以渐渐的,他心里便由不以为然,到真的将她认作妻主。

见他的呼吸逐渐均匀,脑袋也真正地沉沉压实在她的胳膊,楚晗便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

想想也是,这样鬼气森森的恐怖独宅,要破解怕是真心不易,若他不是她的夫郎,怎么会急急赶来、又为了救她而把自己累成这样?若不是她的夫郎,怎么会如此毫无戒备和防范之心地安睡在她的怀?

楚晗伸手欲轻抚他娇艳新鲜如刚摘下的水蜜桃般的脸庞,却因为怕惊醒他,而停在途。

“紫汐……紫汐……”她喃喃低语,“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么为我付出的小夫郎,真不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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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驭鬼术

紫汐醒来时,楚晗正看着漫天的火烧云。不一会儿,她便收回目光落到他脸上,笑道:“醒了?”

他脸上的玫瑰红在睡眠中渐渐变得浅淡,可见那玫瑰红并非是他原本的面色,而是破阵时累的,这让楚晗不禁心生歉疚。

紫汐定定地望了她的蓝眸一眼,才轻应一声,从她怀中下来,站在地上,看着离得并不远的鬼宅道:“这里并非不能住人。”

心中早有主意的楚晗道:“我们不能在这儿久留,得回去找浅灵,我被人打晕带到这儿,他定是被人掳走了,我们得回去救他。”

紫汐转脸看着她:“妻主,你知道你晕了多久、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吗?”

楚晗摇摇头,这个问题,她确实想过,猜测应该离边境不远。可她完完全全错了,只听紫汐轻轻道:“已经过去十二天了……而这里,离边境有六百里地……”

什、什么?楚晗大吃一惊:“那浅灵他……”

紫汐拉起她的手:“妻主不必担心,奶奶一直在那边,他不会有事的。”

天机老人亲自出马,的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楚晗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亲眼看到他安好,心里便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妻主,奶奶说,让我们在这里等她,不要再去北部边境,那里,是你的凶地。”紫汐将自己微凉的手放入楚晗的手心,楚晗便不由自主地将其包裹并轻柔握住,紫汐的心跳了跳,两边脸颊泛起一片桃红,“奶奶说,渺无人烟的地方,才是妻主失忆期间的大吉之地,这栋宅子虽然阴邪,但有我在,住进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相对于坏人,这里对我们反而是种保护。奶奶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只要我们在你恢复记忆前远离城镇与人群,就是安全的。”

楚晗微微蹙眉:“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已经知道是谁在害我?”

紫汐摇摇头:“我不知道,奶奶没跟我说。她说,有些事,我知道得越少,对我越好。”

看来天机老人把紫汐保护得很好,楚晗想了想,决定不拂老人的好意,也免得给紫汐也带来伤害,多一个人被她牵累,便朝那凶宅努努嘴道:“那我们就住进去?”

紫汐立即高兴起来,连忙点头。楚晗却皱眉道:“可这里这么偏僻,没村没镇没米没菜的,井水又不能用,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紫汐笑道:“这些都交给紫汐,妻主不用担心。”

楚晗笑看着他:“交给你?”

紫汐点点头,楚晗道:“好吧,那就全权交给紫汐夫郎,我这个妻主就等着饭菜上桌开吃了。”

她这么一说,紫汐脸上的红晕便扩得更多了。

两人手牵手说说笑笑地走回凶宅,楚晗原本以为他是打算第二天出去找小镇进行采买,便什么都没说,不喊饿,也不嚷渴,晚上直接就地睡了。反正后背衣服上已经满是灰尘和干泥,也不在乎再多脏一点。倒是折腾这许久,还真有点儿累了。

有紫汐在,屋里果然再没出现什么奇声怪响、鬼尸邪祟,楚晗就靠墙坐着睡,正在迷迷糊糊时,只感觉有人打来水一边为她擦手拭脸,一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她知道是紫汐,便由着他伺候自己,一时也没想起他用的是什么水,还很快睡了个沉实。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而绵长,等她醒来时,太阳已经出得老高。她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却猛然停下一动不动,瞪大双眼看着屋里的一切!

只见除了她屁股下坐的这一块,整个厅堂都已被擦拭得纤尘不染!

不仅如此,厅里还放置了一套新桌椅和一套茶几绣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茶几上,却放着一盘糕点,而墙上,竟然还挂了副山水墨画!

这、这……一夜之间,万物具备,这是怎么办到的?楚晗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妻主,你醒啦?”紫汐端着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热腾腾的包子和米粥,看得楚晗一愣一愣,“楼上房间已经收拾好,妻主先上楼换件干净衣服再吃饭吧。”

楚晗愣了半天神,才快速爬起来往楼上跑去。转了一圈,果然是到处都干干净净,而其中两个房间还多了个开着门的衣橱,或黑或白的长裙或衣袍挂在那里,任由挑选。

楚晗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走过去,看得再次发愣,直到紫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才连忙扒下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件新的白色长裙。

当她出现在楼下时,紫汐端着一盆水看着她明显地呆了一呆,随后才回过神,让她洗脸净手。

吃饭时,楚晗感觉有一肚子话想问,却被紫汐一句话提前将她的嘴堵住:“妻主平日最不喜别人吃饭时说话,所以,有些事,紫汐饭后再向妻主禀报。”

楚晗只好乖乖地安静吃饭,好不容易等饭后紫汐收拾完碗筷,她才将一连串的疑问倒了出来。

紫汐认真听完,然后笑道:“既然妻主都忘了,紫汐就再跟妻主说说便是。奶奶说,紫汐的命格与常人不同,天生一双阴阳眼,能看到鬼魂。而这世上,有阴阳眼的并不止我一个,但别人通常是出生就会显现出来,只有紫汐是在十八岁生辰之夜才显现。奶奶预知到这一点,所以早早就告诉我,如果有天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定不要害怕。”

楚晗点点头,虽然这也是一项异能,但能看到鬼,对普通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胆小的,轻的怕是会得神经衰弱,重的,可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活活被吓死都有可能。

“即使如此,奶奶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不知从哪里找了本驭鬼术的书册,让我学习如何驭鬼。”紫汐说到这里,眼里渐渐闪出泪花,“不料,学成之后,书册竟莫名消失了!后来,我在无意中得知,那本书册,乃是地府之物,是奶奶用二十年寿命换来的,而且还只是借用,学成之后,就归还地府。”

不是吧?楚晗惊愣不已:“地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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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夺脸

紫汐点点头:“事情切切实实发生在我身上,由不得我不信,何况奶奶是一卦万金的天机老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任何话。我只是不明白,她是如何找到地府、又如何借到驭鬼术的,地府之物,不是一个凡人的二十年寿命就能换来的,我担心,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交易,只是被奶奶隐瞒了。”

眼看他泪光闪闪,声音哽咽,楚晗不禁走过去抱住他:“乖,不哭,奶奶如此付出,只是为了让你平安幸福。以后我们接她常伴身边、尽心孝敬便是,即使隐瞒了什么,我们也终会知道。”

紫汐依在她的怀里含泪点头,楚晗过了半天才几乎跳起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通过驭鬼术弄来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又一惊一乍的样子,让紫汐不禁泪中带笑,楚晗见他无声承认,更是惊呼:“灰尘也是她们打扫的?”

紫汐点头,楚晗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们……不会一直在暗处看着我们吧?”

紫汐摇摇头:“不会。虽然她们都是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但我并没有用法术强行驱使,而是用冥币雇佣她们。和人一样,做了事,拿了钱,就走了,除非我再次召唤,她们才会出现。”

闻言,楚晗拍着胸脯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成天被一群鬼在屋里各角落盯着,还真是令人心里发毛,老子上个茅房都会尿不出来。”

紫汐扑哧笑出声的同时,耳根子也红了,转移话题道:“至于井里的尸骸……”

他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可以每日进去泡上一些时候……”

楚晗瞪大眼:“不是吧?里面凉嗖嗖的,井水更冷,你还让我进去泡?又不是美男!”

紫汐道:“这不是一般的井……总之呢,只要每日入井,持续不断,对你失忆期间的身体绝对大有好处,至于好在什么地方,以后你就能知道!”

“这样啊……那好吧,就听你的!”楚晗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在她看来,女尊男人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妻主变得更强吧,很少有居心叵测害妻主的。

可当两人站在井口时,楚晗才发现没有绳子。她一说这话,紫汐却笑了笑:“今天先自己下去。”

于是,楚晗只好自己从直径半米的井口钻进去往下爬。

由于没有绳子借力,她只能用手脚撑着井壁缓下。井壁依然很干燥,没有苔藓之类的东西。但随着身子往下移,井宽便越来越大,刺骨的寒气从底下冒上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快到水面时,她直接跳了下去,然后不时动一动。泡一会儿,游一会儿,再不时搓搓手,或者往上攀爬个几米,把身子爬热点儿再下来继续泡。

按说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越久,体力流失就越大,时间一长,人就吃不消,会神志迷糊。可她完全没有这种情况,更没有身体漂不住直往下沉的事。想到紫汐说她不吃不喝在井中折腾两天都没有将体力耗尽,也不觉得怎么太饿,乃是因为她的体内有强大而浑厚的真气,也就释然了。

紫汐还说,若是换作旁人掉入此井,想活着出来,可能性非常渺茫。

“紫汐,我在这儿,你可得乖乖待着,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被坏人捉去。”楚晗浮在水面大喊。

实际上,她更怕自己出来后找不到她,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她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

紫汐也不戳穿她,只是倾身轻笑:“好。”

自这日起,楚晗便开始了酷毙生活,人家是蹲大狱,她是泡寒井。

井底的三具尸骨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很安静,从未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有一点她很想不通,为什么紫汐要单独睡在另一个房间,不是夫郎吗,是夫郎就应该睡在一起啊!还有,不睡一起就不睡一起吧,还把她的床弄得那么小,堪堪只有一人宽,想翻个身都难得很,更别说满床打滚了,一动就会掉下去,一掉下去就会感到屋子里有股阴冷之气。

呃……好吧,其实是她这副女尊身子有些躁动,想吃一回眼前的美味。

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翻了会儿烙饼,她便蹑手蹑脚地往紫汐房间溜去,刚到门前,便见那已经取下眼睛上的白纱的少男手拿一把刻刀,在烛光下刻着什么东西,似乎没察觉她的到来。

“那个,紫汐,”楚晗厚着脸皮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做把小桃木剑,”紫汐头也不抬,“刻上符文,给你做防身之用,免得再遇阴事时,没有对应的武器。”

“那、那……”楚晗顿时气短,呐呐道,“你早点睡,别熬得太晚,伤眼睛。”

“刻符文最好一气呵成。”紫汐依然没抬眼皮看她,“妻主先睡吧,不养足精神,明天下井会抵御不住井中的阴寒之气。”

这是在赶她呢。

楚晗消受美人不成,只好灰溜溜地跑回自己房间。

没办法,他白天为她洗衣做饭,晚上又在灯下为她辛苦,怎么好意思开口纠缠。

见她走了,紫汐轻轻舒出一口气。

放下刻刀,他摸摸自己一到夜里就变得无比冰冷的双手,又抚了抚自己的特别双眼,怔然好一会儿,才蹙眉低叹一声,继续刻木。

到第二天,眼见紫汐并没有驭鬼为她弄来麻绳,楚晗便趁他人在厨房忙碌时,独自走出院门,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院子里连株能够存活的野花杂草都没有,更别说能够结绳的东西了,所以只能出去寻,正好打发一点时间,不然看着娇嫩嫩的美味在眼前晃,又不能饿狼般扑上去吞吃入腹,实在是难受得紧。

这栋杀人不见血的凶宅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邻居。楚晗踏着及膝高的野草向屋子后面的方向走去,因为后方几百米的地方有座小山,她一向喜欢山山水水,便想顺便看看。

只是,看起来就几百米的距离,走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因为没有人,就没有踩出来的现成小路,满地的荒草荆棘不说,沟沟坎坎的还看不清,一不小心就会踏空斜栽倒歪进去,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会儿,双脚恐怕已经崴上好几回。

才走出一百多米,她便有些想打退堂鼓。虽然紫汐说没人的地方就没有危险,可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发生点儿什么小意外,岂不是同样连呼救都喊不到人?

回头看看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一百多米,再想想紫汐若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比较与权衡之后,她还是决定返回。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小山方向的远处响起:“姑娘,请问丰谷村怎么走?”

楚晗扭回头,便见一名头戴黑色帷帽的妇人健步如飞地朝她奔来,那些荒草隐坑就像不存在般,直接被其无视着大步跨过。

她缩地成寸般一步不停地快速走到楚晗面前,楚晗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她以垂涎的语气啧啧道:“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碰到比倾城男子还美上三分的女人,看来,上天待我并不薄啊,如此,丰谷村我就不必再找了!”

楚晗被她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说得一头雾水,但又隐隐感觉面前的女人很蹊跷,直觉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便转身欲离。

“姑娘美则美,就是太过无礼,你不答我话也就罢了,怎么能转身就走?”妇人迅捷出指,一把扣住楚晗的胳膊,“你没听到我有事请你帮忙吗?”

“抱歉,我帮不上你。”楚晗扭头瞟了一眼胳膊上的手,又看向她帷帽上的黑色面纱,淡淡道。

“帮不帮得上,我说了算!”妇人冷哼一声,忽然一把将帷帽掀开,狠厉道:“这么美的脸,生来就是为了给我用!”

看到她的样貌,楚晗心里不禁微微咯噔一下。

这人竟然只有半张脸!

而另半张脸,则布满凹凸不平的伤疤,狰狞异常,瞧模样,应该是严重烧伤造成的。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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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封魄针

忘了武功、变成衰货的楚晗,轻易被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妇人点穴抓走了,方向正是那座看起来并不太远的小山。

对此时的她来说无难行的荒野,妇人却是如履平地,转眼来到山脚,不久又被拎进一个有着两间石室的洞穴,扔在里面那间石室的一张石床。

楚晗觉得自己真是如天机老人所提醒的那样,简直是步步有灾,跟唐僧取经似的,一难接一难,在这鸟不搭窝、鸡不下蛋的荒无人烟之地都能遇到坏人,她是辈子捅了坏人窝还是咋的?

还说什么脸皮应该给她用,这谁的脸不是长在自己脸,怎么给别人用?

难不成要把她的脸皮剥下来,贴到她那毁了容的丑脸?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然而,刚想到这里,她便看到妇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刀向她走来,狰狞的脸带着阴恻恻的笑:“既然是从那阴气冲天的地方过来的,怕也活不了多久,这张脸不如让给我用了,也省得死后浪费。”

我靠,不是吧?还真来?楚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那刀片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心惊恐,发出呜呜的喉音。

与此同时,皇宫大门紧闭的御书房里,那道神秘的声音正在训斥东方凌天,声音怒到几近咆哮:“我能给你五百年寿命,也能连根一起毁去!给我好好管管你的将军好女儿,若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把楚晗弄死,坏我的大事,我把你们整个东方家族都灭掉!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神息怒!”双膝跪在地的东方凌天忙不迭地叩首,“我马将她召回软禁起来,再不动楚晗半根汗毛!”

“哼!”神秘的女声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不是不能死,而是不能现在死!你马派出得力心腹保护她,在我找到原身之前,千万不能让她死了,等我这边事成,再让你的心腹杀了她!”

啊?东方凌天一愣,这一会儿保护一会儿要杀的,到底是想干什么?找到原身又是什么意思?

可虽然心里犯疑,却终不敢问出口,因为那神秘的声音说了,只要按她的吩咐办事,别多话,事成之日,是给她仙丹、再送她五百年寿命之时,到那时,她有千年之寿、不死也不老了!

见东方凌天如此听话,那女声的怒气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又说了几句,才忽然消失不见。

凤临国的皇帝确定她口的神走后,才从地爬起,稳了稳神,连忙走到御桌后,提笔下旨。

之后,一道加急圣旨快马送往北部边境的同时,依朦也奉密旨出了皇宫。

山洞里,楚晗眼见那妇人竟然真的要剥她的脸皮,顿时心脏一抽,双眼瞪得越来越大,满是惊恐。

片刀离她的脸越来越近,随后又离额头越来越近,楚晗的眼珠子随着片刀移动,眼皮渐渐呈现翻的姿势,直到感觉额头顶一点冰凉,才闭眼睛呜呜直叫,浑身的皮肤也紧绷起来。

恐惧加紧张,体内的真气开始自动快速流转,向封穴之处撞去。但毕竟没有操控来得快,封住的穴位还没撞开,妇人的刀尖便开始向皮下扎挑。

玛德,连麻药都不用,直接活剥啊!楚晗痛得直骂,却发不出声。

咣当!

哗啦!

在这时,外间石室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响动。

“谁?”妇人立即放下片刀,皱着眉向外间走去。

“紫汐!”妇人出去后,楚晗便很快见到紫汐贴着石室墙边走了进来,不禁呜呜大呼。

紫汐食指竖在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快速前,先解了她的穴道,又用袖口擦了擦她额顶的血珠,才低语道:“妻主,我虽然诱出恶人将其困在阵法里,但怕是困不了太久,我们要赶紧走,顺墙出去。”

楚晗连连点头,顾不得额头被破开口子的痛,下了石床跟着紫汐顺墙根朝洞外溜去。经过外间石室时,发现妇人已经停止乱转,正立在石室央,闭着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站着睡着了。

紫汐拉了她一把,催促她快走,楚晗连忙往外疾行。

可在她的双脚只差一步要迈离山洞时,只听那妇人冷笑一声:“这点小伎俩,也想困住我?”

随即,一只手猛然朝楚晗后颈袭来!

“妻主快走!”在那手掌即将击楚晗时,她被人狠狠拉了一把,朝前踉跄几步,离了山洞。

而同时,另一道身影却与她相错迎了去!

楚晗回头一看,只见紫汐竟与妇人对了一掌,已经被打得跌坐在地,嘴角还溢出了鲜血。

“紫汐!”楚晗惊呼着要前救他。

“别过来!”紫汐厉声喝止,“快走!只要你能离开,我一个人很快能脱身!”

妇人嗬嗬狞笑:“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紫汐缓缓站起身,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直直盯着她:“不要逼我!”

妇人大声狂笑:“哈哈哈!逼你又如何?我倒是要领教领教你藏有什么厉害的大招儿!”

话音未落,便劈头朝紫汐的脖子抓过去。紫汐没再与她对掌,只是在她的手触及他的脖颈前,微微低了低头。妇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另一只手按他的脖子。

“紫汐!”楚晗明明知道自己此时只是个累赘,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了去。

可刚扑到一半,便惊愕地停在途,时间也仿佛在刹那间静止。

她不知紫汐做了什么,只见那妇人半举着一只手,像了定身法般保持姿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晗愣了一下,便连忙前将紫汐抱起,解救他被抓在妇人拳心里的衣领。

“你居然会封魄针!”一动不动的妇人发出夜枭般的阴笑,“没想到居然被你个不起眼的小子给阴了!嗬嗬嗬!”

封魄针?什么意思?楚晗没看到那已经刺进妇人心窝的三棱针,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最重要的事,不是弄清楚封魄针是什么,而是她的紫汐。

这个身形不高的小少男,已经救她两次了,而这次还受了伤。

抱着他,楚晗直接用袖子擦拭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朝妇人狠狠瞪一眼:“能不能揍她?”

紫汐笑了笑:“她能说话,但手脚动不了。”

于是,楚晗便猛然一脚踹过去,端得那叫一个狠,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使。

妇人“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斜着烧变形的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兔崽子,老娘虽然毁了容,可玩过的男人却不计其数,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把你先奸后杀,折磨至死!”

楚晗一听,顿时怒火满腔,目光扫视一圈,然后操起一根粗木棍打向她的大腿根:“玛德,喜欢玩男人是吧?今天老子让你爽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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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吃干抹净

对于要剥自己皮、又要辱杀自家夫郎的人,楚晗定然是不留手,直把妇人打得奄奄一息、紫汐出声叫停,她才罢休。而做为武器的木棍和石头,都已染上不少血,被丢入野草丛。

“你个死癞蛤蟆,丑就丑便是,踏踏实实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也不会有人歧视你,非特么的跑出来作怪,真当这世上没人收拾你还是咋的?”楚晗一边骂一边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到少男身边,抱他入怀,“紫汐,好些了吗?还疼吗?”

“我没事,”紫汐听她对妇人又打又骂,转脸对自己时,语气就变得温柔,不禁笑了笑,“不过是点内伤,不严重,休息一阵就好。”

楚晗闻言,心里却更加难过。虽然她忘了武功,可也知道内伤比外伤更凶险,最是难好,紫汐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让她内疚担心。

“妻主,你到里面的石室待一会儿,我办点事。”紫汐道。

“你要办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呃……”她忽然醒悟过来,以为他是想嘘嘘,摸着头笑道,“都是我夫郎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话虽如此说,但她还是跑了进去,边到处查看石室里的东西,边等紫汐,直到他在外面说了句“可以了”,她才嘟囔着走出来:“玛德,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咦?这是……”

她看着直挺挺站在那儿的妇人,惊讶道:“刚才不是被我打得快死了吗,怎么又站起来了?”

绕着女人转了一圈,只见她衣衫上的大片血迹明明还在,可人却实实在在地变躺为站了,只是……她盯着她的脸:“丑还是一样丑,就是这目光……好像呆滞了?诶?紫汐,你是不是把她弄成了傻子?”

紫汐勉强笑了笑:“算是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楚晗一扭头,就发现他的脸色发白极其难看,连忙过去抱住他:“紫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妻主,你扶我进去休息一下就好。”

“好好,我们进去休息!”她抱起他,走进石室,将他轻轻放在石床上,看着他眼睛上的白纱,“紫汐,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你去把她将帷帽戴上,”紫汐低低说着,便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就好。”

“好,你睡,你睡。”楚晗见他满脸疲惫,困倦至极,连声答应。

望着他的睡颜呆坐一会儿,才想起紫汐交待的事,连忙起身给那双眼发直的女人戴上帷帽,又围着她踱步两圈,踢了她一脚,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才哼了一声,回到内室,守着陷入沉睡的夫郎。

只是她没想到,紫汐这一睡,竟一觉睡到半夜子时才醒来。

烛光下,紫汐透过眼纱看着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女子,轻声唤道:“妻主!”

“紫汐,你醒了?好点儿了没?”正在打瞌睡的楚晗立即惊醒,见他精神好了很多,一把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问道,这一握,顿时就感觉他的手一片冰凉,不由惊呼,“是不是很冷?来,暖暖!”

说着,便用两只手裹住他的一只手,又是哈气又是搓揉的,最后还倾身将他两只手塞到她的腋下。

“暖和点了儿没?”折腾半天后,她问道。

“嗯,好多了。”紫汐轻应,随即便抽出双手坐起身,“外面天黑了吧?”

“已经半夜了,”楚晗道,“你躺我怀里继续睡吧,等天亮我们再走。”

紫汐摇摇头:“不,就现在走最好。”

白天不比这黑灯瞎火的好?楚晗不解:“野外黑得很,我们连个灯笼都没有……”

紫汐下了石床,指着那面皮僵硬、呆立不动的妇人道:“没事,让她背着你走。”

啊?不是吧?楚晗拔了蜡烛跟过去,伸另一只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双目无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大半夜的,还真是诡异得很,不由迟疑道:“她……行吗……”

紫汐道:“放心吧,她以后就为我们所用了,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楚晗惊奇道:“真的啊?好厉害好厉害!紫汐,你是怎么办到的?”

紫汐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她,只道:“走吧。”

淡淡的月光下,紫汐走在前面,妇人背着楚晗紧跟在后面。楚晗见他走得毫无障碍和停顿,不由出声道:“紫汐,你这阴阳眼,是不是夜能视物?”

紫汐没有回头,只是轻嗯一声,楚晗羡慕道:“如果我也有双夜视眼该有多好,这样就不怕走夜路也看不见了。”

前面的身影继续畅行着道:“只要妻主恢复记忆,想起武功,同样可以夜视的。”

“真哒?”楚晗惊喜不已,“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呃……紫汐的脚终于顿了一下,低低道:“不知道……但总有恢复的那天。”

这意思是根本没谱儿?楚晗顿时泄气:“不会等我头发花白时才恢复吧?”

“不会,”紫汐安慰她,“几个月……嗯……最多一两年。”

“一两年?”楚晗咋呼,随即嘟哝,“那也够久的!”

“比之头发花白如何?”

“好吧。”那还是短多了去!

紫汐的脸上悄悄露出笑意。

回到凶宅后,楚晗往窄窄的小床上一躺,一觉甩到大天亮。

紫汐把妇人放在堂屋里,像是把她当成了守夜看门的狗,楚晗也不管,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都随他。睡醒后,不用别人说,便乖乖待在家里,不再到处乱跑,自觉地在井中爬上爬下,也不想着要绳子了,什么都听他的~~除了每天晚上死皮赖脸地磨上一会儿再被赶出去。

这样平静而温馨的小日子过了小半个月,天机老人才终于现身了。

楚晗向她郑重道谢后,便紧接着问起肖浅灵。

天机老人说他没事,只是,在他失踪的一年多里,肖家人找他都快找疯了,后来不知怎的得了消息,肖家主夫就快马加鞭地亲自去边境接他,此刻正在归途中。

她这一说,楚晗顿时就一头雾水:“失踪一年多?他不是我夫郎、跟我在一起么,肖家不知道?”

天机老人一脸诧异:“肖家公子肖浅灵乃是肖家未出阁的少年公子,他的婚事,因为牵涉到当朝右相和天玄武尊楚梦晗你,在整个凤临国都被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郎?”

啊?楚晗一脸懵壁:“他、他从我失忆就在我身边啊,他说连他在内,我有五个夫郎,怎么、怎么……诶,不对啊,紫汐又说他是我第四夫……”

她的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机老人摇头叹息:“自然是他骗你的!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应该就是打算放弃当今右相而选择嫁给你了。只是,他并不知道你家中已有四夫,而其中两位侧夫已经生子,如今孩子都已经快一岁了!”

“什么?我已经有儿子了?”楚晗惊叫。

“是啊,”天机老人点点头,“两个小公子,一个是在去年七月半那天晚上生的,另一个生于八月十五赏月节。你当时应该是正在练功,又因为少主下山历练、三年不得回山的规矩,便没有回去探望。你如今失忆,自是不再记得,等恢复后,自然就会将一切想起来。”

我滴天!楚晗愣在当地,她在这儿居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一个生于鬼月,一个生于团圆日……

天机老人见她神游,便悄悄向紫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了楼。

“你说你这孩子,走时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她……这么好的机会……把握……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楚晗回过神来时,便听到楼上隐隐传来天机老人故意压低却又带着一丝急怒的声音,“你是纯阴之身,自然是手冷脚冰……怎么会害了她……紫汐,你听奶奶说……阴阳交合……对你们两人都有益无害……你要记住,你是她的夫郎……今日起,每晚都要好好伺候你的妻主,否则,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耳中,到最后一句时,才听到个完整的,因为老奶奶的声音似乎因为生气而严厉许多,声调也就不由自主地抬高了。

楚晗悄悄抬脚上楼,打算将耳朵紧贴墙面偷听一番,毕竟此刻的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肖浅灵真的撒了谎,那天机老人的话里又有几分真?是否可全信?

可刚上几步,楼上的谈话便已结束,天机老人下木阶的声音已经响起。楚晗并没转身往回跑,反而继续往上走去,中途遇到时,还问道:“奶奶,紫汐呢?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楼上说话?”

天机老人拍拍她的肩,笑得慈祥:“他在房间,你去吧。”

楚晗“哦”了一声,便上了楼,进了屋,看见紫汐正背对着她,立在窗前。

“紫汐!”楚晗走上前轻唤,“怎么了?是不是奶奶凶你了?”

“妻主!”紫汐转身扑到她怀里,“奶奶说我……说我……说我没有尽到夫郎本分……”

楚晗心中偷笑,嘴上却道:“怎么会!紫汐对我这么好,每天做饭给我吃,给我洗衣服,还熬夜给我做桃木剑,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奶奶她不在这里,哪里会知道紫汐的好!”

“她说的……不、不是这个……”紫汐的脸色更加涨红,语气也更加结巴。

“哦?那她说的是什么?”楚晗故意逗他,老奶奶刚才那最后一句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奶奶说,紫汐应该早日为妻主诞……诞下后嗣,为楚家开枝散叶……”紫汐结结巴巴地一说完,便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怀里,只露出两只红透的耳朵。

楚晗坏坏地俯唇在他耳边:“紫汐,我觉得,奶奶说得很对……”

她口鼻呼出的热气让紫汐感觉有些痒,随即又被她舔着耳垂亲了一口,顿时,脸颊、耳朵连同脖子都红了个透透,跟个被煮熟的虾子似的!

见他羞成这样,楚晗的心“咚”的一个猛跳,似乎浑身血液都冲向了脑门,啥也不想,抱起他就往床上放,随即便压了上去,一边亲吻,一边动手撕扯起来……

厅堂中的天机老人听着楼上的动静,满意地笑了,然后关上门,走到院子里坐下,拿出几枚白骨钉,开始雕琢咒文,即使楼上的窗口不时传来夹杂着“紫汐……”“妻主……”等轻唤的剧烈喘息声,和床铺有节奏的吱嘎仙乐,她也置若罔闻,似根本没听见一样,只是脸上却不时现出舒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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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锁阴阵

异世的男子可没有割包皮的说法,婚前更不可能自己撸,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就等于破了身。若妻主在洞房之夜见不到夫郎出血,得知夫郎是因自己撸翻而出过血,便会觉得他太过淫荡,从而对他的兴趣也会大减,并逐日冷落。

这就好比得知未婚少女自己在上买器具,自己破身寻欢,再怎么思想开放的人,也会觉得无法接受。

紫汐初经人事,本就疼痛,加上楚晗以为他早已是自己的人,便有些不知怜惜,动作生猛而剧烈,把他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直到楚晗发现他不对劲,才停下来关心地问询,紫汐不敢实话实说,只推说妻主太厉害云云,遮掩了过去。

楚晗一时也没往别处想,便真的相信了,只是将速度缓了缓、力度降了降,却没有完全停下来进行安抚,直到完事后看到血迹,脑袋才懵了一大圈!

如奶奶的愿,将生米做成熟饭,紫汐看着坐在床上发懵的女子,不由暗自偷笑。

他不知道,将可口美味吃到嘴的楚晗此刻想的却是:不会吧?难道老子还是个处?不可能啊,儿子都有了!那这血……是紫汐的?莫非这是他的初夜?

想到这,她不由问道:“紫汐,难道是你嫁给我后,我一直冷落你、没碰你?”

呃……紫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不是……妻主那晚,喝多了,所以……”

“那也不可能每晚都喝多吧?”楚晗疑问。

“当然不是,只是后来、后来~~”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帮忙!”紫汐还没编出原因,就被天机老人在院子里一嗓子解了围,“都过来帮我布阵!”

布阵?楚晗一向对军阵啥的感兴趣,此时一听,便立即爬起身,然后又帮紫汐穿上衣服,并将他抱下楼放到竹椅上坐着道:“奶奶,紫汐累了,做什么您吩咐我就行!”

天机老人看了眼依然蒙着眼纱但脸蛋通红的孙子,忍着内心的高兴,严肃道:“近日会有不速之客前来,咱们布上几个阵法挡一挡。你随我来!”

“好嘞!”楚晗答应着,又跟紫汐说了句“你歇着,我很快就回来”,才跟着老人走出院门。

天机老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计算好方位,然后拿出几枚白骨钉一枚枚插下去,再吩咐楚晗用土掩盖。接着,又让她去远处的乱石堆搬些石头回来,放在指定的位置,再按律插上数根树枝。

最后,天机老人又让她绕着房子洒了一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粉末。

楚晗累了半天,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知道那白骨钉布的阵是用来锁阴气的,至于怎么锁,是什么原理,一概不知。至于那磨破她手皮的石头和树枝,天机老人只说了一句:“晚上就知道了。”

晚上她的确知道了,因为整个宅子都被院墙外的浓厚雾气遮掩,而紫汐还说:“这不是简单的障眼法,而是**阵。而**阵,有简易的,也有复杂的。不通高深阵法的人,任谁到了这儿,都不会看到宅子和宅子里的人。如果绕雾而行尚好,但若执意进雾,试图找到什么,就只会迷失在其中,永远都走不出去。”

就那么些破石头和树枝,竟然就能布出这么厉害的迷幻阵法?楚晗听得直咋舌!

紫汐却看着她道:“妻主,其实你也是阵法大师,只是你忘了而已。”

楚晗讶异无比:“我?”

紫汐点点头:“地英山的八王护山阵就是出自妻主之手,因为八王护山阵,地英山已完全成了妻主的私有物,别说是军队无法攻破,就算是天玄武尊也休想进去,那里不仅有厚重的浓雾,还有索命树。”

“我有这么厉害?”楚晗怀疑道。

“当然,天机老人为孙子选的妻主,怎么会是个普通人。”紫汐说着,便挽住她的胳膊依了上去。

别说楚晗这样万里挑一的女子,就算是个普通百姓,只要男子把身体交了出去,心就会慢慢向其靠拢。

楚晗伸指轻抬她的下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给我亲的,不能怪我色急喔!”

说罢便低头俯吻,不久便将人抱上楼去,而她自己的小窄床,则开始了第一晚的闲置。之后,便是足足闲置了一个月。

爱情的滋养,让紫汐的脸色越来越红润,阳气的补充与中和,让他一到夜里就冰冷的手脚也日渐好转,而楚晗也是每天都神清气爽,除了在床上欺负欺负紫汐,除了下井锻炼对阴寒之气的承受力,便是一没事就抱着小夫郎喂他吃坚果等各种零食,连吃饭都时不时地喂上几口菜,宠得连他亲奶奶都快看不下去了,不是当睁眼瞎,视而不见,就是干脆闭上眼,老脸朝着天。

这一个月里,的确如天机老人所说,来了个不速之客,还是个男子。楚晗一看,自然是不认识,又见对方带着刀,生怕是来寻仇的,便眼瞅着他从自己面前扭身走了。

直到一个女子破了阵又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她美美的小日子才算彻底结束。

“日咧个逗逗球儿哎,你果然在这里,肖公子他~~哦,这位是……”任天游看着坐在楚晗腿上被喂食、满脸甜蜜的小少男,嚷嚷声卡在了中途,“又收了一个?”

楚晗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见她似乎并无恶意,便皱眉道:“你是……”

“我靠!”任天游猛一拍自个儿脑门,“你居然是真的又失忆了!”

这是认识自己?楚晗刚要再问,便见紫汐从她腿上下来,走到那女子面前微微一笑:“任道侠。”

任天游疑惑了:“你是……”

紫汐道:“紫汐,妻主楚晗。”

“紫汐?”任天游微微歪一下头,“这名字,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既然能成为妻主的夫郎,自然是早就认识,你们是好友,听过才是正常。”紫汐淡淡一笑,并不给她质问的机会,“任道侠请坐,妻主她失忆了,暂时认不出你,你们怕是要先好好聊聊。”

他这一提醒,任天游便满脸苦笑:“可不是么!也不知她练的是什么鬼武功,一逢突破就失忆,失忆后不记得失忆前的事,恢复记忆后又不记得失忆期间的事,这不是存心折腾人么,真是太邪门太害人了!”

说着便一屁股坐到楚晗旁边的竹椅上,看向正盯着她瞧的蓝眸女子,叹气:“你说你,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给我传个音就抱着肖美人失踪了,好歹你也该让我知道你在哪儿闭关修炼吧?连个气儿都不通,怎么样?一醒来就被人给丢到战场上了吧?一个人见人怕的武林至尊,居然被人欺负得跟个丧家犬似的,还落到了这种鬼地方,好受么?啊?好受么?”

楚晗被她一通数落,看向紫汐,小少男笑道:“任天游,你的好友,值得信任的那种。”

楚晗点了点头:“那个,任天游,我在这儿很好,你不用担心。”

任天游看了看紫汐:“……”

美男在怀,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落魄个屁,难受个毛儿!

紫汐取杯为她倒上茶:“任道侠一路辛苦,先喝点水吧。”

任天游也不客气,端起杯就一饮而尽,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修炼的一年时间里,我的罗盘完全找不到她的方位,连舒管家都无计可施,直到她出现在北部边境,罗盘才有了动静,可等我们赶过去时,才知她接连遇险,再次不知所踪,于是又受罗盘指引找到这里,没想到竟被人布了个叠加阵。”

楚晗惊讶道:“前面来的人都被阵法蒙蔽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怎么破阵的?”

任天游朝天翻了翻眼睛,看得紫汐一阵好笑,道:“妻主,她是来自紫竹山的道姑,道法高深得很。”

“哦哦,原来是这样。”楚晗连连点头。任天游惊疑地看向紫汐:“你好像知道很多,可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呢?咱们以前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他是老身的孙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老身的茶棚里杀了几个滚刀门的恶人。”

任天游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额角宽阔、头发已经全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妇走了过来。

看着她前额上的几条象征智慧的额纹,任天游猛然想了起来:“您是当日在茶棚卖茶的婆婆?”

老人含笑点头,任天游再看向紫汐时就了然了:“难怪我觉得你的名字有点耳熟呢,原来你是那个端茶上点心的少小子!只是,那时你的脸……是用了易容术吧?”

紫汐笑了笑:“是。奶奶把我的脸涂黑一些,又点上斑点,长得丑就不会被坏人盯上了。”

“那你们开茶棚好好的,怎么到这里来了?”任天游很不解,“你们跟梦晗……”

“任道侠,其实我奶奶她,”紫汐对自家妻主的铁友并不隐瞒道,“是天机老人。”

“什么!”任天游霍地站了起来,“您是一卦万金、后来却不知为何突然隐退消失的天机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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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特准还阳

随后,任天游便和天机老人聊了起来,且越聊越投机,楚晗这个主角倒像成了看热闹的外人,见两人都快把她忘了,便搂着紫汐亲,亲出来的啧啧声立即引来两人的注目。三寸人间

紫汐又害羞又想笑,道:“奶奶,您说那些过往,不如说点妻主最想听的。”

天机老人轻哼:“你倒是向着她向得快!”

她瞟了眼楚晗,然后拉任天游进屋楼,叹气道,“唉,其实……任道侠,实不相瞒,紫汐他爹爹是因为生他而大出血……才去的,我怕他觉得自己是克死爹爹的祸害,容易被邪物侵扰,便瞒了他。而我,也是因为当年痛失爱子,又要抚养他留下的唯一血脉,才无声退隐。眼看他渐渐长大,我也越来越老,又因泄露天机而身体日渐衰弱,照顾不了他太久,便想为他寻个好妻主。”

任天游盯着她:“所以,梦晗她,并不是你们碰巧遇到的,而是你算计来的,对不对?”

天机老人目视虚空,又叹了口气:“我算到良人会出现在滚刀门附近,所以提前去那里搭了茶棚……当时,你她先来茶棚,我原本以为是你,可当她出现时,我才知道,必定是她。为了确认,我不惜折寿,强行运用算法窥破天机……”

任天游更加死死盯着她:“天机难测,不可能让你全部窥得!”

天机老人微微点了两下头:“不错,即使我折了寿命,也只窥到一半。从那后,便疾病缠身,差点进了地府一去不归。”

任天游大惊:“你已经去过地府?”

天机老人点点头:“去过,但因放心不下外孙,便向冥王呈情。冥王大人听闻与楚梦晗有关,便亲自问询,还查了生死簿。”

任天游满脸怪异:“然后呢?放你回阳间了?”

天机老人淡淡一笑:“冥王大人她说我的寿命原本未到,只是受到天罚才提前入了地府。我不停磕头,求大人开恩,再容我苟活几年,只要能看到外孙嫁给楚少主好。大人闭目斟酌许久,最后决定开一面,准我还阳,待紫汐大婚后,重赴地府,进入苦狱,加倍受刑。另外,还阳后再不能开启大卦,否则定会当场灰飞烟灭,神仙都救不了我。”

任天游点点头,思索了一下,问道:“在边境害她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东方明珠?”

天机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将军殿下她……看了肖公子。”

“果然是她!”任天游眯了眯眼:“忘恩负义的东西!”

“唉!”天机老人叹了口气:“世有几人能逃过*二字……即使楚少主救过她,也敌不过美色的诱惑。恩义在身,又不敢明抢,只有暗动手。不过,看其所为,想必也是不想要她的性命。”

任天游道:“紫汐是在这里彻底取得她的信任的吧?”

天机老人的老脸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竟忽然跪了下来,骇了任天游一跳,连忙闪身避开并在她身侧相扶:“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老身有事相求,请任道侠容老身说完,”天机老人目露恳求,“紫汐是个纯良的好孩子,他根本不想欺瞒楚少主,更不愿以此下作手段赖来一个妻主,都是因为我老婆子以死相逼,他才范,还请任道侠暂时为老身保密,若将来老身魂归地府,楚少主又因知情而怪罪,还请任道侠为我外孙儿紫汐说两句好话,一切罪过,都由老身来担,万不能让我那可怜的外孙受到冷遇。”

“您……唉,您真是……”任天游拉着她的胳膊,“晚辈答应您便是,您再这么跪着,晚辈也是要折寿的。”

“多谢任道侠!”天机老人这才站起身,随即又对她讲了紫汐的阴阳眼,最后道,“这孩子,开始时还因为能看到阴界之物而被吓得大病了几场,如今,也是才刚刚习惯。任道侠乃是来自最大道门紫竹山,以后若有机会,还望任道侠能对紫汐多多教导,给予指点!”

任天游忙道:“您过誉了,有天机老人的亲自栽培,紫汐公子自有超越别人的能力,哪里还需要我的教导,以后,我与她们妻夫互帮互助便是。”

她可不想接下她所有的担子。楚晗恢复记忆后、不知失忆期间的事,紫汐的事便算好糊弄过去,可若接下这个挑子,是个天长日久的差事,何况她也自诩没那个能耐,天机老人亲自教出来的亲外孙,谁敢接手?

天机老人作揖微拜:“那多谢任道侠了!”

姜是老的辣,她这么一说,任天游才明白,原来天机老人要的是她这句话,正在这儿等着她呢!

楚晗见两人跑到楼嘀咕半天还没下来,很是不满:“一个是你奶奶,一个是我好友,居然背着咱俩偷偷摸摸地说话……哼!”

紫汐见她此刻像个爱计较的孩子,不由笑着抱住她的脖子,脸也随之蹭了去:“妻主不要生气,这两个最重要的人,只会做为我们好的事,断不会合谋害我们。”

“这个我当然知道,”楚晗顿了顿,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道,“紫汐,我实在想不起你到底是什么模样,还是把眼纱拿下来给我瞧瞧吧?”

“不要!”紫汐对这每天都要提一次的要求再次拒绝道,“你忘了我的眼睛颜色,现在看的话一定会被吓到的,万一你不敢看紫汐、碰紫汐、不要紫汐了……”

后面的意思很明显,楚晗赖皮无数次都没得逞,今天依然继续纠缠:“夜里走坟场我都不怕,还能怕你一双眼睛?再说了,我以前,嗯,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可是什么颜色的眼睛都看过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你说你是哪一种?我正正经经地告诉你,无论你是哪一种,都吓不到我!”

紫汐半信半疑地抬起脸:“真的?”

“真金还真!”楚晗见他终于松了点口,立即兴奋道。

“不行,”紫汐想了想,仍旧摇头,“还是不行!”

楚晗直想敲自个儿的脑袋:“怎么又不行啊?”

紫汐道:“奶奶说过,必须要等到你恢复记忆时,才能让你看我的眼睛。”

楚晗不解:“为什么?”

紫汐又把唇鼻蹭到她的脖子处:“我也不知道。”

过了半晌,才又接着道:“奶奶的话,从来都是有原因的,小时候,我每次不听话,都会遭灾,都会后悔没听她的话,所以长大后,便再也没有忤逆过奶奶。妻主,奶奶只想我们好,绝不会害我们的,我们听她的好不好!”

他的脸颊唇鼻和说话时的热气,都把楚晗勾得心猿意马,不由捏捏他的鼻尖笑道:“勾人的小东西!好吧,听你的!”

在这时,院门口又出现一女一男两道人影,然后径直走到楚晗面前。

第394章 浅灵她嫁

来者不是别人,男子正是曾被阵法阻挡过的御前侍卫依朦,女人则是一度成为临时管家的黄山派舒聊。手机端

任天游正在查看僵尸般立在厅堂角落的帷帽妇人,听闻这二人出现,便和天机老人一起走到院,正好看到依朦对楚晗的现状表示扶额,不由好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看她这怂样儿,依朦大人苦恼什么?”

依朦摆摆手:“我不苦恼。”顿了顿,“给我安排个房间,我要一起住下。”

任天游扫一眼宅子:“这里可是有很重的阴气,你确定要留在这儿?”

“你们能住,我能住,”依朦不为所动,“何况不仅有这么多人,还有你这个紫竹山的道姑,我还怕被鬼吞了不成?”

“那好吧,”任天游学楚晗耸肩道,“不过,住宿费可以免,但吃饭钱还是要给的。”

依朦点点头:“没问题。”说着便从袖掏出一张最大额的千两银票,递给舒聊。

任天游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舒聊姐姐是我们楚少主的管家了。”

闻言,依朦的脸顿时黑了黑:“那是自然,若不是遇到她,我还找不到这里、进不来呢。”

“不过是天机老人为了保护梦晗才布了阵法,可不是专门为了挡你,”任天游看了眼身边的老婆婆,“你不要多心。”

“天机老人?”依朦吃惊地望过去,舒聊的目光也从楚晗和紫汐身移转过去。

天机老人冲二人点点头:“既然是自己人,一起住下吧。紫汐,你是男主人,要为你妻主好好招待客人。”

紫汐的小脸红了红:“是,奶奶。”

被众人晾了半天的楚晗愣了愣:合着来这么多人,又说了这么半天话,却没她什么事儿?

正想着,便见叫舒聊的妇人走了过来,微微抱拳躬身道:“管家舒聊见过少主。”

楚晗从她们刚才的对话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便道:“能找到这没有鸟儿也不长草的鬼地方,应该走了不少路,你们都先去休息吧,回头熟悉了,这里的事还交给你,免得我家紫汐太累。”

即使失忆了,也还是一副公然维护夫郎的厚脸皮样子!任天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舒聊则笑着称了声“是”,天机老人抬头看着天,依朦则将各人神色都扫视一遍,只有紫汐害羞地快步走向屋子,连“请跟我来”这句话都憋在嗓子眼儿里,发不出声来。

楚晗瞧他那羞红脸的俏模样,更是喜欢得紧:“我家小夫郎又害羞了,嘿嘿!”

众人无语。

有了这么一群人住进凶宅,更见不到半点儿鬼影了,任天游听楚晗说到井里的骸骨时,站在井口望了望,便摆了摆手,说:“既然紫汐公子没动它们,那不用动。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住进来的是群什么人。该下井炼体,还接着下井炼体去吧,不会出一点幺蛾子。”

如此一来,楚晗便只能苦哈哈的继续下井,虽然心叫苦,脸却笑眯眯~~只对紫汐笑眯眯。

任天游见她下到井底入了水,才独自小声嘀咕: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救了你,你才这么喜欢他宠他……穆丹薇已经往白云山庄送聘礼了,这事儿,该不该告诉你呢……

“要我说,还是应该告诉她,”舒聊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去不去,由她自己抉择,大不了我们跟着随身保护便是。”

任天游转过身,看她一眼:“说起来这样做是没错,但百密一疏,怕间会出现什么疏漏,让人钻了空子。另外……景王既然被皇召回京城,右相却在此时丝毫不提肖浅灵失踪一年的事而再次下聘提亲,说明在肖浅灵的事,皇支持的是右相,而非皇女景王。”

舒聊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依朦来这里是为了监视少主、阻挡她掺合进去,以便让右相和肖公子顺利完婚?”

任天游冷笑:“是不是这个目的,试探一下便知。”

舒聊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配合你。”

于是,五日后,在楚晗下井后不久,任天游便从燃符传信得知,肖家公子答应了当今右相穆丹薇的提亲,并将大婚之期议定在三个月后。

任天游当众说了这个消息,舒聊立即道:“那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吧,少主知道后,肯定是马走。”

任天游点点头:“她一失忆,肖浅灵陪伴在她身边,是糊弄不过去的。何况这么大的事若瞒着不告诉她,等她恢复记忆,知道心爱之人嫁给了别人,定会怪怨我们恨我们。前辈,依朦,你们说呢?”

天机老人看了眼自己的外孙,只道:“她想去哪里,要做什么,老身一概不过问,但紫汐已经是她的人,以后只能跟着妻主。”

任天游点点头,然后看向依朦,依朦淡淡道:“随她自己,反正我的任务是保护她,而不是帮她抢亲,只要到时别拉我一起下水,你们随意。”

保护她?皇派他来保护楚晗?任天游和舒聊对视一眼,半晌才道:“那等她出井后再说吧。”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楚晗一听详情,便立即跳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刚跑到院门口又跑回来,拉紫汐一起跑。

好在众人早猜到并准备好,她这急吼吼的一跑,大家便都紧跟而,轮流用轻功带她前行,并将她护在间。待出了大片荒野,经过几个村子,看到镇子,才买了几匹马,打马飞奔。

晓行夜宿,九日后,一行人直接到达白云山庄。

只是没想到,大家竟集体吃了回闭门羹。倒不是不给开门,门是开了,但不让进,最后逼急了,管家横叔才说了实话:公子已经被右相派人接往京城、提前熟悉京城风土人情和右相府了!

楚晗骂了句粗话,便招呼着立即掉头,再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等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赶到京城,才知肖公子的马车也不过刚到右相府一天,旅途劳顿,得休息好几日,休息的时间里,谁都不见。

灰头土脸的楚晗被众人劝着先找了客栈住下,当晚又急得吃不下饭,嘴角还因为火而起了泡。可看看随她身后一起受累、沉默无声的紫汐,心里又无愧疚起来,干脆啥都不说,抱着他闷头睡。

虽说她忘了一切,可这种时候,她也根本没心思逛街、看看异世古代的京都是种什么样的繁华,任天游每天出去打探,她每天窝在客栈等消息,哪儿都不去。

直到有天,右相亲自登门,主动来客栈找她谈话。

第395章 暗偷明抢

这是一个皮肤白皙、举止雅的大龄女子,那浑身透出的气质,让人一眼能看出是个人,兼之身处第一朝臣高位日久,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气场。手机端

楚晗下打量着她,只见她身材高挑,与自己不相下,身着一袭绣纹紫长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黑眸深邃而沉静,眉秀唇薄,因为肤白,使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

“你是凤临国的当朝丞相?穆丹薇?”初次见面,楚晗的语气里虽有敌意,但还并不太浓。

穆丹薇笑了笑,对她的直呼其名并不在意,反而不请自坐,然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楚少主,你如今失忆,应该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如果本相所料不错,恐怕连任天游那样的铁姐妹都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楚晗的目光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随她移动,此时便皱眉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穆丹薇不答反问:“你可知依朦公子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专门来保护我的好朋友!”楚晗道。

穆丹薇淡淡一笑,低眉喝了口茶,半晌才道:“楚少主,放手吧,你争不过我的。”

楚晗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失忆不知道,我和浅灵,乃是两情相悦,而你,不过是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心他的情在谁身,不用较便知,我需要和你争吗?”

穆丹薇脸的笑意微微敛了敛:“他之所以不见你,是因为,他现在爱的是我。”

“不可能!”楚晗立即否定她,“我失忆之时,他在我身边,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我,他是我的夫郎。虽然我后来才知他骗了我,可正是这种欺骗,才更加说明他爱我,他想嫁给我,他的心里早已把我当作他的妻主。穆丹薇,我不管你是丞相还是什么,既然浅灵是我的,你别想用权利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穆丹薇再无笑容,但也没什么怒意,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楚少主,过去无论如何,都是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算他曾经喜欢过你,但既然他亲口答应了这桩婚事,说明我在他心的位置你更重要,你要认清这个事实,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免得徒惹笑话。”

“你可拉倒吧!”楚晗毫不退让,“别往自己脸贴金好么?你把他扣在丞相府不让他见我,不是因为怕他跟我走?他心里若真向着你,你还需要使用这种卑鄙手段?早大大方方地让我们见面、由他自己亲自开口把我打发走了!”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腿长在他身,他若真想出来,我如何能管得住他?”穆丹薇冷冷道,“他不见你,一是他身子骨弱,路途辛劳,想多休息,二是他根本不想见你。楚梦晗,逞口舌之利没用,自己摸摸良心好好想想,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边境可曾管过?可曾考虑过他的安危?不,你一点都不担忧,否则你根本无心抱着小夫郎快活!你把他忘在一边,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他!”

“胡说!”楚晗反驳,“我没有!我是因为~~”

“因为你太花心,连来京城找他都带着新欢!”穆丹薇厉声打断她,随后又缓了缓情绪,“楚梦晗,在你失忆之前,我们已经竞争过,后来,他拒绝你而向我靠拢,是因为他不想嫁给一个夫郎众多的女人,而你,不过是仗着武功高强,才不顾他的意愿掳走了他!楚梦晗,你如此滥情,根本不配爱他,更不配拥有他的爱,而我穆丹薇,能给他相府主夫的位置,能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能给他全心全意的呵护,一辈子只对他一个人好!你呢?你除了伤害他,能给他什么?”

楚晗哑口无言,她如今不知道家里那几位夫郎是怎么来的,但对紫汐,她确实有情。虽然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眼睛,虽然他的身材在同龄男子显得有些娇小,但当他出现在鬼宅门口的那一刻,他却像高大的天神,专门为她而来,救她于危难。

他说他是她的夫郎,又不计回报地为她付出,她对他好不也是应该的么?

至于她说的以前的事,她根本不记得,如何辩驳?

“无话可说了吧?”穆丹薇站起身,“楚梦晗,他想要的幸福,你给不了,除非你把家里所有的夫郎全部休掉,而这,是不可能的。楚梦晗,爱,不是占有,爱一个人,更不是强霸着不放。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应该放手成全,让他得到真正的幸福。”

说罢,便走了出去,留楚晗一个人呆愣愣地立在屋。

“妻主,你怎么了?”紫汐从门外走了进来,“穆丞相她,说了什么?”

楚晗满嘴苦涩,一时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记忆全无,什么都不了解,如何说?

穆丹薇说她的真正身份连任天游都不知道,那她……

“紫汐,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觉得鼻子有点酸,“我不记得与浅灵的感情过往,不记得你和家其他夫郎,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

“妻主,你若真的想知道自己是谁,”紫汐犹豫了下,还是道,“紫汐可以告诉你啊。”

“真的?”楚晗惊喜,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你应该也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吧?”

她总觉得他和天机老人也没有全说真话,尤其在因为啪啪时出血而发现那是他的初次后。

“你的真正身份,自然不是下山历练的楚少主那么简单,不过,你别忘了,紫汐可是你的夫郎,有什么是紫汐不知道的?”说完,他往门外探了探头,见走廊无人,才关门,将她拉到床沿坐下,附在她耳边低低密语,“妻主,你本是碧霄宫少主,真名楚晗,但因咱们碧霄宫……”

“武林公敌?”楚晗听完,吃惊不已,“形同人人痛恨喊打的邪教?”

紫汐点头:“正是。这一点,即使是肖公子,也不知道。当初右相派人去肖家提亲、妻主也带着礼品去肖家下聘时,肖家家主肖杜衡曾问妻主家在哪里、师从何处,妻主不能如实相告,便谎称家在地英山的无影山庄,但事实,地英山真的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梦晗,你在屋里吗?开下门!”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任天游的敲门叫喊声。

“紫汐,穆丹薇说,连任天游都不知道我是碧霄宫的少主,这是真的吗?”楚晗低声急问。

紫汐点点头:“好像是这样,不过,除此之外,妻主对她真是好得没得说。”

楚晗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紫汐开了门,任天游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日咧个逗逗球儿,穆丹薇那个死狐狸,太狡猾了!居然耍了我一道!”她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灌进肚:“若不是舒聊给我传音,说她来了客栈,我还傻愣愣地守着相府大门呢!爹的,搞火了老娘,老娘明儿让黑帷帽那个僵尸做了她!”

“嘘!任道侠你小声点儿!”紫汐食指竖在唇,“怕别人听不到还是咋的?若让人知道我们身边有个活死人,大家只能睡大街了!”

“还不是你整出来的怪物,”任天游翻了个白眼,但声音却降了下来,“已经有这么多人保护她了,还带着那不死不活的怪物干嘛?差点剥了梦晗的皮,现在又没什么用,还不赶紧杀了得了!”

“暂时留着吧,总有用得的时候,”紫汐道,“既然做出来了,总应该让她死得有价值。”

“好吧,你说得也对,”任天游耸耸肩,这才发现楚晗一直没说话,连忙问道,“怎么了?那姓穆的来找你干什么?舒聊说你俩是单独谈话的,都说了啥?”

楚晗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才道:“若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我恐怕,真给不了。”

按紫汐所说,她家里都有一女两儿了,怎么可能休掉所有夫郎,那不是太绝情寡意了么。

而穆丹薇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她自觉放手,成全肖浅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愿望。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任天游嗤笑,“他若真的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在意你家里那堆大小,不可能陪你整整一年!”

“什么意思?”楚晗猛然站起身。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字面儿的意思!”任天游道,“虽说是你这家伙闭关之前把人掳走的,可若他真心不肯,又怎么会陪你整整一年?算在一年的练功时间里,他想逃而逃不了,那你突破而失忆后总能跑吧?可他呢?不但没跑,还跟你在边境卿卿我我,以你楚少主的夫郎自居。”

说着,她白了楚晗一眼:“居然被穆丹薇几句话给糊弄了!怎么?是不是失忆后连脑子也跟着退化了?可你次失忆时没这么蠢啊!”

“这么说,浅灵并不是不愿意见我,”楚晗笑咧了嘴,算被骂也不在乎,“既然这样,那我们去相府要人吧,穆丹薇若是不给,我们抢!”

噗!任天游正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立即喷了出来:“我说,你在肖浅灵的事,怎么越来越有魄力了?次是暗偷,这回干脆变成了明抢!”

第396章 烂脸女人

“啊!”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鬼啊!”

楚晗身子一抖:“不会这客栈里也有鬼吧?”

“瞧你那点儿出息!”任天游瞪她一眼,“这里可是皇宫所在的京城,除了帝王之气,还有各大皇女的王气,什么妖魔鬼怪瞎了眼敢往这里撞?活得不耐烦了还差不多!”

不过一会儿,楚晗已经连续挨了两顿骂,可怜巴巴道:“我这不是不懂么……”

紫汐不满道:“任道侠,你能不能不要再凶我家妻主了?她失忆已经够可怜了!”

任天游嘿嘿一乐:“本道侠就是趁她失忆才凶凶她,过过瘾,正常时本道侠也不敢啦!反正她恢复记忆后也不记得失忆期间的事!”

紫汐:“……”

若任天游知道楚晗此次因修炼圆满,而将所有失忆期间的事全都记了起来,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她便走出房门下楼,楚晗忍不住好奇,拉着紫汐趴到走廊的木栏杆上往客栈一楼瞧。

这一瞧,倒把她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

“妻主别怕,”紫汐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楚晗紧紧拽住,透过眼纱看着站在一楼饭厅中间、满脸溃烂并发出腐臭味的女人,柔声道,“只是个患了病的人,不是鬼!”

楚晗“哦”了两声:“我知道,我知道,任天游说过的。再说,这大白天的,鬼怪也不敢出来。”

白天不是没有鬼,只不过是行走在阴暗之处罢了。紫汐如是想,但为了让她少受怕,并未说出来。

这时,任天游已经到了楼下,而客栈的小二姐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想赶人又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掌柜的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忍着她全身散发的恶臭味,作了一揖道:“这位客官,本店乃是小店,已经客满,还请客官另寻住宿之处。”

满脸溃烂的女人一动不动:“我不住宿,只是想来问问,有没有人肯帮忙为我刮下脸上的烂肉。”

她这一出声,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一阵难受,因为那声音真是比破锣还难听,就好像喉咙里面也烂了,声音是在烂肉的蠕动中发出来的。本来那张脸就已经够让人反胃了,这说了一句话后,客栈里准备吃饭的人,都捂着嘴想吐了。

任天游盯着她瞧,竟没有一丝不良反应,就好像在研究某个新奇之物一般。

这时,天机老人也从房里走了出来,来到楚晗身边,正好听到她怜悯地说了一句:“这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脸怎么会烂成这样?嗓子也坏了,真是太可怜了!”

天机老人微微一笑:“丫头,难道你不觉得她很丑陋很恶心吗?”

楚晗摇摇头:“我只觉得她可怜,毕竟她又不想生病病成这样。再说,人心丑陋才是真的丑陋。”

她这话音一落,楼下那满脸烂肉的女人,竟然抬头朝上看来。

“虽然我也爱看美男美女,但那是在不够了解、只能看到外表的情况下。事实上,深入了解后的美才是真的美,比如我家温柔善良的紫汐,”楚晗伸手轻抚他的脸颊道,“就算我不知道他的全貌是什么模样,便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而有的人,乍一看,非常美,绝世美人,但却长着一副蛇蝎心肠,恶毒至极,这种人,才是世上最丑陋最丑陋的人!”

“那,你是否愿意为她刮去脸上的烂肉?”天机老人指着正朝楼上看的烂脸女人。

“啊?”楚晗完全没想到她会问到自己头上,惊讶不已,“我?”

“怎么?嫌她脏嫌她臭了?”天机老人淡笑着。

“不不,不是的,”楚晗连连摆手,“不是我嫌她,而是我根本不会医术,如何给她刮脸?万一失手削到眼睛、扎到骨头,只会害她更伤更痛。”

天机老人闻言,点点头,朝楼下那正朝上昂着头听对话的女人问道:“你是否怕她伤到你?”

“不怕,”女人摇摇头,“已经没有比我这脸更坏的样子了。”

“听见了吧?”天机老人转脸向着楚晗,“如何?”

“行是行,只是,”楚晗迟疑了一下,“能不能给她用点麻药,万一真伤着,她也不会感到痛。”

“嗬嗬嗬嗬……”天机老人还没说话,楼下的烂脸女人便发出恐怖的笑声,“我虽然脸烂,但作为女人的心却没有烂,所以,不必用麻药,尽管下刀即可。”

说罢,便直接朝地面一躺:“来吧。”

楚晗愣住,心道:不是吧?她浑身散发的臭味已经在大厅中扩散,都飘到二楼来了,若还在这里割烂肉,所有的宿客就真的都不用吃饭了。

掌柜的也急了,怪怨她们多管闲事的眼神直往楼上瞟:“客官啊,别说你们不是医师,就算你们是,也不能就这么治病啊!你们这么干,会影响我们小店的生意、影响到客人的!”

地上的女人那似烂肉蠕动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早刮早了,否则我就睡在这里不走了。”

“你!”掌柜的脸色这才变了,“我看你就是别人派来小店执意捣乱的!既然你不听劝,那可就别怪我们小店不客气了!”

说罢,她的手一挥,通往后院的小门立即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她们一边走,一边把袖子往上撸,直撸到肩膀上。等走到烂脸女人跟前时,那最浓烈的恶臭味便直袭入鼻,两人顿时骂骂咧咧起来,捂了捂口鼻,才皱眉忍着腐烂味儿,分头朝她的两手两脚抓去,欲将其抬着拖出去。

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两人竟然一下子没抬动,那女人的手脚就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地上!

两人“咦”了一声,掌柜的冷声道:“你们两个没吃饭吗?”

两人没敢辩驳,认真地重新去抬,可没想到,女人紧贴在地,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这时,众人便都觉得有些稀奇了,竟忽略满厅的臭气,当古怪热闹看了起来。

掌柜的脸色黑了黑,两个女人见状,知道自己给掌柜的丢了面子,干脆当场运了一下气,然后分抬四肢,猛喝一声:“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抬。

邪门儿的是,烂脸女人的身体,与地面却连一丝的缝隙都没有出现,然后看着两人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又因为笑,她脸上的烂肉呈现出不规则的蠕动和扭曲,令人毛骨悚然,吓得两个粗壮的女人“嗷”的一声,直接扔了她的手脚就跑,而没敢太近围观的人也齐齐后退几步,跌坐在自己的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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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试探人心

掌柜的不傻,这时候便看出烂脸女人不是个寻常人,最起码也是藏有高强武功在身,便前换了副态度:“这位客官,不是我们小店不仁慈,实在是因为……您自己心里应该也知道,您这模样和气味……小店的客人又正准备吃饭,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哪怕是换个地方也好……”

“换个地方?”女人转动着眼珠子瞧她,那眼睛周围烂得似乎只剩下眼珠子了。三寸人间

“对对,劳烦您换个地方,”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您若非要睡在地,哪儿睡不是睡,何必睡在这饭厅里,既挡道儿,又不雅。”

烂脸女人的喉咙里哼了一声:“我这模样,你觉得还能做出什么雅的姿态么?”

“这……”掌柜的语塞,但随即又反应过来道,“那请您帮忙给大家伙儿让让道儿可好?”

烂脸女人沉默了下,然后手脚未动,身体却硬生生平移了几个身位,道:“好了。”

任天游的眼睛眯了眯,楚晗惊道:“好厉害!她是怎么做到的?”

楼下掌柜的哭笑不得,可对方露出的第二手,却让她更不敢随意造次了,只好冲楼连连招手:“客官啦,您要治赶紧下来给她治吧,别再耽搁啦!”

天机老人递出一把短小的薄刀:“紫汐,陪你妻主一起去,给她打打下手。”

紫汐立即接过:“是,奶奶。”

说罢,便牵楚晗的手,两人一起下了楼,并吩咐掌柜的取几张纸、几块布帕再打盆水来。

楚晗想着没什么可消毒,酒又都是百姓自酿的低度酒,便用蜡烛火烤了薄刃,然后……

然后盯着女人的脸不动了。

“妻主,你怎么了?”紫汐低声问道。

“我……”楚晗看着那整张脸都快烂完的腐肉,“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刀……”

“哪儿都行,”和她一起跪坐在地的紫汐道,“从额头开始好了。”

楚晗点点头,薄刀的刀尖便向烂额伸去。

额头原本肉少,烂了以后更不深,一动刀便见了骨,大着胆子、忍着恶臭又前几步的几个客人不由都瞪大眼睛,有个人还皱眉低声道:“算肉烂了,可毕竟还在脸,这么生生刮去,应该还是很疼吧?”

其她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她的话。

当楚晗的刀尖移到她的脸部时,刚刮起一层腐肉,便见里面竟有一堆蛆在密密麻麻地蠕动,一见光,翻滚起来,直往肉的更深处钻!

“呕……”那几个胆大的客人也瞧得清楚,再也忍不住发出声音,然后奔到门外,哇哇呕吐起来。

那恶臭味儿已经够难闻了,楚晗为了不伤女人的自尊,一直在忍着,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可这会儿,却也感到胃里直翻腾,薄刃都差点脱手掉下去。

紫汐见她拿薄刃的手抖了一下,却又接着握紧,便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只手在她腿搭了一下。

楚晗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鼓励自己,便冲他勉强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她的病让人感到心酸,烂成这样,又成天被蛆虫钻咬,得有多痛、多难受啊,为什么不早点儿治疗呢?哪怕只是先将蛆虫挑出来也能好过点。”

她一说完,那女人便道:“我自己也不是没用缝衣针挑过,可这满脸的烂肉,实在是挑不干净,每次挑完,都会在一夜之间生得原来更多,到最后,我也懒得挑了。我这脸啊,谁见谁怕,谁见谁恶心,没人愿意为我治。丫头啊,你若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那腐肉蠕动的声音听得人耳朵相当难受,楚晗道:“你嗓子不好,少说些话。我既然答应动手,必然做到底,把它们刮除干净。只是这疼痛,你当真能忍得?”

脸肉烂成这样,一刮会见骨,到时,这整张脸怕是都没肉了,丑陋完全在其次,那痛感,可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但女人却淡淡道:“继续吧。”

楚晗硬着头皮继续下刀,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慎,刀尖直接杵进骨头里。

待她彻底把女人脸的烂肉全部剔除干净,盆里的水已经脏透了,铺在地面的纸都是又碎又腐的肉糜,而她那张脸,除了眼睛、大半个嘴唇和鼻梁,已经没一块肉了,几乎是处处见骨,让人看着都心惊心跳,若是夜里出去,即使吓不死人,也得让人丢掉半个魂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女人不但在整个刮肉过程没叫一声疼,反而在结束后放声大笑:“哈哈哈……终于清爽了!”

她的嗓子似乎也因为脸的烂肉被削,而跟着好了起来,不再是那种令听者难受到想抠自己喉咙的声音。

笑完之后,她看着满手脏污的楚晗,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又从瓷瓶倒出粉末于自己手心,然后往脸一洒!

这时,迹出现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新肉,让整张脸庞,很快丰润饱满起来!

“这、这……”所有人都吃惊地睁大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是什么药?算是医圣,也没有见效如此快的药吧?真是太神了!”

“哈哈哈……”女人再次大笑,声音又变了样儿,不但正常,还很清雅干净,像那毫无污染的山泉一般,“丫头,多谢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天机老人和任天游都看着她,女人扫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也许,这人心,还值得一救。”

随即,她又看着有点呆傻的楚晗,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书写起来。

很快,又出现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随着她的书写完成,一个硕大的金色“福”字悬在楚晗头顶,然后向她当头罩去。

渐渐的,闪着淡淡金光的福字便从四面八方钻入楚晗体内,缓缓渗进去,直至全部隐入。

“天啦!这是什么?”人们都惊呼起来。

楚晗只感觉浑身一阵暖洋洋,像被包裹在温暖的水里一般,不自觉地闭了眼睛。

“神仙!是神仙!我滴天!她居然是神仙!”

当她听到纷乱的大声惊呼而睁开眼睛时,只见那女人已腾空而去,在白色的飘飘背影留下一句话:“世人谨记,只要与人为善,多结善缘,终能修道成仙!福生无量天尊!”

人们如同烧得滚烫的开水沸腾起来,她们纷纷追出门去,伏在地,连连跪拜。

等那仙人的身影从空消失不见,才渐渐回到饭厅,围了看着自己双手的楚晗。

而人们也发现,她的手,竟然变得无干净,而地的腐烂碎肉,已经变成一堆馒头屑!

反应快的立即挤去跪坐在地,抓起馒头屑吃!其她人也马想到了什么,蜂涌而,抢食地的面屑,连掌柜的都加入其,最后,馒头屑不知被谁一掌扫开,满地都是。但没有人再嫌地面和碎屑脏,哪怕是抢到小小一粒、捡到小小微末,也赶忙往嘴里塞,欢喜得不得了!

“仙人幻化,是为了试探人心,”待馒头屑被抢尽,喧嚣渐小,天机老人的声音才在楼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抬头,安静地听她继续说道,“世间最宝贵的,并非黄金白玉,而是缘分。广结善缘,才能得遇贵人。丫头不嫌脏嫌恶,行善助人,才被仙人亲手赐福,以后必定多女多子,健康长寿,若是继续积累功德,修仙一途,路必畅通。大家若想跟她一样,定要多多行善!”

任天游幽幽跟了一句:“搞不好你们下次遇到的她更惨的人,是其她仙人所化。”

第398章 夜探相府

仙人以幻化之身走凡间的事,被迅速传播之后,轰动了整个京城,并在行商和说书人、武林人士的扩散下,传得沸沸扬扬,千年之前的古人热衷于修仙的古事被人们热烈地放到桌面讨论,十万大山里遍地灵草灵果、封印着大量灵兽的事也被大肆重提。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随着越来越多的爆料、热度的不断提升,人们越来越深信,那些传说,绝不仅仅是传说!

皇宫里,依朦跪在地,按照自己所知禀报后,东方凌天轻哼一声,便下令宣紫竹山掌教进京,请她协助帝王登山祭天。目的,是要重重掀起崇神信鬼的风潮,以再度增强天女神威、巩固帝位。

凤临国是个佛道兼容的国家,只要教理教义正而不邪,都不会排斥打压,对有处容身又被尊重的各教教主及信徒来说,东方凌天其实是个大度而宽容的帝王,不似别国那般唯佛斥道或以道为尊。

只是,道教行事实在太过低调,不逢乱世不出山,而一旦有大批道姑同时下山,必是杀气腾腾,因为乱世来临。如此一来,其信徒便越来越少,虽说收一个是一个,一个便能顶十顶百,但总给人似要凋零的感觉,不像佛教那般热闹非凡,人气旺盛。

如今,仙人飞天时的一句“修道成仙”和“无量天尊”,顿时将道教推到了风口浪尖。帝王派往紫竹山宣旨的钦差大臣一出京城,风浪更大了!毕竟平日里的宣旨之事,大部分都是由宫女官去办,此次却专门派朝廷礼部官员前往,政治嗅觉灵敏的京都百姓,立即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但无论外面如何风起云涌,卫国寺依然一片安静,佛姑们敲着木鱼念着经,一派祥和。

而此时身在客栈的楚晗,听她们说自己被帝王在朝堂金口称赞、成了行善助人的典范后,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合着,自己成了异世的雷锋?

再过一阵,她忽然问道:“你们说,那仙人真的只是来试探人心吗?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任天游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能够成仙,自然是早已没了功利之心,不然也成不了仙。你所说的别的目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她看向天机老人:“前辈的眼睛倒是很毒,居然能看出此人的不一般。”

天机老人淡淡一笑:“道侠不也察觉出她的不同么。”

任天游哈哈一声:“晚辈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而已。”

天机老人微微垂目:“老身也只是觉得此人的症状太过蹊跷罢了,哪里有看出仙身的本事。”

这倒也是。任天游笑了笑,转而看向依朦:“那么大的热闹你都没看着,那天跑哪儿去了?”

依朦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自己头,愣了一下,倒也没隐瞒:“去找景王殿下聊了几句。”

此话一出,顿时便有数道目光齐齐向他射来,依朦补充道:“景王虽然被软禁,但这里毕竟是皇城,我既然要保护楚梦晗,提前预防着处理一些事总是好的,有备无患嘛!”

任天游竖起大拇指:“依朦大人既有心,又有神通,如此,梦晗在京都的安危,全仰仗你了!”

“别!”依朦连忙摆手:“别别!她的安危,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才行,指望我一个人,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

两人推让闲话了几句,楚晗突然皱起眉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去相府抢人?”

众人互视一眼,任天游噗的笑出声来:“这才几天,你急什么?穆丹薇她还吃不了你家夫郎。”

楚晗白了她一眼:“你说你天天夜探天天夜探,都夜探相府这么多天了,还没探明白?”

任天游叹了口气:“你啊,放心吧,那穆丹薇虽然把肖公子放在心尖当成至宝,可也正因如此,才尤为尊重他,从未对他有过半点儿轻薄,连每次见他都会先敲门,到现在,连手都没牵过。”

“我呸!”楚晗一拍桌子,“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难道她还应该牵过不成?浅灵可是我的夫郎!任天游你个死女人,是不是对她没牵到我夫郎的手感到万分遗憾呐?啊?”

“没没没,我怎么可能感到遗憾?”任天游对她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表示投降,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般,也拍了一下桌子,“我说姓楚的死娘们儿,你有没有点儿良心?本姑娘天天冒着风险去相府探查,夜夜去看你家夫郎有没有被别人欺负,不但要防着被人发现,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你这么拍桌子瞪眼睛的对我?”

楚晗顿时理亏地低了低头,任天游一看她缩了脖子,哼了一声:“失忆了还这么横!”

她看了眼桌子的茶壶,嚷道:“楚梦晗,我口渴!”

“啊?口渴啊?”楚晗连忙屁颠颠儿地过去倒杯茶水递到她手,“你喝茶,喝茶,多喝点儿!”

“唉哟,身好痒!这几天晚被蚊虫叮了好多包,痒得很!”任天游一口喝尽杯茶,又扭着身子叫唤,脸一副背部痒得很难受、自个儿挠却又够不着的痛苦表情。

“哪儿痒?我给你挠!这儿吗?”楚晗又狗腿地跑到她背后伸手给她抓痒,“是这儿吗?”

“往左一点……再往一点……对对……再往下一点,那儿也痒!往右,再往右……”任天游像使唤小厮婢女般使唤着楚晗,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伺候,一脸的舒服,“唉呀,全身都痒了!”

“任道侠你够了啊,”紫汐心疼自个儿妻主,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拉起楚晗,“适可而止吧你。”

游天游嘿嘿直乐:“不是你妻主慰劳慰劳我嘛,瞧你那小心眼儿的!”

紫汐轻哼一声没答理,任天游微微正了正色道:“不过,这相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地方,原以为她个官,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没想到,院子里竟布了不少暗哨,甚至还有天玄武尊级别的高手。”

楚晗“嗛”了一声:“一国丞相,官之首,办公和吃饭睡觉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警戒?”

任天游对她一失忆冒出来的新名词不再惊讶,看着众人道:“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大大小小的阵法,尤其是肖公子所住的院子,大阵套小阵,好像是防着我们去抢人而布的。”

楚晗闻言,爆了一句粗道:“还挺精的!不愧是丞相!”

任天游白了她一眼:“别忘了,这里可不是我们的地盘,而是她的地盘!”

“那又怎么样?”楚晗耸耸肩,“你们又不是怂货,怕她个球儿啊!”

“哈哈哈!”任天游大笑起来,“看来看去,我还是较喜欢你这死女人的嚣张样子!你说得对,我们是什么人?天机老人,黄山派,紫竹山,我们这样的组合若是连个人都抢不出来,都无颜见老祖了!”

天机老人摆摆手:“我老了,你们去吧,我在外面接应。”

任天游愣了愣,这才想到肖浅灵算是她孙子的情敌,尬笑两声:“也行,反正外面也需要个放哨的,那辛苦您老了!”

舒聊点头赞同:“如此甚好,免得我们被人围堵在里面都不自知。”

紫汐忽然出声道:“不行的话,把黑帷帽带助你们一臂之力。”

任天游连连摆手:“不用,她毕竟是个活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自己的意识,只靠你远程控制,风险太大,若被发现而传出去,不是什么好事,让她留在这儿和你一起保护梦晗吧。”

紫汐没反驳,反正他肯定是要留在楚晗身边陪着妻主的,她们都走了,有黑帷帽在也好,毕竟他没有强大的武功,若是此处被人偷袭,他还真是没有可用之人。

此事一经议定,几人便于当夜潜往穆丹薇的右相府。

第399章 调虎离山

月黑风高杀人夜,胆肥心大抢劫时。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任天游三人轻踏屋脊,趁着夜色正浓,奔往右相府,越墙而入,天机老人则留守在外。

一进院墙,任天游和舒聊便入了阵。相府里布的阵法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开的普通阵法,但这两位,她也不是普通人。

任天游更因为夜探已经来过几次,翻过院墙便轻车熟路般往里错步走去。

舒聊乃出自黄山派,自然不会瞎走一气,不过,她也不想费心,便拣个现成,身形一动,按照任天游的步法、循着她的轨迹跟,等靠近肖浅灵所住的院子时,两人已经过了三个繁复阵法。

这时,任天游忽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传音道:“阵法改了?”

舒聊看了眼周遭的布置,传音回道:“我们已经陷入阵。”顿了顿,又道,“估计此阵的隐位已经有人,正看着我们俩的一举一动。”

“不过是个复杂点的鬼打墙。”任天游冷哼一声,便站在原地挺胸收腹,闭双眼,微微颔首,然后右手食、两指交叠,往自己眉间一指。接着,身子古怪地一晃,双手分垂两侧,抬起头朝前走去,但双目却依然紧闭。她走路的样子极为怪异,迈步时耸肩塌腰、拖泥带水,走出的那道轨迹歪歪斜斜。

舒聊对她的怪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声不响地跟在其后,很快走到离独院木门最近的墙边,一个纵身,再次越墙而入,落地后又站定不动,观察一会儿,才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踏着步子,缓缓向屋子靠近。然而,在经过院的石桌石凳时,她却又停了下来。

那石桌石凳与平常的石桌石凳全然不同,不但都只有间那一条腿,而且还是一副由圆竹做成的样子,看去像由一段段的竹筒严密地拼合而成,连每个竹节都清晰可见,非常逼真。

四个石凳看起来空无一人,但任天游顿住脚后,却立即右手一扬,一支飞镖便从袖疾疾射出,直逼对面的石凳。

“嗬嗬……”两人虽不见半个人影,但一阵笑声却在飞镖射出后似近似远地传来,“此镖甚是精致,在下替右相大人留下做个纪念了,改日待紫竹山的掌教到了京城,我们向她老人家讨教讨教这镖的来历。”

任天游面色一黑,暗骂一句后朗声道:“朋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今日来,是想替楚少主传个口信给肖公子,说完走,别无它意。”

那女声淡淡道:“肖公子已经是我们右相大人的准夫郎,你们这么做,将我们右相大人置于何地?依在下看,既然来了,不要走了,待大人大婚之时,你们也可一同举杯,喝一口喜酒。”

“别,本道侠对右相大人的喜酒不感兴趣,而且,你们也不一定能喝得。”任天游的手摸向腰软剑,“所以,不必如此好客,我们办完事,马走。”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来,想走走?”女人厉喝,“给我拿下!”

嗖嗖嗖……她一声令下,漫天箭矢便顿时呈包围之势,向两人疾射而来!

“我挡箭,你破阵!”任天游“铮”地拔剑出鞘,飞身腾起,在银光旋转将所有箭矢击落。

舒聊知道她的意思是毁阵,便一掌接一掌、一拳又一拳地强攻!

轰!

院墙、木门、石桌石凳等在强横的实力下,倒塌的倒塌,摧毁的摧毁,破裂的破裂,迅速土崩瓦解,再无一丝完整。

“天玄高阶?”对方大抵是看到了拳掌之风带出的浓浓蓝气,不由惊呼一声,并速离石凳,避开一击,喊道,“请两位长老出手!”

话音一落,两道强劲的蓝色掌风便直袭过来!任天游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才刚修炼突破到天玄阶,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倚仗身法快捷躲闪,堪堪避开。

舒聊倒是与其隔空对了一掌,两道蓝色真气在空相遇,胶着着抵在一起,纯拼内力。

任天游避开后轻哼一声:“今日实话跟你们说吧,楚梦晗的管家舒聊,可是黄山派的人,你们可要想清楚,是否真要与整个黄山派为敌!”

黄山派?

隐在暗处的两人显然是愣了一下,一个不再攻击,另一个的蓝色真气也微微弱了一些,稍稍退了半寸。

舒聊没说话,任天游继续道:“楚梦晗的身份,整个江湖都无人可知,黄山派的天玄武尊却屈尊降贵做她的管家,你们可要好好掂量这其的份量,隐世不出的黄山派都是楚梦晗的后院儿,可想而知她有多大的来头,你们真要卷入跟你们毫无关系又无聊的争人夺爱烂事儿吗?”

袭击任天游的人没再出手,和舒聊对掌的老者也僵持着安静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经过了传音商议,才出声道:“我喊一声,我们一起收掌。”

舒聊道:“可以。”

“一、二、三,撤!”对方如此喊了一句,两人果真同时收了掌,谁也没使诈。

“舒聊……”对方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黄山派?”

“是,在下舒聊,”舒聊抱拳,“黄山派门徒,受掌门差遣,特下山保护楚少主。”

“你们掌门亲自下的令?”老者吃惊不小,“楚少主是她什么人?跟你们黄山派到底是什么关系?”

舒聊淡淡一笑:“恕在下不能详告,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有人要杀楚少主,是我们整个黄山派的敌人!”

嘶!

对方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沉默半晌才低低道:“从不过问世事的隐世大派,竟愿意为她出世……”

她说到这里,却忽然抬头:“如何能知道你们不是冒充?”

“冒充黄山派?那是不想要命了。”任天游好笑道,“舒管家,给她们看看你们黄山派的专属。”

舒聊微微点头,然后口发出一声别人难以模仿的响亮唿哨,随即不久,一只长着一身青色羽毛、形状像猫头鹰的飞鸟出现在空,俯冲着落到她的肩膀后,张开红嘴、露出小小人舌道:“主人有何吩咐?”

舒聊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想了想,随意问了句:“小九九,查长老可有话传给我?”

鹦鹀道:“有,查长老说不到威胁楚少主生命的关键时刻,不可向世人泄露你的真实身份。”

呃……舒聊朝任天游看去,任天游摸了摸脑袋,抬头看天:“今晚月色不错哈!”

“那个,小九九,”舒聊温声道,“麻烦你去帮我看看楚少主在客栈是否安好,看看有没有人趁我们不在、打她的主意可好?谢谢啦啊!”

“是,主人,有什么事你吩咐好,不用这么客气。”小九九说完,便展翅飞离。

而此时,那隐在暗处的两位老者已经完全没了声音,布阵之人更是目瞪口呆,直到不见小九九的身影,才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传闻的黄山鹦鹀……我居然亲眼看到了,它真的存在!”

老者的其一人忽然道:“肖公子在这里安然无恙,你们还是回去找楚少主吧,她这会儿,应该已经不在客栈了。”

舒聊大惊:“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快去救梦晗!”任天游拉起她腾身跑,“日咧,人家不用调虎离山,咱们自己送门来了!”

第400章 鬼门阵

且说任天游等人走后不久,楚晗和紫汐所在的客栈,便迎来了三位面戴黑巾的不速之客。

因皇城王气太重,鬼魂不敢入城,紫汐的驭鬼术便没了用处,只好边控制黑帷帽应对,边拉着楚晗向城外退去,只有到了城外,他才能唤出自己的武器。

然而,世事并非尽如人意。虽然他的阴阳眼有着看破黑暗的夜眼功能,在黑夜里能够畅通无阻,可毕竟他本身武功不高,又带着完全忘记武功的楚晗,只指望黑帷帽一个活死人,退得颇为吃力,刚走到一半,还没到城墙,就被三人彻底围住了。

楚晗虽然知道自己在异世的视力好得不得了,可还是被紫汐拉着跑得跌跌撞撞,等到被围时,已是气喘吁吁。京都有多大可想而知,能离城墙还有一半的距离,说明已经跑了很远的路,真要换作毫无武功底子的普通人,恐怕就算没跑断气儿,也要累瘫在地不能动弹了。

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三个黑衣人并未马上动手,只是围而不动。

楚晗两手撑着膝盖缓了口气道:“嗨,我说,咱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别让我当个糊涂鬼行不?”

呈三角之势、执刀而立的三人却沉默着没有说话,楚晗站起身,摊摊手:“那就是没有仇了?没有仇却咬着我们不放,如今又围而不杀,看来你们是右相穆丹薇派来的人啊!”

她捏了捏自个儿的嘴唇:“这么说,她应该是一直等着我这边沉不住气、自动送上门。她是丞相,消息自是无比灵通,自然早就知道我失忆忘了武功,所以我不会跟着闯相府。而任天游她们这些前锋一走,我们的主将大营就空虚了,没兵没马的,正好给你们偷袭。啧啧,好招儿啊!妙计啊!”

听到这些话,三张黑面巾下的脸不由抽了抽,其中一人这才出声道:“楚少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今晚就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我们便不会为难你。”

楚晗刚想说“你做梦”,紫汐却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先出城再说。”

楚晗倒也不笨,仔细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屁股坐到地上:“出个屁的城!现在城门紧闭,城墙又那么高,老子的武功却忘得一干二净,跑都跑不过你们,怎么出去?临时长翅膀飞啊?”

几人对她这毫不顾忌形象的幼童行为有些哭笑不得,那女人又道:“只要你肯答应,我们自会带你出城,并为你们备上马匹。”

楚晗看向紫汐:“紫汐,你说呢?”

紫汐轻哼一声:“这还用问?我是你的夫郎,心里自是希望你离那个狐狸精远远的!”

楚晗叹了口气:“带着你来找他,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对不起!穆丹薇这女人虽然讨厌,但有句话倒好像是说对了,我其实就是个花心的大萝卜,还不顾身边人的感受,实在是罪大恶极!”

她拍着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然后抱住他:“任天游她们已经去相府了,为了你,我们就先走吧,她们若能带浅灵回来,自然是好,若带不回来,我就当与他无缘了,以后只一心对你,可好?”

紫汐抬袖擦了擦眼睛,微微哽咽着应了一声:“嗯。”

楚晗放开她,看了眼三个黑衣人,又看向京城中心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才又转回头来,有气无力道:“走吧。”

说罢,便牵着紫汐径自朝前走去,也不怕三人在背后捅刀子。

见她低头前行,情绪低落,三名黑衣人没再说什么,对那黑帷帽走在两人身后隔开她们,也没有表示什么反对,只是,才走了十几步,其中那个女人便出了声:“楚少主,这样走太慢,就由我们带你们走吧。”

楚晗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吧。”

于是,三人便各带一人,使轻功向城墙奔去,很快就出了城,并一直送到远郊。

看着备好的几匹马,楚晗苦笑:“你们右相还真是安排周到啊!”

那女人刚要说话,却听另一个女人突然道:“刘姐,我们不如在这里做了她,彻底断去隐患!”

被叫刘姐的女人喝了一句:“不可!”她瞪了一眼出主意的女人,“按令行事,不可擅作主张!”

女人持刀抱拳低声道:“是,属下逾越了。”

刘姐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忠心,可主子既然如此吩咐,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是下属,既不知主子心中真正所想,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万一自作主张,害了主子,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女人道:“属下知错了,谢刘姐指点迷津!”

两人说话的当儿,紫汐的眼睛已经在瞬间变了颜色,手指暗暗掐着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而在她们话落时,三人便觉得身后冷风嗖嗖,有股凉气吹在耳朵边。回头一看,便见一只没有身子的头颅悬在空中,见她们回头,便歪了歪脑袋,冲她们一笑,谁知这一笑,居然把下巴给笑掉了!

“啊!”除了刘姐忍着心惧回手一刀朝头颅劈去,另两个女人都被这毛骨悚然的景象吓得嗷嗷大叫,手中的刀乱劈乱砍,毫无章法。

眼见鬼头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到最后整张脸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巨嘴,刘姐也不禁慌了神:“什么玩意儿?!”

她挥舞着手中的刀横削斜劈,无意中瞟见楚晗已经站在离她们较远的位置,而那个叫紫汐的,正在地上快速插着竹签,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要将三人圈在其中。

刘姐看他正插着最后一根竹签,心觉不妙,便不顾身后的鬼头颅,冲过去一刀向他的手掌斩下!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刀尖就要触到紫汐的手,她却赫然发现,紫汐突然不见了!

抬头一看,不仅紫汐不见了,连楚晗和黑帷帽也不见踪影,同时,那些鬼头颅也突然消失了!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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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日渐情深

阵外,楚晗看过刚发生的新奇一幕,拉着小夫郎的手问道:“紫汐,你做了什么?”

紫汐淡淡一笑:“这是一种阵法,叫鬼门阵。”他指了指地面,“这些刻有乱魂经的竹签,按照七关走向分别插入地脉关窍后,便形成一个人为制造的鬼打墙。陷入阵中之人,会乱了神魂,迷了心窍,只要无法破解阵法,就算在阵里走到死也枉然。”

楚晗挠挠头:“可是,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普通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啊,为什么我们都能看到?”

紫汐转过脸,纯白色的眼纱对着她,温声道:“妻主,这些饿死鬼乃是受驭鬼术操控,自然可随我心意现出凶恶之形。”

“难怪!”楚晗看着在阵中绕着圈子怎么也走不出去的三个黑衣人,“若不是知道那是紫汐小夫郎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会害怕!”

“这次看在她们不伤害我们的份上,就不让她们吃苦头了,若有下次……”紫汐转过脸去,“着人给穆丹薇带话,告诉她,若再使这种手段,我就让她的人统统有来无回。”

“霸气!”楚晗竖起大拇指,“我家紫汐就是牛掰!哼,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我家小夫郎的厉害!”

听她那一荣俱荣的语气、瞧她那仗夫郎势的无耻模样,紫汐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这样的楚晗,任凭人们如何想象,也无法与平时那强大而冷漠的楚少主搭上边儿。

楚晗见状,故意挠了挠他的手心:“笑什么笑?妻主我说得不对吗?”

紫汐刚要说话,便听任天游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她们果然在这里!”

话毕不过几息,三道人影就先后奔了过来,任天游和舒聊在前,天机老人落在后面。

“你们来了?”楚晗叫道,“那我们赶紧回城!”

“等等!”任天游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一圈竹签,出声制止了她。

“怎么了?”楚晗收住刚迈出的步子。

“少主,你们还是在城外落脚的好,”舒聊也往鬼门阵处瞅了一眼,接道,“紫汐公子的驭鬼术在京城无法施展,住在城里,反而对你不利,不如你们就在附近村子找个人家租住下来,我们带出肖公子后便一起过来找你们。”

任天游点点头:“不错,这是我们刚才在路上一边找你一边想到的最好办法,一旦你回到城里,下次就再没有诓骗她们出城的机会了,所以,还是待在城外最为妥当。”

“你们说的是有道理,”楚晗看了看四周,“只是,这三更半夜的去敲门租房子,人家不得以为我们是鬼?”

“现在是后半夜,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就在外面露宿吧,”任天游放眼将四处打量一番,然后指了个方向,“我们去那边休息。”

她这一决定下来,其她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全都跟着走了过去。

任天游捡拾些柴禾,燃起火堆,直接在火堆旁的土地上坐了。

楚晗则东瞅瞅西望望,最后捡到宝似的,喜滋滋地搬来两块石头让紫汐坐。紫汐欲坐时,她才又突然想起野外石头不干净,连忙赶在他的屁股落下前迅速用袖子擦了擦石面。

看着以前那么爱干净的女子,如今只是为了让他坐一会儿,便把双手和袖子弄得那么脏,且很是不以为意,还傻兮兮地笑得开心,紫汐再也忍不住,在她挨着自己坐下后,一把抱住她。

此刻,他才更加体会与懂得,为什么那么多男子明知她夫郎众多,还是死心塌地爱她、跟着她,也才更明白奶奶为何要选她当孙妇。

任天游斜眼瞟着二人,啧啧摇头。舒聊和目不斜视的天机老人则与她一起围坐,将楚晗和火堆圈在中间,加上黑帷帽,便呈四角包围之势将二人护住。

三人边警戒边闭目养神,谁也没说话,直到天亮,才在寻找村庄的途中交谈起来~~之所以没有连夜返回右相府,一是要先安顿好楚晗,二是穆丹薇请来的高人的确不容小觑,只那两名天玄高阶就难以应付,毕竟任天游才刚刚迈入天玄中阶,舒聊虽是天玄高阶,可也是突破不久,蓝色真气的颜色都很淡,跟人家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何况对方还有两个!

两人皱着眉头,商议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回头看了看最后面的天机老人,她还是低头走路,让人无可奈何。

任天游对舒聊传音道:“你说天机老人到底怎么回事?就因为肖浅灵被楚晗喜欢,便不给予全力帮助?我不相信她是那么小气的人。”

舒聊犹豫了下道:“你有没有感觉前辈的气色,没有初见时好了?在阴宅鬼屋看到她时,她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从离开那里后,她就好像一日不如一日……”

任天游一愣:“你这么一说……”她仔细回想着,“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难道……她病了?”

舒聊摇摇头:“不清楚……我又不会医术,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任天游用心想了半天,猛然睁大眼睛,扭身跑过去一把抓住天机老人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在他出嫁的大婚之后才……难道是提前了?”

天机老人直直看着她,半晌才笑了笑:“你想多了,老身很好。”

“别骗我了!”任天游一脸严肃,“我们明明人手不够,你却旁观不动,天机老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小气!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有瞒着没说的?”

天机老人看了看走在前面、因听到动静而回头的紫汐,低声道:“先别问了,一会儿我传音告诉你,别让我孙儿听见。”

任天游心里莫名一酸,立即松开手:“我等着。”

说罢,便又追到最前面去,笑着对舒聊大声说:“老人家说她饿了,咱们赶紧找到村子弄饭吃,我也饿!”

舒聊见她连说带眨眼,立即意会地配合着笑道:“你们这一说,我也是觉得饿了。”

“那赶紧走。”任天游一边说,一边作势加快脚步,只是,刚快走几步,回头见走在中间的紫汐又转头和楚晗说话了,便放缓了速度,却是比之前更慢些。

不久,她便听到天机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任道侠,老身跟你说了之后,依然要请你为老身保密。紫汐他虽然还未能和楚少主行妻夫之天地母父的叩拜大礼,可人……却已经是她的人,这便是相当于洞房了……如此,老身虽未魂入地府,但精气神却会日渐衰弱,武功的威力,也再使不出十成……”

果然是这样……任天游沉默许久,未能回应。天机老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她的衰弱,并非止于今天,而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一天天的继续衰弱下去,直到武功尽失,比普通人还不如,然后在紫汐大婚后,彻底而突然地,一睡不醒。

“任道侠,对不住了,老身不但无法帮助大家,以后可能还会成为拖累。在此,老身有个请求,希望任道侠能够答应。”天机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前辈您说吧。”任天游对这位为孙子付出一切的老人,感到格外敬重和钦佩,同时也有些心酸,想起了自己的师尊。

“老身不想成为累赘,如果可以,还请任道侠在找到村子后,出面为楚少主和紫汐主持大婚之礼。”

“那怎么可以!”任天游大惊,“一旦她们大婚,那您不就……”

“能亲眼看到外孙大婚,便已足矣!”天机老人淡淡一笑后,语调便有些凄然,“当年夫郎和儿子一先一后离开我,我便不想再独活下去,若不是儿子留下刚出生的外孙,我早已追随他们而去。如今紫汐他已长大成人,又有了自己的妻主,我也放心了,也该走了。任道侠,人各有命,你不用为我惋惜,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可是……”任天游微皱眉头,“就算您不再恋世,但梦晗现在这副失忆样子,如何能保护得了紫汐?她对您外孙再好,可一旦有强大的仇敌寻上门来或途中碰到,如何应对?您看我和舒聊,连去相府劫个人都有困难,您若指望我们俩,恐怕……再怎么说,您的衰弱也是一天天的过渡,不可能一下子就没了武功,总比楚晗什么都忘干净的好吧?您看看她,连个轻功都使不出来,别说打了,跑都跑不了!您真能放心撒手不管么?”

“这……”她说的都是实话,听起来自然是有其道理,所以天机老人也有些犹豫并发愁了,不由看向自己前面那互挽手臂、不断私语的一对璧人,蹙起两道老眉。

“这事儿啊,不急,”任天游趁热打铁,“梦晗上次失忆了几个月,这次的时间只会比上次长,不会比上次短。至于到底有多长,谁也不知道,可以说根本就没谱儿。所以您真的不能急于让她们大婚,也别觉得自己没用、是累赘什么的,有您在,我们总多一个帮手,哪怕是带着她跑,也比她自己跑得快吧?您和紫汐带她跑了,我们和仇家打起架来,也痛快些不是?”

天机老人不语,任天游继续道:“您是天机老人,应该晓得梦晗她是个什么情况,仇人又多又强不说,还有紫灵剑和穿山鼠这两样至宝在手。人心险恶,一旦她失忆忘记武功的事被人恶意传扬出去,什么后果,您比晚辈更清楚。一个两个的话,我们还能应付,若是来一群,我与舒聊很可能就难以兼顾,别说楚晗这个孙妇,就算您亲外孙,都得被连累,若是跑都跑不掉,恐怕很快就要与您老在另一个地方见面了。”

她这话说得狠,天机老人的确被吓得打了个冷噤,短暂思索之后,便暂时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任天游听她终于改变主意,心下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前方的土路上奔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边跑边催促落在身后的同伴:“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第402章 灵魂投胎

见二人跑得急慌慌的,任天游这个爱看热闹的自然要上前询问一番。

这一问,才知前方那个挡住众人视线的土坡下,有个叫洛家庄的村子,村里有个外号“洛瘸子”的女人,她的夫郎已经怀孕一年,按之前的一位云游佛姑掐算,昨晚后半夜就该生产,可到现在,他的肚子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么长时间,家族亲戚和村邻都很替她担心,怕她夫郎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知她二人平日跑得快,便请她俩再去镇上找个接生公,帮村里的接生公一起接生。

简略地急急说完,两人便要离开,任天游拉住那个跑在前头、个子稍高的年轻女子道:“着一人去请即可,你带贫道去洛瘸子家看看。”

那年轻女子正要怒声相斥,却又猛然醒悟过来:“您、您是道姑?”

任天游松手作了个道揖:“无量天尊!贫道今日只是未穿道服罢了!”

女子脸上顿时一喜:“原来是云游的道师,京城有仙人现身和皇上下旨圣请紫竹山的掌教之事我们也是听说了的……”

她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在任天游的安抚下,才忙不迭地上前带路,把人往村里请,另一名女子则继续前往镇上。

任天游一边走,手指一边飞快地掐算,然后对那女子道:“你先回去让洛瘸子和她夫郎的家人各*香禀告神灵,我们一会儿就到。”

女子连声应着,甩腿就跑,很快就跑到山坡那边,没了踪影。

楚晗听得心中甚馋~~她也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有没有看过男人生孩子,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好想见识一下男人怀孕是什么样子、孩子在男人的肚子里怎么出来。

那个什么佛姑掐算的昨夜就该生产,岂不就是预产期?还有到现在还没任何动静又是什么意思?男人生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动静?

越想她就越觉得好奇,不禁问道:“什么情况?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产吗?”

紫汐的小脸红了红,摇头道:“时辰未到而已。”

任天游看了眼她和天机老人,也没太催促,只是边加快脚步边替紫汐补充:“那云游佛姑掐算的日子并没有错,今日便是今日,只是,任何人的出生都需要种种缘分,时辰八字都是注定了的。也只有灵魂前来入胎后,孩子才算有了完整的生命和灵气,而一旦灵魂入胎,孩子就要立刻出生。如果所料不错,这名男子的肚子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乃是因为投胎之魂还未到。”

楚晗听得兴致勃勃,不禁脱口就问:“那孩子从哪儿出来?”

任天游被问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了缓气道:“日咧个逗逗球儿,你竟然连这些小常识都忘了!婴孩不从肚子里出来,还能从哪儿出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楚晗憋了半天,才嚷道,“我是说,小孩儿是从他们的小鸟儿里生出来,还是从鸟蛋里生出来,或者是从屁眼眼里拉出来!”

噗!这回,不止任天游喷了口水,笑得肩膀直抖,连舒聊也扑哧笑出了声,天机老人憋忍不住,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偷着咧嘴,紫汐则扭头捂唇,笑得花枝无声乱颤。

“干、干什么……”楚晗一脸迷茫,“我的问题很好笑么?”

“哈哈哈哈……鸟儿窝鸟儿蛋!哈哈哈哈……”见她还一副傻不啦叽的懵壁样儿,任天游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泪花都笑出来了,“我说,楚梦晗,你还能再搞笑一点么?不划开肚皮取出孩子再缝上,能怎么生?你还要他们把孩子从屁眼儿里拉出来?哈哈哈哈……你可真能想,也真敢想,哈哈哈哈……”

任天游笑得前仰后合,楚晗却恍然大悟道:“那不就是剖腹产么!”

明白之后,她立即满脸怜悯:“原来男子生孩子,是要动刀子的啊!如果这样,岂不是每生一个孩子,就要挨一次刀?那可真是太惨太可怜了!”

她看向紫汐,一把抱住他道:“生孩子好疼,我不要紫汐受罪生好多好多孩子!”

“妻主……”紫汐立即停住笑,转而泪花直闪,湿了眼纱,也忘了害羞,“紫汐不怕疼。”

“不行!”楚晗紧紧抱着他,“哪有杀开肚皮还不疼的!只是想想我都要替你疼,更别说生孩子的人了!不行不行,咱们以后,最多只要一个孩子,要不然就干脆不要!”

听到这话,天机老人的眼睛也湿润了,望着天空喃喃自语着什么,任天游则止住笑:“行了行了,叽叽歪歪地秀什么恩爱?哪个男人生孩子不是这样?你都有两个儿子了,他们的爹不都好好的?”

说着,便抬脚朝前走去,楚晗冲她后背轻轻哼上一声:“分明就是嫉妒!”然后牵起紫汐的手一扬脖:“我们也走!”

眼里还有泪花的紫汐顿时又被她逗笑,乖顺地被她牵着一路往前走去,从坡林的侧面绕过去,便看到了村庄。

那年轻女子此时已经传了话,正出来迎她们,见她们到了,便挥舞双手示意。

一路走一路聊,才知这女子原名叫野草,没姓,打小就没了娘和爹,也不知道娘爹是谁,讨饭时被人叫成野草,到这个村时,村民们可怜她,都施舍饭食给她吃,后来见她跑起来特别快,也不像有的讨饭者那么好吃懒动,便劝村西的老张收她当干女儿。

那时的老张,因人穷脸丑,一直娶不到夫郎,三十多岁了还打单身,更别说有娃了。被村民们热心一张罗,也没别扭太久,就答应了下来,正式收野草为义女,并随了她的姓,叫张草,算是有了养老送终的人。后来觉得张草喊起来像长草,怕不利于田地里的庄稼,便求了镇上代写书信的,改成张益草。

张益草自从有了干娘有了家,越发的嘴甜人勤,不仅听老张的话,对老张极为孝顺,对村邻也是见忙就帮,讨喜得很,七八年下来,村民们都已习惯了她的存在,特别是逢有红白喜事的时候,都喜欢叫她帮忙,因为帮忙的人虽然没有银子拿,却有实物,比如棉布帕子、米面或鸡蛋什么的,酒席桌上好一点的剩菜也可以带一些回家。

这不,洛家夫郎摊上这等急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便请她和另一个姑娘去镇上跑一趟。

到了洛家,张益草怕惊着孕夫,没敢大喊大叫,直接把人领了进去。

听到动静,一个满脸焦急的瘸腿女人立即奔了出来,作势就要往地上跪,被走在最前面的任天游一把截扶:“不用多礼,带贫道去瞧瞧孕夫。”

瘸腿女人连忙将人带进里屋,任天游一看,屋里竟站了七八个男子,都是亲戚和村邻,因为关心床上的孕夫才来的,怕他出事。

任天游立即将人全部请出,除了接生公和帮忙的,所有人都不得留在屋内,连院子也不要待。

除了洛瘸子,一众人等都出了院子,站在空地上,不一会儿,可以留在院子的洛瘸子跑了出来焦急道:“大师,我刚才忍不住用耳朵贴了屋门听动静,正好听到夫郎在里面说他有些难受!”

任天游道:“不必惊慌,投胎的人马上就到!”

话毕,她闭目再次掐指,然后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紫汐公子,他正在路上,快来了。”

紫汐的白色眼纱平视远方:“是,快到了,洛家要添位小公子了。”

并没回家的村民们一听,都面露惊奇,楚晗悄悄捏了捏紫汐的手心,低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紫汐轻声道:“一个正在飞奔而来的男子。”

说着话,脑袋已经在缓缓转动方向,朝院墙望去,楚晗心里跟猫抓似的,和村民们一样,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伸颈踮脚,实在瞧不出什么,只好又问道:“他越过院墙墙头了?”

紫汐轻嗯了一声,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接生公惊喜的高呼声:“有动静了!”

村民们一听,个个都面露喜色,特别是那些已经生过孩子的男子,眼睛都湿了。

人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点都不假,有人因为剖腹取孩子时大出血而死,有人因腹部难开难缝、耽误时间过久而亡,还有人在缝合之后的数日后死去,也不知什么原因。

所以对他们来说,即使是别人生孩子,他们也同样为其紧张,尤其是这种情况,自然会为熟悉的人担忧。

楚晗忍不住再次问道:“紫汐,这个,有动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动静?”

紫汐虽已是她的人,可毕竟还未婚未嫁,更没生过孩子,总是被她一个女人问这种问题,心里免不了臊得慌,小脸儿又是一红,可还是用最小的声音满足了她的求知欲:“孩子到了时辰就会想出来,在出来前,会用小脚用力踢几下孕夫的肚子,这种踢,不像平常那种踢,孕夫会感觉疼痛,接生公也能看到孕夫肚皮被孩子踢鼓几下的样子,便都知道孩子要出来了,必须马上接生。”

“哇,好神奇!”楚晗惊奇不已,“跟电视上那些女人生孩子完全不一样!”

“女人生孩子?”紫汐满脸古怪地看着她,像看个怪物,“女人怎么生孩子?从古至今都是男人生子,何时女人能生孩子了?”

呃……楚晗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心道若是离了异世,说男人生子才会被看成怪物。

紫汐见她低头不语,也不再追问,只当她是一时头脑发糊,产生了脱离实际的臆想。

不久,屋里便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啼哭声很嘹亮,一听就知是个无比健康的孩子,喜得众人一起欢呼起来,瘸腿女人更是拜谢天地拜谢道姑任天游。

第403章 紫汐之忧

有了喜得贵子这么一茬事儿,准备租房的楚晗一行人便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且是免费住。

不过,在洛瘸子等村民的眼里,她可就不是主角了,注意力和礼仪笑容大部分都给了任天游,其次是紫汐,给她的那部分,只成了顺带。

另一个姑娘从镇上请来的接生公没派上用场,但洛家还是留他吃了顿饭,抓了把喜糖塞给他。

虽然是个男婴,但毕竟是第一胎,对好不容易讨着夫郎成个家的洛瘸子来说,只要生出来的不是怪胎,是女是男她都乐得很。

不过楚晗看到她夫郎后,却多了一层想法:难怪笑成那样,牙龇得嘴唇都包不住,一个相貌一般还瘸了腿的种田女人,夫郎却长得不赖,可不是生啥都高兴么!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若还非议人家,岂不是太过分了?!

大家看了婴儿,猛夸一阵后也就渐渐散了,产夫需要休息,洛瘸子还要准备孩子三天时的酒席。

楚晗用食指指腹轻轻触了触婴儿嫩滑的小脸儿,只笑着逗了逗,没说太多话。

等在安排好的住宿房屋里坐下,她也没什么表示。紫汐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试探道:“妻主觉得那孩子是否可爱?”

楚晗转头看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裹住:“紫汐,我没有太多想法,就如任天游所说,孩子的到来需要种种缘分。有,我自然接受,没有,我也不急不躁不遗憾,毕竟,我不想看到夫郎为我生孩子遭罪,对我来说,眼前的,实际的,身边的才最为重要!”

“妻主!”紫汐扑到她怀里,紧紧抱住。

他的身子与旁人不同,因为常看到鬼魂,便阴气缠身,手足冰冷,得与楚晗在一起生活很久才能被她身上的阳气中和。除了日常厮守,夜里尤为重要,房事越多,中和越快,有个两三年,便能受孕。而一旦有其他夫郎介入,占去她的一部分时间,中和速度就会降下来,他的受孕时间自然也就跟着往后拖,没个四五年,都别指望怀上孩子。

如今,不仅他的身子是她的,心里也满满都是她,自然想为她生孩子。

可现实情况,却让他日渐担忧。

她的那些夫郎,他是知道的,个个貌美,各有千秋,身材又好,武功又高。

看看自己,算是她夫郎当中个子最矮的,相貌也比不上他们,武功还平平,算一算,除了阴阳眼和驭鬼术,好像就没什么突出的优点。

人就是这样,若是对一个人无所谓,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在乎,不嫉妒不心酸不忧虑。

可一旦上了心,爱上了,想的事就多了,也深了,开始拿自己和她的其他夫郎比较,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对她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放进心里认真咀嚼,然后或喜或忧,患得患失。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又没其他男子分走她的时间,他的肚子却毫无动静,果然还是身体阴气太重、难以受孕,他渐渐开始忧心身边这个女子会因此而疏离他,甚至不想再要他。

但此时,他终于有些放心了。奶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因为她为他选到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做妻主!

他能看出那双蓝眸里的心疼、怜爱和珍惜都不是假的,就如同她失忆前对其他夫郎的真心呵护。嫁给这样一个女子,爱上这样一个女子,是他的幸福,连泪水都是甜的。

楚晗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乖!”

吃过午饭小憩之后,几人便聚在一起开始商议。

楚晗说不行的话就去找找穆丹薇有没有什么把柄,身在官场,哪能干净的了?只要在她书房或什么隐秘地方找些书信啥的证据,就算是捏住了她的咽喉,她不想放人也得放!

任天游瞅她一眼:“计是好计,可是……穆丹薇能被皇上视为心腹、受皇上重用,不仅仅是她有才干,其中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从不私下与任何官员结交!”

楚晗质疑:“再怎么不结交,同僚家里娶个亲、添个丁什么的,她总不会连礼都不送吧?都是在朝堂上混饭的,若是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的工作能顺利展开么!”

“你是不是想说只要送礼收礼再还礼、一来二去就有了交往?那我可就告诉你,你错了!”任天游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打开扇风,“虽说相府里只有她一个姓穆的,没有一个家族中人,可你忘了,府中养的幕僚是干嘛吃的?送礼她自然会送,但身为分管六部的右相,完全可以差信任的幕僚前去送礼应酬啊!而且,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不但她自己不出面,连代她送礼的幕僚都不能留下吃饭,只要把礼品送出、吉祥话带到,就必须马上走人,不得逗留。”

“我kao!”楚晗爆了句粗,“这么绝?”

任天游笑了笑:“相比别的官员,她的人缘是差了些,但皇上器重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什么不是皇上说了算?她若器重,谁还敢说个不字?虽然吏部由左丞分管,但刑部在她手上,既能大事化小,也能把小事变大,没事儿也能当你是疑犯先弄进去吃顿板子再说。就那些官员,就算自己小心着不落下把柄,可家族那么多人,你能保证哪个不嚣张一下嘚瑟一下、仗势欺人犯下点事儿?你说,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她?”

楚晗头皮麻了麻:“照这么说,她没给我使绊子、没把我弄进去吃牢饭,算是手下留情、很给我面子了?”

任天游折扇拍打手心:“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一年前你掳走肖浅灵闭关修炼,为逼你现身,她将你手下的三十名武者全部收监入牢,后来因始终不见你们的踪影,便将她们无罪释放了,毕竟牢饭也是饭,三十个人,就算专门找馊饭,也得费不少心。再说,她们刚到京城不久,确实什么事儿都没犯……不管怎么说,她最后还是把人放了。如今你都要去她府里抢人了,她居然还不利用权利对你使手段,我倒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楚晗直愣愣地瞧着她:“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任天游回视她:“你说你,什么都忘了不说,还要在恢复记忆时,把失忆期间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说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有什么用?以后还不得全成废话?”

楚晗低下头,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想啊……”

瞧她被训得缩着脖子低声说话、可怜巴巴的模样,紫汐顿时心疼不已,立即抱住她怼任天游:“她若不失忆,还需要你任道侠来保护、为她操心?她若不失忆,这天下,还有谁是她的对手?还有什么她踏足不了的地方?等她恢复记忆,你想帮她都没机会!”

呃……任天游结舌。

天机老人缓缓开口道:“紫汐,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凡事都没有绝对,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太死。朋友之间,都有互相需要的时候。她与任道侠肝胆相照,都是不图回报地为对方付出,这份友情,才是世上最珍贵的,不可践踏。”

“是,奶奶,孙儿错了!”紫汐连忙向任天游道歉,“对不起,任道侠!”

“没事!没事没事!”任天游手掌连摆,嘻笑着,“其实你说得没错,这个变态,若不趁她失忆为她做点事,我还真没什么机会表示友情,嘿嘿!”

紫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说起来,我才是趁她失忆……”他顿住,改口道,“只能在她失忆时才能显示作用的人,一旦恢复,神皇之身,真正的武林至尊,哪里还用得上紫汐陪伴守护……”

“我的天!”任天游咂嘴,“这次突破,果然是进入神皇了!多少年未曾出现的武林神尊啊!”

相对于任天游的兴奋和激动,舒聊却是一语不发。

按照之前查长老的说法,楚晗在顺风城就已经是神皇了,只是被刻意压制和隐瞒而已,那么,她到底是因为修炼什么而导致失忆、又用武功的突破晋级为借口来遮盖来掩饰?

楚晗被她们的情绪感染,莫名兴奋地看着她们道:“什么武林神尊?很厉害么?”

紫汐透过眼纱看着她:“岂止厉害,是非常厉害,等妻主一恢复记忆,就会走遍天下无敌手,武林第一,天下第一!”

任天游跟着连连点头,笑得就跟她自己成了天下第一似的:“没错没错!”

“可是……”楚晗摸摸后脑,拉回正题,“有什么用,我现在怂得连个人都捞不出来……”

“呃……”任天游哽住,随后便道,“这个不是问题,虽然没有把柄可交换,但总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找到她的族人,弄来一两个当人质,二换一!”

楚晗眼前一亮:“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任天游却又道:“只是,这个方法有点耗时间,万一在她大婚之后才找到人怎么办?”

楚晗的脸顿时一垮:“也是,效率是个问题。那,别的比如呢?”

“比如我们直接劫走穆丹薇,比如我们养精蓄锐、做好周密计划,然后在大婚那天抢人!”她见楚晗欲张口反驳,忙道,“你先听我说完。虽然肖公子人在相府,但不可能直接在相府大婚,那不合规矩。如此,他的出嫁方式便有两种,一是回到白云山庄,穿着嫁衣提前从自己家出发,在大婚之日赶到京城。二,是穆丹薇自己出面,让肖公子和后宫某位贵君或某个朝廷重臣的家属认个干亲,然后从宫中或官员府邸出嫁。而我们的机会,就是……”

楚晗接道:“出嫁的途中?”她翻了翻眼睛,“你当穆丹薇是傻子?平日里都阵法重重,那天还不得连皇上的御前护卫都借来?若是跟哪位后宫认了干亲、从宫中出嫁,那咱们劫个毛儿啊?”

“也许到那时你就恢复记忆了呢。”任天游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没有太大希望的假如。但既然有这么多时间布置,自然就不止我们这几个人,你在顺风城培养的势力~~就是被释放出狱的那三十名武者,她们早已回到顺风城,我一直让展冰带着她们在大宅院里继续修炼,到时便可以用上。另外,你的心腹属下青秋和她手上那批人,也可以秘密参与行动。还有,”她看向舒聊,“如果可以,舒管家的鹦鹀也能传信叫几个人来。”

“啊?”舒聊愣了愣,“我啊?”

“对,”任天游笑看着她,“就是不知道黄山派的长辈肯不肯赏脸帮这个忙。”

“这个……”舒聊无奈,硬着头皮道,“应该没问题吧……”

第404章 风云突变

楚晗总觉得有更好的方法,可她记忆全无,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只能使用任天游所出的主意~~虽然她实在难以相信穆丹薇能把丞相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按道理来说,没有家族和手下官僚的支持,一个人单打独斗,丞相之位是很难坐稳的。

而她,面对各家对相位虎视眈眈的目光,不仅能够从容应对,还游刃有余~~居然还曾有闲空去过白云山庄。

不过,任天游说她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想想也是有道理的。虽有左丞分权牵制,可这个世界和中国古代一样,也是以右为尊,皇帝既然立她为右相,总归是偏心一些。

虽然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可既然紫汐说她的来头也不小,武功又是天下第一,没道理让个文弱的书生把应该属于自己的夫郎硬生生抢了,丢脸不丢脸的无所谓,关键是她喜欢他,所以说什么也要把他抢回来。

任天游一边与青秋和展冰等人联系,一边去城内打探消息,每隔三五天回村一次。

楚晗住在洛瘸子家里,不仅有洛瘸子一家,还有紫汐、天机老人和舒聊陪着,并不孤单,人身安全也有保障,没事时还把储物袋里的秘册拿出来,和紫汐一起学幽冥地府的剪纸术。

至于活死人般的黑帷帽,紫汐把她放在了自己屋中,洛瘸子问起时,只说她是个聋哑人,容貌又因一场大火被烧毁,所以为免吓着她家夫郎和村里人,就待在屋里不出来了。

如此一说,洛瘸子便不再问了,家有俏夫郎,又有新生儿,她可不愿自己的家人被吓出个好歹。

这期间,依朦来过几回,一个叫肖影的女人也来过一次,当紫汐说她是肖浅灵的亲姐姐、又与自己是朋友时,楚晗立即对这个陌生的熟人亲热许多。

只是,肖影却对她的现状摇头不已。知道她恢复记忆后会忘记失忆期间的事,便没有和她说太多,只让她简单了解一下,说林岱玉春闱中榜后去了某县城任县令一年,如今已升任郡守,如果没有意外,明年或后年就会回京任职。

见她对这简单的情况都听得云里雾里,满脸懵壁,肖影知道她已完全忘了当初在顺风城说的给林岱玉送政绩、助她平步青云的话,更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最后,便只是关心她对自己弟弟有何打算。

紫汐也没隐瞒,说了任天游的主意。肖影沉默良久,终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论从哪方面说,我都还希望是你娶我家弟,可即使我希望你劫人成功,也难以给予帮助,你们自己要小心!”

楚晗笑了笑:“没事,只要你这个婆姐不反对不阻挠就行!”

婆姐?肖影听到这个词,愣了愣,却没追问,与天机老人和舒聊私下聊了聊,便匆匆离开了。

楚晗见她竟撇过自己和她们单独谈话,心里也很郁闷,好在紫汐抱来了洛瘸子的儿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点郁闷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一个半月后,京中情况突变:皇帝东方凌天不知什么原因去了右相府,还瞧见了肖浅灵,凰心大动,欲夺臣夫。

楚晗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一个右相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又被皇帝看上,她还怎么抢人?

任天游说,穆丹薇因气郁难当,当晚就吐了血,但仍旧极力拖延,不想交人。

楚晗急声道:“带我夜入相府,我要和穆丹薇好好谈谈!”

任天游道:“我已经代你去过了,她的确不想肖公子入宫,一是因为她太喜欢肖公子,二是怕他在深宫之中被人害死。所以,当我提出合作、将肖浅灵从相府劫走以保他一生平安时,她动摇了,但还没有下定决心,估计是还想与皇上搏一搏。”

楚晗又问:“浅灵是什么态度?”

任天游的脸色古怪了一下,半晌才道:“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楚晗愣了愣,“是什么意思……”

任天游似将他的反应回想了一遍,然后还是摇头:“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讶然不语,楚晗眉头紧锁起来:“难道……他想入宫……”

第二日,任天游继续进城打探消息,楚晗已经是急得什么都做不了,根本静不下心来。

两天后,任天游突然急匆匆地回来了,连话都来不及说,拉起她就要和众人一起跑路。

楚晗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任天游一边带她疾奔,一边解释:“有人往我的客栈房间里投了匿名镖书,说皇上要杀你!”

跟在后面的几人都惊了,扶着天机老人的舒聊道:“是否属实?”

任天游刚要回答,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女人看了看楚晗,低声喝道:“就地格杀!”

众人都大吃一惊,舒聊一边迎上去一边道:“这儿交给我,你们先走!”

任天游点点头,便带着楚晗换个方向继续奔,紫汐操控黑帷帽和天机老人紧随在后。

不料,几人刚走不到五里,便被另一拨人迎住了。天机老人道:“任道侠,这儿交给老身!”

任天游知她身体情况,哪儿肯让她送命,把楚晗往两人中间一推,道:“你们避一避!”

说着,就抽出腰间软剑杀了上去。

天机老人见状,连忙和紫汐带着楚晗退远隐藏,并未离开。毕竟若真是皇上要杀她,定不会只有这两拨人,她这如同残烛般的身子,怕是保护不了紫汐和楚晗,不如等任天游解决这拨人后一起走。

任天游在那边努力拦截对战,楚晗也不能干等着,抽出几张纸和剪刀就开始剪。自从发生上次边境被困、想剪小纸人却没有剪刀和纸的事情后,她便在储物袋里装了剪刀和许多纸张,以防万一。

紫汐也没闲着,口中念念有词地施起驭鬼术,不一会儿,一阵阴风吹来,在地上打着旋儿,向远处卷去。紫汐低低叫了一声:“奶奶!”

天机老人转头朝任天游那边瞧了瞧,点点头道:“你们跟着走,奶奶垫后!”

几人跟着旋风狂奔,却在中途被一个突然从土里冲出来的女人拦住。

紫汐立即令黑帷帽应战,自己则和奶奶带楚晗继续奔,一直奔到一个阴湿的低洼之地,才停下来。

第405章 叠加阵

自从在鬼屋阴宅的水井里上上下下爬了那么多日子,楚晗对阴气便有了点儿敏感度。此刻一进这片低洼之地,便感觉到有很浓的阴气在身周弥漫,明明是夏日,胳膊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体内的真气也自动地快速运转起来,抵御那种不正常的寒意。

想必任天游是为了不连累村子里的人,才急匆匆地拉她离开,所以她心里并不怪怨。只是,走得太过匆忙,没跟洛瘸子打招呼不说,还什么物什都没拿,哪怕是带两个馒头大饼打狗棍啥的也好啊。

她刚要问话,便见紫汐和天机老人配合着快速布起阵法来。

天机老人算着方位在周围的土中插了几根白骨钉,紫汐则找来树枝、石头等物,不用天机老人吩咐,就按律置放了,随后又洒了一圈白石粉般的东西,不过,这次洒得比在凶宅时多,而且,在洒过白石粉后,又洒了一圈黑色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之后不久,白雾黑雾便渐渐从地底生发出来,越来越浓,不像在凶宅时等到晚上才起雾。黑雾与白雾形成了两道屏障,然后又在空中缓缓融合,变成了厚厚的灰色浓雾,厚度堪比几道城墙。

祖孙俩同时松了一口气,紫汐拉着望雾发愣的楚晗在阵中心就地坐下道:“妻主休息一下。”

说罢,又取出一些削好的竹签,用符刀刻起符文。楚晗被任天游拖着如此疾奔,此时却并不觉得有多喘,又有天机老人和紫汐伴在身旁,便安心看他刻完符文后又掏出五根小木头刻了起来,不多时,便刻成五个小小的木头娃娃,并在木娃娃后面刻上一组符文。

楚晗看不懂,便好奇地问了一句:“紫汐,这木偶娃娃上篆刻的是什么?”

“阴灵咒。”紫汐简略回答她的问题后,便唤了一声天机老人:“奶奶!”

天机老人点点头:“去吧,我掩护你。”

楚晗不解,拉住起身的紫汐道:“你要干什么?是不是很危险?”

紫汐轻轻一笑,安慰道:“只是再布个阵法,不危险,妻主放心吧。”

见他语气轻松,楚晗才缓缓放了手,又跟着站了起来,眼瞅着他要走出雾阵,便有些急了,想上前拉回他,却被天机老人阻拦,不由叫道:“奶奶,你们要干什么?他这样出去多危险!”

天机老人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是我亲滴滴的外孙,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他的安危。”

“可是……”楚晗盯着那出了阵的背影,还是不放心,“那我陪他去!”

“不用!”天机老人沉声道,“你若同去,他才危险!”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在这里耐心等着,不要叫喊,更不要出去,否则你会害死他的!”

被她这么一恐吓,楚晗顿时不敢乱动了,眼睁睁看着祖孙俩一前一后穿过浓雾,去阵外寻了一块野草及膝的草林,然后紫汐将竹签一根根插入地下,计算之后,再将五个木娃娃分别藏入五个方位。

天机老人正在为外孙警戒,忽听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猛然回身的同时准备出手,才发现是任天游,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任天游看到紫汐的布阵手法,挑了挑眉:“鬼门阵?五鬼局?”

天机老人道:“鬼门阵和五鬼局这两种阵法,紫竹山都有,紫汐只略会一些皮毛,让任道侠见笑了。”

任天游摇摇头:“鬼门阵只是用来困人,并没有杀伤力。五鬼局则是以人形介质为依凭,利用阴灵咒引出鬼影杀人,但五鬼局的波及范围极小,只要踏出五鬼局十米开外,鬼影就统统失效。”

她笑道:“但经过这么一融合叠加,两者便成了相辅相成的厉害阵法。这,是驭鬼术里的内容?”

天机老人淡淡一笑:“是,不过,它们原本也是分开的两个阵法,单独使用的话,威力都不大,是紫汐自己精研两种阵法的结构之后,将两者融合到一起,成了现在的叠加阵法。”

任天游赞赏道:“如此聪明,不愧是天机老人的外孙!”

天机老人见她衣袍的袖口缺了一角,知道她刚才定是经过了一场苦斗厮杀,便道:“任道侠先入阵歇歇吧,我们马上就好。”

任天游点点头,正要迈步,却忽然道:“紫汐公子的黑帷帽怕是回不来了。”

天机老人叹道:“能挡下那个会土遁术的女人,她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任天游抬头看看浓雾:“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杀梦晗,可皇上既然对她起了杀心,还下了就地格杀令,只怕这些阵法也挡不了多久,就算我们掌教不出面,凰卫楼里应该也培养有奇门异士。”

“不错,”天机老人看了眼即将完成布阵的紫汐,“当初在寻芳城出现、并与林岱玉、肖影和楚梦晗结交的陆琪,便是专门负责幽灵异事的首脑,属凰卫楼不为人知的暗门。”

“如此,”任天游皱眉,“她岂不是要为了皇令而与梦晗兵戎相见?”

两人正说着,舒聊也回来了,她是天玄高阶,比任天游好多了,连衣袍也没少上一块布。

正好紫汐布好叠加阵,四人便与楚晗会合。身影刚刚穿过浓雾,便听到了马蹄声,虽然是从乡间小路上传来,有些微弱,但对于舒聊和任天游两个天玄武尊来说,却还是能听见的。

任天游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楚晗便闭上准备说话的嘴,然后见她打了个手势后悄悄走了出去。

不多时,那些人便下马朝这边行来,领头的是个谁也不认识的女人。

楚晗的嘴唇快咬着紫汐的耳朵般低声问道:“任天游一个人跑去站在那儿,是要干嘛?”

紫汐回咬耳朵道:“她正站在鬼门阵的隐位,那些人虽然离她不远,但看不见她……”

还没说完,便听任天游故意发出响动,引得那几个女人齐齐向她的方位看去,只是野草高而密,实在瞧不清人藏在哪里,领头的女人一挥手,便有三人抽出刀来,小心地朝声源处拨草而行。

没多久,三人便不知不觉地踏入了阵法,原地打转而不自知,引得楚晗又跟紫汐咬耳朵。

紫汐的唇贴在她耳边道:“入了鬼门阵,就相当于遇到鬼打墙,就算路在眼前,被鬼遮眼的人也只能在原地徘徊到死,而木娃娃上刻的阴灵咒对生气极为敏感……”

刚说到这里,楚晗便见几道黑影朝三人贴了上去,草林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喝骂声。

第406章 灵兔救人

草林里叫声不绝,是那三人在跟鬼影搏斗。

领头女人更加谨慎起来,见三人陷入阵法,扭头看了看旁边大洼地里的灰白浓雾,没有冒进,思索片刻,便单手一挥,直接扔下她们,带着其她人掉头回去了,好像那三人的价值就是用来探路的。

待人马离开,任天游才从叠加阵的隐位撤回护身阵,渐渐的,草林中不再有任何声音传来,楚晗这才第一个出声道:“咱们现在算是安全了吗?那什么狗屁皇帝下的令,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吧?是不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任天游没答话,却皱起眉自语般道:“真是奇怪,好好的,她为什么突然要杀梦晗?”

舒聊好心接了话:“少主的猜测怕是对的,没有找到你,还折进去三个,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晗点了点头,又接了任天游的话:“是啊,那个死女人不坐在御书房里好好处理政务,干嘛得了失心疯似的突然要杀我?我又没得罪她!难道是因为浅灵?杀人夺夫?可浅灵现在人在右相府,又不在我身边,她若要杀,也应该先拿穆丹薇开刀吧?哪儿轮得上我?”

舒聊道:“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不过,少主不用太担心,有我们在身边保护您,您不会有事的。”

正沉入思考的任天游忽然转头问道:“你有没有让小九九往黄山送求援信?”

舒聊点点头:“刚才已经唤它回去送信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旦她们回宫再来,恐怕这阵法就会被破,我们不如趁这时间尽快离开这里。”

“哈哈哈,想离开?迟了!”一道声音忽从阵外传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全都出来受死吧!”

楚晗一惊:“怎么这么快?太速度了吧?”

舒聊道:“她们不傻,定是用千里传音什么的送信回去的,刚才她们应该就在官道上等支援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灰白浓雾便渐渐散开,不多时,便消失无踪,显然是已经被对方破了阵。

鬼门阵中的三人伏卧在地,周身衣物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肉上布满漆黑的手印。那是阴灵在人体留下的痕迹,在民间叫“鬼手印”,若是医治不得法,鬼手印中的阴气就会透肤而入,直到侵入五脏六腑,到那时,她们便离死不远了。

双方的身形面对面的一现,楚晗便见刚才那个领头女人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默默地招招手,让人将三个昏迷者带走,然后转身离去。

天机老人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没说话,紫汐忽然抬头看了看渐变的天色,悄声问道:“奶奶,任道侠,明日可是七月初一?”

两人一惊,随后便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鬼月将到……

任天游扫了一眼领头女人和远处四周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摇头叹道:“难道皇上不知道楚少主的身后,站的是隐世大派黄山派吗?”

皇上身为一国之主,什么不知道?不过……

领头女人冷哼:“今天不管她身后站的是谁,哪怕是整个武林,也必须死!”

楚晗被激怒了:“她妈了个巴子,老子哪儿得罪她了非要致老子于死地?一个公然抢夺人夫的不要脸皇帝,夺夫不算,还要杀*主,真是她娘的连心肝肺都黑了,也不怕遭后世千年唾骂!”

领头女人的脸色沉了沉,却没有接这话茬儿,只将右手高高举起,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朝前行了几步,缩小包围圈,然后开始搭箭拉弓,只待她一声令下,便要齐齐放箭。

“看来,是无法拖到晚上子时鬼门开了!”任天游手握软剑,“只能一拼。”

她冲舒聊低声道:“擒贼先擒王。”

舒聊会意地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任天游忽然收到一道传音,紧接着,领头女人身后的地面便突然蹿出一道白光,直直冲领头女人的后颈射去!

与此同时,土里又冲出一道身影直扑过来,任天游抓起楚晗就迎了上去,并迅速交接。

青衣人影的手一搭上楚晗的胳膊,便带着她钻入土中不见了!

紧接着,在领头女人被重重咬了一口的惨叫声中,那道毛茸茸的白光也消失了。

领头女人摔倒在地,一手捂着血淋淋的后颈,一手摸向喉咙边被利爪挠出的两道血槽,发出的痛苦呼吸声就如同破风箱般。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身后的随行之人和四周的弓箭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时,领头已经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而要杀的人却不见了!

没有人下令,弓箭手也不知该不该将其余的人射杀,便僵在那里没敢动。

任天游等人并未突围,反而镇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领头女人身后的随行人员将她扶起,淡淡道:“你们杀不了她了!若不是看在你只是执行命令的份上,你此刻已经没救了。”

领头女人被上了药、作了包扎后,疼痛才稍减一些,强撑着站起身道:“是谁?”

“忠心护主的鹿角灵兔,和她的下属,”任天游并不隐瞒,“身为皇上的人,你应该很清楚,鹿角灵兔不仅是她的灵宠,更是天玄灵兽,它若对你下杀手,呵呵……”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领头女人轻哼一声,缓慢道:“即便它手下留情,皇令也不可违,我们不可能放过楚梦晗!”

任天游摇摇头:“那我不妨告诉你,既然鹿角灵兔出现并救走了她,说明楚少主的家族已经得到消息,你们若再继续追杀,楚家和黄山派以及与她们有联系的相关人等,都不会坐观,你确定不去向皇上汇报一下、看她是否重新定夺吗?”

领头女人皱了皱眉,任天游忽然嗤笑一声道:“依贫道看,皇上的智商也不怎么样……”

领头女人的随从怒喝着打断她:“大胆!”

“贫道的胆子一向大得很,只是你~~”任天游话未说完,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都住手!皇上有旨,带楚梦晗回宫!”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依朦。随着喊声越来越近,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领头女人立即携众向他行礼,依朦还了一礼便急急道:“肖公子旧病复发,晕倒后一直昏迷不醒,全身冰冷,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皇上下令,带楚梦晗回京,医治肖公子!”4

第407章 黑云交锋

肖浅灵在相府晕倒了,穆丹薇找了许多医师都没有办法让他醒来。

此事惊动了东方凌天,她亲自带着宫中所有御医去相府为他诊治。

可肖浅灵除了还有呼吸,却是浑身冰凉,御医们把脉后,只知他寒症始于小腹,向全身扩散,根本诊不出病源到底是什么,更不敢随意开出药方。

东方凌天怒得差点杀掉御医,后经依朦提醒,才想起当初肖浅灵在白云山庄是被楚晗用对应的武功治好了寒症。她来回踱度,双眉紧锁,似在矛盾中思考,半晌才说即使暂不杀她,可她记忆全无,武功尽忘,又如何能救得了浅灵?

依朦说总要试一试,也许抓她回来时她就恢复记忆了呢?再说,当初肖公子在白云山庄昏睡那么久都没有真正离去,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如果楚晗不能马上恢复记忆,就把她关起来一起等等。

东方凌天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低喃了句什么,才下令让他前来,阻止格杀,带其回京。

此刻,依朦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禁皱眉叹道:“这下可如何是好?我们上哪里去找她?”

皇上对右相未婚夫郎一见倾心的事,宫中已经在暗中传得几乎无人不晓,领头女人也知此事慢不得,便出主意道:“既然楚梦晗的名字响彻武林,不如全国下发通缉令,发现行踪者重重有赏。”

依朦摇摇头:“那她岂不是藏得更深?怕是连家都不会回一趟了!更加无处可寻。”

他想了想道:“只能全国贴上求医告示,着重写明是肖家公子肖浅灵旧病复发,重病在床,肖家家主与右相穆大人重金求医。”

领头女人点头赞同。依朦看向任天游:“皇上原本要杀的,就只有楚少主一人,只是……肖公子的情况你们也听到了,若有她的消息,还请各位将实情告知于她,出不出现,就在她自己的心了。”

领头女人忽然道:“大人,不如把她们带回去关押起来,楚梦晗若是得知,定会想办法前来相救,如此,我们便能省下很多事。”

依朦道:“没有必要使用如此过激的手段,我相信,她若知道肖公子的病情,绝不会坐视不管。”

领头女人不再说话。任天游拱拱手道:“若她与我们联系,我们自会将此事告知,毕竟,肖公子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夫郎,即使连续被人横刀夺爱,对他的关心和情意也依然不减,该当知晓。”

依朦可不敢非议皇上,他勉强一笑道:“那就有劳了!”

然后转身离去,领头女人也挥手撤人,一起离开。

跃上马背后的依朦,低低自语:“楚梦晗,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随后,便是策马扬鞭。

见人都走净,紫汐才急声问道:“任道侠,妻主她去哪里了?”

任天游正在回想依朦前后所说的话,琢磨他的态度,听到紫汐的声音,才转头道:“别担心,梦晗是被青秋救走的。如此看来,她早已暗自将土遁术教给青秋,今日倒是派上了最大用场。若想知道她在哪儿,传音给青秋一问便知。我是天玄中阶,只能传音一千里,若不行,就有劳舒管家,她是天玄高阶,能传音一千五百里,想必青秋应该不会跑到远得让我们联系不上的地界。”

那不如直接让舒管家传音便是,紫汐朝舒聊一拜:“有劳舒管家!”

舒聊点点头,片刻后,便有了确切消息,道:“她们正在去往地英山的路上。”

她看向任天游和天机老人,“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让青秋告诉她肖公子的事?”

任天游也是感到万分头疼:“不告诉她吧,将来必然怪怨我们,告诉她吧,她的记忆还未恢复,不但救不了肖浅灵,还等于上门送死。”

舒聊道:“前辈和任道侠是否能算出肖公子的命数?”

她这么一问,任天游便也将目光投向天机老人:“前辈是否算过?”

天机老人蹙眉道:“只是简单看了面相,并未深算。”

任天游盯着她:“如何?”

天机老人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却摇摇头:“很奇怪,看不透。”

任天游又问:“是不是觉得应该活不过成年,却又伴有生机?”

天机老人猛然回视她:“正是如此!”

任天游看向舒聊:“黄山派不是有观星阁,能不能为肖浅灵观星一次?”

舒聊面现难色,任天游道:“我知道,观星阁乃是黄山派的最大隐秘,虽有观星之术,却连皇家之人的命数都不予透露,如此请求你,确实有些为难。只是,此事事关楚晗的正确选择,如果能确定肖浅灵的病无碍于性命,楚晗便不必把自己送上门去,或者,我们根本不用告诉她这件事。”

舒聊犹豫片刻,才点头应允:“小九九刚走不久,不如我们一边追赶少主,一边等它回来传信。”

几人一致赞同。不久,任天游和舒聊便各携一人,施轻功离开,向地英山的方向追去。

这边,楚晗被个陌生女人念动咒语拖到地下之后,吓得不轻,青秋正施着土遁术,还带着个人,不敢分心说话,自然就无暇解释,直到奔出老远,才从土里钻出来,在她面前屈膝半跪:“属下青秋,见过少主!”

青秋?楚晗模模糊糊记得,任天游她们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她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你,是我的属下,青秋?”

“是,”青秋知她失忆,耐心十足,“少主练功,每突破一层,就会失忆一次,不过,这将是少主的最后一次失忆,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

楚晗点了点头:“任天游她们也是这么说的,她好像还对此很苦恼,意见很大!”

青秋忍不住露出笑意:“因为少主恢复记忆后,又会忘记失忆期间的事,所以,她会觉得自己跟你说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

“是啊,”楚晗挠挠头,“所以她才趁我失忆欺负我泄愤。”

青秋一下子被她的话逗笑:“少主,三年的历练时间还有几个月才到,我们先去地英山小住,那里山势无比险峻,又有少主布下的八王护山大阵,很安全,少主就在那里安心住下,待记忆回来,再出山不迟。”

关于地英山的话,紫汐也说过,楚晗遂点头:“好,都依你之言吧。”

于是,二人便准备再度启程,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阵阵雷声,抬头一看,并无闪电雷鸣,只有厚厚的黑云滚滚而来,黑云不断在高空猛烈翻腾,云里也不断传出似雷又不似雷的响声。

“快带她走!”一道男子的厉喝传入耳中,青秋一个激灵,四下看看,却是无人,但也顾不得许多,拉起楚晗就念动咒语,瞬间钻入土中,迅速前行。

第408章 血雨腥风

依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再回去后,不到一刻钟,皇改变了主意。

原本已经接受了他的建议,以肖家的求医告示诱楚晗自己进京现身的,可转眼之间她突然换了态度,不仅下令在武林传播楚晗手有紫灵剑和鹿角灵兔却因练功而失忆的事,还要将她碧霄宫少主的身份公告天下!

皇独处的这一刻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可是语然皇子的妻主啊,为什么突然要用如此狠辣的手段赶尽杀绝?她这么做,东方语然会是什么反应?肖公子的病也不治了吗?

皇令一下,凰卫楼设在武林的所有机构便迅速动作起来,尤其是到处乱晃、收集情报的游探,她们大肆宣扬楚晗的现状,拿出各种并无实际证据的理论挑明她的身份。

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几乎全武林都知道了楚晗竟是百年前血洗武林的魔宫后代、如今还因修炼邪功走火入魔失忆到连武功都忘记了!而命注定该死的是,她还因少主下山历练三年的宫规不能在此时回山,只能在外流浪躲藏或任人宰杀!

一时间,这一条又一条的爆炸性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武林!

一直眼红紫灵剑和鹿角灵兔却因忌惮楚晗武功的武者都闻风而动,与碧霄宫有前仇旧恨的所有门派也都动作了起来。

任天游在赶往地英山的路得到消息时,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可看看天机老人和舒聊平静无波的表情,又很快无所谓了。楚晗现在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来是谁——虽然现在还不知道。

师尊虽然没有在信明确说明自己为何会与她建立友谊和感情,成为生死之交,可却告之她任天游不仅下山是为了她,若所料不错,连她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为了她,可谓是前世渊源深厚得很。

眼看楚晗将要被整个武林围攻,己方的人也都动了起来。

舒聊让回来的小九九用最快速度飞往黄山报信,任天游也燃符向紫竹山的师尊求援,紫汐则一边赶路,一边等待黑夜、等待子时的到来,只要鬼门一开,他的驭鬼术便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同时,武功已得到全面提升的展冰等人都接到了舒聊的传音,快马加鞭地赶往地英山,目的不是到达地英山保护少主,而是在路拦截那些已经出门寻找少主踪迹的武者们。

之后不久,也当天的天黑之时,京都凰卫楼便陆续收到各地传来的消息,说与整个武林对抗的不仅有展冰那队人马和得到消息后便立即派出大量门徒的黄山派,其她各大门派也都有人暗反噬,或者明着力劝,或者暗地阻挠,或者换了装束下山展开搏杀。

东方凌天得知是自己的儿子东方语然背叛了自己并已掌控大部分势力时,在怒不可遏砸了茶碗。

在这时,一道女声传音急急炸响在耳边:“她正在去地英山的路,速速派人截杀,万万不能让她了地英山!”

“是,仙!”随即,便是含着怒火下旨,“来人!传朕令,速速把楚晗正在前往地英山的消息透露给整个武林,凰卫楼也全体出动,遇阻则格杀勿论!”

依朦大惊,却低头应道:“是!”

即使用着日行千里的地遁术,青秋也谨慎地专挑无人或人少的偏僻之地行路。她本想毫不停歇地一口气赶到地英山,可路途实在太远,而她的地遁术还没有修炼到那种程度。从土钻出、坐在黑暗山林短暂休息并兼等任天游的二人,并不知外面已是一片杀戮,拉开了腥风血雨的帷幕。

任天游等人不管不顾、毫不耽搁地继续朝地英山飞奔,以免和青秋距离太远联系不,两人已经说好要会合,毕竟皇身为一国之主,凰卫楼或宫里必定有不少能人异士,会五行遁术的当不在话下,而青秋只有一人,带着忘了武功的楚晗,万一遇劲敌,别说三五成群的了,算一两个她也抵挡不住,倒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稍稍等一等,然后大家一起护送楚晗到地英山。

黑夜降临,在紫汐压抑着焦急的等待,终于迎来了鬼月的第一个时辰。

七月初一鬼门开,那些终年禁锢在地狱受苦受难的冤魂厉鬼都被放出,小孩老人体弱者都尽量不在晚出门,信道者也不敢再带红绳、铃铛、风铃等招鬼之物,不拍别人肩膀,也不再吹口哨。

哭声、哀怨的叹息声越来越多,楚晗纵然胆子大,但此刻在这黑黝黝、暗沉沉的深山密林,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在青秋早已与她背贴背地坐着,如此,便不怕有不明之物拍肩膀了。

“少主,”青秋出声道,“任道侠传音说她们快到了,让您先把储物袋里的桃木小剑拿在手。”

桃木小剑?楚晗立即想起紫汐熬夜给她刻的那柄小桃木剑,意念一动,便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

青秋又提示道:“任道侠说不要甩弄,持在手即可。”

楚晗应声照做,心只盼她们快点儿来,这林子里风呼鬼嚎的,还真是瘆人得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的她不太清楚,但鬼月里的事,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七月初一开孤门,七月三十关孤门,农历七月的整整一个月里,阴府地狱之门都开放着,地狱里挨饥忍饿、惨遭折磨的孤魂饿鬼们可以走出地府,到人间享受香火。而鬼节,也是七月十五元节的当日,更是阴气最重的一天,人们不能在夜晚停留于荒郊野外,否则很可能会看到百鬼夜行的观。

为了让阴阳二界的人鬼都平安,自古以来,便有在七月设醮普渡的习俗。

民间在七月的第一天、第二天、第十五天和最后一天都要进行拜祭。

鬼节期间,每家每户都会将自家先人接回家以酒肉美食供奉,对于先人来说,这也是一年难得的接受香火供奉的机会,因此,整个鬼月里,人类很容易见到鬼魂。

想到这里,楚晗不禁低低道:“鬼门刚开,出来的应该不多,而且出来的都急着回家接受香火、享受供奉了,咱们没有鱼肉果品,也没有纸钱可烧,她们应该不会在这儿停留吧……”

拔剑出鞘持在手的青秋道:“少主说得有道理。何况少主手握有斩鬼法宝桃木剑,而属下和少主的利剑更是不知染了多少血,煞气重得很,恶鬼怕恶人,即使有鬼,也不敢靠近我们。”

听她这么一说,楚晗立即抬起头挺了挺胸,眼睛还故意朝黑暗处放出一道凶光:“是,老子失忆前可是杀过很多人的,乃是人见人怕、鬼见鬼逃的煞星,怕个鸟球儿?!”

青秋差点儿扑哧笑出声来。不过两人经过互相一打气,胆气倒是更壮许多,惧意也一丝丝消退。

好在在任天游等人赶到之前,两人并未发生任何事,既没有人的偷袭,也没有鬼的侵扰。

众人一会合,楚晗便给大家一个拥抱:“多谢!多谢你们!若没有你们,我现在已经翘辫子了!”

任天游啧啧道:“你个行动多于言语的老闷,得你口头一句谢,还真是不容易!”

舒聊等人都笑了笑,楚晗牵起紫汐的手道:“现在怎么办?大家一起步行么?”

任天游点头道:“嗯,我们一起走。”她看向青秋,“若遇到围杀,你带她地遁离开,还找这样的深僻之处等我们,但别远在一千五百里之外,免得~~”

“呃……”她话未说完,正仔细聆听的楚晗忽然痛哼一声,引得众人都转头朝她瞧去。

而她的心口,正插着一把利剑,剑尖还凝着刚刚带出的血。

她的身后,缓缓移出一道人影。

第409章 阴司地府

望乡台,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

楚晗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望着人世间的自己和朋友。

石台发出阵阵阴光,坐卧路转之势,上书三个赤红大字:望乡台。

而站在她身边的,不是阴兵鬼差,而是一个眼睛大大、薄唇浅笑的女人。

此刻,那女人摇着羽扇催促道:“别看啦,你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走走走,陪本王喝酒去!”

没错,她此刻的所在地正是阴司地府,而自称“本王”的女人,正是统领和管理整个冥界的冥王。

楚晗不语,只是望着万分悲恸的家人和朋友。爹爹纳兰墨闲已经再次哭晕过去,娘亲楚青璇自始自终都是一滴泪没流,但双眼却越来越血红。少主君楚语然站在那儿,木然地凝视着蓝眸紧闭的尸体。他的身后则是各抱一个孩子的千若和千羽,他们的怀中,是她还未曾谋面的儿子。

紫汐、青秋、任天游、天机老人、舒聊等人都在,另外还有在她死后赶来的无忧和被他拖来的医毒双圣。

而杀她的凶手南宫玖,被关在了地下水牢里,手脚都被缚上了沉重的铁链,动弹不得。

冥王敛了敛笑意:“别看了,现在还不是你还魂的时候。”

楚晗这才回应她:“那是什么时候?”

冥王淡淡一笑:“到了该你还阳的时候,本王会亲自送你到还魂崖。放心吧,不会再让你走一遍黄泉路。”

阴间共有十三站,黄泉路是第二站,第一站是土地庙。每个土地庙的棕红案桌上,都有本地的《户籍册》,记载着本地的山川河流、人口牲畜、人员多少等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土地保一方人,每个灵魂的出生和死亡,都需要经过当地的土地庙。当然,楚晗是个例外。

不过,第二站的黄泉路她却是走过。

活着时,世人都说黄泉路不好走,黄泉路上无老少,死后她才发现确实是这样。

走在黄泉路上,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即使家属给死者烧了纸牛、纸马、纸车,这些工具也用不上,因为这个时候死亡之人的灵魂还不能叫鬼,只有进了酆都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鬼魂。

买寿抢魂的事,就发生在黄泉路上,因为还没进入酆都城,一切都还有转机,所以黄泉路算是一个事故多发地段。

黄泉路崎岖颠簸,各路灵魂状态不同,有的哭嚎着不肯前行,有的满嘴花言巧语讨好阴兵,而有的,则迷迷糊糊一路直走……但任凭灵魂怎么哀求,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跑,都挣不开阴兵手里那死亡的铁链。也不管灵魂走得有多累,鬼差都不会让其休息耽误行程,以尽快走出黄泉路。

黄泉路上没有客店,阳间的亲人烧有再多的钱财,在黄泉路上都是一样白费,因为她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阴曹地府酆都城。

没有阴兵拿着勾魂牌和批票押着她到土地庙通关,自然也就没有铁链,因为从她的灵魂一离开身体,就被身边的这个冥王亲自来接了,如今,正经过阴间第三站:望乡台。

站在望乡台上,能看到阳世的家宅和亲朋好友,也能看到自己已经死亡的肉身躺在那里。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全部记忆,连失忆期间发生的种种,也都一幕幕回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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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冥王大殿

冥王没有看她,脚步不停地走过十殿,再经过宽敞而光滑的长长走廊,来到一座占地面积最大、位置却最隐秘的大殿,才出声道:“我能告诉你一些事,但因为你的身份,还不能全部告诉你。”

楚晗知道自己没得选择,点头道:“好,那就能告诉我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冥王手臂一挥,又无比谨慎地在自己的大殿布了个隔音阵法后,才走到一张铺了锦缎桌布的黑石长桌前:“来都来了,又不能马上走,不急在这一时,坐下喝点茶水歇歇吧。”

楚晗依言坐下,静静地端起她亲自为她倒的茶水,连喝两口,才放下茶碗,目光直视冥王的眼睛~~窥心镜法大成,她想试试在这只有灵魂的状态,能不能使用,或者说,能不能对冥王使用,因为她发现自己在不看她眼睛时,窥心镜法根本毫无作用。

但冥王好像知道她的目的似的,始终不抬眼皮与她对视,只用手指拨弄茶碗:“你的真实身份,我现在还不能明说,只能让你知道,你的原身并非凡人,只是投胎到人间历练一番,嗯……或者也可以换句话说,是在渡劫。”

渡劫?楚晗微微蹙眉,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那是动物修仙……或者上神才有的事吧?”

冥王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告诉你你的确切身份。”

楚晗无奈:“好吧!那,别的呢?”

冥王道:“你在投胎人间时,出了点问题,嗯……也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反正你的魂魄没有完整地投到一处,部分到了另一个空间,部分沉睡,直到你的正君找到我,我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便与他商量并制定最佳方案,最后合力将你的魂魄移到这里来,又将另一部分唤醒,合体后,成了现在的碧霄宫少主,楚晗。”

楚晗认真地听着,然后安静而努力地消化她所说的每句话,最后才吐出两个字:“正君?”

冥王叹了一声:“是,正君,你真正的正君。他的身份不同凡响,可以说响彻六界,当年喜欢他、追求他的仙妖神魔,不计其数,可他最终却选择了你,也独独只爱你一人。而你……”

她在这里顿住,楚晗便有些紧张地问道:“我怎么了?负了他?”

冥王摇了摇头:“应该是你们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有了误会,才……”

她喝了口茶,才继续道:“等你归位后,自然就能知晓。这六界啊,没有比他更爱你的人了!你的魂魄转世之后,你那界内有人想毁你原身,夺你尊位,是他在费心拼死保护。他明明被你责罚,关入~~”

她及时住口,改词道:“关入塔中,却因为要救你,而冒险魂魄尽出,最后又出于无奈,破塔而出。你啊,以后可不能再拿这件事责罚他,若不是他,你此刻已经被人毁掉原身,再也回不去了。”

楚晗心中微动:“他……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红衣?”

冥王猛然抬头,却又猛然移开目光:“据说你们闹别扭之后、他被你关到……塔里不久,就穿上了红衣,嗯,与你们二人大婚时穿的衣袍差不多。估计他的用意是想唤回你的美好记忆,重归于好。”

楚晗忽觉鼻子莫名发酸,沉默良久,才问道:“夺位之人是不是想毁我原身之后,再杀我凡间肉胎和灵魂,彻底灭掉我?”

冥王打了个响指:“聪明!”

“南宫玖为她所用而突然出现杀了我,也就是说,我的原身已经被她毁去?”楚晗蓝眸微眯,“或者说,她以为已经毁了我的原身?”

“哈哈哈!”冥王大笑,“你果然还是如此聪明!不错,你所想,便是事实。这六界之中,你家正君最相信的人,就是我,所以,除了他和本王,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重大机密的人。不过,知道归知道,你的原身到底被他藏在了何处,我却是不知的。但我并不怪他,这样最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了一份泄露的风险。”

楚晗点点头,半晌才轻轻道:“我好想……见见他……”

冥王面容一喜,又一肃:“现在还不行。入凡间历劫者,都不能在历劫期间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你那界内有人想杀你夺位,我这般见你、又告诉你这些事,便是违规了。”

莫名的,楚晗心里又有些难过,随即又问道:“既然我在凡间已经死了,那为何不能在此时归位?”

冥王摇头:“这是你正君的意思,我也不是太清楚。”

楚晗沉默,半晌后,起身朝她深深一拜:“多谢冥王!”

冥王连忙起身相扶,笑道:“谢什么啊,傻女人!你正君唯信我,乃是因为我们三人是最好的朋友啊!那个傻缺儿为了你,也跑到凡间去了,只剩我一人,他不找我帮忙,还能找谁!”

楚晗一愣:“谁?”

冥王神秘地摇头一笑:“不能说,不可说!”

楚晗见再问不出什么,便叹息了一句:“看来,东方凌天也是被那夺位之人所用了。我这么一死,武林怕是不安宁了。”

冥王笑道:“是整个凤临国都不会安宁了!就你凡间的娘爹和夫郎,哪个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怕是恨不得杀进皇宫去!”

楚晗心中忽然大动:“不对!”

冥王一愣:“什么不对?”

楚晗一边回想一边道:“我最后一次突破是在耸天峰,是肖浅灵陪在我身边,我失忆后,他把玄月弄到耸天峰……随后不久我被击晕丟到战场……他不会武功,更不会千里传音术,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他的身体,明明已经被我治好了,怎会再犯病?”

“呃……这个……”冥王抓头发,“我也不知。”

“你是冥王,”楚晗紧盯着她,“怎会不知?”

“真的不知!”冥王不看她,“本王那么忙,哪里有空儿管一个凡间男子病不病、死不死的?”

“真的不知?”楚晗抓住她的手腕。

“真的不知!”冥王看着她的衣领死扛。

楚晗凝视她半晌,忽然松开手一笑:“好吧,不知就不知。”

冥王一愣,却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她紧跟着问道:“阳夹山里的那具石棺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已死之人,而且据说还是个非常有名的人。”

冥王摇头如拨浪鼓:“恕我现在不能相告。”

楚晗坐下,无奈叹气,冥王皱巴了一下脸:“这些你就别再问了,等你归位后,不用我说,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楚晗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淡淡道:“好吧,不问了。”

她忽然凝视着茶碗道:“你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明儿走时给我带点儿!”

冥王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天虞山,却静悄悄的。楚晗的尸体是被青秋用土遁术带回来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少主之死也被暂时压了下来。任天游、天机老人和医毒双圣的到来都被认为是破天荒的拜访,导致几乎整个天虞山的门徒弟子都在不明真相中不忧反喜。

宫主大殿里,坐着以楚青璇为首的一干人等,大家正商议策划着如何复活楚晗以及为她报仇。

此时,楚晗的手下势力和黄山派的人马已经与凰卫楼数次过招儿,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当今皇上,若不是她突然发神经下令追杀楚晗,何至于让老的送小的?何至于她的夫郎们没了妻主、孩子们没了娘?

可皇宫不是那么容易杀进去的,如今她知道惹上不小的麻烦,从相府回宫后便再也不出来了,宫中护卫也增加了一倍!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那害我女儿的匹妇活剐了!”几日便消瘦许多的纳兰墨闲恨意满腔道。

“墨闲冷静,难道你要我失去爱女之后再失去她爹吗?”楚青璇红着眼道,“既然皇宫难闯,我们用计诱他出来便是。”

“晗儿都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纳兰墨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等为她报了仇,我就去地下陪她,免得她孤单。”

“墨闲……”楚青璇的眼睛更红,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出来,“就算是去陪她,也该由我去,孙儿还小,他们又都经验不足,你不帮忙带,晗儿的孩子若是磕了碰了病了,可如何是好?”

纳兰墨闲泣不成声,楚语然忽然淡淡出声道:“爹爹这是想要我们几个都一起去地下陪妻主吗?”

纳兰墨闲一惊:“不、不是,爹爹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心慌了,“爹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楚语然道:“那爹爹就不要再说什么去地下陪她的话,尤其是大仇未报之前,好吗?”

“好。”纳兰墨闲擦了擦泪,“爹爹听你的,再不说这种话,可你们也不许做傻事!”

楚语然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好好商议。先说说是否能救活她,据我所知,卫国寺有一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丹,如果我们求上门去……”

第411章 托梦

入夜的天虞山,楚语然抱着不到两岁的女儿,让她跪下给床上那已换好新衣却毫无声息的女子叩头:“风云,无论你娘是死是活,你都应该给她磕头……”

随后,孩子睡着被送到少主君的寝殿,千羽和千若相继进来,望着床上的人,静立着。大殿里除了三人的呼吸声,静得落针可闻。最后,还是千羽打破沉默:“少主君打算怎么做?真的要将她送到卫国寺吗?”

楚语然回身看着二人,意有所指的问道:“你们在风纯国的圣宫里见过他,对吗?”

千羽立即明白他说的是谁,点头:“是,否则我们也不会利用她的不防备、狠下心来对她下手。”

他回视楚语然:“看来,少主君早就知道内情。”

千若喃喃道:“难怪回来后,少主君一直不责罚我们……”

楚语然沉默一会儿,才坦言相告:“我是在光明山庄见到他的,那时,晗儿正失忆……”

静坐在冥王大殿里的楚晗,此时也正回想着光明山庄后崖下的生活,唇角不禁勾起温柔笑意:楚语然,原来一切都是你的伪装,原来你那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原来你是如此深爱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如实体般的虚影终是轻轻叹息一声:“不能让他们和东方凌天对战……”

天虞山,楚语然低低道:“这件事,还不能让娘和爹爹知道,所以,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将她送过去,跪求卫国寺,卫国寺卫国寺,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护佑皇室、保护帝王,皇上是不会让她们出手相救的……”

千羽没有异议:“那,南宫玖如何处置?”

这时,千若忽然插言:“那个人……他后来再也没出现,也不知道妻主这次……是不是被他引导发生的,万一不是……”

两人猛然看向他,随后又对视一眼,露出相同的意思:他们也都有过这层猜测和疑虑。

千羽心急却声稳:“少主君有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方法?”

楚语然摇摇头:“问题就在这儿……”

千若心慌慌:“那可怎么办?万一他那边事情有变,而我们又不知道……”

楚语然和千羽同时皱眉:万一这次不是那人的意思,而是被别人处心积虑所杀……

想到这,三人皆心头大惊,守着楚晗的尸体几乎整夜没合眼,直到快天亮,千若才迷迷糊糊睡着。

朦胧中,他做了个梦,梦见楚晗从黑雾中缓缓行来,唤着他的名字道:“千若,卫国寺护卫皇家,听令于东方凌天,所以你们不能去,只要在山中保护好我的身体即可。先不要找东方凌天报仇,南宫玖也等我回来再行处置~~如果他被人救走,不要追,更不要为难琉火,此事他并不知情,切记,切记!”

“妻主!”他一个激灵惊醒站起,走向盹儿都未打的楚语然和千羽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妻主了!”

随后,他便将梦境说了一遍。

两人闻言,对视之后,楚语然的目光忽然落在千若趴伏而憩的桌面上,直直不动。

千羽随他视线望过去,千若亦回头,不由低声惊叫:“妻主的玉佩?它怎么会在这里?”

他踉跄一步,一把抓起玉佩,又抖着手解下自己脖子里的半块,然后将它们严丝合缝地相扣相合~~正是楚晗在寻芳城送给他的鹓雏玉佩!

“妻主!”千若泪如雨下,随后又反应过来激动不已,“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

那半块玉佩明明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并未摘下,尸体也没人动过,怎么会无端端地跑到桌上来?

殿里没有旁人,这一整夜都只有他们三个,就算有人进来,哪怕动作再轻,他们这听觉灵敏的习武之身也能马上察觉,何况除此之外,这个时候,少数的知情之人谁都不会恶作剧。

“托梦之事,还待确定,”楚语然想了想,“去将任道侠、天机老人和紫汐公子请来!”

“少主君的意思是,”千羽看着他,“让她们介入咱们的机密之事?”

“任道侠可以信任,”楚语然道,“而天机老人一向是独来独往,身后没有任何门派和家族背景,晗儿隐瞒身份下山,且不说没什么可图,就算身份暴露,咱们这魔宫之名也只能让人避而远之,不可能反而贴上来。可她却趁晗儿失忆,将自己的外孙设计到她身边,如今只有一具尸体,她还登门不离,这不奇怪吗?你们应该知道,她可是天下第一神算,一卦万金。虽然她从未真的收过万金,但名声不是凭空而来。她能这么做,定是算出了什么。”

千羽道:“要不,咱们先请任道侠过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看她对天机老人和紫汐公子了解多少。”

楚语然对他提出的异议并不愠恼,微微点头:“也好。”

任天游被单独请来了,她知道了千若的梦境,而楚语然等人则知道了天机老人的算计和身体现状,千若道:“少主君,既然紫汐公子已经是妻主的人,又会驭鬼术,不如……”

楚语然叹气:“不惜用折寿和损毁身体来为外孙谋个好妻主,前辈她……罢了,让她们一起进来吧。”

黎明前的黑暗里,祖孙俩被悄悄请进大殿,还有被叫来的青秋,三人一同听了那个无比真实的梦。

依然眼蒙轻透白纱的紫汐走到尸体前,看着那蓝眸紧闭的面容,半晌,才伸手在那冰凉的脖颈探查莫名消失转移的玉佩,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额头时,忽想起那日她差点被黑帷帽剥了脸皮、额头流血受伤的情景。

他记得,自己赶到时,她的额头已经被黑帷帽扎洞挑开一小块皮,流出了血,可待他夜里醒来时,她的额头却已光滑如初,不仅伤口愈合,还连丝毫伤疤都不曾留下!

想到这,他便急急伸手去解她的衣衫,楚语然和千羽同时低喝:“你干什么?”

紫汐这才想起正君还在这儿,连忙缩手起身道:“你们知不知道她在风纯国被你们连刺两剑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千羽脸色微沉道:“是圣子琉火下令全国查找,被南宫玖找到并上药施救的。”

紫汐摇摇头:“要害部位同时中了两剑,却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指剑神的陵墓,还在机关重重的陵墓里拿到紫灵剑和储物袋。那么重的伤,就算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他顿了顿,“你们重新回到她身边后,是否注意到她身上的剑伤印迹?前后心口是否有两块疤痕?”

“没有疤痕,”千若对此并不意外,“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妻主她是丹药大师,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可是……”紫汐想了想,还是把发生在石洞里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异,楚语然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紫汐看向尸体:“只是换了衣服,清洗了血迹,一查便知!”

第412章 上刑逼供

三名男子的呼吸顿时都有些急促起来,楚语然一步前,手指微抖着解开她腰间的黑玉腰带,缓缓掀开她的外袍,然后是内衫。!

殿内除了天机老人、任天游和青秋三个女人,其他都是楚晗的夫郎,倒也不必避着,几人都跟去,紧张得快要摒住呼吸。

当那片被一剑刺穿、此时却已平滑无痕的白皙胸口展露在众人眼前时,大家一时都愣住了!

任天游道:“她会回来的!”

天机老人也道:“既然她说等她回来再处置南宫玖,那一定会回来。”

惊喜不已的千若抹了抹流出的眼泪:“她会回来的,她会回来的……少主君,她会回来的!”

楚语然稳了稳颤抖的心:“加强护山大阵,对各门派的围攻一概不理,报仇之事暂缓,一切以保护好她的身体为主,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千若和千羽同时应声:“是,少主君!”

“少主君,宫主那边……”千羽红着湿润的眼睛道。

“我去告诉娘亲和爹爹,”楚语然肃容道,“此事我们几人知道即可,不能再外传。”

事关重大,众人都点头应承。这时,青秋忽然面带疑惑道:“少主君,有件事说来怪。”

楚语然转头看她:“什么事?”

青秋道:“属下带少主去往地英山的路时,忽见天黑云滚滚,还有雷声,抬头望去,却又不见电闪雷鸣之象,而且远处天空还有蓝天白云。在属下感到怪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猛然响在属下耳边,说,快带她走!属下朝四周一看,并无一人,现在回想,那声音好像是自虚空而来。可当时惊慌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带少主钻到地下跑。到现在,也不知那男子到底是谁。”

听到这些话,楚语然和千羽、千若的脸色同时变了。

“审!继续审南宫玖!”楚语然厉声道,“千羽,此事交给你和紫汐公子,务必要审出结果!”

“是,少主君!”千羽咬牙应道。对于这个杀了自家妻主的人,他先前并未用刑逼供,因为他们都以为他是那人派来行事的,可按青秋所述,男子必是那人无疑。既然他说让她快带妻主走,说明不是他的安排,而是真的被她人唆使所杀了!难怪妻主说琉火并不知情、不要为难他,原来她在阴间已知晓真相。

“千若,放出消息,碧霄宫少主在去往地英山的路被刺身亡!”楚语然继续道。

“是,少主君!”千若立应,他和千羽都明白其用意,此举,为的是转移真正凶手的注意力。

这之后,与楚语然密谈后的纳兰墨闲在大悲大喜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楚青璇则很快做出决定,下达宫主令:封山!

碧霄宫下下对少主之死的反应非常强烈,但最后都归于悲伤和肃穆。

只是,令门徒弟子们怪的是,除了封山并加强护山大阵,高层并无其它动静,别说准备棺木、操办丧事了,是连个孝花孝布条都没有下发!

纳兰墨闲很快醒了过来,开始日夜守护在楚晗的尸体旁边,众人都很担忧,力劝他休息,他都不肯,最后楚语然说了一句:“爹爹是想晗儿一醒来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没有人形的脏陋爹爹吗?”

于是,纳兰墨闲便乖乖听话,答应与他们轮流守护了。

这边意见达成一致,千羽那边却并不顺利,一连几天,南宫玖都一直紧咬牙关,不肯供出一个字。

不但用了刑,连其琵琶骨都被铁钩刺穿勾吊,可那长得不像个男子的男子是不开口,倒是硬气得很。

“算你长了副铁嘴钢牙,我也要把它撬开!”千羽恨怒不已,拿起烧红的三角烙铁,走向南宫玖,“你的背后到底是谁?她在哪里?要是不说,你这张脸,还有你的身体,都会落下层层疤痕,再难见人!”

“你……”到底是男子,女子更加在乎皮肤和容颜,南宫玖抬起沾着血污的脸,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闭眼道,“我不会说的,算你再怎么折磨,我也不会说的!”

“那我让你尝尝~~”千羽刚要前,紫汐却突然拦住他道:“千羽哥哥等一下!”

他看向被数道粗重铁链和双钩禁锢的高大男子道:“南宫玖,我一直不太明白,既然你能出其不意地成功刺出那致命一剑,当时应该能逃走,可你为什么要现身与我们打斗、从而被擒住带到这里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还有,据我所知,南宫家族的快行秘术,只能在风纯国境内使用,那你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用的是什么秘术?佛教的神足通还是其它什么?谁教你的?”

“你的问题还真多,”南宫玖无力地摇头嘲笑,“但我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

“不说是吧?好,很好,”千羽再次举起红烙铁,“那我先烙遍你的全身,再割断你的生育经脉,不但让你从此后无颜见人,还永远都怀不孩子,一绝后嗣!不杀你,却让你生不如死!”

“你!”南宫玖的脸终于现出惊惧之色,整个身体都发起抖来,“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你杀了她,不但让我们没了妻主,也让我们的孩子没了娘亲,我还怕报应?”千羽红着眼,“若是报应,那也是先报应你这个杀人凶手!今日是你的报应!现在是你的报应!”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伸出烙铁,南宫玖望着迅速向自己脸部逼近的烙铁,睁大眼,急声道:“等等!”

千羽及时顿住:“怎么?想通了?”

南宫玖道:“千羽公子,虽然我们在圣宫时交情并不深,但好歹我也受圣子之令保护你和千若公子一段时间,你要杀便杀,给我个痛快,不必对我使用如此极端恶毒的手段吧?何况你还是有孩子的人,道教讲承负,你这么做,会牵累他的。”

千羽皱眉,紫汐前握住他的手腕:“千羽哥哥,这里潮湿又闷热,你去外面休息一下,让我来问吧。”

他的手指在千羽腕部轻轻捏了捏,低低道:“让我用驭鬼术里的迷心幻术试试。”

千羽沉默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缓缓放下手的烙铁,随后嘱咐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紫汐的双手便捏出一个古怪手诀。口正念念有词,千羽忽然去而复返道:“琉火来了!”

第413章 圣子之怒

风纯国的圣子来了天虞山,青秋心里不觉有些怪:不是封山了吗?

后来才知,圣子琉火的武功已经到了天玄阶,用了传音术,楚语然想到他的身份,便让他进来了。三寸人间

来到楚晗的尸体旁,琉火身原有的透骨妖媚散得一丝不剩,扑到床前掉下泪来:“梦晗……”

凶手是圣宫的护卫~~南宫家族的人,任天游即使与他熟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干站着。

大殿里没人说话,只有琉火边哭边诉的悲声,最后还是千若默默递一方素帕,给他用来擦拭涕泪。

其实,知道妻主还能活过来后,他心的恨意便已经没有那么浓了,有的只是对苍的感激。

曾经,他和千羽能够狠下心来向她刺出一剑,如今,二人却已越来越不愿意她离开自己,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便希望能和她相守一世,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再也不分开。

只是,那能力强大到非凡间之人的男子,却让他们心里清楚,她终归还是要回到异界的。

男子曾说,如果他们肯合作,将来的异界,她的身边,便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否则,连人间的半世相守都不会有。男子还说,如果他们真心爱她,应该为她在异界的危险处境着想,不能只贪恋人间这一世。

男子的话,平淡却有着无穷的诱惑力和说服力,句句敲击他们的心扉,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听从。

原本,他消失了一年多时,他们还心存希翼,想着也许异界的危机已经解除,这样,妻主的三年历练之期结束后,便能回山与他们相守、不用再被他费心带走了,可没想到,她还是被杀了,且还不是他……

千若递素帕,想到妻主即使这次能回来,以后也还是要走、且不知何时才到人间接自己,眼睛也红了起来。

琉火擦净泪水,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地问道:“告诉我,是谁杀了她?我要报仇,我要将她千刀万剐!”

众人一愣,任天游不相信般道:“你不知道么?”

看众人的目光有异,琉火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什、什么意思?”

楚语然开口道:“千羽,紫汐,带他去水牢。”

……………………

幽冥地府里,冥王正带着楚晗参观十大阎王殿和阴间第九站:十八层地狱。

七月十四夜的子时才是鬼门真正大开的日子,到那时,所有的鬼魂才一个不剩地涌出地府,而此时还未到七月十五元节,所以只有一部分鬼魂出去,地狱里还有不少鬼魂在吃苦受刑。

十八层地狱是单独的一座城门,并不在十殿阎王殿的排列,但十殿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内部却是相通的。各路灵魂从一殿开始过堂问审,各种刑具应有尽有,掌管刑具的阴兵个个青面獠牙。

冥王笑道:“说起来,我们认识几万年了,你还真没在我这儿仔细逛过。”

楚晗无语:又不是购物,谁闲着没事,跑到你们地府来逛着玩儿?不过,几万年?她已经活那么久了么?

冥王一边走,一边像导游似的为她做着介绍,楚晗也从而了解到不少东西,如说一般的灵魂在通过第一殿的审核后,阳世的时间也应该是亡人的头七了,这时,一殿阎王会重新发出批票,交给阴兵,各路灵魂都要带捆魂锁头七回魂,看望亲朋好友。如果有耽误时辰、不肯返回阴间的鬼魂,捆魂锁会拘禁灵魂的魂头,施展灭魂,让不肯返回的灵魂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头七过后,灵魂返回阴间继续等待审问,一殿一殿地走,一殿一殿地过,有委屈的还以清白,行贿送礼做恶事的严惩不怠。而世人常说的枉死城、阴灵城等,都是十八地狱的城城。

十八地狱,十八酷刑。在拔舌地狱里,楚晗看着阴兵掰开在世间行挑拨诽谤之事、从而被打入此狱之人的嘴,然后用铁钳夹住舌头将它生生拔下,但拔舌却非猛一下子拔下来,而是慢慢拉长、慢慢拽……

在树皆是利刃的铁树地狱里,那些在世时离间别人骨肉,挑唆别人母女、姐妹、兄弟、妻夫不和之人,都被树的利刃从后背的皮下挑入,吊在铁树之。

而死后被打入铜柱地狱的人,会被阴兵扒光衣服,令其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筒内放入炭火,燃烧起来后,铜柱筒很快变得通红……

此外,还有刀山地狱、油锅地狱、石磨地狱、血池地狱、火海地狱、刀锯地狱等,一路行来,楚晗虽面色淡然,心脏却看得直抽抽:这里真不是人来~~不,是鬼最不想来的地方。难怪说神界仙境的日子人间过得快,而冥界里的日子却人间过得慢,对这些日日夜夜反复受刑的鬼魂来说,可不是度日如年么!

……………………

“是你?居然是你?”天虞山的水牢里,琉火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便是前抓住他那已被鞭子抽破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妻主吗?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你是受谁的指使?受谁的指使!说啊!”

“殿下……”南宫玖被他摇得愈加头晕眼花,“对不起……对不起……”

啪!琉火狠狠一巴掌搧到他脸,怒吼道:“你杀了她,一句对不起完事吗?”

他剧烈喘息着:“你明知道我有多爱她,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一切,你却亲手杀了她,亲手杀了她!说,你是受谁的唆使?你是被谁收买利用的?说!你给我说!给我说!”

看他状若疯狂、快要成癫的样子,千羽站着没动,只是冷眼旁观,紫汐却察觉到不对,连忙前将他拉开:“冷静,别太激动,冷静,冷静。”

“我的人,杀了我的妻主,你让我如何冷静?”琉火快要疯了,又冲去一把掐住南宫玖的脖子,“快说,是谁?是谁指使你的?风纯国和凤临国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南宫家和楚家也没有任何仇恨,你为什么要杀她?”说到这,他忽然打了个激灵,“是母皇对不对?是不是母皇指使你的?是不是母皇不想让我卸下圣子之位、不想让我嫁给她,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下令让你找机会杀掉她对不对?对不对?”

“殿……下……”南宫玖被掐得快要无法呼吸,艰难地发出声音,“不……是……陛……下……”

“不是?”琉火的手一顿,但随即却是掐得更紧,“那是谁?是谁?快说!是谁?”

眼看南宫玖的整张脸都胀得青紫,快要翻了白眼,琉火却依然不放手,紫汐又连忙前轻拍拉扯他那青筋紧绷的手,同时轻抚他的后背:“琉火哥哥,放松,放松一点,他已经被你掐得说不出话了!”

琉火这才清醒一点,恢复了些神智,喘着粗气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闭眼冷静片刻。

第414章 还魂崖

紫汐将他从疯魔边缘拉回之后,看向千羽,千羽摇了摇头,紫汐抿唇不语,再无施展驭鬼术的动作。

琉火内心的愤怒渐趋平息,但睁开眼看着南宫玖时,仍满脸厉色:“南宫玖,我以主子和圣子的双重身份问你,杀害楚梦晗,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还不把握,就不要怪本殿无情!”

“殿下……我不能说……”南宫玖有气无力地摇着头,“真的不能说……”

“那就别怪本殿的手段不够温和!”琉火刚刚音落,口中便念念有词,直到最后一句才清晰出声:“有请蛊王金蛇王子现身!”

隐在他脖颈皮肤下的金色小蛇立即从虚影化成实体,一对小小的翅膀轻轻扇动,身体飞旋在空中,南宫玖顿时满脸骇然,一片惨白,声音发颤:“殿下……”

琉火冷冷道:“最后一次机会!”

南宫玖紧紧抿着唇,却终究是狠狠闭上眼:“任凭殿下处置!”

“蛊王!”琉火一声令下,金色小蛇“唰”的将身体展开崩成一条直线,小小双翼贴身而收,就像嵌在皮肤里一般,它对着南宫玖的肚脐,闪电般冲了过去,只听扑哧一声后,便传来南宫玖的惨叫……

蛊王入体,痛不欲生,但琉火不允他死,金蛇便让他疼痛剧烈却死不了。

可南宫玖即使痛得头汗如豆,滚滚而下,却依然紧咬牙关,直到最后痛晕过去,也不肯吐出一个字!

琉火伸直右臂,红唇微动,一柄金蛇圣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将杖头贴于南宫玖头顶,琉火念动咒语,声音低微到千羽和紫汐都听不清是什么,只是不多时,昏迷的南宫玖便有了反应,那歪倒的脑袋不仅缓缓立正,连眼睛都睁开了,只是目光发直,呈呆滞之状。

琉火问道:“南宫玖,你为何要杀楚梦晗?”

南宫玖声音僵直:“命令。”

“谁的命令?”

“她。”

“她是谁?”问出这句话,琉火、千羽和紫汐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宫玖。

南宫玖静静道:“一个女人。”

琉火的身体微倾:“那个女人是谁?”

南宫玖并无摇头动作,依然音调直直:“不知道。”

不知道?琉火和千羽同时皱起眉头。

琉火微微思索后再问:“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南宫玖答:“看不清。”

琉火怒了:“既然对她一无所知,为何还要听她命令?”

南宫玖的声音平直无波,面部也毫无情绪:“因为南宫家族所有人的性命都被她掌在手中。”

琉火大惊:“什么意思?”

南宫玖却没了反应,琉火又问一声,南宫玖依然纹丝不动。

琉火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千羽也不由奇怪,他在圣宫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若圣子亲自施术,几乎无人能够逃脱。可眼前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看琉火的错愕之态,显然也是万没想到会这样。

“南宫玖,快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火手执圣杖,厉声连问。

千羽刚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看到南宫玖突然双眼翻白,双目中还渗出一个血点,并飞快地扩散开去。

琉火离他最近,自然看得更为清楚,手中急急施力,圣杖猛地下压,低念一段咒文。南宫玖顿时就闭了眼,身子晃了晃,却因为被铁链禁锢,倒不下去,便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不动了。

千羽快步上前,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脉搏。再仔细一看,南宫玖脸上竟青筋暴起,眼皮突突乱跳,不由出声道:“逆血冲顶之兆!”

紫汐蹙眉:“若不是琉火哥哥处理及时,他怕是已经脑颅爆裂而死!”

琉火收回圣杖,唤回金蛇:“他的脑子应该是被人下了某种禁制……”

话未说完,便见南宫玖的七窍缓缓流出鲜血,琉火大声急呼:“南宫玖!”

紫汐连忙扑上前去:“快救人!”

………………

七月十四夜里子时,幽冥地府的鬼门完全大开,十八层地狱的各类鬼魂全部被放假,涌了出来!

楚晗跟随冥王来到阴间第十站:供养阁。

供养阁相当于阴间的邮局,专门负责传递阳间的供养品给死者。

阳间规矩,人死后要烧七日、烧百日、烧周年等,原因就在于,七日、百日、周年之时,阴间的鬼魂正在各个殿堂受审。比如五七时烧花五朵,目的就是给五殿阎王看,希望五殿阎王观花,使亡人顺利过关。供养阁里分配明确,按照阴宅的地址、供养品的不同进行分类,将其及时准确地送到灵魂手中。

过了供养阁,是阴间第十一站:鬼界堡。

经过十殿阎王的审核,各路灵魂才可以称作鬼魂。有罪的下到十八层地狱受罚,无罪的按照生死簿记载,开始过自己的鬼魂生活,守自己的鬼寿,等守完鬼寿,才开始等待正常的轮回。

正常守鬼寿的鬼魂,就住在鬼界堡。鬼界堡里的鬼魂有自己的法律法规和节假日,阳世活人所冲撞的鬼魂多数是鬼界堡里的鬼魂,只有极少数才是冲撞到了孤魂野鬼。

鬼界堡里的鬼魂在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情况可以返回阳间,但必须严格遵守自己的道行范围和道行要求,什么时间可以显形,什么时间可以回家,什么时候可以附体,什么时候可以收供养品等都有严格规定。但凡不遵守规矩,就会被聚魂到十殿阎王面前,打入十八层地狱。

接下来的阴间第十二站,是以金色为主、七色为辅的莲花台。

人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道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这莲花台,便是阴间的道法普照之地,能够帮助那些真正放下各种邪念、一心向善的鬼魂脱离苦海。

继续向前,便来到酆都城的二道门处,再次看见一盏明灯和一盏暗灯。楚晗这才知道,这一路行程都是暗灯路,也就是地狱路。冥王道:“要返魂阳间,就要走明灯路。”

原来这明灯路,就是返魂路、投胎路。

经由明灯路,楚晗到了阴间第十三站:还魂崖。还魂崖的崖边有座桥,桥两边有四尊护桥神兽,界碑石上写着金银桥三个字。桥上有个老婆婆拿着茶水,专给鬼魂饮用,喝了茶水的鬼魂,能忘掉前世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空白着头脑投胎各处。

金银桥的那边,是发出各色光芒的五个圆道,那便是五道轮回,鬼魂投胎哪道就要跳进哪个圆道。

冥王自不会带她走投胎路,而是直奔还魂崖:“老朋友,借万鬼出狱之机,离开地府吧。你要记住,回到阳世之后,最好不要对人提起曾藏魂于我冥界之事。”

楚晗抱拳道:“在下谨记,多谢冥王!”

冥王点点头:“希望你能如他所愿,安心活好人间这一世。”

语毕,不待楚晗开口相问,便一掌将她推了下去!

第415章 莫离的情

缓缓睁开眼睛的楚晗扭头间,便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千若,不远处,楚语然闭目端坐在椅子上,整个大殿里静寂无声。

展开窥心镜法,只见殿外、院外和山外都设了重重阵法,护山大阵如同金钟罩般将整个天虞山牢牢罩住,门徒弟子们大部分都已陷入沉睡,只有个别人或在灯下读书,或在独自练剑,或在梦中呓语,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令她双眉一皱的是,千羽竟被一个门徒拦在了夜色中……

“莫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千羽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女子,冷声道,“我可是少主的人,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偷跑到这不该来的地方拦我的路,不但犯宫规,还有很大的不妥吧?”

“竟然连声师姐都不叫了……”女子苦笑,“千羽师弟,少主她已经……难道你还要守着她、守她一辈子吗?她不在了,而你生的又只是个儿子,就算你肯为她空守,又哪里有地位可言?我~~”

“住口!”千羽怒了,“莫离,我与少主如何,已经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更轮不到你操心!莫离,别怪我没警告你,若你再心存非分之想,可别怪我出手无情!”

“你就这么爱她吗?爱到连她死了都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吗?”莫离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声调也高了一点,“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她已经不在了~~”

啪!千羽抬手间,莫离的脸上便狠狠挨了一巴掌:“莫离,若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不介意杀了你!”

莫离对自己顷刻间就红肿的脸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露出痛苦之色道:“师弟……”

千羽毫不动容,冷声道:“莫离,我是少主的夫郎,连孩子都有了,按照宫规,你该称呼我少主夫,请你以后莫要再忘记这一点。还有,”他看向夜色,“千羽此生唯爱少主一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千羽心中都不会再有别人!莫离,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只会害人害己,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请不要再像今夜一样,做这等让人误会我对少主不忠的事,让人以为我千羽水性杨花!马上离开这里,我就当今夜没有见过你,否则,宫规处置!”

话毕,他便施起轻功快速离开,不再听她说一个字。莫离看着他飘离的背影,抱着头蹲下:“千羽……师弟……她已经不在了,你何苦……为什么不能让我代她照顾你……哪怕只是照顾也好啊……”

千羽一路奔到那片已经没有桃花的桃林中,站在楚晗以前以枝练剑的空地上,抬眼望夜空,喃喃道:“妻主,你何时才能醒来?千羽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楚晗倒没想到他在天虞山还有这么个痴心的倾慕者,不过,看到他那么绝情地对待那个叫莫离的女子,倒也并不生气,又将目光移到宫主寝殿,只见小小的一女两儿都睡在爹爹的床上,楚青璇盘着腿修炼,纳兰墨闲则守在床边闭着眼睛打瞌睡,不时还从梦中惊醒:“晗儿!”

楚青璇被他干扰,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背安抚:“没事,晗儿没事,她会回来的,安心睡吧!”

纳兰墨闲没睁眼,却用指肚悄悄擦掉眼角那滴梦中泪,点点头,轻声道:“你也睡吧。”

楚晗鼻子有些发酸,但仍然没动,又将目光移向长老会所有成员,在各个长老的单门独院里逐个扫视~~她要将东方凌天的明线暗线全部清除干净!

目光收回,再次落在那静坐不动的身影上。楚语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凝视,竟缓缓睁开眼来,与她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居然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既没有惊唤她的名字奔过去,也没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表情,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身体似僵住了一般。

“语然……”楚晗轻柔出声,既不是幼时的“哥哥”,也不是婚后那冷冰冰的“少主君”,而是亲昵又暧昧的“语然”。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这样的称呼让楚语然在不习惯中醒过神来,以一声轻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后,站起身面色淡淡道:“你醒了?”

窥心镜法下的楚语然,明明心潮澎湃,波涛乱滚,却强作镇定,表面一片淡然,让楚晗看得摇头失笑,正要说什么,趴伏在床边打盹儿的千若却被二人惊醒,睁开眼便见正在坐起身的楚晗,不由直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呼着:“妻主!妻主你醒了!”一边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妻主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楚晗眼见他的泪水又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拥住他轻拍他的背柔声道:“我回来了,不哭,不哭。”

楚语然更不自在,却没有离开,只是扭头转向别处,将右手握成虚拳置在唇前,轻咳一声:“嗯……”

这声轻咳惊醒了千若,他立即放开楚晗,红着脸低着头退开数步:“少主君……”

“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宫主吧,”楚语然道,“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是。”千若应着,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楚晗,楚晗冲他温柔一笑,又微微点了下头,他才跑出去。

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楚晗看得清楚,知道他又想走又迈不动脚,站在那儿看似无比稳重,实际上却是尴尬又不知所措,就差没像普通男子那样使劲搅手帕了。

“语然!”楚晗下床一边向他走去,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只见随着她的轻唤和脚步的越来越近,他浑身的皮肤都渐渐紧绷起来,当她真正靠近并伸出双手要从后面抱住他时,他却压抑着紧张的心跳,快速向门外走去:“既然醒了,我~~唔!”

话未说完,人已经落入她的怀抱,同时,嘴也被封住,惊得他睁大眼,也不知回应,完全没了少主君平日那高高在上、淡然沉稳的模样。

“嗯……咳咳……”门外传来一连串的友好提示音,楚晗这才毫不脸红地悠然放开怀里的人。

楚语然抬头一看,外面竟站着纳兰墨闲、楚青璇、千若、千羽、紫汐、青秋、任天游等近十人,虽然表情各异,但无疑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顿时,脸“唰”的就红个底儿朝天:“你、你们聊吧!”

说罢,一向有担当的碧霄宫少主君,竟前所未有的撇下众人逃之夭夭了。

第416章 毒圣发飙

楚晗死而复生,纳兰墨闲本有一肚子眼泪要流,可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吞了一大半回去。楚语然跑了,女儿就更是他的了,哗哗的泪水转化成无穷的话语,在含笑带泪中说个没完,让几个夫郎和任天游等人都自动退下回避,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宝贝女儿聊个畅快。

楚青璇身为女人,自然不能像她爹爹那样又是哭又是抱的,只是红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三口从天不亮开始说话,一直聊到吃午饭时间还没结束,楚晗只好故意喊饿,还说想吃爹爹亲手烧的菜,纳兰墨闲这才草草结束,急急忙忙往厨房跑,亲自下厨给女儿做饭去。果然是无论孩子多大岁数,在爹爹面前就永远是孩子啊!

纳兰墨闲去忙活,又把楚青璇拉走给他打下手,千羽和千若这才得了空,任天游等人直接避而不进,紫汐也自觉地没有一起跟进去。

楚晗看着两个眼泪汪汪的人儿,伸展开两只手臂,又笑着招了招手,两人立即跑了过去扑到她怀里,一人占一个肩膀地小声啜泣。

楚晗两只手同时轻拍他们的背:“乖,不哭,我回来了,不哭,啊,不然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可这次,没人听哄了,差点失去最爱的人,失去最疼最宠他们的人,两人的眼泪已经憋了很久了,此刻见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对他们笑意晏晏,不再沉睡不起,不再浑身冷冰冰毫无声息,积压的情绪如何能不爆发?

楚晗知道劝不住,一句之后也就不再劝,任他们发泄哭个够,只是收紧手臂,紧紧揽住,以此表达自己和他们同样的心情。

待他们把憋忍数日的眼泪流完,泣声渐渐平息,楚晗才在二人额上各亲一下,温柔道:“让你们担心了!”

两人哭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退离她的怀抱,自己用素帕把眼泪擦干净,只轻唤了声“妻主”,一时还是说不出话来。

楚晗笑道:“你们吃苦受痛为我生了儿子,什么时候把他们带过来给我这个娘亲瞧瞧?”

两人闻言,这才想起儿子,想起儿子还没见过娘亲,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各自抱着个孩子进来。

楚晗虽然早已在窥心镜法中瞧见,可毕竟还没亲手抱过摸过,此时见到自己的骨肉,也自是欢喜,尤其是千羽的孩子,虽然是男孩,但长得尤为壮实。这孩子在千羽的肚子里时就能吃会抢,霸道得很,又是修道的鸟儿投胎,所以与其他孩子格外不同,千羽只说了一句:“纯儿,这就是你的娘亲,快叫娘亲!”

那胖嘟嘟的小人儿上下打量楚晗一眼,便迈着两条小短腿儿颠颠儿地往她跟前跑:“娘亲!娘亲!娘亲抱抱!”

楚晗迎上两步抱起他,看着他那五官既像自己又像千羽的脸,很是喜悦,又是摸又是逗的,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

转眼看到千若的孩子正站在地上仰着小脸儿看着她不说话,便冲他招招手:“小宝贝,过来!”

孩子一直不动,千若心里原本就发急,可见她抱着千羽的孩子正逗得开心,觉得不好再催促自己的儿子,此刻见楚晗自己将注意力转了过来,便急忙轻轻推了一下儿子:“颖儿,快去叫娘亲!”

那孩子又凝视楚晗半晌,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喊了一声:“娘亲!”

“乖!”楚晗腾出一只手抱起他,看着他和他说话:“我家颖儿对不对?长得跟爹爹一样漂亮好看!”

千羽的儿子一见,立即伸出小手去扳她的脸,朝向自己道:“娘亲,纯儿也好看!”

楚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对,纯儿也好看!我楚晗的夫郎个个美若天仙,生出的孩子哪有不好看的?不但好看,还聪明,这么快就会走路了!”

哄了夫郎,逗了儿子,纳兰墨闲的饭也做好了,大家这才聚在一起吃午饭,人不少,满满一大桌。

楚语然没来,楚晗知道他还羞着呢,便没有勉强,只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她,心道她幸好遗传了楚语然的黑眼珠,若是遗传她的蓝眼珠,再怎么编,也没人相信她是他从路边捡来的,何况她如今的五官已经长得越来越像亲爹妈了,简直就是楚语然和她的综合体,傻子才看不出。不过现在倒也无所谓了,即使东方凌天知道,也不怕她什么。

正想着,楚语然却来了,额心贴挂着水滴形的头饰玉坠,举止依然端庄优雅,从前那丝淡淡的高傲与清冷之气又薄了几分,一开席,就以少主正君的身份各敬大家一杯酒,感谢任天游、舒聊、天机老人、紫汐等数人对楚晗的相救和帮助。

楚晗淡笑着,由他正当宣告并充分使用他正君的身份,随后,千羽和千若也相继向大家敬了酒。

夫郎们敬完后,楚晗的娘和爹又紧跟着敬了一杯感恩酒,见她们连续几杯酒下肚,楚晗便没有急着敬。

“吃菜吃菜,大家都吃菜,这桌菜可都是我亲爱的爹爹亲手做的,机会千载难逢,赶紧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快尝尝!小风云,来,吃这个!”楚晗又喂了一筷子易嚼的菜肴到女儿嘴里。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夸自己爹爹的!大家别听她乱吹,不过是小时候吃惯了我做的饭菜,才觉得好吃。有不合口味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纳兰墨闲红着俊脸说了几句客气话,又往自己女儿碗里夹了一块鸡翅,“别总喂她,你也吃!”

他伸出手道:“不是早就饿了么,把孩子给我抱,你快吃!”

父女二人各顾各的女儿,看得众人暗中发笑。任天游故意叹气道:“你们这是存心让我羡慕嫉妒啊!”

楚晗这才将孩子交给纳兰墨闲,端起酒杯站起身:“好姐们儿,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敬我们的任道侠一杯,一切尽在心里,一切尽在酒中!”

“好,一切尽在酒中!”任天游端杯起身,与她碰个满杯响,两人一饮而尽。

“前辈,紫汐,”楚晗重新满上一杯,看着用心算计自己的一老一少,“我酒你们茶,我干,你们随意。”

见楚晗举杯站着,天机老人和紫汐默默地端起茶杯站起身,楚晗忙道:“前辈您坐!”

纳兰墨闲立即帮腔:“对,您是前辈,坐着就行,何况您的外孙又是我们晗儿的夫郎,哪有让您站着跟她喝酒的道理。”

天机老人面露一丝愧色:“那日没有护她周全,老身和任道侠、舒管家她们一样心有愧意,就让老身站一回吧。”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出她其实是因为将紫汐算计给自己才心生惭愧,便道:“这事儿不怪您,更不怪你们任何人,是南宫玖出现得太过突然,根本无法防备。无论如何,您都算是我楚晗的救命恩人,那日若不是紫汐及时出现,我在那所阴宅里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您也别担心,我对紫汐,不仅仅是因为感激他才和他在一起,而是真的很喜欢他,等三年的历练期满,我定会给他一个婚礼。”

闻言,没有饮酒的紫汐,小脸却立即一片酡红,天机老人脸上的愧色更浓,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你是他的妻主,更是与他永远相伴的人,他这一生,就拜托给楚少主了!”

“自然!你们不仅帮我救我,还不嫌弃我这外人眼中的魔宫少主身份,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对他的好,定不会少半分。”楚晗看向那依然双眼蒙纱的少男,“紫汐,楚晗已经有正君,千羽和千若也是内定的左右护法,同时,也是我的侧夫,嫁给我,怕是有些委屈你。不过,我楚晗今日在此郑重承诺,我楚晗的夫郎,没有侍夫,更没有通房,除了正君,其他全是平夫,地位和生活待遇与左右护法两位侧夫相同。”

众人表情不一,天机老人更加满意而放心,紫汐则微微低头,藏起喜悦,楚语然一脸宁静,纳兰墨闲点头,看着楚青璇道:“看吧,我生的女儿,就是与众不同,虽然跟你一样多情,却跟我一样重情!”

楚青璇无语:“我哪里多情了?虽有宫规,可后来还不是只有你一个?”

纳兰墨闲斜睨她:“怎么?你这是心有遗憾么?”

楚青璇拍拍他抱着孙女的手:“当着这么多人,别闹了,乖!”

纳兰墨闲的脸“唰”的红了,瞪了她一眼,果断闭嘴。

任天游啧啧道:“难怪楚晗这么会哄人,原来有一半是遗传的因素。”

楚晗翻了翻眼皮:“道教又不是佛教不允嫁娶,你不会找个人来哄么?”

任天游叹气:“缘分没到,没办法啊。”

楚晗刚要接话,毒圣突然出声道:“楚少主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楚青璇妻夫俩不解,齐齐看向她,又看向楚晗,楚晗看透她的心思,却耸耸肩装作不知。

毒圣“啪”地拍桌而起,瞪着楚晗:“无忧跟着你那么久,你可别说不知道他早已倾心于你!江湖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到哪儿都牵着他的手、宠着他护着他,无人不知他已经是你楚梦晗的人,顺风城里每个百姓都把他当作了你的夫郎,都没人敢跟他提亲!怎么,现在他的声誉都没了,想不认账?”

什么叫不认账啊,我又没把他怎么着,楚晗无奈:“毒圣大人,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毒圣头一歪,“咱们就从留英城说起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时就对他有想法、将他带在身边片刻不离了!为了他,你顿顿满桌子肉食;为了他,你不顾危险,由他高兴,养那漂亮却巨毒无比的玲珑蛙;为了他,你还把青禾帮帮主曹星湖送的天麻冰蚕衣拆掉分成四份,做成四件防护衫送给他一件。你闭关修炼,把他交给任道侠,等我把他接走后,他把这件衣服当个宝贝一样日日夜夜穿在身上舍不得脱,到现在还穿着呢,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你说,若不是你宠他爱他对他好,他能这么想你念你依赖你吗?我这个把他养大的师尊都没这种待遇,一次都没听他念叨过我!”

“师尊,”无忧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怯怯道,“徒儿念叨过你……”

“一边儿去!”毒圣伸指往他脑袋上狠戳一下,“成天念叨你的楚姐姐,念得老娘耳朵都快生出一堆茧子,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消息带你来了,怎么乖得像条虫儿、一句话也不说了?就这点儿怂胆儿?”

“您这是干嘛?”楚晗条件反射般护上了,“他还是个孩子,您这么使劲戳他干什么?”

等她接收到众人了然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我、我是说,他还小,我只是怜他一个人在外面历练,没人管没人疼的,才多照顾他一些,没往别处想。”

无忧的头压得更低:“楚姐姐,无忧不小了,无忧已经十八岁了……”

“听见没?他已经十八了!”毒圣继续开火,“他从十五岁就开始跟着你,足足跟了你三年,陪伴你三年,也被你宠了三年,你今天若敢说一句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药毒死你们?”

呃……

皆感万分无辜的众人齐齐看向楚晗,眼神的意思很明确:楚晗你看着办吧,若害我们被人当面下毒,哼哼!

楚晗顿感压力山大,抚额后道:“那个,毒圣大人,这件事能不能容后再说,您看,我这酒还没敬完呢!”

毒圣轻哼一声,暂时放过了她:“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们仨就吃在碧霄宫,住在碧霄宫,一辈子不走了!”

第417章 先陪主君

楚晗向舒聊等人都敬了酒,大家便边吃边聊,楚晗在山形成的食不言习惯,早已在历练途渐渐打破,此时更不能让她们这些恩人朋友闭嘴不说话,敬酒后,便只是多听少吃,不时地顾一顾三个小宝贝,害得纳兰墨闲心疼不已:“他们自有他们的爹爹照顾,你也吃吧!”

楚青璇给他传音道:“这么多人在不停地说话,总有溅口水的,晗儿打小不喜吃饭时有人说话,你这个做爹爹的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如何吃得下去?”

纳兰墨闲这才想起,忙回道:“那这样应酬着吧,待下午借喝下午茶之机,给她多送点儿点心过去。!”

楚青璇笑道:“你别忙活了,让她们小妻夫俩好好培养感情吧,你没看语然对她的态度变化么!”

纳兰墨闲一拍额头:“你看我这眼力劲儿,果然是不行了!”

二人传音旁人听不见,可他这么一拍额头,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不禁朝他看来。窥心镜法展开之时,万事万物无所遁形,即使是传音,也被楚晗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由通过窥心镜法看了看楚语然。

这时,众人已经聊到杀人凶手头,任天游道:“南宫玖还在昏迷当,琉火没提要带他走,只身回风纯国调查南宫家族之事了,楚晗,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楚晗道:“既然死不了,等琉火调查回来再说吧。我醒过来的事,大家暂时替我保密三天。”

“了解!”任天游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一人陪一天,正好三天嘛!”

千若羞得低了低头,千羽却看向楚晗,楚语然也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优雅地为自己倒一杯清茶,轻啜。

楚晗点点头:“好主意,这么办!不过,这三天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边陪夫郎边动手吧。”

任天游听出了什么,没再追问,楚晗继续道:“有些事,我在这儿也一并说了吧。家大业大,规矩不可废,我既然说了左右护法的位置公开选拔,不能违诺毁誉,待家事了,千羽和千若把纯儿和颖儿交给娘亲和爹爹,随我出山,我完成三年的历练时间,你们继续提升武功等级,免得到时候拿不下左右护法的位置。”

千羽和千若同时看向楚青璇和纳兰墨闲,二人接收到他们的目光,便点了点头,楚青璇道:“晗儿说得有道理,你们跟她一起下山吧,孩子有我们照顾,你们只管放心。”

二人齐齐应了声“是”,心却是既有能日夜跟随妻主的喜悦,又有对孩子的不舍。

正在这时,一只信鸽忽然在门外咕咕叫了起来,楚语然立即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来,楚青璇道:“怎么了?”

楚晗虽然已经在窥心镜法看到密信的内容,却不动声色,然后听楚语然回道:“各门各派准备联合人力,破我护山大阵,攻山来。”

纳兰墨闲冷哼:“没那么容易,我纳兰家的九阴九阳护山大阵可不是纸糊的!”

楚晗淡淡道:“紫汐,趁着万鬼出狱,百鬼夜行,把那些烦人的苍蝇打发回去、让她们躺床养几个月的小病吧,正好也让爹爹和娘亲他们见识一下你的驭鬼术。”

天机老人知道她是在自己的外孙打家庭地位的基础,心甚是安慰,紫汐连忙起身应道:“是,妻主,紫汐不敢卖弄,但求能为家族尽点绵薄之力。”

纳兰墨闲笑着称赞:“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坐下吧,坐下,一家人在一起时,不用如此拘礼。”

“是,”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不知是叫他宫主夫还是爹爹,楚晗笑看着他:“叫爹爹吧。”

纳兰墨闲也觉得好笑:“你都叫晗儿妻主了,自然不能跟我们生疏,以后叫我们爹爹娘亲了!”

紫汐立即起身走过去,跪倒拜:“紫汐见过娘亲,见过爹爹!”

“这孩子~~”纳兰墨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笑得有些难为情,“我这连红包都没准备,你怎磕头拜了呢,妻主,你那儿……有没有现成的红包?”

楚青璇怎么可能随身备着红包:“你去房里拿吧。”

天机老人忙道:“二位别忙了,紫汐只是从小没有娘和爹,这会儿忽然有了你们这么好的娘亲和爹爹,想马确定认下,怕你们反悔才急忙跪拜的!”

她这么一说,纳兰墨闲顿时心生怜惜,伸手去扶紫汐:“可怜的孩子!你放心,以后不但有晗儿疼你,我和你娘也会把你当亲儿子待的,跟语然和千羽千若他们分毫不差,啊?”

紫汐的声音微微哽咽:“谢爹爹!谢娘亲!”

“乖,这跪拜大礼我们已经受了,快起来吧!”纳兰墨闲哄孩子一般道。

获得承认,博得同情,真多假少的一出戏便等于有了完美的结果。楚晗即使明知天机老人的心思,却还是帮了她一把。这老人为了自己的外孙,牺牲实在太大,很难让人不动容。她帮助紫汐在家迅速站稳脚跟,也是为了天机老人闭眼的那天能够放心瞑目。

“剩下的几个月历练,紫汐不要去了,陪奶奶住在家里吧,让奶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也正好熟悉一下家里的人和事,学着帮娘亲爹爹和少主君分担分担,以后的日子还长,免得到时觉得无聊。”楚晗道。

这次,紫汐没有马应下,还转头看向天机老人,天机老人也犹豫了一声:“可是……”

楚晗展开窥心镜法,知她心所想之后,顿时了然:纯阴之身?需要她的阳气日久和才能受孕?

“这样吧,”楚晗自行更改行程日期道,“我待过了阴森森的鬼月、八月份再走,如此,历练期也不过还有七个月,很快回来了!”

只要这样了,天机老人也知她此次下山,定有许多事要做,带着武功平平的紫汐,只会多个累赘。让他成为不受欢迎的拖累,反而对紫汐不利,遂向楚青璇妻夫俩拱手:“如此,那我们叨扰宫主和主夫,住下了!”

“都是一家人了,还谈什么叨扰不叨扰,”楚青璇笑道,“只要您不嫌弃山无趣好!”

“那这样定了,”楚晗最不喜听自家人说客套话,及时截断二人话头,“我看大家也都吃好了,各自回房休息吧,这段时间轮流守护我很是辛苦,都去补补觉。”

众人皆起身告辞,各自回到客房。楚晗谁也没留,但千羽和千若什么都没说,便带着儿子自觉地退下~~少主自然是要先陪少主君,这是根本不需要明说的事。

第418章 痞态重现

少主君殿。

楚语然静静地站在窗边,原本如霜雪般清冷淡漠的气质,在听到那故意放出的轻微脚步声时,竟裂开一丝缝隙。

楚晗不急不忙地一步一步缓缓前行,一步步靠近少主君殿,一步步靠近楚语然,看起来很放松很悠然,像闲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自从醒来后,她的窥心镜法一直开启着,以便随时知道身边人的心理活动,搜索她想了解的信息。

如今,窥心镜法大成,不仅能看透所有人和动植物的所思所想,窥视面积更是从三百里直接提升到圆满后的顶端~~一千里。可以说,即使她坐着不动,方圆千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她亦能全部知晓,强大得令人兴奋!

她已经是神皇武尊,想不被天玄武尊发现,易如反掌,可她却故意发出轻微的脚步声,让楚语然的内心有反应,思想有波动,以便她知察入微。

殿门没关,脚步声越来越近,楚语然握着白玉杯的手不由微微紧了紧,心念头更是急转如电,若不是楚晗有窥心镜法,还真无法从他那清冷淡漠的气态看出什么。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立定,他的那丝紧张却在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体香时,消失殆尽。

然而,他刚放松心神,手的白玉杯便被人毫无预兆地夺了过去,转首间,便见那女子看着白玉杯里的碧绿茶液道:“还是家里舒服,连茶水都是香的!”

说完,竟着他刚刚喝过的唇印将杯茶一饮而尽。

“你……”他欲言又止,是没想到她竟然在他面前恢复了以前的痞痞模样,一种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啥?这杯子主人的口水本少主都吃过,喝过的茶水又算什么?”楚晗的身体姿态有点歪斜,语气跟个无赖地痞似的,“正好间接亲吻一下嘛!”

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楚语然那清韵的脸立即闪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却不理她,回身走。

“干什么去?”楚晗手指一弹,白玉杯便稳稳落在茶几,同时,另一道指风“啪”地关窗户,下一息,楚语然便落入她的怀抱,看到她痞痞的笑,“落到本少手里,还想跑?”

“放开!”楚语然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动了,他越挣扎,身体被箍得更紧。

他是高高在的少主君,碧霄宫的不少宫务已经由他独自作主处理,他又曾经在她面前强势过,如今被她反制,竟生出一丝不习惯来。

楚晗这次的目的,不仅仅是看透他,更是要在床压倒他,继而从心理压倒他,让他知道,他是她的夫郎,主导权应该回到她手,不会再任由他欺压。

“放开?”她蓝眸微眯地笑看着他,“好不容易逮着了,放开我不白忙活了?”

说完,她便抱着他往内殿寝室走去。楚语然发现挣扎无果、纯属徒劳后,竟放松下来,为了使自己的身体舒服一点,还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淡淡道:“历练果然有用,武功竟然超过我了。”

楚晗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不然今日怎么征服我的正牌夫君?如何拿回主导权?”

她说出目的,楚语然却并不意外:“那拭目以待吧。”

他曾经用强势而带着侮辱性的语气对她说过,要想扳回床的主导权、讨回本该属于少主的权利,要在武功修为超过他,若还是打不过,那继续做被压、被凌虐的那一个,如今她这是想报仇雪耻了。

“嘭!”楚语然被狠狠扔在柔软的大床,他借机迅速起身,然而他再快,也还是楚晗慢了一步,刚起一半,被两只手摁住双肩,再次推倒。

他运起真气,使劲往挺身,却发现依然徒劳,肩膀连带整个身都被她摁得死死,动不了丝毫!

他双腿一抬,膝盖狠狠朝她顶去!

楚晗双手不动,微微侧身,便避开这一击,笑嘻嘻道:“这么狠?想废了妻主啊?”

话落,单腿一屈一压,让他的两腿伸直恢复原位,身体也往他身一趴:“看你还乱动!”

楚语然轻哼,两腿猛然往两侧屈膝并快速提起,夹住她的后腰位置,同时,两臂也将她抱住,猛然一个翻滚,将楚晗滚到身下。

“哟嗬!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啊!”楚晗有窥心镜法,自然知道他做每个动作的打算,可若一味强压,岂不是少了些乐趣?她故意让了一局,然后与他互抱互箍着在床打起滚来,直把楚语然滚得头发散乱、狼狈不堪,才将他制住,俯唇吻了去。

“啊!”她的舌头被楚语然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虽然没掉,可还真特么的疼!

她低呼一声后,愤怒反击了,一顿狠狠的啃咬之后,两人的嘴唇舌头都破了!

可她却和着血继续吻,霸道而凶狠,像她下山历练临行前的那晚一样,他如何对她,她都加倍奉还,似要把他的舌头咬下来吞吃入腹,让楚语然带血的舌尖同样生疼到麻木!

她的痞笑化为狂暴,一边用左臂肘压住他的身,一边用右手猛撕他的衣衫,哧啦哧啦,外层和内层都被撕破,露出白玉般的身体。只是她没想到,在这种境况下,他居然起了强烈的反应!

于是,她毫不怜惜地直接压了去,狠狠动作着。

楚语然双眉微皱,痛苦地低吟一声,楚晗立即心疼起来,狂暴转眼便化为温柔,动作舒缓下来,轻轻吻着他带血的嘴唇,低语:“这样好点了吗?”

楚语然的眼角竟流出一滴泪来:“不用管我,尽管发泄报仇吧。”

楚晗的心疼又增加了一分,吻掉他的泪道:“我哪有发泄报仇的心思,分明是你抗拒我才使用武力的!”

楚语然轻轻哼了一声后忽然道:“我也是天玄高阶,为什么看不透你的武功?”

楚晗哈哈一笑:“想知道?那先在床伺候好我吧!”

“想得美!唔……”他的嘴唇再次被封住,只是已变成和风细雨。血迹全被她舔净吞咽,继而在无尽的吮吻带他飘荡在云层里,之后再颠向更高处,直达顶端。

整个下午,他都像只大海漂泊的小船,或随着细浪摇曳,或随着翻滚,寝殿里除了他的低吟浅唱,除了她的喘息和几次低吼,便满是人间"qing ren"之间的味道,让所有刚微微靠近大殿的人在听到声音后,都即刻转身逃离,避得远远的。

当肉搏战终于平息下来时,楚晗强势地将他揽入怀,而楚语然已经不再抗拒,只是静静地闭着眼。

她没有问他的身份等任何问题,而他也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意思,两个人那么安静地躺着,相拥相依。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楚晗才柔声道:“累了吧?我让人把饭菜送到殿里来,你不要出去了。”

她说着便要起身,楚语然的手伸出一半,却又立即缩了回去。楚晗将他的心思看得清楚,明明想留她、不想让她走,却因为死要面子,又极度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愣是忍着不说。

说一句“留下来多陪陪我”这么难吗?楚晗心微叹,却径直穿衣走了~~她等着他主动开口留她多待一会儿的那一天!

沐浴后,她出现在晚餐桌,任天游斜睨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她哼道:“看什么看?”

任天游叹息着摇摇头,却不说话,楚晗不再理她,目光转身紫汐:“准备好了吗?”

紫汐点点头,楚晗道:“除了娘亲和爹爹,还需要谁来护送?”

紫汐摇头:“不用出去,只需寻一块山最高之地即可。”

第419章 冥钱开道

楚晗想了想:“有几成把握?”

紫汐犹豫了一下:“武功越高的人,身上阳气越足,加上她们有真气护体,要想让她们沾上阴气从而病上几个月,恐怕要比普通人或武功低弱的人更难一些,尤其是杀过很多人、煞气重的武者。”

楚晗道:“需要什么尽管说。”

紫汐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妇,鬼魂也一样。强下命令都不如高额悬赏。”

楚晗点点头,吩咐青秋:“用地遁术去留英城买冥钱,越多越好。”

随后又转向千若:“把你的储物袋给青秋一用。”

两人先后应声,随后不久,青秋便绕到殿后没有铺石板地砖的地方瞬间消失了。

楚晗看着紫汐道:“以交易为主、驭鬼为辅,为免反噬,不要强行驱使,尽量用冥钱开道,我就不信用钱砸不倒几个。尤其是夜半,不可能所有人都打坐修炼不睡觉,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连恶鬼都怕的恶人,只要病倒一部分,她们就不得不考虑撤离。还有,”她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邪笑,“让那些恶鬼们全部现形,即使伤不到她们,也会有部分胆小怕鬼的人被吓到,人心一旦不定,她们是待不下去的!反正我们已经背负魔宫之名,不在乎再多一条。”

看到她的那丝坏笑,任天游像有重大发现般惊呼道:“我怎么有一种你失忆了的错觉?”

楚晗翻了翻眼皮:“今晚你也一起去保护紫汐。”

任天游“嗛”了一声:“本道侠才不去!我一个本该降妖捉鬼的人,知道你们用鬼对付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你还让我去看热闹?”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她的身份,不由觉得好笑,无忧嘀咕道:“谁让你成天不穿道袍来着,都忘了你是干嘛的。”

“嘿!你个小兔崽子,”任天游笑骂,“给你这么一说,反倒是本道侠的不是了!”

众人又说笑一阵,才正式开饭。吃完饭,楚晗便去了少主君殿,见楚语然正一个人坐在桌边小口嚼着饭菜,动作优雅。他那被弄乱的黑亮长发已经被梳顺挽起,但掉落的额饰并没有再戴。

立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她便走过去打开窗户,站在窗前吹吹夜风。

除了那微弱的咀嚼和吞咽声,屋中一片静谧,待吃完饭,放下碗筷,用茶水漱了口,又坐了良久,他才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恢复了清冷:“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楚晗回过身来,往窗边斜斜一靠,懒懒道:“我问,你就会说吗?”

楚语然淡淡一笑:“由娘亲或爹爹跟你说,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楚晗也笑了:“那好吧,”她无所谓地问道,“你跟东方凌天是什么关系?”

……………………

夜半子时,天虞山山脚下,二十几个火堆,每个火堆周围都坐着一些武者,其中最大的火堆旁,坐着三位中年妇人和数位老者,她们正在确定天明时如何联手破阵之事,言语之间,表明其身份乃是各派掌门或长老。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阵呜咽声从远处隐隐传来,立刻引起十几人的注意,当那群发声音渐行渐近时,所有的人都警觉地站起身来,刀剑也握在了手中。

但令她们感到惊异的,来的并非是人,而是几乎布满夜空的黑影,待黑影飘到近前,才更加看清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鬼头鬼身,它们呼啸着飞来,口中一片尖锐惨叫,声声如同石头磨牙,泣泣好似凄厉猫啼。

“这是什么东西?”

“啊!爹啊!”

“快用刀剑刺它们!”

“用火!用火!”

……

山下顿时乱成一团,用刀剑刺出却发现那根本是刺不中的鬼魂虚影时,更加慌了手脚,从火堆里抽出未烧完的棍棒就往鬼影堆里横扫乱打,胆小的见到那些或上吊死的长舌鬼、或跳崖死的血脸鬼、或被割了首级而使身体与脑袋分开的无身鬼头或无头鬼身,吓得连刀剑都拿不稳,腿抖得就差尿裤子了。

成百上千的鬼影群哭群嚎着向众武者来回冲撞,或张开大大的鬼口似要将人吞吃,或伸出长而尖利的黑色鬼爪欲掐人脖,或忽然从地底探出手臂想抓她们的腿,有两名男弟子当场吓晕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吓退她们就好,别让那些鬼玩意儿附身把人弄死了。”山顶上,站在紫汐身后的楚晗淡淡道。

晕了病了都无妨,但若用幽冥秘术闹出人命,事情就真大了。

和她一起站在山顶大石上的,还有楚青璇和舒聊等数人,她们都一起看着这难得一观的奇景,虽然没见过百鬼夜行,可眼前这阴森又恐怖的场面,怕是比百鬼夜行刺激而猛烈得多。

正在念动咒语施术的紫汐没有分心应答,但行事已有分寸。

山下各门各派之人怒吼的怒吼,尖叫的尖叫,刀、剑、燃烧着的柴火棍,与露着尖尖鬼牙的鬼影们纠斗着,最后,其中一个老者看出了苗头,试着做出应对之策后,运起真气出声吼道:“它们并不具备攻击能力,只是在吓唬我们,大家不要怕,先用真气护体,再坐下来静守心神,不视不闻!”

众人抽空扭头看去,见她已盘坐在地,闭目塞耳,而那些鬼影却只是围在她头顶和身边四周蹿来蹿去,并无其它动作,便都依言而行,在受够惊吓和筋疲力尽中渐渐坐成一片,只是耳朵中塞的东西不一样,或是撕碎的衣条,或是随手薅的青草。

这下,倒把山顶上的毒圣给看笑了:“得,不让攻击又不让附身,却是要拿人家没辙了!”

楚晗诧异:“这么高的地方,你能看得清楚?”

毒圣“嗛”了一声:“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医毒双圣,这眼睛若是跟常人一样,岂不是白白用药炼了十几年?怎么我徒儿这么聪明,却弄个你这么笨的妻主?”

呃……楚晗立即充当聋哑人,闭嘴不再接话。楚青璇叹息:“唉!有一个聪明就行了!”

“噗!”明明说不来、此时却隐在大石侧面阴影处的任天游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奇葩一家人!”

“不藏了?”楚晗都懒得瞥她一眼,“还以为你能忍到结束。”

“没办法,憋不住!”任天游笑嘻嘻地跃上大石,“跟你们这群人在一起,实在内敛不了,连我这么有风范的人都涵养不起来。”

楚晗轻嗤,无忧向她投去鄙视的眼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臭小子!”任天游作势要打,“师尊来了,就尽跟我这个教习作对是不是?真是没良心!”

毒圣嘿嘿乐,无忧一下子蹿到楚晗身后抱住她的胳膊:“教习别打,我说的是好话,不信你仔细品味品味!”

“嗯?”任天游还真摸着下巴仔细品味一番,然后竟点了头,“嗯,倒也是!”

无忧把口鼻闷在楚晗胳膊上笑得身子直颤,见楚晗并没有推开他,便一直抓扶不放了。

楚晗闭了闭眼,叹道:“紫汐,结束吧。”

紫汐依言行事,停止驭鬼术,楚晗随即给青秋传音:“烧吧。”

身在留英城的青秋应了声“是”,便一个地遁到了郊外野地,将储物袋里的冥钱全部倒出堆成一排散堆,打火点燃,随即地遁离开。不久,一群以恶鬼为先的鬼魂便呼啸而来……15

第420章 万鼠围攻

紫汐站起身,黑夜里的白色眼纱分外醒目。

毒圣挑了挑眉:“这样?”

楚晗淡定地唤了一句:“兔子。”

鹿角灵兔立即从大石下自己刨好的土洞里钻了出来,用两条后腿直立着走了两步儿,像个白毛宠物犬似的,只是那走路的姿态有点畏畏缩缩,脸还陪着欠疚而讨好的笑。

楚晗窥心镜法大成,已经能与所有动植物沟通心意,知它是因为觉得自己贪玩而没能及时出现阻拦南宫玖,所以心生愧意,便向它传音道:“带地鼠们将山下的人全部赶走,将功抵过。”

吱吱吱!鹿角灵兔忙不迭地点头,随即便哧溜一声顺原洞钻入土。

其她人见楚晗唤出了穿山鼠,又没急着回殿,便都跟着一起静静观望。

之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们便看到了神的另一幕:足有成千万只的老鼠,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静坐在地的武者们奔涌而去,阵势极为壮观!吱吱吱的叫声汇聚在一起,快要刺破人的耳膜!

“什么东西?”各门各派的武者们虽然服饰不同,但听觉都很灵敏,清晰而异常的声音,让她们一下子从地站了起来,随后便是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大叫出声:“老鼠!我的天!老鼠!好多老鼠!”

话音刚落,那些来势汹汹的黑鼠们便尖声疯叫着朝她们狠狠扑来,先是噬咬鞋面和双脚,然后又成群结队地试图往每个人身爬,咬遍她们全身。

众武者的刀剑再次不停挥舞,横削竖扎,但奈何老鼠太多,它们体小而灵活,低武之人根本挡不住它们的群攻,不由手忙脚乱,一边斩杀,一边跳着脚躲避,并高呼救命。

各掌门、长老和武功高强的人要好很多,一剑扫出,便是死伤一片,可后面的老鼠跟发了疯似的,一边吱吱吱地乱叫,一边不怕死地继续冲过来,像是要舍命为死去的家族成员或同伴报仇一样!

听到自家门徒弟子的惊呼求救,她们腾身而起,一边赶去相救,一边提醒:“不要慌,尽量从火堆里抽烧火棍对付!”

“高长老,这些老鼠会不会是魔宫放出来的啊?”一个年妇人大喊道,“今晚的事太不寻常,要不我们先撤吧!”

“洛掌门,若真是她们搞的鬼,我们更要除掉碧霄宫,不惜一切代价!”高长老的双手掌风连出,老脸冷肃,“这样的邪门歪道,绝不容许它继续存在!”

“那也得先保存实力啊,”洛掌门并不赞同,“先前那些鬼魂已经吓晕部分门徒弟子,使她们失了心神,有的到现在还昏迷未醒,其她人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如今又被这源源不断的群鼠围攻,算是我们,恐怕最后也会力竭,何况是她们?这样下去,对我们只会有害无利!魔宫老巢在这儿又跑不了,我们不如先行撤退,再从长计议!”

高长老抽空看看被鬼魂吓倒、还未醒转的几个人,再看看在慌乱之跌倒在地、对围攻之鼠乱挥乱打的部分门徒弟子,双眉更加紧皱,最终还是妥协:“好吧,暂往留英城撤退休整!”

山顶,任天游啧啧道:“这兔子的手段可以啊!临时都能招募到这么多手下,简直是一呼百应嘛!”

无忧一脸骄傲道:“必须的啊,它可是千若哥哥的灵宠,楚姐姐送的好宝贝!你以前不还说过它是来自十万大山门户么,这样的天玄灵兽,招揽指挥这些普通的小老鼠还不跟玩儿似的?”

楚晗伸左臂牵住紫汐的手:“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带着他和无忧飞身向宫殿腾去。

众人见她走,便也都跟着一起离开,任天游落在最后面,搀了搀天机老人:“行吗?”

“多谢!”天机老人对她的关心很感激,但并不接受,“我自己走吧,免得被我外孙看出什么。”

任天游点点头,放开她的胳膊:“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边聊边走回去吧。”

天机老人对她的好意报以一笑,两人便顺着人工石阶往下而行,边走边低声聊着,任天游道:“看样子,她们怕是不死心、还会再来啊!”

天机老人呵呵一笑:“纳兰家族的九阴九阳阵,乃是一等一的护山大阵,她们要破阵,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算侥幸被破,碧霄宫也会备有应对措施,不可能只依赖阵法。”

任天游认同这一说法,叹道:“血洗武林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何况碧霄宫还暗自迁宫移址,远离世事,避而不出,并不与武林各派争名夺利,她们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紧揪着不放?真要破阵攻山来,她们根本讨不到半点儿好处,恐怕又是一次自损元气的重大死伤事件。”

天机老人淡笑:“放心吧,那些个掌门都不是傻的,尤其是她们门内那些吃过亏的元老,她们不会让自己门人冲在最前面的。天下第一剑派、武林第一这样的名号,谁都想要,可若损失惨重,还如何能拿到?谁不想留在最后以便保存本派实力?谁不想看别人两败俱伤、自己捡个便宜?心不齐,则事不成。”

任天游哈哈一笑:“前辈看得通透。”

天机老人微微摇头:“人心、人性而已。那些靠招摇撞骗牟利生存的江湖假术士,不是看透人心、了解人的本性,利用人的弱点才能一骗成功么。”

“这倒是,”任天游万分赞同,“所以说她们此举当真是不够明智,天虞山原本有宫主妻夫俩和少主君坐镇,更是有长老会和一两千的门徒弟子,如今再加楚晗,还有我们这些~~谁?”

她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厉声喝问,但转眼间那黑影便消失了,天机老人忙道:“快追去看看!”

任天游说了句“你小心”便疾追过去,绕过一方大石,进入一片面积不大的小树林,刚走几步,却见青秋拖了个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感惊讶:“这是?”

第421章 捉眼线虫

青秋淡淡道:“少主清理的第一只虫子。”

任天游想了想,不由脸色一变:“难道是我们刚才提到楚晗时,被她听到……”

青秋并未详说是楚晗传音给她、她才地遁到此逮住藏匿之虫的事,只淡淡一笑道:“少主说暂时不能透露她死而复生的事,所以还请任道侠三日之内在谈话言辞上稍稍注意些。”

任天游心中顿生歉意,更恼自己口无遮拦、忘了防备,便连连应了。

青秋又道:“也请不要让此事被少主君知晓。”

“嗯?”任天游惊讶,“难道你们少主君~~”

“不是,您不要多想,”青秋道,“只是少主不想让人知道此事,从而怀疑他的办事能力,既有损他在宫中的威信,不利于今后的管理,又伤害妻夫之间的感情。”

“原来如此,”任天游了然,“本道侠今晚什么都没有看见。”

“多谢任道侠!”青秋说完,便拖着尸体走了。

晨风徐徐,衣袂轻飘,千若起了个大早,独自去花园采摘花露,只为用它给楚晗泡茶。

以前,这是他每天凌晨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如今隔了两年多,做起来也依然不生疏。

他仔细地将每片花瓣上的露水收集到玉瓶中,脸上是满足的喜悦之色。妻主这次能够从鬼门关回来,使他更倍加珍惜,珍惜她在身边的每一刻,珍惜每个日出日落,珍惜与她相关的所有一切。

至于那个曾经出现在风纯国的男子,自从他和千羽联手杀过一次妻主后,就再也没有现身找他们了,何况,这次他还帮着青秋庇护妻主,显然是事情有变,不但使他们不必再在杀与不杀之间痛苦挣扎,反而要用性命去护她平安,如此一来,二人便可以和妻主安心厮守、不必时刻担忧又内疚了。

楚晗静静地站在花园入口,将他的所有想法和脑中现出的图像看个一清二楚,遗憾的是,那名男子的相貌却是模糊的,只知位置是在风火崖,而他的身下坐骑,是一只有着纯白羽毛的高级灵兽。

“妻主!”千若偶然抬头间看到她,又讶又喜地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既有孩子,又要练功,这些事,可以让宫奴婢女们去做了,”楚晗看了眼他那露湿的鞋子和衣摆,抚了抚他的发,“不必事事亲历亲为。”

“不,”千若这次不再百依百顺,“凡是入口之物,千若都要为妻主把好关,能亲自做的,就亲自做,尽量不假手于他人。再说,这是千若从小做到大的事,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低了低头,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千若有私心,想一直霸着,让它成为千若一辈子的专属,不转手给别人。”

“好。”楚晗通过窥心镜法,知他句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不由笑了笑,拥他入怀,温柔道,“那就辛苦贤夫为我泡一辈子茶了。”

“千若愿意!”说这话的人儿满心幸福感。

醒来的楚语然看到身边空空,轻轻抚了抚床面,便起了床。

待梳洗完毕,来到殿院,还是不见楚晗人影,双眉这才不由微微蹙起。

一双纤长的手悄悄绕过腰侧环到他的腹前,随之,一股热气也轻轻喷在他的脖颈和耳边:“怎么不多睡会儿?”

楚语然对这种亲昵还是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忍着没动:“我竟然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了?”

楚晗从后面亲了一口他的白皙后颈,继续温柔低语:“少主君希望妻主修到什么程度?”

楚语然不由自主地微微缩了一下,还是忍着不动,声音保持平稳:“自然是越高越好。”

楚晗呵呵一笑,转移话题:“今天哪儿也不去,”她松开手,转身行步的同时语调也变痞了,“吃喝拉撒就全在少主君的殿里了!”

楚语然也随之转身,面色清冷:“一人一天?”

单手轻轻一招,一张竹椅便飞了过来,稳稳落在跟前,楚晗一屁股坐上去,斜斜靠着:“还是家里舒服啊!”她看着那声音发冷却不自知的人,探到他内心存在却被自行压制的醋意和怒气,乐不可支。

楚语然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又对她的避而不答和无端嘲笑生了气,广袖一拂,就要进殿。

楚晗身体一动,便将那怒气冲冲的人捞在怀里,随即又坐到她的腿上,被她环住。

楚语然吃了一惊:“你~~”

他实在没想到她的速度已经快到如此地步,这要是动手,他哪里有还手的余地?

楚晗笑嘻嘻道:“这样才对嘛,在妻主面前,不用再绷着脸、喜怒不形于色,不然多不温情,多没人气儿,”她又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咱们可是要相伴一生、最亲密无间的人,不能太见外!”

这……能跟见外二字扯上边儿么……楚语然知道她又故意胡乱用词了,不禁忆起她的小时候,面色也渐渐和缓下来,只是不再说话,还用力往外挣,想挣脱她的怀抱~~他原本就比她年龄大,又在碧霄宫所有人面前强势数年,对此时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却被她抱坐在怀里的姿式实在抗拒,心理上受不了。

楚晗不松手,楚语然便运起真气,楚晗依然死箍着,楚语然便逐渐加大力量,直到他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楚晗才突然撤手,让楚语然猝不及防下连提气腾身都来不及,踉跄着差点儿摔在地上!

看他站稳后气得涨红了脸,瞪她一眼就扭身快步往殿门走,楚晗坏笑着闪身拦住他并紧紧抱住:“不气不气,我就是瞧你成天只有一种表情,逗逗你,毕竟我是你的妻主,你得对我特殊一点儿、不能跟其她人一样不是!”

楚语然原本是气怒又抵触地僵硬着身子,听到她这番话,心里不禁感到好笑,身子也放松一些软了下来。

之后,楚晗便陪他一起吃早餐,吃饭时谁也没说话,但楚晗不老实,几次去抢他已经夹到筷子上的菜,直到把楚语然气得“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座,才又笑嘻嘻地将他摁回凳子,再拿起筷子讨好地双手递进他手心、费心将他哄得继续吃饭。

饭后的时间里,楚语然若是看书,她就弄他头发,让他看不下去;楚语然若是画画,她就假装不小心,故意在后面将他的胳膊肘捣一下,把个好好的兰花图捣得面目全非;楚语然若是吹箫,她就悄悄弄几个小纸团,在他某根手指抬起时准确地弹出去堵住洞眼儿;他气得去睡觉,她又爬到床上用毛笔作势要往他脸上画。

如此几次三番下来,楚语然便明白了她戏弄自己的目的,也免疫了,再怎么撩拨都不予搭理,反正就是不让她如愿地抱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她不别扭,他别扭。

楚晗一边逗着夫郎,一边在窥心镜法中办正事,然后在将楚语然弄到床上午睡时,传音给青秋,捉杀第二只虫子。

第422章 伤情斗殴

第二只虫子是隐藏在采买人员里的,她们有在采买期间出示腰牌后随时出入山门的特权,有与山外之人接触的极好机会。

这山外之人便是在城镇大量采购并集中送货到山脚的采办员,因为山中有两千多人,需要量大,采办员自然就不止一名。既然山里的货物核对接收者里出了内奸,山外也就跑不掉有配合传递消息的采办员。

青秋二话没问,直接杀人拖走处理,再将其所有私人物品打包带走,并在隐蔽的地方寻出物证~~少主说了,她不需要口供,所以不需要当面质问和罪行证词,只要将指定的人干净利落地清理掉就行。

一夜之间,山里山外便各消失一人,但山里却已是无端消失了两人。她们的包裹、换洗衣物和随身物品等所有东西也都随之不见了,这不禁让人有了诸多猜测。

楚晗并没有真的一人陪一天,而是连续三天都在少主君的殿里,与她的美貌正夫日夜恩爱,如胶似漆~~当然,这是在任天游等人的眼里。

在她的不断使坏骚扰下,楚语然树立起的高贵清冷形象在她面前又渐渐出现裂纹,再一点一点崩塌。

事实上,楚晗也不是要完全而彻底地改变他,毕竟发号施令的确需要威仪,她只是想让他在她这个妻主面前稍稍有所改变而已,否则成天一本正经的,妻夫之间的私生活就太没情趣了。

第四天,也就是宣布少主从死亡危机中醒来的日子,加上山下的门派全部撤离,宫主下令解除封山。在上下一片惊讶而欢腾之时,楚青璇、纳兰墨兰和长老会部分高级成员,却同时出现在林长老的院子里。

林长老是长老会的其中一员,平日为人低调,从不争强好胜,在门徒弟子面前也从不端架子,笑容和言语都很亲切,还经常充当长老会和事姥的角色,可以说人缘极好。

这样一个看起来非常和蔼慈祥的百岁老人,却是个隐藏多年的内贼,让人一时在感情上很难接受。

楚晗身着黑金广袖长袍,挺拔直立,一脸冷肃之气:“林长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是最后一只虫子,一只大虫子,也是隐藏最深的重量级人物,所以她没有私自处理,而是通知娘亲、爹爹和大长老等数人,然后带着青秋在死而复生的消息发布之时,将正要放飞信鸽的林长老堵在了院中,信鸽则被大长老亲自夺杀,并解下鸽腿上的小小信筒,取出了传往皇宫的密信。

捉贼捉赃,铁证如山,林长老一脸死灰。都被当面撞破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望着天空沉默半晌,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只想知道,少主是如何发现的?”

楚晗自然不会告诉她真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有天神,下有幽灵,人有眼睛,既然做了,就总有暴露的一天。你的慈祥亲切好人缘,都是为了随时得到碧霄宫的最新消息而已,如此,你才能全面掌握、分析,然后考虑是否上报、如何择机上报。少主君不是没有注意到你,只是你隐藏太深,很少动作,他虽然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不能冒然动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享受着高级待遇活到现在吗?”

林长老再次叹息:“原来少主死而复活的消息,是专门针对老妇来的。”

“不错,”楚晗淡淡道,“消息一出,潜伏之人自然会马上露出水面,想趁阵法解除之机向外界报信。”

“看少主的气色,应该不是刚刚醒来,”林长老看着她,忽然淡淡一笑,“少主聪慧,前途无量。”

说罢,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虽说是内奸,但看着相处几十年的人自绝于眼前,大长老等人的眼睛还是微微有些泛红。只是,她们并非是不知事情轻重的人。毕竟是个从上代帝王就开始潜伏进来的密探,一经发现,只有“死”这一条路。

到了此时,在强大的窥心镜法下,藏在碧霄宫里的虫子算是彻底清除干净,再无隐患。

紧接着,一道让人莫名其妙的宫主令随之下达:全宫禁吃狗肉。

原本没有人知道原由,但后来却传出小道消息,说是少主在历练期间,一只黑狗为了救她而殒命……

之后,大家又都听说少主恢复伤势之后,还将再次下山、按宫规完成历练期,归来后,左右护法的公开竞选照旧进行。这让弟子们很是兴奋,原本千羽和千若回山并为少主生下孩子后,所有弟子都觉得不会再有希望了,认为他们两人肯定会被直接封为护法,成为少主的侧夫,没想到……

尤其是千羽下山历练从而被少主看上的事,让许多弟子心存幻想,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千羽。所以当得知楚晗会再次下山时,闯关楼顿时热闹而拥挤起来,达到闯关成功、下山历练条件的弟子都不再犹豫。

除了弟子,门徒中,只有一个人的心情最为复杂,那就是莫离。她以为少主离世,千羽纵然一时因伤悲情陷其中,但总有一天要面对现实,不可能真的独守空房一辈子。可如今,少主却又活了过来……

“青秋,让那个莫离知道,千羽将要继续下山历练。”出了林长老的院子,楚晗脚步不行,边走边朝身后的青秋传音道。

“是,少主。”青秋折身就朝另一个方向拐去。

演武殿前,红泥铺地的练武场上,听到消息的莫离失魂落魄地停止练剑,黯然走到武场边缘就地坐下,沉默地独自遥望天空,视线却并无定处。

“喂,姓莫的!”一个身形比她高大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抱臂俯视着她,“大清早跑这儿来不练剑却坐着发呆,吃饱了撑的?”

“滚开!”莫离冷冷道。

“哟嗬,给你脸了是吧?”女子松臂晃剑,“有狗胆就来跟我过两招儿,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可以嚣张的资本能耐!”

“郑扬,别以为随了郑长老的姓、有郑长老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随意辱骂挑衅别人,”莫离抬眼盯着她,缓缓站起身,狠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罢,便拔起扎在地上的剑,一剑刺出!

第423章 心机

郑扬急忙举剑格挡,两人瞬间就斗在一起。郑扬招招儿狠辣,莫离则剑剑不离要害,渐渐的,竟把郑扬逼得只顾防守而没有反击之机。

“爹的,姓莫的你是不是疯了?”郑扬高声怒骂,引来门徒弟子的围观,“难道要当众杀我不成?”

莫离不予理会,继续快速猛攻,只听哧啦一声,郑扬的左肩被斜斜划中一剑,衣衫破开,血也流了出来。

然而,伤了人的莫离却毫不收手,郑扬见她双眼发红,竟有些怕了,大声吼道:“姓莫的,宫规不准私自斗殴,即使是切磋也要点到为止,杀了我,你也会被立即处死!”

莫离似被惊醒,凌厉的攻势戛然而止。

郑扬愤恨难当,假装收势不住,一剑刺进她持剑的右肩,剑尖直穿而过!

“啊!”莫离大声惨叫,随即躺倒在地,郑扬的剑被动抽离,顿时血流如注,莫离痛嚎着不起身。

她的惨叫不仅引来了更多的门徒,还吸引了负责练武场安全等各项事宜的刘船的注意,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喝问,便见青秋走了过来。这可是少主的贴身护卫,虽然现在只管少主殿的安全诸事,但将来少主继位宫主后,就很可能是碧霄宫所有主殿的总管,因为最有可能成为总管的贴身侍奴千若已经成了少主的夫。

刘船连忙快步上前见礼,青秋却看向发出惨嚎之声的人群积聚之地:“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已是迈步走向那边。刘船见了,连忙跟上,然后又快她一步赶到现场,见到两人的情况,先不问是非对错,而是立即招呼安全队的人给双方上药包扎。

郑扬的肩头只是皮外伤,上点药即可,莫离的伤势却重多了。只是她先前虽叫得厉害,但在刘船和青秋出现之后,反而看了眼郑扬便咬着牙闷声不吭了,那样子似在忌惮郑扬的身份而忍耐着委屈求全。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当着青秋的面,刘船也不敢卖郑长老的面子进行包庇,差人将郑扬押向穿风崖,面壁一个月。

那穿心崖往好了说是锻炼人的意志,往坏了说,是摧人身心的露天之地,去了那里,不死也要扒层皮。

事到自己头上,郑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闯祸了,且倒霉地撞到青秋护卫在场,她不敢反抗,却在被押着离开时边走边叫,说要见郑长老。

刘船见青秋面色漠然,便回了一句:“等你出来,自然能见到郑长老。”

随后,重伤的莫离也被罚了三个月的例钱,刘船处理完,转头就问青秋来此有何贵干,有没有她可以效劳的地方。青秋道:“千羽公子要在下个月下山继续历练,托我顺道看看兵器库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剑器。”

兵器库就在演武殿的第三层,刘船一听,连忙带路。

她是个精明的,从青秋短短两句话里便能听出其中的重大含义。虽然千羽还被其唤为千羽公子,可他居然能使唤少主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可见在少主心中,他的身份已然不一般。

不过,在莫离听来,重点却是在第一句,她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皱眉凝思。

以一剑之伤换讨厌的郑扬被罚入穿风崖,她觉得很划算,毕竟已经被她挑衅多次、忍她很久了。

只是,听到青秋的话后,她却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忍一次,如今只能先养伤几日再下山~~她早已进过闯关楼,只是从未提交历练申请而已。上次她心灰意冷之下,没有跟着他一起下山,白白放过良机,这次,她想赌一回,拿自己的未来甚至性命赌一回。

此时,楚晗正抱着两个儿子逗得欢,原本是抱着颖儿的,可纯儿那霸道的小东西抱着她的腿一声一声喊“娘亲”,还把她的腿当成树拼命往上爬,那两只小手拼命揪衣服、两条小短腿儿拼命往上蹬、一声接一声喊娘亲、急赤白咧争宠的小模样,将旁边的任天游等人看得窃笑不已。

楚晗自然见不得自家儿子受委屈,好笑了一阵,便将他抱了起来。

两个儿子的性情完全不同,但都是她的骨肉,便越看越可爱。

陪了楚语然三天三夜,既培养了感情,又给足了少主君的面子,现在,她的时间该分些出来了。

风云静静地站在那儿看楚晗逗弟弟,虽然表现得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但毕竟是孩子,那眼中的羡慕和渴望却是不懂掩藏的。楚晗的两条腿上分别坐着颖儿和纯儿,本没有地方再容纳女儿,但她还是招了招手:“云儿,来,到娘亲这里来!”

小风云抬脸看了看楚语然,楚语然淡笑着点点头,她才稳稳迈着小步走过去。

楚晗掌心一展,一只绣凳便平平飞来落在地面,她将两腿伸直,两脚往凳上一搭,一座人腿桥就形成了,然后将三个孩子依次往上一放,他们便骑坐在了上面。

“楚少主以前的形象瞬间塌了!”任天游摇着头啧啧笑道,“果然是当了娘的人啊,这么绝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我说你就不能把干儿子给我抱一会儿吗?非得自己一个人全霸着,连形象都不要了?”

“有本事你自己哄过去,”楚晗伸手端了一盘细软的点心,轮流喂到三张小嘴儿里,“我又没拦着你。”

“你是他们亲娘,有血缘关系,自然而然就跟你亲近,我这手上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都没有,怎么跟你争?”任天游白了她一眼,“储物袋里也都是吃饭的家伙什儿,他们总不可能对符纸感兴趣!”

舒聊也不由开口打趣道:“我看啊,你还是等备好见面礼再喊干儿子吧。”

任天游叹了口气:“这倒也是啊,来得匆忙,什么都没给干儿子带,这么没诚意,活该不搭理我。”

楚晗将纯儿抱到地上,指着任天游道:“纯儿,去叫干娘!”

任天游惊了,差点儿跳了起来:“你终于肯让他叫我干娘了?”

楚晗白了她一眼,又柔声对那转头望望她的腿、再望望姐姐和弟弟的小人儿道:“乖,去叫干娘。”

小人儿扭身瞧向任天游,竟把任天游瞧得有些紧张,连吞了两口口水,眼巴巴儿地望着他。他又回身去看楚晗,楚晗用温柔的眼神鼓励他:“乖,去吧!”

小人儿倒是给了面子,颠颠儿地往任天游面前跑去,虽然比奔向楚晗的速度慢些,但对那两条小短腿儿来说,也算是快的了。

任天游赶紧蹲下身迎接,并伸开双臂等着,乐得见牙不见嘴,待那小人儿扑到她怀里叫了声“干娘”时,她立即干脆利落地应声,并抱起他转上几大圈,哄得小人儿咯咯直笑。

颖儿和小风云都扭头看着那一大一小开心地疯闹,但颖儿并没有露出羡慕的表情,看了一下下,便转回头继续被自己的娘亲喂食,小风云也是面色淡淡,没有太大的反应。楚晗用窥心镜法瞧得清楚,发现两个小人儿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谁也比不上自己的娘亲,谁再好,都没有待在娘亲身边重要。

楚晗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将二人移到大腿上分坐两边,亲了亲两张嫩滑的小脸蛋儿道:“我楚晗的孩子,无论女孩儿男孩儿,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学文习武,都要一视同仁,不许厚此薄彼。”

她看向千若:“我说过,有了孩子后的例钱,每人每月一千两。千若,这件事还是由你这个财务管家负责。今天下午我就开始炼制丹药,让青秋送到顺风城拍卖,一是赚钱,二是让楚氏集团起死回生。”

千羽却犹豫道:“妻主,如今江湖之人都已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怕是……”

楚晗摆了摆手:“武者,没人会跟提高武力值的丹药过不去,就算晋幻药液被她们研究个七七八八,拼凑出个效果差的,但冲灵丹却是任何人都炼制不出来的。到时告诉史上飞和邰姝,一旦生意有起色、铺面重新升值,就立即脱手转卖,以后专门做多宝阁的主子,暗中打理多宝阁。”

千羽道:“妻主的意思,是要另外聘请一个在人前露面的掌柜?”

楚晗点点头:“不错。”她随即叹息一声,“我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老老实实炼丹换钱、做个一边修炼一边顾家的武者比较好。”

一边逗纯儿开心、一边竖着耳朵听几人说话的任天游不由扑哧笑出声:“算你有自知之明。若不是我费尽所有银票、青秋又拿出几根金条撑着,楚氏集团早就倒闭了,还是早点儿关门大吉的好,免得继续贴老本儿!”

正准备安慰妻主的千羽原本想瞪她,却又临时改为瞟她一眼,然后对楚晗道:“妻主莫要妄自菲薄,妻主身上的诸多长处,当今世界无人能及,不必在意生意场上的一点小小失意。再说,妻主是因为闭关修炼才无暇过问顺风城的事,并非是没有经营管理才能,所以,妻主不要放在心上。”

有慰心的夫郎真是好啊!楚晗心中满足地喟叹,道:“等下了山,你们二人跟我学习地遁术吧。”

她又看向任天游:“若是任道侠不介意,也可以一起学学,反正这原本就是你们道教的术法。”

任天游正要答话,却见青秋走了进来,直接向楚青璇禀道:“宫主,药园那边出问题了!”

第424章 水晶云蹄花

青秋口中所说的药园,并非是种植普通药材的园子,而是整个天虞山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地,种植的也都是稀有而昂贵的品种,专门用来炼制各种高级丹药。

出现问题的,是形如其名的水晶云蹄花,它们的叶子剔透似水晶,人一踏进水晶云蹄花圃,就会感觉自己进入了透明无瑕的水晶世界,心灵也变得澄澈宁静起来。

只是此时,六十株水晶云蹄花那完美无瑕的晶莹叶子上,却出现了一两个或数个黑斑,看着分外刺眼,若是患有强迫症的人在此,肯定是恨不得马上伸指把那破坏整体美感、无比碍眼的黑点儿给直接掐掉!

“原本只有一两个黑色斑点,属下一见,以为是黑斑病,可方长老听说后立即赶来查看,闻闻嗅嗅尝了土,说不是黑斑病,不能按黑斑病治,”负责打理药园的鲁维见宫主亲自来了,毕恭毕敬地汇报着,“方长老怀疑是黑线虫~~”

“见过宫主!”一名头发白了一半的老妇健步如飞地急奔而来,接了鲁维的话,“云蹄花从未发过这样的病,按症状来说,极像黑线虫,可属下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便试着只取其中一棵治疗,没想到果然不对,不但毫无效果,反而让花体如同雪上加霜,蔫儿得更厉害了,这才急忙上报!”

楚青璇皱眉:“连您方长老都没见过的病,会是什么……”

“属下惭愧!”方长老羞愧道,“属下查了所有关于云蹄花的记载,哪怕是零星的,都查不出除黑斑病、黑腐病和黑线虫以外的类似病症,更无应对之法!属下无能!”

楚青璇摆摆手:“既然是罕见之病,自然与长老无关,只是~~晗儿,你干什么?”

楚晗正将一株水晶云蹄花连根拔起,楚青璇和方长老同时皱眉:这不是让它死得更快么!

方长老心道:果然是个学啥都没耐心学完的半桶水,这样折腾,这株云蹄花是真别指望活了!

楚晗却淡淡道:“娘,你们都出去。”

“晗儿,你要做什么?”当着属下,楚青璇压着不满耐心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娘你觉得我是玩闹的态度吗?”楚晗的面色和语气依然淡淡,楚青璇看她的确没有嬉皮笑脸,可还是有所不满:身为碧霄宫少主,起码也该有着急的表现啊!

“相信我一回,”楚晗头也不抬地重复一遍,却是加重了语气,带着毋庸置疑,“都出去!”

方长老顿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鲁维则当场弯了膝,差点跪下去。

楚青璇忽然想起女儿在外面炼制出了驻颜丸和冲灵丹,虽然跟医药、尤其是跟植物的病症与治疗无关,但还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娘相信你!方长老,我们就给晗儿一个机会,都出去吧。”

方长老心道反正现在也是无计可施,就由她一回吧,算是给宫主面子,她若真是火上浇油当场害死这些珍贵的水晶云蹄花~~方长老想到这,心疼地抽了抽心脏,最后一闭眼一跺脚,叹口气走了。

楚晗在历练期间经历过什么,她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成天痴迷于养花种草的人根本毫无所知,倒是对她学啥都半桶水的事记忆深刻。

楚晗没有解释,待人都走后,才取了割草镰,径直穿过月亮门,走到隔墙另一边,从两块人工草田里分别割下断魂草和五毒草,再进屋取工具捣碾成汁。

之后,她又挽起袖子,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坨干掉的混合后的金巴泥,再和水化开,混入两草的汁液,直接用那百毒不侵的手将其搓成指甲大小的泥丸。

她手触一株云蹄花,便和所有云蹄花心意相通,随后猛地往地上拍了一掌,所有云蹄花株便都在她的掌力下离开松软的土地冲天而起。

趁此机会,几十枚金巴泥药丸被一把抛撒,准确地落入每个坑洞里,当直直飞向空中的云蹄花纷纷落回时,便等于被集体重新栽种。

将最后一个泥丸置入小坑,再把亲手拔起的那株水晶云蹄花栽进去,覆上土,楚晗行至一顶大缸前,五指成爪,真气之力将缸中的雨水往上一吸,再横向一挥,雨水便朝整个云蹄花花圃分散洒下。

蹲下身,她用手指轻触水晶云蹄花的叶子,闭目感受灵土里的浓郁灵气正携着毒气,如同涨潮巨浪般,气势汹汹地向整株花径和叶子冲刷,一层赶一层,一波推一波,毒气将黑斑无情碾压进而消灭,灵气则滋润元气大伤的花株,很快不再蔫头耷脑,恢复了精神。

“都进来吧。”楚晗道了一句。

鲁维一进花圃,就惊呼不已:“这……我们的云蹄花居然好了!我们可怜的云蹄花居然好了!”

方长老更是吃惊加激动:“云蹄花……我的云蹄花……你们终于回来了!”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生机!连奄奄一息的都活了过来!”她疾步奔向楚晗,满脸热切,“少主,它们到底得了什么病?您是怎么将它们治好的?”

“夜餐虫,身体细如发丝,唾液有剧毒,专门在黑夜里吞食灵花花瓣上的露水,”楚晗看着她和鲁维,“凡是炼制丹药的灵花灵草,一定要每日每时仔细观察,提前发现,及时治疗,否则一旦入了丹药,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少主说的是!一定谨遵少主吩咐!”两人忙不迭地应声,随后方长老又当面讨教:“那少主能不能告诉属下,您是如何治好它们的?”

楚晗见她如此不耻下问,毫不考虑脸面问题,言辞间也用了敬词,不禁心中好笑,淡淡道:“断肠草与五毒草的汁液,混入调和后的金巴泥,再浇以雨水,用以毒攻毒之法治疗的同时,提供充裕灵气恢复精神。”

“属下明白了~~等等,您说,”方长老张大了嘴:“金、金巴泥?”

她瞪大眼,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少主是说,您、您有万分珍贵的金巴泥?”

楚晗好笑道:“是啊,就在我的储物袋里。”

第425章 西北魔宫

在储物袋里?储物袋是个随身携带的东西,那也就是说……

方长老搓着手笑得有点儿谄媚:“那个,少主,您能不能,嘿嘿,把金巴泥给属下瞧一眼?”

楚晗忍笑逗她:“就一眼?”

“就一眼!”方长老再次搓手,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当然,要是少主不介意让属下多看几眼,嘿嘿……”

知女莫若母,楚青璇嗔笑:“行了,别再逗长辈玩了,赶紧拿出来吧!”

楚晗假装无辜:“哪有,还不是金巴泥太珍贵么,这东西不但只有十万大山那边有,还少得可怜,可遇不可求,若不是琉火送我一包,我也弄不到的!”

方长老点头如鸡啄米:“是是,宫主,少主说的是,这金巴泥有多金贵,属下也是知道的,您别怪她!”

得,敢情自己为她说话,倒是个错误,楚青璇哭笑不得,然后沉默是金。

楚晗一边从袖中掏储物袋,一边道:“方长老真是善解人意!”

方长老此时已经没耳朵听人夸自己善不善解人意,只管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掏储物袋的手,然后又直勾勾地盯着她掏出的灰色储物袋。

意念一动,一大坛被调配后的金巴泥灵土便稳稳落在地面,方长老蹲下身,看得满眼放光:“这就是金巴泥啊……不过,据记载,金巴泥的颜色应该是金黄色的,跟黄金差不多,这个……”她抬了一下头,“莫非是被少主调配过?”

楚晗点点头:“方长老果然见多识广!”

“少主谬赞,属下惭愧!”方长老直接趴到坛口闻气味。

调配后的金巴泥,腐烂熏臭之中透着一丝淡淡的香气,她闻得陶醉不已,笑逐颜开:“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灵土啊……少主真是好运气!”

楚晗笑了笑:“方长老是否想要?”

方长老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转而看到楚晗笑吟吟的脸,心思又立即活了,第三次搓手:“若是少主肯赏赐一点点给属下……”

她那张老脸上第一次现出讨好人的深重笑褶,“属下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差遣,少主都尽管吩咐!”

我不给你金巴泥,你就不听我的?楚晗挑了挑眉,有些失笑:“我留一半,给你一半吧。”

“一半?”方长老惊得跳了起来,“你说,给、给我一半?”

楚晗又存心逗她:“不想要?”

“想想想要!”方长老连声承认,喜得简直快要晕过去,“幸福来得太突然,属下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有了灵土,我就能种出很多灵气浓郁的花草了,哈哈哈……”

楚晗见她快要乐疯了,竟有些感动,意念一动,手中多了一株旱莲:“我再送你一样好东西,九阳风火莲。”

“什么?”方长老的笑声戛然而止,抬头起身便是惊呼,“天啦,竟然是九阳风火莲?”

她的苍老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过去,微微颤抖起来:“少主,您这是去十万大山那边打劫过么……”

楚晗好笑道:“算是吧。剪下一根枝条送给你,若是你能养活它,让它长大开枝成为一株新的风火莲,我就再送你别的灵花灵草。”

有灵土在,哪能养不活?方长老一听,竟因为惊喜的接连冲击,“咚”地倒在地上~~真的晕过去了!

“方长老!方长老!”楚青璇连忙蹲身查看,见她只是惊喜过度,并非猝死,没有性命大碍,才瞪了女儿一眼,“你看你,明知道她对花草有多痴迷,就不能一点一点的给么!”

楚晗耸耸肩,在老娘面前嘻笑:“让她记忆深刻一下嘛!”

楚青璇口中轻哼一声,心里却是欣慰至极。

林长老的被抓现行,方长老的药园事件,让楚晗那不堪的没长性、半桶水的名声,立即大为改观,长老会的各位长老不仅放心许多,还生出了好奇,尤其是金针长老,直接就上门求见了。

不过在上门求见前,她又多了个心眼儿,在快要走到少主殿时,又折身转向宫主殿,先跟楚青璇打听打听,楚晗历练期间都经历了什么事。

楚青璇笑道:“您问我,倒不如问问青秋和千羽、千若,她们定然比我知道得更为详细清楚。”

金针长老一听,有道理!于是又去找那三人,三人除了驻颜丸、暗影和有原因的杀妻之事,倒也不怎么隐瞒,说了不少。

于是,之后不久的少主殿,便扬起金针长老欣慰而痛快的大笑声:“你这鬼头鬼脑的小东西,居然炼制出了什么晋幻药液、冲灵丹,还治好了别人的蚀心草之毒和极寒之体,说,当初是不是故意装成不学无术半桶水、害我们担心失望的?”

楚晗跟金针长老的关系最好,又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在她面前从不装老成,此时便双手奉上茶杯嘻笑道:“有您的教导,我即使只打个基础,也比外面那些普通医师强多了不是?”

金针长老一边接茶一边轻哼:“就你嘴甜会糊弄人,连我都被你个小东西骗了!”

楚晗嘿嘿乐,却又无语得很:“我儿子女儿都仨了,您就别再叫我小东西了,让人听见,得笑话死!”

金针长老老眼一翻,呷了两口茶:“你从刚生下来时的筷子那么长,老身就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在老身面前,你什么时候都是个小娃子!”

楚晗无奈:“行吧行吧,随您了,只要您高兴!”

“傻丫头,”金针长老看她一眼,“外人面前老身会有分寸的!”

楚晗呲牙一乐,金针长老放下茶杯道:“行了,事情我已经清楚了,茶也喝了,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楚晗一愣:“准备啥?”

金针长老瞪她:“还能准备啥?等你三年历练结束,就继续学医,不然老身的衣钵传给谁?”

不是吧?楚晗立即哭丧着脸:“您不是有几个门徒弟子么?”

金针长老轻哼:“她们要是有你一半聪慧,老身也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说罢便大步走出门,步伐似缓实疾,不再给她反驳和逃避的机会。

楚晗翻眼望天:是不是现在就要想好出山跑路的的借口了?

任天游知道水晶云蹄花的事后,经不住好奇,跑到花圃门口偷瞄了一眼。这一瞄,便立即对那冰雪般的世界有了感觉,恨不得马上就地打坐。回去跟楚晗一说,楚晗立即意识到这水晶云蹄花的花圃,必是属于任天游的最佳悟境,便跟方长老打了招呼,准许她进入花圃,安静地打坐修炼。

而楚晗,则指使青秋办了另一件事:拐着弯儿地鼓动几名暗恋莫离的弟子去闯关楼闯关,再策划着偷偷紧随其后下山历练。

虽然她知道千羽心里只有她,可夫郎总是被人惦记,且还是有着同窗之谊、又相互鼓励帮助过的女子,她这心里总归是有些不乐意,为了夫郎,连脸面也不要了,不仅让青秋误导莫离,还指使她暗中做这样幼稚的事,要是传出去,真得被人笑死,尤其是任天游,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儿。

因为千羽和千若会随她一起下山,所以楚晗只各陪一天,其它的时间,都给了少主君和紫汐。

紫汐因为纯阴之体,手脚成天冰冷,尤其是夜里。虽然和楚晗在一起后,比以前好了些,但比起常人来,还是差了许多,这让楚晗很心疼,不得不在考虑楚语然的时候,也顾及他,不仅拿养气丹给他吃,晚上抱着他睡的时候,还携同真气给他输入炙阳掌的热力。

妻主对自己好,身为男子的紫汐自然要忍不住跟奶奶分享,天机老人知道后,更加放心,只道为外孙选的妻主,是她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

围攻天虞山的门派撤退后不仅再也没来,还匆匆忙忙地往回奔。不久,楚语然便得到消息:原来,北仓国的军队在边境集结攻城,而随着格杀楚晗之令下达、就被解除软禁的战神景王,再次披上铠甲,亲自带军前往边境御敌。巧合的是,与此同时,紧邻西真国的西北真正魔宫之人,也突然进入中原武林了!

第426章 名正誉回

碧霄宫少主死而复生的消息一直被封锁,而东方凌天的眼线被楚语然先期清理后,又被楚晗彻底清除干净,所以东方凌天没有动静时,楚晗曾猜测:东方凌天以为她楚晗死了,而东方语然毕竟是她儿子,死了妻主的皇子终究还是得自动回头找她服软。 她不但是他亲生母亲,更是皇帝,按常人思维来说,谁会放着有着最贵身份的母皇和父君不依靠,却留守在死了妻主这个感情纽带的家庭里?在她誓死要格杀自己时,语然在不得已之下,动用了部分力量与之对抗,作为皇帝,她定然能得到消息、有所察觉。而她在知道儿子背叛的情况下,却没有对碧霄宫动手,想来应该是等着儿子去向她这个皇帝母亲求和。

不过,消息一传来,楚晗才知真正的原因竟是北仓国这次是大举进攻、动真格的了,而西真国和凰梧国也在虎视眈眈地观望着,一旦凤临国有战败迹象,她们必定动手。也是说,事情的关键,在战神景王身,她肩的责任相当重大。

所有的记忆都全部回来后,她对东方明珠的好感骤然下降许多。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毕竟也算是或明或暗地救了她几次,她竟然也挡不住“色”的诱惑,为了得到肖浅灵而屡次害她。先是把她引入阵法自生自灭,使她当时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之后又把她送到几百里外的荒郊鬼屋,投进阴井。

不过,百姓无辜,凤临国若不幸战败,国内将是一片生灵涂炭。她不想说什么大义当前,但心里却确实想着私仇归私仇,东方明珠现在正在为国为民征战,要找她算账,也不急在这一时。战神没那么容易死,只要她活着,不怕算账找不到人。

如今,她最想知道的,是东方凌天为何突然跟个疯狗般死咬着她不放,非杀她不可。

语然那日说过,他的母皇曾在御书房答应过他,只要他在三年内彻底拿下碧霄宫的大权,留下她楚晗的性命。虽然此言不可尽信,但也没理由在三年未满之时突然毁誉动手,且还不跟语然打任何招呼。

如此来不及,其定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重要原因,否则她不可能如此不智。

根据冥王的话,和千若、千羽、语然脑的信息,综合起来,她怀疑最大的可能是,东方凌天是在为她原身正君的对手办事,像那位正君蛊惑差遣语然他们三人一样。冥王曾经浅淡地提过,说因为天道规矩,二人都不能直接对她动手,所以才在人间寻找最合适最有利的帮手。

如此一想,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想要杀她,可不是身边最亲密最信任的枕边人最容易得手么,所以才有了语然突然将她一个人丢在光明山庄后崖之下、才有了千羽和千若在风纯国流着泪狠心杀妻之事。

可惜的是,她无法在三人的脑看到那位正君的面容~~她真的很好自己原身的正君到底长什么样儿,让战场自动停止厮杀的肖浅灵还美么?

只是,天虞山离京城几千里,不在窥心镜法范围之内,如果想查探清楚,必须北,必要的话,还要潜入皇宫当面质问。

在风纯国时,她的窥心镜法曾在皇帝理惠征身受阻,现在大成,不知能不能窥透帝王心。一切都是未知,只能亲自走一趟。莫名被人撵狗似的追杀,总得讨个说法。

“如果你想问个明白,那便去吧,正好也替我问个明白,”少主君殿里,她正想着,楚语然的声音响起,随后又顿了顿,“你会杀她么?”

楚晗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毕竟她是你的母皇,与你有份血缘关系在,看在你的面子,只要勉强有个不杀她的理由,我都会不杀。但如果,”

她深吸一口气,“她见到我时,还是要非杀我不可,那我只能不敬了。”

楚语然垂眸,沉默半晌,才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她对不起的只有我们,除了这件事,她也算是一代明主……若是有跟她一样或者她更好更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你……不必看我面子……”

楚晗叹了口气,拥他入怀,脑却想起玄月。在耸天峰闭关修炼的事,只有肖浅灵知道,而在她失忆之时,玄月却出现在她身边被她睡了整整一个月,这事儿若说不是肖浅灵干的,打死她都不信。

再联想到认识肖浅灵后的所有种种:

他在耸天峰问她是否有熟悉感……

他不断的反复无常……

玄月不是天玄武尊却出现在了耸天峰……

之后她又突然被扔到边境战场……

明明已经治好却又再次复发的冰寒之症……

还有落水时水里的水怪以及耸天峰底的护驾蛇群……

这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使她对他,或者说他的真正身份,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寻芳城在一千里的窥心镜法范围之内,而玄月,并不在不夜仙宫,那么,睡了一个月后,他去了哪里?或者说,他被肖浅灵鼓动甚至指派去了哪里?陪睡一个月的目的是怀孕?怀她楚晗的孩子?怀她的孩子后却跑路不见踪影?想干什么?

楚晗苦苦思索:玄月怀的那个孩子,必定有很大的用处,不然不会如此耐心而费尽心力地算计她。

可她楚晗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大用,她实在想不出。算她是冥王所说的投胎到人间历劫,可现在是最普通不过的凡胎,又不是原身,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肉不能令人长生不老,血不能令人娇颜永驻。难道是吃胎盘美容?杀死婴儿炼小鬼?不可能啊!玄月又不是个傻的!

她知道他早在不知不觉爱了她,所以,除非是在欢喜自愿受孕生子,否则他不可能受人蛊惑,在怀所爱之人的孩子后再下手残害。何况肖浅灵也没有蛊惑或胁迫他那么做的理由。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渐渐冒了出来,莫不是……

不可能吧?那么大胆?

这种猜测一从心里生出,她觉得自己更有必要去一趟京城了,若真是那样……

将一切都贯通想透,楚晗便有了下山后的新方向和计划,开始日夜炼丹。

除了陪爹爹、夫郎等人吃饭再顺便逗逗三个小家伙,午和下午的时间便都在以前的炼丹小院,晚饭后也是炼丹至子时才去陪楚语然或抱着手脚冰凉的紫汐。

少主好不容易“改邪归正”,金针长老又特意将她会炼制晋幻药液和冲灵丹的事,透露给炼丹楼的长老,结果便是,炼丹楼的两位最高长老轮流跑到小院蹲守,全程看她炼丹,每日都是喜滋滋而心满意足地回去,脸笑开了花,下定决心等她历练结束归来后,重新将她弄进炼丹楼,一起研究古书里已经失传的丹药炼制术。

楚晗那个扶额啊,她只是窥心镜法大成、又清理了所有暗线,才放心公开自己的能力,毕竟以后是要接管碧霄宫的,不能不考虑正风立威之事,有些长老是有自己的亲生后代的,若她一直不长进、一副难当大任的姿态,难免会让个别人心里生出歪念,想取而代之,从而横生枝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她这一露真,又变成各个部门的抢手货,众长老再次想把她培养成十全十美的复合型全能人才。

她的炼丹术已经是大师级别了,可她们又打了古书的主意。

若是只凭只言片语能把失传的东西研究复原出来,那她也太天才了!

陪伴家人又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月底。

正当千羽和千若为下山做各种准备时,琉火从风纯国赶来了。

第427章 讹诈南宫

南宫家族确实有密而不发的隐情,若不是琉火以圣子身份亲自介入,外人根本无法查到真相。一直昏迷却被放任不管、只被隔三差五地喂上一颗养气丹以维持其生命不死的南宫玖,终于被施救醒了过来。

原本琉火是想就地处以死刑的,对他这种爱恨分明的人来说,南宫玖可是杀死他最爱之人的凶手,就算她命大能够苏醒,也是跟南宫玖无关,凶手就是凶手,绝不可饶恕。即使施救,也依然要偿命。

可楚晗拦住了他,不为别的,只因南宫玖是南宫家族派出来守护圣子一生的人,他只是为了救族人性命才对她下手,但从未对琉火本人不忠。

她叹了口气道:“毕竟南宫家族是为圣子而存在,虽然护卫的是你的身份,但受益的终究是你,就算以后不再做圣子,这份曾经的主仆情意也抹杀不了。”她轻轻拥住他,“你能为我而杀他,这份心,我已经收到,但同样的,琉火,我也很爱你,所以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今日便是想为你留下他。虽然他下手杀我,但实际上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为的是族人性命,而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外人,他这么做,就他的立场来说,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和你的关系。”

楚晗看向已经醒来却没有勇气睁眼的南宫玖,窥探着他的思想活动,继续道:“我相信,在族人性命和我的性命之间,他曾艰难选择过,只是,毕竟族人有着很浓的血缘亲情,又人数众多,而我,不仅要娶走国家和百姓的圣子,还胁迫过帝王,原本就是个不被允许的存在,最终,他心中的天平自然要向族人一方倾斜,这是人之常情。”

她再次拥紧他:“我知道琉火更是重情之人,所以不想让你以后遗憾,不如给妻主一分薄面,饶他性命,给予处罚吧!”

静静聆听的琉火紧紧地回抱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盛怒之下杀南宫玖,他没有丝毫犹豫,也不认为自己将来会后悔,会遗憾,可楚晗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却能放过杀她的凶手,这让他心里除了感动,就是对南宫玖和胁迫指使南宫玖之人的恨。

可背后的那个女人太厉害,做了这么多事,却能让所有人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不知她的相貌,更不知她的来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样的事,对圣子护卫的南宫家族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连老族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提供不了半点儿有用的信息,这简直就是超乎想象,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可是,”过了很久,他才吐出一句话来,“我无法容忍杀我妻主的人继续在我眼前晃悠!”

楚晗笑了笑:“那就罚远一点儿!”

琉火恨恨道:“即使饶他性命,也要重重的罚!让他真切认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

“别担心,以后我不会再失忆了,他也没有再伤我的机会,”洞悉一切的楚晗吻了吻他的额心,“从此以后,都只有我楚晗杀别人的份儿。若非我愿意,旁人谁也靠近不了我。”

“晗,”琉火抬头凝视她的双眼,“我好想一直陪伴着你……”

“傻瓜……”她用鼻尖触上他的鼻尖轻轻拱了拱,“我这次去京城,是要去找皇上麻烦的,你现在还是别国圣子,一旦被人认出来,处境就危险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上次准备敲打一下理惠征却还没有行动的事,不禁幽幽道:“到现在还不培养下任圣子,我也该找找你母皇的麻烦了!”

琉火闻言,不忧反笑:“你要如何找她麻烦?”

“自然是找她解决不了的麻烦!”楚晗被他媚到骨子里的笑容一勾,顿时下腹一片火热,抱起他就往自己的寝殿走,“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解决本少的相思之苦!”

琉火一听,双臂立即缠上了她的脖颈,主动递上娇艳的红唇,楚晗毫不客气地一口含上,两人就这么一路热吻着进了殿上了床,不久,热情如火的少男便让气氛变得无比热烈起来,整个寝殿都响着他不再顾忌的高吟,被刺激到的女子也不时发出兽喘般的猛吼……

一顿饱餐之后,无比满足的少男侧卧在她的身边,右手和右脚都搭在她身上,还亲不够似的不时吻她一下,脸上溢着笑:“晗,你越来越厉害了!”

“是吗?”楚晗邪笑着睨他,“小夫郎这是在鼓励妻主再来一次么?”

琉火扑哧笑出声:“妻主若要,琉火定当尽责奉陪。”

“只是尽责么?”楚晗翻身压了上去,看着他的眼睛,故意问道。

“不,晗,”琉火深情回视,“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好想你,想得心痛肺痛浑身都痛……”

楚晗听着他的告白,窥探他的内心,最后以吻封住了他的唇,以更加猛烈的行动回应他的感情……

宫主殿里,楚青璇愁眉不展:“下山历练一回,竟招惹这么多男子,还个个优秀,这可怎么好……”

纳兰墨闲却骄傲轻哼:“没办法,谁让我纳兰墨闲生的女儿太完美!”

楚青璇忍了忍笑,摇头道:“现在左拥右抱是快活,可将来,有她头疼的时候!”

纳兰墨闲重重一哼:“这方面,倒是不用你操心,哄骗夫郎的手段,她比你还强!”

“那是真情流露,不是哄骗。”楚青璇辩解,随后又有些无语,“那是你女儿,身为爹爹,这么说自己女儿,若被婿夫们听到……”

纳兰墨闲再次轻哼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楚青璇连忙转移话题道:“有东方凌天这个大麻烦已经够烦心的了,如今又惹来一个皇帝级别的,这别国圣子,可不是那么好娶的,省心不了!”

“你啊,别再操闲心了,”纳兰墨闲轻轻横她一眼,“睡都睡了,还能娶不回来?我看啦,晗儿她心里肯定早就已经有主意了,或者,大不了就跟对那肖家公子似的,一掳完事儿!”

一说到肖浅灵,楚青璇又是一阵头疼:“你说她……唉……看看千若,千羽,还是自家弟子最省心……除了紫汐外,这肖公子,圣子,毒圣的弟子……”

想到女儿为她结的几个亲家,想到毒圣,楚青璇更加头疼。她让楚晗三日给出答复,楚晗逃不开,给了:等无忧年满二十再说,如果他那时能确定此生只钟情她一人,便论婚嫁。

对此,信心满满的无忧立即同意了,毒圣也没了话说,不过,无忧那孩子精得很,也不知道是怕离开久了感情会生疏还是咋的,非要跟在晗儿身边。

这晗儿连紫汐都不带,如何能带他?不然天机老人和紫汐不是太难堪了么。

好在毒圣还算有点通情达理,懂得这其中的人情关窍,便打圆场退了一步:和紫汐一样,留在碧霄宫等她历练期满回来。

意见没有异议地达成一致后,一向喜欢四处晃荡云游的毒圣,竟带着医圣更加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后来才知,那不是她自己有多么想住,而是天虞山里有很多医圣感兴趣的灵花灵草,这些或野生或人工培育的东西外面没有,自然无比吸引医痴。

楚青璇无所谓,就算加上天机老人和紫汐,也不过是多几张嘴吃饭,她碧霄宫不可能连几个人的饭都管不起,不过是再为他们各拨两个可靠的男奴婢女的事。

两人正聊着,青秋忽然来报,说少主用地遁术送琉火回风纯国了,还说要找理惠征好好聊聊关于圣子卸任之事。至于南宫玖,则暂时留在这里接受刑罚,等南宫家族拿出最大诚意来交换,才能放人。

楚青璇妻夫俩对视一眼:最大诚意?晗儿这是要借机讹诈南宫家族什么好东西?

第428章 换装

七月三十日鬼门一关,桂花飘香的八月便翩翩来临。

熟练的地遁术可日行千里,楚晗将鹿角灵兔塞进储物袋,又翻出几件白色长裙打成包裹装进去,然后带着琉火走地下,遁到了风纯国京都。但她没有直接遁到皇帝理惠征的寝殿,否则定要免费撞出满头大红包~~为了防范刺杀,各国皇帝都有很多手段,这其中就包括地砖。

理惠征的寝殿地面铺的都是大方石,每块都有半米厚,且还不止一层。而下面的两层与最上面的一层都是交错铺就,以免刺杀之人只要从地下撬开一块石头,上面就能连续撬开。

各层石砖错开铺置就不一样了,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刺客在下面鼓捣着还没出来,皇帝就跑了,再顺便让宫中护卫和能人异士来个瓮中捉鳖。

楚晗虽武功顶尖,但此次行事不宜张扬,自然不能嚣张地捣毁人家寑殿。

月光淡淡的夜里,她带着琉火遁到御花园,从一棵树旁的土里钻了出来,然后在窥心镜法和琉火的带领下,两人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队,来到理惠征的寝宫。

外面几大国打得热火朝天,身在西南一角的风纯国却一直安然无事,所以宫中的护殿阵法等同废弃。

轻身跃过宫墙,一道指风弹出,殿门外的守夜人就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琉火站在阴影里,看楚晗独自进去后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出来了,心中不由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楚晗是要和母皇好好谈谈的。

楚晗看透他的心思,牵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今天只是送点小礼物给她,过几天才是谈判的最佳时机。”

琉火不疑她,点了点头,两人便离开皇宫,回到他的圣宫寝殿。在自己的地盘,在存有二人珍贵回忆的地方,再次与深爱的女子相拥而眠,琉火的心里无比满足。

已经是后半夜了,楚晗身边睡着世间最多情最妖媚的美男,却什么也没做。

虽说要再次下山,也来了风纯国,但她暂时并未打算暴露身份,让人知道她死而复活。

在她想来,自己原身的正君为了保住她的原身,跟叛逆者斗争得一定很辛苦,既然他让叛逆者以为已经毁了她的原身,那她活着的事还是暂时不要传出去的好,免得叛逆者得知后,又要来找人杀她、灭她的魂魄、彻底干掉她,而连累他再次费心保护。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的原身还真不是个东西,这么爱她的男人,她居然还在转世之前关押囚禁着他,什么玩意儿嘛!

因为心中生过大胆猜测,所以她曾经为肖浅灵,而特意问过天机老人和任天游。

她们的回答和心理活动,让她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真的。也只要这样,才能最合理地解释他为何寒症复发~~因为她的原身正君离开、回去应付叛逆者了,而肖浅灵腹中的冰珠导致的寒症,可以让他不死亦不腐。也就是说,她的原身正君一定还会回来,否则不必再留那具身体了~~应该活不过成年却拥有一丝生机的身体。而那丝生机,定是原身正君渡给肖家公子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可能真的嫁给右相或者进宫,别说现在是个双眼紧闭不能动、无法大婚的冰人,就算哪天醒过来,他也只会回到她身边,断不会让穆丹薇或东方凌天碰了。

想到这里,她竟有些期待他的归来~~那个在修炼窥心镜法、快要突破时看到的红衣男子,那个身在塔底、一直看不到面容却依然让人感到绝美不似凡间之人的男子,定然就是被原身关押在塔中的正君,否则不会这么巧。

而那个最爱她、为她付出最多的异界男子,竟一直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她的手紧了紧琉火的身子,低语:“对不起……”

琉火睁开眼:“晗,你怎么了?”

醒过神来的楚晗笑了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妻主不好,一直没来看你,没有催促你母皇。”

“你历练事忙,还要闭关修炼,又不是把我忘了不要我了,”琉火替她解释,又笑得媚而温柔,“再说,你和母皇约定的三年之期也未到。我虽然很想你,但在这之前,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琉火……”楚晗拥着他的手臂再次紧了紧,“我怕是等不了三年。如果可以,等我历练期满,就把你接走,圣子之位,你母皇爱给谁给谁!”

听她说这样任性的话,琉火不禁开心地笑出声来:“真的?”

“嗯,”楚晗看着他,叹口气,“就是直接掳走,太委屈你!”

“我又不在乎排场仪式,”琉火撇撇嘴,“只要能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

哪有男子不想风光大嫁的,他这是典型的有最好、没有也行心态。楚晗由平躺换成侧身,拥他入怀:“你啊……”

琉火的脸庞往她怀里拱了拱,嘴角勾着笑意:“只要能在你家拜堂,能给娘亲和爹爹磕头敬茶,能得到全家人的承认,其它的都能免。”

“那自然容易,娘和爹都很喜欢你呢。”楚晗轻抚他的发,“我爹啊,他其实就是个女儿奴,只要谁和他一样爱我对我好,他就看谁无比顺眼。但是呢,还得把握好分寸,不能抢了他的那份儿……嗯……”

她几乎要笑出声,“有点儿难伺候,你怕不怕?”

琉火抬起笑脸:“不怕!你都提醒我了,我若还做不好,就太没用了!”

楚晗低头亲一下他的鼻尖:“逗你的,其实爹爹很好相处。不过,看着孩子长大、女儿娶夫的男子大多都有这种通病,我只是打个招呼预防一下。”

“嗯……我是圣子,这种矛盾心态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我已经见过爹爹,他人很好……”

两人浅声低语,又渐渐睡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琉火遣开奴婢,亲手伺候楚晗梳洗,楚晗由着他为自己端水、梳头。

之后,琉火穿上严实些的便服、戴上面纱,骑马出城。楚晗则地遁到城外,与他会合。

楚晗有心陪他几日,做为补偿,才有了骑马出行的想法。为了彻底改变在人们心中的日常形象,她换了一身白色长裙,头发半束半散,又在眼睛上系道遮住蓝眸的白纱,跟以前总是一身黑金长袍的冷然形象判若两人,如果不开口说话,就算是熟悉的人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她轻身掠起,长裙飘飘,羽毛般落在正在疾速奔驰、故意毫不减速的马背上,从后面一手揽住偷笑的琉火,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快马加鞭地继续疾行,行往风火崖的方向。

二人先是同乘一骑,遇到城镇时又买了一匹,这才分开,骑马的速度也降了些,毕竟她是想借机带琉火出来快乐游玩的,如果急着赶路,就违背初衷了,不然何需骑马,使轻功也能很快到达十万大山门户。

两人一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有时琉火还会有马不骑,偏要与她共挤一匹,正坐反坐换着花样的跟她撒娇亲热,让楚晗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宠溺,免不了要吃上几回豆腐,天为被、地为床一番。

饱受爱情和身体双重滋润的琉火,更是放开了身心尽情游玩,哪怕是平日里常见的蓝天白云、普通的花草树木,此时看起来也格外不同,被微风一个轻轻吹拂,都如同他那飞扬的心情一般。

看着他魅骨中散发出的单纯快乐,楚晗有些感动。这整个胸腔都充满着浓浓爱意的妖媚少男,仅仅因为她特意出来陪他几天,便笑靥如花,快乐如斯。

一路顺利地到达十万大山门口,楚晗放出了早就急得吱吱乱叫的鹿角灵兔,看它撒着欢儿地满山遍野的跑,还不时地跳一跳,打个滚儿。

第429章 封印大阵

十万大山高耸而连绵,除了门户,其它方向根本望不到边,也看不清,哪怕是稍远之处,也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山影,既不知道延伸到了哪里,更不知道是否真有十万里,或者其实远超十万里。三寸人间

楚晗立在风火崖,目视十万大山方向,长裙随风飘动。

据说十万大山里的灵兽若不是被封印,凭现在的低武人类,根本无法存活。只因灵气稀薄,灵草越来越稀少珍贵,各类武技也才随之退化,到了今天,除了天玄高阶,竟没有一个神皇。

而在千年之前,天玄高阶却多如牛毛,根本不够看,因为天玄高阶靠近不了灵兽,更别说制服其当自己的坐骑了。只有神皇与灵兽尚有一战之力,但若想收服灵兽,也是很难的。

那时,神皇之,还有更高的武功级别,不过,现在连神皇武尊都见不到一个,谁还想别的?都成了虚无缥缈、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了,自然没人再提,甚至部分新生后代,对神皇都知之甚少了。

“倒退啊!”楚晗禁不住叹息,时代在前进,武学却在步步倒退。除了大山里还有或多或少的灵气灵草,普通居民们聚集生活的城市除了凡俗气息,根本再无一丝一毫的灵气,所以除了武学不再像千年前那么昌盛,普通人的寿命也在逐年递减。

这十万大山的灵兽说起来是被封印,但事实,算真的把封印解除,那些灵兽也不见得肯出来~~十万大山里灵气浓郁,没了灵气熏染的城市村镇与之相,像污秽不堪的臭水沟,灵兽哪里还能承受?

算一只灵兽能灭掉一城人,可也得它灭完之后能待得住才行。

琉火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过去:“晗,你是在惋惜吗?”

楚晗道:“满大陆都是浓郁而充沛的灵气,到处都是随手可摘的灵果灵草,强大的武者们坐在强大的灵兽背,在高空打斗厮杀,紫气交错纵横……这样振奋人心的激烈场景,真的想亲眼看看。”

琉火摇头:“传说千年之前的模样……再也回不来了……”

楚晗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如果我们多找些金巴泥,多调制些灵土,再将所有没被武林门派占领的山脉都控制在手……”

琉火骇了一跳,猛然转头看她:“晗,你想干什么?”

楚晗不语,琉火很快明白她的想法,不禁惊呼道:“晗,你疯了,那根本不切实际!再说,皇室根本不可能任你施为!如今的武林,每个皇室尚且都会费尽心思,想尽数掌握手,真正一统,又怎么肯容你制造神皇甚至神皇以的存在?那她们岂不是更加控制不住?她们害怕皇室覆灭、天下成了你的天下,必会疯狂出动所有人力制止你,狠狠打压!”

楚晗叹息:“我知道……所以只是一时的想法而已。金巴泥难寻不说,控制那么多山脉,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琉火松了口气,一把抱住她:“我不想你建立多么大的丰功伟业,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名垂青史,功在千秋,也不及你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晗,别想太多,我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好不好?”

楚晗知道他是真被吓着了,连忙拥住他,在他额印一吻:“乖,别怕,我只是随便说说,不会不顾你们冒险行事的!”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放开他,冲远处的鹿角灵兔吼了一嗓子:“兔子,别糟蹋好东西啊,发现后都给我弄来,炼成丹药给你吃,助你突破到阶!”

吱吱吱!鹿角灵兔忙不迭地应声。

自从知道经过炼制的丹药原草效果好几倍之后,它能自我克制直接吞吃的欲望了。但也正因为此,任天游都修炼突破到天玄阶了,它到现在还差个临门一脚。

“走,我们再搜刮一番去!”楚晗冲琉火摆了一下头。

琉火立即扬起笑容:“我们分头行动!”

楚晗打了个响指:“ok!”

琉火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意思却能猜明白,笑着掠了出去:“看谁收获最多!”

窥心镜法下,这里除了二人一兔,再无旁人,楚晗见他寻找灵草的身影远了些,便一遁遁到靠近十万大山封印大阵的山土里~~她早看到那土里深藏着至少一吨的金巴泥,大概是因为被封印大阵遮住一大半,外面的一小半又紧挨着封印大阵,无人敢靠近,所以才能安静地躺到现在。

她次来时,窥心镜法的范围不过只有三百里,武功也没突破到神皇,同样不敢靠近,自然也没能发现。

可今时不同往日,不仅窥心镜法的范围达到了一千里,能看到它的存在,更因为神皇有与灵兽的一战之力,胆气自然也足了,此时若还因为惜命而退退缩缩,那活得可太窝囊了!

不过,这封印大阵当真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是在地下刚刚靠近,她也立即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当头罩来,差点无法喘气儿!

站在土里原地调息,稳了稳心神,又调动起全身的真气进行抵御,她才顶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前挪去,普通人爬着陡峭的山坡又迎面遇强劲的逆风更甚数倍!

原本她是有通过地下穿过大阵进入十万大山的想法的,可至此时,她才认识到,若真那么容易,其她会土遁术的前辈早进去了,哪里还轮到她来第一个吃螃蟹?

她是神皇武尊之身,靠近大阵尚且如此艰难,更遑论她人?

越靠近封印大阵,压力越大,即使调动了全身的真气,她也觉得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挤压一般。

眼看着金巴泥在眼前,仅有几步之遥了,她的脸却被无形力量挤压得开始变形。

再艰难地踏出一步,五脏六腑也随之受到压迫,肺功能受到影响,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第430章 灵兔诽主

强大的封印大阵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让楚晗离金巴泥土堆的最后几步走得尤为艰难。三寸人间

能够封印整个十万大山及其所有灵兽的大阵,果然不是一般的阵法,这绝对不是凡人之力所能办到的。

当她的手好不容易触到金巴泥土时,脸的皮肉已经被巨大的压力挤压得严重变形,五脏六腑像被压缩得皱成一团儿!

尽管如此,她还是只能抓到一把土,便继续不下去了!

不过,面对这巨大的诱惑,她还尚算明智,带着手心里的一握土,便缓缓退了出来,然后坐在稍远的地面,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单手搓脸,再闭目运行真气流转全身。

费了不少时,才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回归原位了。

抬头看向那明明看不见却几乎能阻挡一切视线的大阵,再看看手心里那可怜的一点儿金巴泥土,她轻蹙雅眉。

若是平常时候能得到这把金巴泥,谁都会兴奋不已,可当她看到足有一整吨的金巴泥土掩藏在地下时,手里的这点儿东西满足不了贪心了。

她苦苦思索后,忽然想起鹿角灵兔~~那只长得跟个四不像的穿山鼠是怎么潜进去偷吃的?

“兔子,给我过来!”她在窥心镜法找到灵兔,向它传音。

吱吱吱!

鹿角灵兔听到后,立即捧着两爪子灵草向这边蹿来,可在离她三百米远时,却死活都不肯再前一步了,无论楚晗如何招手,它的反应都是一个样儿~~眼睛大睁地看着阵法方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楚晗察觉到这其必有原因,便没有逼迫它,自己掠到它身边,安抚般顺了顺它身的白毛:“兔子,你是不是害怕?”

鹿角灵兔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楚晗不知它在点头前为什么还迟疑,便猜测着继续问道:“是因为里面的灵兽离我们太近吗?”

鹿角灵兔把身子直立起来摆了个坐姿,黑眼豆看着形成阵法的虚空,再看看她,摇了摇那鹿角没怎么再长的脑袋。

“那,”楚晗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是因为阵法?”

鹿角灵兔连忙点头。

“这样啊……”楚晗看着无形大阵思索了一下,又回头问道,“你住在风火崖的崖壁里时,不是经常穿山进去偷吃里面的灵草么?怎么现在倒是不敢靠近了?”

鹿角灵兔的黑眼豆转了转,忽然放下爪子里的灵草,将两只前爪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抬头看了眼封印大阵,再把爪子之间的距离拉近。楚晗想了想:“你是说距离问题?”

刚说完这句话,她便猛然拍打了下自己的脑门:她又犯了糊涂,居然跟八层、九层刚刚突破一样,有窥心镜法不用,竟跟它在这儿耗时间看划猜心思!

鹿角灵兔不明所以地看她自己打了自己一下,然后便听她重新发问:“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啊,这里不是风火崖啊,风火崖离这儿远,我可以从那边打洞,从很深很深的地方偷溜进去,你让我到离封印大阵这么近的地方,会死人哒~~不,会死鼠哒!

鹿角灵兔不知她此时有洞察人心和动物思想的能力,一边说,一边用爪子划距离,又把右爪举到空使劲往下戳着划深度。

这还是她窥探心思的第一只动物,楚晗了解它心里真正在说的话,不必再看它划,不必再猜测,便更快地找到了原因。

原来,修为不够的鹿角灵兔她更能感受到封印大阵的巨大压力,若是贸然靠近,很有可能会被阵法力量压迫致死。它之所以选择居住在风火崖,其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守护九阳风火莲,而是那里对当时只修炼到灵的它来说,是进山的最近安全距离。

但到真正进去时,它也不是直接穿山的,而是往深处打洞,由浅入深地斜着打,越靠近封印大阵,洞越深,如此,它才能不被阵法压死!

知道了这些,楚晗不禁将窥心镜法往风火崖及其下方扩展,随后便有了疑惑的低喃:“怪,你打的洞呢?为什么没有?”

鹿角灵兔居然叹了一口气,发愁般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围着她跑了一圈,然后两只爪子一拍,做了个合拢的动作。

楚晗将它的所有内心都看得明白:唉!你这个愁人的女人,本灵兔大人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若是突破到天玄阶好了,这样我能给你传音了,哪用像现在这样累……诶对了,有办法了……

然后便是它的跑圈和拍巴掌合拢爪子,最后还拍着胸口吁气,又拿爪背抹眼睛。

它说:每次打洞穿到山里去偷吃,回来后,洞道会像被山体挤压般渐渐合拢,所以每次进山,都要重新打洞,快累死本兔兔了!偷吃一口,是多么不容易啊!一说是一把辛酸泪!

楚晗虽然能看到它在心里说什么,但对它的划还是觉得有趣。还有,到了阶能像人一样传音了?

想到这个,她不禁惊,然后试探性地叹了口气:“唉,兔子,你要是会开口说话好了!”

鹿角灵兔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本灵兔大人不会说话?只是级别不够而已!想让我说话,你倒是助我尽快修炼到天玄高阶啊!到了阶,我能像你们人类传音一样,向你传达我的心意,而到了高阶,我能说些简单的人类话语了!

它轻轻搓着爪子、看着天空,满眼豆的憧憬:若是能修炼到神皇更好了,那时我能真正像人一样说话了!如果再跟任天游那个女人学道,没准儿也能修炼成仙、幻化成人呢!

还修道成仙、幻化成人?楚晗看着它的小模样,看着它的小心思,差点扑哧笑出声:“喂,兔子,你口水流出来了!”

嗯?哪里?哪里?鹿角灵兔的嘴巴一吸溜,又拿爪子擦了擦,才知道当了,不禁瞪她一眼,然后抬头挺胸地轻哼一声,跟个傲娇的小少男似的,看得楚晗更加忍俊不禁。

在这时,琉火的唤声传了过来,楚晗不想让他担心,将金巴泥土往储物袋里一放,便快速掠了回去。

“晗,晗,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琉火将手的植株捧宝般捧到她面前,笑得无开心。

“神仙树的树苗?”楚晗接过,真心地点头夸赞,“这可真是好东西,绝世珍品啊!居然被你找到了,琉火你真是太厉害了!”

次她来时还没有,应该是最近一年多里新长出来的,神仙树的灵气最为浓郁,但必须在长成之后。

被所爱之人夸赞,跟被外人夸赞,完全是不同的感受,琉火笑得眉眼弯弯,转眼却看她两手空空,不禁问道:“你的呢?什么都没找到吗?”

呃……楚晗反应快,指了指跟在后面蹿来的兔子:“它拿着呢!”

鹿角灵兔毫不客气地冲她狠狠翻了个白眼:无耻没下限的女人!连我一只兔子的功劳也抢!

死兔子,敢骂我!楚晗轻轻一道指风从身后弹出,只听“吱吱吱”一通乱叫,鹿角灵兔便朝远处翻滚而去。

琉火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它这是怎么了?”

楚晗笑道:“肯定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自己撒欢儿呢,别理它!”

啊啊,你这个坏女人,偷袭我不算,还栽赃陷害冤枉好人~~啊不,是冤枉好兔……

第431章 天眼通

最近的村庄也在一百多里外,楚晗没去,搜刮一阵灵草灵石后,便在山脚下寻了一处隐蔽又没有花草树木及枯叶的平坦之地,燃起火堆,往琉火嘴里喂了一颗代替食物的养气丹,便揽着他相依而坐。

琉火开始时把脸颊靠在她的臂膀,两人说着话聊着天,后来时间一长,便身子一倒,直接偎到她怀里睡去。

楚晗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发,开始思索如何再避开他去弄金巴泥。眼睁睁看着一吨金巴泥土在面前,她不可能不心动,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再弄点儿出来。

金巴泥土堆所在之地离封印大阵太近,深度也不是鹿角灵兔敢过去的,这有点麻烦了。若还是由她自己来,不能再蛮干硬来,否则连续几次下来,骨头都得被阵法弄成难以恢复的扭曲状。

兔子虽然不能当她的搬运工,但它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那是要在距离和深度打主意。

如果做个质量佳的长柄大铁勺,后面最要命的那几步便可以不必用自己的身体硬顶,只要催动真气,将长柄大铁勺探过去行,既然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咱一勺一勺挖呗,能多挖一勺是赚到!

不过,这长柄大铁勺没有现成的,还得定制,需要时间,不如先从深度方面想想。

金巴泥土堆在那儿,深度是改变不了的,能改变的,是人的位置。如果她不再平行过去,而是再深一个身位,遁到金巴泥土堆的正下方,受到的阵法压力是不是要稍稍好那么一点点呢……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跃跃欲试。看了看怀里已经熟睡的人儿,她又有些犹豫。既然鹿角灵兔有对阵法的承受范围,武功级别也在天玄的琉火应该也是一样。她既不能带他一起过去,也不想让他担心。

将他点穴再独自放在山脚下肯定是不行的,算有窥心镜法也不行。取金巴泥时不但要维持土遁术,还要抗住封印大阵的巨大压力,所以在那个过程必然全神贯注,万一有个意外,使昏睡的琉火有个好歹,她算身法再快,可若发现不及时,也会落下终身的遗憾和悔恨,她,绝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想了想,她觉得可以点了他的睡穴,再将他抱到鹿角灵兔死都不肯再前进一步的那个位置,再交待兔子好好守护他,一旦有什么变故,马示警,如此,算她正在取土的紧要关头,也能及时退出来赶到。

按说这个办法也算是万无一失了,毕竟兔子也是天玄,加它的警觉性本来高,由它看护琉火,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可楚晗看着怀里的人,还是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闪失。

智者千虑,尚且还必有一失,“万”里总有一个“一”,她最怕的是出现掌控之外的那个“一”。

人都有弱点,她最大的弱点是家人。娘亲、爹爹、所有夫郎和孩子,算起来,她的弱点还不止一个,若再加任天游那样的铁姐们儿,可以说,能用一群来形容了。

她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没有点穴放下琉火,反而将她抱在怀里紧了紧手臂。

这些爱她如命、也被她所爱的男子,每一个都金巴泥更珍贵,她容不得他们任何人在她身边时还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闪失。

看了眼他被火光照映的脸庞,她闭目养神,已决定先好好陪他几日,再解决理惠征那边的事,至于金巴泥,待她日后再择机单独过来。

夜色越来越深,到了黎明前的黑暗之时,楚晗突然睁开双眼,并迅速弄熄火堆,抱着琉火向山掠去,找了个最有利的位置隐去身形。

这一番动静下来,琉火便已醒来,双眼半睁半闭道:“晗,怎么了?”

楚晗低声道:“有几个人连夜朝这边来了。”

琉火的脑子立即全醒,从她身下来站到地:“这个时辰还往这儿赶,肯定事不寻常,是不知道是谁!”

楚晗双眸微微一眯:“应该是卫国寺的佛姑。”

嗯?琉火一愣,转而不解,正要再问,楚晗竖起食指于唇前:“嘘,她们快到了,别说话。”

琉火知道修习佛法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佛教更有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她心通、宿命通和漏尽通等六大神通,此六通以慧为体,除了第六通只有圣者可得,前五通皆可通过修四禅而得,凡妇亦可达。

所以他立即噤了声,只用天玄武尊的夜视能力注视着山下,一刻钟后,便见三人衣袂飘飘,踏空而来。

正是三名剃秃了头顶、点了戒疤的武尼,她们不仅没戴帽子,更是身穿卫国寺的武尼服,好像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楚晗揽着琉火无声无息地隐在视角较好的黑暗里,看着其一人在前面带路,另两人紧紧跟着她,呈三角之势直接朝封印大阵那边掠去!

她的嘴角微勾,之后便见领路之人在兔子曾停留不前的地方止住脚步。因为身穿白裙,隐的位置较远,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地传进琉火耳:“是那里!”

她的手指向前方,“那边地下有不少金巴泥土,但封印大阵太过强大,无法靠近!”

琉火讶然,随后便向楚晗传音:“大阵边缘的地底下有金巴泥原土?她能看到?难道她修了天眼通?”

楚晗还没说话,琉火又紧接着自语般道:“不对,天眼通很难大成,如果她真能看到,那她应该是……修是修了,但只是小有所成,甚至,只得其皮毛,否则不会只能看到下面有金巴泥土……”

楚晗已窥到那佛姑说话之时的心所想,便传音给他道:“不是她自己看到的。”

“不是她?”琉火一愣:“那是谁?”

“应该是她的师尊,”楚晗为免他心生疑惑,没有对他用肯定的语气,“她这个年纪,不会有那么高的修为,我猜想,应该是她的师尊修过天眼通,还带她一起来过这里。”

“如果是这样,”琉火不解,“那她师尊为何不自己来?”

“应该是已经圆寂了吧。”

两人正说着,那边后面其一个佛姑此时出声道:“我们暂且试试吧。”

第432章 妖异女子

卫国寺乃是佛门第一寺,武学深奥,但除了觉醒的凌空指和地遁术,楚晗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见到卫国寺的武尼们出手,是以印象倒不怎么深刻。

眼前这三位,前面领路的佛姑大概是因为主修佛法,所以武力值是三人中最低的,只是天玄低阶,表面看起来像四十多岁,但实际上应该不止,修过天眼通的师尊都圆寂了,其徒的年龄必然也不小了。

而另两名看起来像有五十多岁的佛姑,都是天玄高阶,算是踏入当前的武林至尊行列了。

可即使如此……楚晗暗暗摇头,她一个神皇都扛不住封印大阵的力量,以身体都快要扭曲变形的代价,才抠来可怜的一把土,天玄高阶还能比她牛?

果不其然,另两名佛姑的其中一位刚掠出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在“嘭”的一声中,被阵法力量撞得狠狠弹了回来,若不是她早有防备,定会摔成重伤。

抹了一把从嘴角溢出的那丝血,她从怀里掏出一瓷瓶,倒出一枚丹药吞下,摇摇头道:“封印大阵的力量太过强大!看看这附近的白骨,估计死的都是自信过头的天玄武尊。”

另一名佛姑见她只是吐了一口血,于性命无碍,便道:“那就用地遁术试试吧。”

受伤的佛姑道:“一定要小心,一旦觉得不对,就马上退回来!”

那边点点头,念动咒语就遁入土中。

就在这时,楚晗忽然微微转了转脸,将注意力放在了千里之内、八百里外的地方~~有三个红袍人出现在窥心镜法的视野范围,并使着一种类似于瞬移术的轻功秘术,朝这边快速奔来。

琉火正伸颈张望,不料,只一会儿的时间,那佛姑便惨白着脸原路遁了出来:“不行……”

虽然琉火看不到她的苍白脸色,但听其声音比方才虚弱许多,便知她定然在地下吃了点小亏。

“如此,怕真是必须神皇至尊才能靠近了。”会地遁术的佛姑语气惋惜,“我们回去禀报住持吧。”

“只能如此了,”先前受伤的佛姑道,“好在能看透那方地下之物的人不多,引不起争夺。”

“那倒未必,毕竟除了天眼通,还有别的窥探法门,”地遁佛姑淡淡道,“不过,除了皇上,神皇至尊并未出现,既然我们靠近不了,就算别人能窥见其中奥秘,也同样靠近不了,只能看着,却拿不走。”

另二人皆是赞同地微微点头,随后,便商议着等天亮时找些灵草灵果什么的多带些回去,然后依然等天黑再走,等趁夜过了风纯国境内,再在白天继续行路。

三人议定后,便就地盘坐下来。虽然拿不到灵土,可十万大山的门户之地,灵气却比其它地方浓郁多了,借此机会多多修炼也是好的,不然岂不是浪费?

琉火知道地下有许多金巴泥土后,心动不已,向楚晗传音道:“如果有法子靠近封印大阵就好了!”

楚晗笑道:“那你赶紧加快修炼速度,突破到神皇就可以去试试了。”

“正有此意,”琉火妖媚一笑,随后又想起楚晗的武功级别,正要问话,却忽然神色一凛,再次传音道,“晗,我感觉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应该是危险人物!”

“是有,”楚晗用传音回话,“从西真国方向过来的。”

琉火正要再说,便见三道身影闪现,注意力随之被吸引过去,然后惊讶道:“这是什么快行秘术?”

眼看那三人从远处闪到风火崖,又从风火崖直接闪到三位佛姑所在地,琉火差点惊呼出声让她们小心。

天玄高阶是目前整个武林里对危险感知力最强的武者,何况她们还念经礼佛,修习佛法,警觉度更异于常人,那三道红袍身影虽然来得快,甚至令人防不胜防,但当她们出现时,三人已经迅速站起身,并向后淡定回望。

那三人大概是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现身后竟愣了一下:“你们……”

随后便首先看到对方那在淡淡月色中显得亮湛湛的光头,“没毛儿的秃驴?”

刚一见面,就被人无端骂了一通,三人即使修过佛法,也难免心中气怒,但还是刻意压着:“贫尼……”

“本使不管你们是谁,”不料,对方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才两个字便被毫不客气地打断,嗓音尖得如同那打鸣报晓的红冠鸡,“马上离开这儿,别在这儿碍眼、影响本使办事,本使就当没见过你们!”

“若是我们不走,施主还想杀人不成,”受伤不重已经半愈的佛姑气怒之下,声音却发冷,“太过蛮横霸道了吧?”

“对啊,挡事碍眼的东西自然要及时清理掉,这有什么错吗?”立在最前面的女子既狂妄,还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姿态,“别再废话,本使没耐心跟你们耗着玩,赶紧滚!再耽搁,本使就不客气了!”

“施主好大的口气,”佛姑冷冷道,“贫尼倒要领教你是如何不客气!”

“好啊!”嗓音原本就尖细的女子,此时再度拔高音量,声音便更加尖厉,“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

她的眉毛修得极细,身材颇高,鼻挺唇红,再兼身穿红袍,看上去有些妖异,尤其是在月光里。

女尊异世里的女子几乎尽皆英气豪爽,她这模样和气质倒像个妖里妖气的男子。

不过,形象虽与女子不符,但出手却是极快,话音未落,两把血红的飞刀便同时射出!

半愈佛姑身形横移,堪堪避开。地遁佛姑脸上金光一闪,竟伸出紫金色的右掌按向飞刀,掌间还出现一团紫金光芒,光芒流转不息。血色飞刀射进紫金光芒里,凝而不动,如陷入石中。

“嗯?”妖异女子有些讶然,脸上生出一丝兴趣,“老尼姑,你这是什么武功?”

对于她的屡次无礼,佛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道:“你的飞刀无用。”

“是吗!”妖异女子冷哼一声,“那本使倒要再试试,好好领教领教!”

说罢,右手再次甩出一道血色寒光。

叮!飞刀撞上凝在地遁佛姑掌前的飞刀。

两刀同时凝在空中,颤抖如蛇,仿佛正努力挣脱那团紫金光芒的束缚往前钻。

妖异女子一个哼笑,左手又是一把血色飞刀射出!

叮!三把飞刀同时凝立虚空,颤抖得更加剧烈,最终“嗤”的一声轻啸,挣脱束缚,射向地遁佛姑。

领路佛姑双手各点出一指,半愈佛姑捣出一拳,三道力量同时击中三把飞刀,飞刀在空中弹开。领路佛姑紧接着又一指点向妖异女子,另二人皆同时出指,三道指力犹如阵法般封住妖异女子,使其避无可避。

妖异女子身后一步的两个红袍人见她们以三对一的群攻,立即出手,两道血红色的匹练齐齐从袖中疾疾射出,毒蛇般快速缠向半愈佛姑和地遁佛姑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拉!

第433章 血狱宫

另两名红袍人出手的同时,眼看要被三道指力围杀的妖异女子却是一个闪身,不见了!

天玄武尊级别的高手对危险都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何况她们之前已亲眼看到三人是如何突然出现的,所以在妖异女子蓦然消失时,半愈佛姑和地遁佛姑就立即转身,与领路佛姑的后背相抵,三人成犄角之势。

果然,就在她们堪堪站好之时,妖异女子便突然现身,双手呈鹰爪之势,向两人头顶抓来!

楚晗看得清楚,那妖异女子不仅双手纤长,血红色的指甲更是与其五指一般长,指甲顶端尖锐而锋利,若被抓中,两人的脑壳就会立爆无疑。

不过,能修炼到天玄高阶的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者,哪个都不是吃素的,那带着蓝色真气的血爪尖端明明离光亮亮的头皮只有一寸,却硬生生被两人一掌朝上削开,并用另一只手各出一掌齐齐拍向她的左右双肩。

妖异女子倏地不见,那两掌落了空,而领路佛姑却在她们应对妖异女子时,被两名红袍人齐攻,一条血红匹练击中她的心口,只听一声闷哼,就在她要倒下之时,另一条匹练又配合默契地将她的胳膊一卷,再用力一带,她整个人便被卷到空中。

“静心!”另两名佛姑同时转身,欲掠救人,不料妖异女子又如幽灵般陡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双掌齐出朝二人背部同时印上!

转身迎击根本来不及,二人各中一掌,往前踉跄几步,极力稳住,转过身时,正好瞧见血红匹练收回,空中的静心佛姑往下掉落。于是不顾伤势,同时奔了几步,伸臂将她接住。

“给你们活路,偏要自己找死!”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敢冒犯本使,杀了她们!”

“是,尊使!”另两名红袍人恭敬地应声,立即“嗖”地射出血红匹练,首先缠向半癒佛姑和地遁佛姑的脖颈!

不料,三人却突然倏地钻进土里,消失无踪!

“土遁术?”妖异女子诧异道,随后便是毫不在意地轻哼,“算你们跑得快!”她转身看向有金巴泥土的方向,“死了那么多人,才得到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灵土弄出来!”

其中一位红袍人上前一步道:“尊使,那三名佛姑会不会也是冲灵土来的?”

“嗯?”妖异女子微微一怔,“她们?”

红袍人继续躬身抱拳道:“属下看她们有点像卫国寺的人,而卫国寺,若是有人修炼六神通,还给修成了……”

“修成?”妖异女子尖声嗤笑,“你当六神通是那么容易修成的?现在的灵气稀薄不说,人心也更加浮躁,根本就难以达到真正的无欲无求,穷其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修成一半!卫国寺又如何?谁妨碍我们血狱宫行事,本使就将谁清理,不管是不是卫国寺的人,哼!”

“是,尊使。”两人的心里虽然不认同,但嘴上却不敢反驳,谁让她深得宫主信任、是宫主面前的红人呢!好在刚才并未自报家门,不然卫国寺定然要找上门去!

“居然是血狱宫?传言中那个以血练功煅剑的九狱邪魔之一?”琉火诧异地向楚晗传音,“她们不是远在凤临国西北么,怎么也能得到消息跑到这里来找灵土?”

“猫有猫路,狗有狗道,血狱宫如此有名,自然有其歪门邪术之道。”窥心镜法下,看到妖异女子脑海画面的楚晗挑眉道,“这下她们算是结下梁子了,重伤三名天玄高阶不说,还是输给为人所不耻的邪派,卫国寺的脸丢大了,必是不找回来,誓不罢休。”

“活该,”琉火轻哼,“谁让她们视晗的碧霄宫为魔宫,该吃点苦头!”

“这件事,”楚晗沉吟,“我会找机会将当年血洗武林的事实真相公之于众。”

琉火一愣,转头看着她,楚晗回视:“是朝廷在背后动的手,碧霄宫只是在迫不得已下被利用而已。”

原来如此!琉火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那边却传来“嘭”的一声,扭头一看,竟是其中一个红袍人被阵法震得弹回来,摔落在地!

妖异女子赞叹:“果然是上古封印大阵,这力量,完全是天玄武尊都难以撼动丝毫的!”可随即又皱眉,“倒是棘手了,如果真是连我们都无法靠近,即使知道那底下蕴藏着灵土,又该如何取得?”

被震到吐血的红袍人默默爬起来,吞了颗丹药,又默默走到妖异女子身后,站立着,和另一个红袍人一样不发一言。

妖异女子思虑片刻,忽然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若是宫主肯把那个秘术教给我,说不定……”

观她脑海的楚晗心中不禁一惊:画皮?血狱宫的宫主居然会画皮之术?

妖异女子看了看天空:“天快亮了,我们走!”

琉火看她两手各拉一个红袍人、几下就闪走不见后,便出声道:“难道传言中血狱宫的人怕光是真的?”

楚晗摇摇头:“应该不是,起码不可能整个血狱宫的人都怕光,不然她们如何处理外务?”

琉火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说着便向她们方才站立的地方走去,“卫国寺和血狱宫的人都被引来了,封印大阵旁边有大量灵土的事必是真的,咱们得过去看看,也想想有没有办法弄点儿出来。”

楚晗失笑:“何必去费那个脑筋,等她们送给我们便是。”

嗯?琉火顿住脚,疑惑地回头看她,见楚晗笑而不语,半晌才恍然大悟:“你是说等她们弄出来后,我们再抢过来?”

楚晗轻咳:“不能说抢……”

琉火笑出声来:“对,不能说抢,是她们乖乖奉送到我们手上!”

楚晗厚着脸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琉火笑得更厉害了,待笑够,才又重新想起那个问题:“晗,你现在是什么武功级别了?”

楚晗想了想,便没有再瞒他,随手打出一团紫色真气。

琉火吃惊地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神、神皇?天啦……”

他扑向楚晗,“晗,原来你是神皇至尊?你居然是神皇至尊?”

楚晗微笑,琉火看着她的眼睛:“什么时候的事?这次突破失忆不是天玄高阶,而是神皇对不对?”

楚晗回搂他的后腰:“跟你说个秘密……”

秘密?琉火更加睁大眼,神情也更加专注,对所爱之人要对自己说的秘密期待无比。

楚晗故意附耳道:“其实,历练到顺风城,也就是失忆之前,就已经突破到神皇了。”

“真、真的?”琉火万分震惊,呆了半晌,等过了那个劲儿,心头才有了该有的疑惑,“那……”

“我失忆,其实不是因为碧霄剑法的突破晋级,”楚晗半真半假道,“而是修炼一种类似于天眼通的秘术。”

“天眼通?类似?”琉火不解,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让他完全忽略了楚晗在他耳边说话时的痒痒感,“晗,这……能不能说具体点儿?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嗯……”楚晗抬脸直起身,看看四周,“就是说,如果你躲了起来,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无论躲在哪里,石头后面,土坡下,树上,水里,我在这里都能看到。”

“真的啊?这么厉害?”琉火放开她,也看周围环境,本想躲个试试,却忽然把目光定在封印大阵旁,“晗,那你能看到她们所说的地下灵土吗?”

楚晗笑了笑,琉火瞪着她:“你早就看到了对不对?”

第434章 九死返魂草

原本以为金巴泥土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没想到卫国寺和血狱宫比她还先知一步,且被琉火听到,如此一来,便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

不过,她也没有将窥心镜法全盘托出,而是编了个“透视眼”的名字,说这是一种秘术,但因为功能太过单一,透视范围又小,远不及道教和佛门的六神通。

说到这个,楚晗便更加对那妖异女子的瞬移术有了兴趣,那玩意儿挺厉害,有着土遁术所没有的优势,完全是旅行在外、偷袭杀人的必备神技。

连半癒佛姑和地遁佛姑都被它一时扰乱心神、将领路佛姑丟给了两名红袍人,致其重伤,又在关心则乱下,露出自己的后背为人所袭。

琉火见她眼馋,不由笑道:“你不是认识一个叫觉醒的佛姑么,不如找她牵线,看能不能学来佛门的神足通。”

楚晗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别说她只是卫国寺八大金刚里的最后一位,就算我认识她们的住持,也不可能轻易地私下传授于我。她们虽是佛门,却忠于皇家,毕竟若没有皇家的支持,她们就没有如此超然的地位。只要东方凌天继续想我死,她们就不可能暗中助我,更别说传授从不外传的神技了。”

这倒也是!琉火眼中淬起一团火:“那个女人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居然下了就地格杀令,难道是想把碧霄宫完全据为己有吗?也太贪心了吧?”他恨恨道,“真想给她多找点麻烦!”

楚晗笑了笑:“现在北仓国正式跟她开战,凰梧国和西真国又虎视眈眈,她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代明主,现在关乎国家存亡,找她算账的事,还是缓一缓吧,以后不愁没有机会,再说,我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复活之事,从这次出山开始,我就用新的形象、新的身份,行走江湖。”

琉火笑着道:“要不要帮你伪造个风纯国的身份?”

楚晗摇摇头:“不必,那样反而麻烦。”

两国风俗不同,容易露出破绽,万一再连累到圣宫,琉火就不安全了。

百年前的血洗武林,使各派元气大伤,如今虽然已经恢复过来,但所有高阶天玄武尊都加起来,整个凤临国怕也只有几百人。

这从国土面积来说算是大国的凤临国来说,真是少得可怜,若不是有个战神景王镇着,其它国家早就来掠夺地盘儿了!

这也是大家都很看重灵土的原因,连卫国寺都想用它培育灵草,以快速增*国寺的实力,至于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能有更多佛姑的修炼成功,以维持其超然地位,二是在皇家需要时,有足够的护卫能力。

但凡修炼到天玄高阶的武者,没有人不想更进一步,突破到神皇,成为天下第一,成为真正的武林至尊,让自己身后的门派也因为她的存在而跃居天下第一派。

她此次下山行走,若是得罪人,而又被有心人查到曾在这一带出现过,很可能就会连累到琉火,而她,绝对不想置他于危险之中。尤其是像妖异女子那样的,真可谓是防不胜防,她不想琉火发生一点点意外。

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琉火便没有强求,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巨大差异,而不是短距离的一镇一村,身高气质饮食风俗很难模仿到位,冒充风纯国人,只会让她感到累。

想起卫国寺和血狱宫这一正一邪的两方人打了一架,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互报家门,楚晗便觉得好笑,不过血狱宫的衣着打扮和武功路数如此鲜明,只要那三名佛姑回去一说,寺里必定会马上有人知道对方是谁,这恩怨是免不了要继续结下去的。

“对了,鹿角灵兔跑哪儿去了?”天色渐亮,琉火忽然四处张望道,“好像从昨天它突然跑开后就没见着它!”

两人在一起腻歪,竟把那个重要的宠物给忘了,楚晗刚展开窥心镜法搜索,便见那兔子浑身是血地从风火崖那边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口中还含着一株灵草。

“九死返魂草?”楚晗一惊,疾身掠了过去,两手一把抱住瘸了一条后腿的鹿角灵兔,“兔子!”

见到她来,鹿角灵兔拼命奔逃的那股劲儿立即泄了,身子一软,白眼儿一翻:本灵兔大人给你找来了好东西……

还没想完,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琉火也掠身而来,见此情景,不禁锁了眉:“晗,快救它!”

………………

灵兔悠悠醒来时,先是眼皮睁开一条细缝,待完全睁开,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圣宫。动了动身子,又发现自己竟然好了,连瘸掉的腿都恢复了伸弹自如。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当它从软榻上一跃而起时,才感觉自己已经突破了!

天玄中阶?本大人已经是中阶天玄武尊了?哈哈哈!本大人是十万大山外最牛掰的兔子!哈哈哈!

随后,它骨碌碌转了转黑眼豆,伸出一只前爪摸了摸毛茸茸的下巴:本大人得赶紧学习传音术,不然太不符本大人的身份!

它自顾自地点点头,然后蹲坐在榻上,开始练习……

琉火悄悄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它一副人五人六坐在榻上、闭眼修炼的好笑样子,一时忍不住扑哧出声,惊醒了正专心练习传音术的兔大人。

兔大人翻着黑眼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打扰别人修炼,真是没教养没礼貌!

琉火笑着走过去摸它的鹿角:“这次突破,身体又大了一倍,鹿角也长了不少,这下,你家千若主子是真的抱不动你了!”

“我都这么大了,也没打算再让他抱我呀!”它的吱吱吱声转化成一道怪怪的声音传进琉火耳朵里时,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能说话了?”他后退一步惊异地看着它,“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

“不是我是谁?”鹿角灵兔又毫不客气地免费送给他一个白眼,“是不是主子给我治的伤、又助我突破的?”

原来是传音!琉火按下惊奇:“那当然,除了她,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

“本灵兔大人对她也好啊!为了给她弄来九死返魂草,本大人的命都差点没了!”

“付出都是有回报的,一株九死返魂草换来突破,值!你要知道踏入天玄之后,进阶是多么难,很多人修炼到一百多岁才进入高阶,你跟在她后面才多久,就到了天玄中阶,这可是你的运气!”

“这倒也是,虽然本大人能偷到灵草吃,但效果也没这么快,而且每次都要心惊胆战的冒着生命危险,要不是为了给她弄这株九死返魂草,让她高兴高兴,我再也不想进十万大山了,实在太可怕!”

“有多可怕?十万大山里真的有很多很厉害的灵兽么?真的是一声吼叫就能震碎人的心脉?”

“那当然!若是灵虎出山,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就能弄死一座城的人!对于那些普通百姓,它只要吼上几嗓子,她们就得五脏俱碎而死,七窍流血而亡!”

“你见过灵虎?”

“呃……这个嘛……”

“原来你都没见过,就敢在这儿吹牛!哈哈!”

“废话!那可是灵虎!我敢去它的领地么?若是被发现,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真的这么可怕?躲都躲不开?”

“本大人还能骗你不成?”

“那你以前都是去谁的领地偷吃?”

…………

一人一兔,一个用嘴巴说、一个用传音术地热聊了起来……

第435章 神仙树

楚晗将九死返魂草重新栽在了灵土里~~为了这东西,鹿角灵兔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又真正是十万大山里的产物,灵气浓郁得简直可以用无以复加这个词来形容,她自然无比珍视。

有了它,炼制返魂丹的原料就只差一种了,只要再找到回生树,就齐了!

她把九死返魂草和神仙树都小心地栽在灵土里,调配好的灵土给了方长老一半,剩下的一半里又种着割韭菜般割不完的灵草,如今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琉火帮她弄来了黑沙、腐草烂叶、鸡鸭飞禽蛋以及碎肉、鱼肠,还有晒干的鸡粪、猪粪等所需之物,从封印大阵旁弄来的那把金色灵土已经将它们调配在一起,但还需要时间,这就好比粮食酿酒需要发酵过程、腌制咸菜需要时间进盐入味儿。

混合后,浇一遍雨水,再放置十二个时辰后,就能使用了。

原本就是十万大山里灵气浓郁的灵草,即便是再多移栽几回也死不了,何况还有灵土。

至于神仙树,虽然作用巨大,但因为还是可捧在手心的幼苗,不是成年树,所以还得等它慢慢长大,最少最少也得三年才能用得上。而要威力更大,怎么也得五到十年,到那时,它的旁边便是种什么活什么了,哪怕是奄奄一息的普通草种,只要移栽到它旁边,也能缓和过来。

就是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三年,五年十年,想想就令人心焦。不过话说回来,能被琉火找到一株幼苗,就极为运气,即使等个几年,也是超值的事。

看来没事时得多跑跑十万大山的门户,说不定哪天就长出一些新东西出来,若是不能及时发现,而被别人抢了先,就亏大了!

比如这株神仙树,那是不管落在谁的手中,都不会再卖出去的,花多少钱人家都不会卖。

不但不卖,谁得了它,都会严守秘密,不让消息泄露出去。

如果是进了门派,那便是只有掌门和个别长老才能知道的最高机密,可见神仙树的珍贵。

她一边伺候神仙树和九死返魂草,为它们浇水,一边在窥心镜法中听琉火跟兔子聊得热火朝天,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兔子突破到天玄中阶后,身体又大了一倍不止,等它突破到天玄高阶,怕是真的能当个坐骑。不过,现在虽然不能骑,但驮个小主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女儿小风云和另两个可爱的小小儿子,她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

尤其是纯儿,那小东西在他爹爹肚子里就无比霸道,生出来后也是比不争不抢的颖儿壮了一圈,且聪明外露,不像颖儿那么感情内敛。

想到夫郎孩子,她的心就无比满足,觉得为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在她的引动手脚下,理惠征又生病了,不过是另一种病。

用欢喜鱼为她治疗时,她就借机在她体内种下了病因。

如今,只是敲打敲打她,给她一个警告,若是三年的约定时间到了,而她还不履行承诺,新立圣子,让琉火下嫁,那她可就不客气了,绝对是再让她尝尝旧病复发、不能人道的痛苦滋味儿,看看她的后宫能有几人真正坚持为她守活寡!

现在,理惠征正在广请名医~~没办法,御医虽然能脉出什么病,也费心耗时查到了具体的治疗方法,却没有治疗的药物。配方里的药材根本找不齐,不管是御用药材库,还是从民间高价收购,始终缺一味主药~~潭月花。

潭月花,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稀有灵草,但特别难寻。它不仅只生长在山野潭水边,换地就死,培育不活,而且只在有月光的夜里开放。

另外,它不仅无月不开,还只开三息时间,短得就跟昙花一样。

更要命的是,若想用它入药,还必须在它开放的那短短三个呼吸之间摘下,一旦凋谢,就没用了!

这潭月花不是什么灵草灵花,但说起来虽然普通,不珍贵,但因为并非但凡有潭水的地方就有它,又有生长和开花的种种条件限制,也是比较难寻难得的。

而就因为它普通,又不是常用药,所以御用药库里根本没有备存,若不是首席御医按症查找了整个御医院的医书,才找到方子,得知它竟是一味主药,都不知道它是能治病的东西。毕竟那玩意儿生长在深山野潭边,开放条件又苛刻,时间还短,都没有几个真正见过它开放的人。

见过的人,看到的都是开放前或开放后的野草样儿,更没人知道它能入药,谁把它当回事儿?普通的砍柴樵妇从它头上踩一脚都不认得它是谁。

御医们急得抓耳挠腮,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潭月花?

再说,就算找到了,令人日夜守着,可等它开放,得到什么时候?

据古医杂谈记载,潭月花根本没有具体的开放季节,也就是说没有规律可寻,要想摘到正在开放的潭月花,就只能在找到后坐等干守,还不能打瞌睡。

命令倒是下了,潭月花的植株形状也画了数张,人也派出去了,可希望实在渺茫。

理惠征身上又热又痒,可当着众朝臣,既不能脱衣服,又不能抓痒,那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开始时她还能忍着,然后便是小动作地蹭蹭,直憋到退朝后进了御书房,才不停地抓挠,还摔砸了好多东西。

两日后,症状变得越来越厉害,痒得钻心,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就跟身上长满虱子的乞丐似的,当众就抓啊挠啊,都挠出血了,这才被朝臣们知晓。

这下,皇上的凰体欠安不说,生的病还令其万分失仪,于是连续罢朝,专门医治。

好不容易找到病症及治疗药方,最后却又因为缺一味药而无法医治,御医们只能在商议后给她暂时止止痒,缓解症状,使她痒得不那么厉害,但无法完全治愈断根儿。

堂堂一个御医院,竟被个遭人忽视、甚至不被知晓的普通花草给拦住了,也难住了,不能不说是个天大的笑话。

理惠征气得控制不住,对御医们连踹带骂,恨不得拖出去斩死两个!

简直就是养着一群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刻发挥不出作用,要之何用!

可怒归怒,气归气,痒在自己身上,病还得治,只好一边差人寻找潭月花,一边广发布告,重金悬赏,一寻潭月花,二寻有其它方法治疗此病的民间医师。

楚晗耐着心拿捏火候,掐着最佳时间,出现在离皇宫最近的布告前。

第436章 化名吴能

楚晗自然不能说自己有潭月花,否则下场肯定是由御医鉴定真伪,然后带着赏金人走草留。不过,两名布告守卫见她一袭白裙,眼睛上还蒙着一层透明白纱,不太像本地民医,便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楚晗淡淡一笑:“你可以告诉你们皇上,说我是凤临国医圣……”她故意停顿一下,见守卫张大嘴快要惊呼出声时,才继续道,“在外云游时收的门徒。”

被害大喘气儿的守卫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不过,她们又随即想到医圣的门徒应该也不弱,便连忙着一人上禀。

等候不多时,宫中便来了人,还是那个名叫欧禇的高级女官。

欧禇看着她:“你是凤临国医圣的门徒?”她怀疑的目光扫向楚晗的眼睛,“听说医圣至今都并未真正收徒,况且你还是盲人,连药草都看不见、辨不清,如何行医?她又如何肯收一个盲人为徒?”

楚晗静静而立,不骄不躁:“谁说盲人就不能行医?诊病不是只靠看,在望闻问切中,最主要的就是把脉,虽然眼盲,但辅以询问病情,也就清楚了。师尊她看病从不将望闻问切使用齐全,却是一诊即准,我这门徒眼不能看却能诊病,又有何奇怪?至于药草,每种药草都有自己生长时或晒干后的形状,以及独特的气味,摸一摸,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这个……好像有点儿道理,欧禇的怀疑消了一大半,另一小半,决定稍后再试验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请随我入宫吧!摩乐,你牵着她的手带她进来!”

“不必,”楚晗立即拒绝,不待欧禇疑惑出声,便接着道,“我虽眼盲,但对道路环境敏感,有很强的直觉,不会撞到墙,只要你在有台阶时稍稍提示一下即可。”

“是吗……”欧禇半信半疑。

守卫摩乐这才想起道:“禀报欧大人,她确实是一个人走到这儿的,未曾见人搀扶。”

“哦?”欧禇心下有些惊奇,难道这个盲眼女子就是这样只身在外行走并来到风纯国国都的?“那,好吧,我会提示你,你自己小心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尊敬和隐隐的关心,楚晗微微点了一下头:“姓吴,单名一个能字,劳烦欧大人带路。”

吴能?无能?怎么取这样的名字?众人听了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欧禇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而且皇上还在等着,便没敢再耽搁下去,领她进宫。一路上见她果然走得稳稳当当,白裙飘飘,脚步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更相信了她的话。不过,到了殿门前时,还是好心提示了一句注意台阶,然后又提示有门槛,让她小心跨过。

楚晗透过窥心镜法看到她的心思,不觉暗暗皱眉:除了故意尖着嗓子或压低使其沉闷,声音还真是不太好真正改变,这以后若换一种身份在凤临国行走江湖,怕是得想想法子。

因为不是那种难以启齿的隐秘病症,所以这回,理惠征没有让贴身女官颜柳代替。楚晗进去时,理惠征正躺在床上,不时地抓挠几下,那颜柳就站在一侧伺候着,一旦有皇上自己手臂够不着的地方,便替她抓痒。

颜柳见她带回一个蒙着眼纱的女子,不禁愣了愣,却没有当面皱眉,待欧禇禀过之后,见楚晗直立不动,只是微微抱拳,才道:“吴能医师,见到我皇,为何不跪?”

楚晗不卑不亢道:“师尊说了,医圣之徒,要和她一样,无需跪拜任何人,否则宁死不医。”

欧禇低声道:“有能耐的人就是毛病多!”

她说这话看似不满,但实际上却是在为楚晗开脱。颜柳闻听,便看向床上的理惠征,理惠征摆摆手,颜柳便道:“去拿些药草来。”

欧禇应声而去,颜柳边等边直直打量楚晗,心里在说反正她眼盲看不见,也不怕无礼得罪。只是觉得这名字取得颇有意思,医圣之徒,定会出名,却有个“无能”的名字,这便有趣了。

等得片刻,欧禇带着一队婢女进了殿,她们个个手拿托盘,盘中放着不同的药草,颜柳向欧禇使了个眼色,欧禇道:“不知吴医师是否已经闻到了气味?若是闻到,还请移步辨别一下。”

楚晗早就知道她们要试探自己,便微微点头,却并未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按照宫婢的站立顺序依次报出药草名称:“百合草,冬虫夏草,朝阳果,夏日冰花……”

二人见她连碰都没碰、摸都没摸,仅靠气味就准确无误地一口气报出十几种花果药草的名称,不由都露出惊奇又佩服的神色,连理惠征都暂停了一下抓痒动作、抬起上身看了她一眼。

试探之后,三人才真正相信她是医圣在外面收的门徒,对其医术也无端地多出几分信任。

对她稍作检查,没有发现利器,才让她上前,对理惠征进行近身看诊。

欢喜鱼曾将一种药物粉末带进理惠征的身体,那东西单独使用无毒无症,但若和另外一种药配合,再注入真气进行激发,便会生出病症反应。

那晚和琉火用地遁术潜进宫,就是点其睡穴,再用真气将另一种药催入其体内,致其发病。

病种本就是她种下的,自然知道是什么病,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装模作样地搭上一指,欧禇奇道:“御医们把脉时都是两指,吴医师为何只用一指?”

楚晗淡淡道:“一指足够。”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堂堂医圣师徒行事,怎么能和普通庸医相同。”

欧禇和颜柳:“……”

理惠征一边不时地抓抓脖子,挠挠肚皮,一边凝眉看着楚晗,似乎感觉面前的人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影子,可却总是模模糊糊的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按说她这皇帝之尊,除了皇宫,就是微服混入京城的热闹人群玩玩,放松一下,并未离京远行过,怎么会对一个非风纯国人有丝熟悉感呢?

第437章 潭月花

“啊!”理惠征惊叫出声,“我想起来了!你、你是~~”

“皇上,”楚晗知道她已认出自己,便打断她,淡淡一笑,“不想看病了吗?”

颜柳和欧禇听她惊呼之时,均脸色一变,但吴医师开口时便已一把握住皇上的手腕,并微微抬起让她们看到,还伸出另一只手冲她们轻轻摆了摆,虽近在眼前,却心生忌惮,没敢动手。

理惠征见她语气淡定,并无加害之意,便瞪着她道:“你又意欲何为?”

“皇上你这是什么话,媳女哪次进宫不是给你看病?”楚晗微笑:“又未曾害过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倒也是实话。理惠征轻哼,看着手腕:“你就是这样给寡人看病的?”

楚晗缓缓放下她的手腕,恢复到正常把脉的样子,笑道:“这不是以防你的忠心下属误会我、对我不利么。”她微微侧了一下脸,“你们别怕,不管她是不是皇上,都是琉火~~我家亲亲夫君的母亲,等时间一到,我娶了琉火,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只会替夫郎孝顺她,还能害她不成?”

欧禇惊得睁大眼睛:“难怪我总觉得有点熟悉感,原来是你!”

颜柳仍然死死盯着她,一副随时上前拼命解救皇上的姿态。

“说得好听!”理惠征哼道,“给寡人看病不会跟琉火一起进来?非要搞这许多名堂做什么?”

她横眼打量楚晗:“换了一贯的装束不说,还扮成瞎子,很有趣很好玩儿么?”

楚晗痞痞一笑:“媳女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哼,惊是惊了,喜倒没有。”理惠征知道自己的手腕还在对方手里,话虽如此说,却也不敢太过冷脸,加上身体又开始发痒,也希望她真能像上次那样治好自己,便岔开话题道,“还冒充医圣的门徒……倒是把出什么没有?要是没那本事,就赶紧走,别耽误寡人时间。”

楚晗摇摇头,叹息道:“一点把握没有。”

“你!”理惠征恼怒,“那你还在这儿叽叽歪歪~~”

“治不好的把握一点没有!”楚晗打断她。

“……”理惠征卡在转换之间的表情那叫一个好笑而精彩,随后又瞪她半晌才气哼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楚晗放下她的手腕,走到桌旁坐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茶?”

呃……跟皇上要茶喝的医师……这事……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给她上茶!”理惠征坐起身,一边被颜柳伺候穿衣,一边没好气道,“也不怕寡人下毒毒死你!”

欧禇连忙走出去,楚晗哈哈一笑:“皇上的病还没治,怎么可能毒死我。”

理惠征轻哼:“又不是除了你,就没人治得好。不过是缺了一味药,总会找到。”

说到这,她忽然看着楚晗:“难道你有那个那个……什么潭月花?”

楚晗轻哼:“一群庸医!谁说只有那一副方子能治你的病?”

“哦?”理惠征来了兴趣,刚要问话,却忽然叫道,“快快,后背痒!后背痒!”

颜柳忙不迭地伸手进去帮她抓痒:“皇上,要不,您还是躺着吧。”

楚晗道:“我看哪,衣服还是别穿了,免得穿多了挠痒都不方便,我是你媳女,又不是外人,没必要那么讲究。”

理惠征哼了一声,没理会。

“这么着吧,”楚晗从袖里掏出一只小铁盒,“我这儿有上好的止痒药膏,你今天先用着,等我回去给你配好药炼好丹,再给你送来。颜柳,接着!”

她直呼其名地把小铁盒扔了过去,颜柳连忙单手接住,展开手心,一起看过来的理惠征和她一样无语。

只见那小铁盒锈迹斑斑,就跟从破烂堆里扒拉出来似的。

颜柳没说话,理惠征轻哼:“你有这么穷吗?连个玉盒都买不起?”

这时,欧禇端了茶进来,楚晗接过茶盏:“药膏用完,盒子就没用了,要那么好的盒子干什么?我的钱是不少,可也不能浪费啊。你要琉火风光大嫁,而我,不但要让他风光大嫁,还要让他在婚后有花不完的钱,过一辈子的好日子。所以这别处嘛,能省就省了!”

颜柳心道:这能省几个铜板?再说你这药可是给皇上用的,这样的破烂铁盒,你咋能拿得出手……

“制药时也没想到皇上能用上,不然我就换成玉盒了。”楚晗的声音适时响起,“先将就着用吧,盒子不重要,药管用就行。”

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起身迈步:“我这就回去配药。啊,对了,”

她好像忽然想起般转身,“皇上可别忘了三年的约定啊!时间可是快到了,到那时,不管有没有新的圣子继任,琉火都要嫁给我,盖着大印的亲笔圣旨还在,我可是当宝贝收着呢!话说,这写圣旨的布料还真是好,一点儿不掉色!皇上用的墨也高级,相当高级,那些字,居然一点都没变淡!”

说完,她便继续往外走去:“欧禇,还不带路,我可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欧禇看了一眼理惠征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还是无声地告退后跟了出去。

病还没治,连皇上都在忍着,自然不能在小事上得罪。

楚晗一走,宫殿里就传来“哗啦”摔东西的声音,随后便是怒吼:“姓楚的,等寡人病好,看寡人不活剥了你!”

走在路上的楚晗嘴角微翘:理惠征,这只是开胃小菜,等过两天,你可别被气死在床上!

欧禇看她走路轻快,心情还非常愉悦,郁闷之下,还是客气问道:“楚姑娘,你,真的还有别的方法治好皇上的病吗?”

楚晗脚步一顿,看着她:“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吗?医圣的传人若是连这点毛病都看不好,岂不是砸自个儿的招牌?”

不会吧?欧禇一愣:“您……您真是医圣的高徒啊?”

“那还有假?毒圣只有一个弟子,叫无忧,医圣也只有一个门徒,就是我,”楚晗面不改色,“所以皇上不管生了什么病,我都能给她治好!”

欧禇无语,皇上可不希望什么病都生。

楚晗迈步继续走,边走边道:“不过话说回来,她若说话不算数,耍赖不把琉火嫁给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欧禇心里一惊,小心翼翼道:“如何……不客气?”

楚晗哼哼:“我能让她没病,也能让她生病。再说,医圣毒圣感情深厚,好如连体,而且毒圣性格暴躁,也最恨别人不讲信用,若知道我被人耍了,即使会大骂我没用,可也不会袖手旁观,别说你们皇上,恐怕你们整个皇宫的人都得死!还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欧禇大骇:“不、不是吧……”

楚晗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让欧禇心下更加惴惴不安。

第438章 百魅幻面

从皇宫出来,楚晗没再用地遁术,而是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走进圣宫,而琉火,早已在等着迎接她。

二人都知道圣宫里有皇上安排的人,但琉火的情形和楚晗不同,天虞山已经到了可以拔除所有钉子的时候,圣宫却没那个必要。琉火是理惠征的亲儿子,又没打算和自己的母皇翻脸,暂时先留着好了。

若是找个理由将其赶出圣宫,理惠征定会再送一个进来,那又何必处理?不起什么作用不说,反而让母子二人心中都暗生不快,影响目前的和平关系。

轮值守卫关上圣宫大门,琉火与楚晗缓步并行。属于八月的各种花朵都正在竞相开放,整个圣宫都飘着淡淡的香气,行走其中,犹如沐浴在并不浓烈的香氛里。

两人一路无语,待进了正殿宫门,琉火便立即五指穿插地扣住她的手,相牵而行。楚晗看向他,露出笑容,琉火却递上自己的魅惑红唇。楚晗无法拒绝他的热情,但只是相吻片刻,并没有继续做别的动作。

进了殿,琉火亲自动手燃起小炉为她烧水沏茶,楚晗淡淡笑看他面含满足之色地为她忙碌,他人虽热情如火,但做起事来也是动作优雅。

待茶水端到她面前,琉火也坐了下来,她才一边喝茶,一边对他说起进宫之事。

她知道他早就想听了,知道他即使能自己想出一部分,也能从别人口中问出一些,但最想的,还是听她亲口说给他听。既然如此,她便满足他,从揭榜开始到离开皇宫宫门,都详细地一一讲述。

琉火听得掩不住笑意,有时还会笑出声来,尤其是布告守卫和欧禇把她当成瞎子、楚晗拿出生锈的破铁盒时。

“什么时候成了医圣的门徒了?”琉火对她母皇生气的事不以为意,只想到欧禇被吓得不轻,就忍不住好笑,“你也不怕皇宫里真出什么事、都先怀疑到你头上。”

楚晗笑了笑,转换话题道:“不过,通过今天的事,我发现,若想以另一种身份和形象继续行走江湖,只是换个装扮还不行。”

琉火点点头,连很少见她的母皇都认出来了,可见的确不妥,必须要彻底地改头换面。

他想了想道:“晗,你可听说过一种叫百魅幻面的秘术?”

“百魅幻面?倒是在咱家的藏书阁中看到过,但只有三言两语,记载不多,据说修习之后,脸庞可以千变万化,声音也可以随心改变。最后一名修习者,被武林人士称为千面人间魔,”楚晗微微蹙眉,“可百年前随着血洗武林事件,千面人间魔也消失无踪,不知是隐居起来,还是已经仙逝。”

琉火听到她用“咱家”这个词,心中甚是甜蜜,感觉上对天虞山的碧霄宫又亲切一层,微微点头道:“不错。而且据我所知,各国皇宫的禁卫高层都曾派人寻找过她,包括我们风纯国的上一任最高祭司和你们凤临国的凰卫楼,都曾暗中出动人马。但可惜的是,至今都一无所获,没有人能找到她!”

“哦?”楚晗淡淡挑眉,“既然找了这么久,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有。”琉火毫不犹豫地将可贵消息透露给她,“在西真国的西夕山那边寻到过蛛丝马迹,但西夕山被一座绝世大阵所笼罩,此阵无人能破,谁都进不去!没人知道她是否真的隐居其中,或者说,没人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有两百多岁近三百岁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推测她已经死了。”

“这样……”楚晗垂眸沉思,半晌后,才道,“等这边事了,我去一趟西夕山!”

“带上我!”琉火立即道。楚晗看着他:“不用主持祭祀活动?”

琉火顿时泄气,他不但要主持,还要一人饰两角。上一任最高祭司至今杳无音信,千若又走了,他又过回从前的日子。

见他满脸失望,楚晗心疼地将他拉入怀中抱住,安慰道:“我先去探探路,等你有空了,我再带你到处玩玩。”

琉火紧紧抱着她:“那我可等着你,你可别骗我!”

“傻瓜,我怎么会骗你,”楚晗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若不是顾及你母皇、顾及你们母子感情,我现在就把你掳回家,天天跟我在一起过日子!”

琉火轻笑出声,两只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道:“你不是对血狱宫的快行秘术感兴趣么?要不,到时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楚晗抚了抚他的墨发,“等我从西夕山回来、圣宫也没什么事,我就带你一起去。”

琉火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晗,我派人去天虞山送个信吧,免得爹爹和千若他们担心你。”

楚晗摇头:“不必,派人的话,反而容易泄露我没死的消息。”

她笑了笑,“现在,该去找南宫家族的族长好好谈谈了。”

琉火见她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道:“敢暗算我的妻主……就算不杀南宫玖,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一定要把南宫家的好东西都诈出来!用你的透视眼把她们族长和长老们的压箱底货都给找出来,全部搜刮走!”

楚晗被他脸上的狠色逗得扑哧一笑:“还没嫁呢,心就偏得这么厉害,你母皇和南宫家族若是知道,得有多么伤心欲绝。”

琉火羞恼地扑上去咬她……

做为圣子的专职护卫,南宫家族的住宅离圣宫并不远,宫与宅的围墙之间只隔一条石板路宽巷。

当夜,琉火差圣宫里的人帮她从大门递上拜帖之后,她却掠墙而过,直接进了南宫家族族长的大院。

南宫家族的族长南宫怀礼,乃是高阶天玄武尊,已经一百五十多岁。做为护卫家族的族长,她不仅武功级别高,实力强,对本国的巫术也有所涉猎。

楚晗出现时,她正坐在院中小亭里喝茶,石桌上摆着三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张楚晗的拜帖。

庭院很大,除了小亭,还有散发着混合香气的灵草园和许多花树,但花树并非是随意栽种,而是暗合某种阵法,作用类似于迷幻人心的鬼打墙,一旦误入,就会被困在里面兜兜转转出不来。

不过,南宫家族里并没有阵法大师,这种阵法对楚晗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低级粗浅到上不了台面。她直接就从上空越过,陡然落在小亭外,几乎让南宫怀礼吃了一吓。

第439章 南宫怀礼

“楚少主?”白眉白发的南宫怀礼放下茶盏,站起身。手机端

楚晗抱了抱拳:“南宫族长。”

南宫怀礼侧身展手:“楚少主请坐!”

宾主相继坐下,南宫怀礼亲手为她倒茶,直言道:“想必楚少主此行是为了玖儿之事。”

人老成精,几乎个个都是老狐狸,南宫怀礼却能如此开门见山,令楚晗首先多了一层好感。

南宫怀礼端起自己的茶盏:“玖儿他……虽是为人所逼,迫不得已,但终归是对不住楚少主,毕竟我们之间毫无恩怨……老身先以茶代酒,向楚少主赔罪!”

她说罢,将茶水一口饮尽。

楚晗淡淡看着她:“一杯茶水若能换一条命,那谁都可以尽qing shā人了。”

南宫怀礼点点头:“这事,确实没什么可解释的,是我们南宫家愧欠楚少主。幸好楚少主能够安然无恙地活过来,如今,但凡我们南宫家族有的,楚少主尽管开口,我们尽量多做一些补偿。”

楚晗叹口气:“说起来,南宫玖还是琉火的护卫,而琉火,是我的心人……不知南宫族长是否知道皇已经答应将圣子琉火嫁给我?”

“什么!”南宫怀礼差点跳起来,“圣子……嫁人?”

“这么激动做什么,”楚晗招招手,“坐下,坐下,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要稳重。”

南宫怀礼缓了一口气:“楚少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一旦传出去,定然要引起轩然dà bo!”

楚晗淡淡一笑:“南宫族长,我可没开玩笑,皇亲笔写的圣旨还在我身呢,您要不要看看?”

南宫怀礼白眉一蹙:“当真有此事?”

“我还能骗您不成,”楚晗袖子一抖,一卷明黄布帛落在手,两手将其面向南宫怀礼缓缓展开:“南宫族长您可以亲自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皇的玺印和亲笔字?”

天玄高阶的夜视能力本来强,加小亭的四根柱子又各悬一盏灯笼,南宫怀礼毫不费力看清了圣旨内容,顿时瞪大眼睛,张口结舌:“这、这……”

“想必南宫族长对皇的字无熟悉,不用我多说了,”楚晗缓缓卷起布帛,往袖里一塞,消失在储物袋里,“不瞒您说,我与琉火早已两情相悦,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一直未能公开。次皇生病、以贴身女官颜柳为名悬赏召医的事,南宫族长想必也是清楚的。我治好了她的病,她便答应将琉火嫁给我,但条件是,要等她在三年之内培养出下一任圣子,琉火方能卸任嫁人。”

南宫怀礼低声喃喃:“竟有这等事……”

她忽然抬头直直盯视楚晗,“可我们所有人都全然不知,想来,楚少主当初应该是用了手段的吧?”

楚晗点头承认:“不错,为了琉火,我只能出此下策,冒险以治病换来圣旨。但无论如何,这圣旨是真的,如果皇不履行诺言,我将它公之于众。”

“楚少主不可!”南宫怀礼急忙道,“三年之约,时间也没到不是!”

“的确没到……”楚晗点头,“但皇她至今都没有培养下一任圣子的动作,这让我,很怀疑她的诚心。”

南宫怀礼微微思索,便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楚少主是想……”

“不错,我有两个条件,这第一个条件,是你们南宫家族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促成这件事,让下一任圣子尽快出炉。”楚晗微微摇了摇手的茶盏,“南宫族长,这件事由你们来操作,最合适不过,一则,不管圣子是谁,你们都是专职护卫,这一点无可更改。但若圣子人选是你们心最合意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这其的重大区别。二则,新任圣子若是被你们南宫家族一力推出,想必他定会心存感激,以后双方合作起来,必然顺畅无,对南宫家族来说,定然好处多多。族长,您说,我说的对吗?”

南宫怀礼都活这么大岁数了,当然不是傻子,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当面承认,淡淡道:“楚少主误会了,我们南宫家族只是单纯的护卫而已,没有掌控圣子、影响朝政的野心。”

楚晗轻轻一笑:“如此,那当我没有说过。”她将目光转向手的茶盏,“不过想来,安王和各个皇女定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南宫怀礼脸色一变,楚晗却不看她,目光继续停留在茶盏道:“自从次为安王的家眷治了一次病,她无感激,不但亲自将高额诊金一不少地送到圣宫来,还极力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南宫怀礼闻言,脸色再度瞬间变换,楚晗依然不抬眼看她:“不如,我亲自走一趟,看谁对这个消息出价最高。如果需要我帮忙,我还能再多赚一笔!有了这些钱,琉火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了。”

说着,她竟然还为自己的聪明笑出声来。

南宫怀礼的脸黑如锅炭,心思电转之后,面色即刻恢复正常:“请问楚少主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楚晗这才抬眼看她,笑眯眯道:“南宫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圣子护卫,定然收罗珍藏有不少宝物,不过我楚晗向来不贪心,何况还有琉火这层关系在,不会狮子大开口,跟您要两个大容量的储物袋算了。”

储物袋何其珍贵?你不但要,还一次要两个,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还说要两个算了……

南宫怀礼腹诽之后,却没有讨价还价:“圣子殿下是知道我们整个南宫家族总共才只有三个储物袋的,你一次要走两个……”她叹口气,摆摆手,“罢了,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送给你作为补偿吧。”

楚晗语气淡淡道:“那多谢了。”

话虽如此说,却是连手都没拱一下。

南宫怀礼理亏,又有圣子的关系压着,对新任圣子也产生了想法,便没有计较,站起身道:“老身去跟大长老商议一下,她的储物袋空间与老身的差不多。”

楚晗这才坐着没动地拱了拱手:“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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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白衣刀客

楚晗打量手中的储物袋,心下甚是满意。

千若手中那个是藏青色的,这两个,却是天蓝色和鲜huáng sè,用来送给千羽和无忧,最合适不过。

上次送给千若时,就曾说过以后定要再弄一个来送给千羽,如今总算是有了。

还有无忧那小东西,身上装着一堆的瓶瓶罐罐,既重且不方便。

毒圣那个黑心的,讨好"qing ren",忘了弟子,明明有一个,却送给了医圣。

连她自己都没有了,哪还有多余的送给无忧那个小可怜儿。这次趁机多讹一个来,正好送给他。

南宫家族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的确积攒有珍宝无数,不过,只有储物袋才是她最需要的。

南宫家族之所以能屹立至今不倒,正是因为她们谨守本份,不越雷池一步地参与朝堂争斗,和琉火一样袖手于每代的各个皇女之外,不管她们如何争权夺位,也只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不过,谁人没有野心呢?只是藏得深与浅罢了。

浅的,轻轻一撩拨,就暴露;深的,多撩拨几下,也得出来。

楚晗有窥心镜法,对南宫怀礼的心思波动,把握得一清二楚。

南宫玖身在圣宫护卫圣子,不可能不知道琉火已经情有所归,他既然能为族人来刺杀自己,这样的事,自然也早就私下告知给了族长。南宫怀礼的惊讶和其它种种反应都是装出来的罢了,在楚晗面前,她总不能说“我早就知道了”。皇上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她若是知道,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而这里又是风纯国,南宫怀礼自然能想到她一个外来者对下一任圣子是谁并不在意,但自己首先把机会送到她手上,若不抓住,难免会觉得可惜。何况她楚晗并不是风纯国人,唯一的目的就是琉火,只要娶了他,就会从此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来,那么这件秘事,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退一步说,即使南宫家族为了稳妥起见,不想自己直接掌控圣子,那有了这个消息优势,她们便可以将此事透露给自己看好的皇女,然后暗中联手操作,将心向她们一方的皇子推上圣子宝座,等助他坐稳圣子之位,以后便能再反过来大力协助该皇女夺玺登位……

楚晗嘴角勾起:如此双管齐下,琉火自当该嫁则嫁!

想到琉火,她心里又是一阵暖意。她知道,在自己前来南宫府邸之前,他已经暗自对南宫怀礼做了交待:无论楚少主开口要什么,都要毫不推脱地赠送给她,这是我们欠她的!

呵呵,南宫做为圣子护卫家族,不知杀过多少人,这其中难保没有枉死的,她们可从不觉得欠谁,即使是她楚晗,也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她国之人而已,即使被其杀死,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条命。说一句愧欠,补偿两个储物袋,那都是因为琉火的关系,不然,连句愧欠都没有。

既然东西到了手,就没必要再耽搁下去。

“多谢了!”她将两只储物袋收入袖中,“族长可随时派人接回南宫玖。”

她说着,便欲起身,不料,南宫怀礼却摆摆手道:“不必了,暂时就让他在楚少主家待着吧。”

嗯?什么意思?楚晗用窥心镜法探了探,便明白了她的想法:“族长不怕我将他折磨至死?”

南宫怀礼突然改变交谈方式,向她传音道:“老身相信楚少主不是那种人,楚少主若是心黑手辣之徒,早就将他置于死地了,哪里还容他活到现在。”她叹了口气,“玖儿那孩子,因身材高大,又男生女相,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奚落欺辱,受尽嘲笑和打击,而这,不仅没有dǎ dǎo他,反而培养出他坚强的心性。他比家族女子更加用心练功,引起了老身的注意,暗中关注他的成长。这孩子,内心深藏自卑,却仍旧不失良善,为了保下全族人的性命,才去做这违心之事。又因为心存欠疚,才甘愿为楚少主的家人所擒,想以命抵命。”

楚晗知她是在防着那始终见不到真面目、神秘而可怕的女子,便也传音道:“那他当初是受何人所派,潜入凤临国武林门派中的?”

南宫怀礼道:“不是老身的主意,但老身默许了那份包括他在内的名单,目的就是让他离开家族,换个生活环境,顺便开阔视野,多受磨练,带着功绩归来,顺利成为圣子殿下的贴身护卫。”

她看着楚晗,继续传音道:“楚少主,玖儿吃了太多苦,老身不忍也不愿意再让他为家族做出牺牲,如果那神秘人知道你还活在世上,怕是会卷土重来,再次利用我们的性命要挟玖儿为之效命。”

楚晗道:“所以你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南宫玖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南宫怀礼点点头,楚晗道:“如果她真的盯上了你们南宫家,就算没有南宫玖,她也会找上你们家族中的其她人,这一点,您老不会想不到吧?”

“老身知道,可是……”南宫怀礼叹口气,“先保下玖儿再说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的确死了。”楚晗淡淡道,“楚晗从未出现在南宫家。”

南宫怀礼面带惧意地看看四周,连屋顶都抬头扫了一眼。

楚晗知她担心什么,便传音道:“如果消息不慎泄露,那今夜来的,便是行走江湖的白衣刀客,目的,是以储物袋为赌注,找南宫族长切磋武艺。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只有见招拆招了。”

老人精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了声“好”,便“呼”的一掌迅速拍来!

楚晗的窥心镜法一直在开启着,所以知道这老家伙其实早就想与她动手过招,亲手试探她的武功底细。

另外,这南宫怀礼心里也是真动了一丝杀机的,若不是顾忌琉火,加上皇上的病又还等着她去治,今晚这老家伙绝对会想办法留下她的命。

对南宫怀礼来说,只要亲眼看着她再死一次,砍下首级,再也活不了,神秘女子带给南宫家族的巨大威胁便能彻底消除,而南宫玖,只要赶到消息传出去之前将他接回来即可。

楚晗心里冷哼,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你被白衣刀客赢走储物袋,不受点儿伤怎么行?

第441章 刷皇上

天玄高阶乃是当今武林的极致,内力在体内流转不息,随时都可以带着强大的真气发出攻击。

南宫怀礼一掌拍来之时,掌风便有浓浓的蓝色真气,这一掌,足以将任何武者拍死于掌下。

然而,楚晗却悠悠然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用广袖轻轻往身后一拂:“南宫族长好好养伤吧。”

南宫怀礼蹬蹬蹬连退数步,直到身抵石墙才停下来,她捂着胸口,满脸的不可思议,心更是惊讶不已:“白衣少侠的武功……是否已经到了将要突破至神皇的临界?”

楚晗嘿嘿一笑:“你猜啊!”

头也没回地掠身而去。

“晗,回来了?”琉火迎了出来,“你要的灵草等物都已经备好,是否现在炼制?”

他丝毫不提楚晗去南宫府的事,更不问她得了什么好东西。

“嗯,”楚晗牵住他的手,一起往殿院里走,“那开始吧。”

琉火早已遣开主殿里所有的nán nu女婢,楚晗一挥袖,储物袋里的神农药鼎便稳稳落在院石地面。

琉火帮着注水入鼎,又燃起炼丹石,之后,楚晗便一边自己亲手掌控火候,一边将百合草、夏日冰花等各种原料陆续扔进药鼎,开始炼制外用药水。

鹿角灵兔在一旁转来转去地看着,不时卖弄一下传音术,找琉火搭两句~~没办法,楚晗沉默着专心炼药,根本不搭理它,它只能不断骚扰再帮不忙的琉火。

忙碌了半个时辰,外用药水便炼制出鼎。琉火帮着装入玉瓶,楚晗见他放下圣子身段,毫不在意地为她做这忙那,脸庞也被烤得通红,还沾着几块脏污,不由扳过他的脸,毫不嫌弃地先狠狠亲一口。

“我得亲回去!”琉火笑得妖媚,“不能让你白亲!”

说着主动咬向她的唇,直吻到气喘才罢休,转身继续装药入瓶。

等忙完收鼎,楚晗抱着他掠到温泉池边,两人洗了个鸳鸯浴。

热情奔放的琉火,不放过任何机会地用他那媚到骨子里的身体,攀向深爱的女子……

不久,温泉水便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一次一次急促激烈……

晨光照耀大地,在温泉池累到睡着的琉火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床,而身边并没有人。

他连忙起身,顾不梳洗,便四处寻找楚晗,直到听到她的传音,才定神安静下来。

此时的楚晗,已经眼睛蒙纱进了皇宫,正在去往理惠征寝殿的路。她在窥心镜法看到了琉火在突然不见她时的惊慌失措,便传音给他,告诉他自己一会儿要为他母皇治病。

毕竟是理惠征的亲儿子,有着血脉亲情,又被她亲手送圣子之位,享尽权势和万民爱戴,其他皇子威风尊贵得多。

虽说理惠征不同意他自己选择的婚事,但在楚晗的胁迫下,还是写了圣旨。

即使附加了三年之约的条件,但好歹是做了退让,如此一来,琉火对理惠征便没什么可怨恨的。

所以楚晗并没有将自己早下手用病毒算计理惠征的秘密告诉他,免得他无端地心生它想,觉得自己对他母皇手段卑劣,阴毒可怕。

来到寝殿,楚晗看着躺在床未起的女人,只拱了拱手道:“药膏是否管用?皇有没有感觉痒得不那么难受了?”

理惠征没搭话,立在床边伺候的颜柳回道:“楚姑娘的药膏效果挺好,皇确实减少了抓挠。”

事实她的药膏御医们配制出来的药更胜一筹,但她是皇的人,自然不能说得太明。

打御医的脸,皇那儿也不好看。

楚晗点点头:“那是,医圣的名号不是白叫出来的……把皇的衣服都脱了,我来替她涂药。”

“都、都脱了?”颜柳迟疑,“连内衣也……”

“都脱了都脱了,一件不留!”楚晗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理惠征依然侧着身,面朝里,看也不看她地哼了一声:“不用你,让颜柳替寡人涂药行!”

楚晗挑了挑眉:“您确定?”

“寡人当然……”理惠征说到这儿突然打住,扭过身来盯着她,“涂个药而已,谁涂不一样,难道还有区别?”

“您要这么想,”楚晗摊摊手,“那让她涂好了,干这种活儿,我还真不想抢。”

理惠征被她糊弄得越发怀疑这其定有她不知道的讲究,看看楚晗,再看看颜柳,最终还是忍着气恼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你来吧!”

“皇不用这么勉强,还是让颜柳伺候吧,”楚晗一屁股坐到桌边椅子,从袖掏出一只玉瓶和一把刷子,“颜柳伺候皇轻车熟路,我还是坐边儿歇歇吧。”

颜柳一眼瞟到她拿出的刷子,不由瞪大眼睛,差点儿惊呼出声:“这、这……你这不是……刷……刷……”

这么大的毛刷子,你确定真的是用来涂药、而不是用来刷墙的么?

楚晗耸耸肩:“今天涂的是有一点点粘稠度的药水,不是药膏,用刷子来得快!”

颜柳一阵无语,转头看向皇,理惠征大幅度地扭头一看,更加怀疑今日这药水的涂法肯定不同寻常,楚晗如此借梯推脱,必是想用颜柳的手给她点儿苦头吃。

想到这,她换了语气道:“既然你得了医圣的衣钵,药也是你炼制的,还是你来吧,你亲手为寡人药,寡人更放心。”

“哦?”楚晗忍着好笑,“那好吧,既然皇开了金口,媳女自当效劳。颜柳,给皇脱完你出去吧。”

“这个……”颜柳警惕地看着她,“不好吧?”

“看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皇不成?”楚晗的脸带着一丝嘻笑,“你在这儿看着,皇她肯定会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出去吧,出去你俩都自在。”

理惠征摆摆手:“不必,她是寡人的贴身女官,没什么可避的,让她在这儿看着吧,正好跟你学学怎么药,免得下次劳你亲自动手。”

楚晗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既然皇发话了,那留下来吧,免得你在外面提心吊胆的,怕我对你家皇不利。”

颜柳头一低,前伺候理惠征tuo yi,没说话。

理惠征横了她一眼:“准备着吧!你心眼儿多!”

楚晗嘿嘿笑了一声,没再搭话,打开瓶塞,将药水倒进一只大瓷碗里,将毛刷子浸进去,翻了几翻,泡不动。待那边脱了衣服,光溜溜地趴在床,才端着大瓷碗走过去,用大刷子在她后背、臀部、大腿小腿跟刷墙似的刷了起来,看得颜柳目光游移不定,直想扭开头去。

理惠征趴在床,双手抠抓着床单,也忍不住道:“楚晗,寡人真怀疑你是不是在借机泄私愤,不然涂个药而已,用得着这么使劲儿的大力刷寡人么?”

“皇你这话可真是太冤枉好人了,”楚晗苦着脸,“这完全是为了药水能够真正而快速地穿透肌肤,否则干在皮肤外不管用了。第一次亲手为您刷药,是怕颜柳不敢放开,轻手轻脚的,浪费药水不说,还浪费您的时间,又是刷又是洗的白白折腾一回!”

理惠征又不懂,自然无以反驳,只哼哼一声:“怎么都是你都理。”

“天地良心,”楚晗道,“为了给您炼制药水,媳女昨晚一整夜都没睡,您可不能再冤枉媳女了,不然媳女这心啊,可真是拔凉拔凉的了!”

理惠征轻哼一声,没再说话,过了半晌,她才忽然往后扭着脖子疑惑道:“怎么变得如此贫嘴?你是楚晗么?”

颜柳也是同样的目光投过来。

楚晗手不停地来来回回重复刷着:“我是楚晗的同胞妹妹,一起从爹爹肚子里出来的,叫楚梦晗,你信么?”

“噗!”颜柳笑出声来,却立即伸手捂住嘴,憋了回去。

第442章 茶水有毒

理惠征没再理她,晒咸鱼似的翻个身后,便有些难为情了。

后面光溜溜的大屁屁对着她,尚不觉得什么,这一仰面朝,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窘了一会儿,眼力劲儿十足的颜柳便无声地向楚晗伸出手,接过她手的大瓷碗和宽扁的大毛刷。

楚晗识趣地退开,又走出纱帐隔帘,理惠征立即道:“你先喝口茶,歇一歇,待会儿寡人还有话问你。”

“放心吧,媳女不走。”看透她心思的楚晗悠然坐下,对隐在殿内各角落暗处和已经悄悄立在殿外待命的执刀护卫视若无睹,用指尖顶了顶眼睛的透明白纱,“事关皇身体的大事还没说呢,媳女怎么能走。”

身体的大事?还有什么事?理惠征看向颜柳,颜柳摇摇头,理惠征蹙眉,半晌才道:“还需要涂几次药?所需之药是否都已炼制出来?”

“每隔六个时辰涂一次,每天涂两次,连续涂个三天即可。”楚晗的手指在桌轻轻叩了叩,“三天的药水都已炼好,也已经全部带来了,皇心想事成,安心刷药吧,等结束了,想做什么再说。”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被她看破了?

理惠征又看向颜柳,颜柳手的动作顿了顿,朝左右看了看,还是摇摇头。

理惠征没猜透楚晗的话含义,干脆闭眼先治病~~什么都没有先把这要命却不死的痒症治好重要,这东西一旦发痒,那挠起来真是恨不得把皮肉都一起狠狠抠掉、直挖到心肺里面去,那滋味儿,可真不是人受的,太遭罪了!

一直没露面的欧禇带着众护卫站在殿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皇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对方若是个平常人也罢了,但楚晗不仅是圣子殿下的心人,还是毒圣的门徒,一旦在皇宫出了事,两方面都不好交待。

圣子殿下不敢拿自己母皇怎么样,还能放过她和颜柳么?

外人不知他的本事,百姓和官员都以为他只会祈福治病等白巫术,可她们却知道他一直身兼圣子和最高祭司两大任的,黑巫术施展起来不会白巫术差,不需要动法杖,能在圣宫里要了她们俩的小命儿!

而皇,本理亏,再为了平息儿子的怒火,根本不可能为她二人出头。

何况还有毒圣,那女人的大名可是传遍各国的,一旦出手,有死无生。

她与凰梧国的眼镜蛇和西真国的毒王并列齐名,被世人称为“三毒无医”,意思是如果这三个专门制毒之人聚到一起,即使你把全天下所有的名医隐圣都号召起来,也解不了她们所下的毒。

而她又与医圣感情深厚,若是得知医圣的门徒在这儿遭了毒手,那后果,可真是……

皇说杀了她之后,直接秘密掩埋在宫里,圣子殿下若是问起,说她为皇治完病离宫了,至于离宫后的去向等事,一概不知。圣子殿下没有证据,能耐她何?无凭无影的,想闹都闹不起来。

欧禇将刀柄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抓住衣衣摆使劲抓了抓,又狠狠蹭了蹭,将汗渍擦净,迎着风吹了吹,才又把刀换过来重新握住,心里还是直打鼓,毕竟楚晗本人的武功也是极高的,听说在凤临国杀了不少人,乃是凤临国武林出了名的天玄武尊,下手狠辣,挖心斩首,连心脏长歪了的都逃不过去……

想到这,她不由打了个冷噤,还未战,有了怯意,等信号更是等得焦躁不安,心跳乱了频率。

楚晗闭着眼,手指轻叩桌面,将周围状况和各人心思都尽收眼底。

桌提前备好的茶水她没动,即使她百毒不浸,也不能明知里面有毒,还往肚子里灌。

再说,算真灌,现在也不是最佳时机,她又不渴。

除非需要装死,才能喝,不然喝了之后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岂不凭白让人知晓她百毒不浸的秘密?

一时间,寝殿内外,除了毛刷子刷在理惠征身的轻微声响,是楚晗那有节奏的轻叩桌面声,再无一丝其它动静。若是细心,能发现,往常的殿外巡逻小队所发出的轻微脚步声,竟许久没有传来。

“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楚晗故意打破有些沉闷的空气,“*静了?”

颜柳的手一顿,面露一丝紧张,见理惠征闭着眼没动,便继续重复来回刷药水。

楚晗暗自轻笑,停止叩指,伸了个浅浅的懒腰,叹道:“别说,要是成天待在皇宫里啊,还真无聊,跟个大鸟笼似的!这一座座大殿,是一个个小鸟笼,大鸟笼再大,走来走去,也不过是从一个小鸟笼走到另一个小鸟笼,没什么区别,真真是没什么意思。待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万分无趣,若是从早到晚、日日夜夜都待在这里,啧啧……当皇帝的,果然都不是寻常人啊!”

理惠征轻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点心有茶水,可以占占你的嘴。”

楚晗道:“谢皇,可媳女不饿也不渴。媳女不是哑巴,您又是我家夫郎的亲娘,见了您,自然要别人亲切几分,话也自然多了些。”

理惠征又哼:“圣子嫁人不是小事,三年未到之时,不要挂在嘴到处乱说。”

“那是当然!媳女心里虽然对迎娶琉火的事万分焦急,但这其的分寸,媳女还是有的。”楚晗又闭眼,“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两年了,只要皇不反悔,这剩下的一年,媳女还是能继续等的,不急这一时。”

理惠征没搭理她,楚晗又道:“皇您可要保重身体,以便到时看琉火如何风光大嫁。若是再得次那样的病,欢喜鱼可很难找了。”

理惠征刚要发怒,楚晗却不给她机会地紧接着道:“不过您也不用担心,真要不幸再得,医圣师尊那儿倒是还有其它的治疗法子,虽然方法令人难受点儿,但若知道是我楚晗夫郎最亲的亲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不出手。但话说回来,若是您把自个儿写的圣旨当废纸,不把琉火嫁给我,那您的病可跟她没有半钱关系了。”

“寡人看你是不安好心,话里话外都是在诅咒寡人再生难治之症!”理惠征再难忍恼怒,“是不是非要寡人封了你的嘴,你才能安静下来?”

楚晗慢悠悠道:“您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无端端的,媳女诅咒您干什么?这不是看您脉象有异,才好心提醒么!”

“什么?”理惠征猛地坐起身,差点儿打翻了颜柳手的碗,“你给寡人说清楚,脉象有异是什么意思?”14

第443章 为爱而谋

“字面的意思,”楚晗懒洋洋道,“有复发迹象呗!”

“复发?”理惠征慌了,“次不是说已经彻底治愈了么?怎么还会复发?”

“对,是媳女用词不当,不是复发,是又要得了。 ”楚晗语带遗憾之气,“皇您肯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身体一好,日夜颠鸾倒凤,毫不顾忌地大肆宠爱后宫,甚至要把生病时期虚度的岁月凿补回来,以致身体又出现了异样。”

理惠征的脸色青青白白地交替变换,难看至极,颜柳退后一步,左手端着大瓷碗,右手拿着刷子,大气都不敢出。

楚晗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数落:“您也不想想,八百里加急,能跟两百里跑马一样吗?不但会累死马,人也会没命的!”

“够了!”理惠征猛力拍了一下床面,却因为没有什么声音而显不出太大的威严气势。

颜柳更加战战兢兢,暗处的人也都微微低下头,楚晗却根本没当回事儿:“得咧,既然您不让说,那媳女闭嘴不说了,免得忠言逆耳让您不高兴!媳女还要娶您的儿子呢,把您得罪了,实在划不来!”

“没让你不说话!”理惠征气得胸膛直鼓直鼓,“说有用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您自个儿还能不知道么?”楚晗叹口气,“您这段时间在宠爱后宫诸君时,是不是感觉有些气喘、力不从心?”

理惠征脸色铁青,给颜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暗布置好的人都撤下去,免得谈话都被她们听见传出去,太损她的帝王面子。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是那样,面前这个令人极度不顺眼的女子还不能杀。

颜柳悄悄走向后面,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藏在暗处的护卫便都轻轻静静地依次从后门离开。

见颜柳回来冲她点了一下头,理惠征这才开口:“的确有所不妥,但御医说加以调理,多休息,不要为了政务太过劳累即可。”

“政务?”楚晗摇着头嘿嘿笑,“这种出于自保的善意谎言您也信?风纯国偏安一隅,既无内乱,又无外敌侵犯相扰,哪来那么多政务?她们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让您节制房事呐!”

理惠征对她的一针见血、直言不讳很是气恼,脸有些挂不住:“你不能拐点弯儿?真是死心眼儿!”

楚晗正色道:“如果媳女也用御医那套说词,不跟她们一样了么!咱们是什么关系?您可是我家夫郎的亲娘,我能害您么?”

她一口一个夫郎的亲娘、娘亲,听得理惠征都快烦死了:“什么你家夫郎?还没成婚呢!”

“那未来夫郎,成了吧?”楚晗不恼不怒,见外面的欧禇得到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地连忙把人都撤走,笑眯眯道,“您的注意力都在不该关注的小事了。”

理惠征哼了一声:“继续说!”

楚晗道:“行,我继续说,但您也别闲着啊,继续刷,别浪费我的药水,那些药材可来之不易!”

理惠征无奈地再次躺下,颜柳小心翼翼地走前,楚晗的声音又适时地传了过来:“颜柳你可别被你家皇吓得不敢下重手啊,我这一瓶药水价值十万两黄金,要是浪费了,你赔!”

十万两?黄金?颜柳手一抖,理惠征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继续用力刷是!”

她这身体都被刷得有点火辣辣的疼,全身皮肤都刷红了,可还是得听楚晗的,接着遭罪。

“行了,赶紧说吧!”她恼火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烦闷和惧意,不能人道的日子实在太可怕,她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从您脉象的异常程度来看,现在只是有些征兆,还没有完全发病,”楚晗道,“所以暂时没什么大碍,您先节制房事并加以调理试试看,每个月不能超过十次,保持一年。若是没发病,是您的运气;若还是发了,只能再想办法了。”

一年?那岂不是正好三年之约到期、迎娶琉火的日子?理惠征心思电转,起了疑心:“楚晗,你是在蒙骗吓唬寡人吧?”

楚晗咂了一下嘴:“您瞧您说的,好好的媳女吓唬您干什么?媳女若是不诚实,拿假话骗您,您还能放心把琉火交给媳女么?媳女岂不是搬起挺大的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媳女又不傻,能干那种蠢事?”

帐帘内没有声音,楚晗又道:“您若不信媳女说的话,那您试试,别调理,也别节制,继续像以前一样!您看看是不是要不了半年病发、让后宫诸君再尝尝守活寡的日子,免得您说媳女骗您诅咒您!”

理惠征被她那句直击痛处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不敢杀她,怕哪天真的病发了,找不到其她的能耐之人将她治好。可做了这么多准备,真要轻易放过她,又不甘心。

正在纠结之时,欧禇在殿门外禀报:“禀皇,圣子殿下求见!”

理惠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为楚晗而来,叹了口气:“跟他说,若没什么重大的要紧事,不用见了,寡人累了,要休息。”她顿了顿,补了句,“顺便送楚晗出去吧。”

她故意用“顺便”二字气楚晗,楚晗便故意用忍住恼火般的委屈声音叹气:“好吧,顺便送我吧!”

听到她特意咬重“顺便”的无奈语气,理惠征结在心头的郁气这才消散一些。

和琉火一起回到圣宫后,楚晗抱住他笑道:“担心我了?”

琉火伸臂环向她的后背:“虽然你是神皇至尊,但我还是坐不住,怕母皇为难你,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我,不会跟她动手。”

楚晗在他额轻轻印一吻:“放心吧,我是女人,是你的妻主,我会把关系到自己亲亲夫郎的事都安排好,尽量做到不让他夹在间为难。”

“晗……”琉火抱紧她,笑得眼睛有些潮湿。

“我尽快动身去西夕山,你要照顾好自己,”楚晗的脸颊在他脑侧发间轻轻蹭了蹭,柔声道,“下一任圣子,会有个别皇女来操心,如果有某个王弟来找你亲近,你知道该怎么做。”

琉火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嗯。……明日再走可好?”

“好。”她轻声道,原本也是打算再陪他一晚的。短暂的相伴,她也是不舍的,但要做这个世界有担当的女人,有些事,必须要去做,不能一直沉浸在卿卿我我的女欢男爱。

两人像粘住一般一起采药炼丹、忙忙碌碌地过完白天里剩下的时辰,又如胶似漆地抱了一整夜,到第二天天未亮时,楚晗才轻轻放开刚睡熟的魅骨少男,悄悄离开了。

出了国界、进入西真国境内,继续前往西夕山时,她没有再施展地遁术,而是直接用轻功飞驰。

如今窥心镜法大成,跟所有动物和灵草花树都可沟通,几乎万物皆能为她所用。

即使不是神皇之身,也不怕内力枯竭,因为心念一动,所过之处,但凡有灵气的花草植物,都会释放灵气自动涌入她的身体。

眼蒙白纱,白裙飘飘,如墨长发迎着风在脑后飞舞,她不走官道,用直线距离超近路疾驰在山野林间。

为免耽误时间,她在赶路时将窥心镜法全力展开,避开一切不利因素,不几日,便到达了西夕山山脚下。

第444章 西夕山

西夕山巍峨高耸,但在西真国却并不出名。原因在于,它的位置太过偏僻,不仅山下无人盖房居住,连行商和武林人士都没几个人能从山前路过,除了远处的本地人知道附近有这么一座山,外人很难知晓。

不过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一个本地人跑到西夕山砍柴打猎,因为她们心中对这座山充满敬畏。

敬畏什么怕什么呢?因为大部分人根本进不去,偶尔有个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无意中撞进去了,却永远没再回来。

她们不懂什么阵法,只觉得此山太神秘,总是联想到鬼神,认为定是有鬼神之力,不然不会这么邪门,简直是一座能chi rén的山,山神会吃活人,人的失踪,就是被山神生吞。

楚晗抬头观望,西夕山果然是被一般人难破的大阵所笼罩,不过,再如何强大,也无法比拟十万大山的封印大阵,有地遁术在,她根本不需要破阵,直接从山土里钻进去即可。

进了山,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浓厚的雾气,若非窥心镜法,即使是天玄高阶的视力,也很难顺利摸到山顶。而且进来后的山色景象也与阵外所见截然不同,山体的下半部分,皆是草地密林,上半部分,却是皑皑白雪。

她没有急着往上掠,而是缓缓施着轻功慢行。路上,看到了一些尸骨,估计是误闯的村民或无意中进入的武林人士,寻人寻宝没寻到,却困在里面再也出不去,时日一久,终究是命归黄泉。

双袖左右一挥,那些无人安葬的尸骨便相继飞到天然浅坑里。

将它们聚拢后,楚晗又用山土将其掩盖起来,虽然简陋,无碑无字,但也算是入土为安。

跟任天游在一起久了,又死了一回、走了一遍黄泉路,心绪多少会受些影响,觉得还是不要让人曝尸荒野的好,何况死的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举手之劳的事,却能为后辈积福~~反正她们已经死了,又不能跟她夺宝。

绵延百里的西夕山尽在窥心镜法之下,千面人间魔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只有找到她的传承,才算不枉此行。

想必来者之中,也有会地遁术的能人异士,但因为她们没有窥心镜法,还是找不到留有传承的具ti wèi置。

白裙飘飘而行,越往上走,雾气越浓,对于普通人来说,能见度更是低得一米不到。

然而到了半山腰,雾气却突然如遇分隔带般停滞不前,一步踏出浓雾,便是茫茫白雪。

行到寒冷而空气稀薄的山顶,风吹脸上宛如刀割,呼出的气一出口就似要立即冻住。

不过,她乃神皇之身,真气护体,寒暑不侵,无需在意。

来到如剑般的悬崖峭壁,沿峭壁轻飘下掠,然后在两百米处停下,紧接着一掌拍出。

掌力破开一层厚厚的冰雪,露出一个早就在窥心镜法中见到的隐蔽洞口。

若非有窥心镜法,连她也找不到此地。

她轻身掠入,里面是个颇为宽敞的山洞,洞中有一冰榻,冰榻上盘坐着一位老年妇人。

山洞有一人多高,四周墙壁皆为冰块所铸,洞内有微风拂动,轻轻吹来,竟比山顶的风更冷几分,若非她内力深厚,流转不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了,很快就会被冻僵。

通过窥心镜法,她看到,这古怪的风是从对面石壁进来的,绕了几圈,再吹到这边。虽然风力已经大为削弱,却更加森冷。

她抬头看向冰榻上的老妇。

观其相貌,想必年轻时也是英气俊美。她入定般坐在晶莹剔透的冰榻上一动不动,宛如活着,却已死去。她的肉身不腐,与生前一般无二,应该是与这里古怪的寒风和特有的冰雪环境有关。这山洞,就如同天然冰棺,这陡峭如剑的雪山山崖,就如同冰棺棺椁。

目光所到之处,除了冰榻冰桌,还有一碗一锅,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再次展开窥心镜法,目光扫过山洞的每一寸地方,最终落向一个冰块的缝隙,那缝隙里塞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腰牌,巴掌大小,与冰块融为一体,若非有窥心镜法,常人就算误打误撞地进入这里,也发现不了它,除非把冰块都拆掉,才能看到。

雪袖轻轻一抖,紫灵剑落入手中,往前轻轻一刺一挑,晶莹的腰牌便飞落入手。

而就在手心与腰牌相触的一刹那~~

轰……

她的眼前猛然一黑,竟进入到一片无垠的虚空。而在那片湛蓝而微亮的虚空中,正盘膝坐着一尊散发柔光的巨人,那巨人俯视着她,面容和蔼,目光悲慈中透着怜悯。

与这道悲悯的目光相接,楚晗的脑海再次轰然一震,无数场景走马观花般幕幕呈现。

她变成一个士兵,在战场凶猛厮杀,最后却被敌人斩断胳膊,又一刀捅到心口死去;

又变成一个武林高手,被成百上千人围攻,最终因不敌而身亡;

再变成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老者,在年老力衰时,病弱离世……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楚晗精神一振,醒了过来,而眼前,仍是那尊放着柔光的巨人。

可再看巨人的目光时,那悲悯却变成了冷绝,无悲无喜,视众生如蝼蚁。

再次与这道目光对视,楚晗的心神竟又渐渐恍惚……

她身在白云山庄,与肖浅灵并立于山顶大石上,徐徐清风吹着他的如墨长发,和着那张绝世面容撩人心扉。

带着淡淡灵气的幽幽花香沁人心脾,却比不上那人儿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像催情剂般让一切快速发酵,产生了强烈的冲动,无法克制地伸手揽那温软之躯入怀。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天嫉冰颜,她心潮澎湃,毫不迟疑地俯身便吻。

然而,他的唇却是那样冷,腊月寒冰一样的冷。原本温软轻盈的身子,也变得僵硬如石。

她再看之时,他竟已双眼紧闭,脸色是苍白的底色中透着青紫,没了呼吸,她抱着的,已然是他没有半丝活人气息的尸体。

所有喜悦和ji qing都忽的一下散去,她在悲痛欲绝中发足狂奔,带他去卫国寺求救。

可卫国寺说只有一颗七日还魂丹,那是为皇家备用的,除了帝王,谁也不给。

卫国寺执意见死不救,她便疯狂地四处寻找回生树,最后终于在凰梧国的乾坤山找到。

她炼成了七日还魂丹,喂浅灵吃下,可浅灵并未醒来。

她呆坐半刻,才猛然想起佛姑觉醒曾经说过,服用七日还魂丹时,还需要布阵施法,由卫国寺佛法高深之师按照方位坐阵诵经。

于是,她又急忙抱着肖浅灵再次赶往卫国寺,愿意以手中仅有的十颗还魂丹换取卫国寺的相助。

卫国寺这才道出还魂丹背后的真正代价:一命抵一命。

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人为换命,而是因为让死去的人复活,就是违背天道强行改命。

违背天道强行改命的后果,就是自行运转的天道会降下滚滚天雷,起死回生大阵的两个阵中人,一个会由死变生,另一个,则会由生变死。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愿意用自己的死,换浅灵的活,用她的命,换他的生。

卫国寺却又提醒她,肖施主死去后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七日,即使施术,成功的几率也很小,非常非常小。另外,一旦布阵施术,无论肖施主是否能活过来,她都会被天雷所惩,希望她能慎思慎行。

但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楚晗也要试一试。

见她态度坚决,卫国寺收下了她的十颗七日还魂丹,召集佛法高深的佛姑佛尼,布阵诵经。

被喂下还魂丹的肖浅灵和她一起被围在大阵中心,一躺一坐。

然而,七个时辰后,肖浅灵并未醒来,天雷却如期而至。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醒了,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她悲凉地仰天狂吼,抱起肖浅灵疾速掠向天空,主动迎接天雷。

一道粗壮而明亮刺眼的闪电劈下,她的身体在一瞬之间,便灰飞烟灭……

她无始无终,无思无想,化为寂灭的永恒……

好像过了许久,又似只是须臾,楚晗再次幽幽醒来。

她仍然站在虚空中,眼前没有肖浅灵,没有闪电,既不在白云山庄,也不在卫国寺,仅仅是大梦一场。

在睁开眼的这一刻,她异常平静,无悲无喜,一颗心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盘坐于虚空中的巨人已经闭上眼睛,好似入定,一动不动。

楚晗仰天大笑,笑声震碎了虚空。

巨人缓缓崩散,化为一个个字符,串成闪电形状,瞬间击中她的额头。

轰!

她的眼前闪过道道金光后,人便昏迷过去……

第445章 神皇中阶

楚晗只是短暂的昏迷,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冰榻上,摆着和巨人同样的姿势。

同时,让她无比欣喜的是,因心有所悟,竟突破到了神皇中阶之境!

她低头看向那块晶莹剔透的腰牌,再摸上去,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是一块材质奇异、触手冰冷的腰牌。

比起天玄,神皇进阶更是难如登天,而她竟然能凭着这块腰牌晋入神皇中阶,真是该开坛豪饮,庆贺一番!

不过……

欣喜之余,她忽然想到,既然千面人间魔能留下这么高的传承,显然她当年也是突破到神皇的。

如此看来,自己并非是千百年来xiu liàn到神皇的第一人。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也许还有别的xiu liàn到神皇的人?只是人家也和自己一样在隐藏修为、不被世人所知而已?

想到这一点,她在兴奋之后,又生出忧虑,蹙起双眉:如果真如自己所猜,倒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沉下思绪,返观内照,脑海虚空再次出现那盘膝而坐、一动不动的巨人,仿佛永远都在那里。

就在这时,九篇心诀竟莫名地自动传送到她的脑海中。

她读了第一篇后,那巨人便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神情无波,微微抬起一只手掌,轻轻一翻,朝下的手心里便掉出一物。

那物通体雪白,从巨掌下出现后,就直跃上空,一边舞蹈般跳跃,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竟是一只万分漂亮的九尾狐!

九尾狐摇了摇尾巴,一个旋身,变成了一名白衣少男,虽然眼中带着天然的妖媚之气,却是一脸淡漠。

他没有看楚晗,只是缓缓演练起一套动作,动作飘然似仙,正与她所读心诀对应,连续九个。

随后,白狐少男又继续演练,楚晗认真观看,待他演练完八十一个动作,才恍然明白,原来每篇心诀都有九个动作,九篇心诀,加在一起,便是八十一个。

这就是百媚幻面神功,与她所知的所有内功心法都完全不同,乃是在动中练功,身动而心静。

她睁开眼,起身依照白狐少男的动作比划起来,等做完八十一个动作,却没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反应。

怎么回事?她再次返观内照,发现那白狐少男并没有走,好像知道她回来了一般,再次将八十一个动作演练一遍。

但这次,却与上次不同,因为每篇心诀的九个动作,他都随之幻化出了九张不同的面孔,就像现代的变脸表演一样,一转身,换一张,一扭头,变个样儿。

楚晗仔细观看,认真琢磨,用心思考和体会,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关窍。

她会心一笑,再次睁开眼,脑中流转口诀的同时,一丝不漏地将白狐少男的动作一一做出。

到第二遍时,口诀和动作便能同时随心而动,完整契合,动与静相得益彰,八十一张不同的面孔亦随之迅速变换。

可就在成功的同时,一丝奇异的力量忽然从虚空中注入她的身体,并毫不受她体内真气干扰地快速绕行一周,大经络,小细脉,一个角落都不漏。

当它跑完一遍之后,楚晗开始觉得身体忽冷忽热起来,且越来越严重,冷如数九寒天,热似夏日酷暑。

冷时,身体似乎要紧紧缩成一团;热时,身体又像要无限膨胀。

自从修习武功后就很少生病的她,此刻竟有一种感冒发烧、要大病一场的感觉。

当然,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在极度难受的冷热交替后,体内又不冷只热了,热得就像炎炎夏天烤火炉,不仅满头大汗,浑身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从青色的豌豆大,变成泡胀的黄豆大,再到炒熟的蚕豆大!

真是豆豆大,豆豆大,一豆更比一豆大!

它们顺着所有毛孔滚滚而出,再滚滚而下,流到地面,滩成一渍,并瞬间成冰。

她低头一看,淋漓汗水结成的冰块竟是乌黑色!

当烈日之下抱火炉的感觉渐渐消失时,最后一批刚出毛孔的汗珠便凝在出口处,又渐渐变成冰珠。楚晗将身体轻轻一抖,便似乎听到了珠玉落盘的声音,只不过,眼前的是黑珠玉!乌黑色的汗珠子冰渣玉!

随着乌黑色的汗液排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经过一次洗毛伐髓,比从前更轻了,轻似羽毛,可以随时随心随意飘浮在空中,而不必调动和使用内力,且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体态,直着,横着,斜着,倒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心念所至,马上就能同步做到。

身体动作与意念更加契合,对自己的身体更加操控自如,哪怕是其中一根头发丝儿的直立或下垂,某个汗孔的张开与闭合。

在这种状态中,她又一次练起八十一个动作,待完成时,她朝空中轻轻拍出一掌,胳膊竟随之被拉长,手掌也变大了!

再用右手屈肘朝内握拳,右臂却随之变短,右手也小了一圈!

她乐了,伸手搓向自己的脸,沉浸在乐此不疲的试验中。

身体的高矮、胖瘦,脸庞的宽与窄、拉长或缩短,甚至捏扁和搓圆。

果然是身体各处都伸缩自如,变化随心所欲,好一个百媚幻面神功!

真没想到会如此美妙!脸型稍稍一动,五官位置随之发生变化,便如同换了一个人,即使是当面也认不出!

她放声大笑,这简直是比她想象得还要美妙百倍,怎能不喜?嘴都要乐歪了!

且经过数遍演练后,她的体内还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与她所xiu liàn出的真气不同,它是飘忽不定、若隐若现的。更加奇异的是,这丝气息并非存于丹田,而是盘踞于心脏。

闭上眼,她再次进入脑海虚空,发现那白狐少男已经不见,但巨人还在,她浮在虚空,好像永远都在那里,闭着眼,一脸淡漠,无悲无喜。

楚晗心里一动,便做起另一种试验,片刻后,她在时而睁眼、时而闭目中明白了:这个巨人一直在她的脑海,就像她的影子,像另一个自己,只要闭上眼睛进入观想,她就会出现;只要睁开双眼,她就消失。

这就奇怪了,按说传承已经得到,神功也已练成,巨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应该消失才对,怎么会随时都在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奥秘?

思索了一会儿,她想到体内新生的那丝气息,顿时感觉有些不对。

若是属于百媚幻面神功的独有之气,那应该是完整无缺的,而不应该只有一丝。

既然只有一丝,就说明还有增加和成长的空间。

莫非……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丝气息的成长应该和巨人的继续存在有关。难道说,巨人身上还有别的神功?或者,百媚幻面只是某个神功的基础开篇?

如果真是这样……

她忽然想起之前由巨人崩散身体、串成闪电形状、击中她额头的字符。

那些字符才是巨人的全部本事吧?

她兴奋不已,觉得自己发了,发大了!大发特发!

看来这巨人身上还有很多潜藏的东西可挖掘啊!

第446章 二次下山

扫了一眼石洞,楚晗袖子一挥,地上的乌黑冰块和破碎的冰珠便都化为粉末,消散于无形。

她没有安葬千面人间魔,只是将洞口重新封住,再悄然离开西夕山,去了十万大山门前的风火崖。

如今神皇又进一阶,抗压能力又强上那么一分,终是在不甘心下,用地遁术又抠出一坨金巴泥土。

虽然答应琉火带他一起出去走走玩玩,可八月份他是没时间的,最低也要等到九月份,所以楚晗再弄些灵草装进蓝色储物袋后,便直接回了碧霄宫。

这一回来,楚青璇便要试试她的武功,经过这么多次惊险的失忆,还丧了一回命,该有大收获才是。

她这么一提,其她人毫不反对,尤其是楚语然和任天游,这两人心里都特想知道。

楚晗笑了笑:“娘,你主要是想看武功,还是剑法?”

纳兰墨闲立即道:“当然是武功!武功高,万物皆是利器,不必囿于剑这一种!”

楚晗点点头:“那就不用试了,碧霄剑法十层全部突破,自然是高阶天玄武尊。”

这倒也是,何况她从小就被金针扎成刺猬、接受过灌顶,真气充盈,内力浑厚,即使不xiu liàn碧霄剑法,也能发挥出高阶天玄的威力。

妻夫俩没说话,楚语然却突然开口道:“为何不显出你的真实实力,让爹爹和娘亲更放心?”

真实实力?两人齐齐看向他,又看向楚晗,满脸疑惑和猜测。

楚语然淡淡一笑道:“孩儿觉得,她的武功级别,应该不止高阶天玄。”

嗯?这什么意思?难道……

妻夫俩对视一眼。

语然乃是天玄高阶,他若说晗儿不是,那定然是已经试探,且打不过她。

这么说,晗儿岂不是……神皇?

楚晗见二人互视着大眼瞪小眼,笑得无奈:“是,你们的猜测是对的。”

说着,手心里聚起一团紫色真气。

纳兰墨闲顿时喜笑颜开,楚青璇也一脸笑容,满意地点着头:“好!好好!”

只连声道出三个好字,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心里太激动了。

任天游和无忧都大呼小叫地扑上去嚷嚷不止,一个眼馋不已,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快点炼丹助她进阶,提升实力;一个抱着她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以后在楚姐姐身边,更有安全感了!”

楚晗正在无语中,鹿角灵兔竟然也跑来凑热闹,直立起身子,用两只前爪抱住她的腿,传音道:“我要抱紧主人的大腿!兔兔一定要抱紧主人的大腿!”

鹿角灵兔一现身,两个儿子也立马围了上来,尤其是纯儿,一只小手去摸兔子头上的鹿角,一只小手去勾楚晗的手指,然后抬起头奶声奶气地喊娘亲,一声接一声。

本就血脉相连,如今又熟悉许多,没了那层出生后就没见到娘亲的陌生感,加上楚晗的宠爱,颖儿也大胆了一些,没有急着摸兔子,而是先去牵住她的另一只手,用那嫩嫩的嗓音喊了一声娘亲。

左右胳膊被任天游和无忧扯的扯、抱的抱,两只手被两个儿子分别拉住,一条腿又被鹿角灵兔紧紧攀住,她一个神皇至尊大活人站在那儿,竟然快无法动弹了!

这让楚青璇妻夫俩、千羽、千若、紫汐、天机老人和舒聊等人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次去风纯国炼了好多丹药,还带回好多灵草和种子,以后你没事儿就嗑吧,管饱行不行?”楚晗斜睨任天游,“所以先放开我好吗?没看见我两个宝贝儿子来了?”

“早说嘛!”任天游嘻笑着松开快被她扯皱的袖子,啧啧道,“真是罕见呐,怎么穿上白裙子了?”

楚晗没接这个话茬儿:“你不是在药园么?怎么跑出来了?”

任天游嘿嘿一笑:“知道你回来了,我还能不出来看看?怎么样,这趟收获不小吧?”

楚晗意念一动,一瓶丹药从袖内滑入手中,她递给任天游:“特意为你炼制的,每十天一粒,吃了继续去药园,这次要闭关,不突破到天玄高阶不许出来!”

任天游乐滋滋地接过,随即又哭丧着脸道:“那你走了,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待在山上?”

楚晗瞪她:“闭个关还要人陪着不成?”她摆着手轰苍蝇般地赶人:“去去去,赶紧走,别跟这儿磨叽浪费时间!”

“哼!”任天游一扬下巴,背着手悠哉悠哉样儿的走了,可一到无人处,便立即开瓶倒出一粒金中带蓝的丹药快速塞到嘴里,然后一溜烟儿地往药园跑去。

这女人!楚晗好笑地摇摇头,正好无忧也自觉放开了她的胳膊,便一手一个地抱起儿子,问楚语然道:“云儿呢?”

楚语然道:“在金针长老那儿。”

楚晗点点头:“她还小,别逼太紧,注意劳逸结合。”

楚语然道:“我想等她再长大几岁时,给她灌顶。”

楚晗没有反对:“到时由我来吧,你把她现在的生活管好就行,让她的童年过得快乐一些,别让她小小年纪就遭受精神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没那个必要。”

楚语然淡笑着应下。

众人一起进了殿,各自落座,楚晗就此次下山的事宜做了些交待,让千若用易容术,和千羽都易容并暂时使用假名,其她人就都不用跟着了。

舒聊道:“反正山中无事,我就跟你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就当游玩了。”

“不想回去看看夫郎孩子吗?”楚晗笑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再有事了。”

“您是神皇至尊,我自然放心,”舒聊摸了摸鼻子,“那……我回去看看再说。”

楚晗知道她是要回去看掌门和查长老的意思,便拱拱手道:“多谢您的一路保护和照顾,也请您转达我对贵派的谢意,待历练结束,我会亲自登门道谢!”

“哪里哪里,”舒聊连连摆手,“您客气了!”她站起身,“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楚青璇等人连忙起身,留她饭后再走,眼见留不住,便亲自送她出去,一直送到山门。

这晚,楚晗宿在了少主君的寝殿。如今楚语然再也没有了秘密,武功也不及她,还被她在床上反征服,青梅竹马的感情便渐渐回来了,最后倒比千羽等人更浓厚一分。

两人时而运动,时而交谈,一整夜都没睡,不过,相较起来,正事问答倒比情话更多一些。

第二天,楚晗给了方长老一些灵草种子,又跟金针长老等人做些交流,便准备动身了。

当夜,她依然没睡,抱着紫汐为他输入夹杂着炙阳掌热力的真气一整晚。

紫汐被她拥在怀里,跟她轻轻说着话,舍不得睡。可明明不想睡、不愿睡,最后却还是因为被她暖得太舒服而渐渐阖上眼皮。不但睡着了,且还睡得长,一觉到天光大亮才醒。

而此时,将他轻轻放开、盖好被子的楚晗,已经带着千羽和千若,再次下山了。

第447章 售卖计划

一匹黑马、两匹枣红马疾驰在官道上,易了容的千若和千羽,跟在换了容颜的楚晗身后。

二人谁都没想到自家妻主居然学会了跟缩骨术类似~~不,是比缩骨术更牛掰的换面秘术,而这,也是他们下山后才知道的。妻主没在山上说,就是不想人人皆知,所以两人以后还要对此继续保密。

在这之前,青秋已经收到自家少主的传音,悄无声息地赶回天虞山取走几瓶丹药,再遁回继续负责那二十名私人暗影的秘密训练。

而楚晗,则直奔顺风城。

提前接到传音的史上飞和邰姝已经恭候在楚府,千羽一敲门,专门候在里面的晋全便立即打开迎接。

“属下史上飞「邰姝」见过少主!见过少主夫!”关上府门,恭候已久的史上飞和邰姝立即半跪见礼,晋安晋全也在她们身后跪下拜见主子。

“免礼。”楚晗没有搀扶,脚步不停地直接走向大院,步入正厅。

她虽然改头换面,穿着白裙飘飘逸逸,但眼珠的颜色却无法改变,所以还是眼遮白纱。

史上飞和邰姝对视一眼:绣金玄衣变成了飘飘长裙,相貌完全不同,声音也不一样,这真是咱们少主么……

不过,猜测归猜测,两人还是跟了进去,原因无它,只因气势,对她内敛却庞大的气势太熟悉。

楚晗落座于主人上位,千若和千羽分坐左右,晋安晋全连忙上前为主子们倒茶。

“如今知道我乃魔宫少主,你们四人是否有什么想法?”楚晗摘下眼纱,露出蓝眸。

史上飞等人立即确认了她的身份,这双蓝眸,在凤临国独一无二。

二人立即再次半跪道:“属下没有异心,愿继续誓死追随少主!”

楚晗的窥心镜法早已展开,知道二人说的是真话,毕竟是发过血誓的,又有恩情在身,加上她的实力摆在这儿,两人乃她下属的名声也早已为人所知,算是定格,即使真的心有悔意,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过好在,窥心镜法中,二人的追随之心倒是真切,并非是迫于无奈。

她点点头:“晋安晋全,你们俩呢?”

晋安和晋全扑嗵一声,双膝全跪:“小人誓死效忠少主,绝无二心!”

虽然知道我们身份的只有顺风城人,隐姓换名去个陌生的地方也能谋生,但你是魔宫少主,我们若是跑了,还不得被你追杀不休、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了,魔宫不魔宫的,有什么关系?只要对我们好,出身根本就不重要嘛!晋枫倒是自家人,却是一粒丹药都舍不得给!名门正派也有不少,可谁知道她晋安晋全是谁?在人家眼里,她们算哪根葱?

这算来算去,思前想后,还是眼前这个女子出手最大方,对她们最好,就别到处乱跑瞎折腾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若还坚决不走表忠心,楚少主肯定不会亏待她们。

“很好。”看透二人心思的楚晗感觉有些好笑:“都起来吧!”

事实上,晋安虽然也机灵,心思活泛,但相较起来,在某些事上,想得还是没有晋全那么深远那么周全,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大事都会跟晋全商量,而且多数还会听从她的主张。跟邰姝差不多,自己也有思想有心计,但还是听史上飞的,关键大事都找她拿主意。

“这次回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铺面问题,二是将所有自己人的武功全面提升。”楚晗抿了一口茶,“先说说楚氏集团的铺面现状吧。”

晋安晋全一听,就觉得自己赌对了,爬起来时,心里乐得要命。

“是,少主。”史上飞起身躬立,“虽然曾一度遭到官府打压,屡受诬陷,但在任道侠的帮助下,大家还是挺过来了。如今,陈望博已经带着何郓离开顺风城,去了京都,新任城主除了沿袭谨守程静湖的城主令外,并无新动作,我们安排的明桩在程静湖离开后,就被清理踢出了城主府,但暗桩还在,依然能为我们传递消息……”

放在任天游手里的银票都贴补完了,青秋和她商议后,便自己作主从地英山取了几块金条,拿给任天游又转交到她手里,以维持楚氏集团不倒,想撑到少主失忆醒来再说。

边境战事一起,陈望博就带着巡查队队员何郓走了,想必是收到了程静湖的信令。听闻陈望博继续为程静湖效命,而何郓那杀猪卖肉的屠妇却进了军队,好像还颇受赏识,已经立下军功。

随着二人离开,官府打压也结束了,她们猜测此事是不是和右相有关,毕竟现在已经几乎无人不晓楚晗与右相夺美的事,肖家公子的美貌被传得沸沸扬扬,听说lián zhàn场的血性士兵们见到他,都放下屠刀了。

没有了官府打压,没有了层出不穷的诬陷暗害,楚氏集团便有机会缓过气来,沙素嘉那人脑子灵光,转得快,楚氏集团能撑到现在不倒,有她一份功劳,不仅没走不说,还想尽办法让慕名饭庄起死回生,又给潮流衣坊等铺面出主意,拉回不少生意,渐渐都重新有了起色。

楚晗点点头,不仅对沙素嘉满意,更对史上飞没有将功劳独吞归己感到满意。像沙素嘉那种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聪明女人,她原本以为她会是第一个离开楚氏集团的人,没想到……

史上飞继续禀报,说许栖荣非常刻苦,他的术算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平,不过,想要成为高级算金师,怕是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越往后面,术算越复杂,也越难,他毕竟没怎么上过学堂,文识基础太浅薄。

楚晗只是短暂的沉吟了一下,便做了决定:“为他请个私人教师吧,费用我们出。”

她顿了顿,又道:“楚氏集团我不打算再做下去,你们放出消息,楚氏集团有意出售所有产业……”

史上飞吃了一惊:“您要卖掉铺子?”

邰姝也瞪大了眼:“您把铺子都卖掉,那、那……”

那她们干啥呀?为了追随她,她们把自己家的铺子都折价卖给她了,除了一座宅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现在竟然要全部卖掉,她俩岂不成了没用的闲人?要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

“是,卖掉,”楚晗微微点头,“想必会有不少人感兴趣,尤其是和首会……你们和许栖荣以及其她算金师先将所有铺面的价值都计算出来,做到自己出价、别人还价,都心中有数,不能超过底线。”

她看着二人:“至于你们俩,将是多宝阁的主子。”

“什么?”邰姝惊呼,眼睛瞪得比方才还大,“多宝阁的主子?”

“对,多宝阁的主子。前面聘请掌柜,你们在暗中管事儿即可。”她淡淡说着,“许栖荣是个只知道埋头苦学的男子,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你们要跟他明确说明,若他心有顾忌,以后的路就由他自己走,若不嫌弃,就让他跟着一起过去,聘为多宝阁算金师,薪酬丰厚。至于其她人,苦有执意追随的,就挑选着带几个,因为我魔宫少主的身份而心有退意的,就弃之不用,已经离开的就更不用说了。当然,多宝阁这个店名是不能用了,要重新取个新的。”

第448章 展冰情思

“妻主,”千若在她语毕之时,轻轻低唤一声,“千若能不能说句话?”

楚晗见他面带一丝犹豫,温声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之前,妻主曾经说过,成立楚氏集团,并非完全是为了赚钱,而是在顺风城为男子们打开一个新的生活局面,让他们对自己有新的认识……不知妻主是否还记得?”千若看着她,眼里隐隐带着期盼。

楚晗点点头,自己说过的话,自然记得:“可是,千若,现在情形不同了,生意一落千丈不说,不知真相的人们,也不会接受一个魔宫少主的善意,即使你的出发点再好,也会被人误认为是别有用心。”

千若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一想到楚氏集团关闭,我就有些心疼而可惜……想到所有被聘请的男子都要重新回到家中,再也不能和女子一样抛头露面、赚钱养家,失去那点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尊严,我就觉得好遗憾……”

史上飞和邰姝对视一眼,微微垂头,保持沉默。

楚晗对他的善良表示无奈:“千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人能按我们的心意接下楚氏集团。即使在共同努力之下,也能让楚氏集团再次活过来,恢复生气,但绝对达不到以前的鼎盛,我们不能让史上飞和邰姝耗在这样的店铺上,以她们的能力和忠诚,应该将她们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我明白……”千若垂下眼睫,“我只是……”

“这样吧……”楚晗心里叹了口气,转向史上飞,“保留为民药堂,将罗瑞调过去。另外,将少主夫的意思做为购买楚氏集团其它所有店铺的条件,并以此作为优先购买权。”

千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大为感动:“多谢妻主!”

“那,不可解雇男性员工……”史上飞问道,“是否要明确写入买卖契约里?”

楚晗微微想了想:“你看着办吧,视情况随机应变,灵活行事。”

“是。”史上飞应道,“那,三十名武者如何安置?都放在多宝阁,人有点儿多。”

“不多,”楚晗道,“京都和中阳城各有一店,但不再用同样的名字,也没有总店和分店之说。两店各置十五人,你和邰姝各负责一方,展冰放在中阳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店铺就交给你们……”

几人就楚氏集团的售卖和未来将要做的新事进行了细致交谈,财务仍然由千若管理,所以售卖后的钱款便是要交给他,之后,也会全程参与和负责中阳城店铺的选址与购买。

至于千羽,以后则去往京都协助,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跟千若学会易容术。

“他们俩,不是去监督你们的,而是协助。”楚晗为免她们二人多心,将话说得很明白,“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拿不定主意时,可以和他们商议。但等稳定之后,我就会带他们走,负责另一件事。”

她微微皱了皱眉,叹息:“现在边境正在打仗,战火也不知会烧到什么地方,除了粮食和油盐,其它生意都不会太好。若是凰梧国和西真国也掺和进来,就更是烽烟四起,面向百姓的生意也会更加难做。趁现在顺风城和平安然,及时将楚氏集团出手,一旦有什么坏消息传过来,就迟了,店铺根本卖不上价。”

史上飞吃了一惊:“凰梧国和西真国也会动手?”

楚晗道:“有这个可能。东方凌天已经在两国的边境派将布军做了防备,但一旦战神景王于北仓国边境失利,她们定会踏蹄而攻,战火大面积蔓延,说不定很快就会烧到中原。好在凰梧国近几年新崛起的大将袁虹玉不喜向别国发动战争,只想守好自己的家园,不然,形势真的堪忧啊!”

这倒也是,若是换成喜欢侵略的好战分子,恐怕早就耐不住性子动手了。史上飞等人也皱起眉头,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重大的消息,顺风城人一直以为北仓国的边境之战只是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也没有重视,更不知道凰梧国和西真国让她们凤临国的情势变得如此恶劣危急。

虽然不是忧国忧民的正直官员,但没有哪个百姓希望自己的国家遭受战火洗礼。平日再如何为自己和家人算计,在这种事关国家存亡、更关系到自己和家人的幸福与生死的大事时,没有人还能保持心情轻松。

史上飞和邰姝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一旦四国大战,凤临国又同时被三国围攻,那绝对没有好结果,一旦敌军突破防线,往里推进,顺风城及其它城池都将难以幸免,别说百姓,连武林都会被殃及。

“真要有那天,顺风城恐怕迟早也是保不住。”史上飞沉声道,“要为家人提前安排好退路才好。”

“话是这么说,”邵姝的智慧虽不及她,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忧心道,“可往哪里退?”

提到这个,两人倒同时想到一个地方:少主的碧霄宫。天虞山乃是凤临国有名的险山,易守难攻,即使战火漫延,也很难拿下,家人若躲在那里,可比顺风城安全数倍,尤其是史上飞的夫郎已经为她生下一个女儿,有了孩子,她想得就更多了,虑事也更加周全。

可两人想归想,这话却不能直白地说出来。

楚晗知其心思,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景王不愧为战神,目前还能顶得住,所以形势还能掌控,你们也不必太忧心。真要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我会及时通知你们,将你们的家人孩子送到地英山,那里现在是我的地盘。”见两人陡然松了一口气,又道,“所以首要任务是将楚氏集团尽快以最高价格卖出去,拿到现银后,先多多进购药材,将为民药堂总店和所有分店的仓库全部堆满,尤其是伤药。”

史上飞立即应下,万一战火延伸到这里,两军交战,伤亡是难免的,加上百姓遭难,一定会需要大量的药材。提前囤积,到时便可以大赚一笔。

不过,楚晗却在这时说道:“若搁平时,国家的钱,不赚白不赚,军队用药,自然是要给钱的。不过,真要到了被三国联合围攻的危急时刻,国库恐怕已经没钱了。边境之战已经烧了不少银子,三方边境再同时开战对敌,怕是根本无力支付军队庞大的开支,别说药材、军粮了,能发出军饷就不错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国,焉有家?真要有那天,咱们也不要再想着赚钱了,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只要能拿回本钱即可。发别人国家的战争财,可以,但发自己国家的国难财,咱们还没那么黑心,做不到啊。”

史上飞躬身:“少主仁义!”

楚晗摆摆手:“只是不想委屈自己、强求着做另一个不同的自己罢了。”

有句话叫商人无国界,商人做生意,只求利,国家意识淡薄,没有什么爱国思想,对她们来说,这里生存不了,就去另一个地方,不是在哪里出生,就非要在哪里生活一辈子的。所以,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也不是做商人的料。既然如此,就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出自己的样子吧。

所有事情都说清讲通,史上飞等人便知道该如何操作出售楚氏集团的事了,最起码的,是不能拖,要越快越好。这里不是京都,也不是中原腹地中阳城,消息来得慢,要赶在与凰梧国和西真国的战争爆发前,尽量以最高价处理掉。

两人离开时,楚晗又扔给她们每人一瓶丹药。晋安和晋全也在期盼中各得一瓶,满心喜悦地叩谢。

武级的晋升迫在眉睫,当夜,千羽和千若也在院中持剑相对,楚晗观战的同时进行适时点拨。

二人因为怀孕生子、坐月子,现在才中灵高阶,切磋热身之后,便先后服下入玄丹,在妻主的帮助下,相继突破到天玄。

皓月当空,展冰像往常一样狠狠练剑到后半夜,才停下来休息。

灌了一壶茶水,之后便是望着夜空发呆,心里却是想念着那个让她情思异样的女子……

楚晗原本是想和她单独谈谈的,但在窥心镜法中看到她对自己生出的情意不单纯时,便打消了念头……

第449章 不速之客

三日后的右相府。

忙碌了一天,穆丹薇身心俱疲地走进卧房,却陡然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女子静jing zuo在那里,手里还把玩着茶碗盖子。

“你是谁?”她吃了一惊,却并不慌乱,只是蹙眉质问。

能无视相府里的重重阵法,也没有惊动明处和暗处的双重护卫,显然是武功卓绝。但对方既然只是在卧房外室候她,自然不是欲行不利之事,相反,倒很可能是有求于她。

瘦削到下巴尖尖、且布有少量雀斑的女子头也不抬道:“右相大人智慧过人,临危不惧,在下佩服。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右相大人合作。”

“合作?”穆丹薇冷冷道,“你我素不相识,无可合作。”

“话别说得这么绝对嘛!”女子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等我说完,大人再表态不迟。”

穆丹薇轻哼:“先报上名来,再说出你的主子是谁,方可谈。”

女子这才转过脸来,微笑着正面看她:“我就是主子啊!”

“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穆丹薇摇摇头淡淡道,“若是你们连这点诚意都没有,事情也不用说出口了,请吧!”

见她下了逐客令,女子无奈一笑:“好吧,既然你非要追根问底……”她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顾南风,奉碧霄宫少主君之密令,前来与右相大人洽谈相商重要事宜。”

楚语然?穆丹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微微蹙眉,再转成淡漠:“本相与他可没有任何交集。”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女子还是那副像在自己家的轻松腔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少主君的真实身份,想必你这个最受皇上器重的右相大人十分清楚。”

穆丹薇盯着她的脸,很谨慎地没说话。

女子轻笑:“别紧张,又不是诈你套话。虽然目前母子二人有了些矛盾,但不管怎么说,少主君也是她最爱的后君所生的皇子,再怎么闹,也很难刀剑相向,毕竟是血脉相连嘛!右相大人你说是不是?”

对方把关于楚语然身份的那层窗户纸完全捅破明着说,穆丹薇的猜疑便消散了,毕竟知道这件秘事的,总共就没有几个人。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吧,殿下他派你来做什么?”

“自然不是来杀你,”女子笑道,“相反,他是想帮你,顺便为自己谋点儿小小福利。”

“帮我?”穆丹薇走到桌子另一边的绣凳上坐下,“皇上曾对楚晗下过格杀令,虽然她不是死于皇上之手,但本相可不相信殿下心中对皇上没有产生一丝怨恨。而本相,又是皇上所信赖的近臣,所谓爱屋及乌,恨屋自然也会及乌,他会帮助本相?”

她摇了摇头,“再说,现在国难当头,本相寝食难安,武林之事又由凰卫楼统管,直接汇报于皇上,殿下跟本相,也没什么可合作的吧。”

“在下既然替殿下来找右相大人了,自然是有可合作的地方。”女子不紧不慢道,“如今咱们凤临国情势危急,想必右相大人为了国事,已是绞尽脑汁,日夜难安,连肖公子都顾不得想了。”

穆丹薇没有答话,却面色冷黑。浅灵浑身冰冷,昏睡不醒,又总有一丝气息尚存。只是,连御医们都一直束手无策,医治无效。后来在肖杜衡和其夫郎的跪求下,她和皇上都答应让他回到白云山庄,并派出护卫队进行护送。一想到那个冰雪空灵却因体弱而总是受苦的少年男子,她的心就揪紧作痛。

女子对她的脸色视若无睹,接着道:“四国之战一旦爆发,那么被瓜分地盘、成为她国盘中食的,凤临国怕是要首当其冲。到那时,皇上,左丞右相,所有朝廷官员,不死也会成为阶下囚。无上的权利,超然的地位,尊贵的身份,都将随之化为泡影。”

穆丹薇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凤临国国运未尽,不要把事情往最糟之处想。”

“没想到右相大人也会自欺欺人,”女子哈哈低笑一声,“虽然各国都会暗中往别国派遣密探,但都只是传递消息、还没有打入对方朝廷影响大局的吧?各国都有自己肃清奸细的手段,若咱们凤临国有那么厉害的卧底能人,强大到可以进入别国朝堂高层、左右别国朝政,也不会形成目前的紧张局势了。”

穆丹薇又沉默一会儿,才转脸看她:“那殿下是否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好主意?”

女子傲然:“那当然!不然我跑这儿来做什么!殿下说了,只要右相大人将他的条件兑现,并且不让皇上知晓,他就助你一臂之力,解了这个危局,让你和皇上都重新睡上安稳觉。”

看来,殿下还是想为他母皇分忧啊……只是他的心里应该还是对楚晗的死多少有些耿耿于怀,毕竟那是与他洞房过的女人,是他举行过大婚的正嫁妻主。所以他不想亲自跟皇上面对面交流,才借由她的手中转一下,不然的话,只要他进宫亲自出面解除此次重大危局,他想要什么,皇上能不给他?

想到这里,穆丹薇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殿下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只要本相能做到的,自然是倾尽全力。”

“条件不多,要求不高,就一个,”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将孤山、独山、鳏山和寡山四座大山售卖给殿下,每座山售价一千两银子,要有合法的正规文书,免得以后被人赖账找茬儿,无端生事。”

这四座山……穆丹薇心中茫然,暗自想了许久才想起它们的地理位置,不禁愕然:“这是四座很普通又很偏远的山吧?殿下要它们做什么?”

女子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那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你只要说答不答应,同不同意即可。”

这事自然不难,穆丹薇点头道:“只要解了危局,我定当将文书双手奉上,不但正规合法,且盖有本相相印!”

“解局之后?嗬……”女子哼笑一声,道,“殿下吩咐,两日内必须看到契约文书。”

“那,殿下要怎么做……顾少侠是否能透露一丝丝?”穆丹薇道,“难道是要率领碧霄宫的门徒弟子去边境相助景王殿下?”

女子呵呵一笑:“这种只能藏于殿下一人心的重大机密,身为属下怎么能开口去问?不过殿下对此事已是胸有成竹,只要你把这点小事给办了,他就立即行动。今天办好,明天行动;明天办好,后天行动。就看右相大人的办事效率了。”

女子说罢,站起身:“正事谈完,在下该走了,右相大人可以差人将文书送到舒雅阁,在下在那里恭候。”

舒雅阁是京城有名的茶楼,穆丹薇自然知道,便微微点了点头。

女子拱了拱手,告别离开,出了门,很快不见踪影,穆丹薇只落后几步,想偷眼看看她是如何避开明卫暗哨的,不曾想,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如同刚刚跟她谈话的是个鬼似的。

第450章 割头如草

穆丹薇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面具女子正在舒雅阁喝早茶,就收到了被密封的官府文书。

不过,女子并未打开确认,只是扫了一眼纸袋,便冲穆丹薇的心腹幕僚点了点头,在她走后,才起身飘然离去。

浓黑的夜色中,凰梧国与凤临国边境的其中一个营帐里,主位上的女人正带着变态的笑容观赏着不堪的一幕,下面那已经被折磨到虚弱无力的男子正发出痛苦的哀泣。

然而,因为嘴巴被绑在后脑的布条紧紧勒住,他的痛呼与哭求几乎发不出多少声音,帐外的士兵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

再说,帐内乃是她们的副将,即使听到什么,也不敢探听过问。

“早就听说有不少男子跟男子相爱睡觉的事,如今,总算能让我们开开眼。”主位上的金鱼眼女人对坐在右方的蛤蟆眼女人说着话,眼睛却不离那跪在地上、快要虚脱的男子,以及在他后面不断运动的另一个男子,目光变态而淫邪,“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意思?”

旁座上的蛤蟆眼女人也看着bèi po当面玩攻与受游戏的两名良家男子,摇摇头:“他们可是喜欢女人的正常人,被咱们这么一折腾,以后怕是要废了。应该抓两个真的来看才对。”

金鱼眼女人横了她一眼:“说得倒轻巧,上哪儿找去?他们都怕被人知道后活活打死,隐蔽得很!”

就在这时,主攻的赤身男子忽然用捆在一起的双手,猛地奋力推开负责监督二人的将军心腹,扑嗵一声双膝跪下,用力抠拽勒在嘴上的布条,艰难发声:“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真的好痛!求两位将军行行好,饶了我们,放过我们吧!”

他咚咚咚地拼命磕头,不一会儿,额心便磕出血来。

“放了你?好啊!你们两个互相喂尿喝,本将就考虑暂时饶了你们!”女人对他的惨相视若无睹,低声阴笑,“正好你们也尝尝尿是什么滋~~呃!”

随着一道白光疾速闪过,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还不待她们看清来者何人,三人就尸首分离了……

两名男子被那血腥一幕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嗓子里刚要失声惊叫,几不可察的指风便点了他们的哑穴,突然出现又瞬间杀人的女子身形也清晰起来,她戴着白色狐狸面具,一身飘飘雪裙,手中却很不和谐地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镰月弯刀。

“不要说话,我救你们出去。”她低声说着,月刀连挥,两人嘴上的布条和手脚上的绳索便快速而不伤他们丝毫肌肤地相继断开。

两人知道自己将要得救,也顾不得害羞,连忙忍着身子的疼痛,捡起地上的衣服慌乱地穿起来。好在女子正在将其中两个头颅装入木盒,面具脸庞并没有正对着他们,这让他们的紧张稍稍减弱一点。

原本以为要经过一番恶斗才能出去,没想到眼前一晃,两人就被女子带出了营帐,来到一片田野边。

“你们是凤临国人吧?赶紧离开这儿回家,以后要小心些,夜里不要出门,今天的事,就当是个梦。真喜欢你们的女子是不会在乎的,不要想不开。”女子这样叮嘱地说了几句,便施起轻功飘然离去。

两男子看着那迅速远去的背影,虽然满心悲伤,却还存有一丝对生命的眷念,便互相搀扶着带着小跑快步疾走起来……

之后,右相府被人扔进了两颗头颅,经确认,乃是凰梧国边境的两大副将,而且这两人也是对主张攻打凤临国最积极的好战分子。

凰梧国野心不小,不愿发动战争、掠夺别国地盘的大将袁虹玉被派遣驻扎在凰梧与北仓的边境,而与凤临国的边境,则由另一名主将带领军队驻扎,准备视风向而动。

可凤临国与北仓国却是谁也攻不下谁的城池,双方的伤亡人数也总是差不多,这让凰梧国和西真国都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

那北仓国也不傻,攻打凤临国时,便防着凰梧国和西真国趁机占便宜,结果是所料不错,那两国果然动了心思,齐着心的兵分两路开往边境,一路盯着她北仓国,一路盯着凤临国。

于是,北仓国与凤临国又打成了不分胜负的胶着状态。

而东方明珠也渐渐明白,别看北仓国来势汹汹,却是打着能捞一城是一城、捞不着就当练兵的主意。

至于西真国,自然是有着和凰梧国同样的心思。凰梧国的国土虽然也很辽阔,但中间隔了个凤临国,它够不着,而风纯国又小,还全是高山密林,毒巫横行,既看不上,也懒得耗费那份精力。

所以算来算去,若想动动猫爪子,尝尝腥,就只有凤临国和北仓国值得研究了。

不过,还没等她们研究出个所以然,派往凤临国边境的主将人头就在一夜之间突然没了!

五日后,右相府又被人扔进一颗头颅,虽然只有一颗,却是西真国的领军主将,份量更重。

两国的三颗人头被人悄无声息地割了下来,且还查不到丝毫线索,这让西真国和凰梧国都暗暗心惊,原本有部分官员或个别武将,认为不管东方明珠败不败都应该趁机攻打的,一时也不再呲牙,怕下一个被鬼镰割走的就是自己的头颅,毕竟军中不能无将啊,尤其是主将。

除了帝王震怒,文武大臣们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谁也没敢再妄言,生怕被皇上盯住、让自己顶上去。

那两边被警告震慑,这边,右相穆丹薇则带着装人头的大木盒连夜进宫,之后不久,御书房便传来凤临国当今帝王痛快而舒心的大笑声。

穆丹薇没有跟着笑,果然,东方凌天笑过之后,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她是谁?”

“皇上,”穆丹薇低着头,“臣答应过对方,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

东方凌天冷冷道:“也包括朕吗?”

穆丹薇伏下身:“皇上恕罪!”

东方凌天重哼:“这么好的身手,以后岂不是连潜入皇宫都如入无人之境?”

穆丹薇忙道:“此人一向隐世不出,知道国家有难,才破例出山相助。他心中只有凤临国,断不会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

东方凌天蹙着眉来回踱了两步:“她就真没有一点私欲?什么都不要?”

穆丹薇回道:“要了些东西,臣已经给他了。”

“那就好,”东方凌天松了口气,有所求才正常,不然她这心里很难踏实,“右相快快请起,这次,你又立了一功,朕都不知该如何奖赏你了。”

“为皇上分忧,是为臣的本份。”穆丹薇站起身,“臣受皇上信任,位列群臣之首,已是荣幸万分,不求皇上赏赐,只愿今生都能为皇上效力!”

“好了,”她拍拍穆丹薇的肩,笑道,“朕相信你,不再追问那人是谁便是,想用谁,就放心大胆的用吧。别的人不说,你的忠心朕却是知道的。”

“谢皇上!”穆丹薇的面色露出些微激动,像是澎湃起伏的强烈情绪被硬生生压制一般,“臣不扰皇上休息了,臣告退!”

待出了御书房,穆丹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没有疑心的帝王真不多,只是疑心的轻重和隐藏的功夫不同罢了。

几千年来,史书上只有一个皇帝把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而那一朝的大臣,也是活得最轻松的,即使皇帝被凤后不断规劝,变了一些,满殿朝臣也没有那种小命悬在裤腰带上的小心翼翼。

从有了东方zhèng quán后,每一代皇帝的性子也是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差不多一样,那就是大臣们很难摸透她们真正的心思。

当她回到相府、点亮灯烛时,发现戴着面具的顾南风又坐在她的屋里,心下不禁有些微微气恼:“你还真是有恃无恐,把本相的家当成你的后花园了。”

顾南风摊摊手:“我也没办法。”

穆丹薇道:“又有什么事,说吧。”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右相大人?”顾南风笑得不怀好意,“你已经是右相,这次立了大功,却再无官位可晋升,真是可惜啊!”

“只要皇上相信我就行,”穆丹薇淡淡道,“不然我也只能把你们供出来。”

“倒也是。”顾南风低笑,“其实你真的被逼得供出我们也没什么大碍,但殿下那边,以后是铁定不会再帮你了。”

穆丹薇摇了摇头:“一次两次好说,皇上可以信任我,多了,就难说了,毕竟你们取人头颅就跟玩儿似的,谁想到这一点都会寝食难安。若真被皇上怀疑,本相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南风无所谓地摆摆手:“到那时再说,反正行的又不是害她之事。”

穆丹薇微微点头,到时若知道是语然殿下暗中出的手,皇上的气也许还会消下一些。

利用皇上给他的权利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件事,皇上也是暴怒不已的。若不是楚晗身死,边境又全都不安宁起来,她也不会暂时不搭理他。

“一个主将,两个副将,就算死了,也能立即让其她人填上空位,恐怕她们也只是安静一阵子,不会撤军的。”

第451章 草根右相

“暂时稳住形势就好,”顾南风微微一笑,“皇上真要高枕无忧了,不但你们没有功劳可增,没有奖赏可领,殿下也会被她重点惦记的。”

穆丹薇垂眸浅笑,无奈摇头,其实她多少也能推想出语然殿下这么做的深度用心。

若是主动现身,且时间过早,就等于是低头求和,皇上肯定会把他手中的所有势力都收归自己手中。

但如果借自己的口,让皇上知道是他在暗中相助,且是在帮过数次的很久之后才知道,就会产生两个好处,一是明白儿子心里最终还是向着她这个母皇的,二是知晓他的强大能力。

两者相加,皇上便会在亲情回归一部分的同时有所顾忌,最可能的结果,就是默许他保留手中实力。

做为皇帝来说,最怕的就是皇女篡位,功臣zào fǎn。

东方语然不是手握重权的朝臣,而皇子又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即使把持武林的监督势力,于她也无损,何况殿下还几次三番偷偷为她分忧,这就好比当面说人好话和背后说人好话再被传至其耳的区别,给人的感受是有着重大不同的。

皇上虽然没打算真把整个武林的监督权全部都交给他,但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皇上定会因这变化出的种种原因而做出一些退让。

别人不知,她却最是清楚皇上对语然殿下的特别,看看送出去和亲的皇子,只要战事一起,在别国哪里还有地位?日子过得恐怕连下人都不如。

正因为通过历史,了解历代皇帝的忧虑,所以她才对家族不管不问,不对任何族人进行提携,也不跟任何大臣深度交往。盛极而衰,荣华富贵发展到极致,就会没有归宿。

可即便如此,她在每次面对皇上时,也都是毕恭毕敬,从不居功自傲。

她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若犯了皇上的忌讳,不但功名利禄会在瞬间被剥夺,连生命都将难以幸免。她并非出生于豪门世家,更不是家中嫡女,能被皇上青睐、受皇上器重,完全是她的个人能力,加上最大的幸运,以及为知己者死的忠心,才有了今日崇高的地位、尊贵的身份和无上的荣耀。

白狐面具后的蓝眸瞟了她一眼:“皇上就没想过把送出去的皇子接回来?”

穆丹薇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叹息:“哪有那么容易?”

顾南风的手指叩了两下桌面道:“等这次的战争平息后,你可以旁敲侧击一番,只要她同意,嫁出去的皇子回国省亲也没什么不可以。平常男子嫁人后都可以回爹家走动,皇子也是人,远嫁她国,时间又这么久了,更应该回来看看。”

“你倒是有副好心肠,”穆丹薇笑看着她,“可男子一旦嫁了人,有多少不会心系妻主?咱们想接,人家却未必肯回。”

“这倒也是,”顾南风道,“那就先着人暗中探探他的口风嘛,若是过得不好也不愿走,就不必费那个心、吃力不讨好了。”

穆丹薇对她又增一层好感:“先找机会看看皇上的意思吧。你今天来,到底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总不会真是来与我闲聊的吧?”

顾南风嘿嘿一笑:“就是来串门子拉家常的,一个人在京都太无聊。”

穆丹薇一脸无语之色,顾南风摆了摆手起身:“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大忙人,又忙又累,我走便是,你早些安歇吧。”

她刚走两步,又顿住脚半回身道:“别再偷偷摸摸跟着我,寻不到我的踪迹,反而让你家暗卫疑心你有问题。”

穆丹薇心里哭笑不得,只好止住还没迈出的脚步。

十几息后,顾南风出现在京城最大客栈“候天楼”的客房里。摘下面具,露出那双蓝眸,正是在计划中扮成白衣刀客的楚晗。

通过对话,她读到穆丹薇的许多内心。

说起来,曾经是情敌,但这个女子,的确有令人敬佩的本事,最关键、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对自己对现实都有着很清醒的认识。除了绝世美男肖浅灵,她无时无刻不在最大限度地克制自己,不贪婪,不以家族利益为先,完全以东方凌天为中心,且小心翼翼、丝毫不触碰一个皇帝的忌讳和底线,是很纯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而东方凌天……

能延寿五百年的仙丹?

窥心镜法大成后,帝王的想法也能了若指掌。她知道了东方凌天突然下旨杀她的真正原因,也在她脑中看到了四季仙丹的模样,理解了她的疯狂。

因为无论哪个世界,只要涉及到长生,就没有人不疯狂,尤其是手握全民生死大权、至高无上的帝王。

现世里,从有名的秦始皇起,不知有多少人追求长生不老。异世里的几千年历史里,也同样无可例外,寻找延寿灵草,炼制长生丹,几乎没有哪个帝王不在暗中做这件事。

突然出现一个人向她展示了超能力,又给她几颗丹丸,说是能延寿五百年的仙界之物,她能不为之效力、以求得到千年之寿么。

但令人泄气的是,东方凌天的脑中并没有关于那女子的任何影像,也就是说,她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也足可见长寿丹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东方语然说得对,除了对她下达就地格杀令这件事,东方凌天其实算是一个合格的好帝王,灭贪官,破旧习,走强国之路。这让人舍不得对她下手,尤其是她本就死于南宫玖的剑下,更没有理由去杀一代明主。

她知道语然对这位母皇的复杂感情,所以曾经答应他,但凡有一丝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就不杀她。

综合来说,她现在并不想对东方凌天动手。又不是想取而代之抢她的皇位,真要杀了她,还不知下一个皇帝是什么德性。思来想去,她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放在边上,以后视情况变化再说。

东方凌天许久都没有再听到被她视为神仙之人的声音,说明那女子早已离开,回到冥王所说的异界。

想到这儿,她忽然忆起在风纯国时任天游所说的“异界异动”……

设计害她原身、抢夺尊位么?也不知原身正君此时是如何应对的。这样一头雾水的感觉真的不好,有时候她甚至想杀了自己以便灵魂归位,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君是谁,夺位之人又是谁。

可看看这边无比真实的一群夫郎孩子,她又舍不得,真真是纠结无比。

只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就是她不必惧死。有这么一个强大后盾,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杀死敌国的三名将军算什么,就算杀了她们的皇帝都可以。

但冥王说过,天道有规则,连原身正君和夺位之人都不敢违反天规,六界中的神仙妖魔无不遵循天道而行,她其实并不能真的随心所欲。

帝王之所以能成为帝王,一是她们的命格,二是天道允许。

要杀她们,必须有足够而充分的理由,比如哪位皇帝残暴嗜杀,陷百姓于水火、民不聊生等等。

她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

史上飞和邰姝应该已经将楚氏集团的产业售卖,费心出力让边境暂时稳定的原因,除了合法拿到四座藏有金矿的大山所有权,就是能让产业卖出一个好价钱。

而千羽在这段时间里,应该也已跟千若学会易容术。接下来,便是秘密进军京都和中原腹地中阳城,顺便让千羽和千若一起学会地遁术。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该找时间去看看林岱玉了~~迟到总比不到好。

目光投向皇宫,这次,她想看看东方凌天的后宫里,有没有玄月。

第452章 觉醒重伤

然而,她的目光将整个皇宫都搜索一遍,也没找到玄月的身影。

她不知道,肖浅灵在耸天峰送给玄月换面易容丹和幻情丹时,正处在她失忆时刻,且是背着她行事的,就算她的所有记忆都回来,但不曾见到不曾参与的事,她也是不知的。

那换面易容丹的效果,比她的百媚幻面秘术只好不差,她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微微蹙起双眉,想不出玄月带着肚子里的小球儿跑到了哪里。

若是别人的孩子,她最多只能追究他的背叛,可那是她的种,就不能不费心了。

从顺风城到京城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他,又不在凤临国皇宫,难道去了凰梧国或西真国?

楚晗感觉有点头疼,学了这么多本事,却还是连个人都找不到,真他娘的窝囊。

手上一堆事,难道撇下一切,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用地遁术和轻功满世界的瞎飞乱找?不太现实啊!

肖浅灵是唯一的知情人,但他此时还在沉睡,而且,她对他的真实身份还在重度怀疑中。

从哪儿找线索呢?不夜仙宫里培养的护卫一个不少,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是孤身一人走的,连个贴心人都没有,让她无从下手不说,更不知他现在混得好不好,有没有在陌生的地方被人联手欺负。

她苦思冥想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就算真去找他,也要先把眼前之事处理好,不能丢下千羽和千若不管。

想到这里,她目投窗外,却忽然双眉一皱,即刻起身掠出,迅速来到城外六十里处。

“臭尼姑,看你还往哪儿跑!”三个红袍人将一名光头佛姑围在中央,且还都是楚晗的熟人,佛姑是许久未见的觉醒,红袍人则是在风火崖出现过的妖异女子及其两名手下。

“血狱宫,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圣皇脚下也敢来。”觉醒手握禅杖,声音中带着淡淡怒意。

“那又如何?”妖异女子轻哼,“你们卫国寺重伤我们血狱宫六名门徒,还不准我们把仇报回来?”

“那是你们血狱宫伤我们在先。”说到这个,觉醒声音中的怒气便更甚一层,“无怨无仇,你们就出手伤人,果然是传言中的血狱宫处世风格!”

“废话少说,既然被我们遇到,就算你倒霉,你也别想再走了,把命留下吧!”妖异女子说完一挥手,然后后退一步,另两名红袍人袖中的血红匹练便齐齐射向觉醒,一道欲缠她的脖子,一道卷向她的禅杖。

觉醒的武级虽然不如眼前的三人,却也不惊不慌,在妖异女子说话时,便念起了地遁术的咒语,待匹练看似飘飘逸逸、实则势头凶猛地袭来时,便嗖的不见了。

“又是地遁术?”见二人击了个空,原本没将觉醒放在眼里的妖异女子不禁尖声冷笑,“有意思……如此,本使今日便领教领教吧!”

说着,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楚晗在远处用窥心镜法探视她闪身之前的行功路线,读取她脑中的一切相关信息。

这一看,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这种类似于佛家神足通的秘术,完全不是内力沿经脉流转的武功心法,所以必须拿到它的心法秘籍进行参研才能练成。

妖异女子使用熟练,身随心动,不可能像初学者那样花时间把所有程序都先在脑中呈现一遍,这使她无法得知具体的xiu liàn之法。

凌空指悄无声息地点出。

两名红袍人刚收回血红匹练,便倒了下去。

觉醒虽然使用地遁术,却逃不过窥心镜法,楚晗无法追踪妖异女子,但只要跟着觉醒,妖异女子必会现出身形。

她将形同尸体的两人隐藏起来,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就好像觉醒潜藏在水下,从水底跑路,而她沿岸追行一样。

觉醒出现在寻芳城的不夜仙宫时,武功已是中灵初阶,如今两年多过去,刚刚突破成低阶天玄武尊不久。

她在看不透三个红袍人的武功级别、又感到巨大压力时,便自知差距悬殊,根本不是对手,所以走为上计,若是她们随后跟来,就正好顺便将其引到卫国寺,由师姐们出手。

一边看着在地下逃遁的身影,一边查探她心思的楚晗,不由笑了笑:这个刚学会地遁术三天就跑去教她、几乎每次出现都撞得满头包的搞笑家伙,还知道打不过就马上跑,倒也不傻嘛!

觉醒在地下遁了些时,便钻了出来。既然存了诱杀的心思,她就觉得自己不能跑得太快,应该时不时地现个身,以免对方跟丟了,又跑回去。

可没想到,她露头后因看不到人而正在东张西望时,一个身影蓦地凭空出现在她身后!

她刚感觉到危险降临,尖利的血红五指便已“噗”的迅速扎入她的后心,又“噗”的抽了出来,带出与手同色的鲜血!

“呃……”觉醒痛吟一声,包括内力在内的所有力量,全都随着伤口往外流泄,似被瞬间抽走。

她用手掌拼力紧握扎在地面的禅杖,靠着它才得以艰难地转过身来,想将杀害自己的人印在脑海,同时尽力给出积蓄所有剩余力量的一击。

妖异女子却不打算给她一丁点机会,手臂一抬,还在滴血的五指又向她的头顶百会迅速抓去!

“阿弥陀佛!”伤太重,力量消散太快,觉醒心中绝望,但脸上除了巨痛带来的些微扭曲,便只有无惧死亡的超脱与淡然。她看着妖异女子,虚弱地低宣一声佛号,闭上了眼。

“呃!”头顶没有受到残酷伤害,对面却传来异声。觉醒睁开眼,便见一个戴着白狐面具、一袭白裙的女子立在了妖异女子身后,而妖异女子的身体里,正插着一把月刀,刀尖穿透她胸前只露半指宽。

随后,那女子让她张嘴,往她嘴里弹了一粒丹药。

后心都快被人掏出来了,觉醒也不怕对方下毒,何况还是救她之人,便直接拼力吞咽下去。

“此地离卫国寺只有两百多里,这药能保你三个时辰不死,稍作休息后,自己传音求救。”白衣女子淡淡说着,然后将被点穴的妖异女子拎起,“她们杀了不少人,我要问些话,就先带走了。”

难怪那月刀没有正刺心脏,暂留她一条命,原来是留作问话的。

“多谢施主相救!”觉醒强撑着施了一礼,才顺着禅杖缓缓坐下,盘起双膝。

楚晗知道她怀里揣有治疗外伤的药粉,便没再多说,拎起妖异女子就轻身飘走,直行到一百里外的密林处才停下。

她之所以用刀而没用任何指法,就是为了不让觉醒生出疑心,猜测自己。

解了妖异女子的哑穴,连刀都没拔,就直接将人扔在树脚:“血狱宫?”

“知道就好!”妖异女子忍痛轻哼,但语调还是尖声尖气,“还不把我放了?”

“尊使?”楚晗没理她,继续问,“什么尊使?来做什么?”

妖异女子哼了一声,扭头没理她。这是她离开血狱宫、打算亲自混入京城的秘密,自然不能随便说。

“你这是什么秘术?……不是神足通吧?”

“蠢货!当然不是神足通,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谁教你的?……心法秘籍在什么地方?……你们血狱宫真用人血练功煅器吗?……你们宫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宫里有没有机关暗道?……共有多少门徒弟子?”

妖异女子冷冷讽笑着,随着问话的持续,最后便露出如看疯子的目光,觉得楚晗像个神经病,自己一句没答,她还在没完没了地不断问着,也不想想这么机密的问题,她只会放在脑子里,怎么可能一问即答地说出来。

第453章 大礼

随着发问,楚晗看到了她心中的答案。原来,这秘术叫隐身穿空术,按她们的意思,应该是身体穿过天空之意,但楚晗的个人理解,解说成穿越空间倒更为易懂。

而传授秘术的,正是血狱宫宫主,只是,那宫主并未将秘术秘籍送给她,而是借她当面翻阅记牢后便马上收了回去,至于宫主将它藏在何处,她并不知晓。

至于血狱宫的宫主……楚晗看到了她脑中的影像,乃是一个近百岁的老妇,那老妇最大的特点,不是她的五官,而是她的一双手,这也是让妖异女子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那双手,已经不像手,甚至不能再称之为手,而应该叫血色骷髅更为贴切。

因为那双手的手心手背以及五指,已经完全见不到一丝皮肉,只有骨头,真正的骨头,且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血色。就像把指骨置在血浆里浸泡数年、刚刚捞起来一般,每次看到,都总能让人心惊肉跳,完全不会有那种习惯成自然的感觉。

不过,因为她睡在地宫石棺里,很少露面,只是偶尔见见心腹,有时一年才现身两三次,那双手也就很少被人看到。

得到妖异女子所知道的信息,楚晗在欲杀她时,瞬间改了主意。然后将她一指点晕,亲自将她送到天虞山,交给紫汐炮制,让他弄个厉害的活死人出来留着用用,以后出门,也有个高阶天玄武尊当保镖。

至于另两个红袍人……

她返回去拎起二人去了六和郡,忽然出现在林岱玉面前,在她满面惊喜之时,送给她一份大礼。

彻夜长谈之后,楚晗离开,六和郡郡守林大人则密报朝廷:在管辖境内抓到两名血狱宫的人,据查,她们早已暗投西真国……

不日,皇上下了密旨,要亲自召见林岱玉。

楚晗得知后,嘴角勾起笑意。林岱玉做为科考前三名,原本就已被东方凌天注意,但按照新律法,无论什么背景,做官都要先从底层做起。

她和肖影、陆琪都没有看走眼,林岱玉的才华,让她在六和县当县令仅一年的时间里,就积下好名声,继而被快速提拔为林郡守。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真真假假相掺,虚虚实实相映,毕竟太受万民拥戴、太过清廉,更高的官位你是爬不上去的,所以必须拿捏好那个度,不能为了百姓而梗着脖子跟上司叫板,与同僚不和,否则你将再也没有为民办事的机会。即使是清官,也得先保住官位、在官场存活下来才行。

众人皆浊你独清,肯定要将你这个异己进行打压,排除出去,即使不能让你丢掉官帽,也让你趴在底层一辈子出不了头。

科举只是入仕的正当途径,只是踏入官场的入门第一步。若没有上一级的褒扬和举荐,即使有政绩,也只能永远待在小小县令的位置上,除非皇上突然想起你并非常重视地过问,而朝廷高层又有人及时替你说好话。

参加科考、提前进京的那段时期,在以肖大人的书信为辅、银子为主的结交下,林岱玉的确已铺开一小块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网,但当时毕竟是初来乍到,也只能是打打基础,像左丞右相、六部尚书那种重量级的人物,还是够不着的,高官没那么容易接触。

就算是京都的低品官员,既没有上朝议事的资格,想见她们一面也同样困难,更别说她一介考生了。

这中间,一是寻芳城城主肖大人尽己所能地暗中出了不少力,二是银钱出了不少力。

不过,林岱玉上任后,行事很有分寸,也就是做事不留把柄,她既不贪污,也没有单独送银子贿赂上级各官员,而是在陋规上做文章。

所谓陋规,就是官场上沿袭下来的各种不成文规矩,比如其中的节寿礼。

逢年过节或官员家里庆生时,同僚和下属都要为其送礼。至于这送给上司和有关衙门官员的礼金嘛,有的州郡有明确规定,有的州郡则没有,弹性很大,就看你会不会来事儿。平级的二百两就行,比你官位高的就不好说了,具体得看人,八百两,一千两,三千两,不一而论。

不求人时,少的不嫌少,多的不嫌多,送钱太少就坐在院子里,礼金多的就坐屋里甚至贵宾席。

求人上位就另说了,六千八千上万两,有钱你就可劲儿往里砸,既要砸得多,还要砸得有技巧,不能一直当冤大头,别待在原地不动爬不上去,还被人当免费提款机。

除此之外,林岱玉在初次上任时,还自己补了钱粮上的亏空。

而这,也是陋规中的一种。

通常来说,接任者为了能够顺利得到实缺、早日上任,要对卸任离职的前任官员所留下的亏空进行调补。

不同的是,林岱玉补上的三万两亏空,并没有变相加倍地从百姓头上压榨回来,而是在肖影那个精明的商业巨头的出谋划策帮助下,重视农业的同时,发展了当地的商业经济,不仅补上凭白贴进去的钱两,还有了剩余,出了政绩。

在她最需要帮助时,自己却没能帮上一点忙,楚晗对此表示了歉意。

林岱玉却丝毫不怪,说她能有这副好身体,都是楚晗之恩。如今还能修习武功,更是因为楚晗对她的时刻挂念、将她放在心上的结果,不然谁会在乎她的死活、她的健康、她的人身安全?

尤其是血狱宫这两个人,如果不出意外,将会使她由地方郡守直接调到京都上任。这份浓浓的姐妹情,一生都将铭记于心。

在她说话时,楚晗用了窥心镜法,探查她的真心程度。

对她来说,这些话里只要有八分是真心,她就满足了,毕竟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进入官场之后。

好在林岱玉虽然较之从前也变了些,但变化不算太大,也许是因为为官时间不长,也许是本性难改,还没有被洗成黑色。

她对自己的感激是真的,只是对困难时只有肖影在身边微有遗憾。于是楚晗便说了句:“等你进京为官,我们三个就能经常聚一聚了。”

林岱玉很高兴,这样的话,三人不仅能常在一起碰头,还能互相帮助,成就一番大事业,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幼时身子虚弱时,她只羡慕别人有个好身体,长大后,又因为病体而渐渐看淡了生死,只等着有一天熬不下去了就脱离人间苦海。

后来遇到楚晗,不仅恢复健康,还能习武,心态也就随之发生了变化,觉得若不能干点儿轰轰烈烈的事,青史留名,岂不白有了这副来之不易的好身体?

楚晗回到顺风城不久便得到林岱玉准备进京的消息,心下甚是欣慰。那个女子,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既能保持自己的大部分本性,还有在天高皇帝远的黑水中立足、爬升,心机手段都是杠杠的。

史上飞和邰姝已经将除了为民药堂之外的楚氏集团产业全部售卖,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们并非是整体出售,而是将各个店铺零售了出去,买主除了和首会,还有顺风城的其她商业大鳄。

一算账,倒比整体出售价格更高。而这,除了她们俩,还要归功于算金师许栖荣和沙素嘉。

史上飞带着许栖荣和十五名武者秘密前往京都,邰姝则带着沙素嘉和另十五人去往中阳城,楚晗没有和她们任何人一起走,而是带着千若和千羽,让他们边走边练习地遁术。

第454章 素心斋

按楚晗的说法,血狱宫不仅到了中原,还在往京城渗透。

这件事一旦被皇帝知晓,必被格外重视,功劳不小。但林岱玉行事不焦不躁,并没有因立功心切而越级上报,所以血狱宫的两个红袍人,是由心花怒放、对她满意至极的州长大人亲自派人秘密押送入京的。

此二人乃中阶天玄武尊,这样的武功级别,在血狱宫的位置肯定不低,突然消失,定会引起血狱宫的警觉,必须要尽快且安全地送进京都大牢,有知州大人出手,她也可轻松许多,不必因担忧路上出什么意外状况而费尽心思,只要快马加鞭地尽快抵达京都,协助处理此案即可。

楚晗告诉她自己死而复生的秘密,又易容前来助她,这份信任,和以前的恩情叠加,让她对其魔宫少主的身份及两人之间的交往,并没有产生任何抵触、鄙视、害怕或担忧等不良情绪。

新官上任一年,便由七品县令升为四品郡守,这速度已经算是极快的了,毕竟她不是朝中大员的门生,能像她们那样在中榜后下乡走个半年的过场、还没听懂任职所在地的方言便能迅速步步高升。

参加科举时,结交同年考生需要银子;监考的考官那里更需要银子;为了防止别人通过走关系暗中抢走她的名额而被人挤下榜单,上下各处打点等都需要银子。

上榜之士觐见皇上后,名单进入吏部,让她们自己抽签,然后根据抽签结果,分派到各州候缺,只要有知县的空缺出来,就可以获得任命。所以那时的身份其实还只是个候补知县,如果想尽快上任,补上实缺,到达州上后,同样需要银子,而且是大笔金额,否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前前后后的开销,每一笔都不是小数,加上迅速晋升,不仅林家的家底已经被掏光,连她的亲姑姑——肖城主也为她花了大量银钱,为官数年来攒下的私房全都投了进去,另外,还有肖影在财力上的的帮助。

这手头一紧,她便打算老老实实在郡守位置上多待几年,先发展发展人脉,打好各方面的关系,再想办法增加收入,不然以后连过年过节时上上下下的打点都没钱了。

水至清,则无鱼。当清官可以,但不能极端,否则寸步难行。

家丁、童仆等,大老远跟着千里赴任,都是为了谋个好生计。在她上任期间鞍前马后的书吏、衙役等,哪个不想因为所跟随的大人而过得风风光光?如果混得连肉都吃不起,到最后只会落得个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一个帮手。

可没想到,楚晗这个福禄寿星却在此时出现了,不仅为她送来功劳,走时还悄悄留了两百万两银票,这让她心里顿时安定无比,不怕进京后连个普通联谊的酒饭钱都拿不出来了。

地方官入京,京城里的那些大小官员们,她都要打点一番。这可是姑姑因为吃过亏才得来的教训,若不是姑姑来信时时提点,她也不知官场里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让她少走了不少弯路。

若没有人指点,一般初入官场的新雏,没有几个通晓陋规的。就算是姑姑,也因为一直是个地方官,不曾在京城久待,而无法对京官的所有陋规全部通晓。这以后,还是要靠她自己步步为营了。

不过好在她并不是孤军奋战,也不是二愣子,有肖影和楚晗的暗中相助,加上自己的智慧,稳扎稳打,总有愿望实现的那一天……

既然是学习地遁术,就不需要什么固定的路线,楚晗想起失忆时端给她一碗水的农户,便想去看看。

当时那对好心的妻夫俩还帮她弄来黑狗血、牵来一条土狗。

因为讨来的饼子是面里夹有糠和青菜以及其它杂乱的东西、吃得有些卡嗓子难以下咽,所以那时,她曾在心里暗自说过,如果能有幸活下来,以后定要帮助她们。

现在,倒正好可以让他们边练地遁,边过去,谢谢人家。

千羽和千若听她说起此事和打算,便立即双双同意了。对心爱之人的相助之情,早就该去道谢了。

不久后,他们便顶着易过容的脸,来到了那个小村庄,按楚晗的指示轻易找到了村头那家。

此时正是女人们务农干活而男子们先回来烧饭的时间段,楚晗没有露面,在远处看着他们站在泥巴院墙栅栏门外,询问主人是否在家。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听到声音从土坯厨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在素旧的围裙上擦着手,等到了跟前,已是面带疑惑:“你们是?”

这样的锦衣公子,他确定自己是不认识的,而妻主,她就算想找个小的,也没那个条件,长相普通不说,关键是没钱,一个在生活中,手头没有盈余的农家,谁肯来受罪还做小。

千若微微一笑,有如和煦春风:“大哥,我们是替妻主向你们表示感谢的。”

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千若连忙解释道:“我家妻主因为失忆,又遇上邪祟,曾经跑到您家求助,你们一家心地善良,给了她水和干粮,还为她杀狗取血。”

“噢……”男子拖长了音调,显然是想起来了,“原来你们是她的家人啊!”

自己对那蓝眸女子可谓是记忆深刻呢,常年待在农村从未出过远门,他从来没见过其它颜色的眼睛,那还是第一次见,心里稀奇得很。而且长得也特别好看,比妻主好看多了!

他笑着打开栅栏门,热情地连声地把人往里让:“快进来快进来!我们这破屋烂院的……”

千若忙接道:“挺好挺好的!有屋有院,和妻主孩子一家人过日子,简单幸福,挺好的!”

男子笑了笑:“一听您说话,就知道是读过书的人。”他拿出两个只有半尺高的小板凳,顺便用袖子擦了擦,“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坐会儿吧,我先去给你们烧点水喝,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

“不用不用!”千若连忙阻拦道,“大哥不用忙活,我们跟您说说话、待一会儿就走。”

男子见他朝院外望了一眼,想着这样的富贵之人出门,应该是有不少随从跟着,那些奴仆下人可能正看守着马车候在官道上,便也不瞎忙了,真烧了水,人家也不见得喝。

千若取出准备好的锦布钱袋递进他的手心按住:“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大哥收下不要推辞。”

东西入手便是一沉,男子猜测这鼓鼓囊囊的整个钱袋里,必然都是银子,又惊又喜又骇,激动得脸红到耳根子:“你们太客气了……这……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帮了一把而已……你们这、这……真的不必了……”

他作势往外推了两次,千若都给他推了回去,最后施加了点内力,让男子动弹不得,微笑道:“对你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来说,却相当于救命之恩。妻主她始终记得,恢复记忆后就叮嘱我们一定要专门找时间过来答谢,您若不收,我们回去无法交差。何况你们帮了我们妻主,我们是她的夫郎,心里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的,此次,是带着真心实意来道谢的!”

自家妻主想得极为周到,为了不给他们带来灾祸,钱袋里没有大额银票,更不是大银锭,而是专门兑换的小碎银,这样,他们花钱时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毕竟一个连纯白面都吃不起的农家,若突然拿出一个银锭去集镇或县城买东西,容易被人盯上不说,若被官府衙役怀疑、进而诬陷抢财,那就是害他们了。

“那、那也不用……”男子看向手中的钱袋,“这、这太多了……你们能特意找到我们这乡僻地方来道谢,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我……”

“大哥是要我们向你跪下才肯收么?”千若道。

“不不不……”男子吓了一跳,见千若直直看着他,“那、那我……就收下了……”

“这样才对,不然我们岂不是白跑了这老远的路?”千若笑道,“那您忙着,我们就先走了。”

“这就走?才刚来一会儿……”男子心里虽然很想马上打开钱袋看个究竟,嘴里却是不停地挽留。

千若走到栅栏门处时便回身一礼:“请留步!”

男子只好站在门内,没再继续送。再说手上拿着这么显眼的钱袋,万一给人瞧见,很容易生起歹心。

从头至尾,千羽都没有说话,此时却忽然开口叮嘱了一句:“不要对人提起我们来过的事。”

妻主还活着的消息暂时不能泄露,此地虽然贫穷而偏僻,但还是小心一点、多加防范为最佳。

男子点点头,让银子见光的事,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离开之后,千羽心里暗自猜想男子会不会趁妻主回来之前,先拿出一点私藏。

见到楚晗时,千若立定在那儿看着她:“妻主。”

楚晗点点头:“人说帮急不帮穷。天下穷苦人太多,我们只能尽到属于自己的心意。至于其她人,”她叹了口气,“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只要是家天下,苦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她轻拍他的肩:“等把京城的事处理好,我给你们一段时间,专门用来济民。”

见千若的脸上漾起笑容,她又补充道:“但要以肉食米面等实物为主,少量碎银为辅。”

千若明白她的苦心和用意,立即点头答应。

之后,楚晗便带着夫郎遁向京都。

二人用练熟的地遁术随妻主到达京都后不久,城里便悄然多了一个叫“素心斋”的两层店铺。

而店铺开业那天,只是在掀开匾绸时,低调地放了一通鞭炮,没有邀请任何人前来捧场,以致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这店里是卖什么东东的,连附近的本地市民都摸不清道道儿,看着那怪怪的店名fā lèng。15

第455章 查奸细

京都皇城,城阙巍峨,气势非凡,无论是城土面积,还是官民人数,亦或是繁华程度,都堪称凤临国第一大城。不管武林如何,京都始终是一个国家的权力中心,也是各类人才的聚积之地,卧凰藏凤。

城中各县辖区境内,皆是店铺林立,所售物品可说是南北荟萃,无所不有。

三大边境都处在军队对峙之中,武林也因血狱宫的潜入而发生动dàng),就差用国难当头四个字来形容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业,要是换在小城小镇小地方,绝对引人注目,想放挂鞭炮意思意思还得仔细斟酌与思量。

但在偌大的京都就不同了,一个地理位置有些偏僻的店铺开张,即使放了鞭炮,也没能翻起一丝浪花。

虽然京都的消息来得快,但市民们的心,看起来好像并不沉重,不然也不会有闲心思考素心斋到底是干什么的。开张之既没管事的出来说话,也没写个牌子说明卖的是啥,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有如此大的底气,实在是因为对战神景王太有信心。

脑子愚钝些的,甚至会有点想不通自家景王这么大本事,为何不主动招惹招惹别国、把她们打个滚尿流,再顺便把过去前朝失去的城池抢回来。

楚晗盘膝坐在地下密室里,闭目观想脑中的巨人。可观想了半天,巨人完全没什么反应,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白狐少男也没再出现。她又试着把百媚幻面术演练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行。

难道自己那时想错了这只是百媚幻面再没有后续

她收了功,思考良久,也没理出个头绪,干脆往上一躺,想夫郎孩子。

店铺低调开业后,千若和千羽就一起走了。她知道他俩心里都非常想念儿子,便让他们悄悄遁回山里看看,只要不被任何人知道,就不算违犯宫规。为了夫郎,她这个少主也纵容他们一回。

林岱玉进京后忙得不可开交,和知州大人觐见皇上后,便协助暗查来自血狱宫的渗透者。

皇宫她不用管,在她进京之前,便已由凰卫楼和刑部一部分人负责。

她要做的,就是协助刑部另一部分人,先暗中肃查各大王府、皇亲国戚、朝廷高官之家,就怕她们的宅子里隐藏着血狱宫的人,冷不丁地被人削了脑袋。

这种得罪人的事,对于还未站稳脚跟的林岱玉来说,肯定是要有多不愿意,就有多不愿意,可若对皇上亲自任命的第一件差事就巧言推托,以后也就别想再被委以重任了,离左丞之位更是越来越远。

若不是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高位,她何必费心进京

哪怕是个知县,也是一方的土皇帝,何况还是郡守就算不贪不腐,只拿俸银和官场陋规,也吃喝不愁,富得流油,还悠闲自在,不受拘束,哪是在皇城的谨小慎微能比得了的

以前,朝廷在使用京官时,局限于京城各衙门内部之间互相调剂,原因是京官不熟悉地方民。

而大部分京官也不愿意去地方任职,她们宁愿碌碌无为地老死在京官任上。

东方凌天继位后,认为大臣应为小臣之表率,京官乃外吏之观型,所以朝廷在用人制度上,便作了相应的调整。京官可以外调,地方上才品兼优的官员也可以调任到京城任职,甚至能够独当一面、独立解决问题的七品知县,都可以调迁为京官里的七品主事。

随着时间推移,在京城苦熬资历的三品以下京官们,渐渐感受到了外调的好处,一旦谁被朝廷任命去地方赴任,能高兴得全家一起喝庆功酒,别人都会羡慕她的好运。因为她们心里都已经很清楚,地方虽不如京都繁华,但生活自在,油水易捞,子会比在京城过得滋润百倍。

在这种况下,若无更大的理想或说野心,没有人会扁着头使劲儿往京城官场里挤。

而此时的林岱玉,虽然说是协助,但刑部却毫不客气地安排她独自行动,毕竟是得罪皇女亲王的烂差事,她们本就不愿沾手,互相推诿,这下可好,有林岱玉这么个替死鬼,也不用争着往别人上推了。

若搁平时,谁敢动王府一根汗毛可皇令一下,就连三皇女贤王也没敢说半个不字,虽然脸色不佳,倒也没有真把林岱玉拒之门外、给予太多刁难,只是借口不在王府,任由门前护卫给了对方一点难堪,之后,外府管家又带她从王府正大门旁的侧边小门入府,无声地羞辱一番。

对贤王王府下人这种不拿钦差当大臣的事,林岱玉却面不改色,一脸淡然,全然不在意般。即使贤王一直没露面,连请安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也无所谓,只要求管家将府内所有幕僚、男奴女婢等人全部集中。

管家慢慢腾腾,府人磨磨蹭蹭,不过是集中一下所有人,便花了近两个时辰。

林岱玉只在心里暗想贤王名不符实,面上却丝毫不恼,耐心候着,然后将她们单分开来,当着内府、外府两位管家的面,就地逐个审问。

楚晗早已给她传音,让她按程序走走形式、随便问话就好,哪个是来自血狱宫的内,到时会提醒她。

所以她是不焦不躁,问话也显得相当随意,姓名,年龄,籍贯,好,甚至还问人家有没有心上人,搞得王府众人一头雾水,管家则一脸鄙视就这样的,也能协助刑部查人办案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特别是在林岱玉什么都没说、不给一点结果就告辞离开后,管家更是鄙夷不已就你这样一没大世家份、二没高官之师、从地方上调来的土包子也想借机巴结我们王主想在京城做官,可不是一个科考前三就能做好的

林岱玉心里跟明镜似的,在凰卫楼在,刑部排斥她、让她独自去王府办案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没有阻止,想必是存着考验她的心思,同时也看看她是真有一年知县就晋升为郡守的本事,还是靠歪门邪道上位的。若是后者,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倒霉了,尤其是提拔她的知州大人,绝跑不掉。

所以她大肚能容能忍,就是要给皇上一个为了办案、有耐心且能容忍一切傲慢的好印象。

刚则易折,她要学习翠竹的韧而不屈,即使再大的狂风,再大的暴雪,都吹不断,压不垮。暂时的忍辱弯腰,是为了将来有朝一得更直

出了王府,刚走出十几步,她的脚步就是一顿,因为,楚晗给她传音了一个名字。

之后,她快步走向刑部衙门。

第456章 来俊臣

二皇女景王虽身在边境,但王府里还有两位侧君和内、外府管家,以及护卫、nánnu、女婢等,所以同样被暗查。清查景王府奸细的,是刑部尚书左属木兰馨。

尚书右属和刑部司司长程静湖等人则同时暗查各大高官府宅。

景王府的两位侧君一听要清查奸细内贼,脸都白了,生怕连累殿下、连累整个王府,连连否认,又借着将军殿下之威进行施压,直到木兰馨温和而耐心地解释一番,他们才不再阻拦,同时又有些害怕,反让她查辨仔细。

为防泄露风声,打草惊蛇,所以即使是暗查,各方也是同时进行。只是,在如此雷厉风行的协作之下,除了贤王府有收获外,景王府和其它高官府邸竟未能查出一人!

这种结果,让碰头的众人都很不是滋味,看向林岱玉的眼神也变了,目光中除了一丝佩服和些许疑惑,多多少少还带着点敌视。这不仅仅是因为只有她有收获,也是因她的速度最快。

不过好在,虽然她最先回到衙门,却没有去找提拔她的知州潘大人一起进宫,单独禀报领功。

林岱玉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微微一笑,简洁道:“我只是协助各位大人办案,功在刑部。”

倒是个懂事儿的!众人顿时气消颜霁,身材娇小的程静湖却摆摆小手,淡淡道:“先把名单呈给皇上再说吧,功劳是你的就是你的。”

下方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对啊,她查的速度这么快,万一是因为立功心切,又忙中出错,所判奸细之人有误,岂不是不但无法跟着她捞功,反而要一起被皇上降罪?如果是那样,可就太不值了……

这么一想,众人立即拍上司马屁,附和程静湖,赞成先把奸细名字呈上去,功劳不功劳的另说。

林岱玉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都由她们作主。

程静湖将此事禀过刑部尚书,便带着林岱玉速速进宫。林岱玉这是第三次得见天颜,便没有初次见驾时那么紧张了。东方凌天一发问,她便万分肯定那个女人就是血狱宫派来的。

东方凌天道:“有何证据?”

林岱玉这次本来就是作弊,哪里有证据,只道:“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程静湖吃惊地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就算是错了,大不了也就是丢官,何必用自己的命去赌?

可林岱玉却镇定无比,因为她相信楚晗。

那两个目前已奄奄一息的红袍人乃是中阶天玄,当初能同时拿下她们,可见楚晗是高阶天玄无疑。

既然她说让自己随意问话,那楚晗当时定然就在王府,就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听着,更说不定,因她早就审过两个红袍人,而早已潜入王府查清一切,所以才能如此肯定地告诉自己,被贤*任的那个幕僚,就是血狱宫派来的人!

东方凌天见她如此笃定,盯着她低着的头道:“林岱玉,若有失误,你可知这句话的份量和严重后果?”

林岱玉坚持道:“臣敢断定,此人必是奸细,且武功不在天玄之下!臣请皇上尽快派高手秘密捉拿,越快越好,以免贼人察觉到什么而对贤王殿下不利!”

说完,她俯身伏地,东方凌天不发话,她就不起。

东方凌天转向程静湖:“程爱卿,你觉得呢?”

程静湖立即道:“回皇上,微臣无法断定,因为大家是分开行动的,贤王府归林大人暗查。”

东方凌天心中很快了然,脸色却不变:“依朦,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六大长老教导出来的人怎么样。”

与贴身女官一左一右分侍而立的依朦立即应声领旨,去凰卫楼传皇上口谕,带蓝钦剑派顾青岚、黄浮剑派李幼贞等六大长老亲自传授武功、悉心培养的人出楼试练。

当初,楚晗因为查长老和舒聊的出现,没有看到程静湖与蓝钦掌门达成什么协议,不过现在倒是清楚了。原来,双方达成的协议是,只要六大长老肯去凰卫楼授功三年,为皇家培养人才,六大剑派便可拥有一个入朝为官的名额,而其它的事,无论谁对谁错,皆一笔勾销。

难怪当时程静湖二人那么大胆、一个随从不带,就悠然去了蓝钦山,敢情是笃定她们会答应这个交易。

要知道,朝廷律法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武林人士无权参加科举,但各大门派的人若真的去参加,就会被潜下来,一生都无望官场,哪怕是要穷苦老百姓出身的散修武者,都不会要她们门派中人。

为什么?侠以武犯禁,掌门和长老们武功本来就高,门徒弟子又多,手上再有了权,那还得了?

朝廷一年到头都在防着武林人士闹事,随时准备镇压,甚至在她们力量太强时还会想方设法地进行削弱,又怎么可能放权给她们?

不过,东方凌天却一改前朝的行事方式,决定变压制为利用。

她们一旦入朝为官,懂了国法,又在耳濡目染中广受众官员的影响,时日一久,自然而然就会甘心受朝廷驱使,愿意受律法的约束与xiànzhi,尤其是当官上瘾之后,即使你想赶她,她都会拼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地位。

权势,荣誉,人前的官威,下属的巴结……凡是拥有过这一切的人,就不会再想失去。

事实上,各大门派对官场的不屑态度,其实是有一部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和意味在里面的。机会真要来了,皇上给了,哪个会放过?

年轻的武者或许会因为社会经验少而真的对官府不屑,但上了年纪的掌门和长老们哪个不知权力带来的无数好处?所以当程静湖代表朝廷与她们商议谈判的时候,意见很快就达成一致。

这样的事,轮不到小辈参与,即使有个别叛逆不听话的嫡系,商谈当日不知晓,也就无法反对与阻挠。

而就在程静湖和林岱玉进宫之时,刑部里却有一个人走向牢狱,她的一双眼睛冰冷而僵直就像宰杀后的死羊眼。这个女人,就是楚晗曾经耳闻过的~~来俊臣。

“这两个一受刑就又笑又叫的死biàntài,既然能在六和郡那个土包子面前招认,我就不信来了咱们京都刑部,反而撬不开她们的嘴!”她一边走,一边气恨恨地低声骂着,“没道理输给一个外来者!”

她不知道,两个红袍人在被送到林岱玉面前时,就已经被人强行喂了致哑的小药粒,那是由耳屎和无声草的草根汁合制而成,一旦服下,就只能发出叫声,无法说话。

不过,她们竟是对受刑乐在其中的受虐狂,倒是大出楚晗的意料,这种特殊癖好,她也是第一次见。

“姐儿几个,把那两个死biàntài弄出来招呼招呼!”来俊臣一边往刑室走去,一边吩咐。

几名狱卒立即跑到里面最阴暗潮湿的牢房拖人,见二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快要死掉的样子,只踢了一脚也就不敢再碰,怕她们死在自己手里,没法儿向上面交待。

两人身上的红袍已经被鞭子抽得残破不堪,一条一道地露着呲牙咧嘴的皮肉,丑陋、恐怖而又令人恶心到反胃想吐的朝外翻卷着。因为鞭子后来是换用泡过辣椒水的,那些红色血迹里便也掺着有了。

拽着铁链像拖死狗一样将二人拖进刑房,来俊臣蹲下身拍拍其中一人的脸:“对用刑很享受是吧?行,今天就好好成全成全你们,给你们换些新花样,让你们尝尝奇妙无限的爽!”

随后,她向一名狱卒低语几句,那狱卒便快速跑开了,不多时,便带回两根一头削尖的木楔。来俊臣手拿木楔在两人面前晃着,一脸狞笑:“你们说,如果把木楔钉入你们的大腿,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8

第457章 惊蛇出洞

一名狱卒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总务大人,这两人……出气儿都不多了,用刑的话,会不会……”

狱监总务来俊臣目光棱棱地看着她:“她们可是阶天玄,体内有护身真气,你以为那么容易死?”

她转头望向瘫在地的二人,“看起来伤得挺重,却都是些皮外伤。请百度搜索对天玄武尊来说,即使伤到五脏六腑,修养恢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有丹药,所需时间短些,没丹药,时间长点儿,死不了!”

说着,她面露凶狠之相:“所以别跟老娘装死!今日若不招认还有哪些同伙、她们都潜伏在谁的府,让你们好受!”

红袍人睁开沾着血污的眼皮,看了看她手的木楔,嘿嘿一个冷笑,便又闭眼不理她了。

她们是被凌空指偷袭打晕的,压根儿没看到偷袭之人是谁,之后又一直处于重伤昏迷状态,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了几道手,一直以为擒获住自己的,原本是她们心里所骂的刑部杂碎。

来俊臣见她冷笑带着不屑,更加气恼:“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站起身:“把她们给我抬到铁床绑紧,再拿把锤子来!”

狱卒又低声提醒道:“大人,她们被送到咱们这儿时,是受过严重内伤的……”

“你个不开窍的东西!”来俊臣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那说明什么?更说明只有对她们施以重刑,她们才会招供!说明咱们的手段还不够狠!不如一个官!”

那名狱卒这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躬着身连连直呼:“小人真是太愚笨了!还是大人英明!”

来俊臣被马屁拍得舒服,不由多说了两句:“所以才要你们每天都给她们重复用刑,加刑加量不间断,绝不能让她们的伤势好起来,否则咱们能这么放心地拖个链子带她们出来么?万一给她们不知不觉养好伤,铁牢都不一定能关得住她们,到时咱们这些武艺不高的人,全都得遭殃,被她们杀光光!”

闻听此言,几名狱卒同时打了个冷颤,下手也不由重了许多。

那铁床,并非是平板铁,而是由众多铁刺平铺而成,刺尖根根朝,泛着幽幽的光。

红袍人被抬去之后,手脚铁链另一头的铁环,被挂在四个粗壮的铁钩。铁钩是固定在地的,设在铁床的四角,钩尖朝下,专门用来钩住铁环,防止犯人因为疼痛而拼命逃跑。

戴着手镣脚镣的两个红袍人被扔到铁刺床平躺着,来俊臣又晃了晃手的木楔:“再不说,我可开始了。放心,我不会一下子砸进去,我会一锤一锤,轻轻缓缓地将它慢慢砸入你们的大腿肉里,让你们一丝不漏地细细享受那个美妙过程!”

展示刑具进行刑前恐吓,乃是审讯犯人的必要程序,也是第一程序,如果能在不动刑的情况下使犯人招供,便是最好不过。

不料,其一个红袍人竟送给她一个轻蔑的表情,另一个红袍人的脸则露出兴奋之态,这让来俊臣更加气恼,恨得牙直痒,她再也不说半句废话,左手木楔,右手铁锤,木楔尖刚挨对方的大腿皮肤,铁锤一锤砸了下去……

布局规整、楼阁交错的贤王府。

“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坐在正殿方的贤王东方慧呷了口清茶,若有所思道。

科举前三自然也引起过她的注意,但此人身份背景力量太弱。

而且一旦从基层做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来,有的人在知县位置待了几十年也没能爬到郡守位置,有的人则喜欢待在地方,不愿意到竞争激烈的京都,不愿身处勾心斗角、气氛压抑的朝堂。

虽然母皇当政后,京官和地方官可以互调,但还是从知县爬到郡守再慢慢爬到知州、再看政绩是否可以入京之人居多,能从地方知县或郡守直接转成京官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从这方面说,这个林岱玉是有些特别,但爬升速度如此快,谁都不信只凭政绩而间没有做手脚。官场那点儿猫腻,没有她更清楚的了。

爬得快,以后必然跌得也快,所以她心里并不太看好这个人,没有生出什么拉拢之意。

不过,今日看她不仅如此能忍,还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心里倒是高看她一分了。

只是,查问了半天,却一句话没留走了是什么意思?

下人来报说,看到她随刑部司司长一起进宫了,而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不知是否为她贤王府之事。

“殿下的意思是……?”坐在下方右首的女人试探道。

她一身月白衣衫,气质清雅,一看是通不通武的书生。

正殿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三名幕僚,正好每边各坐两人。

东方慧摆摆手:“看看再说吧。”遂又问向候在一旁的管家,“是否看出什么?”

内府管家常福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回殿下,婢奴眼拙,只瞧见她在问到小厮顺子时,用时和神情好像略有不同,别的倒是没瞧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右首的清雅女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东方慧皱了皱眉:“顺子是谁?”

“顺子是……”常福刚说出三个字,便听内府厮奴小安子在殿门外禀报,说皇派人来了。

一听是皇派了人,众人再顾不得继续说话,连忙齐齐站起身,随在贤王身后出殿迎接。

“凰卫楼卫十八见过三殿下!”当先老妇行着礼道,声如洪钟,“皇有旨,令我等自今日起,日夜守护殿下,不得擅离半步!”

“十八长老,能不能告诉本王,发生了什么事?”东方慧一派儒雅之态,语气温和。

“这个……”卫十八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是不是本王言行失仪,有不当之处,让母皇不高兴了?”东方慧故意道。

“不不不,殿下误会皇了!”卫十八连连摆手,“皇确实是为了保护殿下。”

她表情犹豫,之后还是说了出来:“牢里的两名血狱宫人犯终于开了口,供认说城外有她们的秘密聚积地,在京城十里外的一处庄子里,那庄子很僻静,不为人所注意,里面聚有几十名血狱宫的人。十六长老和十七长老已经奉旨带人去城外灭她们的巢穴,而各大王府和高官……您的王府里有血狱~~殿下小心!”

第458章 贤王落水

刚才还文质彬彬的女人,却陡然向东方慧出了手。卫十八早有防备,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盯着贤王身后的所有幕僚,尤其是她,所以她一动,十八长老就迅速反应了。

只是,那女人离贤王最近,就站在贤王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出手必中。

好在卫十八爆吼的警示比较及时,贤王的反应也相当敏捷,连看也不看后方,便直直朝上急掠。

可即便如此,她的后背还是被女人碰到,虽然没有挨上结结实实的一掌,却也受了轻伤。

与此同时,顾不得许多的卫十八,一掌拍出之时,便几乎是无差别攻击。狂暴的掌风扫向四个幕僚和管家。

原本在避开女人攻击并借其掌风快掠的贤王,又被卫十八的掌风送了一程,身体在空中瞬间失去平衡,远远飞出后,扑嗵一声,掉进假山旁的荷塘里。

而这边,幕僚和管家也被打得七零八落,身体飞起后,又各落各的方向,摔在不同的地方,揉着屁屁低声叫唤。只有那突然袭击贤王的女人带着轻伤借势远掠,踏空急行。

“想跑?”卫十八怒吼,“她想去城外救人,都去追!”

“是!”她身后的六名女子齐齐应声,都不再转身走门,而是提气直掠而去。

东方慧像个落汤鸡似的出了池塘后,怒火在胸中烈烈燃烧,幕僚和下人们第一次看到自家王主发火的样子:“所有府卫都去给本王追!抓不到她就提头来见!”

于是,贤王府的护卫们,便走门的走门,掠空的掠空,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贤王殿下因大失脸面而发怒,屁股快被摔成八瓣儿的幕僚也闭嘴不再叫唤了,管家常福更是顾不得疼痛,战战兢兢地服侍她去沐浴更衣,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还不敢多言。

王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仅外在形象大失,丟了人,对幕僚看走眼的事,也会沦为皇室笑柄,她不怒才怪。

东方慧气郁难当,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是潜伏进来的细作,如此眼瞎,母皇会怎么看她?识人不清,如何能办大事?母皇一旦对她的好印象有所改观,往坏的方向发展,她离大宝之位就会越来越远。

她匆匆洗完澡,换了衣服,便在回殿的路上思索如何应对。

另一边,知道贤王性命无碍便撇下不管的卫十八也一起追出城外。

那女人飘如鬼魅,身法奇快,片刻间便甩下六人,卫十八后来至上,越过六人头顶,将其拦截,二话不说,一掌拍出!

女人以掌相迎,掌势飘逸而狠辣,“嘭”的一声,两道汹涌的力量狠狠相撞,随后跟上的六人竟被强大的蓝色劲浪掀得翻滚开去!

卫十八心中也甚是震惊,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竟然就修到了天玄高阶,与她不相上下,而且还能压制成不通武功的文弱模样,这血狱魔宫难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xiuliàn秘法?

“妖人,竟敢潜伏在贤王府,欲谋皇嗣!今日若不将你拿下,我卫十八便无脸再见圣颜!”卫十八话毕便陡然将气势全放,一股巨大的威压便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倾泄开来,再次出掌时,真气之色又浓一分。

女人已经在路上使用过传音术,可城外没有任何回应,她心中凉了半截,猜想她们已遭不测,不禁又惊又怒,对卫十八几乎倾尽全力的一掌,便是毫不留手的回击,恨不得将卫十八毙于掌下!

只听“嘭”的一声,两道蓝色真气暴烈相撞之时,两人竟同时向后倒飞,然后同时落地又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各自擦向嘴角流出的血丝。

“妖人,两败俱伤之下,你跑不掉的!”卫十八因真怒而声音发冷,“这里可是京都!”

“就凭她们几个吗?”女人虽受了内伤,脏腑受损,面色却淡然无畏,好像并不忧心自己的不利处境,反而关心起城外的人来,“你刚才所言,是否属实?庄子里的人,真的全都被你们杀了?”

“自然是一个不留!对你们这些勾外扰内、无良无知的卑鄙恶人,还需要留情吗?”卫十八冷哼,“你还有闲情关心她们是死是活?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束手就擒的话,尚能暂且留你一命,抵死相抗的话,只能就地格杀!”

女人看着从地上爬起、慢慢围拢过来的六人,伸臂指着她们哈哈一笑:“就凭这几个刚踏入天玄大门的弱鸡?”

六人一听,皆怒目而视,互视一眼,点点头,同时向女人出手。

没想到,只在一瞬之间便同时吐着血飞散跌开,重伤在地。

卫十八阻止的话刚说出两个字,那边便已结束了,只能怒声喝道:“谁让你们擅自动手的?”

吐了一大口血的六人捂着胸口、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话。

这时,贤王府的府卫们正好追到,齐齐涌了上去。

卫十八无权干涉贤王的人,更无权阻止,便只是提醒一句:“你们要小心,她是天玄高阶!”

此话一出,天玄高阶以下的王府府卫立即嘎吱一声陡然止步。

女人哈哈大笑,可还没笑完,便有四名穿着同式衣衫的老妇从众府卫身后缓缓走来,领先一人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现在就笑,为时尚早!”

声音一出,众府卫便自动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夹道欢迎似的抱拳躬身。

女人显然也是认得,看到她们后,果然笑不出来了,脸色亦渐渐变得阴沉无比。

按照规定,每位皇女的王府中,可配备八名天玄高阶护卫,眼前这四名老妇,正是其中四位。

“想以四对一吗?”女人嘲笑般地冷哼,“我可还受着伤呢!”

“我能将你这句话理解为示弱或求饶吗?”领头护卫看着她,“王主待你如何,你心里最为清楚,就算你是血狱宫的人,也该下不了手吧?为何如此冷血无情?”

女人垂眸,语调变得低沉:“她是待我不薄,似遇知己般看重,若不然,我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动手……”

卫十八哼道:“那是因为派来的人还没有全部安排到位、所以不能动手吧?”

女人没有反驳,叹了口气:“各为其主罢了……不过,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这件事,从个人内心来说,是我对不住殿下……我自知一人无法力敌你们四位,请容我歇息片刻,就随你们回去跟殿下请罪。我不会出卖宫主,但即便是死,也该死在殿下面前。”

她这样诚挚地明着说不会出màixiě狱宫宫主,倒让这段话里的所有语言都变得可信起来,还令人生起一丝若有苦无的敬佩。卫十八和四名天玄护卫都为此以默许的姿态,给予她死前的最后尊重。

可就在女人闭着眼调息时,卫十八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第459章 隐身穿空术

按正常情况来说,别说女人已经受伤,就算让她吃下丹药、恢复到正常状态,在四个高阶天玄武尊面前,也绝没有半丝逃生的希望。

可看着女人闭目调息,卫十八却总觉得有些不妥。

倒不是担心她调息后能打得过贤王府四大天玄府卫,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直觉让她吞下一枚丹药后,便一直微蹙老眉盯着女人,直到女人睁开眼、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讽刺笑意后突然一闪消失,她才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不好!让她跑了!”

此时不用她大声呼喝,其她人也都看见了,大家眼睁睁看着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主,人犯在城外施展秘术逃脱,卫十八请求卫十六、卫十七援助!”经过短暂疗伤的卫十八拼命凝聚真气向凰卫楼传音求援,随后又看向傻掉的四大府卫,“快随我去庄子看看,说不定去了那里!”

………………

与此同时的牢狱刑房里,双腿被尖头木楔扎出三四个窟窿、汩汩流血的两个红袍人,正在疼痛中不时发出狰狞而畅快的笑声,让来俊臣无比懊恼。

她皱着眉停下木楔之刑,又令人拿来木板压在两个破衣烂衫、鲜血淋漓的犯人身上,开始堆石头。

石头一块一块堆放到木板上面,犯人胸口处的重量一点一点增加。

每增放一块,狱卒都会逼供一次。

红袍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笑不出来了。

可即使快要窒息死亡,她们也依然在双重痛苦下继续抗着,坚决不开口。

原本就有满身的外伤和内伤,大腿又被木楔刺穿几个血洞,如今在重压之下,不仅呼吸困难,后背和腿部也被铁床尖刺扎入肌肉或骨头缝里。两个红袍人勉强坚持了三十多息,最后终于白眼儿连翻。

没有说出行刑者希望听到的事,却快要死在刑房,来俊臣咆哮着怒骂着让人停止用刑,然后在那两人缓过气儿来之前,愤愤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恨声自语,不知道林岱玉在六和郡到底施了什么手段,为何能在她手中招认京城外有血狱宫集聚地的事,却不能在刑部招出别的有价值的东西,显得她这个刑部狱监总务太过无用。

这两个死biàntài咬紧牙关抵死不说,到底是真的再没什么可交待,还是别的?

………………

城外,女人施展的,正是妖异女子曾经使用过的隐身穿空术,她闪身来到城外的幽静庄子时,没看到一个人。

庄外和外院都没有人,但她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内院的门大敞着,没完全走进,便看见院中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的连头都没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一步一步,从院中循着血迹走向正厅,可就在一脚跨向门槛时,她却猛然停住~~高阶天玄武尊对危险的直觉,让她疾步而退!

但,已经迟了!

三道会拐弯的凌空指同时从门后急袭而来,让她来不及施展隐身穿空术,便被点穴定身,不得动弹了。

她心中极度骇然,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那三道让她根本避不开的指风,竟带着浓度适中的紫色真气!

紫色!这、这是传说中的神皇啊!已经完全绝迹的神皇啊!

这人是谁?这个白衣女子是谁?她到底是谁?

她惊恐之中极其想问,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

之后,她看到一个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雪衣女子从里面悠闲地走了出来,嘴角还勾着一丝狐狸般的邪邪笑意:“不用duomāomāo这种老掉牙的愚笨法子,还真逮不住你!”

女人眼珠转了转,白衣女子便道:“她们快来了,我们走。”

她的腰带被抓住,随后整个人便像破布袋般被人提溜起来。

一个堂堂的高阶天玄武尊,竟被人当成玩具似的轻松拎在手里,羽毛般飘然而疾速地离开。

这种轻功,完全不是世人所尊敬、所崇拜的天玄高阶所能比的。

不过,此刻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可怕的白衣女子跟贤王府和凰卫楼都不是一伙的。

既然她没杀自己,一切就还有转机。

但同时,她对如此年轻就xiuliàn成神皇之身的事,也是越想越怕。

血狱宫里在五十岁之前就xiuliàn到高阶天玄的人,无不受尽折磨,那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又是如何突破到神皇的?难道xiuliàn方式比她们更恐怖?她活捉自己,是不是就为了练功啊?不会挖心生吞吧?

楚晗感觉到手里的人身体抖了一下,淡淡哼笑道:“坑了别人一把,很爽吧?明明是调息凝气传音,让另外几名潜伏的奸细尽快伺机动手,再安全撤离,却骗她们说要回王府任由处置……嗬!嗬嗬!”

脸朝下的女人努力抬了抬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呜”,楚晗看也没看她道:“别问本尊为什么知道……不过你放心,这事儿啊,本尊不会管。”

有空缺,林岱玉才好借机上位不是,多合适,都不用她费心思动手了。

不然的话,林岱玉暂时还真没地方塞。

朝廷官员都是有定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东方凌天在西南月莲教叛乱、水灾等事之后,斩杀了户部尚书等一批官员。

但那么多眼巴巴等官位的京城候补,到此时,空缺自然已经被补上不少。

剩下没补上的,都不适合林岱玉,所以,必须要有人死掉好腾出最理想的位置,不能任由东方凌天先随意找个她们完全不需要的窟窿让林岱玉填上。

这就是官场残酷的竞争。

女人垂下头。现在她就是对方砧板上的肉,想切就切,想剁就剁,半点儿不由己。

就算是没有内伤,也完全冲不开被点的穴道。

楚晗嘴角微勾。

展示实力给她看,就是让她认识差距、老实听话,免得跟个落水鸡似的乱扑腾,妄想反抗逃离。

之后,她手指微动,女人便双眼一闭,昏睡过去。待醒来,发现已经身在山洞石室。

石室里有石桌石凳,石桌上已经铺好笔墨纸砚,而她,就被放坐在石凳上。

两道指风袭来,哑穴瞬间被解,手臂也能动了,但双腿还是麻木无知觉,就像没有长在自己身上的两根木柴。

“本尊不管你的真名叫什么,写下隐身穿空术的秘籍心法,本尊就留你一命。”楚晗躺在石床上,手支下颌,淡淡直言。

“原来是为这个……”女人低语着凝眉思索,脑中果然现出隐身穿空术的秘籍,但不似妖异女子那般只现一个封面和零星片段,而是内容详尽的整本,很明显,在秘籍之事上,她比妖异女子熟悉得多。

“不然呢?”楚晗谑笑,“难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价值?”

女人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快写吧,不要浪费本尊的时间。也不用想着怎么拖延或拒绝,否则本尊使起手段来,就算你这个血狱宫的左hufǎ,天玄高阶,也是哭爹喊娘吃不消的。还有,”楚晗打了个哈欠,“本尊能看透人心,所以不要想着写假秘籍来糊弄本尊,否则,本尊就把你的骨头当糕点,慢慢的,一根一根捏碎。”15

第460章 惩罚

女人对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吃了一惊,心里也更加发寒,为了活命,便不再说话,乖乖取笔蘸墨,认真书写起来。

可写到三分之一处时,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思,笔下落的字,与脑中所想,便有了点儿不同。

之后,又在写到一半时改了两个字。

楚晗一直在用窥心镜法紧盯她脑中画面,跟着她翻篇换页,过目不忘地牢牢记下。

对她生的歪心思、玩的小动作,只悠悠说了句:“每错一个字,本尊就捏碎你一根骨头。故意错五个字以上,本尊就把你的经脉拧成麻花。”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羽毛抚过耳边,可女人却感觉到无尽寒意,身子发冷,看着被改动的四个字,暗暗思量后,存着侥幸心理,没涂没修,但后面的内容也没敢再继续动手脚。

在此之前,楚晗知道施展这隐身穿空术需要耗费很多真气,所以非内力深厚者不能学习使用。

但看到女人脑中的完整秘籍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这隐身穿空术竟有些类似于五行遁术,比如土遁术要借助于土,水遁术要借助于水,火遁术要借助于火,而隐身穿空术,是借助于风。

对常人来说,风有大小,或狂或强或微或无,但事实上,风无时无刻不存在,只是太微小时,普通人体感觉不到而已。所以,风的条件,无需刻意等待,随时都有。

另外,修习它的人有两大难关要过,一是需要庞大难测的内力,二要破开人体虚空,与天地虚空混然一体,达到天人合一,才能做到穿梭虚空,来去自如。

不仅比轻功快上百倍,还特别隐秘,无人能看见,更难以查知,偷袭的话,绝对是防不胜防。

而这种秘术,竟还出自道家,道心越高,修习越快,感觉越自然。只是,这种道家正法,却被江湖旁门中的天才前辈摘取部分进行提炼利用,揉和后,自成新的一系,命名为隐身穿空术。

新秘术对道心不再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微有一些,比如禁吃狗肉、牛肉,或时常默念道经等即可。

“破开人体虚空……”楚晗沉吟了一下,问道,“你xiu liàn时,是从什么穴位进入并破开的?”

“涌泉穴。”女人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道。

楚晗看到她说的是真话,没有撒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左袖一挥,石桌上的纸张便飞到空中,一张接一张地排列开来,悬住不动。

“故意写错四个字,想害本尊走火入魔,本尊该断你四骨才对。”楚晗懒洋洋道。

没想到真被她看穿了!女人骇然至极,懒洋洋的声音传进耳中,硬生生变成阴森森、冷幽幽。

可她下肢不能动,无法起身下跪,便将两臂伸直在石桌上,头颈也同时紧紧贴上去做趴伏求饶状:“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有幸一观神尊大人的查心术,还望神尊大人不与小的计较,原谅小人一时贪心之过!小的对神尊大人只有无尽的仰慕,绝无半分冒犯之心,还请神尊大人明查!”

“仰慕?”楚晗轻轻一笑,用最烈的炙阳掌真气点出一道紫色指风,几张悬在空中的白色纸张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慢慢变干,继而焦黄,再寸寸裂开,化为灰烬,飘散无踪,“若无冒犯的胆子,就不会改掉四个字意欲加害本尊了。”

“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女人使劲拍打着石桌,额头也在桌面上磕得咚咚直响,“小的认错!小的认错认罚!只求神尊大人换一种惩罚方式,小的愿意为神尊大人当牛作马!”

“认错就好,比死犟着不承认好多了。不过,换一种方式?”楚晗似乎很伤脑筋地故意沉吟片刻,“要不,把你弄成僵尸一样的活死人?”

“不、不……不要!”女人显然知道活死人是什么东西,吓得更加拼命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眼泪也哗哗流了出来,“小的不要变chéng rén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求神尊大人饶过小的!只要大人肯饶过小的,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愿意!”

“这样啊……”楚晗无忧无愁地叹息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洞口处,“天气不错,风景独好。”

女人见她背对自己,却丝毫不敢乱动。且不说她有没有偷袭的能力,就算她没有被点穴,身上也没有一点伤,也很难偷袭成功。而一旦失败,激怒白衣女子的后果,肯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楚晗见她确实是个识时务的明白人,不由转过身来笑道:“给你机会,你都不用,算是有了几分自知之明。”

女人听了,身上唰的冒出一层冷汗:竟然是试探自己的!

“不过,犯了错,总该还是要罚的。”楚晗话一落音,便两指同时点出,一道是指风,一道是真气凝成的紫色小剑。

“啊!”被解开下肢穴的女人惨叫一声,接着便滚到地上“呜呜”不停~~楚晗嫌她吵,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笑如恶魔般地站在那里,看那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忍着疼痛、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然后努力稳住身子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小剑虽是真气所化,却宛如实质,刺到身体里的剑劲绵绵不绝,凌厉无比。

旧伤未好,新伤又至,且伤势每时每刻都在加重,再容不得片刻耽搁。

可很快,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又从怀里掏出瓷瓶,抖着手连续倒出两颗丹药一次塞入口里,闭上眼睛,继续运功压制那肆虐的剑劲。她实在没想到,真气小剑进入身体后还能凝而不散,且不停地随环境而变化穿梭,不断刺伤五脏六腑,运功疗伤的速度远不如小剑杀伤的速度,伤势越来越重。

“运功也没用,别忘了本尊是什么级别,凭你一个小小天玄武尊的本事,还想驱除本尊的剑劲?真是白日做梦。最好还是踏踏实实受罚吧,四个时辰后,本尊自会解救你。”楚晗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欠揍腔调,“不过是吃点苦头,可比断掉四根肋骨强多了,你该感谢本尊大度。”

“小的……”女人刚开口,便猛的张大嘴,“哇”的吐出一口血,染红了地面。

“小的……多谢……神尊大人……手下留情!”女人没有急着去擦试嘴角,而是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着,表现出一副万事以楚晗为先的姿态,即使是生命正在受到摧残。

“难怪能成为血狱宫左hu fǎ,”楚晗淡淡道,“估计血狱宫宫主也在防着你哪天反主。”

女人心中一凛,凉得似有万条毒蛇从后背爬过:“小的……不敢!小的……不会背叛……神尊大人!”

楚晗轻哼:“本尊可不是血狱宫宫主,即使你有反骨,也没那个机会,翻不出本尊的手掌心。”

顿了顿,忽然问道:“血狱宫宫主有没有将画皮秘术传给你?”15

第462章 刑部尚书

东方凌天自然不会真的降罪,人家不但在辖境逮到两名奸细,还审出这么大的事,接着又在进京后暗查出贤王身边的潜伏者,救了皇女一命,若是让人知道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不是寒所有人的心么,谁还敢替皇家卖命办事?

“爱卿乃是朕的功臣,何罪之有,快起来吧。”东方凌天脸色缓和很多,“既然爱卿的好友有如此好本事,不如请她协助。”她看向刑部尚莫贪求,“据说那两名犯人从进入刑部大牢后,就没再吐出一个字,骨头硬得很,油盐不进。”

莫贪求狠狠垂下头:“微臣无能!微臣惭愧!”

还没起身的林岱玉叩首道:“请皇上恕微臣斗胆直言之罪~~她们不怕受刑不怕死,确实有些难审。”

东方凌天哼了一声,却没再发怒。

莫贪求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感激,实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外来的、且级还比自己低的官员帮忙脱罪。

林岱玉不知是因为已经死了三位官员、皇上不想再继续追究,还是当真给她这个郡守一丝小小薄面,便在站起身后接着道:“只是,微臣那好友虽然腹中有才,又有武艺,却喜欢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更无意于官场,那日帮微臣审讯后,便离开了,此时也不知在哪里游山玩水。”

无意于官场?东方凌天心里一动。穆丹薇观皇上神色,猜到她几分心思,立即道:“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既有才华,若不为皇上分忧,为国家百姓谋,岂不浪费又可惜?”

已经混熟官场的没有几个不是人精儿,莫贪求也不傻,自然听出了门道,连附和带拍马屁道:“右相大人说得对,我们所有臣民,都应该尽己所能,为皇上分忧。既然林大人的好友是个有本事在身的人,不如赶紧找来。咱们皇上乃是有史以来最开明的帝王,最为爱贤惜才,定不会亏待她。”

“这……”林岱玉低垂的头微微抬了一下,却没直视圣颜。

“两位爱卿说得对,”东方凌天再开明,耳朵也不会不喜欢听赞美之言,道,“林爱卿不必犹豫,只管将人找来。她协助你审讯有功,只要再在百官面前立下大功,朕就能破除常例给她一个合适的位置。”

“微臣谢皇上信任与厚爱!”林岱玉再次跪下,“只是,每次见面,都是她主动来找微臣,鲜有微臣能找到她,除非……”

莫贪求还人情似的配合接话道:“除非什么?”

林岱玉道:“除非她得知微臣升了官职或者遇刺快死了……”

这……

一个是要来庆贺的喜事,一个是要来凭吊的丧事,还真是……

众人脸色皆是古怪了一下,林岱玉又道:“要不……微臣斗胆请皇上安排一场假的刺杀,然后传出消息,说微臣被血狱宫的人报复,快要气绝身亡……”

这倒是个好主意,起码比升官强,三个死人腾出来的空缺官位,可都被人虎视眈眈盯着呢,谁不想借机安插自己的人?

原本还猜疑她是故意那么说,好借机落实京官之位,在听她自己选择后者时,三人的心思又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尤其是穆丹薇,她身为右相,全国所有消息都会在她手中汇集,自然知道林岱玉是楚晗的生前好友。

若楚晗还活着,也许她会因为一时私心,阻碍林岱玉的晋升。不过,现在……

对那个曾经的情敌,她的心里有些复杂。

若不是因为爱上同一个男子而敌对过,又是语然皇子的妻主,那个蓝眸女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一切的楚晗不由笑了笑,这个林岱玉,是怕血狱宫盯着她一人报复,所以想装死避一时风头呢。另外,还借着这个机会想把她也拉入官场,这样的话,两人便能时时互相帮衬。

而她和肖影一个在朝内,一个在朝外,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界,就更如强有力的左膀右臂。

早就说这女子不简单,果然是把每个人、每件事都算计死死的,连商量都不打就自作主张拉她入坑了。

只是,她就不怕惹上还没入朝、就要拉帮结派的嫌疑么?

果然,东方凌天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开了金口:“就依林爱卿的意思吧,等此事完结,你们二人一起封官。”

林岱玉忙叩首道:“微臣不敢担保她会答应留下为官,若她执意不肯,还望皇上开恩,放她离去!”

她用了一招以退为进,东方凌天倒真的对她口中之人产生了兴趣,竟不置可否起来。

林岱玉见凰椅上的人沉默不语,又道:“再说,众人皆知我们二人是好友,若同朝为官,难保不会有人说我们互相勾结,成为互相掩护的朋帮,微臣……微臣……叩求皇上成全!”

她咚咚咚的磕着响头,东方凌天微微皱了皱眉,便摆摆手:“此事再议,先撬开那二人的嘴再说吧。”

“谢皇上!谢皇上!”林岱玉连连叩谢后,才站起身躬着腰,“微臣先行告退!”

还未走出殿门,便见一名白眉老妇随着婉侍官的通报声迎面走了进来,想必就是凰卫楼的楼主,但她没敢停留,继续径直往外行去,直至离开,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待回到租住的小院,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京城寸土寸金,肖影和楚晗的钱不能白用,以后都是要还的,所以除了官场必要的花费,她在个人用度上变得节俭许多,连仆人都没请,只租了个面积不大的独门独院一个人住。

不过,虽说面积不大,但房屋格式却不变,有一间主屋和两间厢房,以及单独的厨房和茅房。

“连个厨师都不请,搞这么节省干什么?”她关上院门,刚转身,屋里便有一个声音传来,“难不成你要每顿饭都在外面糊弄着吃?”

“楚~~你来啦?!”林岱玉惊喜道。从六和郡见过一面、谈了一夜话后,就再也没见到她的人。

即使她身在京城,也是以传音的方式暗中相助,根本未露过面。

此时,正好想把心中临时谋好的计划来个事后商量,她就出现了。

,精彩!

第463章 上经大法

夜谈结束,楚晗在出城的路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除了达官显贵,京城百姓也是有富亦有穷,即使是人生三大苦的打铁撑船磨豆腐,也都是行行不缺。

她所看到的,乃是富裕家庭和qiongrén家庭做邻居的情绪大反差。

富人虽有财,却因为劳神费心的事情太多而过得并不开心;qiongrén虽然只是个磨豆腐的,但妻夫俩却乐在其中,一天到晚把歌声笑声逗乐声传到富人邻居家里,让富人夫郎羡慕嫉妒恨。

自从楚语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她开诚布公,又在身体和精神上压倒他,楚晗幼时的活泼便回来许多,此时,恶作剧的心性又浮了上来,竟扔出一锭金子到qiongrén院中,还故意砸坏人家几片屋瓦。

那刚刚躺shàngchuáng、还未睡着的妻夫俩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到院中查看。

当二人的视线落到发出响声的破碎瓦片处时,低骂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就顿时傻了!

金子在烛光下散发的光芒刺得四只眼睛都直了!

之后,那女人便欣喜若狂地捡起金锭又看又摸,还在同样激动的夫郎提示下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

知道是真金后,女人慌乱地朝四周看了看,她夫郎也跟着瞅了一圈,虽然没看到人,却也立即噤了声,快速返回屋里,紧紧插上门栓。

妻夫俩揣着金子一进被窝,就乐呵得不得了。人们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是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金锭!

男子对钱的来路尚有一丝担忧,女人的见识却终究比他胜了一筹,猜测说,这金锭断不会真是天上神仙专门赏给她的,肯定是会轻功的武者经过这里时掉出来的,但因为轻功太快,根本不知道自己掉了钱;或者知道掉了东西,但不知道是金锭;又或者知道是金锭,却不知道具体掉在哪里,也说不定人家因为太有钱,根本就懒得再找,掉了就掉了,不要了!

听了妻主的分析,男子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感觉发财的两人,在激动喜悦之后,便商讨如果没有人找来,这钱该怎么用。反正磨豆腐这种又苦又累的活儿,以后是不能再做了。

可是不磨豆腐的话,干什么呢?做生意?赔了怎么办?不做生意?总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两人越想越多,到最后,女人还想着,若是做生意且把生意做大了,是再讨房小的,还是休了面前这个黄脸公;而她夫郎则想到,早知道能发财,当初就不该嫁给这个臭磨豆腐的。

从商量到各自寻思琢磨的妻夫俩一夜没睡着,之后一整个白天里,豆腐不磨了,快乐的说笑声也没了,烦恼开始占据二人的心,甚至还望着那赶紧修复好的屋瓦,想着为什么不多掉几个金锭呢……

扔了金锭的楚晗一直瞧着二人的心思变化,正当她闭着眼快要笑出声时,脑中的巨人竟自动出现了!

她赶紧将斜靠在石床上的身子立正,盘膝而坐。脑中的巨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慈悲又平静无波的眼睛,此时竟黝黑如洞,就像能吸人魂魄的黑色深渊。

楚晗的目光一与之相对,就像被定住般不动了。之后不久,便感觉眼睛在对视中有点刺痛。

刺痛只持续了十几息,内观一看,眼珠竟已从蓝色变成黑色,黝黑如墨!

当她惊讶地发现这一点时,巨人的眼睛却忽然闭上,而她头顶正中的上空,竟悬出四个金色大字:上经dàfǎ!

上经dàfǎ?楚晗愣了愣,上经dàfǎ是什么法?

她正想着,“上经dàfǎ”四个大字却缓缓消失,随后,又出现一排金字:上经dàfǎ之魔帝篇。

之后,便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说明,意思是六界之一的魔界,共有十魔,分别是天魔、地魔、人魔、鬼魔、神魔、阳魔、阴魔、病魔、妖魔和境魔。

无论是凡人,还是道佛修习者,一生之中,多多少少都要分别经受十魔魔主的幻化试练。

尤其是专注于修行、欲得仙缘白日飞升之人,必经种种魔考试练,修行之心若不纯正,被魔试所惑,便会中途而废、大功不成。

而魔帝乃是与仙帝平起平坐的一界之主,十魔魔主皆归魔帝统领管辖。

仙帝随方设教无量度人,魔帝则四出搜捕邪精以卫后学,飞空变幻考验试炼,可令后学自知清静之功、立身之德所拥几何。

不管是不是在修道,一律都存在魔考。

没有修道的人,所受到的魔考是事业不顺、身体不好、家庭不和、感情不顺等,这种种不顺就是魔考。

而修行的人,要经过先期的初阶魔考,也就是外在魔考。如果能修成,便要面临后期的高阶魔考,也就是内心魔考……

这段段文字中,有些是楚晗所熟悉的,因为任天游曾对月莲教教主尹恩婕说过。

当时,尹恩婕听后,犹如醍醐灌顶,立即幡然醒悟,对任天游感激不尽。

楚晗于是猜测,难道巨人的自动出现,是因为她丢了一枚金锭试探了人心、让那妻夫俩被考验?

异世的无神论者甚少,除了打打杀杀、以刀剑拳头说话的武林中人不惧鬼神,大部分老百姓都有信仰,非佛即道,只有少量普通人在生活的苦难中,越来越怀疑、继而否定神仙妖魔的存在。

这对妻夫俩原本没有烦恼,但因为金锭的出现,欲望之火被点燃,其心门便被烦恼时时敲扰;

她们原本没有痛苦,但当她们开始计较得失、贪求更多时,痛苦便缠身了……

还没想完,金字又出现了变化,共有十小段,每现一小段,就会停顿片刻,给她时间浏览。

这一段接一段陆续展现的金字,乃是十魔试练含义,也是上经dàfǎ里的内容,比如:天魔者,xiuliàn居山之士一念纤尘,而被魔王之所败而不能成真。何者?正炼火丹修真养浩行持入靖,或目见显现形影,幢盖幡花百种天香异云覆室,或耳闻仙乐之韵,此乃天魔之所试,即非正道之所履行也。

或者:鬼魔者,行持之士,或治人于郊野之中或建坛于伏尸之地,一念稍悮,即夜梦魅,屋宇虚呜,禽鼠出以现形蛇,虫显其怪状,惑乱正法恣坏灵坛,皆鬼魔之所试也。

亦有:神魔者,行持之士,或因驱摄或破庙除精摄祟召魂、一念恣狂多为神魔之所试。或现形影或作言词,抛石旋风吹号叹泣,变化多端见其异状,盗法坛之供具窃丹药之祕文,惑恼法身无有休息,皆神魔之所试也。

还有:阳魔者,行持者正欲内行,以济生死其一,心念不真或**四起,怨憎作念受着情怀,烦恼忧心是非竞乱,此阳魔之所试也。

………………

当她看完这些金色文字时,巨人的脸竟渐渐变成她如今的模样。

心念一动,巨人的脸庞又变化成无比熟悉的另一个人~~能不熟悉么,因为那脸庞正是容貌绝美的蓝眸女子~~楚晗她自己的原形。

好笑之余,心念再动,于是又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子……

果然上次的感觉是对的,这巨人,就是她自己。

可上经dàfǎ之魔帝篇的意思是……

想到任天游说她师尊所说过的话,想到黑云翻滚时的异界异动,想到冥王的欲言又止,想到滚刀门所有门人背部那从爹胎里带出来的魔界之花……

难道正如她心中所猜想过的,原身是在魔界?是魔界的魔帝?统领十大魔主和整个魔界的魔帝?

正在思虑之时,盘踞于心脏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忽然动了,它迅速地自动流转周身,在不循经脉地连续运转两周后,那丝独特的气息竟然增厚增强了。9

第464章 修成

林岱玉被假刺客“重伤”时,楚晗还在京城百里外的山洞中,心神进入脑海体会部分上经dàfǎ后,又接着练习隐身穿空术。

血狱宫左hufǎ体内那横冲直撞、到处乱戳的真气小剑虽然已被化解消除,但穴道却没给她解开,只能像稻草人般枯坐着,哑着口、眼睁睁看白衣女子入定xiuliàn,悄悄运气半天也没能冲开被封的穴道。

虽然看不到白狐面具下的那张脸,但女人心里却更加敬畏。

都天下无敌了,还如此低调又勤奋,很难不让人打心里生出敬佩之情。

神皇至尊,已经可以ziyou而快意地纵横天下,行事也完全可以无所顾忌。整片大陆,大城小镇,高山平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杀谁就杀谁,不怕被人报复。

可她却还带着面具,不知是因为什么。难道她家中有不会武功的夫郎和幼小的婴孩?

女人暗自思量猜测之时,楚晗已经从涌泉穴进入内视并顺着感觉找到了体内虚空。这是最难的一步。

按照那女人的心中所想,她仅在寻找突破口这一点上,就花了近两年时间,最后才终于在涌泉穴试验成功。而找到体内虚空,又费了近五年时间。

她楚晗其实是讨了个便宜,捡了个现成,省了不少事。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找到体内虚空,毕竟人家用了五年时间呢。

自己用时这么短,只五个时辰,对比下来,会不会太打击人家了?

找到体内虚空后,接着就是要努力破开它,与浩瀚虚空连接。

这一步也不容易,因为连接体内虚空和体外虚空的大门,是一个看似无形的黑洞,必须有浑厚而精纯的内力才能冲开。血狱宫那女人走这一步,更是耗了七年时间,之后,练习、熟悉、逐渐加大穿空距离又用了一年时。

不过,于楚晗来说,只要找到这扇大门,后面便不是很难了。沿着隐身穿空术的特殊心法,她的内力在体内一遍遍流转,一层层压缩,精纯度越来越高,冲击力亦随之层层暴涨。当经脉都出现被撑到的感觉时,那股似带着锋利剑尖、如山如海的汹涌真气,便向那道玄色之门疾速地撞击过去!

轰隆隆!

耳边似响起震耳欲聋的炸雷声,眼前阵阵晃动,想把她推出定境。

然而,她的心却巍然不动,维持着心境平稳,固住定境,不让自己从入定中醒来。

滚滚洪流成功冲开最强关隘,却在融入浩瀚虚空的那一瞬间,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转眼消失无踪。

不过,虽然看不见,但依然存在。这份渺小的存在,就是属于楚晗的那丝联系,她能看到无垠虚空中的繁星点点,这种自身融入星空、心大到仿佛自己就是天的感觉,跟站在最高山顶俯瞰一切又完全不同。而她的心神,也已经能在虚空中ziyou地穿梭跳跃。

之后不久,她忽然眼开眼睛,心神一动,就蓦地消失了,直接从洞内闪身不见,出现在山顶上。

破开空间束缚,瞬间从此地到达彼处,无需过程!

哈哈哈!成功了!

她肆意地放声大笑。

端坐在山洞里、身体不能动弹的女人看着瞬间空荡的石床,无比震惊。

且不说秘籍真假,就这隐身穿空术,她可是前前后后共足足研究、修习了十五年,才在武功达到天玄高阶后得以修成。

当时宫主虽然没有开口夸她,脸上却是一副很满意的表情。直到那个人妖出现并讨得宫主欢心、又只用十年就xiuliàn成功,才把她比了下去。要不是自己早已是左hufǎ、坐稳了位置,怕是要被她拉下去取而代之!

那死人妖在宫主面前恭敬得恨不得舔鞋尖,可一离开宫主的视线,就嚣张狂傲得不可一世。她早已预见,这样的人,早晚会栽跟头。果不其然,死人妖去取灵土时不但无功而返,还得罪了卫国寺。

卫国寺原本很少参与武林纷争,可这回,却和中原武林联手,对所有血狱宫人围追堵截、借她人之手就地毙杀。

牢里关着的那两个人,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可她却没有去营救。一是不想暴露身份,二是想等死人妖出现,毕竟是她的手下,她若不管,以后谁还肯跟着她?若是管……就正好让她吃吃苦头、受点教训!

可没想到,她到现在都没现身,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吧……

正想着,忽然一道白光在她眼前一晃,定睛望去,白衣女子已经斜躺在石床上叹道:“隐身穿空术……嗯,还不错!”

还不错?女人无语,这gongfǎ不是还不错,而是很不错、非常不错、相当不错好吗?

白衣女子看也不看她的弹出一道指风点开她的哑穴:“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写了假错秘籍给本尊,本尊却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反而练成了?”

你不但练成了,还这么快就练成,这让别人怎么活?女人垂眸不敢言语,心里却简直有想死的感觉了。

楚晗闲悠悠道:“所以,以后不要在本尊面前耍小心思、做小动作,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的不敢!”人在屋檐下,女人低下头。虽然高阶天玄武尊在武林是稀有而至高的存在,但在神皇面前,不过是一只随时能被一根手指捏死的蚂蚁。

楚晗无聊地拨弄着手指:“朝中一次损失三位大臣,东方凌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已经下令凰卫楼四处搜捕血狱宫的人,京城,武林,嗯……应该说是整个凤临国。”

她如此自然地直呼帝王名讳,女人诧异之后便是释然。

虽然传言中四大国的帝王都是神皇之身,但谁也没亲眼见过,更没人跟她们交过手,所以是真是假,还有待证实。

而眼前这个,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神皇,在拿实力说话的世道,白衣女子确实没理由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把皇帝供在自己头上。若传言有虚,她都能轻易杀掉皇帝、夺取皇位、自己坐上黄金凰椅了。

不过,凰卫楼全面搜捕血狱宫的人?女人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

“的确,”楚晗淡淡道,“除了身穿红袍明着在中原行走、吸引众人视线的……其她隐蔽在暗处的血狱宫人,如果既有隐藏真实武功的秘术,又有你脸上这么精致的人皮面具,还穿着中原人的衣服,平常之辈确实很难查揪出来。”

“您……?”女人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伸手摸自己的脸,却动不了,“您知道?”

楚晗嗤笑一声,没搭理她。

女人忽然想起自己故意写错秘籍都能被她看穿,不由喃喃道:“也是……”

“把面皮撕下来,以后不要穿红色的衣服,”楚晗用悠闲的语气说道,“否则,即使跟着本尊,本尊也不会保你,直接当人情送给刑部。”

第465章 黄衣新面

按照计划,楚晗在两日后,才用另一张脸、另一个名字出现在林岱玉面前。

做戏做全套,林岱玉在办案期间因公“身受重伤”后,东方凌天为表关怀,不仅指派宫中御医前来诊治,还特意拨了两名天玄高手,布设在林岱玉的宅院里,专门在她养伤期间进行保护。

另外,屋里还有一名刑部之人和一名宫中女官,是专陪林岱玉候其好友的。

两人好奇地打量着终于出现的黄衣女子,她相貌不算出众,很普通的那种,但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却让人印象深刻,看着她的眼睛,就仿佛看到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喜悦、欢乐的世界。

因有刑部之人和宫中女官在场,楚晗便故意对林岱玉的装伤诈死之计,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说你这丫头,你要找我,直接派人到处散出话来就行嘛,我总会听到的,何必真让自己受伤?害我担心不已,披星戴月、日夜兼行地火急火燎往京城赶,生怕真是来奔丧的!”

从她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会儿更觉得眼前的女子说话就跟她的外在形象似的,和乐喜庆而有趣,让人生不出一点儿讨厌和防备之心,脸上会随着她的言语腔调和表情,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林岱玉笑道:“待你听到消息,不知得何时,我这事情紧急,哪能等得了?只能出此下策。让姐们儿担心,岱玉实在对不住!”

“得啦得啦!”楚晗摆摆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先说说到底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着找我?夫郎要生孩子了?”

扑哧!屋里屋外的人都不禁笑出声来。林大人还没娶夫,何来夫郎生孩子?

再说了,就算人家有夫郎、夫郎也确实要生孩子了,可急着找你做什么?接生么?

“等我成了婚,生孩子时再找你讨红包、给孩子认干娘,今天的事么,”林岱玉也是无语,没想到她换个形象后,说话这么能恶搞,“是上次你帮忙捉拿审讯的两个红袍人~~”

林岱玉还没说完,楚晗却忽然打断她:“对哦!”她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你不是立功了么?应该升官了吧?怎么还住这样的小院子?皇上没有赐座漂亮的大宅子给你吗?”

刑部之人和宫中女官都差点儿笑出声来,林岱玉装作无奈道:“就算升了官职,住所也是要自己解决的,只有左丞右相、最高武将和立有特殊大功的人才会被皇上赐宅。”

楚晗拖长腔调“哦……”了一声,一副这才反应过来的模样:“你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红袍人,血狱宫的红袍人,”林岱玉用着无奈的腔调,没想到她能演得这么逼真,“从进了京都大牢后,一个字没吐,用刑都不行。”

“用刑有什么用?”楚晗撇撇嘴,“那俩家伙,本来就是个biàntài,受虐狂。”

她这话一出,刑部之人不禁连连点头,却没想到那有点楞头楞脑、反应慢半拍的女子又叫了起来:“诶?不对啊?她们不是已经招认了吗?干嘛不直接处死?还审什么?”

“唉!”林岱玉叹了口气,“血狱宫的人已经渗透到王府和朝臣宅邸了,贤王殿下府中的潜伏者被我清查出来,但因抓捕时被她跑掉,三名官员府中的奸细便提前动了手……”

当着刑部之人和宫中女官的面,林岱玉只能把事情再说一遍。

楚晗装模作样地听完后,疑惑道:“那应该没有了吧?不然不就和那三人一起动手了?”

“难说……”林岱玉摇头,“为防万一,才想到这个法子请你来帮忙,看能不能再问出些什么来。”

“这个好说,”楚晗一拍大腿,笑嘻嘻道,“只要是你的事,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不过,”

她忽然睁大眼,“要是问不出什么,你可不能怪我哦!”

“看你说的,”林岱玉嗔道,“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你帮我的忙,我怎么会不知好歹怪怨你!”

“那就行那就行!”楚晗嘿嘿一乐,“那咱什么时候去?早点儿去早点儿问,问完我去血狱宫逛一圈玩玩儿,看看她们宫主长着一副什么死模样儿!”

这就是林大人口中的“腹中有才”?刑部之人和宫中女官皆是暗自嘀咕,怎么感觉跟个憨乐直爽又有点儿缺心眼的傻大姐儿似的?

还要去血狱宫逛逛玩玩儿?那是玩儿的地方吗?你当是游山赏水看风景呢?若不是四国边境局势紧张,皇上就下令直接开拔大军将血狱宫辗了,你还有机会看热闹、瞧她们宫主长什么样儿?

“对了,”楚晗似突然想起来道,“给我消息的是个白发女子,她说她叫包冷昭,是皇家捕快,正在追查重要逃犯,莫非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白发皇捕包冷昭?她怀里不仅揣有逃犯的画像,还有我的画像!切!搞得我像个被一起追捕的从犯似的!还水准奇差,把我画得根本没有我本人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噗!众人再次浅喷口水。

“京城好像就她一个是年轻的白发女子,”林岱玉点头笑道,“可能,皇上是派她协助追捕。潜伏在贤王殿下身边的贾意明逃了,总得抓捕归案。”

“贾意明?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都用名字说得很清楚是假名字了,居然……”楚晗啧啧,“不仅没被识破,还受到重用……唉,这个二傻子~~哦,不,是三傻子,真是妥妥的智障一枚啊!”

她说贤王殿下是智障?还叫她三傻子?众人眼皮一跳,随即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正要开口驳斥,却不料那不知是胆子太肥还是头脑有点梗的女子又回过味来叫道:“诶?不对啊!白发皇捕包冷昭可是低阶天玄啊,而你刚才说那个贾意明是高阶天玄?这么大的差距,别说追不到人,就算被她追到,那也是上门送死的废物料嘛!明摆着的事,干嘛还这么蠢?”

先是辱骂贤王殿下是傻子智障,现在又骂包冷昭是废物蠢猪……众人脸色再度变换。

林岱玉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连忙解释道:“她只是协助寻找贾意明的踪迹。”

楚晗“哦”了一声:“我看她们恐怕是白费力气,很难追到人。”

她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么费劲追她做什么。依我说啊,放她回去报信儿岂不更好?就让血狱宫的宫主得到消息嘛,然后她一怒之下,再多送点儿人来给你们欻欻欻地杀,还省得派人往那边跑,既不必费时费力,又不用牵扯人手,多好!”

嗯?众人一听,忽然觉得很有道理,不禁低眉思索起来。

“哎,我看你的伤也没什么要紧,死不了,咱赶紧去大牢看看问问吧。”楚晗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普通铁盒,“喏,这个是上好的疗伤药,自个儿抹上吧,抹完咱们就走。”

众人的内心又是一阵无语,不知林大人怎么会交上这么一个奇葩好友,刚进门时就差没哭丧了,还说自己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见人没有性命之忧,转眼就没心没肺,让人哭笑不得。

林岱玉心里失笑,脸上却是一副见惯了的自然表情,进入内室涂了药膏,便出来和众人一起带楚晗去往刑部大牢。15

第466章 吴智审讯

京都刑部大牢。

众人到达时,来俊臣正要给两个衣衫褴褛的红袍人施以重刑。

在这之前,她已令人抽了两人数鞭。

那鞭子乃是尾部缀有锋利铁刺的爪鞭,只需几下,犯人身便会出现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得知审讯能人来了,自然停止用刑。两名人犯见一次来这么多人,只努力抬起头瞄一眼,便又闭了。

化名成吴智的楚晗皱着眉头道:“这都什么天气了,居然还有恶臭味儿,你们也不怕滋生监狱热!”

宫女官果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什么是监狱热?”

吴智扭头看了一圈:“你们都不知道监狱热?”

众人皆是微微摇头,吴智想了想:“也难怪你们不知道……监狱热是一种神秘的瘟疫,是由恶臭扑鼻、疾病肆虐的牢房滋生蔓延的传染病。据医圣说,四百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当时不仅死了大量犯人,连看守犯人的狱卒和附近百姓都丧生毙命,两天死了三百多人。”

众人听得心惊骇,果圆深深皱眉后道:“你认识医圣?”

吴智摇头:“不认识。”

“那你……”果圆感到无语。

“我认识医圣的门徒。”吴智补充。

“医圣有门徒?”大家都很惊讶,因为从未听说过。

“对啊!”吴智心好笑脸装,“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医圣有门徒很怪么?”

林岱玉道:“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吴智满脸怪的神色道:“你又没生大病奄奄一息,好好的我没事提她干什么?”

林岱玉:“……”

众人皆是忍不住狠抽嘴角,但还是皇帝身边的人脑子转得快些,笑着问道:“那,能不能告知医圣门徒的姓名来历?这样的话,万一以后谁有需要,找不到医圣,也可以找她门徒,总算多一丝希望。”

吴智知道她是想在东方凌天面前多邀一份功,若是撤回人手、单等血狱宫人门挨宰的想法被采纳,她有两份功劳了。

于是看着她道:“行啊,谁让我一见你觉得特别投缘,一点也不难受别扭、一点也不讨厌呢!”

果圆干笑:“嘿嘿……确实投缘得很……”

“医圣的门徒叫吴用。”吴智说完便转开直视她的目光,打量起满是各种刑具的偌大刑房。

“吴用?吴用……”这都取的什么名字,果圆面色怪异地念了两遍,忽想起什么,“吴用……吴智……吴用……吴智……”她低呼道,“这么巧?难不成你们是亲戚?”

“对啊!”吴智回头笑看她,“爹爹先生了我,又生下她,你说巧不巧?”

果圆与众人:“……”

林岱玉一脸惊喜地抓住她臂膀:“你这家伙,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还有个给医圣当门徒的双生妹妹?”

“我干嘛要告诉你?”吴智哼道,“爹爹生下她都没跟我商量,更没经过我同意,我干嘛要告诉你?”

这哪儿跟哪儿?你爹爹一次生俩,跟林大人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也是刚生下的婴孩,你爹爹怎么跟你商量?你爹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怎么经过你同意?呸呸,不对,你爹爹生下你妹妹,凭什么要经过你同意?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众人正在绕晕脑子地腹诽,吴智却走到两个红袍人面前,看着她们全身血污、伤痕累累的惨相:“啧啧,看你们把人给折磨的……赶紧弄下去洗干净,擦点伤药,换身衣服,再给弄点儿好酒好菜来。”

狱卒们面面相觑,来俊臣的脸黑了黑:“她们可是血狱宫的,是犯人,不用刑怎么会招供?”

吴智看着她:“那你用这么多刑,她们招了吗?”

来俊臣被堵得哑口无言,吴智摆摆手:“我有我的审讯方法,照我说的做行。”

来俊臣不买账,没动,看了看其她人,果圆道:“按她说的办吧。”

果圆虽然只是宫女官,此时却相当于代表皇发言,因为这里的事,她都会一五一十向皇回禀,来俊臣虽然没把无官无职的吴智放在眼里,对她的话却是不敢违逆,只能吩咐手下人照办。

狱卒将两名被吊打的人犯放下来架走,吴智一边在刑房里参观似的到处转悠,一边给那两人传音……

不久,被清洗后穿一套干净囚服的人犯,被重新带到众人面前。

吴智看她们脸的血污没了,道道伤痕涂着厚厚的普通药膏,道:“把镣铐解了,酒菜端来,先让她们饱餐一顿。”

来俊臣立即反对:“她们可是阶天玄,你又是治伤又是好吃好喝的也算了,怎么还能解开铁镣?”

吴智哼道:“你这是怀疑我,还是不相信我?”

众人无语,怀疑和不相信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

来俊臣也哼了一声:“万一让她们跑了,谁来担这个责任?你无官一身轻,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呢?在场所有人和整个刑部都要为此而倒霉!”

吴智斜视着她:“我说她们不会跑,你信吗?”

来俊臣瞪眼:“不信!”

吴智不再理她,转向人犯:“你们不会跑对吗?”

两名人犯摇摇头,吴智摊摊手:“你看,她们自己都说不会跑了。”

来俊臣快被气晕了:“她们可是重犯!是重犯!她们说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吴智怪道,“你这么不相信她们,难道一会儿她们招供你也不信?”

来俊臣脸色铁青:“……”

其她人也面色凝重,果圆道:“吴智姑娘,来总务说得不无道理。再说,铁镣并不影响吃饭。”

“是不影响她们吃饭,”吴智道,“可会影响我的询问效果。我要的是一个轻松的氛围,否则,能不能多问出一些消息,我可无法保证。”

果圆皱眉。

吴智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对她们太好,所以有些怀疑我?如果是这样,那当我没来过。”

说完,她抬步要往外走。

林岱玉一把拉住她:“大家都没这个意思,只是在想如何达到你的要求又万无一失。”

吴智哼了一声,伸手一指:“你,抬起手来!”

第467章 诱供

被指的人犯依言抬起被铁链相连的双手,吴智一掌劈去!

哗啦!

铁链断开,人犯每只手腕的铁铐都垂吊着半截铁链。

众人见她的掌风带着浓浓的蓝色真气,大吃一惊,来俊臣脸色惊骇又阴郁:“原来你是天玄至尊!”

“不然你们以为我凭什么能帮林大人抓到这两个家伙?”吴智重重一哼,“人是我帮着抓来的,你们现在却怀疑我跟人犯有什么关系,简直是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可笑至极!”

她一甩袖子,转身走。

果圆这才想起林岱玉在家说过她曾帮忙捉拿审讯,当时因为“捉拿”二字是在话轻飘飘一笔带过,所以虽然听到,却没怎么留意,更没放在心,如今才知,她不止是帮忙审讯过。此时见她发了怒,便连忙给林岱玉使眼色,林岱玉快步追去:“阿智,阿智,别走啊,你听我说,你误会大家了!”

吴智脚下不停,冷哼:“本姑娘能力有限,你们另请高明!”

“阿智姑娘!”果圆只好自己出声,“你确实误会了,我们怎么会不相信你?全照你说的办!来总务,”她向来俊臣使了个眼色,“去将阿智姑娘请回来。”

来俊臣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却还是快步追了去:“吴智姑娘,刚才是个误会……”

解释又赔礼道歉地折腾一番,吴智姑娘回来了,但也退让一步,两个人犯只被解了手镣,脚镣还留着。

她们被移出阴森森的刑房,来到狱卒们吃饭休息的地方。

两人看着香喷喷的烧鸡、红烧肉等满桌菜肴,瞪大眼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吴智伸手一指对面:“坐下吃,放开了吃,不必拘束!”

两人连忙坐下,一个字也顾不得说,狼吞虎咽起来!

吴智靠墙斜坐着,左腿放在地,右腿屈膝弓起来踩在长板凳,右小臂搭在膝盖,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别光顾着吃,还有酒呢,喝,敞开了喝!”

两人这才想起,竟抢起酒壶来,吴智道:“尽情地喝,还有一坛呢!”

站在门外的几人看着这一幕,有点闹不清她要搞哪样儿,送吃劝喝能问出东西来?

果圆低声道:“林大人,次在六和郡,她也是这么审问的吗?”

林岱玉摇摇头:“次是她一个人审的,没让任何人参与和靠近,这一向是她帮人的首要条件,也是她的规矩。这次,估计是免得你们多心,怀疑她,才让我们陪审的。”

果圆不再说话,心道这样的审讯方式,如果不让她亲眼看着,还真是很难不多想。

吴智一点也不急,待她们吃到撑得直打嗝,喝得醉眼朦胧,才笑嘻嘻地开口道:“喝多了吧?”

两réndà着舌头不承认:“没多!没多没多!早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门外的人都暗自摇头,醉酒的人没一个说自己喝多的。

“是吗?”吴智笑着伸出食指,“那你们瞧瞧,这是几根手指?”

两人坐在那儿,身体都有点摇晃,一个哈哈大笑说:“一根嘛,你当我是不识数的孩童不成?咦?不对,好像是两根!对,两根两根!”

另一个骂道:“放你爹的大臭屁!明明是三根!”

“你她爹的才是放臭屁,那明明是两根!”

“三根!”

“两根!”

“三根!”

“两根!”

“好了,停!停停停!”吴智拍着桌子,“那我再考考你们,你们可还记得自己是谁?什么身份?”

“身份?身份……身份……咱们不都是血狱宫的人嘛,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其一个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摇摇晃晃站不稳后,便用手撑着桌面道,“我告诉你,我没醉,再喝八、八坛都没问题!”

“是吗!那为了表明你还是清醒的,还能喝,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对了,咱继续。”

“行!你问!我要是答错了,我跟、跟你姓!”站着的人醉醺醺道。

“是!你问!快问快问!”还坐着的另一人也半闭着眼睛道。

吴智慢悠悠地不慌不忙道:“好,那我问你们,你们是谁的手下?”

这样也行?外面的几人都有些fālèng,原来好酒好菜是为了灌醉她们好套话?

“你看你傻了,我们当然是尊使的手下……咦?”站着的犯人扭头问坐着的人,“尊、尊使呢?”

“不知道,”坐着的人摇头摇得眼睛看起来更加发直,“我怎么好像很久没看到她了……”

“那不管尊使了,换个问题,”吴智道,“咱们派到贤王府的人叫什么?”

“你看你……又傻了,这些事儿,是归,左hufǎ管啊,我们,哪儿知道?左hufǎ,管宫外事务,右hufǎ,管宫内事务,谁也不能插手,对方的事,你,你忘了么?再,再说,我们是跟着尊使的,尊使只受宫主差遣,为宫主办事,你问这个,我们哪、哪知道嘛!”

“那你们干嘛不直说?”吴智哼着白了她们一眼,“让人在身用那么多刑,再爽也疼吧?”

“嘿嘿,”站着的人终于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板凳,差点儿没坐稳栽到地去,“这你不知道吧?看那狗官气、气得暴跳如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们心里爽、心里爽啊!哈哈哈……”

门外的人看向来俊臣,来俊臣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坐着的人接话道:“再说了,我们说不知道,她信么?不信的话,还不是一样要用刑?既然说不说实话都要用刑,那干嘛还说?这样挺好,气死她们!嘿嘿,气死她们!”

“那总该能听到些什么消息吧,如人已经派到哪些大臣家去,有没有成功潜入皇宫什么的。你们可是跟着尊使的人,若说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也太没用了!”吴智说着,脸还带一丝嘲笑的表情。

“谁说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两人似了激将法,跳了起来,大着舌头叫道,“皇宫虽然还没、没潜进去,可左丞右相府,各、各王府,和六、六部尚书府,可是全都有、有了我们血狱宫的人的!”

什么?!门外几réndà吃一惊!14

第468章 真假奸细

喝下放有解药的酒水、不再哑声的两个红袍人,被“劝醉”后吐了真言,于是,果圆的禀报便让东方凌天惊怒不已,而上次除林岱玉揪出一个以外,竟无人查到,这让她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分立两侧的依朦和婉侍官是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擅自谏言,直到东方凌天喊到她们头上:“密宣左丞右相、六部尚书、凰卫楼楼主和林岱玉进宫。”

跪在下方的果圆道:“皇上,右相大人、莫大人和林大人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见驾。”

东方凌天压着怒气道:“那就先让她们进来!”

依朦和婉侍官领命而去,东方凌天看向果圆:“起来吧。”

“谢皇上!”果圆站起身,却依然微躬着,“皇上,微婢有一想法……”

~~

宫门外,刑部尚书莫贪求双眉皱得死紧,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蹭到穆丹薇身后:“右相大人……”

穆丹薇回头看了她一眼,叹道:“等着听宣吧。这次啊,本相都有罪责,哪里还能为你说情?都尽量弥补过错吧!”

莫贪求不吭声了,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她知道,若是以往,右相大人会直接进入宫门,守卫也不会拦她。可这回,却是主动站在这里候宣,可见事情有多么严重,皇上的怒火不知会烧死多少人。

正想着,便见依朦侍卫和婉侍官快步而来,连忙跟在穆丹薇后面迎上去,依朦却只是朝穆丹薇拱拱手便急急走了,婉侍官也不多废话:“三位大人快去见驾!”

说罢便领着另五名宫中女官急急离开。

莫贪求愣住,穆丹薇皱眉迈腿:“你们快随我进去!”

三人疾步而行,待见了帝王,穆丹薇和莫贪求便跪在地上请罪,林岱玉也只能陪着不起。

东方凌天满头怒火,但目光在落到林岱玉的脑壳上时,脸色却是缓了缓:“林爱卿,待左丞和另五名尚书来了,你便即刻将她们的府邸挨个暗查,务必找出潜伏之人!此事过后,三大空缺,由你挑选!”

穆丹薇没有异议,莫贪求更是狠狠低垂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此时她自己的官位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有资格宵想为族人幕友抢空补缺?

林岱玉连忙叩头谢恩,丝毫不提好友的功劳,东方凌天也没问,因为之前果圆已经说过那个叫吴智的意思,既然人家恃才想要什么免跪权,那就不提也罢。

凤临国向来都只是百岁以上的天玄武尊才有免跪权,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再怎么能干,也不能见驾不跪吧?既然不想做官,那就成全她,反正有林岱玉在,她在后面辅助帮忙也是一样的。

随后不久,左丞萧陵和另五部的尚书先后来到皇宫,林岱玉便领旨出宫排查奸细。

楚晗~~穿着黄衣的吴智两手空空地跟在她身后,一旦“奸细”反抗,就出手一掌打残或直接拍死。

打残的,是真奸细;拍死的,则是假奸细。

如此一来,真的受审后皆是真,假的不用审也成真的了,无人怀疑。

这个操作,林岱玉是在雷厉风行的暗查结束后才知道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梦晗,你……你可真是太大胆了!”

楚晗耸耸肩:“都是仗势欺人、作恶多端的看家狗,正好除掉。”

“你呀……”林岱玉摇摇头,“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若是知道,还能表现得那么自然吗?”楚晗笑道,“这样最好,免得你露馅儿。”

“好吧,你说得对。”林岱玉想了想,“你倒是提醒了我……按说,这是个把事情搞大的机会,可以借机除掉一部分人,只是,现在外忧未除,皇上她……”

她又仔细思虑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行,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反易坏事。”

楚晗笑道:“对,不能急,要暂时压一压。一则,血狱宫的速度没那么快,既然城外聚集了那么多人,说明城内渗透得并不厉害,若牵涉太广,反而显假。二则,缓一缓,正好让对方喘口气,再布置一两个人进来,待时机成熟,而我们又需要时,再来一场风暴,连真带假,一网打尽!”

林岱玉哈哈一笑:“梦晗,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楚晗嘴角勾起:“还不进宫复命?”

“嗯,我马上去。”林岱玉笑着点头,可刚走两步,却又转身,“梦晗,你觉得,那三大空缺,我应该选哪个职位?”

她说的三大空缺,自然是工部的水部司司长、兵部的库部司司长,以及户部左属。

楚晗笑道:“既然让你选,自然是首选户部左属的位置。且不说它在三大空缺中品级最高,单就说这户部,哪个不想往里挤?户部就是富部啊,进了户部,就是进了财库!再说,户部正好属左丞分管……”

户部掌管国家的财政和开支,而经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能够卡住命脉的人自然就处于权利的核心阶层,另外,朝廷制度的运行也离不开户部真金白银的支持。

林岱玉点点头,笑着迈步离开,往皇宫走去。

按照六部官员的升迁路径,六部实际权力的大小,便可依次排列出来:工部、兵部、刑部、礼部、户部、吏部。

吏部考核天下官吏,把持官员进退升降的大权,但没有空缺。退一步说,若是有空缺,皇上恐怕也不会说任她挑选的话了,毕竟吏部的权力实在太不一般,皇上不可能仅凭这一件事,就把她放到权力最敏感的地方,而左丞右相和六部官员们,也不会同意她这个初来乍到者占去她们最在意处的一席之地。

皇上任由她挑选,已经等于是破例提拔,一下子跳到官员们挤扁头想进去的户部,朝议上恐怕还会出现一些骚动和反对声。不过,这次揪出左丞右相和六部尚书府中的潜藏杀手,她们就等于都欠她一个关乎性命的大人情,其她人应该蹦跶不起来,或者说,蹦跶不了多久,就会被她们借机偿还人情压下去。

而楚晗说的那句户部属左丞分管,已经不言自明。

左丞不是右相,做不到在官场独善其身。萧家家族庞大,有不少后代亲戚在京城和地方任职,即便她哪天辞官空出位置,引荐的也必是萧家人,再怎么巴结讨好、努力表现,也轮不到她林岱玉这个外人。

所以,想取代她,就必须先要接触,靠近,尽可能多的去了解她的弱点和所辖三部的失误。

第469章 钱权交易

红袍人“招供”之后,又自愿喝下楚晗当面弹入药丸的酒水,在“自己人”手中变哑。

她们收到楚晗的传音,便以为她真的是尊使派来的,尤其是她坐在对面,用左手悄悄露出手心里的玉坠时,就更加深信不疑了,因为,那玉坠乃是尊使的随身之物。

既然尊使要她们配合招供,说左丞右相和六部尚书府都有她们血狱宫的杀手,那就依言照办、让官家自己杀自己人便是,这件令人心中痛快的事情一成,她们便能拍手偷乐。

借她们的囚徒身份使出此等妙计,尊使走的可真是一步好棋啊!哈哈哈!

不过,尊使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救她们出去?她们俩可不会尊使的隐身穿空术,这石狱铁牢粗镣刺钩的,两人又重伤加刑伤,若无人相救,根本就出不去。

那通过易容术成功混熟官员的同门~~黄衣女子说,等刑部要公开斩首她们时,尊使会在去往刑场的路上劫囚,在这之前,两人要先待在狱里,因为可能还有机会立下更大的功劳,回宫后一并受赏。

她还叮嘱她们不要再吐一个字,她会想办法让她们尽量少受大刑,在牢里过得好一点,等以后出去了,尊使会立即拿解药让她们服下。

果然,不几日,监牢就大变样儿,恶臭味儿淡了许多。

后来才知,是因为皇上也听到了监狱热这个词并重视起来,才下令要牢狱保持干净,并要每天定时通风换气,若是滋生那个叫监狱热的瘟疫,负责刑部大牢的所有人都要问斩。

两人虽然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却笑得欢。之后,那个姓来的也果然不再对她们动用大刑,只是时不时地过来喂她们吃顿普通鞭子,再顺便踢她们几脚泄愤。

从她口中骂骂咧咧的话中,她们听出,这个来总务因为她们对黄衣同门的独家招供,差点儿丢了官帽。

哈哈哈哈……二人互视一眼,心中甚是快意,也更加相信黄衣女子和她所有的话。

~~

林岱玉连立大功,东方凌天兑现诺言,让她顺利进入户部,成为户部尚书左属,由地方四品郡守,升至三品京官。

但令林岱玉意外的是,此事竟未遭到任何阻挠,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发声反对。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是在她和楚晗揪查奸细时,皇上提前告知了左丞和另五部尚书,而左丞右相和六部尚书又很识帝王心地跟手下人全部打了招呼,听皇上话、免得皇上借故降罪贬官的同时,顺便还她人情。

不过,当日的朝议除了血狱宫之事、林岱玉升官、监狱热外,还有另一件大事,那就是边境的催粮催饷。

令林岱玉五雷轰顶的是,户部尚书丰收竟然哭丧着脸说已经没钱了!

不会吧?

她简直快晕了!

刚升到户部,补上肥缺,居然说没钱了?

虽然她没打算贪污捞钱,可……可也不能如此倒霉吧?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困难也是机遇,若是能解决这个天大的紧急问题……

她刚想到这里,耳边忽然听到楚晗的传音:“岱玉,若是有需要钱两的地方,要记得有我和肖影。”

林岱玉眼睛一亮,心中却更加感动和愧疚。到现在,都是楚晗和肖影为她付出,她还没能回报她们什么。

楚晗让她暂时不要告诉肖影她没死的事,所以肖影知晓她离开六和郡后,一直在离家近些的中南部巡查各店,以便能随时回白云山庄照顾昏迷不醒的弟弟和瘦成皮包骨的爹爹,至今还不知楚晗就在京城。

就在林岱玉微思之时,穆丹薇突然收到了顾南风的传音:“右相大人,殿下说,若是需要银两,他可以帮忙,只要再给他几座山、顺便照顾一下京城的素心斋即可。”

看来是语然殿下也收到了边境告急的消息!

穆丹薇心里一喜:皇子殿下果然还是暗中关注边境朝堂、时时为其母皇分忧啊!

于是,她踏出一步道:“皇上,臣愿为我皇分忧!”

林岱玉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

下朝后,穆丹薇刚走出宫门不久,便又收到顾南风的传音,于是按其所示,亲自办好文书,再回府换下官服,就径直去了京城有名的茶楼~~舒雅阁的天字号包房。

“果然是右相大人,办事效率就是高。”戴着白狐面具、身穿雪色长裙的顾南风淡淡笑着,“请喝茶!”

“真不知殿下要这么多山做什么,”穆丹薇在她对面坐下,端起对方斟的茶水,“买卖文书我已按要求办好,把八座山分别用了楚青璇和纳兰墨闲的名字,每人名下四座。”

说着,她把一叠文书递过去,顾南风接过后,万般信任似的并不打开核实,慢悠悠道:“殿下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总不会害皇上。”

穆丹薇轻轻颔首,她也相信这一点。不过,“殿下的银子什么时候送来?时间紧迫,可不能耽搁太久。”

“看你急的,”顾南风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轻轻拍在桌上,“只要右相大人办事快,殿下的速度就不会慢。”

“这是……”穆丹薇看着每张面额都是一百万两的银票,“四千万两?”

“不多不少,四千万两,不够的话,咱们再商议。”顾南风把银票推到她面前,“另外,别忘了关照素心斋。以前属于少主的东西,现在都被殿下接手了,若有不长眼的撞上来找茬儿生事,我们可就在城内杀人、城外抛尸了。”

“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吩咐下去,若真要还有人上门挑衅……”她顿了顿,略过那句话,“衙门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顾南风微微点头,“毕竟生意若受影响,赚不了大钱,殿下也是无力支援边境的,你们帮助殿下,便等于是帮助你们自己。殿下操心费力赚来的钱,到最后还是贴回爹爹娘亲家,贴给朝廷。所以你可要把钱看好了,别正事儿没办,先被各大小吸血虫把钱吸走一半~~唉,算了算了,”

她忽然住口摆摆手,“交易结束,各得其所,钱两的去处我们已无权干涉,就这样吧。”

她说完便站起身,拿起装文书的纸袋,向外走去。

“顾南风,”穆丹薇开口,见白衣女子顿住脚,才接着道,“我知道殿下的初衷并非只是单纯的交易。你请放心,也请转告殿下放心,这笔钱,我以右相之名保证,它一定会用在实处的!”

没有回头的顾南风淡淡一笑,离开了。

穆丹薇看着银票,端茶饮尽,才仔细地揣入怀中……15

第470章 惊马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0章惊马手中有了盖着官府印章的国家买卖文书,楚晗嘴角上扬,心情颇好。

十二座山的文书上还盖有比官府印章更大的右相相印,有它在手,开山取矿挖金炼银,便是无人能阻的正大光明之事。如今要考虑的,就是负责开矿的主管,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最合适的人选。

二夫悄悄回山看过儿子后,千若直接去了中阳城,千羽则只身返回京都素心斋。

楚晗把外面的事情办妥,才来到他面前。浓情蜜意一番后,她拿出穆丹薇亲手办理的文书,递给他。

千羽仔细翻看一遍,眼中有疑却没问,思索良久,才惊讶出声:“难道是妻主开金矿的初始计划?”

“不愧是我楚晗的夫郎,这么快就猜到了!”楚晗笑着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又拥人叹息,“就是主事太难找,把所有人都在脑中过滤一遍,也还是没着落。”

千羽躺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心里一片满足:“是不容易找,主事既要懂得如何开矿炼金,免得炼金之人偷奸耍滑,致使金色不纯,又要在武力上足够强大,能管得了矿工劳力。”

“不错,”楚晗的目光并未落到任何实处,而是投向虚空想象着开山挖矿的场景,“且要耐得住山中寂寞,毕竟那是个日久便觉枯燥的差事。”

千羽闭着眼,在沉默中转开脑筋不断思索,许久才道:“妻主,千羽觉得,也不一定非要一个人管所有的事,我们可以找两个人分管,一个专管炼金,一个专管挖矿。”

“嗯?”楚晗闻言,微微一想,便笑了起来,“好主意!两个主事,遇到人事问题时,还可以一个唱红脸,一个演白脸!千羽真是好主意!来来来,妻主亲一个!”

千羽笑着故意往她怀里躲,不让亲,却反倒激起楚晗更大的兴趣,亲不到嘴就不罢休,而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千羽又陷入好一阵的嗯嗯嘤嘤……

喂饱夫郎,楚晗招来史上飞,秘密会谈了半个时辰。

经过丹药的培养和时间的积累,十五名武者的武功都已全面提高,自从离开顺风城,便都依令戴上了野狼面具。有她们跟在史上飞身后护卫素心斋,又有当今右相的照应,即使有事,史上飞也能处理得了,何况还有千羽在背后坐镇。

而林岱玉在拿到官位后,除了要尽快熟悉公务,还要忙着上下结交,不是拜访别人,就是被别人拜访。

虽然血狱宫案让她将刑部某些人显得无能,从而被人心里嫉恨,但皇上的肯定与重视,以及她的单身年轻有前途,却让更多的其她官场中人无比愿意交好,尤其是家中有未嫁儿子或孙子的老龄官员。

林岱玉没有污迹的快速晋升,让她们看到了希望。既然右相那儿没什么指望,就不如把目光投向别处。

如果能和更年轻的林岱玉联姻,把宝押在某个儿子或孙子身上,也许不远的某天,家族就会变得更强。

只要成了一家人,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共同利益下,自然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使既得利益更加坚固,权力底盘更加夯实,而绝不会互相拆台、排挤或打压。

拿左丞萧陵来说,东方凌天之所以不动她,一是她未显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二是战争、天灾不断,国家一直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三是萧家已经长成大树,不仅进入官场的自家嫡系、旁系血亲众多,还招揽名士成为萧家的门客学徒,并将她们安插进权利部门,然后再在知己或恩师的基础上,用联姻这种裙带关系将其牢牢绑紧。可以说,萧家的权利网已是盘根错节,所负责的官家权利机构,几乎要尽数变成家族部门。在这种情况下,东方凌天要么就安抚不动,要动,就要连根拔除。

家族的权力过大,终究有一天会被帝王疑忌进而铲除。林岱玉不傻,该怎么做,她心里自然有数。

可以说,京城里的事,已算是全部妥当,无需她再操心,现在已经快到九月中旬,她该兑现诺言,去找琉火一起去血狱宫走走了。那个多情又热烈如火的妖媚少男啊,肯定是边忙碌边望眼欲穿地等着她呢!

从专门留出的一块土地遁出素心斋,她身穿黄衣、以吴智的面孔形象去马市挑了一匹好马。付了钱牵着缰绳走到大道,正欲翻身上马时,后方却传来嘶喊吼叫声:“快闪开!快闪开!马惊了!快闪开!”

随着气喘吁吁的大喊大叫,转眼之间,一匹拉着豪华马车的高头大马便疯了似的嘶鸣嚎叫着直冲过来,嘴里还吐着白沫,让人一看就知事情不对。而令人更加惊异的是,车上竟没有赶车的车妇!

展开窥心镜法,楚晗清楚地看到马车里坐着一名抱着两岁婴孩的男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锦衣女娃,男子的右手和女娃的双手都死死抠着马车车厢,脸色煞白,而赶车的车妇却落在马车后面边追边喊,急得满头大汗,满大街的大人孩子都呼叫乱跑着进行躲避。

这马匹显然是突然发疯,连凰卫楼的巡城卫都来不及反应。楚晗不及多想,腾身掠起,眨眼就飘落在马背上,左手执起缰绳勒马的同时,右手一枚三棱针刺入马身穴位,它便立时不动了!

因为惊马而在剧烈巅簸中疾驰的马车终于随之停下,车厢里的男子和女娃都瘫坐在铺了锦毯的车板上,惨白的脸上渗出一层明晃晃的汗水,简直是吓坏了。

跟在后面追来的车妇更是汗如水洗,到得近前,扑嗵一声就跪了:“多谢大侠!多谢大侠救命!”

危情解除,街上的人都围了过来,带着各种表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晗摆摆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人追车的奇葩场景,该多谢你才是!”

闻言,围观之人都笑出声来,车妇的脸色却更白了,转头对着车厢磕头:“婢奴有罪,主子饶命!”

车里的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哪里顾得上她。楚晗嘻笑道:“又不是你的错,请什么罪?”

车妇没接话,继续磕头请罪,楚晗皱起眉,语带不满道:“你是猪还是个死人?听不见我说话吗?这匹马被人动手脚啦,你请什么罪啊请?有毛病啊?”

呃……车妇这才疑惑地看着她,楚晗哼道:“终于不聋啦?”

她指了指马屁股,“呐,那里被人扎了针,所以才惊马!不信自己去看,顺便把它拔出来!”

车妇半信半疑地从地上爬起来,在马屁股周围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一根只露出一小截尾端的银针!

她大吃一惊,随即便是小心谨慎地缓缓往外拔,待拔出来一看,那针竟有两根中指那么长!

这时,车帘掀开,情绪稳定许多的女娃钻了出来,像个小大人儿般向楚晗拱拱手:“多谢姐姐相救!”

楚晗飘身下马,并顺手拔走三棱针,笑眯眯道:“不用谢,你这么可爱,若是受伤,就太可惜了!”

女娃的小脸儿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目光落到车妇手里的长针上,面色阴郁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平静问道:“针上是否有毒?”

车妇愣了下:“婢奴不知……婢奴拿了这么久都没事,应该……应该没毒吧?!”

女娃面色黑了黑,楚晗笑骂:“你可真是两头猪!”

车妇满脸不解:“恩人骂我是猪也就罢了,可为何……为何骂我是两头?”

“噗!哈哈哈……”楚晗大笑,“因为一头不足以证明你的蠢!”

街上围观的众人轰然大笑,车妇哭丧着脸望着她,车里的男子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很有修养地出声道:“多谢侠士相救!不知侠士贵姓?府上何处?改日随妻主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楚晗扬声道,“我吴智向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走啦!”

说罢,竟真的径自转身离开,很快不见踪影。

女娃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男子透过她掀开的帘缝看那女子真的不见了,也不由轻笑,但随即又很快寒下脸来:“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法害我父女三人性命,诵儿,咱们立即回府,追查此事!”

女娃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是,爹爹!”

第471章 诈尸掏心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1章诈尸掏心骑着马,一副悠闲之态晃出京城的楚晗,淡淡笑着。

方才那马车里的男子是左丞府萧孜的侧夫,而萧孜,乃是左丞萧陵的嫡孙女。

没有不内斗的家族,家族越大,内斗越厉害。

很显然,萧孜的侧夫是被人惦记上了,谁让他生了两个女儿呢,这威胁和竞争力,太强大了,很难令利益对手安枕于榻。

她传音将此事告知给了林岱玉,让她心里有个底。

她故意在临走时不着调儿地透露吴智这个姓名,就是有萧孜妻夫俩迟早知道吴智是林岱玉的人的算计。

那男子能生两个女儿,又遭人嫉恨,不惜寻找机会暗下杀手,不用推理,就知道他平日必定得萧孜所喜。

搞不好,萧孜正夫只是因政治联姻而被逼娶的,这个侧夫才是她心头真正所爱。

有这件事垫底,林岱玉接近萧家,就会容易些。毕竟她的头上还有户部尚书,左丞萧陵现在还不是她的直接领导,所以无法利用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以公事为名靠近萧陵。

马蹄嘚嘚,不急不忙地往血狱宫方向晃荡,直到出了京郊,窥心镜法中看不到凰卫楼的人,楚晗才换上雪裙,戴上白狐面具,再用百媚幻面术改了容颜,成为白衣刀客顾南风。

如今,她已猜测那块腰牌并非真是腰牌。

千面人间魔虽得了那个腰牌般的东西,却只修成百媚幻面,后面隐藏的上经大法,她根本没机会看到。

既然是属于魔帝的功法,其她人自然是无缘得见。千面人间魔能拥有那块晶莹腰牌,并习得百媚幻面,应该也不是普通的凡人,搞不好也是什么异界中人转世,且还跟她有丝什么缘分牵扯。

腾身掠向山洞,她抓住那左护法的左肩:“你的真名假名都不能用了,以后就叫蚂蚁吧。”

蚂蚁……

女人的嘴角抽了抽:“神尊,这名字……”

楚晗斜睨她一眼:“怎么?你很嫌弃?”

女人垂眸:“小的不敢嫌弃神尊赐名,只是,这名字,说出去会有损神尊的威严。”

“哼,本尊座前的一只蚂蚁都是世间稀有的天玄高阶,更能增加本尊的神秘与威严才对。再说,”楚晗带着她施起隐身穿空术,“本尊的威严不是靠名字生发的!”

“神尊说的是!”女人不敢违抗,跟着她宛如影子般在林间一闪一烁,不需要耗半分自己的内力。

楚晗道:“本尊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将那里的人训练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提升她们的武功,以便来日为我所用。”

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村庄,正是以前的滚刀门所在地。

“安心照我的说的去做,不用再想着回血狱宫,因为要不了多久,血狱宫就将不复存在。”楚晗留下这句话,便将她扔在了那里,既没有再用武力威胁,也没有喂她吃什么毒药迫她卖命。

谁不想跟着更强大的人?蚂蚁不傻,尤其是她说出这句话后,就更加明智。很显然,眼前的白衣女子,神皇至尊,已经打了血狱宫的主意。而一旦被她盯上,即便是宫主,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离开村庄,楚晗直奔风纯国圣宫。

虽然她很想去白云山庄看看,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肖浅灵目前只是个昏睡不醒的冰人,她去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如果推断没错,那便只是一具被自己的异界正君借用的躯壳,灵魂走了,她去看,又有何意义?

既然暂时不想公开她未死的消息,就不能以楚晗的真面目出现在白云山庄。

娘亲爹爹和语然知道她的打算后,除了先一步离山的莫离,已经暂停所有门徒弟子的下山历练之事,她自己不能再节外生枝。

身影连续忽闪,很快就到了风纯国圣子圣宫,琉火正站在殿院中微微仰着脸,凝云发呆,满脑子都是自己思念着的深爱之人。

楚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腰。

琉火大惊之下,正欲出手,却闻到了那股独属于恋人的气息,攻势只发到一半,便停住了:“晗!”

他转身抱住她,满脸喜悦:“怎么不提前传音说一声,是要故意给我个惊喜吗?”

楚晗拥着他,将唇鼻凑到他的发颈间一边轻嗅一边低语:“开心吗?”

琉火自然是欢乐的,加上颈项间被她触碰得有些痒痒,便笑出声来:“你也不怕人家把你当成偷袭!”

“我是神皇,”楚晗顺势在他颈项和耳垂等处轻吻几下,“不怕你出手。”

“是是是,你是神皇至尊,没人能伤得了你。”琉火娇嗔轻哼,却被她亲得浑身酥软。

楚晗打横抱起他就往殿里走,先身心抚慰他一番再说……

耳鬓厮磨,尽尝情爱之欢后,已是天黑。两人拥在一起说着话,最后商议次日就动身前往西北血狱宫。

就在这时,贴身宫属在门外禀报,说京都发生了诈尸案,圣子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琉火疑惑:“这里可是有着浓浓王气的石城,怎么会有鬼魂?”

他看向楚晗:“晗,你的透视眼能看到吗?”

楚晗点点头,展开窥心镜法,不一会儿便道:“不在城内,而是城外三里处。那是个少年男子,嗯?”

她愣了下,随即有些惊讶:“尸体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琉火不解:“怎么说?”

楚晗道:“脖颈有被人用针线缝合之迹,应该是一个人的头颅和另一个人的身子缝在一起的!”

“什么?”琉火皱眉,“晗,我要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楚晗点头,“我陪你去。”

说罢,便迅速穿上衣服,待琉火取了些东西,两人便手牵手地往城外掠去。

楚晗带琉火停身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民房屋脊,京都不比山里民间,没有吊脚楼,而是石房灰瓦。

二人展目下望,只见空荡荡的院子正中停着一具棺材,棺材上涂着已变成暗黑色的黑狗血,三炷香插在棺前,烟气袅袅。另外,还有七十二枚铜钱诡异地立在地面,将棺材牢牢围住。

琉火诧异:“怎么没有守棺之人?”他随即醒悟,“是空棺!”

楚晗点点头,蹲身掀开几片屋瓦,向他示意。琉火轻轻蹲下身朝下望去,眉头瞬间急蹙。

只见堂屋正中的桌子边,围了不少人,而桌子上,却摆着一具被扒光衣服的尸体。

那具赤条条的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

离桌子最近、面无表情的那个女人,右手正握着一柄手指宽、三寸来长的刀,雪白的刀刃上沾满血迹。

而她的左手,则举着一个红通通、血淋淋的东西,正是一颗心脏,一颗裂成七八瓣、像开了花似的心脏!

第472章 皇子迷迭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2章皇子迷迭琉火看到那女人托在手心的心脏,不由皱眉低语:“这到底是看到了多可怕的事情,竟然被活活吓死,连心脏都裂成这样?”

楚晗挑了挑眉,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以为是人为造成的。想了想,道:“不如趁此机会,让你那准备接班的小王弟露露脸。将他推到众人面前,以后民众会更容易接受新的圣子。”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琉火点点头。

心上人走后不到半个月,她对南宫怀礼的跳墙拜访就起了作用,十一岁的小王弟迷迭突然来圣宫找他、与他亲近。

虽然他对迷迭并非一无所知,但还是亲自对他的人品、心性、领悟力等足足观察、考验了十天,才将属于圣子专阅的书籍陆续交给他。

迷迭对圣子事务的涉猎才半个多月,但进步颇快,若能尝试着让他多在公众面前露脸,解决各种棘手事宜,的确有助于他顺利上位,代替圣子之职。

想到这,他便低声道:“我去将他带来。”

说罢,他起身欲离,楚晗却拉住他:“你给他传音,我去带他过来,这样快一些。”

琉火立即同意了,待楚晗疾速掠走,便马上给迷迭传音。

迷迭,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出生在皇家的孩子,少有不早熟的。他的父君原本是民间普通男子,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只因相貌出众,又温柔淑德,才被便衣出游的皇帝理惠征一眼看中,带回宫中。

生于平常百姓家的父君,应付不了后宫的尔虞我诈,日子一久,就日渐消瘦,在生下他后,又勉强活了八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母皇虽然看起来很心痛,却也只是悲伤了几天。好在她没有忘记他这个小皇子,可不幸的是,她的关爱,却成了其她皇女皇子嫉妒他、诬陷他、伤害他的最大原因。

一年后,母皇终于还是不再相信他、冷落他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一来,虽然他经常受欺负,却反倒没有了性命之忧。

蝼蚁尚且偷生,他自然要忍辱苟活,只是,他从未想过失去父君和母皇宠爱后,还能有什么未来,更未想过命运之神会向他伸出滴着仙液的琼枝!

楚晗看着男孩儿的心理活动,觉得琉火的决定没有错,这孩子,虽然是被南宫怀礼和七皇女联手推到琉火面前的,但品性不错。

不知是其父君的遗传,还是天性如此,即使经历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态炎凉,却没有彻失善良本性,也没有完全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南宫怀礼和七皇女给他的机会,就像一根救命草,他牢牢抓住的同时,也懂得珍惜。琉火将他留在圣宫,教授他,培养他,对他的吃穿住宿等都给予关爱,这让他感到了一份温暖,对琉火的感情也日渐升温,有了一份亲情依赖和眷恋。

“皇家人并非个个都冷冰冰,琉火是个好兄长,别辜负他对你的期望。”楚晗半抱半揽着他,目视前方道。

“你……是谁?”迷迭迟疑着问道。这个白衣女子虽然戴着面具,却没有给他一点冰冷的感觉,相反,他觉得她好温暖,就像琉火皇兄一样温暖。

楚晗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迷迭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做到,才点头。

楚晗很满意:“我啊,是个暗恋琉火多年的人,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迷迭惊讶地张开嘴:“那,我皇兄知道吗?”

“这个问题……”楚晗几乎笑出声,“你去问他?”

两人边行边聊,没聊多少话,就到了。

琉火冲他招招手,被楚晗放下的迷迭便按照示意蹲身朝瓦洞里看去。

此时,那女人已经将裂成开花状的心脏放回死者的胸腔,抬步朝外走去,身后跟着一队人,都随她一起出去。行到走廊处,女人停下。

楚晗知他二人此刻的角度看不见,便一手揽上一个,掠到对面的屋脊上,低声提点道:“走廊上有拖行的血迹。”

话刚落音,便见紧跟在女人身后的妇人急得直跳脚,而那女人则在灯笼的烛光下循着血迹找过去,很快来到一个虚掩着房门的屋子前。

楚晗又轻声道:“那妇人是这宅子的主人,一家之主,那女人是她请来驱邪的。”

琉火和迷迭都微微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那妇人在女人的示意下,带着两个家人一起闯进屋中。

三人就着烛光一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而床上和地上却溅满了血,满屋子的血腥味。

随后进来的几个年轻人吓得面如土色,其中一个少年男子惊呼了一声:“这是小姑姑的房间啊!”

众人脸色大变,妇人当即让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动起来,对整个宅子进行搜索,最后在一处柴堆里,找到一位血葫芦似的女子。那女子死不瞑目,满脸惊恐,喉咙上被深割一刀,身体更是被划得支离破碎。

方才说话的少年男子见到女子的惨死之状,立即哭了起来,显然是与小姑姑的感情很好。

妇人气急败坏地大叫:“给我找!快给我找!”

驱邪女人则冷冷出声:“所有人不得走出宅门,找到人立刻捆起来!”

正在这时,主夫赶了过来,一看到自己妹妹的死相,当即昏了过去,少年男子也顾不得伤心了,赶紧扶爹爹离开。整个大宅乱成一片,鸡飞狗跳。

琉火将脸转向楚晗:“诈尸在哪里?”

楚晗回视他:“让迷迭自己看清事件,关键时刻,由他出面处理。”

琉火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便闭口不再询问。

主宅的堂屋前厅里挤满了人,几个小孩子更是在睡梦中被大人抱出来,揉着眼睛睡意朦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家主妇人正一脸铁青地带人四处搜查,少年男子则在厅中陪爹爹说着话,父子俩皆是眼圈通红,眼泪直掉。

不多时,厅中之人便听到外面一阵惊叫,之后便是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还隐隐听到“抓住了!抓住了!”的声音。主夫腾地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看,却被少年男子给拦住。

第473章 死亡实情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3章死亡实情过了一会儿,就见请来的驱邪女人疾步迈进厅中,身后跟着的一群年轻女子抬了一个男人进来。

那浑身血迹斑斑的男人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他双目呆滞,喉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古怪声音。

主夫双眼血红地大叫一声,想要冲上去,被少年男子死死拉住。

虽然厅中有些乱,但迷迭还是听出那个被捆起来的人,竟是少年男子的姑父。她们找到人的时候,他姑父拿着刀像疯子一样冲上来,差点把另一个人扎个透心凉。幸亏有驱邪女人的提醒,她们又人多势众,才算把这血淋淋恶鬼似的人给摁住捆绑起来。

家主妇人焦急地问道:“怎么会突然发疯,居然把……她们平时可是很恩爱的啊……”

女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不是发疯,是你家儿子借了他的刀。”

此话一出,厅里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您……您不是说他进不来吗?”

家主妇人也是脸色煞白,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先让人取些醋来,”女人脸色更加凝重,叹口气,“这鬼小子八成是有魅惑人心的本事。”

厅中之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炸了锅坐不住了。

鬼鬼怪怪的还能防一下,可这蛊惑人心怎么防?谁知道坐在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捅自己一刀?

眼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大半夜睡得好好的,竟被自家夫郎砍得血肉模糊。

主夫的眼泪再次串珠般落下来:“当初若不是爹爹极力阻了他的婚事,害他……”

“闭嘴!”家主妇人厉喝着打断夫郎,“是他自己想不开,投了井,与爹爹何干?那女子家里又穷又苦,身体还有缺陷,爹爹也不过是怕他嫁过去受苦,才出言阻了他,难道有错么?”

“你还在骗我!还在骗我!你当我真不知道么?”主夫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厉声尖叫,“是爹爹!是爹爹他亲手推尚儿入的井!他怕尚儿嫁给又穷又残的女子丢他的人,他更怕倔犟的尚儿一意孤行,与人私奔,让他脸面尽失!是他将尚儿哄骗到井口,是他亲自将尚儿推入井中!”

“你还不给我闭嘴,在这儿胡说什么?”家主妇人大怒,“爹爹纵使有他的缺点,但怎会害自己的亲孙子?儿子投井,不仅是你伤心,我也伤心!可你不能拿这件事来诬蔑爹爹,让他死后都不得安生!”

“安生?如果不是成全你的孝道,我恨不得刨了他的坟!”主夫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从来都是只知维护他那可怜又可笑的脸面,何曾顾过尚儿的一丁点儿心思?活着,他黑着心害我的儿子,死了,又害了我的妹妹!他凭什么要活得顺心、死得安生?”

家主妇人气得脸色更加铁青,想冲过去对夫郎动手,却被众人拦住,不由咆哮着大骂:“你这个信口胡言、毫无夫德的男人,老妇要休了你!”

“休了我?好啊!我巴之不得!”男人冷哼,“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

妇人愣了愣,随即想要更大的发作,男人却先她一步叫道:“爹爹他故意在尚儿的房间放火,想烧死尚儿,不料尚儿命大,逃过了一劫!可那老家伙贼心不死,又诱他靠近井口,推他入井!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听信他一面之词,毫无理由地相信他的谎言。可人在做,天在看,他做了恶事,怎能一直滴水不漏?尚儿死后,他就再也不让人进入他的房间,你可知那是为什么?啊?你可知道?”

被众人架住胳膊、拉扯住的妇人怒声道:“还能为什么?爹爹他年纪大了,爱静,怕吵!”

“爱静?怕吵?哈哈哈!”男人悲声大笑,随即大叫起来,“谁人不知他连打个盹儿都会做梦、说梦话?他那不是怕吵,他是怕自己睡着后说梦话、自己把自己的恶行泄露出去!”

男子血红着眼盯着她:“你敢说你对尚儿的死没有丝毫怀疑吗?只不过一边是你的儿子,已经死了的儿子,一边是你的爹爹,还活着的爹爹,你不愿相信、不想深究罢了!可我呢?我为了成全你的孝心,明明知道杀子凶手就是你爹,却还装着不知道!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在他死时没有哭丧吧?你还为此责骂过我,说我冷血无情,说我有失孝道,”他冷笑一声,“想要我为杀子仇人哭丧,不是太可笑了吗?”

厅中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愣住,实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可怕之事。

妇人也是呆住了,大抵是以前也曾对自家爹爹有过疑心,现在又被夫郎说中了心思,将一切拆穿,该说

的不该说的,都暴露在了人前,竟让她一时失了言。

“没话说了吧?”主夫甩开少年男子的手,缓缓往外走,“不是要休了我吗?那就写休书吧,正好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干系,下去陪尚儿和妹妹,也能无牵无挂。”

家主妇人的嘴唇动了动,却半个声音也没发出来。楚晗看得清楚,知道她是后悔了,想跟夫郎道歉,挽回他,可出于女人的面子,又张不开口。

“站住!”就在这时,驱邪女人冷声厉喝道,“即使你想陪他,他也不见得领情。他现在只是一个要在冤死之地复仇的冤魂厉鬼,根本没有亲情可言,否则,也不会害他的亲姑姑了。”

主夫没理她,继续往外走:“我不需要他记得我,不需要他认识我,我只想去陪他,是我这个爹爹对不起他,是我这个爹爹没用,若不是我太懦弱,当初就算执意把他送嫁,又能如何?他们还能要我的命不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爹爹!”少年男子和另两名少年女子叫喊着扑了上去,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腰的抱腰,跪在地上拦腿的拦腿,一下子把他缠住了。

“没有了哥哥,你还有我们啊,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你忍心抛下我们不管吗?”

“爹爹,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走了,儿子没有爹爹疼,该有多可怜啊!”

“是啊爹爹,女儿还没娶夫郎呢,你若狠心不管,以后女儿怎么办啊?谁帮女儿张罗婚事?谁来指点夫郎怀孕生娃?谁给你的孙女取名?”

主夫眼泪直流,禁不住哭咽出声,抱住他腿的少年女子转头朝家主妇人吼道:“娘你还不说句话?若是爹爹有个三长两短,你要你那没用的破面子做什么?能值多少钱?”

抱住他腰的少年女子也道:“是啊娘,你快说句话啊!哥哥已经冤死,姑姑也没了,若是爹爹再出了事,我们可真的不会再原谅你!”

拉扯死拽着主夫胳膊的少年男子脸都哭花了:“娘你快留下爹爹!快留下爹爹啊!”

家主妇人此时也是眼圈泛红,她闭了闭眼,握了握拳,把心一横,向夫郎走去,抓起他的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不配做娘,没有顾全好儿子……你若恨,就恨我吧,我让你打,让你打……”

她把他的虚拳往自己身上捶,可那拳发软无力,根本没有半分力道。

主夫半晌才把目光移到她脸上,见她面带愧欠和悔意、双眼通红、眼里蕴藏着泪光,还是软了心,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打你有什么用?尚儿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家主妇人伸臂抱住他:“所以我们更要照顾好她们三个,再不能让她们有任何闪失,我们一起~~”

正在这时,地上那被捆的男人忽然用力挣扎起来,驱邪女人连忙将童子眉和朱砂与醋混合,再取片柚子叶沾上三者混合液,命人按住男子,然后一把将柚子叶按在他脑门上。

男子顿时一阵抽搐,身子古怪地扭动起来,力气巨大,几个人同时按都差点按不住。

足足过了一刻钟时间,他才终于停止挣扎,然后便是大口呕吐,吐出许多又腥又臭的黑色东西。

驱邪女人松了一口气:“行了,抬下去吧,过段时间就会清醒。”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沓黄符,让人发下去,每人一张,贴在心窝,切不可撕下。说这道符叫做“活符”,只要活符无恙,就不用担心。一旦活符烧起来,就说明有阴邪煞气侵体,必须立即将此人制住。

第474章 清心竹符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4章清心竹符迷迭低声问道:“皇兄,这素衣女人难道是个道士?不是咱们风纯国的巫师?”

琉火微微摇头:“不,她是巫师,只不过,是习过道教法术的巫师。别忘了,咱们风纯国,以前也是佛道兼容的,民间仍然有略通佛经道法的人,不足为怪。”

迷迭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琉火道:“咱们先静观其变,待她控制不住诈尸时,你再按照我的吩咐出手。”

楚晗闻言,忍不住移开面具,眼带笑意地伸手捏了捏他屁屁上的肉。

琉火聪慧,知道只有救人之所急,才能更容易被人记住、感恩。

她这一动手动脚,琉火便差点叫出声来,回头以嗔恼的表情瞪了她一眼,却换来她邪邪痞痞的笑。

这样不正经的笑容,却让琉火看呆了眼,若不是有迷迭在场,他都想直接扑上去抱住她狂亲一番了!

楚晗那适度勾翘的嘴角,笑意又浓一分,伸指在自己唇上亲一下,然后一个翻转,轻轻印到他娇艳艳的魅惑双唇上,惹得琉火转回头去后,还藏不住满脸笑意,甜蜜不已。

迷迭的眼角余光虽有所察觉,却没有扭头看二人,只密切关注着下方厅堂,因为里面有人突然大喊:“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琉火也连忙定神看去,只见一个离门最近的中年男人心口处贴的那道黄符,竟诡异地自燃起来。

驱邪女人连忙厉声吩咐:“快按住她!”

那男人怪笑一声,双眼眯成一条缝,手脚并用的在地上飞奔。所到之处,人们吓得四散逃蹿。

人影一晃,驱邪女人忽然挡在男人面前。

男人口中发出一串根本不像人类的嚎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驱邪女人当头扑了过去。

在一片惊呼声中,女人伸出左手,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古怪手势,男人顿时被凌空抛起,翻了个身后摔在地上。女人快步上前将一片沾了童子眉、朱砂混合物的柚子叶拍在他的脑门上,将其制住。

这番变故,兔起鹘落,快得无与伦比,在场之人都被惊吓得有些呆了。

女人令人将昏迷的男人抬到一边,皱眉自语道:“事情不对,有点儿反常啊,这鬼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她转向家主妇人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被动了,我们必须找个人引他现身,擒住他。”

家主妇人道:“要不要再等等?圣宫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若是圣子殿下能够亲自驾临,我们就……”

女人瞪她一眼:“这样的小事你也惊动圣子殿下,那还要我们这些巫医巫师有何用?白吃饭吗?”

妇人嚅嚅:“我、我也是一时慌了神……从尚儿溺亡、以悬棺天葬后,家里就不怎么安宁,爹爹去世入土之日,又屡遭不顺。虽然按巫师所言,将悬棺下落,准备补上重大仪式入土重葬,可心里却总觉得慌慌的,没想到,真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早知道,还不如不动。”

驱邪女人哼了一声:“若是不动,后果更严重。旧棺开裂,本就是不祥之兆,等棺碎尸落之时,可就不是死你夫郎妹妹一个人这么简单了!若我判断不错,他现在要的,是你们全宅人的性命!”

听到这里,琉火和迷迭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始末,难怪先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家主妇人身体一颤:“求大巫师救救我们!”

驱邪女人冷冷道:“如今只能找个合适人选出去,诱他现身。”

说完,她的目光扫向厅堂里的人们,家主妇人也不由随她看了过去。

诱那个没干也没烂的诈尸?

厅堂中的人闻言,连脖子带身子都往后缩了缩,生怕她们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这些人并非全是本家人,还有旁系、夫家亲戚和闻声赶来帮忙的邻居,她们原本是想走的,怕一个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可看看眼前的情况,哪里还敢离开厅堂往外走?

这里起码有个驱邪巫师镇场,可若是出了这个门,就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了。

何况刚才她们已经听到圣宫会得到消息,心里也就多了一丝希望,即使心里有些战战兢兢,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缩回脚继续待着。就算圣子殿下不亲自来,也会有祭司前来协助处理,总好过出去冒险。

这会儿一听要找人当诱饵,没人敢拍着胸脯逞能当出头鸟。

驱邪女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家主妇人的儿子脸上:“就他吧!”

家主妇人面色一变,还未说话,她的女儿就叫了起来:“不行!不能让我弟弟去!他会没命的!”

驱邪女人冷哼:“不让他去?那你去?”

那少年女子把头微微一昂:“我去就我去!”

少年男子煞白着脸咬了咬嘴唇:“姐,既然大师让我去,肯定有她的道理,还是我去吧!”

“不行!”少年女子厉声喝道,“哥哥已经去了,现在我最大,我说了算!除了我,你们谁也不许去!”

“姐!”少年男子和另一个少年女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哽咽着唤了一声。

“罢了罢了,”驱邪女人摆摆手,“原本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你去吧。”

说完,她招了招手,让少年女子过去,然后递给她一块淡黄色的玉片,让她挂在胸前。

“这是护心玉。”见她挂好,驱邪女人又塞给她一小截紫色竹片,上面刻有繁复的咒语,“这是清心竹符。鬼小子有裂心、魅惑的能力,你出去后就把竹符含在嘴里。”

待少年女子收下,驱邪女人便将她带出去,到个没人的地方,传给她一段不短不长的咒文。

少年女子念了一遍,复述两遍。第一遍她只背了个大概,复述两遍后,便完整地背诵下来了。

驱邪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让她出去后就在心底默念这段咒文,可以起到清心护体、破除虚妄的作用。

之后,少年女子便按照吩咐出了宅子。

屋顶上换了位置和方向的琉火摇摇头:“这跟让她送死没什么区别。”

楚晗的手指在他脖颈间轻轻一抚,淡淡一笑:“有你在,她想死也死不了。”

被心爱之人夸赞,琉火忍不住回头看她,嘴角和面颊甚至眼睛里都含着笑意。

楚晗瞟了一眼迷迭,快速递上一个吻,在他唇上轻印一下便离。

琉火却追了上去,再重重印一下,才带着更浓的甜蜜笑容撤回,扭头朝下方看去。

虽然为了维护弟弟妹妹,少年女子主动担起了责任,可这一出宅,她的腿肚子就禁不住抖了起来,因为宅外与原本觉得凶险可怕的宅内相比,更像是两个世界。

此时已是后半夜,几颗星稀稀疏疏,月光冷冷清清,四周白幽幽的,又沉寂得很。听不见犬吠猫叫,也没有此起彼伏的虫鸣,万籁俱寂,整个夜像死了一般。

她那颗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四周,心里慌得很,脑子也有些胡思乱想。

定定神,深吸一口气,少年女子甩甩手松了下筋骨,站在那儿转了一圈,努力睁大眼睛观察周围环境。

可就在她刚转回身来时,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闪出一道红影。

大红色的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大半个脸,在森白的月光下朝她飘了过来。

第475章 致命幻觉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5章致命幻觉眼见红影似慢实快地迅速飘了过来,原本还在犹豫的少年女子“嗷”的一声撒腿就跑!

大巫师叮嘱了,她弟弟现在不是人,是鬼,是能操纵自己尸体的厉鬼,是个已经根本没有亲情可言的冤魂厉鬼!所以不要跟他讲情,无论是父子情、母子情还是兄妹情,都没用!

少年女子此刻啥都顾不得想,拔腿就要往大宅里逃,可就在这时,那鬼小子却略微抬头,透过垂落的黑发,冲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的心顿时像被大铁锤砸了一记,不仅眼前黑了一下,身体还有些发麻。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清脆的“咔嚓”声,伸手一摸,竟是挂在胸前的那枚护心玉,它已经在瞬间碎成几瓣!

她吓得面色更加苍白,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快闭眼!”

这不是驱邪女人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男子之声,确切的说,是一个稍显稚嫩的少男童音。

但她已顾不得猜想是谁,只是连忙依言闭上眼睛,因为她知道这句提醒非常及时而有理,是她自己惊慌之下忘了大巫师说过的话:诈尸哥哥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而此时她更是通过这句提醒意识到,鬼哥哥应该是通过眼睛来裂人心窍的,若不是有这块护心玉,裂成八瓣的,定是她的心脏!

她紧紧闭着眼,腿脚却不敢停,直直按照熟悉的记忆朝宅子方向猛跑!

可没跑几步,却突然被绊了一跤,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等她爬起来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她根本不敢睁眼,怕运气不好对上鬼哥哥的眼睛,那样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只是,双眼都闭着,世界便是一团漆黑。跟盲人似的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便觉得更加恐怖。她不知道自己的鬼哥哥是不是就站在她面前,或是正飘在她身后,拿着一把刀准备刺入她的脖子。

她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皮肤抽紧,头皮发麻,就像被人们遗弃到一个危险重重且孤伶伶的黑暗世界。

自家门口周围她是清楚的,根本没有什么大的障碍物,可那把她绊了一跤的东西是什么?不像木头,更不像石头。不知道是什么,又不敢睁眼看。

“你在哪儿?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她求助的声音剧烈颤抖着,是近乎哭泣的哀求。

既然刚才有小小少年男子说话提醒她,那他和他的家人肯定就在附近。

但因为嘴里含着清心竹符,她拼命发出的求救话语并不清晰,让人一个字都听不清。

还没唤来救己之人,她又忽然听到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那声音的频率和幅度,就像有活物缓缓踏过草地,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鼻的臭味。

她一时没想起那是什么东西散发的臭气,便抽抽鼻子使劲嗅了嗅,最后却差点吐了出来!

因为那是尸臭味儿,腐尸的烂臭味儿!

她大吃一惊,心中悚然,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直冒冷汗。

她想逃向大宅,但此时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如果胡乱动作,反而有可能自蹈死地,或者一头冲到石头上把自己撞死,或者再被什么绊一跤被尖树根插中眼睛或心脏等。

就在她六神无主时,一双手忽然摸上了她的脖子!

那双手冰冰凉,又滑又腻,还带着某种潮湿的气息。

少年女子顿时无法再忍,吓得嗓子里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那双手却一下滑了过来,直接勒住她的脖子!

少年女子想挣扎,可那双手的力气却大得吓人,竟让她一阵窒息,差点吐了舌头。

虽然已是极度恐惧,但生存的欲望激发了她的潜能,她不管不顾地伸手抠住那双手,然后用脚往地面用力一蹬,直朝后方撞去,接着又挥拳往后擂了一记,感觉打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上时,趁机扭住对方的胳膊掰出去,救下自己的脖子。可一睁眼,她便骇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是一张无比铁青、无比狰狞的脸,而且是一具年纪不过三十、脸部已经腐烂半边的男尸!

一股令人恶心的尸臭味直冲脑门,尸脸上暴出的两颗白晃晃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她,少年女子吓得快要魂飞魄散、晕死过去!

然而,她却不敢晕,因为那男尸烂了半边的嘴正呲出白森森的牙齿朝她咬来!

不过,也正因为男尸烂得身上一团腐肉,少年女子在惊恐至极的本能反应下用力一挣,便从烂肉中滑了出来!可当她在地上打个滚后睁眼一看,顿时心都凉了!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爬满了尸体,有女有男。粗粗一看,少说也有七八具。而且她们身上还残留着淤泥污渍,就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

少年女子的脑子先是懵了一下,然后便是“嗷”的一声嚎叫,抱头鼠蹿。

屋顶上的迷迭惊讶低问:“她怎么了?”

琉火道:“定是出现了能致命的幻觉,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袋子递给迷迭:“这是细鳞沙,可以遮鬼眼,要往眼睛上扔。”

然后又塞给他一团灰白色、筷子粗细的麻绳:“抓住有利时机,用绳子将鬼小子捆住。”

迷迭一看那寒碜无比的绳子,嘴上不说,心中却是疑惑:这破绳子恐怕连人都捆不住,能绑住那鬼小子?

琉火似看出他的心思,轻拍一下他的脑袋道:“这可是宝贝,别弄丢了!”

楚晗虽然也不知道那破绳子有什么稀奇之处,但因为有窥心镜法,便通过琉火知道了,不由出声替他解释了一句:“不要小看它,这可是圣子殿下鲜少使用、从不显于人前的捆尸绳。”

迷迭点了点头,虽然瞧不出这破绳子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既然是圣子皇兄给他的,就必有奇用。

即使他不信死物,也信他的琉火哥哥。

“那红衣男鬼再出现的话,她必死无疑,”琉火抓住迷迭的胳膊,“我带你下去助她。”

此时,对少年女子来说,虽然腐尸的力气大得诡异,但行动迟缓,似无灵智,只会歪着头跟着她追。

当她手脚并用地从包围圈中蹿出来时,眼角忽然看到尸堆中红影一闪,自家鬼哥哥便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近旁。她赶紧低头先把眼睛一闭,紧接着便是大吼一声,转身欲逃,凭记忆往回冲。

然而,她却撞到一个人,一个曾经让她无比熟悉的人,或者说,现在已经成了鬼的尸人。

少年女子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既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相撞之后牵扯出的亲情。

“这个时候还不赶紧退避活命,哭什么!”那道有些稚嫩的少男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却是近在耳边!

第476章 替身娃娃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6章替身娃娃待少年女子扭头时,琉火已经掠开,迷迭则手抓一把细鳞沙朝红衣鬼尸掷了过去!

细鳞沙乃是深黑色的粉末,还夹杂着一丝幽光,一经撒出,便立即起了作用,不但能令阴尸致盲,让他的眼睛如同覆盖一层薄薄的黑膜,看上去极为诡异,还能侵入耳鼻,使其丧失听觉和嗅觉。

男尸中了细鳞沙,便没有了通过眼睛迷惑人心的能力,也看不见了,愤怒之下,伸爪就向迷迭抓来!

迷迭毕竟只有十一岁,且不仅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诈起的尸体,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接触,心里难免有些突突。但他知道他的皇兄——圣子殿下正在屋顶上看着他,这是对他的训练,也是对他的考验,所以他即使内心紧张,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当细鳞沙扔出之后,他便不管有没有掷中都立即把捆尸绳勒了过去!

那少年男尸虽然已经丧失视觉、听觉和嗅觉,但反应却不慢,捆尸绳一碰到尸身,他便立即顺绳抓向迷迭。他死时的年龄都比迷迭大,身体自然也比迷迭高,而迷迭若想捆住他,必然要近身,如此一来,人尸之间,人倒处在了劣势。

少年女子此时倒也不再犯愣了,立即上前帮忙,用力拖拽自己的鬼哥哥。

乱成一团之下,两人一尸都倒在了地上,打着滚的扭打,结果就是男尸倒是被捆尸绳捆住了,可迷迭也令人啼笑皆非的被绕了进去,一人一尸给捆在了一起!

迷迭心里原本没太看得起那根只有筷子粗细、毫不起眼的绳子,但这会儿就觉出不同了,因为在男尸的挣扎下,它竟然越收越紧,不一会儿功夫,他就被勒得快要吐舌头!

少年女子也傻了眼,若不是抽得快,那绳子会将她的手指也一并勒进去!

眼见小少童因为救她而被勒得快要喘不了气、翻了白眼儿,却是束手无策。

迷迭觉得自己糗大了,可此时即使不顾面子向人求救,也出不了声,只好一只手拼命隔在绳子和脖颈之间,另一只手臂则高高举起,用动作向琉火求救。

楚晗笑道:“再不下去,小迷迭就要嘎屁升天了。”

琉火嗔她一眼,才飞身掠下,立在两人一尸面前。

少年女子惊奇之下刚要开口问话,却见那美丽无比的赤足少男右臂平伸,咒语之下,一柄金蛇权杖凭空显于手中,这才知道是谁到了,连忙跪到地上:“圣子殿下!”

激动之中,她的声音有些大,连宅子里的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不由朝外涌了过来。

琉火没理会,杖头斜伸,一点地上的男尸额头,嘴里飞快地念动咒语,男尸立即不再挣扎扭动。

迷迭感到捆尸绳松动许多,便赶紧爬起来,立到琉火身后侧。琉火则手掌一展,以隔空取物收回绳子。

这时,宅子里的人们正好涌出,一看,便齐齐落膝:“多谢圣子殿下亲自驾临,救我等性命!”

迷迭也同样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琉火面容平静道:“人为致死,且尸身被人调换,怎能瞑目上路?收棺莫封,着衙门和祭司同时介入,调查此案。”

尸身被人调换?驱邪女人大惊,却不敢出声相问,家主妇人的眼睛又红了,而其主夫则再次痛哭。

琉火叹息:“我们风纯国向来以情意为主,婚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并非像其它国家那样在意是否门当户对,你们……唉,要以此为鉴,莫要再犯糊涂,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悔之无用!”

“是,”家主妻夫俩都哽咽不已,“谢圣子殿下教诲!”

“今日救下你们女儿的,乃是十四皇子迷迭,”琉火微微扭头朝后看了一眼,“以后本殿若微服在外或在民间祈福,不在圣宫,你们通过衙门或祭司找他即可。”

“见过十四殿下!”众人立即朝迷迭叩拜,“多谢十四殿下的救命之恩!”

“救民之急,解民之忧,应该的!”迷迭也很激动,连忙道,“请起!大家快请起!”

众人没动,琉火道:“都起来吧。”

她们这才道谢后站起身,让迷迭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同时也感受到了地位和声望的悬殊,暗下决心,以后定要更加努力用功,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真正为民觖忧,只有多为她们办事,才能拥有和皇兄一样的声望。

琉火看着驱邪女人道:“交给你了。”

女人低头称了声“是”,便迅速闪到男尸身侧,手掌拂过间,一道鲜艳夺目的血符便贴在了他的额头,紧接着,手指如鼓瑟般轮弹,连点他身上几处关窍,最后双手连拍,男尸身上又瞬间多了几道黄符。

琉火抬收权杖,转身便带着迷迭腾空离去,只遥遥留下一句话:“此事不要惊动最高祭司!”

屋顶上的楚晗看着下方齐声应承的众人,再看看丢下她的琉火,笑着微微摇头,施起隐身穿空术,连闪几下,便到了圣宫,坐在殿里等他。

二人回来后,琉火看到她,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迷迭却惊讶地张开了嘴,想问什么,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琉火看着楚晗那面具下带着一丝洋洋得意的斜翘嘴角,含着笑意轻哼一声嗔道:“别理她!若是跟她比武功修炼,咱们就都不用活了!”

迷迭听着皇兄那想掩饰也掩饰不住的亲昵语气,目光在二人之间微微一个流转,便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那个叫尚儿的,”楚晗待那多情人儿的媚人眼波收回,才出声道,“那具男尸,你要怎么处理?”

“他倒是好办,只要了却他生前的心愿,化解他的怨气,便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送入轮回即可。至于如何化解,”琉火看向迷迭,“明日你带上两名祭司去城外,和那个会道术的驱邪巫师一起去找鬼少男生前所喜欢的女子,看看她的相貌,再要来她的生辰八字,做个替身娃娃,也就是扎个代替那女子的纸人。”

“纸人?”迷迭不解。

琉火点点头:“害他的人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来说,与他的被害怨气相比,未了的心愿才是他发泄恨意、迟迟不肯离去的最大原因,而他未了的心愿,就是和喜欢的女子厮守到老。替身娃娃的脸上画有那女子的相貌,又有准确的生辰八字,烧了它,便如她本人一般陪在他身边,从而解开他的心结。”

迷迭惊讶不已:“一个仅有相貌和八字的纸娃娃就能代替真人?”

琉火道:“制作替身娃娃的竹片必须按照那女子的骨重来做,另外,纸人骨架上还要写化身纹。”

“骨重?”迷迭更加吃惊而疑惑,“人的身上有骨有肉有血,这骨头的重量,该如何称?”

“骨重指的不是骨头的重量,而是称骨的八字重量。”琉火失笑道,“听说过称骨算命法吗?”

迷迭摇摇头,琉火道:”称骨算命法,和生辰八字算命、紫微斗数算命异曲同工。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命有多重,就要将其出生年的重量,和出生月的重量、出生日的重量,以及出生时辰的重量加在一起。称骨算命法的称命结果由二两一至七两二,共五十二种。”

说到这里,琉火忽然顿住:“等你将该学的学好了,便可以看看道门之术、佛门之法,有益无害。”

“是,皇兄!”迷迭求知若渴般的道,“那如果换作皇兄的圣法或祭司之术,这件事又该如何做?”

“等你学到那一步,自然就明白了。”琉火见他点头,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只有术法与德行兼备之人,才能得到圣子权杖。这柄权杖,非普通凡物,而是我圣宫最高圣器,是有灵性的,想召唤它使用它,就必须得到它的认可,否则,就如同鼎鼎有名的四大灵剑一样,普通武者不但无法驾驭,还会被反噬之力所伤,重者丧命。”

他看向迷迭,“过去的苦难,乃是成大事者的磨练。权杖不会接受一个常怀怨恨、心性不正之人。”

迷迭低下头:“谢皇兄教诲!”

“人难识人心,但权杖却可以,它知道谁有资格做它的主人。”琉火道,“去休息吧,明日看看巫师和祭司是如何做的,两尸缝合案也可以参与一下。多观察多学习,实践才能让一个人更快的进步。”

“是,皇兄,”迷迭行了一礼,“迷迭告退。”

“你倒是~~”殿中只剩下两个人时,楚晗刚张口说话,一个妖媚的身影便飞快地直直撞进怀里,双臂一伸便勾住了她的脖子,不由改口道,“美人儿这是投怀送抱吗?”

“是啊,”琉火哧哧一笑,“那你是坐怀不乱呢,还是~~唔……”

第477章 血狱宫

另两名红袍人出手的同时,眼看要被三道指力围杀的妖异女子却是一个闪身,不见了!

天玄武尊级别的高手对危险都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何况她们之前已亲眼看到三人是如何突然出现的,所以在妖异女子蓦然消失时,半愈佛姑和地遁佛姑就立即转身,与领路佛姑的后背相抵,三人成犄角之势。

果然,就在她们堪堪站好之时,妖异女子便突然现身,双手呈鹰爪之势,向两人头顶抓来!

楚晗看得清楚,那妖异女子不仅双手纤长,血红色的指甲更是与其五指一般长,指甲顶端尖锐而锋利,若被抓中,两人的脑壳就会立爆无疑。

不过,能修炼到天玄高阶的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者,哪个都不是吃素的,那带着蓝色真气的血爪尖端明明离光亮亮的头皮只有一寸,却硬生生被两人一掌朝上削开,并用另一只手各出一掌齐齐拍向她的左右双肩。

妖异女子倏地不见,那两掌落了空,而领路佛姑却在她们应对妖异女子时,被两名红袍人齐攻,一条血红匹练击中她的心口,只听一声闷哼,就在她要倒下之时,另一条匹练又配合默契地将她的胳膊一卷,再用力一带,她整个人便被卷到空中。

“静心!”另两名佛姑同时转身,欲掠救人,不料妖异女子又如幽灵般陡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双掌齐出朝二人背部同时印上!

转身迎击根本来不及,二人各中一掌,往前踉跄几步,极力稳住,转过身时,正好瞧见血红匹练收回,空中的静心佛姑往下掉落。于是不顾伤势,同时奔了几步,伸臂将她接住。

“给你们活路,偏要自己找死!”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敢冒犯本使,杀了她们!”

“是,尊使!”另两名红袍人恭敬地应声,立即“嗖”地射出血红匹练,首先缠向半癒佛姑和地遁佛姑的脖颈!

不料,三人却突然倏地钻进土里,消失无踪!

“土遁术?”妖异女子诧异道,随后便是毫不在意地轻哼,“算你们跑得快!”她转身看向有金巴泥土的方向,“死了那么多人,才得到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灵土弄出来!”

其中一位红袍人上前一步道:“尊使,那三名佛姑会不会也是冲灵土来的?”

“嗯?”妖异女子微微一怔,“她们?”

红袍人继续躬身抱拳道:“属下看她们有点像卫国寺的人,而卫国寺,若是有人修炼六神通,还给修成了……”

“修成?”妖异女子尖声嗤笑,“你当六神通是那么容易修成的?现在的灵气稀薄不说,人心也更加浮躁,根本就难以达到真正的无欲无求,穷其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修成一半!卫国寺又如何?谁妨碍我们血狱宫行事,本使就将谁清理,不管是不是卫国寺的人,哼!”

“是,尊使。”两人的心里虽然不认同,但嘴上却不敢反驳,谁让她深得宫主信任、是宫主面前的红人呢!好在刚才并未自报家门,不然卫国寺定然要找上门去!

“居然是血狱宫?传言中那个以血练功煅剑的九狱邪魔之一?”琉火诧异地向楚晗传音,“她们不是远在凤临国西北么,怎么也能得到消息跑到这里来找灵土?”

“猫有猫路,狗有狗道,血狱宫如此有名,自然有其歪门邪术之道。”窥心镜法下,看到妖异女子脑海画面的楚晗挑眉道,“这下她们算是结下梁子了,重伤三名天玄高阶不说,还是输给为人所不耻的邪派,卫国寺的脸丢大了,必是不找回来,誓不罢休。”

“活该,”琉火轻哼,“谁让她们视晗的碧霄宫为魔宫,该吃点苦头!”

“这件事,”楚晗沉吟,“我会找机会将当年血洗武林的事实真相公之于众。”

琉火一愣,转头看着她,楚晗回视:“是朝廷在背后动的手,碧霄宫只是在迫不得已下被利用而已。”

原来如此!琉火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那边却传来“嘭”的一声,扭头一看,竟是其中一个红袍人被阵法震得弹回来,摔落在地!

妖异女子赞叹:“果然是上古封印大阵,这力量,完全是天玄武尊都难以撼动丝毫的!”可随即又皱眉,“倒是棘手了,如果真是连我们都无法靠近,即使知道那底下蕴藏着灵土,又该如何取得?”

被震到吐血的红袍人默默爬起来,吞了颗丹药,又默默走到妖异女子身后,站立着,和另一个红袍人一样不发一言。

妖异女子思虑片刻,忽然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若是宫主肯把那个秘术教给我,说不定……”

观她脑海的楚晗心中不禁一惊:画皮?血狱宫的宫主居然会画皮之术?

妖异女子看了看天空:“天快亮了,我们走!”

琉火看她两手各拉一个红袍人、几下就闪走不见后,便出声道:“难道传言中血狱宫的人怕光是真的?”

楚晗摇摇头:“应该不是,起码不可能整个血狱宫的人都怕光,不然她们如何处理外务?”

琉火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说着便向她们方才站立的地方走去,“卫国寺和血狱宫的人都被引来了,封印大阵旁边有大量灵土的事必是真的,咱们得过去看看,也想想有没有办法弄点儿出来。”

楚晗失笑:“何必去费那个脑筋,等她们送给我们便是。”

嗯?琉火顿住脚,疑惑地回头看她,见楚晗笑而不语,半晌才恍然大悟:“你是说等她们弄出来后,我们再抢过来?”

楚晗轻咳:“不能说抢……”

琉火笑出声来:“对,不能说抢,是她们乖乖奉送到我们手上!”

楚晗厚着脸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琉火笑得更厉害了,待笑够,才又重新想起那个问题:“晗,你现在是什么武功级别了?”

楚晗想了想,便没有再瞒他,随手打出一团紫色真气。

琉火吃惊地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神、神皇?天啦……”

他扑向楚晗,“晗,原来你是神皇至尊?你居然是神皇至尊?”

楚晗微笑,琉火看着她的眼睛:“什么时候的事?这次突破失忆不是天玄高阶,而是神皇对不对?”

楚晗回搂他的后腰:“跟你说个秘密……”

秘密?琉火更加睁大眼,神情也更加专注,对所爱之人要对自己说的秘密期待无比。

楚晗故意附耳道:“其实,历练到顺风城,也就是失忆之前,就已经突破到神皇了。”

“真、真的?”琉火万分震惊,呆了半晌,等过了那个劲儿,心头才有了该有的疑惑,“那……”

“我失忆,其实不是因为碧霄剑法的突破晋级,”楚晗半真半假道,“而是修炼一种类似于天眼通的秘术。”

“天眼通?类似?”琉火不解,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让他完全忽略了楚晗在他耳边说话时的痒痒感,“晗,这……能不能说具体点儿?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嗯……”楚晗抬脸直起身,看看四周,“就是说,如果你躲了起来,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无论躲在哪里,石头后面,土坡下,树上,水里,我在这里都能看到。”

“真的啊?这么厉害?”琉火放开她,也看周围环境,本想躲个试试,却忽然把目光定在封印大阵旁,“晗,那你能看到她们所说的地下灵土吗?”

楚晗笑了笑,琉火瞪着她:“你早就看到了对不对?”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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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画皮术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8章画皮术琉火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刹那间放出的呼吸却还是惊扰了年轻女子,她霍然抬头的同时,手中的三棱针便毫不犹豫地向两人藏身之处疾射而来!

楚晗雪袖轻拂,四根三棱针便迅速掉头往回倒飞!

年轻女子脸色一变,急急侧身避让,竟没敢伸手接针,眼睁睁看着三根三棱针像钉子般齐刷刷钉入墙壁!

仅这一下,琉火便知道对方是天玄高阶了,否则不会在他的呼吸从释放到收敛的短短一瞬,就已察觉。

他心中讶然不已,这女子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居然已修炼到天玄高阶。除了身边的心爱之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变态般的武学奇才。

而那女子,却显得比他更要吃惊,原地未动的低喝道:“什么人?出来!”

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秘密之地,已是不一般,而如今又能轻松打回她高阶天玄的银针,可见不能小觑。谨慎起见,她没有欺身上前,冒然开战。

只是,她这一开口说话,琉火便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女子的声音,竟没有一丝年轻的感觉,倒像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楚晗从暗处缓步走出,扫了一眼石床上双眼大睁但已经没气的无皮女子,面色淡然:“血狱宫右护法,手段不错!但不知这张人皮是要给谁用!”

女子心中更是吃惊,脸上却不显:“你们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她边说,边向石门移步。楚晗淡淡道:“不过是个铁笼子,还是不要枉废心机、浪费时间了。”

女子更加骇然,不由自主地朝室顶瞟了一眼,怒声道:“不请自来,擅闯禁室,是敌非友!”

说着,她扬手甩出几枚三棱针,做出攻击姿态,实际上却是身形暴退,急急掠向门外,然后一指点向外面的墙壁,厚重的石门便无声无息的从上往下快速降落。

楚晗站着没动,任她逃离,由她得逞后放肆大笑,然后又猛的戛然而止。

不错,欲将二人关在密室等死的女子,在石门完全落下的一刹那,终于回过味儿来:这密室虽有内外两间,但除了这道石门,里面就完全是封闭的,那这两人是怎么进去的?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皱起眉头。

两个活生生的人,没道理凭空出现,那么,她们身怀什么秘术?

符箓穿墙术?

可那玩意儿只有道门中人会使,而道门中人在外行走时,大多都穿着自己门派的特制服饰,就算有个别不羁的……这两人也完全不像。

将密室的屋顶、墙壁等仔细回想一遍,当地面在脑中闪现时,她立即变了脸色,低声惊呼:“土遁术!”

“还不是太笨!”一道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让她浑身一凛的同时,右手一翻,一枚三棱针便快速往后戳去,听声辨位的刺向楚晗丹田。

然而,她不但没刺中对方,反而被人抓住手腕,还来不及反应,就在对方轻轻一捏的咔嚓声中,腕骨碎了!

武功再高,也不是金刚铁骨,何况楚晗还是神皇至尊,这轻轻一捏的地方若是脖颈,此刻就必死无疑。

女子痛得闷哼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闯我血狱宫是何目的?”

她问此话,原本是想转移楚晗的注意力,所以在楚府嘴唇微动时,便一脚踹出!

“难怪能坐上右护法的位置,果然奸诈。”楚晗一副没当回事儿的表情和语气,既没闪身避让,也没反踢一脚,而是松开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丢,“只是,这会儿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

女子被她轻描淡写的一扔,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咚”的一声撞到石门上,随后便是贴上去的整个背部都传来骨头断开的脆响,跌坐在地!

“啊!”她痛呼出声,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心里虽恨得咬牙,此时却有了自知之明。眼前的女子虽然年轻,修为却是高深莫测,自己即使是高阶天玄,也绝非对手,若再不低头,难讨好处。

“不吃苦头不听话,”楚晗指风一弹,墙壁上的圆形突起便陷进墙里,石门随之上升,直至打开。

女子原本瘫靠着石门,此刻背部没了可抵之处,便只能瘫倒在地。

一只腕骨碎裂尚能用另一只手,可背部……

她仰面躺在地上,面容时不时的扭曲一下,极力忍受着后背一阵阵钻心的断骨之痛。

随着脚步,白色的裙摆停在她的脑侧,淡而清冷的声音传进耳中:“血狱宫的宫主叫什么名字?”

女子那少了丝血色的唇抿了抿:“宫少轩。”

宫少轩?楚晗挑了挑眉:“这名字,倒像个少年女子。”

女子面色微微有些黯然:“人都有老的时候。”

楚晗没说话。站在石床边皱眉的琉火闻言,抬起头看向她,眼带秋波,双目含情。

抓住机会、主动俘获眼前这个女子,是他一生中做得最为正确、也最有价值的事。她的重情,她的责任心,她对身边人倾尽所有的付出,一个“好”字既能囊括一切,也难以囊括一切,因为装不下。

楚晗知他想起了万万金难求的驻颜丸,知他对自己的爱恋一刻比一刻更为浓烈,不由走过去,伸臂将他轻轻揽住,看着地上的人道:“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用画皮术将自己变成年轻女子,有意义吗?”

“什么?画皮?”

“你怎么知道?”

琉火和地上看似年轻的女人同时一惊,同时出声!

楚晗淡淡地轻哼一声,不答反问:“这张新鲜人皮打算给谁用?你们宫主?”

女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语。楚晗冷冷道:“即使披上这张人皮混入京城行刺,也难逃凰卫楼的追杀。”

“你……”由于太过吃惊,躺在地上的女人再次猛然侧扭脑袋,看向楚晗,“你到底是谁?凰卫楼派来的?”

“凰卫楼?派本尊?”楚晗哈哈大笑,“能指使本尊跑腿办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音落,她的脸色陡然寒了下来:“废话少说,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死一活,选吧!”

女人看着她:“活是有条件的吧?难道是想让我带你去找宫主?”

既然来血狱宫,总不会是专门冲她这个素未谋面、更没有打过交道的人来的,在外声名最响的,自然是非宫主莫属,对于武功强悍的人来说,宫主才是真正的对手,其她人不过都是看不上眼的喽啰。

“人可以聪明,但不要自作聪明,”楚晗淡淡道,“本尊找她易如反掌,你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那你……”女人愣了愣,又垂目皱了皱眉,随后猛然叫出声,“你是要……”

“不错,”楚晗冷眼看她,“要想不死,就用画皮术来换。”

第479章 是人是猪?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79章是人是猪?“血狱宫的人都喜欢耍花样,吃苦头。左护法如此,右护法也如此,还真是一对好搭档。”野外树林里,楚晗看也不看女人一眼的说道,随后,视线转向地上的黑猪,那是从农家留银子掳来的。

“你……你已经见过她?”背靠树干的重伤女人吃惊不小,猛然抬头,“她在什么地方?”

说完,她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她这话……这语气……那女人不是亲自去京城了么?难道已遭不测?

楚晗没理她,对一直旁观不语的琉火道:“既然不老实,就用她和这头猪做做试验,练练手。”

女人闻言,顿时睁大双眼,满面惊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不杀我的!强者不能言而无信!”

楚晗邪邪一笑:“本尊说过杀你了吗?别怕,只是给你换张脸而已!你不是挺喜欢用别人的脸么?”

音落,脸色便是一变,阴寒而冰冷:“让你披上猪皮已经是便宜你,本尊更应该让你尝尝被活活剥皮的滋味,让你体验那些被你残害之人所经历的痛苦!”

琉火立即赞同道:“妻主这个主意绝好!”

女人的脸“唰”的煞白,嘴唇都开始哆嗦:“你们不能……不能……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再商量……可以再商量……”

“聒噪!”楚晗弹出一道指风,女人便哑了口,眼睁睁看着琉火剥猪皮。

琉火知她是故意,好让血狱宫右护法饱受恐惧后,再变成猪,便按照楚晗的提示步骤,开始下手。

纤纤二指捻银针,白玉般的手掌往猪脑袋上轻轻一拂。短三棱针消失时,那头黑猪便脑袋一歪,摔在地上,声息全无,但并没有死,只是双目圆睁,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人有三魂七魄,牲口也有,琉火第一针,便是施在黑猪的眼窝之上眉心处。按照那女人刚才的说法,这第一针,是定胎光。胎光,乃是三魂七魄中的其中一魂。因胎光属天,所以又叫天魂。

“第二针,幽精。”楚晗吐出简短的五个字。

琉火手中立即多了一根针,快速定入黑猪的尾骨处。

幽精是三魂之二,属于地,又叫地魂。

“第三针,爽灵。”楚晗的话语依然简洁,但瘫靠在树干上的女人,脸色却是在青青白白中不停变换。

琉火专注的将手中银针下在黑猪的肚脐处。

爽灵是第三魂,属五行,又被称为生魂。

楚晗语调平直:“第一魄,尸狗。”

尸狗乃七魄之首,位于天顶,琉火的第四针刺入黑猪天灵。

“第二魄,伏矢。”楚晗稍稍一顿,补充道,“胎光与伏矢都在眉心,但两者一深一浅,不可弄错。”

琉火点点头,一针刺在黑猪眉心。他是风纯国圣子,本身就对巫术黑白两道都通,于佛经道典也有所涉猎,这些对百姓来说异常难懂的东西,对他却相当于常识,即使楚晗不说,他也知晓。

紧接着,银针又刺入黑猪咽喉~~第三魄阴雀魄位于喉结,那里有个三角缺口,阴雀魄就藏身于此,这一针刺入,就等于定住了阴雀魄。

之后,便是下针不停,玉手连拂间,银针依次下在黑猪的吞贼魄、非毒魄、除秽魄、臭肺魄,将黑猪的三魂七魄全部锁住。

楚晗手掌一翻,将储物袋里的剪刀递给他,琉火接过,用剪尖朝黑猪嘴唇上划了一下。

一剪划下,猪嘴虽被剪开口子,却没有点滴鲜血流出,黑猪的身体更是纹丝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而琉火,则开始从猪唇处下剪剥皮。虽是第一次,动作倒是极为流畅清晰。

无法出声的血狱宫右护法知道不久之后,这张皮就将披在她的身上,竟看得浑身发紧,满脸悚惧。

不一会儿,黑猪的整张皮便被剥了下来。诡异的是,尽管猪皮被剥,没了皮的猪身却连一滴血都没渗出,只露白惨惨的一层肉,一对失去神采的猪眼大睁着死去,与密室石床上被剥了皮的女子一般无二。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此刻,黑猪的精气神魂已全部被锁在猪皮中,猪虽死了,但这张皮却活了。

女人的后背冒出冷汗,唔唔唔的急声叫着,奈何那两人根本不搭理她,楚晗更是亲自操作,两只手分别夹住一枚三棱针,一长一短的两根针朝猪皮不断刺去,以挑针法一针接一针拂过,毫不停留,一口气连下三百六十针,针位遍布整张猪皮,动作看起来无比熟练,似实习过很多遍。

然后琉火便见到了更为诡异的一幕,原本干瘪着躺在地上的猪皮,竟像吹足了气、要自己站起来一般!

楚晗停手道:“你转过身去避一避,我扒了她的衣服给她裹上。”

琉火依言而行,楚晗拎起猪皮。不能动、不能言的血狱宫右护法仿佛已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更加惊恐万状,连整张脸都冷汗涔涔,想哀求,想尖叫,却发不出声,扯得那惨白的脸和脖颈青筋直暴!

猪皮泛着一股阴森寒冷之气,蔓延到指尖,滑腻而湿冷,楚晗恍若未觉,缓缓走向树下的女人:“你想说这是妖邪之法是吧?想哀求本尊放过你是吧?希望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是吧?可你在生生活剥无辜之人的皮时,是否想过这是妖邪之法?是否对别人的哀求有过一丝怜悯之心?是否容许别人与你商量、给她一丝活命的机会?是否想过会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否想过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声声质问,楚晗右手一挥,女人的衣衫便被尽数除去,成为碎片飞远。

逼近的脚步,剥下的猪皮,令人想疯狂逃跑!

可女人不但重伤,还被点了穴,根本动不了,连把身子使劲往后缩都做不到!

楚晗素手一拂,银针便刺入她的眉心,定了她的天魂。随后,一张完整的猪皮裹到她光溜溜的身上。

猪皮一上女人的身,就立即贴了上去,像活物似的。

“可以了。”楚晗说完,琉火便立即转回身看了过来,只见那张已裹在女人身上的猪皮,正越缩越紧,女人连“唔唔”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而那张皮还在不断紧缩,把女人蜷在里头,渐渐的看不到人。

当她整个人都被裹进皮囊里时,女人的双手趴在了地上,四脚着地,成了一只大黑猪,再瞧不见半分人的影子!

琉火看得寒毛直竖,而楚晗却用与先前不同的手法,将十枚银针依次刺入女人的三魂七魄。

三魂七魄一封,女人就彻头彻尾的变成一只猪,颠着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地站了起来,目光中交织着恐惧,愤怒,和滔天恨意。

楚晗指风弹出,解了她的所有穴道。她张嘴大叫,却只发出吭哧吭哧的猪声!

第480章 宫主锦葵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0章宫主锦葵琉火瞟了眼地上那滩白花花的软肉,又看向面前这头换了灵魂的黑猪:“这画皮妖术,我原本也只是听说过,说是把活人的皮生生剥下来,裹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人就立马变成人皮主人的模样。”

他顿了顿,“若不是亲自参与见证整个过程,很难相信它真的存在,也绝无可能看出半点破绽。”

楚晗道:“血狱宫会此术的,还有一人。”

琉火想了想,便猜测道:“血狱宫宫主?”

楚晗点点头,一手拎起猪耳朵:“咱们该去会会她了。”

………………

高大而空旷的地宫大殿里,一位妇人从石棺里缓缓睁开眼,轻轻一掠,便身在棺外,走向并排放置的另一具石棺。当她移开棺盖,手指轻轻抚上棺内男子的脸庞时,不由低低一叹:“紫苏……”

“宫主,外面有一女一男两位远客求见。”内殿门外有护卫禀报。

“怎么?忘了本座从不见客吗?”妇人语气淡淡,双开石门外的女子却是浑身一抖,连忙回道:“是,小的不敢忘!只是,她们带来的那头猪甚是奇怪……还说,右护法受了重伤,情况很不好……”

那带着战战兢兢之音的话,让妇人眉头微微一皱,觉出不妙:“带她们进外殿!”

“是!”外面的护卫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人一猪进来。

那猪一被拎进外殿,见到坐于高高上位的妇人,就立即跪趴在地,流着眼泪发出猪叫声。

妇人原本是斜靠而坐、半眯着眼的,此刻却是陡然直起身体,双眼蓦的睁大。

然而,就在她欲拍座椅扶手一掠而下时,却突然身体一松,重新靠上宽大的血红色椅背,挥手令护卫们全部退出去,之后,扫了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盯在楚晗脸上,声音淡而冷:“非我族类,意欲何为?”

楚晗垂着眼皮淡淡一笑:“果然是欲学画皮,先学破法。”

妇人眼睛一眯:“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琉火疑惑,轻声道:“晗,什么意思?”

楚晗道:“前人既能创出画皮术,就必有思防。为免自己和传人日后被同样学了画皮的人以其人之道反制,便留下了识破画皮术的秘法,但凡学此术之人,必先学习破法。”

琉火恍悟:“原来如此!”

从进殿起,楚晗就一眼也没看那在地宫大殿高坐的妇人,此时更是牵起琉火的手就向内殿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隐身穿空术无法直接穿过石门,不然早就直接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妇人见她一直没拿正眼瞧自己,此刻又视若无人般径直朝内宫禁地走,不由勃然大怒:“站住!”

她虽看不透眼前女子的武功修为,但身为稀少的高阶天玄武尊,哪里能容旁人在自己地盘里如此放肆。

所以话音未落,手臂便是一挥,带着呼啸的一掌狠狠朝楚晗拍出!

在她想来,就算对方是因为仗着武功高强才如此漠视她,但又能高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跟她齐平呗。

不料,那已侧身相对的女子竟头也不回地轻轻一拂袖:“没有挑战性,还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就在琉火闻言媚眼轻笑之时,高坐的妇人已骨碌碌从大椅上滚了下来!

她惊骇无比,知道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她此刻怕没有机会掠直身体、好端端的稳立在地!

“知晓本门秘术,又有如此高的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看着前方的背影,未再出手,只是喝问。

“葬门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用了,不仅建立血狱宫躲避世事,还做了西真国的狗腿子。”楚晗脚步不停地往里走,“不要告诉本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纯国那个消失无踪的最高祭司紫苏。”

琉火震惊地睁大双眼:“晗……”

楚晗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没说话。

妇人的脸在紧绷中疑惑而惊惧,声音都变了,有些发颤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是被她万分信任的右护法,也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是葬门中人,更不知道石棺里的男子曾是风纯国的最高祭司,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她……

楚晗一脚踹开两扇紧闭的内殿石门:“葬门锦葵,你明知西真国的诺言根本实现不了,无法令紫苏死而复生,却还在自欺欺人,抱着那丝虚无的希望,心甘情愿被她们哄骗利用,来对付自己的国家。”

“竟然连本座的真实姓名都知道,你到底是谁?”妇人身体一震,脸色更是大变,腾身掠向楚晗,一边厉声质问,一边朝她后心拍出一掌。

“本尊面前,也敢卖弄!”楚晗微微侧身,一袖拂出,一团紫色真气打了出来,连同锦葵的蓝色掌风一起送回,击在她的身上。

嘭!锦葵被打飞,直直撞到坚硬的石墙上,以跪姿摔跌在地,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嘴角也溢出血丝。

她双膝双手皆在地面,仰起脸来看向前方时,那女子正以侧脸出言教训:“见了本尊,这才是最该有的礼仪。若是再敢犯上,本尊就废了你!”

锦葵脸色惨白,在对方打出紫色真气时,她就已惊得无以复加,实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神皇存在!

然而对方最后一句话,却更是击打她的心扉:“葬门传人就在京都,若你还想重振葬门,就给本尊乖乖听话!”

葬门传人?在京都?谁?琉火虽然耳朵听到,心中也疑惑,却完全没有心思过问,因为此时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失踪多年的最高祭司紫苏身上:“晗,你说,紫苏大祭司,他在这里?在血狱宫?”

楚晗放开他的手,微微抬颌示意:“就在前面第一具石棺里,过去看看吧。”

琉火既难以置信,又满脸期待,还带着些许紧张,他一步步走向石棺,速度初快后慢。

锦葵忽然凄厉叫道:“不许碰他!”

“不许碰?”楚晗转身看着她,冷笑,“你可知他是谁?”

楚晗的目光并未特意凌厉,但被她一盯,锦葵却在她的强大气场下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皮:“不知。”

“你拐了风纯国的最高祭司,可知最难最辛苦的是谁?”楚晗哼了一声,“最有资格碰他的,不是你,而是他!风纯国皇室若知道你,非扒了你的皮!不管紫苏当初是不是自愿跟你走的,都要跟你算账!”

“你……他……”锦葵惊讶地看了一眼楚晗,又看向琉火,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今天的意外消息来得太多太突然,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饶是她这般年纪,心里也很难真正沉稳下来。

而琉火,此时已缓缓走近石棺。

当他抚了抚胸、做了个深呼吸,才定神看向棺内之人时,却还是失声惊呼:“紫苏大祭司!”

第481章 祭司紫苏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1章祭司紫苏血狱宫地宫内殿里,楚晗坐在唯一的一张木椅上。吞了丹药的宫主锦葵靠坐在石棺旁,对那悠然喝茶的女子已心存忌惮。

不远的另一边,有具无头尸体,那是被女子一刀削飞猪脑袋的右护法。

人死画皮破,鲜血飙洒之时,右护法当即便从一头黑猪恢复成人的模样,但已是尸首分离。

女子问了一些话,但她并非是所有问题都回答,可即使如此,那女子却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这让她震惊之余,一度怀疑女子修炼过她心通。只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心通极难修炼这一点暂且不说,眼前的女子既不是剃光头、烫戒疤的佛姑,也不是身穿道袍、头挽发髻的道姑,怎么可能得到她心通?就算佛、道两教都有她心通的修炼之术,跟眼前这个武功已达到当世顶峰的女子也并无干系。

地宫是有机关的,只是,她并无意发动,因为女子口中所说的葬门传人之事,很受她的重视。

葬门渊源流长,是最古老的隐世门派之一,自创派以来便深居简出,隐于世外,少与活人来往,多与亡者打交道,替死者寻一处安静之地。葬门很少过问世事,门徒弟子也鲜在世间行走,但千年之前的那场多国大战,不仅让灵兽全部被封在十万大山、形成新的国家划分格局,葬门也饱受牵连,祖地被人入侵,至宝《葬书》被盗走,宗主也被重伤,不治身亡。继而为争夺门主之位,宗门发生内斗……

锦葵心里叹了口气,经过那场浩劫,传世之宝《葬书》被盗,葬门成了一盘散沙,更无传人问世。

她朝女子瞟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不知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不仅武功奇高到世间绝无仅有,还知道如此多的秘事,难道她跟葬门传人有什么重要关系?

“那个……神皇至尊,您……能不能说说葬门传人的事,”一个人再有傲骨,见到最强者,也会自然而然的心生尊敬,锦葵也不例外,但关乎葬门大事,她虽激动,却又不失谨慎,“身为葬门传人,不仅要有葬门信物,更要懂得葬门独特的修炼法门,您说的那位……”

一直从她脑中获取信息的楚晗慢悠悠道:“信物是有,但修炼法门么……一个被人收养长大的孤儿,你认为他能无师自通?”

“孤儿?”锦葵愣了一下,眼神随即便黯然了,“也是……一千年了,能重见失落的信物,已是不易……”她叹了口气,“我们葬门独特的修炼法门,如今,即使有能力把既懂且会的人全部都找齐,这世间怕也只有寥寥几人了。”

楚晗没有接话,只是通过她的情绪波动,不放过任何机会的继续查探她的想法,摸清她的真正心思。

“那,请问神皇至尊,”锦葵忧伤不过片刻,便再次问起正事,“您可知那信物……是什么?”

“属于葬门传人的信物不就是葬戒么?”楚晗微微挑眉,反问,“难道还有别的不成?”

特殊葬戒为葬门传人所有、也就是将为下一任葬门门主的事,哪怕是千年之前也没有几个人知晓,这几代传下来,知者更是罕有,锦葵闻言,不禁大喜过望:“那您……您能不能描述一下那戒指的模样?”

楚晗垂着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边慢悠悠的放下茶碗,一边慢悠悠的道:“看见不就知道了?”

锦葵语结。

正在这时,一直立在石棺另一边的琉火忽然道:“晗,这种既可防止尸身腐烂,又能使其不被风干的材料非常难找。”

楚晗抬眼看向他:“阳夹山的石棺内外,用的就是这种防腐石。”

防腐石,凤临国、西真国和北仓国都没有,只有凰梧国境内离乾坤山不远的白石山才能寻到。可即便如此,也要碰运气,运气好就能找到,运气不好,上山百次都不见得能瞧见那特殊石头的半个踪影!

琉火摇摇头:“我们圣宫和祭殿只是奉命守护那里,并不知道里面的人具体什么样,用的是什么。”

楚晗道:“阳夹山放石棺的地面全部是由防腐石铺就,包括所有墙面和顶部都是由防腐石砌成,石缝则由防腐石火烤、水泡、再晒干磨成的石粉勾勒填充,这手笔,当真是不小啊……”

琉火看了看石棺里紫苏大祭司的尸身下方和周围铺洒的灰白色粉末,心知锦葵能找到防腐石,又把它从凰梧国千里迢迢运到凤临国西北研磨成粉,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她对所爱之人的这份执着,虽然有些不切实际,甚至有点变态,但确实令人感动。

如果换成是楚晗这样痴心对待自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活过来。

看着那栩栩如生、如同睡着了般的男子面容,他不由轻叹一声:“紫苏大祭司,你就这么走了,连千若也不要了么,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就这么放心吗?他虽~~”

“什么?”锦葵如同被马蜂狠狠蜇了般,忘了身上的伤,竟一下子蹦了起来,“亲生儿子?”

“跟你有何干系?”琉火恨恨瞪她一眼,“他虽一生下来就没了爹,也如同死了娘,可有人将他视如己出,当亲儿子般看待,现在更是有好妻主疼他爱他,连孩子都有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锦葵傻了眼,不一会儿,嘴唇便颤抖起来:“难道……难道……”

琉火的脸上依然恨恨:“听说大祭司当年曾失踪两次,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来竟是为了你!”

他重重吐了口气,转向楚晗:“先前见到千若那张酷似紫苏祭司的脸,我都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发生了什么。今日又见到她,我想,我已经能隐隐猜到什么,或者说,我的猜测便是确定的事实。”

楚晗微微颔首:“千若幼时便被指派到我身边,爹爹只说他是他的爹家人,是亲戚的孩子,而我出于对爹爹的信任,从未往别处想过,心里一直以为他是血缘不近的表亲,只是招人喜爱才被送到我身边照顾我,陪我长大,实没想到是爹爹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世,竟是你们风纯国最高祭司的后代……”

说到这里,她也轻轻一叹:“其实,我早就在最高祭司殿看过紫苏祭司的画像,千若那张几乎完全遗传了他容颜的脸,让人无法忽视两者之间的密切关系。可……为了夫郎不被留在风纯国,不被留在那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儿的大殿里当什么终身不能嫁人的孤独祭司,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两人对话,快要傻掉的妇人,此时已泪流满面,双唇颤抖不止:“你们说的千若,是我的孩子对不对?是紫苏为我生的孩子对不对?难怪……难怪……”

她移开目光,望向虚空回忆起来,之后又猛然转身趴到石棺上,眼泪扑簌簌的滚落而下:“为什么不告诉我……紫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你心里感到愧疚,你说你要回去一段时间,你说让我等你两年,我都依你了,可你居然瞒着我生下孩子……孩子流落在外,就是因为你那日被人重伤对不对?你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来不及对不对?紫苏,因为太爱你,我从未怪过你什么,可现在,我要怪怨你!”

她朝棺内探出手臂,伸指抚摸那张血肉鲜活的脸:“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一切,让我和你一起共担,又怎会……”

说到这里,她似乎猛然想到什么:“你是故意以怀孕之身回去,然后找最有利的时机向理惠征提出脱离祭司身份的要求对不对?你想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抚养孩子、陪孩子出门对不对?”

她霍然抬头看向对面的琉火:“难道他当日是被理惠征追杀?”

眼泪猛然停住,她倒吸一口凉气,思路越发清晰起来,推测道:“最高祭司陷入情爱,还怀孕生子,理惠征怕有失国家体面,更怕举国哗然,发生变故,所以拒绝他的请求,不但不答应给他平民身份,还派人追杀于他,以绝后患……”

她的目光再次移到虚空,“原来,他当日浑身血淋淋的出现在我面前,并不是偶然,而是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追杀……”

琉火抿唇不语,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目前都只是推测。事关母皇,他没什么说话的立场。

锦葵的目光再次回到棺内尸身,眼泪流得更凶了:“紫苏……紫苏……你怎么这么傻……”

楚晗心知锦葵的推测几乎都是成立的,不禁微微皱眉。

一个夫郎的母亲,派人杀了另一个夫郎的父亲,这……还真他爹的不好处理……

目光落在她那正常的双手上时,忽然想起一件事,遂问道:“不是说你的手像血色骷髅么,怎么……”

那日在妖异女子的脑中看到的影像,血狱宫的宫主是个近百岁的老妇,且双手只见血色骨头不见肉。

可眼前的妇人……

第482章 葬巫合术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2章葬巫合术漂浮着各种干草药和白色虫子的血池前,琉火闻之欲呕。那浓浓的血腥气,让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你这……里面果真都是人血?气味儿不太像啊……”

“什么血都有。”锦葵说完便跳入池中,游泳般直直潜了下去,很快不见踪影。

楚晗挑了挑眉,先前在窥心镜法中虽然已经看到血池,但还真没注意血池深处藏着东西。

“晗,池底是不是有机关?她会不会借机跑了?”琉火见那人瞬间消失在血池里,十几息过去了还没露头,不由生了疑心。

“不会,她还指望我带她去见葬门传人呢。”楚晗道,“再说,我现在也算是她的媳女,比葬门传人更重要的亲生儿子也在我家,你就是戳狗撵她,她也不会跑。”

琉火“噗”的轻笑出声:“是我糊涂,竟一时忘了。”

话音刚落,锦葵便钻了出来,头发和上半身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水,跟个血鬼似的。当她抬起双手时,琉火吓了一跳:那两只手一丝皮肉都没有,除了醒目的血色指骨,根本就没别的!

“你……这短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弄出来的……”琉火惊后是疑,“下了趟血池,就变成这样,莫非……”

他重新走到前面,靠近血池,仔细观察血池水面,还忍着那股难闻的血腥气味儿使劲抽鼻子嗅了嗅,然后转头看向楚晗:“池里有古怪,而且……还有一点莫名的熟悉感觉!”

楚晗抬手抚了抚他的发,微微一笑:“还没被一群小崽子闹得晕头转向呢,怎么就发了糊?”

琉火被她一提点,愣了下后,才在淡淡的羞涩中渐渐恍然:“啊……对!有我们风纯国的巫术!”

楚晗点点头:“如果所料不错,这正是葬门秘术融合巫术的结果。”

锦葵没有出言否认,甩了甩头,又用血乎乎、湿嗒嗒的腕袖朝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水淋淋地爬了上来,站在血池边沿,浑身的血水都顺着裤脚流进血池,叹道:“如果你真是我儿子的妻主……”

琉火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儿子的妻主,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整个血狱宫都给你铲平了!”

锦葵面色一僵,楚晗轻轻叹道:“大祭司的死,也不全是她的错,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琉火又轻哼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锦葵勉强笑道:“等我见到儿子,见到葬门传人,我,任由你们处置。”

目光朝四周扫了一眼,垂眸:“血狱宫就由你们接管,我下去陪紫苏,他一个人,肯定很孤单……”

琉火别过头,没理她。楚晗淡淡道:“等你见过再说吧。”

看到跟他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你还舍得死?

瞧着那两只血色骷髅手,她心里有些好笑:“你就是用这个吓唬她们、使她们死心塌地为你效力的?”

锦葵的脸上竟现出一丝不好意思:“这原本是我的练功池,秘术修炼之地……多一个用途也好,听话,才好差遣,好办事。”

楚晗微微点头:“那,十万大山封印大阵前的金巴泥土,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听说这个消息让你们死了不少人、用人命人血换来的?”她的脸上现出一丝戏谑,“还是说,也是你施的障眼法?”

锦葵苦笑:“虽然消息不是人命人血换来的,但确实死了不少人。”她顿了顿,话题转移了重点,“西北之地,出了一个修炼邪术的武者,不仅杀了我两名血狱宫人,还灭了齐天寨。”

“齐天寨?”楚晗笑得意味不明,“胆子倒是不小。敢取这样的寨名,不被人灭,也会被天灭。”

“齐天寨的寨主又瘦又矮,虽然跟个猴儿似的,却是中阶天玄武尊,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太弱,”锦葵皱眉,“可还是被对方一夜屠尽,连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心肠和手段都甚是阴狠毒辣。”

“可知她的武功是什么路数?”一听那人连婴幼儿都杀,楚晗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人在何处?”

“只知其指力刚猛霸道,无人知晓出自何门何派,”锦葵摇摇头,“只查到她人已进入西真国境内,但之后便消失无踪,宫内门人还没寻到她的确切踪迹,至今都不知她到底是凤临国人,还是西真国人。”

楚晗在她脑中没看到关于那女人的影像,不由也皱了皱眉:“不知道她的相貌?”

锦葵微微摇头:“我长年守着紫苏睡在地宫,没什么重大的事,无人敢来打扰,等我知道这件事时,人已经离开。不过,那人行事并未刻意遮掩,所以她们倒能打听出对方是个中年人,穿着土黄色的衣服,面容清癯,轻功甚好。”

楚晗点点头,踱开几步,闭目一会儿,忽然转身看向她的血色骷髅手:“将它恢复正常吧。另外,血狱宫的人可以继续留在京城,但所有原计划都暂时全部取消,只能潜伏,需要时再动。至于你……”

她微作思忖,便道:“也许血狱宫该发生一场重大变故了。宫主失踪,其位被人取而代之,血狱宫也随之改头换面……”

琉火没想到她会当着锦葵的面,自然的说着算计她、算计血狱宫的话,不仅有些想笑。

微微转头看向锦葵,发现她果然是脸色百变,不过,最后却归于平静:“只要世间真有我的骨肉孩儿,这一切都将是身外之物。若是一家人,我的也就是你的,都拱手送给你。”

琉火撇撇嘴,若是没有千若,你想保住血狱宫也保不住。别说血狱宫了,你的命你都保不住!

不过,既然是千若的亲娘,晗肯定会给她面子,由她拱手“让”位,赠出血狱宫。

果然,楚晗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她,点点头道:“既然你是千若的母亲,我也该替他尽尽孝心,为你打理血狱宫,让你有时间弥补这些年的缺憾,顺便帮忙带带外孙子,那孩子,可爱懂事得很。”

琉火见她微微勾起嘴角,眼睛也露出淡淡笑意,不由笑道:“还是个美人胚子呢!融合了娘爹的优点,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比他爹还美的美人儿!”

锦葵听了这话,再看看楚晗自然流露的表情,那颗快死去的心,跳得更有活力了:“你……易容了吧?”

“易容?”琉火骄傲地轻哼一声,“我们这改变容颜的秘术,可比易容高级多了!”

锦葵满脸讶然,正要细细思索,楚晗却摆摆手道:“你不用琢磨,这些对你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没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就多补偿、多照顾他以后的生活吧,顺便再亲眼看着外孙子长大成人。至于葬门,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议。现在,”

她看向琉火:“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朝室外走去,琉火追了两步便顿住道:“晗要去哪里?”

“把那个灭寨之人解决了。”说完,一闪便不见了,不去看锦葵那再度吃惊的脸。

第483章 黄衫中年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3章黄衫中年楚晗的身影连闪之后,出现在四百里外的茫茫山林里。

而此时,她已用百魅幻面换了容颜,正是出入右相府如同闲庭散步、戴着白狐面具的白衣女子顾南风。

窥心镜法不但找到了穿着黄衫的中年妇人,还看到几名凰卫楼的人正被她追杀。

二人狼狈奔逃在前,妇人紧追不舍在后,确实是相貌清癯,轻功不错,有一股飘飘出尘之感。

如果仅是两人也就罢了,也许还能逃得掉,可要命的是,她们手中还各自提了一人,显然,那是两个拖后腿的,因为轻功不咋地!

楚晗停立于三里之外,没有立即出手~~毕竟救人这种极度高尚的事儿,时机的把握是相当重要的,还是选在最危急的时刻比较恰当。生死悬于一线,性命在关键一刹那被人从冥王手中抢回来,人情才大嘛!

她淡淡看着横甩一身肥肉、飞跑起来如同圆滚滚的皮球的两人,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这二人相貌相近,又同样肥硕,还同样轻功了得,不用猜,就应该是姐妹俩。

看她们那灵动而迅捷的圆球身影,想必若不是被另两人拖累,早就摆脱黄衫妇人的追赶了。

“小胖姐,把我放下吧,”其中一个女子叫道,“你们先走,让十八长老为我报仇!”

“对,大胖姐,你把我也放下吧,”被大胖子拎着的另一个女子也叫道,“我们俩反正是跑不掉,还是你们先走!陪着我们一起死,不值当!不如你们离开,还能请顾长老为我报仇!”

“不行!”小胖子首先一口否决,“我们绝不扔下你们!”

“对,我妹妹说得对,”大胖子沉声道,“真把你们扔下不管,我们的良心也饶不过自己!你们别说话,好好运功,一会儿我们联手杀了她!”

她手中提的女子叹道:“这样的杀神武尊,咱们怎么杀啊……”

四人亲眼看到黄衫女人一口气杀了十几个武林高手,连气儿都不带喘的,眼也不带眨的,表情就跟平常吃饭似的。

这般冷血的杀人之态,想想都心寒。杀人对她来说,好像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倒像是一种享受,一种因为做了好人好事而产生的满足,实在是变态得有些恐怖。

有谁见过把杀人过程当作享受过程的事?

可她们却偏偏看到了,且还是想尽办法寻上门来观看的!

而人家还不让白看,目击者是要被灭口的~~哦不,人家不是灭口,是正好顺便多杀几个、多做几件好事而已。

可恶的是,她还根本不急,直到把那十几人都杀光,才游刃有余的回过头来追她们!

这他爹的真是太窝囊了!

更可恶的是,四个人里,竟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完全就是上门送死来的!这哪里是什么千里追凶,分明是吃饱了撑的,硬生生凑上来将自己变成砧板上的肉,任由对方花样操刀剁剁剁!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变态狂魔?”女子扭头看着后方越来越近的黄色身影,声音有些急了,“若是知道她的弱点和克制之法也好过这样逃命!”

“不知道!”小胖子一边疾行一边道,“我们出发时,楼里还没有得到具体情报,还指望咱们带有用的新消息回去呢。”

女子没说话,心道带新尸体回去还差不多……

大胖子道:“就冲这杀人手法,也绝不是名门正派的!”

话音刚落,她提着的女子便惊叫一声:“追上来了!小心后面!”

随即,她便被大胖扔出滚到地上,而大胖则回转身体,不再逃避,凝神聚气准备迎上一掌。

黄衫妇人轻功迅疾,转眼即到,已经见识过对方以刚猛掌力接连屠杀的另三人都惊呼出声,小胖子更是扔下另一名女子扑了上去,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一掌对上,自己的姐姐必死无疑!

大胖子也知这一掌甚是凶险,搞不好就跟先前那些高手一样被一掌击毙,瞬间呜呼,所以也是拼尽全力。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女子却蓦的出现在黄衫中年身前,带着淡淡笑意,轻飘飘一掌按下。

拍出一掌的黄衫武尊也露出一丝微笑,然而在“砰”的一声后,她笑不出来了。

“你……”她脸上露出一丝讶然,没想到对方竟跟自己旗鼓相当,甚至还可能略胜一筹。

“你们先走吧,回去告诉卫十八和顾青岚,今日的事,她们欠我一个人情。”楚晗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戴着面具,声音却是年轻而邪不正经,如同四处游魂、浪荡江湖的野人。

四人吃惊不小,捡回一命的大胖连忙微微躬身拱手道:“多谢姑娘!请问您的名号是……”

“无门无派顾南风。”楚晗的语调依然带着一丝嬉皮笑脸,“没名气没名号,就是爱管闲事让人欠我人情,然后等我需要时再上门讨债。”

这话直白得令所有人都感到无语,黄衫妇人微笑道:“你恐怕没那个机会,而她们……”

她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明显。

楚晗也笑道:“管一次闲事,六个人欠我人情,这下真是赚大了,到时金子银子美少男,样样不拒就都有。”说着,她的声音一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等我将她放血炖肉给你们下酒啊?”

四人对视一眼,大胖向她抱抱拳,然后和小胖再次各拎一人,提气便发足狂奔,很快就不见踪影。

妇人摇头道:“你保不了她们,她们跑不掉的,拖得此时,拖不得彼时,拖得了今天,拖不了明天。”

楚晗抱臂道:“你自信过头了。”她上下打量般道,“内劲精纯无比,掌力看似至刚至阳,其实却是至阴至寒,阴极阳生,至阴掌力化为至阳至刚。”

妇人脸色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晗轻笑:“这话该我问你吧?灭了齐天寨,折了血狱宫门徒,杀了那么多武林高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毫无原由,这样纯粹只是为杀人而杀人的疯子,总该留个名让世人知晓吧?默默无闻岂不是太可惜了?没有名垂青史的本事,遗臭万年也好啊。”

妇人的脸皮微微抽了抽,楚晗的声音却陡然变冷:“杀人也就罢了,却是连婴孩儿都不放过,是不是有点过了?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天道轮回遭报应吗?”

妇人淡然道:“何来报应,那些死了的人,不过是老天借我的手来收回他们的命罢了。”

楚晗皱了皱眉,任天游好像也有过类似的言论,但区别在于,任天游杀的都是行恶之人,有针对性的,而眼前这人,却是善恶不分,童叟不计,滥杀无辜,毫无人性。

“如此一派胡言,”楚晗怒斥,然后拍出一掌,掌风里是浓浓的蓝色真气,“你是何门何派?”

第484章 噬心魔狱功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4章噬心魔狱功楚晗并未下杀手,妇人出掌应对,却没有回答问话,掌风中也是浓浓的蓝色真气。

“嘭”的一声,看起来不相上下的两掌一触即分,妇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兴致:“有意思!”

楚晗看透她的内心,脸色不由沉了沉,竟然跟卫国寺有关系?

她又出一掌,依然压制在天玄高阶,边打边问:“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阿弥陀佛!”妇人正要说话,远处却传来一声洪钟般的佛号,“造下如此多的杀孽,还不快快就地伏法!”

紧接着,另一道惊中带喜的熟悉声音响起:“恩人?”

楚晗抬眼,妇人扭头,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光头佛姑似慢实快的疾奔而来,身后另一名年轻佛姑大概是因为跟得太过吃力,被中年佛姑握着手腕带行。现场只有两人,她一眼就同时看到,不禁惊呼出声。

中年佛姑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年轻佛姑立即有些激动地解释道:“法正大师,那天夜晚救我的女子,就是身着白衣、面戴白狐面具!”

年轻佛姑正是觉醒,楚晗淡淡一笑,并未否认:“看来你的重伤已经痊愈了。”

觉醒重重点头:“卫国寺觉醒,多谢施主!贫尼惭愧,至今还不知恩人施主姓甚名谁!”

楚晗双手一抬,却主要是向看着她的法正大师微微一礼:“无名无派顾南风。”

觉醒正要说话,法正却先道:“卫国寺降魔院法正,多谢顾施主当日对敝寺门徒的施援搭救!只是,要事在身,顾施主对觉醒的救命之恩,只能来日再报,望顾施主行个方便,将此人移交敝寺。”

“降魔院?”楚晗看向淡然而立、不跑亦不慌的中年妇人,“听说降魔院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难道此人修炼的是邪魔妖功?”

“正是,”法正面露凝重,“不瞒施主说,她练的乃是……噬心魔狱功。”

“噬心魔狱功?”楚晗挑了挑眉,随后露出一丝好笑,“这功法,好像属于你们卫国寺吧?而且听说早就将功法秘籍焚毁,怎么……”她勾勾嘴角,“其实根本没舍得烧?”

“道听途说自然不能当作事实,”法正肃然,“出家人不打诳语,敝寺亦不会诓骗世人。噬心魔狱功乃卫国寺数代之前的某一前辈创下,她也因此而叛寺,自成一派,之后一直被敝寺降魔院追杀,欲清理门户,只是……”她皱了皱眉,叹了一声,“数十年之间,卫国寺损失惨重,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对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此消声匿迹……卫国寺为防她有传人出世作乱,一直参研此功的破解之法。”

楚晗微微点头:“难怪江湖上一说噬心魔狱功已被焚毁,一说被卫国寺封存起来不见天日。”

她瞥了一眼面色淡淡、闲立旁听的中年妇人:“如此说来,此人亦是与你们卫国寺有莫大渊源喽?”

法正垂眸叹气:“敝寺惭愧!”

楚晗摇摇头:“此人一未剃发,二未烫戒疤,看来你们卫国寺说起来是佛门净地,也不怎么干净嘛!”

觉醒闻言,急声插话叫:“恩人施主误会了,她……”

法正摆手制止:“罢了,个中曲折详情,不宜再向外人道。”

她向楚晗施了个佛礼:“就请顾施主移步,将她交给敝寺吧!”

楚晗没有正面回应,却探问道:“听说此功是以杀人晋级,杀人越多,升级越快,看来此话不假。”

法正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是肯定的意思了,楚晗又问:“那你们卫国寺可已想出破解之法?”

法正点了点头,中年妇人这时才冷哼出声:“本尊已练成不死之身,你们自欺亦欺人,有何意义?”

不死之身?楚晗讶然,法正却面色不变:“困而不杀,亦是破法。”

“困而不杀?”中年妇人哈哈一笑,随即瞬间阴沉,“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话毕,她抛开楚晗,径直出掌向法正凌厉攻去。

法正一掌将身边的觉醒推开,另一掌迎了上去,只听“嘭”的一声,不同于方才与楚晗对掌时的悄无声息,两人甫一对掌,便是风扫落叶,枝木狂飞。

楚晗一把拉住觉醒,带着她疾掠退远,边观战边道:“当真杀不死?”

“也不是全都杀不死,”觉醒摇摇头又点点头,“听师尊说,一旦突破到第四层,就是不死之身,不能再杀。”

“为何?”楚晗不解,“如果杀了呢?”

“只能助她更快向上突破,百害而无一益!”觉醒皱起眉头,“所以法正大师说只能困而不杀。”

“世上竟真有如此邪门的武功……”楚晗思索,所谓困而不杀,想必是要先将其生擒,然后带入卫国寺用铁链和特殊阵法困之,可是,“既已成不死之身,难道卫国寺世世代代都要派专人看守?”

觉醒看着她面具后的眼睛笑了笑:“不杀人则不吸纳戾气,不吸纳戾气则修为不能提升,修为不能提升则身体会日渐衰弱,最后亦能自然死亡,无法再活。”

原来如此!楚晗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虽然有点可笑,但还是问了出来:“如果她自杀呢?”

觉醒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她不会自杀的,因为修习噬心魔狱功的人,一旦自杀,就会永远死去,连轮回都进入不了,彻底灭于世间。她杀别人或别人杀她都可以提升修为,但自己杀自己却不能。”

楚晗这下算是真正明白了,也摇头失笑了一下,然后看向那边随着二人掌风而蓝色真气乱窜的林间。

此时,法正正变掌为指,指风射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却面带傲然与不屑之态,对她的指力不闪不避,仍旧推出一掌,就像同归于尽的打法一般。

但现场的四人皆知,她其实是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对任何攻击都无所畏惧。

然而,随着“哧”的一声,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响从中年女人身上传来后,她便难以置信地瞪向法正。

法正又一指点出。

这道指风已算出中年女人的反应,足够将其制住。

楚晗看得清楚,法正使用的,正是觉醒用地遁术从她手里交换走的梦晗凌空指。

哧!

法正又一道指力射出。

中年女人身形一颤,原本要动起来的身形再次定住。

“你……”中年女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法正面无表情,又一指点出。

就在这时,楚晗却蓦的出现在中年女人身后将她提起,一闪避开法正指力,飘飘而去:“抱歉了法正大师,我已用她换了几个人的人情,若交不出人,等于白忙活了!”

法正脸一冷,抬步欲追,却在听到随后的话语后,停住了。

那白衣女子说:“若想要人,就去京城凰卫楼找十八长老,或者去右相府找穆丹薇即可!”

第485章 法正大师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5章法正大师楚晗一边拎着被她封了一遍穴道的中年妇人疾行,一边在窥心镜法中看觉醒向法正道谢。

觉醒知道,法正是为了帮她还人情,才任由顾南风把姚屏抢走。

法正微微一叹道:“反正凰卫楼收到人后,也是要送到寺里的,不如顺水推舟还了这份人情。”

楚晗闻听,摇头失笑,这老秃尼也挺狡诈的!

但法正随后又道:“只是,顾施主恐怕并不知道噬心魔狱功的真正凶险之处,咱们还是跟上去暗中随行比较妥当。”

觉醒再次施礼道谢,两人便开始朝楚晗离开的方向追赶。

既然让她们去凰卫楼找卫十八要人,顾南风走的定然是京城方向,追起来必然不难。

楚晗挑了挑眉。

她从法正的脑海中看到,对待修炼噬心魔狱功的人,必须每半个时辰就要用凌空指封一遍她们的穴道。

修炼魔狱功的人,最忌惮的就是凌空指。

而卫国寺里,并非每个佛姑都修炼凌空指,也并非每个修炼凌空指的人,都已对这门指法达到深度精通的境界。

觉醒虽然不是卫国寺第一高手,却有很深的佛缘,更有修炼凌空指的独特天赋,别人一年都未必能摸到门的指法,她却两三天就迈入门槛。

这也是当初唯独派她去寻芳城不夜仙宫寻找楚晗、质问她凌空指来历的原因。

不仅如此,卫国寺还常常派她出寺办理俗物,比如上次二皇女景王东方明珠西南平叛时,她赶到那里的协助与超度;比如这次法正奉命捉拿姚屏也带着她……这些都是为了让她有机会多历练红尘。

虽然法正是好意,但既然人已在自己手中,怎么也得充分利用一下,且不能让法正和觉醒看到她施展凌空指,否则身份就会泄露,毕竟梦晗凌空指,只有楚梦晗本人会。

而经过东方凌天的追杀之事后,已经无人不知楚梦晗就是碧霄宫少主楚晗了。

原本无人知晓的碧霄宫少主,这回一下子就出名了,连带着碧霄宫也重新被世人重视起来。

暴露了儿子所在的门派,东方凌天并无悔意,毕竟与获得千年长寿相比,一个皇子对她来说,曾经再怎么重要,如今都已不算什么。

楚晗一个转身,便换了方向,直奔血狱宫。

血狱宫里,琉火四处逛看,熟悉一下,毕竟听楚晗的意思,以后这里就归妻主接手了。

锦葵并未表示不悦,反而陪同着,想借机多多打探自己的儿子。

在楚晗没有表态的情况下,琉火自然不肯多说,只道:“虽然您对不住千若,但您毕竟是千若的亲娘,冲这一点,我也尊称一声您老。您老就不必再从我这儿打听了,等见了千若,自然知道他长什么样、什么脾性。我们妻主不仅是神皇至尊,还势力庞大,家财万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血狱宫而诓骗于你。”

小小血狱宫?锦葵嘴角抽了抽,她若真有这么看不上眼,还能平白无故地跑这儿来找我麻烦?

琉火扭头看她:“怎么?不信?”他轻哼一声,“在本殿和妻主眼里,你这血狱宫还真不算什么,若不是突然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和你的血狱宫早就不存在了。别说凤临国皇帝和满朝官员都想铲平血狱宫,就是我们风纯国,你拐了我们最高祭司,让他为你生子又送了性命,也是不容许你存活的。”

本殿?我们风纯国?锦葵猛然站住:“你是谁?还有什么身份?”

琉火淡淡道:“本殿自然是风纯国圣宫圣子。最高祭司失踪后,母皇想尽办法遮掩此事,本殿长大后,更是一人饰两角,需要两人同时出现、无法冒充时,只能由他人易容顶替,过得何其辛苦。”

他忍不住恨恨瞪了她一眼:“若非为千若考虑,真想……”

真想杀了她!琉火又重重哼了一声,抬步疾行而去,懒得再跟她说话。

锦葵立在原地,微微低下头,垂眸沉思不语。

“你的确该对琉火也感到愧疚。”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锦葵脸色一变,霍然转身,只见楚晗拎着个看似晕过去的妇人站在那里。

她心里再次感到发寒。

这么近,自己居然没发觉!

还好不是来杀她的,不然……

这么无声无息,难道……

“敢问神尊用的是什么秘术?”

她语带恭敬的问道。

按说自己若真有个儿子,还嫁给了她,生了娃,那她就是自己的媳女和晚辈,但当她站在面前时,自己却总是无法端起长辈的姿态和架势。

她将这归结于武林人对强者的自然尊敬,怎么也不肯承认是因为在对方手里吃过大亏,被打怕了。

另外,她虽然有所怀疑,但隐身穿空术乃是她在机缘巧合下传承来的独门秘术,为了心腹方便办事,她也外传过,但只传了三个人,且秘籍还在她的手里,怎么可能被楚晗习去?

楚晗看透她所想,哼哼一笑:“你的左护法和什么特使,都在我手上。”

锦葵吃了一惊:“她们……怎么会……”

楚晗没理她,看了琉火背影消失的转角一眼:“其实你并不完全信任她们,教她们武功甚至秘术,只是为了收买人心,方便她们为你卖命而已,否则也不会用个宫少轩的假名来糊弄她们了。”

难怪那个右护法报出这个姓名时,她没看出异常,敢情从一开始对她们根置入脑的,就是假名字。

锦葵神色一黯:“自从紫苏离开后,锦葵这个名字,便和他一起长眠了……”

有心之人,都躲不开一个情字,但无心之人必无情,无情之人,只可用,不可信。楚晗本欲替琉火发作几句,此时也不忍心再责难她,在地宫守着石棺和尸体清苦地过了这么多年,常人还真是难以做到。

情深至此,一切过往,就让它如烟散去吧。为了千若,都罢了!

被她偶遇一个与千若有血脉关系的亲人,总不能杀了她再装作不知道。

那对千若太残忍了,她楚晗跟她又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就算她有对不住琉火的地方,让琉火多了许多辛苦,也不至于为此而要了她的命。

懂事的琉火也不可能真的和她较真,不然,以后和千若不但没有兄弟可做,还会结成死仇。

同一个妻主的男子,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一起,若天天见面都跟害了红眼病似的,还能有好日子过?

“如今有了千若……是用宫少轩还是锦葵,就随你了。”楚晗说着,将手中的人往她面前一丢,“是个修炼过噬心魔狱功的人,已经修到第四层,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第486章 非天神功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6章非天神功锦葵蹙起眉头惊讶道:“噬心魔狱功?”

“对,此人就是杀了血狱宫门徒、屠害武林的人。”楚晗看着她,“你对此了解多少?”

“如果是她,还真有点儿麻烦。”锦葵上前一步,抓起姚屏的手腕,在脉门处探了探,又捏了捏她的臂膀,“四层……砍手长手,斩足长足,不死之身啊!”

“断其手脚都能长出新的来?果真杀不死?”若说挑断手筋脚筋后,金针长老或医圣之神手能将其医好,这个楚晗绝对认可,可若被砍断的手脚还能长出来……楚晗实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既然觉醒、法正和锦葵都这么说,且表示忧心,想来假的系数也不大,毕竟这是卫国寺的功法,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难道就没有弱点?”

“有!”锦葵的手指点向她的心和头,“心口和头都是弱点!”

就说嘛!楚晗刚要开口,锦葵却来了个转弯大喘气:“但是,我们不能杀!”

楚晗不解:“为何?”

锦葵站起身:“普通刀剑杀之无用。”

楚晗不满地蹙眉:“能不能一次说完!”

锦葵见她不耐,只好竹筒倒豆子:“噬心魔狱功,原本叫非天神功。非天,乃佛界之神,只是,她虽有神的威力神通,却没有神的善念,而且还有属于人的七情六欲,虽奉佛听经,但因执念太强,即使常听佛法,被种种教化,其心也不为所动,难以悟道,乃恶神、鬼神。修习非天神功之人,若能功成圆满,便能成就非天之身,不灭不死。不过,”锦葵摇头,“太难,恐怕从此功现世开始,就没有能修到十层的。”

楚晗讶然:“照你这么说,若能修成,岂不跟佛门中的金刚不坏之身一样了?”

“是,佛门金刚神功修炼圆满,便是金刚不死不坏之身,再无弱点。非天神功也一样,一旦练至圆满,也是不死不灭,不再有弱点。”她看着地上的姚屏,“她现在是四层,普通刀剑虽然能杀死她,但十八年后会成为更强大的非天,修炼的速度也会增快,到达九层不会再像如今这么难如登天。”

楚晗皱眉:“那岂不是等于帮了她?”

锦葵点头:“所以她们杀起人来,才那么肆无忌惮,而我们却又不能杀她们,否则十八年后……”

难怪卫国寺的老佛姑不敢下死手!

楚晗盯着姚屏,如此,还真有点棘手。

原本有与东方明珠和穆丹薇合作、将她扔到军队里杀敌、多换几座山的想法,可现在看来,一个控制不好,就很有可能反噬,若倒戈杀回凤临国的军队,可就惹*烦了。

她弹出几道指风,将地上的人又定一遍穴道:“交给你了,每半个时辰封穴一遍。”

锦葵点点头,接下了这份无偿的差事。若知道杀血狱宫门徒的是无非神功修炼者,她真不一定理。

不但不能杀,还得费心看守,一点疏漏都不能有。半个时辰封穴一次,觉都不能睡!

万一一个盹儿打过去,时辰超了,不用醒,命就没了!

谁接这活儿谁倒霉!

而她还不能假手于人,属下们认识不到其中的重要性不说,就算她愿费口舌作出解释,也不能排除万一,万一她们出现失误,血狱宫不知得死多少人!

将那棘手货扔给锦葵后,楚晗便去找小夫郎了。

锦葵成年窝在阴冷的地宫里不见天日,皮肤都呈一种惨白之态。

她的真实年龄自然没有百岁,曾在特使那个妖异女子脑中看到的所有形象,都是锦葵的故意行为。

既然决定由其跟着离开血狱宫找儿子,就不能再让她闲闷着什么都不干,得多找点事给她做,让她多见见太阳多吹吹风,让肤色恢复正常,免得到时吓着千若。

再说,有她跟着,到京城的这一路上,自己就不用为姚屏那个麻烦货操心了,不然脑仁儿都得疼。

有了这档子事,原本带琉火宿在血狱宫的打算也取消了,锦葵差人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三人吃过后便连夜启程前往京都。

当锦葵看到楚晗揽着琉火施展隐身穿空术一闪一现时,眼睛都瞪大了:“你、你……”

不能啊,秘籍还在她的储物袋里装着呢,没道理她也会啊!难道是……

楚晗哼哼一笑:“蚂蚁现在是我的人了。”

锦葵一脸茫然:“蚂蚁是谁?”

“你的左护法啊!”楚晗勾勾嘴角,“跟着我后改名了!”

锦葵懵壁后脸色古怪,琉火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给人取的这名儿可真是……世人说大话时,都是捏死人像捏死一只蚂蚁,你这……”

楚晗轻哼:“我楚家看门的蚂蚁都是天玄高阶,谁能与我猖狂,谁敢与我夫郎嚣张。”

琉火抬脸看着她,笑得粲然:“是是是,我家妻主大人不但自己武功盖世,连随从仆奴都是身手了得,若有不长眼的敢撞上来,定叫她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楚晗故意轻叹:“唉,没办法,谁让本尊有你们这些生着绝世容颜的貌美夫郎呢,不强不行啊!”

琉火的笑声刚出,锦葵还未听到他说什么,楚晗便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了。

随后,她又听到一声关于下一个落脚点的传音。

这让她很纳闷,不明白楚晗为什么对一路上的环境这么了解,毕竟这不是三里五里十里八里,不可能每到一个新地方她们都突然变成熟悉家乡的本地人,尤其是这黑漆麻乌的夜里,即便是本地人都不一定有这么熟络。

看着那女子揽着圣子小夫郎欢快闪离,她瞅了瞅手里拎的昏睡妇人,想起躺在地宫石棺里的心上人,不由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不过,她随后就想到那个叫千若的、即将要谋面的儿子,心里又渐渐明亮起来。

楚晗正一闪一烁地前行,却突然转向朝右折去。

琉火不解,在停下来时,扭头看向楚晗,刚要问话,楚晗却单指竖在唇上低声示意:“嘘!”

随后,她抬颌努了努嘴。

琉火顺势看去,只见前方有棵独树的斜土坡子上,两个人影正吭哧吭哧挖着坑,而她们身边不远的板车上,堆叠着三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第487章 来家情杀案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7章来家情杀案鬼鬼崇崇的半夜三更埋尸,且一埋就是三具,不用多想,便能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除却武林拼杀,对普通百姓来说,这算是件大案了。

两个挖坑的女人半天不说话,等挖累了,才低骂着发了几句牢骚。

“你爹的,吃肉喝汤轮不着咱们,晦气活儿倒忘不了往我们头上派,什么玩意儿!”

“唉,骂也没用,谁让咱们没人家那么会拍马屁、会讨主人欢心呢,只能干脏活累活儿!”

两人一边挖土,一边骂骂咧咧互哀互叹地抱怨了一阵,又安静不多时,先说话的女人忽然瞅了瞅四周,往另一个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哎,老孙,你说老黄一直这么对你,你就没啥想法儿?”

老孙抬起头,愣愣道:“啥想法?”

女人盯着她:“你就不想整整她出口恶气?”

老孙吓了一跳:“老刘,你啥意思?不会是想害她吧?”

老刘嘿嘿笑了一声:“你想哪儿去了,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再说,那家伙跟个滑溜的泥鳅似的,谁能害着她?”顿了顿,再次压低声音,“不过,就她那双手,帮主子弄死这么多人,咱们不用动手,她迟早也得栽跟头!”

“那咱俩现在……”老孙的身体抖了一下:“老刘你知道我胆子没你大,可别吓我!”

“咱俩不算,你怕什么!”老刘拿手指头捅了一下她的胳膊,“咱们这是为了生活,属被逼无奈!”

楚晗听着二人的低声交谈,用窥心镜法看透她们的真实心理,不由有些失笑。

老孙的害怕是半装的,而老刘也根本不相信对方真有那么胆小,夜半埋死人这事儿回回都有她,若真是个没种的,早就吓尿裤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哪还能一起把死尸拖到野外又接着挥铲子挖坑?

老刘想撺掇老孙对付老黄,如果她不肯单独下手,把她拖下水互相配合行事也好,因为那老黄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两人挖好坑,将三具尸体直接扔了进去,不但没有棺材,连个破草席的待遇都没有,甚至连每人一个坑都是妄想,就那么堆叠着填土埋了。

等事情做好,推起板车返程时,老孙已经被说通,两人心意达成一致,开始商量如何整老黄的办法。

待她们离开,琉火才道:“仅这一次就是三条人命,她们到底害了多少人?”

楚晗看着他:“既然她们口中的老黄那么可恶,不如,我们去助她们一臂之力?”

琉火了然,点点头:“听她们话里的意思,那老黄也是双手沾满鲜血之徒,死不足惜。”

楚晗牵起他的手:“那便小小耽搁一下,管桩闲事吧。”

下人作恶,通常都是主人授意。

琉火原本想着,在借老刘和老孙的手惩杀老黄时,她们的主子也不能放过。

但当他看到坐在烛下眼神发飘、咬着嘴唇痴笑的少年男子时,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心肠狠毒的歹人。

那少男肤色娇嫩,脸庞似擦了胭脂,红红润润。水波荡漾的双目,就像写着他正在想自己的心上人。

“他……真的是背后的凶手?那些人,真的是他下令杀死的?”琉火带着质疑向楚晗传音。

“再看看。”楚晗没有多说,只是她的话刚一落音,那少男的脸突然就变得扭曲起来,目光中全是憎恨与凶残:“你是我的!所有想勾搭你的人,所有找借口靠近你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琉火愕然,这……

太爱一个人,也是一种罪。

楚晗心里想到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她可不希望认识这种疯子。

那个被他缠上的女子,估计过得很痛苦,死了这么多人,她不可能毫无所觉。

而他的爱,除了伤害就是伤害,太沉重,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难以承受。

跟琉火耳语了一句,楚晗便闪身离开。

琉火望着那表情时而温柔、时而凶狠的少男,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随后掠出宅院。

一刻钟后,一名颇为憔悴的年轻女子,推开了少男的房门。

少男欣喜之下,竟没想起问她是如何进来的,直直扑到女子的怀里:“荟!”

女子木然片刻,终于颤着手回抱住他,脸也埋进了他的颈窝:“玫儿!”

她的回应,竟让少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微颤,眼中也有了泪花:“荟,你终于、终于……”

终于回抱我,终于主动与我亲密,终于叫我玫儿了!

背手立在屋脊上的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一切,轻轻叹息一声。

房中的少男突觉颈中一片湿润,不由退开半步看向女子,见她竟流了泪,便伸指欲擦:“荟,你怎么哭了?是因为太爱我了么?荟,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好。”女子竟哽咽地答应了,随即似情动般低头吻向他的唇。

这回,少男连身体都颤抖了,急忙迎上去,眼睛也闭了起来。

女子的眼泪更加汹涌,边吻边流,直到唇舌相交许久后,才缓缓结束。

她望着那双眼迷离、犹自沉浸在美妙感觉中的少男,凄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陡然听到这句煞风景的话,少男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盯着她:“你在说什么?”

女子的泪水再次涌出:“为什么?为什么下手杀他?他是我的结发夫郎啊!我们才新婚一个月!”

少男一语不发地盯着她,脸色越来越冷。

她的声音在最后一句微有拔高后又落下,抓住他的双肩,满脸痛苦:“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失踪了,也是你做的对不对?”她摇着头,“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一直欺骗自己不肯相信,可当那个白衣女子出现后,她再也无法逃避现实,只能作出最后选择。

“知道又如何?”少男抬颌,声音冷冷,“对,是我杀了他们,可那又如何?谁让他们对你心怀不轨?谁让你明知道我心系于你,却仍然娶了别人?这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你……你……”女子踉跄着后退两步,渐渐抬臂伸指指着他,“你怎么能……他们可是……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视人性命如草芥,视杀人如儿戏,怎么能如此蛇蝎心肠!”

“我蛇蝎心肠?”少男冷呵一声,“就算我真的心如蛇蝎,那也是被你害的,被你逼的!你扪心自问,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明知我对你情根深重,却枉顾我一片痴心,娶了别人!你料定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放弃你、而会自愿放下身段送上门去做你的侍夫对不对?你断定我来家儿郎会甘愿下贱对不对?”

屋顶上的楚晗眯了眯眼。

砰砰砰!

一片脚步的嘈杂声过后,宅子大门被大力敲响:“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而此时,正欲继续怨斥的少男喉中,陡然涌起一股黑血,噗的一口喷在了女子胸前:“你……”

第488章 失态的顾青岚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8章失态的顾青岚来家少男死了,中毒而亡。

以唇舌渡毒的年轻女子也死了,这是她的选择。

白衣女子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装作不知道,还能抱得美人归;二是告案于官府,由官府掘尸问查,将凶手缉捕。

她却作了第三种选择:以身喂毒,亲手杀了他,再与他共赴阴司地府。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官府还是来人了。

来的人都压着恼火,因为她们睡得正香,却不得不起床踏着夜色赶来。

不过,当她们发现竟是一桩超乎想象的特大命案时,被夜风吹过后还残余的瞌睡,立即跑得一丝儿也不剩!

乡下小地方的这场情杀案简直让她们大开眼界。

披着忠心耿耿外衣的老黄被关押起来,被琉火控制心神、跑到县衙门前深夜击鼓的老刘和老孙也蹲在了县衙大牢,仵作验尸等一系列查案顺序开始展开。

楚晗盘膝而坐,再顾不上看热闹,因为,她脑中的巨像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过,巨人的眼睛睁开后,很快便闭上了。白狐依然没有出现,但上经大法却有了动静。

巨人头顶再次浮现一段金字经文后,盘踞于心脏的那丝气息又动了。

依然是不循经脉地自动流转于周身,只是这次,是连续运转三周,之后,那丝独特的气息便再次增厚增强。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悄流逝。待从入定中醒来,天色已经微亮。

事实上,到现在她的脑子还有些懵圈,跟团浆糊似的,因为不知道体内生出的这道气息到底有什么作用、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只是在每次巨人睁眼时,内心都会感到莫名的高兴,也不知为什么。

展开窥心镜法,看到琉火正好从县衙的卷宗库里溜出来,心里不由好笑,瞧瞧审案凑凑热闹也就罢了,怎么对衙门里的旧案也产生了兴趣?

本想趁此机会陪他看日出,不过,这里实在没有观日出的好地方,想了想,还是作罢。

传音过去,两人汇合,琉火神秘兮兮地抱着她的胳膊道:“晗,你猜我在县衙有哪些收获?”

一直沉浸在上经大法修炼中的楚晗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娇媚的小妖男说话时脑中自动浮现的画面,她此刻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哄夫郎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她装作不知,似被他挑逗起好奇心般道:“什么收获?”

见所爱之人对自己的话产生了极大兴趣,琉火立即笑得像朵娇艳的花儿一样:“晗,我跟你说,这附近,其实有个鬼村!”

楚晗立即配合地把眼睛睁得更大:“鬼村?”

见她这副模样,琉火更得意了:“不知道吧?其实我开始也不知道,不过,听了升堂问案之后,我觉得这姓来的大宅,恐怕跟鬼村有什么干系,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宅子建成入住后不久,附近的村庄就连续死人且死到全部绝户?这太不正常了!”

楚晗微微蹙眉:“照你这么说,这里面恐怕是有问题。姓来这个姓氏的人可不多,京城刑部只有一个来俊臣,但她的来氏家族并不在这里。如今,一个姓来的少男独自住在这座与世隔绝般的大宅里,其身份……”

她顿住不语,琉火却直言接道:“晗是怀疑他的身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比如来氏家族偷偷外养的私生子?”

楚晗微微点头:“有这种可能。”

琉火满眼放光地看着她:“那咱们去查探查探?”

楚晗好笑:“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嗜好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热情上心?”

琉火嘻嘻一笑:“和晗在一起,我对什么都热情感兴趣!”

楚晗心中一叹,不由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这件事回头再寻机会查探,我们先去找锦葵,别让姚屏在她手上出什么岔子。”

琉火点头。

那姚屏是噬心魔狱功的修炼者,不能等闲视之,若脱离控制,非同小可,武林定是一片腥风血海。

虽然这不是他风纯国的事,但有深爱女子的国度,他也不愿意它太不平静。

时刻看守、不得休息的锦葵见到二人时,不由臭了一下脸色。

儿子的妻主跟另一个夫郎在她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她这个做母亲的能高兴才怪。

虽然还没见着儿子,可已经介意了。

楚晗并未打算与她解释,别说自己对所有夫郎都一视同仁,就算偏心宠爱哪个夫郎,也轮不到她来管。

琉火却对那张臭脸哼了一声道:“不要满肚子意见,我们是中途遇上了人命案,才耽误了时辰,还以为我们是去游山玩水了不成?”

锦葵讶然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表情。

楚晗忽又感到有些好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爹爹。也许人老之后,都有些老小孩儿吧。

再次启程,楚晗再没管路上的闲事,四人直奔京城。

等到了城外,锦葵因为连续施展隐身穿空术,内力已经耗尽。将姚屏丢给楚晗后,便在她所指的山洞里盘坐调息,慢慢恢复。

从无人的城墙处入了城,楚晗带着琉火去了素心斋。

千羽见她回来,自是欣喜不已,连忙张罗饭菜,饭桌上就向楚晗汇报。

“妻主走后不久,就有人前来购买灵草、丹药,且来的人日渐增多。大家开始时都很诧异,开张时我们只挂了个铺名牌匾,怎么突然就有人知道我们卖什么。”

楚晗微微一笑,千羽心里便更加肯定了:“后来我就想到,肯定是妻主做了什么,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不然妻主不可能开了铺面却让它空着不进账。”

琉火听了,似想到什么,竟自己扑哧笑出声。

千羽觉得他的笑肯定跟自己所说的话有关,便问他笑什么。

琉火露出玉白牙齿:“她连我母皇的钱都敢赚,怎会有开空铺的道理。”

千羽听他拿妻主打趣,不但没生气,反而跟着笑弯了眼。

楚晗见两个夫郎因为挤兑她而开心,便只是笑意盈盈地吃饭,心道,说吧,反正我脸皮厚。

琉火放下筷子,抓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晗,将来你可得给我个大院子,不然,圣宫里的黄金玉器可没地方放!”

楚晗扭头看他,他轻哼一声:“看什么看,那可是我的嫁妆,自然要跟人一起搬走!尤其是那些黄金,可都是晗赚来的,虽然晗已经送给我,但男子嫁了人,什么不是妻主的?!”

楚晗放下碗,伸左手去勾他的下颌,笑道:“可不是,连人都是我的……”

琉火的双颊一片飞红,啪的打开她的手娇嗔:“讨厌……”

楚晗哈哈大笑,随即为千羽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柔声道:“快吃吧,别凉了。”

千羽压下心中的些微难过,点点头嗯了一声,开始扒饭。

楚晗转头对琉火道:“自然会有地方给你放嫁妆,不过,妻主我不会动它的,到时你自己好好留着,妻主我养得起夫郎。”

琉火吃吃一笑:“我知道!”

他瞥了一眼千羽,“反正那些黄金也不是我挣的,你要用就用,不用也随你,我就跟着你、指着你养了!”

“乖,这才对,”楚晗知道他是在照顾千羽的情绪,遂也调侃道,“不然显得妻主多没能力,跟个吃软饭的废物似的。”

琉火又扑哧笑出声,千羽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

饭后,楚晗没急着跟夫郎亲热,先去了右相府。之后不久,顾青岚和卫十八双双来到。

顾南风?当顾青岗得知她的名字后,不由看着她的面具随意问了句:“你也姓顾?”

“是,晚辈是被遗弃的孤儿,主子收养晚辈时,见晚辈脖子上的玉坠背面刻有一个‘顾’字,便为我取名顾南风。”

“玉坠?你说你有刻着‘顾’字的玉坠?”顾青岚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带着一丝急切道,“孩子,你的玉坠,能否给我看看?”

第489章 宋俅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89章宋俅“本尊”或“老身”什么的,顾青岚都顾不得上用了,直接在楚晗面前自称“我”,然而楚晗却未如她愿:“抱歉了前辈,玉坠现在不在身上。”

顾青岚的手劲一松,顿在她的胳膊上:“孩子,这玉坠,可能关系到你的身世,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娘爹是谁吗?”

楚晗心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娘爹是谁。她双臂一动,便脱离顾青岚的手后退一步:“前辈的话,晚辈懂。只是,玉坠的确不在身上,我下山时,为防丢失,特意交给少主君保管了。”

看她言语间不似作假,顾青岚连忙追问:“哪个少主君?他叫什么名字?是何门派?”

“这个……”楚晗转脸看向一直旁观不语的穆丹薇,让穆丹薇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她求助的目光。

“顾老前辈,”穆丹薇知道她的身份,又愉快合作过,自然无法再继续当那无动于衷的石头,忙出言解围,“此事是否可以稍后再谈,目前最要紧的,是商议姚屏该如何处置方为妥当。”

“这没什么可议的,自然是送到卫国寺最妥当!”顾青岚没好气道,“可这玉坠之事,却关系到……”

她突然顿住,看向楚晗,面部表情立即变得和颜悦色,“顾南风,丫头,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情,也许我就是解开你身世之谜的关键人物,你若不说,我如何帮你啊!”

楚晗悄悄向穆丹薇打了个手势,穆丹薇只好拉住顾青岚的衣袖,将她扯到一旁低声耳语道:“顾老前辈,关于南风姑娘,您若真想知道,事情议完后去我书房。”

“你?”顾青岚猛然扭头,瞪大眼睛看着她,“你……”

穆丹薇点点头。

顾青岚又看了眼楚晗,终是耐下性子叹道:“好吧。”

她上前两步:“南风姑娘,你救了大胖和小胖的事,我和十八长老已经知道了,这份人情,我们记下了,来日若有需要我和十八长老、大胖小胖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们定不推托!”

她瞟了眼卫十八:“是不是啊十八长老?”

卫十八道:“是。虽然我们凰卫楼在南风姑娘面前丢了脸,但这份人情,我们是不会赖账的。”

谁都不傻,顾青岚方才的一番举动,她也看出了什么,不禁啧啧道:“年纪轻轻,竟已是天玄高阶,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怎么活!若你真和老顾……”她转首朝顾青岚笑,“我可要破例找你老顾请酒三天了!”

“若当真是我那……”顾青岚又顿住,脸上忽喜忽忧,又想笑又想哭,看上去,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楚晗微微躬身,拱手道:“多谢二位长老,晚辈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定来打扰。”

顾青岚立即道:“尽管来打扰!”

卫十八看了她一眼,心道人家还不一定跟你有关系呢,你这么上杆子贴热脸干什么?

刚想到这儿,顾青岚似觉不够,又补了一句:“没事也可以来找老身说说话!”

卫十八差点跌倒,顾老婆子你够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年轻这么有天赋,且还不骄不躁不狂傲的女子,但凡有一丝可能,谁都想认亲戚。

穆丹薇心里却猜测不透了,不知顾南风是故意,还是真话。毕竟她是语然殿下的人,除了语然殿下和碧霄宫那两位,恐怕还真没人知道顾南风到底是谁。

楚晗没接话,只笑了笑,对穆丹薇道:“倒也不一定非要送到卫国寺,如果有把握,倒是可以……”

穆丹薇一时没猜到她的想法,正在思索,楚晗却提示道:“和将军殿下合作……”

三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都猛然抬头看了过来,楚晗连忙摆手:“去找卫国寺的人,别算计我,我只是把人提回来,再出个主意,跟右相大人换点儿东西。”

不会又是要山吧?穆丹薇极度无语,殿下这是要当山大王吗?可要过的山都不在一处不说,能不能住人都是未知,怎么当山大王?

另二人许是对她颇有好感,见她竟这么直率明言的要好处,不禁都失笑无声,但笑容毫无嘲讽之意。

顾青岚刚要借机再跟她多说点儿话,楚晗却对三人抱拳道:“人在素心斋,你们随时可去提人。”然后看着顾青岚和卫十八,“晚辈这里还有其它要事等着办,二位长老,晚辈就先告辞了!”

两人带着淡淡笑容点头,对她甚是满意,尤其是顾青岚,因为心里某根弦被拨动,更是越看越顺眼。那白衣身影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拉起穆丹微的袖子往外疾走:“你家书房在哪里,快带我去,告诉老身顾南风的事。”

穆丹薇是个没武功的文官,哪经得住她这么生拉硬拽,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顾青岚便改抓她的胳膊,将她拖得几乎脚离地面,看得卫十八相当不忍:“老顾你要是把穆相伤了,皇上那边可不好说!”

顾青岚脚下一个急刹,停下来跟顺气儿似的用手顺顺她的胳膊,关切道:“没事吧?”

穆丹薇匀着呼吸,卫十八摇摇头:“瞧你这猴急的模样儿,怕是若不搞清顾南风的身世,就没心思做别的事了,我还是先去素心斋等你吧。”随后对穆丹薇道,“她要是再这样粗鲁,右相你就别理她!”

顾青岚瞪了她一眼,待她离开,便立即向穆丹薇解释赔罪,然后一起走向书房。

穆丹薇正在想一会儿该如何跟顾青岚说,思考哪些能透露,哪些不能透露,便收到了顾南风的传音。

楚晗没有回素心斋,有史上飞在后面盯着,千羽也隐在背后,不可能连交接姚屏这点事都做不好。她现在要做的,是用百媚幻面,变成黄衣女子吴智去找林岱玉。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去户部,而是装作没脑苍蝇般一头撞到刑部门前,缺心眼似的嚷着要找林岱玉。

她这一嚷嚷,效果倒真是快,两个面生的守门小吏虽然死活都不让她进,一名欲出门办事、瞅她有些面熟的小吏却定定盯着她望了半天,然后突然想起她是谁,连忙上来搭话:“哟,这不是吴智姑娘么!”

吴智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你认识我?”

小吏忙笑道:“上次您到我们刑部协助审问犯人,跟您有一面之缘!我姓宋,宋俅,刑部司的~~”

吴智打断她急声道:“我就想知道林岱玉在不在,麻烦你通报一声让她出来!我在游玩路上遇到一件数条人命的大案,虽然已经被当地县衙升堂审过,但我觉得背后肯定还埋有更大的案子,得赶紧告诉她!”

宋俅一拍手,被人打断话头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林大人虽然不在我们刑部衙门,可我们程大人在啊,您快随我进去,我马上带您~~”

“什么?林岱玉不在这里?她上次不是~~”她直着眼睛短暂地愣愣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好像被调到什么什么……什么地方来着?”

宋俅乐了:“吴智姑娘,林大人所在的户部不管这事儿,刑事大案只归我们刑部管,您赶紧随我~~”

“啊户部,对对,户部!我去户部找她!你们刑部又没我的熟人,我跟你们说干什么,”吴智抬脚,转身就走,“我只跟她一个人说!”

“哎哎吴姑娘吴姑娘!哎哟喂,我得赶紧禀报!”宋俅眼见吴智走得飞快,应是使了轻功内力,自己追也追不上,便不再浪费时间,连忙折身往里跑,脚底下跟装了风火轮似的,“不能让京司府抢去了!”

第490章 顾臻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0章顾臻女尊异世的京司府,相当于现世过去的京兆府。

刑部与京兆府抢案那是始今已久的事,关系简直是势如水火,不但平日里各自布置人手巡视京城各处,力求不放过每个大小罪案,还互相在对方的衙门附近安插卧底探子。

这也是为什么宋俅火急火燎跑进去禀报的原因。

吴智虽然审讯犯人时有一套,可平日里表现出的傻大姐形象,也令不少人印象深刻。

她在刑部大门口嚷嚷着找林岱玉,说话时嗓门儿又那么大,不用想,肯定是早就给人听了去。

所以,现在拼的就是谁先去找林大人,问清她所说的大案详情。

见她回来,林岱玉自是十分高兴,知道她这番作为后,便立即明白楚晗是在帮她送人情。

刑部的人很快杀到,却不是刑部司司长程静湖,而是尚书左属木兰馨及其随从。

之后不一会儿,京司府也来了人,可当她们得知案件并非发生在京城辖区时,立即便垂头丧气。

监管天下大案的刑部之人乐了,若不是碍着脸面,嘴都能当面笑歪。

木兰馨却在京司府的人走后,蹙起了眉头:“若真跟刑部狱监总务来俊臣有关……”

狱监总务虽然不是一品大员,也不是二三品要员,但毕竟是身在京都的朝廷官员,一旦涉案,怎么都有些打朝廷脸面,不能不慎。

那姓来的少年已经死了,查不查皆可,就算真是来氏家族的私生子,也用不着非去和来俊臣挂钩,只要不是来俊臣的私生子,便是来氏家族的私事,旁人只能议论,无权干涉。

但若鬼村与那少年有关,而少年又与来氏家族有关,就另当别论、不能不重视了。

待诸人皆离,楚晗才又从暗处现身,继续与林岱玉畅聊。

林岱玉说,肖影因为弟弟一直昏迷不醒、夫郎融月漫又怀了身孕,而再次取消来京城巡查理事。

原本早就约好三人齐聚京城,共谋一番事业的,如今……

林岱玉叹息不已,三人连面都没碰着不说,肖浅灵身为好友的亲弟弟,他的健康状态也是令她忧心的,毕竟他一日不醒,好友便难过一日。

对于这个话题,楚晗没有表现出什么大情绪,只是沉默不语。

林岱玉却误以为她是太过伤心,便止住话头,说起她听来的一件事……

右相府的书房中,顾青岚已是老泪纵横,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没错……没错……刻着‘顾’字的玉坠,正是臻儿出生时,我亲手戴到他脖子上的!只是后来……”

她的脸上满是回忆,“世事不公,臻儿资质太过平庸,再怎么努力,哪怕是从不玩耍、每年还比别人少睡无数个时辰、花上比别人多出数倍的时间,武功却总是平平不如人,即使是吞服丹药,每一级的提升也都特别困难。为此,他没少受同龄人的奚落和嘲讽,那时,若不是我在山中稍有些地位,弟子们还有些顾忌,又有几个门徒喜欢他护着他,他怕是要受尽欺辱。夫郎见他实在没有什么武学天赋,便将主要精力放在教他识文断字上……”

穆丹薇默默听着,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想必她口中的臻儿,定是她的儿子。

“臻儿乃正夫所出,虽是男孩,我亦花着心思培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来越失望,渐渐的,对他的关注也少了。夫郎生下一个难以成材的儿子后,再无所出,为了后嗣,我最终还是负了夫郎,娶了侧夫……”

“臻儿性格原本就有些内向,自从侧夫进门后,他更加沉默寡言了,我也很少再过问他,直到有一天,夫郎找到我,主动提起孩子大了、该论婚事了,我才突然发现,臻儿已经十七岁,长大了……”

在愧欠之心下,顾青岚决定亲自出面,为儿子物色一个能保护他一生的女子做妻主。

凤临国虽然讲究门当户对,婚事亦需媒妁之言,更要遵从母父之命,但武林之家大都潇洒不羁些,若有少女少男双方看对眼的,而两家又没有深仇旧恨,一般都会选择成全。

臻儿并不知顾青岚为他操心寻了亲事,当他知道时,顾青岚已经和对方打得火热,只差少女少男见个面、再议定婚期了!

顾青岚费心费时为儿子寻了份门当户对的婚事后,顾臻惊慌之下,吐露了实情,顾青岚才知儿子竟早已有了意中人。

若依了他,自己白忙数日不说,还会成为一场笑话,顾青岚气怒之下,没有顺他的心、如他的意,未曾想,内心倔强的顾臻竟简单收拾行装,偷偷下山找心上人私奔了。

儿子的决然离去,使顾青岚真正颜面扫地,数寻不着后,便将怒气发泄在正夫身上,斥问他是如何教导儿子的,教他学问这么多年,就教出这么个离经叛道、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东西来?

儿子的毫无音讯,妻主的责骂和冷落,加上妻主纳取侧夫时就积闷在心的郁气,正夫很快承受不住连番打击,终于病倒在床,再也没有起来。

直到夫郎病逝,且拒绝让妻主见他最后一面,顾青岚才心生悔意。

侧夫是为了后嗣才纳的,正夫却是与她两情相悦的男子,当初乃是因为爱他而正媒大礼娶进家门的。

但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他的再无所出,也许是儿子平庸的武功资质,也许是侧夫的进门,两人之间,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改变,还到了同一屋檐、死前却不愿相见的地步!

不知是命中无女,还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侧夫在生下一个男孩儿后,肚子亦是再无任何动静。

顾青岚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终又再纳一夫。不料,不信邪的她,却终于认命了:生下的还是儿子!

夫郎离世后,带走臻儿的女子到底对臻儿好不好,她也曾在身旁无人时想过、担忧过,可是,臻儿却如同人间蒸发,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到一丝半点儿的信息。如今,突然有了玉坠的线索,她怎能放过?

第491章 绑架案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1章绑架案天虞山,一位被师姐们喊为小顾的年轻门徒正愣愣出神,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少主君派人借她脖子上的玉坠做什么……

一刻钟后的山脚下,三人六马一玉坠,扬鞭发足奔往京城方向……

右相府的书房里,顾青岚气呼呼地瞪着一双老眼,死盯穆丹薇:“右相大人,你耍老身是不是?”

穆丹薇面对她要杀人的目光,淡淡笑道:“顾前辈,不是本相不告诉您,实在是……怕您接受不了。”

顾青岚重重一哼:“老身活了一百多岁,经过多少人,看过多少事,还有什么是老身接受不了的?你放心说吧,无论南风是否为老身的曾曾孙女,老身都能接受!”

穆丹薇摇摇头:“本相觉得,还是等您见到玉坠后再说不迟。”

“你……”顾青岚一肚子恼火,气得想伸手指她的鼻子,可对方毕竟是一国右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此举实为不妥,何况她既然知道顾南风的身世详情,就更不能得罪,便忍了下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道,“右相,穆大人,你能不能行行好,别再吊我老婆子了?老婆子我都一百多岁了,好不容易遇到跟儿子有关的人和物,若不尽快弄清楚,万一哪天两眼一闭,你忍心看我老婆子死不瞑目么?”

“唉……”穆丹薇叹口气,似深思一番,才定定看着她道,“顾前辈,若顾南风真的跟您有血缘关系,您是否介意她在何处、被何人养大?”

顾青岚蹙起双眉,可随后即展:“即使她是被乞丐养大,老身也毫不介意!”

穆丹薇摇摇头,凝视着她:“如果是魔宫呢?”

“魔宫?”顾青岚陡听之下,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

“您觉得乞丐有能力将她培养成年轻的天玄武尊吗?”穆丹薇淡淡道。

“这……”顾青岚皱紧眉头,喃喃自语,“魔宫……”

她已经活到这般年岁,自然不傻,知道穆丹薇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离事实八九不离十了。

“那,到底是哪个魔宫?”她感觉喉间有些发涩,但还是问了出来。心里更是有些发酸~~魔宫收养她,还不是为了让她卖命?把她*得这么厉害,还不是想利用她一辈子?

“这个,还是等玉坠到了,由她自己告诉您吧。”眼见顾青岚瞪眼后又要装可怜,穆丹薇失笑,“真不是我有意瞒您,而是南风姑娘离开相府后便立即传音给我了,说她会立即传信回去,玉坠应该很快就能送到京城,一切都等那时再说,免得万一弄错,泄露秘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青岚抬头望向天空,思索一番,才现出一脸无奈:“好吧……”

她叹口气,正准备告辞时,忽又停住脚步转身道:“不对啊,若南风是魔宫之人,那右相大人你跟她交往密切……”

穆丹薇摇头笑道:“您看,我就说不能说嘛……”

顾青岚又微思片刻,然后故意露出一丝奸笑:“右相大人算不算有把柄落在老身手里了?”

穆丹薇几乎失笑出声:“顾老前辈,您威胁不了本相。本相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即使有些事需暗中进行,也不会有让人当作把柄的尾巴给人抓。此事若被你传出,无论本相是何态度,您都会被追究。”

顾青岚眼珠微微一转,便立即摆手:“罢了罢了,老身可没有威胁人的嗜好!再说,若南风与老身真有血缘亲情,老身感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做愚蠢之事!”

右相不管、却能追究她顾南风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顾青岚再次告辞,穆丹薇送她出了书房后便止步,由管家送出府门。

另一边,因户部不宜让外人久待,林岱玉便请吴智出去吃饭,毫不避讳地与她同去大饭庄点菜上酒。

大恩不言谢,林岱玉并未三番五次的特意敬酒,只是在边吃边喝中,边与她推心置腹的聊着,毫无隐瞒。

“没想到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京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吴智微微摇头,“但别的不说,陆续有官员丢孩子的事,定不是血狱宫所为。”

血狱宫左右护法死了一个,另一个跟了她,妖异女子那个特使估计已经被紫汐炮制成活死人,连常年窝在地宫里的老大都被她揪了出来、捏在手中,哪有人下命令绑架朝廷官员的孩子?这其中肯定有鬼。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不会信,”林岱玉笑道,“但若是梦晗你,我绝对相信。”

楚晗笑了笑:“如今我易容成吴智的身份,为稳妥起见,在京城,还是叫我吴智吧。”

林岱玉点点头,端酒:“来,阿智,好姐妹,咱们再喝一杯!”

两人一口碰干后,吴智道:“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四国局势还在僵着?”

林岱玉叹气:“西真国和凰梧国不是凭白损失一名主将,就是莫名死了两名副将,虽有恼火,但也不敢妄动,只是,这火,怕是会越憋越大,如今不动作,将来动则便是大动作。听说,西真国武林一直有人进入我们凤临国武林,只是潜伏起来不现形而已,可她们的边境之将被杀后,潜伏者便渐渐动了。而凰梧国,虽然后起新秀袁虹玉不喜战争,但迫于朝廷压力,若有帝王圣旨,皇命难违,到那时……”

吴智轻轻一哼:“虽然凤临国居中处于劣势,但四国大战也不是那么容易爆发的,又不是风纯国或其它周边小国,只要联手就能灭掉一个。无论是朝廷百官,还是帝王,哪个都不傻,凤临国的国土面积毕竟有这么大,想切割均分,就算能成,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想象的。何况谁心不贪?谁不想多切一块肉、多分一寸土?另外,灭掉一国,会不会还想趁势再灭一国刮分土地?到最后,不知得死多少人,也不知会杀成什么局面。到处是兵灾,时日一久,必然断粮缺水,而太多的死人,很容易引发瘟疫……”

她摇了摇头,林岱玉的身体却是轻轻一抖,表情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吴智摆了摆手:“你也不要太担心,尽人事,听天命。我会尽量多派人去各大边境打探,做我们能做的。”顿了顿,“对了,你都到京城做官了,陆琪还是一直没露面吗?她可是比我更早认识你。”

林岱玉微微蹙眉:“倒是在两日前的深夜找过我一次,但很快就走了,说是哪里出了邪祟,要去看看。”

早时,虽然陆琪隐瞒真实身份与众人交往,但在寻芳城,与肖影等在画舫相谈甚欢,还题诗赠扇……如今,同在圣凰脚下,却难见一面,四人更是从未再聚。

想到这,林岱玉不禁有些伤感。

吴智岔开话题道:“我忽然想到一事~~凰梧国与西真国吃了暗亏,怕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景王不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岱玉点点头,“不过,既然景王殿下能得战神之称,自不是泛泛之徒、平庸之辈。边境一直没什么坏消息传回来,可见刺杀她的人并未讨到半点儿好处,说不定,还被反杀了。”

两人边喝边聊,竟至深夜才散。

将林岱玉安全送到家,吴智便掠向一处民巷深处~~那座看似普通的宅子里,正关着七八个四至九岁的孩童,且都是女孩。

第492章 萧孜求人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2章萧孜求人官员的孩子失踪,且还是身在京都皇城的京官的孩子,这事便非同小可了。

难怪京司府的人一听林岱玉说吴智捎回的案子不在京都辖区,便立即撤了,一句话没多说,就急匆匆告辞跑了。

京司府府尹亲自在查官员*失踪案,同时介入调查的,还有刑部和大理寺。

大理寺原属刑部,原名大理司,官衔曰大理士,所断之案,需报刑部审批。东方凌天继位后,被改革更名为大理寺,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脱离刑部,自成一司,只在逢遇重大案件时,参查会审。

如今,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朝廷官员的幼眷竟被人掳拐、生死不知,这还得了?

若不尽快找出真凶,京司府府尹、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不用干了,就算舍不得那条老命自裁谢罪,也要自己滚下位置,不用等怨声沸腾的官员们上书弹劾、指责怒骂。

为了保住官帽,三位大人不辞劳苦的亲自上阵,刑部的刑部司司长程静湖和尚书右属、大理寺的少卿也都在为此案奔忙。两天里,她们用尽自己的人脉和查案方式,却一反常态地很难获得重要线索。

就在这时,令人更加焦头烂额的是,左丞府的萧文诵也不见了!

萧文诵刚满十岁,虽为萧孜侧夫所生,但萧孜乃左丞萧陵的嫡孙女,打小就聪明好学,深受萧陵喜爱。

见丞相母亲关注自己的孩子,萧孜的母亲自然是聘师教导、悉心培养。

萧家三代都是早婚早育,萧孜更是十四岁便娶了夫郎。娶正夫之前,她便有了心上人薛纪蓉,但家族势大,婚姻的事容不得她作主,只能委屈真正所爱后进门、纳为侧,但侧夫很快就受孕生下女儿萧文诵。

萧文诵的爹爹薛纪蓉一听自己的女儿也不见了,脸色顿时大变,萧府下人快乱成一团。

………………

林岱玉新租的院落中,初迎首次前来拜访的贵客~萧孜。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女儿萧文诵。她已求过丞相祖母,祖母也对刑部和京府司等人施加了压力,可这都过去十几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女儿的任何消息,孩子就像消失在了偌大的京城里!

夫郎薛纪蓉哭成了泪人,若再找不到诵儿,怕是得急晕过去。

在好友的提醒下,她想起帮助林岱玉审讯血狱宫犯人的吴智。安慰夫郎时跟他这么一说,薛纪蓉忽然想起制住惊马、救了自己父女三人的黄衣女子好像也叫吴智,难道是同一个人?

妻夫俩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使萧孜不再多说,转身就疾步离府朝林岱玉家奔去,也不管越来越暗沉、似有降落初雪征兆的天色。

两人虽同朝为官,今日私下相见却是第一次。若不是心急如焚,萧孜恐怕这辈子都很难与林岱玉打私人交道,更别说求上门来。

客套寒暄一番,心中如着火的萧孜被让进客厅,奉上的茶水只喝了一口,便再也无法耐着性子坐下去,屁股一抬,离开椅子:“林大人,下官今日来,其实是有事求林大人帮忙,还望林大人能够援手相助!”

林岱玉连忙起身:“不敢不敢,萧大人这么说,真是折煞林某了,林某入京不久,对很多事还都不甚熟悉,不知何事能有幸为萧大人效劳,还请萧大人明言,若有林某力所能及之处,定不推拖。”

“不敢不敢!”林岱玉乃户部尚书左属,自己却只是礼部司司长,怎能担当“效劳”二字,即便自己是当今左丞的亲嫡孙女,在这求人之际,也不能以家族势力压人,迫朝官为己办事,何况林岱玉并不在刑部任职,此次当算私事私求,“家中犬女萧文诵已经失踪十几个时辰,不知林大人是否听闻?”

林岱玉大惊:“竟有此事?”

她随即恍然,然后蹙眉:“莫非是与前几日的官员幼眷失踪案有所关联?”

“恐怕不用再作它想。”萧孜沉重地点点头,“凭心而论,刑部办事,以前是令人信任而放心的,可这回……”

她失望地摇摇头,再拱手作揖:“事关犬女,下官这才前来打扰林大人,万请林大人出手相助!”

“这……”林岱玉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谢萧大人信任抬举,只是,先不说林某能力如何,单说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林某职不在刑部,若插手此事,恐怕不妥。”

萧孜点头,诚恳道:“林姐姐的能力,在初入京城时便显露出来了,毋庸置疑!再说,听闻林姐姐还有个颇具审讯手段的好友,若二位姐姐联手,定有破不了的案!林姐姐,此次算是我萧孜私下相求,林姐姐若肯相帮,这份人情,妹妹我来日定还!”

“萧妹妹言重了!”林岱玉立即接杆顺话,按着她的意思姐妹相称,改变查案寻人的性质,“既然萧妹妹如此信任,我就为尽快找到妹妹的爱女出一份绵薄之力。”

“多谢林姐姐!”萧孜向她鞠了一躬,就算心里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总比没有强。

“使不得!”林岱玉连忙扶阻,“只是,若能有幸找到妹妹爱女,还望妹妹勿将此事声张。”

萧孜立即答应。

身在官场,又受祖母和母亲的谆谆教导及整个家族的耳濡目染,林岱玉心中的顾虑,她懂。

京司府、大理寺和整个刑部的人都难有进展的大案,若被她个户部左属多管闲事给破了,那三个衙门里的人还不恨死她?被重重打脸之后,就算林岱玉以后的官途不说举步维艰,但凡是有机会就给她小鞋穿怕是免不了的。

祖母分管吏部、礼部和户部,另外三部中的刑部乃归右相穆丹薇管,根本不必给左丞辖下留面子。

萧孜告辞刚走,吴智便从后面转了出来,叹道:“能在京都这种地方行事猖狂,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能想到这宗失踪案不寻常,里面的水太深!”

林岱玉点点头:“你说,会不会是她们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但因为不想搅和进去,所以才拖着不结案?”

“难说。不过,”吴智微微一笑:“若因为不想得罪东方慧,才拖而不决,那导致她们的能力受到严重质疑、威信大大受损,应该是得不偿失的吧?”

“也就是说,她们是真的查不到重要线索,并非是拖而不办?果然还是贤王殿下啊,在京都这块地盘儿,她若暗中出手,刑部查案时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景王身在边境,贤王布的局,岂能让人轻易侦破。”林岱玉看着她,“只是,我接下这个活儿,受累的又是你了。”

“无妨,”吴智摆摆手,“我不过是提个小丫头而已,但你却能正好借此事接近萧孜,跨进萧府大门。至于其她孩子,”

她沉吟道,“我会向程静湖传信,再择机将这件事借茶楼酒馆儿说书人的口捅出去,让你受到右相那边人的排挤,以便尽快靠近左丞。你因为管萧文诵的小命而受尽委屈,萧孜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否则众目葵葵之下,她很难做人了。有她在萧陵面前求情吹风,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第493章 萧文诵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3章萧文诵夜半时分,市民都陷入沉睡中时,京都悄然下起今冬的第一场雪,而左丞府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随后,孜书院的院门被敲响,开门的侍奴先是吓了一跳,可随即却咋咋呼呼惊喜大叫着往里跑去,还踉跄几步,差点摔了一跟头。

刚刚安抚夫郎躺下、还未真正入睡的萧孜听到那因惊喜过度、几近语无伦次的“小主子回来了小主子回来了”的呼报声,顾不得穿上所有衣裳,只是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便急急往外冲去。

“诵儿!是不是我的诵儿回来了?是我的诵儿回来了对不对?”只是进入浅眠的薛纪蓉立即被惊醒,连衣服也忘了穿,喊着唤着就下床奔向外面,却被半道折转的萧孜给拖回床上,令他不穿衣不得出去。

薛纪蓉虽心中急切,可又知妻主一是心疼他、怕他着凉,二是来者必是女子,他只着一身内衣确实有失体统,太不像话,便手脚忙乱地赶紧穿衣。

萧孜见他听话,这才再次大步疾奔,而此时,来人已经走到主卧门外,嘴里还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小丫头,这家人可真是奇葩,小厮奴都快喊破喉咙了,主子竟然还不出来,你家亲戚是后娘还是后爹?”

什么叫这家人?娘就娘,爹就爹,什么叫我家亲戚?

萧文诵暗自翻了翻白眼时,心里又有些想笑,极力忍着道:“吴智大姐姐,她们是我亲娘亲爹!”

“真是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亲娘爹?”吴智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就能想到她正认真地蹙着眉,“可怎么~~”

话未说完,萧孜就猛地拉开门,抖着声音:“诵儿!”

“啧啧,”吴智咂吧嘴,“听听,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这位就是吴智姑娘吧?”萧孜立即补上礼数,“多谢姑娘相救,请屋里坐,喝杯热茶!”

吴智正待答话,穿好衣服的薛纪蓉这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萧文诵,眼泪也哗哗流了出来,哽咽不成声:“诵儿……诵儿你可回来了……爹爹……爹爹……”

他忽然松开手,上下摸了一遍,“有没有人打你?快让爹爹看看受伤了没……”

萧文诵小小年纪,却沉稳无比:“爹爹莫急,没有人打诵儿,诵儿身上无伤,爹爹不要担心!”

萧孜停住手,蹲着身抬头看她:“那是不是很饿?爹爹马上去给诵儿做吃的,二十几个时辰了,肯定是一直挨饿……”

说着,又心疼地掉下泪来。萧文诵忙道:“爹爹放心,她们虽然掳了我,却不打不骂,还有正餐和点心等各种吃食,并未虐待。那些年龄更小的,还有各种玩具给她们玩,甚少哭闹。”

妻夫俩顿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满心疑惑,薛纪蓉确认道:“果真?”

萧文诵点点脑袋:“诵儿从不对娘爹撒谎!”

“好,好,乖,爹爹怎会不信诵儿,”他站起身,将孩子拥紧,“娘和爹都信诵儿!”

“不是说请我进去喝茶么?”父女正情深,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都在门外站半天了,再不给热茶喝,我该喝雪水了。”

那边活生生被打断,萧文诵却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萧孜忙道:“快请快请!吴智姑娘快屋里请!”

反应过来的薛纪蓉也连忙附声:“对对,恩人快请屋里坐!”

他想起那日她制住惊马后所说的话,再看看现在,脸上不禁和萧文诵一样露出一丝好笑来。

吴智也不客气,很把自己当客人的大方落座,半夜三更的,不仅真等热茶呈上来,还端起来喝了几口,边喝边道:“你们不用谢我,我是受岱玉之托,才管这闲事儿的,不然咱们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都没有,我找个小倌儿扯鸟玩儿,也不跟她跑到现在、累个贼死的寻人!”

萧孜虽说听闻过这吴智姑娘说话时显得有些傻愣,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且还当着自己夫郎的面说小倌儿……

她这边神色精彩,薛纪蓉却很快就调整过来,努力适应了:“多谢吴智姑娘!”

“嗯,你们若非要谢,那就谢吧。”吴智竟然又直接受了谢,“反正这次得罪的人来头不小,我是野马一匹无所谓,但林岱玉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吴智姑娘是说……”萧孜连忙探问,来头再大,也是将爱女绑走的人,她不可能装聋作哑,一声不问。

“唉!”吴智的叹气声,一听就不是发自内心深处,好像只是为了应景,“水深得很呐!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岱玉可就惨喽,说不定哪天就被人莫名其妙或有名有妙地整死了!”

薛纪蓉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吴智姑娘何出此言?难道绑走官员幼眷的人是皇上不成?”

萧孜刚要出声喝止,吴智却斜了他一眼摇头道:“果然是个男子,比我还没脑子。”

萧文诵再次低头憋笑,薛纪蓉也一脸哭笑不得,萧孜正要说话,外面厮奴却禀报说她的母亲听到了消息、正朝孜书院走来。

吴智一听,放下茶盏就闪了出去,眨眼功夫不到,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四个字:“别提岱玉!”

薛纪蓉惊讶不已:“这速度……”

他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走的,只觉眼前一道黄影快速闪过,椅子上就没了人。

萧孜看着一大一小,低声道:“你们记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林岱玉的名字。”

薛纪蓉和萧文诵都点点头。

萧文诵虽然只有十岁,但吴智的话,她却都能听懂。

小雪继续下着,然而还未铺满路面,就被一队人马在黎明前踏得凌乱稀碎。

虽然是程静湖得到了消息,但带队来的主打人物,却是刑部尚书莫贪求。

以传音方式告知消息的人并未露面,但她的声音和语言特征,却让程静湖几乎能肯定是谁。

“我这是夜里出来游荡时无意中发现的,正好走到你家墙根儿底下想嘘嘘,就顺便便宜你了。不过,这些人背后的主子地位有点儿高,你要是不想惹上一身骚,还是把功劳上交吧。”

第494章 舒雅阁茶楼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4章舒雅阁茶楼莫贪求带人救回官员幼眷,那些家中出事的大臣们,无不对她万分感恩,谢意旺盛,帝王东方凌天也颇有褒奖赏赐,但奇怪的是,她竟未追问背后的肇事者到底是谁。

然而,没风光几天,莫贪求自己的莫府就接连出事了~~先是两名护卫无故失踪,两日后,又有两名厮奴出府后再也没回来。

再没脑子,也能想到这是莫贪求被人报复了。

舒雅阁茶楼二楼包厢里,吴智一边轻晃手中的茶杯,一边看着楼下大厅正中、口沫横飞讲时事的说书人,笑道:“东方慧煞费苦心地布下此局,演出一场精彩大戏,就是为了由自己出手救回被抢的孩子,立下天大功劳,好让那些大臣们对她感恩戴德,没想到,竟晚了一步,被莫贪求抢了功,岂能不暴跳如雷?”

坐在她对面的林岱玉叹息:“出生于皇家的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景王在边境征战,立功于守国卫家,贤王被比了下去,就想到玩这一出。可惜,”

她摇头浅笑,“成熟的果子,被别人捷足先登偷摘了,饱满的稻子被别人收割去,一夜之间,心血全部化为乌有。可为了维护自己的贤名,只能暗地里报复出气。”

吴智却蹙起双眉:“贤王不贤,对你可不是好事,一旦得知与你有关,怒火必然要转移到你身上。到时,没有收到消息的大理寺和京司府必然也能猜想到刑部能破此大案,必有你的功劳。”

“无妨,”林岱玉笑了笑,“放心吧,我能应对。”

“我知道你满脑子智慧,”吴智点点头,“不过,还是要尽量往我头上推,毕竟皇女的暗算很难吃得消,我就不一样了。”

在世人眼里,她吴智不仅是个身怀武功的江湖*,还是四处逍遥的高阶天玄武尊,跟她动手可以,但没什么胜算。她又不是朝廷官员,想在官场上暗算她,也暗算不着啊。

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让林岱玉马上上位,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完全没可能。

一是三大边境随时会爆发战争,在这个外患的关键时刻,东方凌天根本不会罢相、进行人事大更迭的动作,增加个动荡内忧。

二则,林岱玉京官上任时间太短,就算能力再如何突出、甚至突出到不用熬资历,最起码也得半年。

而她,现在只是因为在血狱宫奸细潜伏案中有功,又逢同时死了三名官员、出现三大空缺,才一步做到户部左属,且还没在这个位置上建什么功。

就这,任职时间也像超短裙那么短,对别的五部更是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再一步登上左丞之位!

有窥心镜法在,所有不利于萧陵的物件儿,她都能拿到手,但还不能这么做。

各种条件都不成熟,抛出证据,拉萧陵下位,只会凭白替别人做嫁衣。

所以林岱玉首先要做的,是在做好本职工作、不出纰漏的的同时,渐渐接近左丞,酝酿揭发时间。

不接近,不了解,不被信任,如何能发现堂堂左丞的秘密、再以身犯险于暗中亲自查找证据?

说一千,道一万,左思量,右分析,归根结底,需要的还是:时间。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除非杀了东方凌天,自己坐上凰位,封林岱玉为相。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则按任天游的说法,东方凌天能坐在凰椅上,乃是有帝王命格;二是她楚晗只想逍遥生活、自在度日,对于把自己和一群夫郎困在皇宫那一亩三分地直到老死这种事,半分兴趣都没有!

习武是为了保护家人,不是为了夺位,何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夺位。

就算是天下第一,武功达到高处不胜寒的地步,也不愿沾染凰椅,因为那把椅子太难坐了!

两人正说着话,茶楼小二姐忽然敲响厢门在门外请示道:“二位客官,小的能不能进来打扰一下?”

吴智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是,谢客官!”小二姐连忙推门进来,见林岱玉正隔着栏窗看楼下,只有吴智朝她瞧来,脸上立即堆起满满的笑,“楼下有位姓程的客官想见二位贵宾,托小的上来问问是否方便打扰。”

姓程?正看着楼下的林岱玉转头笑道:“是程静湖程大人。”

吴智摆摆手:“去请她进来吧,正好替我们付账。”

小二姐扭着复杂怪异的脸应声出去了,林岱玉扑哧一笑:“你呀……”

吴智耸耸肩:“没办法,我现在是吴智。”

林岱玉敛起笑容,握住她的一只手,叹道:“真是委屈你了!”

吴智摇摇头:“不是我怕她东方凌天,而是为了夫郎……”她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是伸手在林岱玉手背上拍了拍,“放心吧,都是暂时的,不会永远这样,别为我伤感。”

林岱玉点点头,这时,敲门声又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二人皆起身拱手:“程大人!”

程静湖噙着笑连忙回礼:“林大人!吴姑娘!”

重新落座,二人变成了三人。

程静湖年纪轻轻就已做到刑部司司长,与那些熬资历缓慢晋位的官员相比,升职算是极快了。没想到林岱玉比她更快,知县到郡守,再到户部左属,三级跳,连跳到这个多少京官梦寐以求想爬到的官位。

若说她心里一丝嫉妒羡慕都没有,那肯定是虚伪的假话。

好在林岱玉任职于户部,若是在刑部,一下子从地方郡守坐到自己头顶上发号施令,恐怕心里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她今天收到消息后、特意来找她们,可不是为这已成定局、于她又无碍的事:“多谢林大人!多谢吴智姑娘传音报信!静湖以茶代酒,敬林大人一杯!敬吴姑娘一杯!”

她喝干朝林岱玉举杯的茶,又自己添满向吴智举杯致敬,一口饮尽。

林岱玉笑着端起茶杯:“程大人,这杯茶,乃为咱们同朝为官之谊,可担不上一个敬字啊!”

程静湖笑了笑,却没有挑明,吴智嘻嘻一笑:“程大人是刑部出了名的断案能手,瞒不了她。不过,”她撇撇嘴,“我可不相信在官员幼眷被抢案中,程大人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程静湖笑看着她:“跟聪明人不说假话,蛛丝马迹是有的,但……”

她垂眸顿住,闭口不言,吴智哈哈一笑,摆摆手:“得啦得啦,不用再说啦!能在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抢拐官员幼眷、猖狂作案,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更何况是刑部查案的程大人。你收到消息,不过是多了一层确定而已,即使本姑娘不说,你也会捅到莫贪求面前,或者以迂回之法,由京司府或大理寺出头,让她们挡箭。”

程静湖伸手搓了一下右脸颊:“吴姑娘你这……还真是直言不讳,我都被你说臊了!”

“哈哈哈……”吴智大笑,然后道,“明哲保身之举罢了,没什么可非议的。普通百姓尚且趋福避祸,更别说你们步步为营的官场了!不过,”

她把茶杯底往桌面狠磕几下,发出响声:“不管怎么说,你今日可是来道谢的,就用一杯茶道谢,还是我们的茶,也太抠门儿了!不管饭不管酒,程大人你真小气!”

林岱玉摇头失笑,看向程静湖:“这家伙说话经常不着边儿,这会儿脑子又犯抽了,程大人别理她。”

程静湖哭笑不得:“望天楼已经定下一桌,林大人若肯赏脸、吴姑娘若不嫌弃,静湖恭请二位移驾!”

第495章 望天楼道密

黄金地段的望天楼,乃京都有名的酒楼之一,占地面积大不说,装修还特别豪华,但豪华中又见清雅,令人舒心。

程静湖所订的包厢,是一楼梅兰竹菊桃荷杏桂中的竹香园,临窗那面,有小片竹林,推窗即见,如今被覆了一层雪,更是一处赏心悦目的景观。

落座后,程静湖亲手为二人倒了竹香茶,面带微笑、训练有素的小二姐陆续上着菜,有时而精明、时而愣头愣脑的吴智在,气氛倒也融洽,不会冷场,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待制作精致的菜肴全部上齐,程静湖已经敬了两杯酒。

之后不一会儿,竟进来两名衣衫飘逸又毫无挑逗之嫌的男子,向三人微微福身见礼。

吴智挑眉嬉笑:“程大人,这是你安排的大份菜肴么?”

程静湖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林岱玉,笑道:“他们只是伺候布菜,若吴姑娘有心,就得自己下功夫了,望天楼的男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的。”

吴智嘿嘿一笑,没说什么,任由其中一名男子带着浅浅香风坐到自己身边,另一名则坐在了林岱玉身边。见程静湖身边空荡无人,顿时就闹了意见:“程大人,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岱玉身边有人伺候,你身边却没有,传出去,不是形成鲜明对比了么?百姓如何议论不说,若被你们朝中哪个当官儿的参上一本,可够她喝一老壶的!”

此话一出,林岱玉也蹙了眉,还盯了程静湖一眼,程静湖连忙抱拳告饶:“吴姑娘误会了,误会了啊!实在是因为望天楼的生意太好,人手不够,才耽搁一时,还有一位,应该很快就到。二位是静湖请的贵客,自然是以贵客为先。您可要口下留情,别让林大人误会静湖别有用心啊!”

吴智哈哈大笑,摆手道:“赶紧上人,不然就误会到底!”

程静湖无奈,看向小二姐:“听到没?赶紧去催催!”

专门伺候竹香园的小二姐连忙应声退下,紧接着,门外传来低声传唤和催促,吴智听了,斜着眼睛瞅程静湖:“这还差不多!咱们就在这等着,免得你弄虚作假忽悠人!”

程静湖哭笑不得:“吴姑娘,你真该到我们刑部来,不然太埋才了!”

“得了吧,”吴智摇摇头,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官场太复杂,玩儿不来,还是四处游荡比较逍遥快活!”

“吴智姑娘活得潇洒滋润,静湖甚是羡慕,只是,静湖身无所长,又不懂武功,只能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程静湖感叹着,然后话锋顺势一拐,“说到四处游玩,静湖倒想起一件事,听闻吴姑娘曾说去血狱宫看看血狱宫宫主长什么样,不知可看到了?是百岁老妇,还是年轻姑娘?”

她一脸好奇之色,吴智却在心里摇头,这女子,真是……

“本姑娘想看到,还有看不到的?”她哼得得意洋洋,“不但看到了,还发现一个秘密!”

“哦?”程静湖更来兴致,“能不能说来听听,让静湖也开开眼界?”

她顿了顿,又笑道:“虽然有打听立功之嫌,但还真是想知道。我们这成天待在京城里的人,只能靠消息来想象外面的精彩世界,吴姑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请不吝赐教、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啦!”

说着,她举杯朝吴智示意了一下,然后干杯见底。

吴智摆摆手:“好说,反正岱玉也不在刑部,跟你说也没关系。不过你别再吴姑娘吴姑娘的了,太生分,就叫我吴智或者阿智吧!”

程静湖立即道:“吴姑娘说的是,我也觉得如此称呼有些疏远,既然能同桌喝酒,就已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直呼其名。阿智也别再称我程大人,叫我静湖就好!”

“不错!”吴智啪的打了个响指,“既然静湖是朋友,我吴智自然要真心以待。别说血狱宫的事,但凡我知道的,静湖若问,我吴智定会知无不言!”

“阿智果然豪爽义气!”程静湖笑着,目光在林岱玉和吴智脸上移动,“静湖心里原本非常羡慕林大人,没想到也能沾林大人的光,与林大人的朋友交往。”

她斟上一杯酒,双手捧端着站起身:“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如此大度慷慨,您真是静湖的贵人!”

林岱玉端起酒杯,淡淡道:“是你们有缘。”顿了顿,“阿智义气,喜结交真心相待之人,若对方只是利用,被她知晓,高阶天玄武尊的怒火,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程静湖正色道:“林大人放心,静湖对阿智绝无利用之心。上次阿智助审血狱宫犯人的事,静湖听闻不少,一直想认识她,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有幸邀得林大人,静湖才得以沾染贵气,有了个官场外的好友!静湖先干为敬,林大人随意!”

她一口饮尽,一倾杯口,让二人见到酒被喝净的杯底。

林岱玉不再拿捏,很给面子地站起身一口饮尽杯中酒,程静湖笑道:“多谢林大人!”

“你们喝口酒也这么多事儿,让本姑娘身上长了虱子似的难受!”吴智叹气,随后看到有人及时为林岱玉续酒,又炸了毛似的嚷道,“你那布菜倒酒的小郎倌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们就走了!”

程静湖摇头失笑,刚要解释,便听小二姐敲门,经过允许后,进来一名相貌普通、不如前两位美貌的年轻男子。

他福了福身、报着名字行礼后,便坐到程静湖身边去,为她夹菜倒酒,不依不饶的吴智这才闭口放过。

程静湖道:“方才提到血狱宫,阿智快讲讲那血狱宫宫主到底什么模样。”

吴智直着眼睛望着虚空回想:“那婆娘初看是个百岁老妇,还有双一丝血肉都没有、全是指骨的骷髅手。”

程静湖瞪大眼睛:“不是吧?那、那还是人的手么!”

“后来才知那是她练功时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吴智把目光横着直过去看她一眼,再横着直回虚空,“血狱宫有个宫主专用练功池,那是一个血池。”

血池?什么血?难道是人血?程静湖快要讶然出声时,却想到她刚才那直愣愣扫过来的目光,便把快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三名布菜伺酒的男子更是安安静静,连借机侧耳仔细倾听的表情都没有,更别说表现好奇、出言相询了。

青楼酒馆原本就是传播消息最快之处,也是收集消息最多的地方,吴智虽知道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探听各种消息、汇禀于酒楼背后的主子,却依然直愣着眼睛继续抖料:“那血池红艳艳的,上面还漂着各种虫子,一股子刺鼻的腥味儿。不过,那血却不全是人血,还有各种动物血,以及有色草药。那人血,也并非是杀掉无辜百姓放血入池,而是上门挑衅者或江湖争斗时失败一方的血。那婆娘经常浸入池中练功,浸泡之后,手掌上的血肉就没了,她还常在此时召见心腹下属,故意让她们看到从而产生恐惧之心、老老实实的为她打理血狱宫各种事宜,她自己却缩在地宫里吃了睡、睡了吃,啥都不干!”

她说到这里止住,程静湖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阿智跟她交手了么?”

吴智闻言,又把目光横着拉直看过去,语调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打架做什么?”

程静湖被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她派人潜入官员府邸,还杀了人~~”

吴智直愣愣盯着那小巧玲珑的女子,打断:“她杀的又不是岱玉,关我什么事?杀官有大理寺出面,杀人有你们刑部负责,我一个江湖游民,哪管得了朝廷的事?再说,我还抢了她的儿子当夫郎,杀了她,夫郎肯定不让我碰他了!”

“什么?你,”程静湖惊得差点站起身,“你抢了她的儿子?”

“啊!怎么了?”吴智一脸理所当然,“我看他顺眼,喜欢得紧,就把他睡了啊。”

“这、这……”程静湖不知说什么好。

林岱玉郁闷地看着她:“这事儿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还没来得及嘛!”吴智摊摊手,“再说我不过是睡了喜欢的人,有啥可说的?”

“可那是血狱宫的人,是血狱宫宫主的儿子,你要了他,又不跟他娘动手……”林岱玉面露焦急,“朝廷现在没有主动出击,可一旦动手,你也会被牵连!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吴智回看她:“不会啊,现在血狱宫是我的了,朝廷不用派兵绞杀啊!”

“什么……”林岱玉和程静湖差点双双跌坐在地,“血狱宫,是、是你的了?”

“是啊,这很奇怪吗?那婆娘没有女儿,就一个独子,儿子被我睡了,血狱宫不传给我,她传给谁?”

“你、你……”两人快要说不出话来,竟互视一眼,“这……”

缓了缓气儿,林岱玉肃然道:“果真是她传给你的?她主动传给你的?”

程静湖也盯着她道:“没有动用任何手段?”

吴智一看两人架势,挠了挠头:“好吧好吧,她儿子爱上我了,撺掇我抢的……”

二人无语,程静湖道:“应该没那么好抢吧?”

吴智只好点头:“本来是不打算交手的,可最后还是打了一架,她……她……”

“她怎么了?”林岱玉道,“被你杀了?”

“哪能!她可是我夫郎的亲娘!”吴智高声嚷道,然后又猛然降低音调,“就是废了她的武功、抢了她的令牌而已!”

“……”林岱玉和程静湖再次对视,面面相觑,是真的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了会儿,林岱玉才开口道:“看来这事,得尽快禀报皇上!”

程静湖点头赞同:“是。”她看向吴智,“如此说来,血狱宫现在是由阿智你发号施令了?”

吴智得意道:“那当然!我已经下令撤回所有潜伏人员,断了跟西真国的合作。”

她斜睨二人一眼:“我知道自己在你们眼里,有时候有点呆,但我又不真傻,既然接手了血狱宫,哪还能继续跟皇上、跟朝廷作对?血狱宫的名字我都要改掉,只不过一时还没想好叫啥。”

谁敢说你真傻?说你傻的人才是真傻!

程静湖心里这么想着,林岱玉则想到她的真实身份,若非知道她是楚晗,能被骗得真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百媚幻面更深层的好处,换了容颜,性格、言行也会跟着改变。

这之后,两人竟撇下吴智,对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好一番商量。

待这事议罢,程静湖又问起关于鬼村案的事,这次她倒是说得明白实在,就是希望多听听吴智的讲述和看法,以便得到更多的线索,侦破一件大案。

等三人聊完吃罢,酒楼里的客人已经走尽,她们是最后一拨儿。

第496章 东方坦飏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6章东方坦飏程静湖于望天楼宴请林岱玉和吴智之后,不到两天,便有几人得了消息。

这望天楼的后台,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妹东方坦飏,她与东方凌天虽不是同一父君所生,但因心不在朝野,更无意于皇位角逐,又和东方凌天在感情上比别的皇女走得近,所以甚得帝心,被东方凌天信任。

游览四方多年回京后,心血来潮的开了这么一个酒楼。

原本只是闲来无事开着玩玩儿的,东方凌天也希望她留在京都、不要再到处乱跑,便默许了。

在本朝律法中,是严禁官员有副业或官亲家眷从事商业活动的,皇室成员虽也禁止,但相对于官员来说,要略微宽松一点,因为总有个别草*嗣没有从政能力、养活不了夫郎、孩子、厮奴婢女等一大家子人。她们对皇位毫无威胁,帝王们总不能眼睁睁看她们活活饿死,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即使知道也当作不知。而朝臣们,不知的不知,知道的,也不会毫无眼色的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东方坦飏是望天楼背后真正的主子这件事,本朝中并无多少人知晓,更别说老百姓了。她们只知道望天楼后台相当硬,但凡招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却不知到底是谁。

酒楼开着开着,它的附加功能带来的诸多好处便逐渐显现了,而东方坦飏不可能知情不报,于是在东方凌天的再次默许下,望天楼多了一批专门陪酒伺菜的妙龄清倌儿,等于将多双眼睛和耳朵,放在了食客们的身边,比小二姐还近,行事也比凰卫楼的暗卫密探更方便,正大光明的偷听。

时间一久,望天楼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比如三皇女东方慧,比如二皇女东方明珠,比如左丞萧陵、右相穆丹薇、刑部司司长程静湖等。

六部尚书虽然都对望天楼感兴趣,但相较之下,自然是擅长侦查办案的刑部最有能力根据蛛丝马迹作出判断推理。刑部尚书莫贪求虽然只是占坑、并无多大审案能力,但手底下有左属木兰馨、右属卢天明和刑部司司长程静湖等得力助手啊。

而这其中,又尤以轻易不拍人马屁的程静湖最为突出,年纪轻轻,便因在京城参加应试前后协助破获几桩大案要案、又在破案期间结识了微服出宫的东方凌天,受到赏识,然后被其亲开御口步步高升,提拔到刑部司司长的位置。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出现在顺风城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调查顺风郡郡守的真正死因,更是要见机行事,收拢武林力量直接为朝廷所用。

因楚晗身怀窥心镜法,加上实际武功又太高,还会土遁术,程静湖虽多方查问,但因始终找不到尸体等有力证据,又没有多少外援可用,最后只能将推理答案咽在肚子里,成为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遗憾。好在她成功说服了几大剑派为朝廷效力,算是功过相抵,东方凌天才没有追究,但对她的办案能力,已不如初时那般信任了。

程静湖亦是无奈,真正的晋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顺风城虽有凰卫楼的人随她差遣调用,但她们大部分都只是打探消息的,连天玄武尊都没有,更别提身怀各类神通。若有那些了不得的滔天本事,也不会甘于窝在凰卫楼的郡城分点养家糊口了。卫国寺倒是有修炼土遁术的佛姑,从不过问世事的佛心寺更有修炼她心通和神足通的老尼,但她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和脸面去差遣。

而这次的掳拐官员幼眷案,她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只是还未进入最后一步~~找到关押幼眷之处。

同时,查案过程中遇到的阻力,也让人多有忌惮。

在顺风城招揽的何郓已进入军中并被东方明珠重用,成为前锋;

天玄武尊陈望博虽被她用各种手段收服,但太过自尊自傲,只肯为她个人所用,受她一人驱使,官员幼眷案发生时,正被她派遣出去为另一案件取证,不在身边,否则,找到幼眷关押地,应该快得多。

她能通过各种查访推出幼眷们没被杀害,都还活着,且并未远送她乡,还在城内,但掳走女童的人都是轻功卓绝的高手,脚下一点,就腾空跑出好远,在墙头、屋脊等处留下的足迹原本就微乎其微,对方却还特意绕了圈子。如此费心费力,无非是想布下迷魂阵,让刑部毫无足迹规律可循,找不到她们最后的真正落脚点。

在刑部官员中,她和刑部尚书莫贪求都是没有丝毫武功之人,尚书左属木兰馨和右属卢天明倒是练过,但皆非天玄武尊,至今卡在中灵高阶无法突破。

人的精力终究有限,而一心为官之人,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是用来读书,以便通过各试走上仕途,文武兼修而又能同时文成武就的,少之又少。

何况好好用心读书的人中,家财万贯用之不尽的更是少得可怜,谁有那么多钱供孩子读书后,还能请私教教其习武?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有钱孩子,虽亦有理想远大者,但多出纨绔,即使有现成的好条件,能在读书习武上同时狠下功夫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她程静湖,乃是连亲娘亲爹都没有的苦孩子,是在姨娘的抚养下长大的。

好在姨娘的侧夫虽然尖酸刻薄,但正夫敦厚,姨娘外出挣钱不在家时,总是对她多有照拂,知道她有断案天赋时,虽没有多余的钱财悉心培养,却更为关爱有加,这才使她顺利成长,没被虐待到饿死冻死,并在家乡那巴掌大的地方薄有名气。

如今,虽为刑部司司长,但她依然节俭度日,时常将部分俸禄寄送给姨娘或姨爹爹~~姨父对她日渐喜欢,后来便要她改口,不再称姨父,叫姨爹爹,而她也愿意有个疼她的爹爹,虽是姨爹爹,但也是爹爹,总比没有强,于是便依从着改口了。

请林岱玉和吴智到望天楼吃饭,让她狠出了血。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自己花钱去,若不是有这个必要,她当真是舍不得的,望天楼的一顿饭钱,可不比早点小吃摊或小酒馆,饭菜酒水加陪伺的费用,花得她无比肉疼。

第497章 反杀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7章反杀不过,收获也是成正比的,可以说是颇丰。

宴请之后,不到两日,刑部尚书莫贪求的莫府下人失踪事件就停止了,算是解了危局,而莫贪求也记了她一份人情~~因为她,报复者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林岱玉的好友~~给刑部传信儿的吴智身上,听说吴智这两天在饭店酒馆或茶楼,经常遇到麻烦,已经出手废了好几个无端挑衅者。

楚晗抱着琉火一夜颠鸾倒凤后,又亲着千羽将他全身心的抚慰一番。与两个夫郎分别翻云覆雨后,才神清气爽地以吴智的面孔大咧咧地行走于京都各大酒楼饭庄茶馆戏院,专等那不长眼的找上门来受虐。

啪!一个巴掌搧得对方滴溜溜原地连转数圈、在晕头转向中脸颊高肿后,又紧跟着一脚踹出,那牙齿长得参差不齐、比锯齿还没规律的女人便“嘭”的一声倒飞出窗,摔落到楼外地面,捂着肚子嗷嗷痛叫。

楼里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的另外两人面寒如冰,冷冷盯视着吴智,上嘴唇长得似被牙齿往里咬住一半的女人道:“吴智,莫要仗着武功猖狂,今日若你不自断一臂谢罪,将来必定遭受无穷无尽的追杀!”

吴智不以为然:“是啊,本姑娘武功高,你们还来找茬生事,本姑娘当然要猖狂一下。不过,要说猖狂嘛,本姑娘再怎么猖狂,也没你们猖狂吧?你们是没事找事,而本姑娘,却是还手防卫。还自断一臂谢罪?谢什么罪?跟谁谢罪?你们的主子是什么身份,能担得起让人谢罪二字?”

女人脸色微变,但反应不慢:“口误而已,是让你为伤我姐妹赔罪!”

“赔罪?赔个毛儿的罪!”吴智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本姑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只与人为善,从不主动与人为恶,你们自己走路绊了脚,摔到桌子上,弄污了衣裳,却来怪怨本姑娘!本姑娘腿脚伸得再长,你若走路长点眼睛,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狡辩!”女人恨恨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就算是故意的,你又能把本姑娘怎么样?”吴智笑嘻嘻地看着那被瞬间气红脸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即使没有这茬事儿,你们也会撞到我的胳膊,让我杯中的茶水泼到你们身上,好有理由跟我动手。”

“你!”女人心下一惊,不知她为什么能看出自己一行三人的打算,“你血口喷人!”

“得啦得啦!”吴智摆摆手,“是自己出去,还要被本姑娘丢出去,赶紧选吧,迟了,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继续陪你玩儿,虽说京都城内不准杀人,可京城这么大,京司府她管得过来么?”

女人被羞辱得胀红了脸:“你想杀我们?”

吴智一屁股坐回椅子,慢悠悠的为自己倒杯茶,头也不抬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别玩儿那些花样儿了,有那耍心眼儿绕肠子的时间,不如为朝廷为百姓做点实事,让人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比这些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的东西有用百倍。”

“你……”女人惊愣不已,脸色忽青忽白,如调色盘。

“本姑娘都知道藏人的地方了,还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幼稚!”吴智喝了一口茶,还发出茶水似很喷香的嗞嗞咂嘴声,然后横她一眼,露出一副很看不上的表情,“这么大岁数了,却跟毛儿都没长齐、只会玩过家家的小娃子似的,三番五次的换着人、变着花样来找不痛快。本姑娘虽年少,却是从小就在江湖闯荡,哪里没去过?什么人没见过?走的路比你们吃的盐都多!玩这些个小把戏,哼,本姑娘若不是太无聊,早就把你们打残拆穿,哪会陪你们玩到现在?”

被教训的二人,脸色之变幻,已经无法用言词来形容了。

吴智一挥袖子,终于不耐烦:“滚蛋滚蛋!都给我滚蛋!该说的我都说了,赶紧滚!再来碍眼,把本姑娘的耐心消磨没了,就算不在城内动手,也能把你们拎到城外斩杀就地掩埋!”

一袖之间被解穴道的两个女人自知不是对手,而对方已算手下留情,便阴沉着脸出去了。

她们一走,茶楼里的人便都将目光或明或暗的投射到那自斟自饮、继续悠闲喝茶的黄衣女子身上,悄悄议论她为什么不马上离开,万一那三人找来更多更强的帮手,岂不更加麻烦?

楚晗喝着茶,却是全身心的放松。如今她已是神皇中阶,除了传言中能修炼能神皇之身的帝王,这世间,她已再无对手。加上对这具身体转世前的本尊推测,人间世事对她来说,就更如游戏。

只是,她虽然死了也不惧,无非是结束人间历练、提前归位。

但这里的夫郎孩子和朋友们却都是真正的肉体凡胎,她不能不为她们的安全考虑,尤其是生命安全。

她将此事一力承揽,就是为了尽量把林岱玉摘出来,让她免受太严重的打击,使其性命无虞,毕竟皇女的敌视与朝臣的敌视大为不同,官员轻易不敢对同殿朝臣动手将其杀害,而皇女若心狠手辣起来,却敢于这么做,毕竟再怎么着,就算查出真凶,帝王都不会真正下令斩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以正朝纲律法,那是杀与己无关之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自己的血脉,是万万不会动的。

不出所料,东方慧在数次都没讨到好后,竟暂时按下了所有动静。

楚晗通过窥心镜法知道,她之所以让官员幼眷掳拐案完全风平浪静下来,并不是因为她,而是,贤王收到了来自皇宫的密旨,那密旨并非是正规圣旨,而是一张东方凌天亲笔所写的字条。

虽只有半张宫纸,字也像是随意写出来的,但东方慧却变了脸色,然后将那半张纸恭谨地收藏于锦盒中,又下达密令,撤回所有人员,停止一切秘密活动。

楚晗笑了笑,觉得东方凌天虽是皇帝,此刻却活得比任何人都累。

外患未除,三女儿还搞小动作捣乱。

而二女儿东方明珠那里,收到密报的她,更加担忧不已。

还没开战,凰梧国就损失两名副将,西真国的主将也被削了脑袋,这事不用问,肯定是凤临国干的。

凤临国玩这一手,凰梧国和西真国便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反击了,也派了武林高手潜向边境,想杀东方明珠。

第498章 大理寺卿曹绪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8章大理寺卿曹绪莘官员幼眷掳拐案之后,帮了萧府又帮了刑部一把的吴智又不见了踪影。

临走时,说要到凰梧国转悠转悠,看看别国的风景。

她这一走,大理寺和京司府便把心里的些微怨气转到林岱玉头上~~作为关系最密的好友,她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甚至很有可能是两人商量之后,吴智才独独向刑部报信的,毕竟林岱玉因为血狱宫案初入京都时,就已与刑部合作过。

虽然当时刑部将她孤立出去,让她独自一人去贤王府查奸,但后来却连刑部尚书莫贪求都承她的情,对她颇有好感。

因为吴智别具一格的助审,所有被清查出府中藏有血狱宫潜伏者的官员,都在她补缺、被任命为户部左属时,不发一丝反对的声音。

而这些人中,却不包括只参与审理重案要案的大理寺和只管都城事物的直辖衙门京司府,她们与林岱玉没有任何交集,更别说人情。

不过,令她们不解的是,刑部乃由右相分管,而林岱玉却身在由左丞分管的户部,帮刑部,也就等于帮了右相,她为何要这样做?就不怕左丞对她有意见从而进行打压、让她再出不了头吗?

嘴上说起漂亮话来都是为朝廷出力、为皇上分忧,可左丞与右相分管的衙门有功或有过,都是跟她们的政绩直接挂钩的,难道林岱玉想不到这一点?难道真是如她所言、单纯想为解救无辜的孩子出一份绵薄之力?左丞也真的因为自己的曾孙女被吴智所救、心里也对她的不好好站队不置一词?不见得吧?

左丞虽对受益之事隐晦莫深,但丞相府的小少主子丢失又被安全送回这么大的事,谁人不知?不但萧陵利用职权施加压力,萧孜和其侧夫薛纪蓉更是急得团团乱转,还有人看到她亲自求到林岱玉门上了。

林岱玉所在的户部归左丞萧陵管辖,帮她的孙女找孩子,自然是义不容辞,借着天赐良机巴杆子上。

但若换一个人,就会对是否顺便帮刑部找到其她官员的孩子有所顾虑了。林岱玉这么做,莫非是想利用此事,让众官员再次欠她人情?

官员幼眷掳拐案虽已拿住案犯,但大理寺卿曹绪莘却知道,那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而已。

皇上在御书房对她说此案已结时,她就知道不能再深究。

能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自然是被皇帝信任、甚至视为心腹的,怎能不了解帝王只言片语下的深刻含义?

只是,在官员和百姓眼中的京都大案,大理寺没有表现出任何功绩,她对此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只是必须保持沉默、不能言说罢了。毕竟她们毫不知个中内情,只看破案的人是谁。这次,承情和赞美,全都落在刑部了,尤其是府中受过报复的刑部尚书莫贪求,更是被官员们打心里感谢。

听说莫府失踪的护卫被鞭打得奄奄一息,而两名十几岁的少年厮奴也被*,其中一个还差点没了命。

吴智走了,林岱玉却终于因为此事而顺利踏入左丞府大门,通过萧孜,间接的受左丞教诲。

“林姐姐,祖母心里也对林姐姐甚为感谢,所以……”萧孜斟酌着转述左丞祖母的话,“林姐姐既然身在户部,只要尽心尽力做好户部的事即可,若能被皇上看到、肯定,并嘉奖,更是最好不过。至于刑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林姐姐若是参与过多,难免会遭人诟病,惹人非议。”

“萧妹妹说的是,”林岱玉放下茶盏,拱了拱手,“多谢妹妹提醒,岱玉受教了!岱玉身为左丞属下,本就应唯左丞大人马首是瞻,以后,岱玉定不再管刑部的闲事,只管做好份内之职,不给左丞大人丢脸!”

“林姐姐太过谦了,姐姐聪慧如斯,只会让户部增光,怎会给祖母丢脸?”萧孜笑道,随后又叹息一声,“实话说,按理,林姐姐帮了我,吴智姑娘又亲自救回犬女,我本不该如此说。只是,左丞与右相毕竟分管三部,再怎么协作,私下里……对立倒是谈不上,但在皇上面前,总有对比。林姐姐,可莫要怪妹妹私心。”

林岱玉理解而惭愧的一笑:“妹妹可别这么说,先前,乃是岱玉初为京官,思虑不周,如今有妹妹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岱玉才觉眼前豁然开朗!以后,但有失当之处,还请妹妹费心直言,以开岱玉茅塞,少些愚钝,徒惹外人猜疑和笑话!”

“姐姐有才有德,莫要自谦,只是,”萧孜道,“京城为官,确实与地方有所不同,人事更为错综,一个不慎,便会被人弹劾。朝廷议事,直接面对的就是圣上,一旦被当廷弹劾,根本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不比地方需层层上奏递折,还有追回或其它操作的空间。”

也许是利益共同体,也许是萧孜真把她当作了自己人,此刻说的倒确实都是实话,林岱玉点点头:“有过则改,岱玉定当谨言慎行,不辜负妹妹真诚以待、一心为岱玉着想的肺腑之言!”

萧孜笑了笑,两人又就萧文诵和吴智聊了些时,这次会面才告结束。

林岱玉一走,萧孜便去求见祖母。

萧陵听了她的汇报,沉思片刻便道:“多注意她的动静,吴智若真去凰梧国,很可能会带回有用的消息,不可让别人捷足先登。”

萧孜立即明白,躬身应是。

凰卫楼里,十八长老卫十八看着走来走去、不断乱转的顾青岚,摇头道:“顾老,您能不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头被你转晕了!”

顾青岚顿住脚,瞪了她一眼,望望门外,蹙起眉头,叹气出声,再次来回踱步。

卫十八道:“你急也没用啊,又不知道南风姑娘在哪儿!”

顾青岚焦躁道:“不是说已经传信回去、让人送玉坠来么,怎么连人也不见了……”

卫十八劝慰:“右相不是说她所在的门派离京都几千里么,就算是飞鸽传信,但玉坠总得需人送来,自然要些日子,你在这儿转圈毫无意义嘛,不如做些正事,转移注意力,时间倒过得快些,等回过神来,玉坠就到了,南风姑娘也出现了!”

顾青岚再次顿住踱个不停的脚步,思量一番,竟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随后又叹口气,“可老身这会儿,哪能定得下心教习武功?”

卫十八循循善诱:“想想你的蓝钦山,想想你们蓝钦剑派重点培养的门徒弟子,想想她们的官运前途……”

顾青岚仰脸目视虚空片刻,狠狠一跺脚,疾步走了出去。

卫十八松了口气。

面对这比她还老的门派老家伙,骂不得说不得,只能苦劝。

上次二人要将噬心魔狱功的修炼者姚屏送到卫国寺,刚行至城外,便遇到了卫国寺的法正大师和觉醒佛姑,便也省了不少事,直接将人交给她带走了。

只是,回来后的顾青岚却一刻不得消停,不是去右相府骚扰穆丹薇,就是在凰卫楼里到处乱转,啥都没心思干,嘴里喃喃念叨的,除了顾南风就是臻儿或玉坠,令人同情的同时,也是头大无比。

卫十八正想着,宫中的婉侍官突然亲自来凰卫楼传皇上的口谕:速去皇宫见驾!

第499章 相见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499章相见东方凌天宣了凰卫楼十七长老和十八长老两人,不为别的,自是为了前往边境协助护卫景王。

军阵虽然能压制个人武功,但若非两军对阵,武林高手的刺杀难保不会成功。

那是她的皇女,凤临国唯一的战神,绝不能抱侥幸心理,让其有一丝闪失。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两位凰卫楼长老领命而去,并即刻动身,往北部边境疾奔。

之后,右相穆丹薇被召入御书房,议了些要务政事后,最后说到对血狱宫的处理。

血狱宫已经易主,原主武功被废,新主又是林岱玉那时而机智、时而不靠谱的至交铁友,她不但撤了所有潜伏在京都和武林的门人,还斩断了与西真国的联系,不再为其效命。说她有功吧,却又因为抢霸了人家儿子、占了人家身子,而放任血狱宫原宫主活着;说她无功吧,这话也实在诛心。

穆丹薇知道面前的帝王,其实是恨不得将血狱宫的人诛杀殆尽,以出其气,以挽其面。

原宫主那厮不但受西真国驱使、为西真国卖命,在京都皇上眼皮子底下杀了三名朝廷命官,还连三皇女贤王也差点着了道、死在她们手上,这桩桩件件的切身仇恨,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

另外,血狱宫还曾因在十万大山门户打伤过卫国寺的三名佛姑,而与卫国寺结下仇怨,双方互杀过几次,佛姑觉醒还因此差点丧命。这来来往往中越结越多、越结越深的仇怨,能因此而一笔勾销吗?

穆丹薇想了想,禀道:“皇上,不如让血狱宫的人将功折罪。”

东方凌天向她投来目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穆丹薇道:“既然她们做了错事、被西真国利用过,不如让她们上战场,向西真国举矛,以每人杀对方十人来赎罪。”

东方凌天蹙眉:“万一她们到时倒戈反水,将刀剑刺向我们军队之人呢?”

“可将此事交给吴智,若她做不到,就连同她和血狱宫一起治罪,”穆丹薇露出微微笑意,“现在虽无多余军力压过去,但号召武林力量围剿,也足够夷平小小的血狱宫了。吴智并非无脑,她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楚晗“靠”了一声,低低骂道:“死奸相尽出馊主意!”

东方凌天听了这话,思虑片刻,竟然同意了,还补充道:“既然是林岱玉的好友,就应该一起为朝廷出力,成为朕手中的其中一支利箭,朕指向哪里,就射向哪里,杀向哪里,如此,血狱宫才有存在的必要,血狱宫里的所有人,才有继续存活的资格。”

“皇上说的极是!”穆丹薇点点头,又微微躬身道,“皇上,臣想请林大人过府喝茶。”

东方凌天淡淡一笑:“朕何时信不过右相了?右相私事,不必细报于朕。”

穆丹薇连忙跪倒:“谢皇上!皇上对臣的恩德天高地厚,臣即使九死亦不能报其一!”

这死奸相,竟也把马屁拍得炸天响!楚晗撇撇嘴,收回目光,思索如何应对。

原本她是打算杀了血狱宫宫主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锦葵竟是千若的亲娘、而风纯国的最高祭司紫苏竟是他的亲爹爹!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如何也不能再下手。

但血狱宫做了这么多错事,东方凌天是绝对不允许它继续嚣张的,她只是因为四国边境局势紧张,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血狱宫。若不是京城上品官员家的潜伏者已被“吴智”清除,既杀不了人,也获得不了任何情报,失去了威胁,她早已抛却自己安危、大力出动凰卫楼的人,完全剿灭血狱宫,一丝隐患都不留。

对东方凌天来说,身在有着九阴九阳护山大阵的天虞山的东方语然,已经算是脱离她的掌控,如果能将血狱宫的力量握在手中,成为自己的前锋利刃,饶过她们才算值得,也才能消一丝气。

楚晗皱了皱眉,若将血狱宫上交,自己不是白忙了?

可若不答应,血狱宫绝对斗不过国家力量。

就算她是神皇,也不可能一直耗在血狱宫里坐镇。

再说,对于那些已为恶日久的血狱宫宫人,她并不想维护。

思前想后,她终于还是掠出城去,找到锦葵。

锦葵待在山洞里休息,早已恢复内力,伤势也复原了。

可因为那神皇女子一直没出现,她又不敢走,怕自己走了之后,神皇女子回来时却找不到自己,就麻烦了。

原本,没有了紫苏,她并不怕死,所以对于打不过神皇并不会有太大担忧。

可自从知道有个儿子在世上,藏门传人也有了消息后,她便不想死了。

楚晗出现时,打坐修炼的锦葵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欲开口的她,忽想起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那妖媚少男亲密的叫她“晗”,却不知晓她姓甚,更不知其全名。

“神尊,”她空张了一下嘴后,还是用了尊称,“请问神尊,何时才能见我儿子?见我葬门传人?”

楚晗未答,伸出手道:“拿来。”

锦葵一愣:“什么?”

楚晗面无表情:“血狱宫宫主的令信。”

锦葵的脸颊微微抽了抽:“神尊……”

“见你的儿子,和手握东方凌天准备铲平的血狱宫,”楚晗淡淡望着她,“本尊给你权利和机会,让你自己选。”

“我自然是选儿子,”锦葵毫不犹豫道,随后又垂下眼帘,“只是,还没见到人,我如何能肯定他真的存在?”

“嗛!”楚晗嗤笑,转身即走,“那你就等着血狱宫被灭吧。”

“神尊,”锦葵猛然抬眼直视她的后背,声带恳切和祈求,“我希望他真的在这世上!锦葵请求神尊早点带我去见他!我只希望快点见到他!若有儿子,锦葵什么都可以不要!血狱宫更是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我知道神尊武功天下第一,只要动动手指,便会要什么有什么,但我相信,神尊定不屑于这么做!”

楚晗回身盯她片刻,忽然放声大笑,锦葵拱手立在一旁,像个属下般微微低着头,不吭一声。

“算了,”楚晗笑完,却叹息一声,“我差人带你~~”

她忽然顿住,改口道,“还是本尊亲自带你去吧。”

她怕这老家伙看到千若后,一个激动,挟他远走高飞跑掉。

第500章 充大鹏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0章充大鹏用过百媚幻面,戴着白狐面具的楚晗,和锦葵施展着隐身穿空术,向中原腹地中阳城闪去。

许久未见千若,也是有些想念,正好趁此机会,跟他聚一聚。

“充信翮,凭你一个男子,也想争夺家主之位?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少年女子冷冷的声音。

“小屁孩,你这么看不起男子,若你爹爹知道,一定会伤心的。”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子声音淡淡说着。

而楚晗之所以中途停下来,就是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乃是白发皇捕包冷昭。

她的主要任务不是辑拿办案吗,怎么出现在紧邻中阳城的长乐城城外?这里有与案子关联的人物?

旁边那个看上去很温婉的少年男子叫充信翮?姓充?

楚晗想起了充敏,那个曾与肖浅灵指腹为婚、后被她断掉一指、用武力威胁着解除婚约的丰满女人。

充姓与来俊臣的来姓一样,甚是稀少,很难让她不联想到一起,想探清这少年男子跟充敏是不是一家人。

工部的水司司长充妁曾向白云山庄肖家提亲,被拒不久,右相穆丹薇也往白云山庄递了书函。那时,正值她因修炼窥心镜法而失忆,还差点被充敏干掉。如今想来,这笔账,是该找时间和充家算算了。

若这充信翮是充家的人,那么充家的继任家主之争,她怎么着也要瞧瞧,且必要时不妨掺上一脚。

锦葵见她停脚站在远处看热闹,不由心急如焚,可又不敢出言催促,只能忍着焦躁陪着一起看。

事实上,除此之外,同时让楚晗感到好奇的是,包冷昭为什么会掺和到别人家族的家主之位争夺战里去,这其中必有原因。

这时,那个少年女子再次冷笑道:“包冷昭,你擅自干扰充家的比试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掺合到我们充家的家事中来,别以为你位列武林风云榜榜单,又是京都皇捕,就可以为所欲为。”

听到这话,楚晗不由微微挑了挑眉。被所有武者重视的武林风云榜,她从未放在心上,即使每年秋季放榜时,京城百姓和以此消息卖钱的传信人都对此热议几日,她也未曾真正注意听过。

白发在脑后松松束起的包冷昭依然语气淡淡:“充家姐妹四人皆有帮手,充公子找我帮忙,并无不妥。”

少年女子轻哼:“不过一幅普通画卷,竟然就收买了你,大名鼎鼎的皇捕大人还真是廉价。”

她想激怒包冷昭,奈何包冷昭是什么人,能成为皇捕,岂能轻易上她的当?

只见她连眼皮都不抬,表情毫不见异样的淡然道:“那幅画的价值,岂是连自己弟弟都算计的人能懂的?怕是充家家主也不能体悟它对我的重要性。”

她心里对充家现任家主充大鹏很是不屑,正夫侧夫娶了七八个,说起来像是花心多情,其实都是为了充家能在商界立足、崛起。

肖家主夫俞芯与充家主夫侨思是结拜兄弟,自然不会打压充家,但别人就难说了。

所以充大鹏就采用了联姻的妥协之策,选择郡内有势力的大商家族进行联姻,陆续迎娶娇夫。

看到她脑中所想,楚晗不由将窥心镜法向城内的充府大宅伸展过去。只见一名头发已有数根斑白的妇人,正坐在一间大厅里的雕花椅上,大厅的光线有些幽暗,让人有种不舒服的阴冷感觉。

她的身前,站着一名褐衣妇人,妇人正恭敬的把一本册子呈给充大鹏,册子里记录的,乃是上午比试时发生的所有事件内容。充大鹏看着看着,眼神就冷了下来:“老三实在太不像话!”

居然明目张胆的羞辱、欺凌翮儿,骂他是野种。而其她女儿,竟连一个开口声援的都没有!

不仅不挺身帮他说话,还带着戏谑之色,笑看他在众人冰冷的目光中轻轻颤抖身体!

然而,当她看到白发皇捕包冷昭的名字出现在册子上时,不由“噌”的站了起来,失声道:“她怎么出现在我充家?”她猛然抬头看向褐衣妇人,“京城名捕包冷昭为何在我充家?出了什么事?”

褐衣妇人忙道:“家主放心,并无什么大事,名捕大人只是来帮助信翮小公子的。”

充大鹏松了口气,随后又疑惑:“那就更怪了,翮儿怎么会认识她?”

褐衣妇人道:“听说小公子收集的画作中,有一幅美目婉约的公子画卷。那画中公子手执青伞,栩栩如生,十分动人。在旁人看来,那幅画的画工虽好,却也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卷。”

充大鹏微微一思索,便道:“难道此画与包冷昭有关?”

“家主英明!”褐衣妇人立即道,“论起来,那画中公子,算是包冷昭的师夫。包冷昭的师尊还在中灵境界时,曾经跟黄浮剑派一位姓艾的长子艾惜惜相爱,但艾家人不同意,硬生生将二人拆散。结果,在艾家准备将艾惜惜嫁给别人时,包冷昭的师尊上山大闹,被打得重伤,艾惜惜为了救他性命,便以死明志,包冷昭的师尊才被放过。”

充大鹏点点头:“黄浮剑派乃一流剑派,怎会看上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之人?姓艾……”

她想了想,忽然蹙眉道:“听说顺风城夺兔子的人中,有个姓艾的百岁老妇,难道是她?”

“那是黄浮剑派的长老艾德泗,但这陈年旧事是否跟她有关,属下无法肯定,”褐衣妇人继续道,“当时,艾家要把艾惜惜嫁给同门一位姓盖的后代,但艾惜惜死活不依,气得艾惜惜的母亲大病一场,艾惜惜更因心死而带发修行,遁入空门。而包冷昭的师尊,听说在那之后,离开了凤临国,经凰梧国去海外寻求进境,大概是想尽快修炼成高阶天玄武尊,再回来以武力抢夺艾惜惜。而那幅画,乃昔日包冷昭的师尊亲手所绘,画上的男子正是艾惜惜。画卷原本是被包冷昭的师尊送给艾惜惜作为定情信物,只因后来发生的事,使艾家一怒之下,便把关于儿子真心所爱之人的一切都扔个干净。扔出去的物品大部分都已损毁,只有这幅画无意间流传出来,数度辗转,最后到了小公子手中。”

“所以,那幅画对包冷昭的师尊来说,意义非同凡响。看来,包冷昭是为了拿回它,才答应翮儿助他一臂之力。”充大鹏了然,然后道:“这件事……我恍若听过些许,但又不甚清楚其中关键人物与曲折。”

“此乃武林中事,家主身在商界,不在武林,不知晓乃是正常。”褐衣妇人微微一笑道。

“那,包冷昭的师尊,是否学成归来、遂心带走艾惜惜?”充大鹏生出一丝好奇之心问道。

“没有,”褐衣妇人摇摇头,“她远走外海寻找达到顶峰的机缘一直未归,曾有人猜测她已死在海上。不过,现在得知包冷昭是她的门徒,多半是她还活着,且已经修炼成天玄至尊。这包冷昭虽为皇家名捕,但武功奇诡,出手狠辣,且来历不明,如同横空出现在京都,无人知晓其出自何门何派、师承于谁,也不知皇上为何会重用她。如今想来,应该是在海外成就的师徒缘分,学成后,先行归来。”

“无论如何,有她相助,翮儿,我也就放心了,”充大鹏沉思片刻道,“包冷昭与其师尊的事,切勿对外宣扬。”

褐衣人笑了笑:“家主与小公子真是母子同心,翮公子也是这般叮嘱属下的,说此事只能如实禀告家主,除了家主之外,不能告知任何人。小公子还让属下转请家主要多多保重身体。”

充大鹏的老眼中,升起一股暖意。可一想到充敏,脸色就黯淡下去,低声喃喃道:“敏儿她……当真无救了么……”

褐衣人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接话。

少主充敏如今昏睡不醒,满脸青黑,根本再无醒过来的可能,不然那些侧夫生的孩子,如何有机会争夺继承人的位置?

家主她心如明镜,不然也不会同意侧夫们的比试提议。

那些男子,个个有深厚的家族背景,家主虽已事业有成,但也不敢毫无忌惮的将他们扔置一边。

何况充敏已被数名医师判了死刑,新立少主之事,虽然侧夫们显得心急了些,但早晚都得进行,倒不如由他们去,让她清静两天。这段时间,少主的病,已快耗尽她的心力,连头发都白了数根。

第501章 公子充信翮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1章公子充信翮难道包冷昭把自己混成名捕,目的就是为了查清画卷的下落?

看到这里,楚晗不由将窥心镜法转向眼前的包冷昭,想看看她心里有没有对她的师尊和画卷产生什么想法,能让她捕捉到。

毕竟褐衣妇人口中的消息,只是充信翮给她的。

而充信翮所知的一切,皆来自包冷昭。

包冷昭来历不明,她的师尊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爱恋艾惜惜、挟图强之心离开的女子,更不知真假。

世上不仅有缩骨术,更有百媚幻面,难说还有没有其它她不知的隐世变化容颜术。

若包冷昭如她一般,那张脸并非是自己的真正容颜,那……事情可就更有意思了!

而此时,少年女子正冷声喝骂:“充信翮,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子而已!七岁才进我们充府,敢说不是冒充?被人教唆得胆子肥倒也罢了,充府也不过是多个人吃饭,值当打发无处讨食的乞丐了,可你竟然还妄想参与争夺少主之位、抢我充家家业,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包冷昭皱了皱眉。

虽说充信翮乃外室所生,他的爹爹从未进过充家大门,但确实是充大鹏的亲生骨肉。

充晓茴如此诬陷,充家女儿们也默认这种诬陷,无非是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毕竟充家家主充大鹏不仅没有开口反对、将他排斥在外,反而特意说了一句“充家后人皆可参与”。

别说包冷昭皱眉,这种极度难听的话,连对充家毫无好感的楚晗,都有些听不下去。

方才在充大鹏的脑海里,她看到了那名男子~~充信翮的爹爹。

充大鹏对他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正夫侨思,既有愧疚,又有真正的爱恋。

那男子曾经救过充大鹏,还照顾了她一个多月,两人由此生情,充大鹏离开之时,男子已经怀上身孕。而充大鹏,却没有兑现承诺前去迎娶他,导致男子生下充信翮七年后,还是郁郁而终。

充信翮听从爹爹的遗言,带着信物,找到了充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充大鹏激动万分,却在得知男子病逝时流了眼泪,而这也是她在奋发崛起后唯一一次流泪。

充信翮被爹爹教育得很好,即使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受尽世人白眼和嘲讽,他也没让孩子心里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一丝恨意。

他的善良和远见,使充信翮进入充府后,日子过得尚算不错。

想想看,若他心存怨恨,其结果,必定是和充大鹏母子二人都不好过。

充信翮温婉善良,不仅对下人很好,还经常在出府时帮助别人。受助之人无不感念他的恩德,认识他的人无不对他交口称赞,不但让充大鹏脸上增光,连充府都跟着名声受益。

楚晗倒没想到充满心机和斗争的充家会出这么一个人,且还是个男子。

不过,从他积极参与少主位争来看,他虽善良,却并非软弱可欺,甘由别人拿捏。

这种恶毒的语言攻击已经不是第一次,充信翮的脸色白了一下后,便稳住情绪:“我身上流的是不是充家血脉,娘最清楚!”

充晓茴冷哼一声,却没有再继续骂下去,只道:“今日只是文比,明日武比咱再走着瞧!若你敢上台,即使还能活着,也是被抬着下去,能不能再站起来还是两说!”

她的目光从包冷昭脸上扫过,又狠狠横了一眼充信翮,“擂台有规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便拂袖而去,她招揽的两名随身护卫也跟着离开。

充晓茴走后,包冷昭道:“她约你城外相见,定是不怀好意,你怎能如此随意应约?若非我及时出现,你的性命恐怕已被她暗算于此!”

“多谢包姐姐!”充信翮满脸感激,“她说城外道观里新来的那位道士,据传很厉害,说不定能看好敏姐姐的病。敏姐姐脸色青黑,却又不是中毒,确实有些异常,也许真如她所说,乃邪物所致,我便想一起来看看,为敏姐姐尽一份心力。”

“她是骗你的,”包冷昭摇摇头,“再说,且不论此事真假……若她真醒了,你们谁都不必再争夺少主之位、继承整个充家,你的其她姐妹哪个不是野心勃勃,怎会如此好心想法子救治她?下次遇事要先思量,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别再这么莽撞,若糊里糊涂的把命搭进去,可就不值了。”

“是,”充信翮行了一礼,“多谢包姐姐的关爱提醒!”

“我只是对她们姐妹几个看不惯而已,”包冷昭淡淡道,“若非你肯赠我画卷,我也不会多说这许多废话,只看着便是。你若真被害死,我就能走了。”

明明是特意赶到城外帮了他,却故意说这撇清的无情话语不让他记她人情,充信翮脸上的感激笑意不由又加深了些:“信翮听包姐姐的,以后定会保护好自己,否则,若信翮死于非命,包姐姐不仅心下难安,还要费力查案,捉拿凶手。”

包冷昭轻哼:“本捕杀人不少,看过的死人更是多了去,何来难安?至于查案,”

她瞟了一眼充信翮,“好好保住你的小命,非滔天罪案,是不劳本捕动手的!”

言罢,她转身便走。

只是,她并未施展轻功,且步伐不疾,只为充信翮能跟上,免得他被丢下,再遇什么别的危险。

楚晗的嘴角漾开一丝笑意:“有趣,有趣。”

锦葵忙趁机道:“神尊,她们已经都走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楚晗瞥她一眼,正待说话,却忽然感觉眼皮重重一跳,心脏也骤然一紧。

她连忙展开窥心镜法,并将其放到一千里的范围极致,首先对夫郎进行排查。

京城里的千羽没事,琉火也没事,整个素心斋都没事。

目光急剧转向中阳城时,她不由瞳孔一缩:“千若!”

话未落音,身体便先做出反应,快速一闪,原地消失不见!

锦葵立即感到是自己那还未见面的儿子出事了,脸色大变时,便已立即施起隐身穿空术,并将身法推到极致,用最快的速度,跟着向中阳城闪去。

第502章 夫亡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2章夫亡锦葵不知楚晗的具体位置,像个没头苍蝇般闪到了中阳城城内。

而楚晗却在城外的雪芽树花林里,一指点向姚屏~~没错,正是姚屏!

原本已经被带回卫国寺镇压的非天,姚屏!

情急之下,凌空指出!

正要将千若一掌击毙的姚屏身体猛然一僵,被定在了原地,只是那眼睛,却瞪得老大,犹如铜铃~~她看到了什么?居然是紫气?紫色的真气代表什么?神皇啊!

她张着嘴,心里想将“神皇”两个字大叫出口,却半天也没发出音来,真正失声。

楚晗没有给她缓和情绪的机会,紧接着拍出一道烈日灼心掌,那姚屏的心脏,立即在掌力下,如被烈日灼烤般,渐渐变得灼烫焦干,再向焦黑之色过渡。

被姚屏的掌风击得倒飞着撞在树干上吐了血、又重重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千若,虚弱地唤了声:“妻主……”便昏了过去。

“千若!”见到夫郎的惨状,楚晗更是急怒攻心,姚屏的心脏迅速变成一坨黑色的焦炭。

楚晗收手挥袖,姚屏像破抹布一样飞向花林远处,不知落在何方。

一步闪过去抱起千若,袖中储物袋里的回元丹便落入手心,接着快速喂进他的口中。

“千若!千若!”楚晗焦急地低唤怀里的人。

即使她此时是戴着白狐面具的白衣女子顾南风,又是乍然现身,却在出手之际,夫郎也一眼认出是她。

真气顺着楚晗的掌心缓缓渡入千若的身体,既化开药力,又为他疗伤。

“千若,醒过来,快醒过来……”楚晗低喃,“一定要醒过来,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然而,千若虽已是天玄武尊,在真正的武林高手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在高阶天玄至尊姚屏面前,却是小小的低阶,如何能受得住她连续两掌?

他的五脏六腑已被震碎,成了破破烂烂的一堆肉,即使拿针缝合,也不一定能拼凑复原。

回元丹的药力渐渐发作,千若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却虚弱得无法全部睁开:“妻主……”

楚晗连忙握住他的手:“千若,我在这儿,妻主在这儿……千若,妻主带你回家,咱们回家养伤。”

千若摇了摇头,动作微小得几不可见:“妻主,我……脏腑……尽碎,已经……已经不可……救……不要……不要浪费……丹药……”只说一句,便喘了起来,他慌乱地看向面前用力抱住他的人,怕自己的话没有时间说完:“让千若……看看……看看……妻主的脸……”

楚晗红着眼睛,摘下面具,举手在脸上轻轻一个揉搓,便恢复了原本的蓝眸容颜,她看着那随之露出浅浅笑容、伸出右手的男子,将那颤颤朝上举起、想摸她脸庞的纤长玉手握住并轻贴在自己脸上,压住哽咽道:“千若,别怕,我会治好你的!你忘了吗,妻主是炼丹大师啊,妻主一定能治好你的!”

千若痴痴地望着她的脸,似要将她的容颜深刻在脑中、心里,好带入来世:“千若……信妻主……少主幼时……便在山上……瞒过了宫主……主夫……长老会……和所有人……只有我……我和青秋……噗!”

他连续强行提气说话,使回元丹也压制不住,竟然再次吐血,面色卡白如纸。

一口血喷出,他的气息更加微弱,眼睛也似要缓缓闭上。

楚晗大惊,焦声急呼:“千若!千若不要睡!快醒来!千若快醒来不要睡!”

她摇晃着他,好怕那双眼睛闭上,再也不会醒来,再也看不见那双棕眸。

“少主……”在她的声声呼唤下,那快要闭合的眼皮终于再次缓缓睁开,然,却是回光返照。

他笑看着她:“能被派到少主身边,将少主变成妻主,是千若此生,最大的幸福!”

“不要说话!”他如此异样,遗言般最后的流畅话别,让她心里发慌,“少主命令你不要说话!”

千若依然笑看着她:“妻主欠千若一个大婚之礼,来世,一定要补给千若!”

“不许再说话!”楚晗的声音终于露出一丝哽咽,“妻主命令你不要再乱说,听到没有!我们这辈子还没过完呢,何况我们还有颖儿,他一定很想你,很想自己的爹爹,你若不在,谁来疼他?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就天天虐待他,让他吃剩饭,睡冷屋!”

“妻主!”千若虽不信,但听到最后还是急了,不过,却又很快恢复淡淡笑意,“妻主,千若不信的……千若跟随碧霄宫少主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千若更了解少主……”

楚晗欲反驳,千若却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将指腹移到她的唇上:“告诉妻主一个秘密……千若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纳兰家族的养子……但千若始终想不通,为何千若会如此幸运,被挑中选送到少主身边,直到那天……”他的目光中露出回忆,“在风纯国最高祭司殿,看到那幅画像……与我多像啊……太像了……像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隐藏在我们之间的关系……”

楚晗忙道:“千若,听我说,你不但有妻主,有儿子,还有娘和爹爹~~你的亲娘和亲爹爹,我已经找到了她们!”

千若的眼睛瞬间一亮,楚晗立即展开窥心镜法吼叫着传音:“锦葵!宫少轩,还不给我滚~~千若在城外雪芽花林,快给我过来!”

急得像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蹿乱找的女人,终于有了方向,不过几息时间,便闪现在二人跟前。

她看着正被楚晗一边擦拭嘴角血迹、一边输入真气勉力续命的男子,愣愣地杵在原地,想不起去看换了容颜的神皇女子。

千若也直直看着她,楚晗轻抚着他的脸道:“看到没,千若,她就是你的亲娘!等你伤好,我还带你去血狱宫地宫见爹爹,爹爹紫苏,你还没见过他,所以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带着颖儿一起去!”

说完,她冲那呆愣如木鸡的妇人道:“发什么愣?他就是千若,他就是你儿子!”

“千、千若……”锦葵颤着声,蹲下身,抖着手指去触千若的脸庞,“儿、儿子……”

何止是像,和紫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说不是亲生父子,打死她都不信!

然而,千若却气息陡弱,将最后的目光再次移回楚晗脸上,含着浓浓的眷念:“妻主……千若……爱……妻主,此生……不悔……照顾好……颖儿……”

“千若!千若!”眼见那双棕眸最终还是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垂落,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摇,都再没有任何反应,楚晗不由放出悲声,“千若!啊~~!”

第503章 续命针法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3章续命针法楚晗仰天悲吼,刚见到亲生儿子的锦葵,更是跪地哀嚎,抓住千若的手不放。

“阿弥陀佛!”一声响亮的佛号传来,楚晗将千若一把将千若交给锦葵,噌的站了起来!

“都是你们的罪过!”她的身体如光速般瞬间闪到法正大师面前,法正大师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她的五指狠狠掐住喉咙,“为什么被镇压的人再次出来行凶作恶?害死本尊夫郎,本尊让你们整个卫国寺填命!”

法正大师身后跟来的觉醒看到楚晗,惊得张大嘴巴:“楚、楚……”

还没结巴出来,随即便看到被掐得脸色胀红、很快发紫的法正,不由更是惊悚,法正可是高阶天玄啊,若能得到灵土金巴泥,培育出濒临绝种的灵草灵果,制出晋神丸,她就是神皇至尊了!

可如今自己却看到了什么?堂堂的天玄至尊,竟然被蓝眸女子楚梦晗给掐得快断了气!

快断气?想到这里,觉醒才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奔上前帮忙,用力掰楚晗如铁指的手,急切道:“楚梦晗,快放手!快放手啊!”

蓝眸中隐隐现出红丝,楚晗咬牙切齿:“若非你们卫国寺,若非你们放出修炼非天神功的邪徒,千若怎么会死?偿我夫郎命来!偿我夫郎命来!”

觉醒感觉她的手如同石头般,丝毫掰不动,而法正已经开始翻白眼,她急得又拍又打:“梦晗你听我说,姚屏不是我们故意放出来的,我们得知她逃离后,便立即追赶,没想到竟会让令夫遭遇不幸,这实在是巧合,与法正大师无干呐!”

“无干?”楚晗怒哼,却还是松开了手。捡回一条命的法正刚要喘口气,便被“嘭”的一掌击中胸口,向远处跌飞而去!

“法正大师!”觉醒连忙腾身追了过去,奈何楚晗出手,她根本接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法正连续撞断数根雪芽树,残落满林雪芽花,最后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法正大师!”觉醒疾奔过去扶她坐起,“你怎么样?”

法正闭着眼,已经说不出话来。

“玩忽职守,看管不力,还想逃责?”楚晗怒声道,“留你们狗命,回去报信,让你们卫国寺的所有佛姑都洗洗干净,等着一起去见佛祖!”

“杀了她!杀了她们!”锦葵将千若轻轻放在地上,向法正二人冲去,“现在就杀了她们!”

楚晗一袖子将她挥回原地:“先救千若!”

她回身抱起地上的人,施展隐身穿空术朝天虞山闪去:“跟上,回碧霄宫!”

碧霄宫?被武林称为魔宫的碧霄宫?

锦葵一愣,却顾不得想这些,何况她血狱宫名声更臭,儿子嫁给她,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调息半刻,终于缓过一口气的法正直直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魔宫少主不仅没死,反而练就成神皇之身……要尽快赶回去告诉住持,我们卫国寺要大祸临头了!”

“啊?”觉醒惊愣不已,“神、神皇?神仙树等多种灵树灵草都已绝种,灵土更是半两难求,怎么还能有人练成神皇?”

法正摇了摇头,叹道:“若她真的要为夫郎大开杀戒,咱们卫国寺,危矣!”

她喃喃低语:“难道她就是卫国寺的浩劫?”

觉醒急道:“那咱们赶紧~~”看到法正嘴角和衣衫上的血迹,咽回原话改口道,“觉醒先行一步,回寺禀报,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法正点了点头,她此刻能够说话,已是勉力。

非天死,神皇又出世,觉醒一回,卫国寺便警钟大鸣,连隐世清修的长老都被惊动,聚于一堂,紧急商议对策。

而这边,楚晗直奔金针长老院:“取针!全套!”

连一个字的话都没搭上,金针长老便急忙亲自取来三盒整套各针~~楚晗怀中抱着那么大个一动不动、似无气息的人,她又不是瞎子,何况那还是已经生子的少主侧夫。

将千若平放在床榻上,见金针长老亲自捧着盒子伺立在侧,楚晗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护法。”

金针长老立即将三盒盒盖打开,依次放在床沿,然后退开数步,与闻言立即作出架势的锦葵关门护法。

虽然两人之间非常陌生,连一句交流都没有,但情况如此紧急,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了。何况楚晗能亲自带她进山,显然是受其认可的可信之人。

雪白的广袖一扬,三只银盒里粗细长短都不同的金针、银针、木针便“唰”的齐齐腾空。楚晗双手做环抱之势,一百零八根针便在紫色真气的驱动下,成球形悬在千若的身体上方。

双臂微微一动,双手向两侧缓缓一拉,众针便从球形散为长方形,似要将千若整个身体平铺覆盖。

“这是……”金针长老失声道,“续命针?”

续命针不是一般的针术,而是一套能够续命的神奇针法,她几乎耗尽一生,却至今尚未彻底参悟。

施展续命针,首先必须要将穴位认得精准无误,不能差一丝一毫。

而每个人的穴道又都不同,有着细微差别,就像每个人的高矮不同一样。

续命针,每个行针穴道都要精准无比,稍有差池,反而彻底夺命封魂!

另外,施展续命针,还必须将一百零八根长短精细不同的金针、银针、木针同时扎下,不但每一穴的下针法都有其不同的严格要求,且每根银针或金针或木针针深几分、或先深后浅、或先浅后深,都必须精准到位,不能差之以毫。而在金针、银针、木针之中,又数金针最软,要想做到控制精准,更要把握好所需要的内力,比木针银针难上数倍。

续命针针法加上独特心法,统共只有十几页。虽然她早已将每页内容清晰烙于脑海,可练习时,却还是总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又总研不透那一丝丝不对劲到底藏在何处。

她心中甚是遗憾,且自责,以为这续命针从此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如今乍见楚晗施展,她怎能不又惊又喜。不过,看到楚晗指间缭绕的紫色真气,她也算明白为何自己总是无法成功~~只有修炼成神皇,才有行针的能力。

不过,即使知道楚晗已是神皇,她的心也还是不由得悬起。

毕竟她是初次见楚晗行针,而续命针又不常用,楚晗即使已经学会,但若说经验丰富,可能性应该不大。

施展这种逆天针法,几乎要耗尽所有精气神,且成败只在一瞬之间。

床上躺的,是自己的夫郎,楚晗集中所有注意力于眼前一百零八针上,额头已微出薄汗。

紫色真气从指尖缓缓分缕飘向木针,然后再分缕飘向银针,最后才分丝分缕飘向其中的金针。

每根针都被浓度不同的紫色真气缭绕时,楚晗额间的汗已沁凝成珠。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百零八根针,整个心神都浸在其间。

缓缓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最后,手掌轻轻往下一压!

第504章 乾坤山冰刀崖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4章乾坤山冰刀崖续命针成功了!

金针长老松了一口气,锦葵忙上前看自己被扎成刺猬的儿子:“神尊,我儿子,他没醒啊!”

“你儿子?”金针长老吓了一跳,“你是、你是……”

她指着床上的千若,还没问出来,脸便转向楚晗,手指锦葵:“少主,她……”

楚晗伸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点点头:“从不出头露面的血狱宫宫主宫少轩,是千若的亲生母亲,爹爹是风纯国人。”

“这……”金针长老这了一个字后,突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千若是从纳兰家族出来、被送至少主身边的,相信宫主楚青璇和宫主主夫纳兰墨娴都应该知情。

不过,碧霄宫的门徒弟子能在山外遇见自己的亲娘生父,倒是新郎上轿~~头一回。

这时,趴在床边守儿子的锦葵再次急切道:“不是成功了吗?怎么还不醒啊?”

金针长老瞪了她一眼:“续命针只能入体修补破损的内脏、续命七日,七日后若无起回生的还魂丹,还是要……”

“还魂丹?”锦葵两只老眉紧蹙起来,“难道是传闻中人死七日还能召回灵魂、重返人间的还魂丹?”

“算你有点见识,不是孤陋寡闻之辈。”金针长老面对比自己小几十岁的老妇,还是把她当孩子一样教训,“只是,炼制还魂丹的材料太过难寻,少主手中已有九阳风火莲,聚元草和灵芝也不难,但天名精和金不换……”她摇了摇头,“尤其是九死返魂草和回生树,要找到这最后两样,简直是难如登天,不知需要多少年!”

锦葵一听,急了:“那、那……您可有什么好法子?”她转身扑嗵一声原地跪下,“求您老指点!若能救得我儿,晚辈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你能干啥?金针长老看了看她,又不忍打击,可不打击,她也没什么好法子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难!难啊!”

“我会救他的!”楚晗坐到床沿握住千若的手,看着他紧闭双眸的玉脸,“其它炼制材料我已经有了,只差一味回生树。你们在家看护好他,我去一趟乾坤山,那里应该能找到回生树。”

修炼百媚幻面时,她在幻境中去乾坤上找到了回生树,说不定真的就在那里。

“已经有了?”金针长老张着嘴惊在原地。

能弄到九阳风火莲和金巴泥,已经让方长老激动得当场晕过去、成为大家不带恶意的取笑对象,这若是让她知道小晗儿手中有金不换、九死返魂草,不得一头栽死过去……

楚晗点点头,没再多说,原地一个闪身,人便不见了,金针长老又是一番惊后喜。

神皇不在,终于完全直起腰背的锦葵不由撇了撇嘴:“还不是偷我的!”

隐身穿空术乃是葬门独有的快行秘术,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心里认定是楚晗偷学走的。

而在楚晗离开后,通过金针长老,长老会便立时炸了锅,虽然千若侧夫依然带针沉睡,但整个碧霄宫高层却都沸腾了!

神皇啊!普天之下,除了传言中的神皇帝身,哪个门派哪个帮阁能出神皇?

在这一消息面前,连令人激动的续命针、隐身穿空术和金巴泥、九阳风火莲这些稀世珍品都显得弱爆了!

神皇少主,以后便是神皇宫主,有她在,即便是魔宫,碧霄宫也依然会成为天下第一派,谁敢惹其锋?

深知碧霄宫当年秘密、为数不多的几位长老,更是蠢蠢欲动,想为碧霄宫正名,让天下人知道当年血洗武林的真相!

心中牵系夫郎的楚晗不知碧霄宫里的风涌云动,焦急地往凰梧国赶去。

凤临国今年的初雪,已经比往年来得早,没想到一进凰梧国,便是一片冰天雪地。南方降雪,中部和北部更是狂风暴雪肆意地持续凌虐。楚晗心中顿时了悟:难怪凰梧国的边境之军未发动攻势,原来又是一个雪灾之年。

但此时,她已无心顾及国家大事,只想着要在七日之内找到回生树并赶回碧宵宫、炼制出还魂丹。

如果猜测错误,回生树并不在乾坤山……

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乾坤山,地处凰梧国极北部,乃凰梧国境内最大的山,几乎没有春夏秋冬之分,除了夏天那两个月最炎热的酷暑之日,其余时候皆是积雪不化,处处冰冻,既无柴可打,又酷冷严寒,普通百姓根本没有靠近的念头。

虽然它在面积上与绵延不绝、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十万大山难以相比,却也是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恐怖所在,即使是轻功卓绝的天玄武尊,也无法到达最高山顶,因为在半山腰处,便已经无法顺畅呼吸了。

回生树之所以叫回生树,就是因为在如此酷寒的环境中,它竟然还生长在崖壁冰缝里。

树的一半绿意盎然,另一半却是冰枝晶叶,远远看去,只能见到绿的那一半,就像一棵好好的小树,被人从中间齐刷刷切掉一半。

再无心关注路上有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楚晗施展隐身穿空术快速连闪,从南到北,直接到达乾坤山山脚下。

窥心镜法展开,将凰梧国边境的这座天然屏障尽收眼底。

片刻后,她腾身上掠,直奔目标,不一会儿,便来到冰刀崖。

冰刀崖笔直如剑,且因冰冻光滑无比,根本没有踏脚之处,只能凭借深厚的内力维持卓绝的轻功,轻功不好或内力不深,都不能轻易尝试,否则一旦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会被困在只有冰雪的谷底饿晕冻死。

生长在冰缝里的回生树并非参天大树,且在冰刀崖的中部位置,若没有窥心镜法,楚晗也看不到它的身影,所以它至今还安然无恙地活在这里。何况知道还魂丹的人并不多,知道回生树生长在乾坤山这种极寒之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然这乾坤山不知又要埋葬多少枯骨。

楚晗没有任何犹豫,仗着深厚内力直接下掠~~即使这里没有灵树灵草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她本身的内力也足够使用。

回生树的树根,一半扎在石缝间的土内,属正常的土黄根色,而另一半则扎于覆盖在石缝外的冰层里,散于冰缝两侧,几与冰雪同色。

楚晗掠到回生树面前,伸手去拔,竟然没能拔出!

她不由面露惊异之色,要知道,她可是神皇,且是中阶神皇,哪怕是轻轻用力,也不是天玄武尊所能比拟的,没想到竟拔不出一棵生长在微薄土壤里的树!

她运了运气,再次去拔,竟然还是拔不动!

这可奇了!

她锁起双眉,看着那枝叶半绿半冰的奇异小树,思索片刻,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紫灵剑,剑尖一抖,在回生树周围画了个圈。

回生树再顽强,此刻在神皇至尊的紫灵剑下也没了抵抗之力,不仅扎根的冰层被划了下来,连里面的崖石都碎裂掉落,和冰层一起,连根带土,一并拿下。

万万金难求、无价亦无市的宝贝到手,楚晗心里一松,便提气腾身,往崖顶回掠。

然而刚到崖顶,她准备离开的脚步却是一顿,继而将窥心镜法再次延展到崖底冰谷。

第505章 冰谷雪人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5章冰谷雪人只见那毫无生机的冰雪谷地的一角,竟然缩着个人。而令人感到奇异的,不是那蜷缩一团的人已被埋成雪人、不见黑发墨眉,而是她明明穿着女子衣装,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

好吧,请不要怪她瞧了不该瞧的,不过,一个男子出现在这种绝地……

她不由蹙了蹙眉,看看手中的回生树,只犹豫了两秒,便向谷底掠去~~能在这种地方遇见,想必也是有缘,何况她既然听见了他那微弱的病吟声,若不出手相救,怕也说不过去,心下难安。

一个男子,应该不会发生秦桧被救后、救人者后悔到自杀的事。何况她不是普通人,若真救错了,大不了再出手杀掉便是。

她不想耽误时间,便直接将他从雪堆里抄起拎在手中,一边腾向崖顶、下山往回赶,一边通过手心为他渡入炙阳掌真气。

随着冰雪消融,化成水,双目紧闭的男子,原本就有些烫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双颊也越来越红,显然是发了高烧。

若非此时正值凰梧国的雪灾之年,异常寒冷,离开乾坤山后,与回生树树根相连的冰块怕是也要化掉。

为了快速赶路,楚晗走的都是山林等僻静之地,加上窥心镜法,能看到她一闪便消失的人,根本没有。

高烧的男子双眉细溜弯弯,密丛翩翩,鼻子和嘴唇的轮廓周正而纤秀,却脸颊通红。

楚晗先是用真气将他的衣衫全部烘干,再将他的额头往树枝上的积雪上一按,就地取材为他暂时降温。

隐身穿空术虽极为耗费内力,对楚晗却不是问题,出了乾坤山,不过半日便到达南部,继而出凰梧国边境,入凤临国,很快回到天虞山。

“救醒他。”把手中的人往金针长老面前一扔,楚晗简洁道。

“这是……”金针长老扫了一眼地上的成年女子,“哪儿来的?”

“捡的。”楚晗说完,便一闪不见,直接进入自己的炼丹小院。

金针长老还没来得及问最关心的话,便看不到人影了,急得赶紧招呼门徒弟子负责那还双眼紧闭、发着高烧的可怜人,自己追了出去。

楚晗那丫头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那棵半绿半晶的稀世小树,必是罕有难寻的回生树!本以为她这一出去,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就没谱了。却实没想到,才一天过去,她竟然就回来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楚晗还未开始,金针长老便急慌慌赶了来,好在小院并未布置阵法,她一头冲了进去:“晗丫头!少主!少主!”

从屋里走出的蓝眸女子瞥了她一眼:“长老来得正好!”

金针长老原以为她会赶自己出去,早已打好腹稿,备好说词,没想到竟全都用不上,按捺住乐在心里的屁颠颠,瞟了一眼地上已放好的神农药鼎和炼丹石,稳步走近,沉声道:“老身来助少主一臂之力!”

楚晗装作不知她的真心思,点点头:“炼丹期间,不能被人打扰,布阵,点火,起炉!”

说罢,便陆续从储物袋里取出聚元草、灵芝、九阳风火莲、天名精、金不换和九死返魂草等珍稀灵草,金针长老见状,立即压住心里的激动,为小院布上阵法,再急急返身,屈尊蹲下,给楚晗打起下手。

虽然方长老负责整个碧霄宫的丹药原料供应,她负责门派高层的身体健康、还不时顺带处理一下旁人难以解决的棘手伤情,但两人真心没有见识过返魂丹的炼制过程,更别说亲自动手了。

如今,还没得到消息的方长老是别想看到这难得一幕了!想到这,她既心喜,又为方长老哀叹:“老家伙,你要保重啊,因为等你知道后,怕是能把自己的胸捶烂……”

闻言,楚晗想了想,道:“给方长老和医圣传音,请她们过来帮忙。”

一个药痴,一个医痴,她也实在不忍将二人摒于门外。

金针长老听了,立即照做,不一会儿,两人便气喘如牛地跑了来,显然是兴奋过度,连轻功都忘了使,而医圣身后还跟着寸步不离的毒圣。

放她们进入阵法小院,楚晗打断她们的惊呼,面无表情道:“安静,炼丹期间,不得喧扰,以免浪费灵草,炼毁灵树。”

说罢,单手打出一团紫色真气,金针长老刚燃起的炼丹石便“呼”的蹿出大火苗,朝整个药鼎扑去!

准备叫嚷的毒圣立即噤了声,方长老和医圣则屏气凝神地看着楚晗一手用属于神皇至尊的紫色真气调节火力大小、掌控火候,一手不时往鼎内添加灵草。两人虽然越看越激动,脸都紧张到越来越红,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那集中心神、专注炼丹的女子。

而与此同时,碧霄宫宫主大殿里,纳兰墨娴正哄着哭得伤心欲绝的亲孙子:“纯儿,我的乖孙孙,不哭啊,鹿角灵兔只是太困倦,睡着了,等它睡饱,自然就会醒来驮你到处玩。”

纯儿抱着鹿角灵兔的一条前腿儿哭得凄惨:“纯儿不信!兔兔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祖祖骗纯儿!祖祖骗纯儿!”

眼见纯儿不好糊弄,颖儿也眼泪汪汪地看看沉睡不醒的鹿角灵兔、再看看他,纳兰墨娴顿觉头大,愁眉苦脸地向自家妻主求助:“青璇……”

楚青璇摇摇头,走过去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你们是觉得它病了,还是死了?”

颖儿刚要开口,纯儿却抢话道:“兔兔没死!它一定不会死的!”

楚青璇道:“为何?”

纯儿用肥嘟嘟的小手抹了把眼泪:“它不会死!祖祖,它不会死!”

楚青璇转向又被抢话却不作声的内向孩子:“颖儿,你觉得呢?”

“奶奶,颖儿觉得灵兔只是病了,”颖儿说着,伸出细长的小食指点点自己的心口,眼泪竟哗哗猛流起来,“奶奶,颖儿这里好难受!”

“哎……”楚青璇心疼得抱起他,抽出他怀里的帕子为他擦泪,“颖儿,不哭啊……”

果然是父子连心,千若重伤卧床,昏迷不醒,颖儿年龄虽小,不懂事,却感应到了。

晗儿回之即走,离开时才传音说她去寻找回生树,妻夫二人这才知道千若出了事。她们和众长老皆知,千若的命若是救不回,碧霄宫必将与罪魁祸首卫国寺杀成血仇,继而与卫国寺身后的皇家对立。

而若能救得回来……晗儿怕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至于兔子,它本无问题,只因曾与千若滴血认主,主伤,则它伤,主死,则它死,只是被无辜连累而已。只要千若能醒,它也就安然无事,若千若……它也必死无疑。

楚青璇叹了口气:“这样好不好,如果明天它还不醒,咱们就去劳烦金针长老,请她出手,用针扎醒灵兔好不好?”

纯儿立即答应,颖儿却泪汪汪:“可是,它会疼的。”

纯儿瞪他:“疼一下有什么关系?总比死了好!”

颖儿无法反驳,只是心疼地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鹿角灵兔。

而此时,楚晗正往神农药鼎内投入回生树的绿叶晶枝。

第506章 返魂丹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6章返魂丹迟一步得知消息的锦葵,守在儿子身边,心焦如焚,只盼这碧霄宫少主媳女尽快炼出返魂丹~~这么想虽然有点厚脸皮,但她是千若的妻主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那年轻的神皇女子还没开口承认,也没太将她放在眼里,但绝不能否认这一点。

等千若醒了,相处的时间再一长,她还能不开口喊自己一声“母亲”?

听说两个亲家也在山中,儿子还已经生下孩子,这是赖也赖不掉的!

若非来到碧霄宫,她还真不知那女子的本事有这么大;若非千若此时沉睡不醒,找到儿子又得神皇媳女的事,真真要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看儿子身上扎满金针、银针和木针,她那颗死寂的心,终于活了过来。她又急又忧,对或复活紫苏、或追随他的心思也淡了,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儿子尽快醒来,永*安的活着。

看着跟紫苏一模一样的脸,锦葵的眼睛渐渐湿润,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在身后,随即,一批人从屋外疾步而来。

金针长老和方长老、医圣以及毒圣不会隐身穿空术,在楚晗带着辛苦炼制好的珍贵丹药一闪消失时,便连忙火急火燎地离开炼丹小院,往金针长老的小院冲来。

四人抢进屋里,发现锦葵已站到一旁,楚晗正修身长立在床边,紫色真气在两掌间团团缭绕,再被缓缓拉长而不散,最后才丝丝缕缕、粗细不同地分出,飘向千若身上的一百零八根针。

大家都知道这是要起针了,不由都紧张得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

只有神皇才能炼制出返魂丹,只有神皇才能施展续命针,如今这两件大事都发生在她们身边,可以真真切切的亲眼目睹,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肯错过?

一百零八缕紫色真气在一百零八根针的周围缭绕、酝酿,楚晗的额头再次沁出薄汗,只是这次,在它们还未凝成珠时,楚晗便轻轻低喝一声:“起!”

一百零八根针“歘”的从千若身上齐齐离体,悬在上空,然后在楚晗一挥袖时,集体向金针长老射去。

没拿盒子的金针长老情急之下,顾不了许多,两只灰袍广袖一扫,将所有针全部纳入袖中,由它们暂时杂放一起,稍后再分装。

一枚黑中泛金又透着晶晶银光的丹药被夹在两指之间,被捏颌强行喂进床上的男子口中。

锦葵紧张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等着它睁开,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紫苏,你一定要保佑儿子醒来啊!”她在心里默默念叨。

楚晗侧身半卧床边,将夫郎轻轻揽抱,在他耳边低唤:“千若,该醒来了!千若,妻主在等你,楚晗在等你,快快醒来!”

千若没有让她等得太久,长睫微颤几下,便缓缓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温柔凝视他的熟悉蓝眸。

“妻主!”千若伸出还有些软弱无力的手臂想抱她,却被楚晗捉住纤长手指握住。

“妻主……”千若流出泪来,声音哽咽,“千若以为……以为……”

楚晗将他的指尖递到唇前轻吻一下:“我楚晗的夫郎,我不允许死,谁也带不走!”

千若一头撞进她的怀里,埋住:“千若……千若喜欢妻主的霸气……”

咳咳……

被无视的金针长老等人不由轻咳出声,千若这才惊觉,抬首间,才发现屋里竟站着这么多人,脸颊“唰”的就红了!

而看到那双大睁的棕眸,跟紫苏一样的棕眸,锦葵便再也忍不住激动,前奔两步,颤声唤道:“儿、儿子……”

千若吓了一跳:“你……”

他抬头看向楚晗:“妻主……”

楚晗扭头瞟了一眼锦葵:“这么急做什么?待我跟他聊聊你再来,先去做点清淡的吃食端到我殿里。”

她抱起千若:“都散了吧。”

言毕,两人便消失不见。

众人对这说没影就没影儿的隐身穿空术无可奈何,不过,该见识的,都已见识到了,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遂分头离开,锦葵找厨房,医圣则与方长老走到了一起,两人热烈讨论着,毒圣如同跟屁虫似的紧跟,不时插上两句。

闪到自己的少主寝殿,将千若平放在床,人还没走,千若便牵住她的衣袖:“别走!”他脸色微红,“妻主,别、别走……”

楚晗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人:“千若……千若……”

疾吻如雨点般落下,最后停留在唇上:“千若……”

“妻主……”千若数经人事的身体被她吻得情动,不由轻吟出声,渴望索取更多。

楚晗却在微微喘息后,生生克制住,停了下来,一吻落在他的额头:“一会儿锦葵该送饭来了,爹爹和母亲还有颖儿也会过来,”她移唇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等晚上……”

千若与她青梅竹马,怎会不知她是什么人?兴致若来,哪里会管白天黑夜、有人没人?她这么说,无非是顾忌他初癒的身体,怕他经不起折腾,一个承受不住,再发生什么状况。

“妻主,锦葵是谁?”千若匀了下呼吸,以话题转移注意力,“就是刚才那个妇人吗?她刚才,可是在喊我?”

“锦葵,可能只是她为了夫郎而给自己另取的名字,本名宫少轩,是血狱宫宫主……”楚晗将发生在血狱宫的事,娓娓道了一遍,最后看向眼中已隐隐含着泪光的人儿,“千若,你愿意认她吗?”

千若抬起泪眼:“妻主……”

楚晗轻抚他的墨发:“你若愿意,我们就留下她,再择日去血狱宫地宫看看;若你不愿,我就将她扔出天虞山。”

千若还未说话,楚青璇、纳兰墨娴便带着孙女孙儿们闯进殿门。

“娘亲!娘亲!”纯儿快速迈着小短腿儿直往里颠颠儿。

“娘亲!爹爹!”颖儿知道自己爹爹回来了,虽然没与他竞跑,嘴里却也忍不住喊了两声。

“吱吱!吱吱!”鹿角灵兔也一头撞了进来,“主人你可把我害惨了,差点儿就死翘翘!”

第507章 霉兔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7章霉兔楚晗放开千若,下床抱起两个儿子,楚青璇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

纳兰墨娴立即红了眼睛:“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娘老了没用了……”

“爹爹!”楚晗将右臂抱着的颖儿放到床上,交给千若,走过去揽住他的肩,“女儿不是怕你们跟着一起担心么!女儿心疼爹爹、在乎娘亲,才没有及时告知。”

“哼,说得好听……”很少流泪的纳兰墨娴竟伸手从怀中抽出一方素帕,点拭眼角:“我看你就是觉得我们没用了……可怜婿夫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这做娘做爹的,居然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爹爹倒无所谓,但你娘可是宫主……”

楚青璇摆摆手:“失面子事小,只是,千若的生母来了,我们却不知,实在失礼。”

楚晗立即认错:“是女儿不对,该亲自向娘和爹面禀的。”

纳兰墨娴哼着嗔怪:“你急着救夫,哪个让你面禀了?千若既是你夫郎,又是我们当儿子养大的,他有事,我们就该当第一个知道,你倒好……我们不要求你耗时间面禀,但传个音总不费事吧?”

楚晗头疼,告饶道:“美人爹爹,晗儿错了,以后定不再犯,让爹爹伤心!”

千若下床往地上一跪:“爹爹,是千若不好,千若无能,让娘和爹爹担心了!”

“你才刚醒,哪个让你下地了?快起来上床休息,”纳兰墨娴连忙拂开楚晗的手,去搀千若,“不过是责怪晗儿几句,你就心疼了,可不能都这么惯她。”

楚晗耸耸单肩,纯儿见她的注意力还没放到自己身上,急了,用两只肥嘟嘟的小手使劲抱她的脸,让她正脸对着自己:“娘亲!娘亲!纯儿好想娘亲,好想爹爹!”

“乖,”楚晗温声道,“再过几个月爹爹就回来,到时,让爹爹每天都陪着纯儿好不好?”

“好好,”纯儿拍着小手笑得欢,“娘亲也要陪纯儿!纯儿喜欢娘亲和爹爹一起陪纯儿!”

楚晗内心大汗,这小东西,真会替他爹爹争宠啊!每天都陪你们父子俩,其他夫郎孩子怎么办?

“好,只要纯儿好好读书习武,娘亲就每天都抽时间陪纯儿。”楚晗对着自家儿子也不敢把话说死。

纯儿小脑袋连连直点:“纯儿听娘亲的话!”

楚晗刚要夸赞两句,然后让他自己去玩,小人儿却又抱住她的两边脸颊道:“娘亲娘亲,兔兔睡觉睡了好久,纯儿还以为它想睡死,没想到娘亲一回来,它就醒了!兔兔肯定是怕娘亲罚它偷懒!娘亲好厉害!”

楚晗脸上的肉被他抱得往中间挤,嘴唇都挤变形了,听了这话,转头对纳兰墨娴好笑道:“爹爹,鹿角灵兔是不是成了他们的坐骑?”

纳兰墨娴同情地看了一眼正仰头巴巴儿望着楚晗的鹿角灵兔:“在这里它又没有用武之地,总不能天天让它在山上打洞。”

“吱吱!”鹿角灵兔露出一脸可怜相,传音道,“主子,你带兔子走吧,本大人在这儿实在太无聊了!”

楚晗故意道:“怎么?觉得小主子不好?”

“不不不,他们都很好,很可爱!”鹿角灵兔哪敢说她儿子不好,“虽然纯儿小主子总是抓本大人的鹿角使劲摇、摇得本大人头晕眼花,还夹本大人的肚子把本大人当马骑,但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还是无事可做,一山九峰都被本大人逛遍了,实在没什么新鲜的了。”

楚晗道:“没事为什么不多加修炼,不想升到高阶?”

鹿角灵兔立即抓住机会诉苦:“修炼!绝对修炼!平日里除了哄小主子开心,本大人其它时间都在修炼!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一点进步都没有,就像完全停滞了一样!主人,你武功这么高,医术这么好,能不能帮本大人看看?”

“去找医圣!”楚晗横了它一眼,“有现成的放着不用,非要劳烦本尊!你个蠢兔子,赶紧滚蛋!下次再在本尊面前一口一个本大人,本尊扒了你的皮,熬成兔子汤!”

说罢一拂袖,鹿角灵兔就吱吱乱叫着在一阵劲风中往殿门处滚去。

“哎呀!”只听一声惊呼响起,“什么东西?差点撞翻我的粥!”

一路翻滚到门外的鹿角灵兔闻言,抬头刚要冲她龇牙,一看是千若主子的娘亲,武功级别又比自己高,气焰还未嚣张起来便立马消了,转身就往少主君大殿跑。

端粥进来的锦葵对楚青璇和纳兰墨娴笑眯眯点头,亲热道:“亲家!”

楚青璇不自在地点头回礼,她和纳兰墨娴并非没有去金针长老那儿看望千若,但很是赶巧,两人去时,锦葵恰因尿急出屋了,正好妻夫二人因为楚晗没有第一时间知会她们而心有闷气,也不想与她照面,看了看被扎成刺猬、闭目不醒的千若,便离开了。

心系儿子、提着裤子就从茅房跑出来的锦葵,只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后来问金针长老的门徒红茶,才知是神皇女子的娘和爹,也是碧霄宫的宫主和主夫。借着机会,她还特意多问了几句,搞得红茶很诧异: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千若侧夫的亲娘,怎么会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

由此,红茶起了戒心,再问,便问不出什么了。

此时,三人一照面,便看出对方是天玄高阶,若搁平日,锦葵倒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价放低,但眼前的情况可不一样,媳女是神皇不说,碧霄宫的宫主和主夫还是把千若放在女儿身边一手养大的人,只冲这天大的恩情,她都该用上无比尊敬的态度。

另一方面,她的内心对紫苏和儿子又是有愧疚的。儿子都生儿子了,她却才知道儿子的存在,更没有参与过他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时刻。虽说楚青璇妻夫二人养大了他,还放到了少主身边,但终究是个伺候人的,就算给予一点娘爹般的疼宠,也是有限,哪有在自己亲娘亲爹膝下来得欢快幸福?

所以她心里是扒心扒肺的想补偿儿子,将母爱连同紫苏的那份父爱一起补偿给他,这会儿,便是想亲手喂粥给儿子吃。奈何千若在心理上还没接受她这个陌生人,即使有着血缘关系,也难以做到这么快就如此亲密。

楚晗从她手里接过粥,千若哪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妻主喂食,便想从她手中将粥碗接过去。楚晗不容置疑道:“坐到床上去!”

千若的脸红了红,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依言照做。

颖儿见自己爹爹对娘亲这么顺从,亦更加乖巧,默默站在那儿,静静看着,一声不吭。

众人都有话要说,便也没有回避,楚晗边喂脸红到耳朵根的千若吃粥,边头也不抬道:“既然你是他亲娘,这段日子就由你照顾他,满足你想补偿他的心愿。至于千若认不认你,这个主,由他自己作。本尊要去一趟卫国寺,不会在家久待,你的事,就由你自己跟千若和宫主及主夫聊聊。”

纳兰墨娴知道她是要去找卫国寺的麻烦,不放心道:“爹爹与你一起去!”

“爹爹是担心卫国寺藏有神皇?还是怕她们请东方凌天前去相助?”楚晗转头朝他笑了笑,“再说,她们杀的是我夫郎,妻主为夫郎出面讨回公道,乃天经地义,若带上爹爹,倒显得底气不足,怕了她们似的。所以爹爹就请放心吧,女儿能自己处理。”

楚青璇皱眉:“难道你真要血洗卫国寺、杀掉所有佛姑?”

楚晗幽幽道:“那就要看她们的态度了。姚屏已死,但这平息不了我的怒火,看守不力或故意放走姚屏的人,都要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佛前见血!”

纳兰墨娴惊道:“晗儿是说……”

楚晗点点头:“修炼噬心魔狱功的非天定不止姚屏一人,卫国寺有所顾忌,不敢杀之,亦不敢对外声张,但又舍不得真正将秘籍毁去……她们贪心不小,既想利用此功壮大卫国寺,又想堪破克制之法,让修炼成功的非天为其所用,可世事难两全,还是出了娄子。”

锦葵刚要开口发言说两句,红茶却被神针长老派来在门外禀告道:“少主,您救的那人醒了,非要见您!”

第508章 凰梧之帝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8章凰梧之帝红茶的屋里,金针长老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对楚晗低声道:“少主,他是男子。”

楚晗点点头,女男脉象不同,一身女装根本遮掩不住什么,金针长老太容易识别。

她摆摆手,跟来的一行人便都退了出去。楚晗走到离床三步之遥时,看着那双如月弯眉,淡淡道:“既然醒了,就离开吧。”

男子一愣,坐起身道:“你……不问我的来历?”

楚晗反问:“你肯说吗?”

男子又是一愣,随即沉默半晌,在楚晗转身准备离开时,才出声道:“凤临国碧霄宫少主,朕~~真是令人意外,没想到能在乾坤山被你所救,她日若有机会,我可允你一个愿望,帮你实现,还你素不相识却出手相救之情。”

楚晗从得报知他已经醒来,便已展开窥心镜法一直观察他所思所想,自然是已经知晓他的来历,此时闻听此言,不由轻哼道:“你如今已是单枪匹马,要想杀回去重新掌控最高权利,怕是不容易吧?”

男子猛然一惊:“你……”

楚晗淡声道:“既然你已猜到本尊是神皇,本尊又如何猜不到你的真实身份?冰刀崖那地方,即便是高阶天玄武尊也难以登上去,你能出现在那里,不是神皇,就是帝王,这还需要本尊明说吗?”

当时一门心思都挂在千若身上,她没想那么多,但当红茶禀报他已苏醒时,再无牵心挂肚之事的轻松,才让她瞬间了悟。

世间传闻帝王都有神皇之身,既然他出现在冰刀崖却又跌落,跑不了其中一个可能。而他醒来后的所有思想活动,又使她更加确认他的身份:凰梧国的皇帝~~欺瞒天下、男扮女装的帝王武孛!

武孛见身份拆穿,倒也不再隐瞒:“楚少主很聪明,朕确实是凰梧国皇帝武孛,只因被人欺骗,遭到暗算,才跌落冰刀崖……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与楚少主有如此深厚的缘分。”

他从未想过父君生下的,不止他一个,但因为要欺瞒天下把他当皇女养,手段独到、行事果绝的父君竟杀了接生公和所有知情宫奴官婢进行灭口,然后令心腹将双生弟弟处死并扔出宫外,断绝一切后患。

只是,令父君没想到的是,弟弟命大,竟未被宫奴心腹真正掐断气,又被人从抛尸的河中救起养大,从此流落民间。

命运的轮盘缓缓转动,命硬的弟弟不仅长大成人,还习得武功并漂到京城、成为一座青楼的主子,而此时,他早已坐上凰位。

只是,他当初接手的,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因为连年遭灾,国库并不充盈。

户部没钱,皇家财政内务司也没钱,因为先皇后宫诸君不知节俭,开销太大。

宫奴官婢每个月的例钱虽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少。

另外还有经常赏赐大臣的钱也是从内务司出,而非大家以为的户部。

如此一来,内务司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他虽为新帝,却是一个国家和个人都没钱的穷帝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听由新星大将袁虹玉守而不动的主张~~穷得连宫奴婢官的例钱都快发不出来了,打个屁的仗啊!

他愁得躺在凰床上都睡不着觉,苦闷之下,决定便装出宫走走,散散心。

如果他知道此行会与那个和他长着相同脸孔的克星沾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走这一趟。

他是出于好奇才身着女装走进青楼,认识了才气满满的清倌儿柳如心、柳如眉兄弟俩。

他们一个擅长诗词歌赋,一个精通乐理和书法,更难得的是,二人牢记自己的身份,始终都谨言慎行,从不参与客人们的国事谈论、发表自己的政见。

只是,在一次微醺后,他吐露出了心中的苦闷,问二人:“如果一个女子,继任家主之位后,发现不仅家族没钱、自己的小金库里也穷到连仆奴的月钱都发不出,该如何办?”

柳如心没怎么思考,便道:“自然是要双管齐下,开源节流。”

“节流已经施行,”先皇后宫的用度全部缩减,惹来怨声一片,而他自己,只有一件登极时的合身凰袍,连件换洗的都没有,每次脏了要洗,都是在下朝后立即脱下送走,洗净烘干,赶在第二天上朝前送来。

后来,他把洗凰袍的日子定在百官休沐日,如此,便不用那么赶急了。

要想再做一件金丝凰袍,不但需要费时至少两年,更需要一大笔金银,穷得叮当响的他,哪有钱?

他心中悲悲一个叹息,道:“只是,如何开源?”

国家年年遭灾,不是这个州发生水灾,就是那个郡遇到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已难活命,尚需朝廷拿钱送粮赈济灾民,总不能不管不问、反而增加赋税,那不是官逼民反么。

柳如心沉默片刻,才试探问道:“奴认识一位客人,颇有头脑,不仅懂养生,更懂生财之道,不知……”

短暂的犹豫后,他点了头。

三日后,他认识了那个女人,那个年近四十、却如同二十、也曾参加科考、但年年落榜的女人。

女人名叫钟福来,乍看毫不起眼,但一接触,便觉其谈吐不凡,才识不浅,对诗词书法也颇有造诣,而这也是她为何能与青楼清倌儿成为知己般好友、又被柳如心引荐给他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钟福来不仅的确很懂养生和生财之道,身上还隐藏有一股子一般文人所没有的江湖义气。

她越来越被信任,最后,他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钟福来入了宫,直接成为内务司副总管。

一个月后,内务司的亏空便被她补上了,接着,开始收金纳银。三个月后,原总管含惭带愧,主动引辞,皇帝毫不挽留,立即应允,随即,钟福来被升为内务司总管,为皇家打理宫内一切财务事。

随着信任度的不断增加,钟福来的养生法也渐渐让他受到影响,尝试着服用她献上来的丹药后,他的确感到退朝后不再像往日那么疲惫,精气神都有所提升,于是对她更加深信不疑。

皇家金库虽然较往年充盈了,但国库依然空虚,而今年更是降下大范围的雪灾,这让他再次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并认真考虑起袁虹玉的建议:撤回留在凤临国边境、空耗军饷费银粮的边境军队。

就在此时,钟福来给他带来一个她无意中听到的消息:有天玄武尊在乾坤山看到了驻颜草,但因为驻颜草生长在她们无法到达的高处,看得着,摸不着,只能带着遗憾而归。

帝王都是神皇之身这句话,既是传言,也非传言,只因这神皇之身是临时的,是念动咒语后被天神加持力量而得,所以不能长久保持,只能解一时性命之危。

驻颜草,能永久保持如春容颜的驻颜草,服了它,什么养生手段都不需要再用,什么丹药草汤都不必再喝,就能永葆服食时的年轻容颜,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极高的诱惑,真实性别为男子的他也不例外。

经过内心的斗争和思考后,他最终还是去了。没想到,这只是连环计的最后一环……

看到他脑中幕幕图像的楚晗默了下,缓缓开口道:“男扮女装坐凰椅,仅这份胆量,就令人佩服。”

武孛射来一记如刀目光,声音冷沉:“你是如何得知的?”

楚晗真想甩给他一句呵呵,却冷笑:“你莫不是以为本尊千里迢迢去乾坤山,是因为知道你在那儿?”

武孛垂眸,他虽然从几个门徒弟子口中问出这里是凤临国,是天虞山碧霄宫,却没问出楚少主为何前往他凰梧国乾坤山。帝王这种敏感身份,他无法不多想。

楚晗的雪衣广袖微微一拂:“本尊不需要挟恩图报,即然是凰梧国人,就回凰梧国去吧!”

她言罢即走,武孛抬眼凝视她的背影,思绪电转间,忽大声道:“还请楚少主相助!”

楚晗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武孛下床朝她的背影拱手给出承诺:“若能得助回朝,条件由楚少主开!”

楚晗沉默片刻,缓缓抬臂,竖起三根手指。

武孛咬咬牙:“三个就三个,朕应了!”

楚晗嗤笑:“本尊不是东方凌天。”

能瞒住真实性别、坐上皇位,自然不是笨人,武孛心喜,改变自称重新道:“武孛答应楚少主的三个条件,绝不反悔!”

楚晗这才转过身来:“武姑娘在此暂且休养几日,本尊出去办点私事便回来。”

武姑娘……

武孛闻言,不由摸了摸鼻子,然后笑着微微颔首:“等楚少主!”

楚晗浅浅一个点头,便举步离开。换了身衣服后,直接施展隐身穿空术,朝卫国寺闪去。

第509章 降魔院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09章降魔院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的卫国寺,地处皇城京郊,占地一万三千多亩,建有楼台殿阁五千余间,门徒达两千多余人。

其本名原不叫卫国寺,只因曾在开国中有功,后来又在几次她国袭扰时参与战事,屡建功勋,因而受到皇家封赏,不仅被东方祖皇赐名为卫国寺,还下旨拨款,大规模修整、增建寺院,更连续被前三代皇帝几度题字赐匾、连年享有免除粮差等特权,名扬天下。

到东方凌天登位之时,卫国寺已发展成拥有百顷良田和庞大寺产的超大寺院,为佛教最大宗派。

数闪之下,不到两个时辰,楚晗便从天虞山来到卫国寺气势恢宏的高大山门前。

受命一直等候着的觉醒见她出现,顾不得跺跺发麻的脚,连忙施佛礼笑迎而上:“梦晗……”

楚晗冷冷道:“当年只是地遁术交换梦晗凌空指,我们并无交情。”

觉醒看着她那随寒冷山风飘动的紫金玄衣,眨了眨眼,还是继续上前两步,恳切道:“梦晗,那日我见你身着白衣,还看到了你丢在地上的白狐面具……梦晗,原来你就是那晚救我的人,我~~”

楚晗打断她:“所以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尊的?想替你们卫国寺守住山门、拖延或阻挡本尊的脚步?”

觉醒再上两步:“梦晗,你是神皇至尊,觉醒即便是拼上性命,也阻挡不了你半分。再说,梦晗当日离开时,施展的乃是血狱宫快行秘术,觉醒虽有地遁术,却无神足通,若梦晗硬闯,别说阻拦了,就是想追上你,觉醒也是办不到的。”

她话锋快速一转,“但梦晗肯从山门入寺,而不是直接杀入寺内,可见梦晗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直磊落。”

楚晗不想听这无用的马屁,冷笑:“本尊乃魔宫少主,何来正直。”

觉醒再上两步,此时,她与楚晗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臂远了,见楚晗没有攻击她,便无赖似的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卫国寺从不认为梦晗是滥杀无辜的魔头,也不会将梦晗死而复生之事禀于皇上、告知天下!”

楚晗盯视着她,觉醒立即放手,再施佛礼,严肃而郑重道:“住持有请梦晗施主,进寺一叙!”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随寺门的打开而传来:“有客远来,老尼智微失迎!施主里面请!”

楚晗虽已看清寺内情形,却轻哼一声,掠身就入:“武尼院、降魔院的人都到齐了么?”

老佛姑淡淡一笑:“只老尼一人。”言罢便转身引路。

楚晗浅浅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这老佛姑身上仿佛有层淡淡金光笼罩,阻挡住了窥心镜法的窥探。

窥心镜法只能看到她的血肉肌里,却看不透她的心思和武功心法。

暗暗将精神凝注于老佛姑身上,楚晗很快找到淡淡金光的的源头~~老佛姑竖起的单掌手腕上系着一串佛珠,那朦朦金光便是这串佛珠散发出来的。

佛珠共有三十六颗,皆形状奇异,毫无规则,就像在海边随意捡拾的鹅卵石。

不懂行的人若误认为它们是粗鄙之物而心生轻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些佛珠的来历十分不简单,乃是蕴着强大精神力量、万分难求的~~舍利!

舍利中蕴藏的强大精神力量对常人无用,却是窥心镜法、她心通等此类神通的克星。

楚晗从未想过连帝王心思都能窥到的窥心镜法,竟然还有克制它的东西存在,果然是万事万物之间,无不相生相克,谁都无法一家独大。

不过,即使如此,她今日的决心亦是不变,誓要将害千若差点香消玉殒的罪人全部弄死!

觉醒看着二人走向方丈室的背影,嘀咕道:“梦晗,卫国寺有所失误,害了你家夫郎,的确不对,可是……真的不希望你和我寺生怨结仇……”

经过天王殿、大凰宝殿、藏经阁等三大佛殿,老佛姑身形一转,折向千佛殿后面的方丈室。住持所居的方丈室并不在方丈院,而是一座红墙绿瓦的单独建筑,只是在成色上,比佛殿的梁栋显得陈旧许多。

“楚施主请坐。”进得室内,尼袍的摆动停了下来,但客人并不领情,未坐。

“有什么要说的,就尽快说吧,本尊还要赶时间,为夫郎报了仇就走,没空儿在这儿耽搁。”

智微闻言,面无波动,心尖却是轻轻抽了抽,随后,倒上一杯清茶,缓缓道:“楚施主想如何报仇?”

楚晗淡淡道:“乖乖交出放走姚屏的贱尼,其她人便与此事无关,若一心包庇,那就*。”

智微闭了闭眼,缓缓睁开时,道:“楚施主,实不相瞒,姚屏确实是敝寺一佛尼所放。但本寺之人犯错,降魔院绝不姑息,事发之日,便已将其捉拿镇压。”

“镇压?”楚晗冷笑,“果然也是修炼邪功的非天!默许佛尼修炼噬心魔狱功,再拿她们做试验,你们就是这么研究破解之法的?或者说,你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只是想掌控非天、为己所用吧?”

“阿弥陀佛!”智微宣了声佛号,“楚施主误会了!”

“误会?”楚晗重重一哼,“在本尊面前,还是收起对付世人的那套虚伪吧。废话少说,交还是不交?”

“楚施主,何必执着?”智微轻轻一叹,“你应该知晓,已练就不死之身的非天,是不能杀的。姚屏已被你杀死,数年后,这世间将出现一个强大而难缠的祸害,难道还要再多一个吗?”

楚晗冷然道:“与本尊何干?”

智微摇摇头:“据贫尼所知,楚施主的夫郎不止一个,试想,十八年后,你的夫郎和孩子若被你今日所为连累……即便你是神皇至尊,又能每日每夜、时时刻刻都守在他们每个人身边寸步不离吗?”

楚晗心头一凛。

智微见她面容微动,稍稍顿了顿,才继续道:“敝寺有还魂丹一枚,愿召集人力救活令夫,另外,楚施主死而复活的消息,敝寺也能保守秘密,楚施主可继续使用白衣刀客顾南风的化身,做自己想做的事。”

楚晗心头千思百转,最后淡淡道:“这算是卫国寺的诚意?”

“是,”智微点头,“虽然卫国寺的实力并不惧楚施主,但还是想与楚施主交好。”

“不惜用掉那颗珍贵的还魂丹?”楚晗眯了眯眼,“也不惜对东方凌天瞒而不报?”

“是,”智微再次点头,“还魂丹虽唯一而珍贵,但令夫的死,的确是敝寺造成的,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敝寺有义务救活他。”

“你们态度这样好,”楚晗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腕骨,“让本尊倒不好放开手脚大开杀戒了……”

智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楚施主并非恶人,自然行不得滥杀无辜之事。觉醒出寺在外行走,心中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楚施主。原本是想让她历练红尘,看透红尘,没想到~~”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楚晗打断她,“人,本尊不需要你们救,但要将神足通传授于本尊夫郎,否则,即便你们卫国寺藏有神皇,即便你们请来东方凌天或将本尊未死的消息放出去,本尊也要领教领教卫国寺的武功,逼出你们所有的实力。”

智微以为她是要拿其中一个夫郎的死,换取其他夫郎的神通修炼,不由稍稍一愣。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很现实的选择也无可厚非,毕竟死了的已经死了,不如顾好还活着的。

只是……

“楚施主,且不说神足通乃敝寺从不外传的神通秘术,即便破例,也并非人人皆可修炼,佛寺中人能修成者尚且寥寥无几,更别说寺外之人了。”

“那是本尊的事,只要你们认真传授即可,学不学得成,都与卫国寺无关。”

智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就~~”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楚晗不待她说完,便飘身出屋,向降魔院疾掠而去,“放走姚屏的相关人等,都要接受惩罚!”

“楚施主!”智微高呼无用,连忙跟上,一边急奔,一边向降魔院的长老传音。

第510章 大战爆发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0章大战爆发嘭!

降魔院的密室中,两个正在念经的佛姑前后收到住持智微的传音,但却和密室里的阵法一样形同虚设。

被数道粗壮铁链链住的光头佛姑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掌力打得连退几步、狠狠撞在石墙上,双手和双脚上的四道铁链顿时在哗啦啦一阵大响后,“铮”的被拉得笔直!

“呃……”被阵法和铁链困住的佛姑一声痛呼,但很短暂,随即便一脸无所畏惧起来。

日夜念经以图感化她回头是岸的两名佛姑齐齐出手朝紫金玄衣女子攻去!

“私自放走姚屏的罪魁祸首,”楚晗厉喝一声,“本尊今日让你生不如死!”

紫灵剑滑落手中,在两名佛姑面前一扫,两人脚尖前的地面在一道锋利紫气下,顿时裂开一条齐斩斩的深深切缝,背对她们却如同身后也长了眼睛般的女子声音也随之冷冷传了过来:“本尊不会杀她,你们最好不要妄动,否则,刀剑无眼,若失手伤了你们,可别怪本尊不守承诺。”

两名佛姑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着她的背影试探道:“碧霄宫少主,楚晗?”

“本尊已应下智微住持的互利协议,此时,只是给她一点苦头吃,算是惩罚。”楚晗伸出二指,在那名修炼非天神功的佛姑身前凝射小剑,头也不回道,“收不回本金,利息却是不能少的,你们说,是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人已是听得明白,只是,眼睁睁看着外人惩戒自己门派中人,换作谁,心里都会有股不大舒坦的滋味儿。这就好比父母如何打骂自己的孩子都行,却容不得外人动手。

然而,转眼间,后背抵在石墙上的觉默便再无淡定表情,脸上竟呈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情状,看得两人大惊不已。

觉默乃非天之身,对伤害和死亡丝毫不放在心上,既不怕砍她手足,也不惧要她性命,只能以铁链和佛法进行双重镇压。

如今,却在楚晗的单掌下变得面目狰狞,似正在遭受来自地狱的痛苦折磨,使人瞬间恍悟:她终究还是个凡人之体啊!

觉默此时当真是生不如死,只觉十几支真气凝成的小剑实质般在体内搅动乱刺,且专在五脏六腑及筋脉处东戳西划,不一会儿,便脏腑皆伤、筋脉尽毁,死不了,活受罪。

“若非你私放姚屏,本尊夫郎怎会身殒?”楚晗一想到若非运气好、真在乾坤山找到了回生树,炼成还魂丹,千若怕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声音不由变得比冰雪更冷,“砍手长手,跺足长足?不死之身?好!很好!不过,即便你的脏腑筋脉之伤能自行恢复,又如何?本尊倒要看看,是你恢复的速度快,还是本尊的真气小剑凌虐的速度快!哼!”

她重重一个拂袖转身欲离时,又冷冷看向两名镇压非天的佛姑:“看守不力,你们降魔院都应领罚!”

说罢,右手连拍两掌。

两名佛姑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下,双双中掌,嘭的一声,摔跌在地。

“你,欺人太甚!”

“真是太过份了!这里可是卫国寺,怎能容你说罚便罚!”

两名佛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郁气,愤怒地站起身,忍着中掌后的伤痛,朝楚晗急攻而来。

“既然你们要动手,就别怪本尊~~”

“手下留情!”几声疾呼同时响起,随后,智微的声音也急切传来,“楚施主,她们虽身在降魔院,但并非武尼,只会些强身健体的外在功夫,你这一掌下去,会要了她们的命的!”

还用你说?楚晗轻哼:“若非本尊早已看出,她们刚才便已殒命,焉能活到现在?”

那两掌拍得极轻,不然二人已经死于掌下,还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含怒攻击她?

只是再轻,也是神皇出手,两人摔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如此坚持,不过是尊严做祟。

抢进来的降魔院众人分立两边,智微从中间走了过来,正待说话,外面却传来响亮的钟声,众人立即脸色大变,正待出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奔跑踏来,伴随着剧烈喘息:“住持,不好了!北仓国、凰梧国和西真国三国同时在边境发动了攻击,皇上有旨,卫国寺速速做好应对准备!”

智微脑子“嗡”的一下,似被炸懵,但很快反应过来,疾步往外冲去:“有请卫国寺所有长老!”

三国有病啊?大雪天的打什么仗?

原本准备要对降魔院所有人出手的楚晗皱了皱眉,此时自然不便再继续追究,刚打算闪身离开,智微却忽然转身,合什一礼:“楚施主一向心胸宽广,为人仗义,如今,国难当头,还望楚施主能暂时放下私人恩怨,救国救民于水火,不为皇上,只为万千百姓!”

言罢,她躬身深施一礼,才掉头继续往外疾奔,让楚晗的两道雅眉再难舒展,进退两难。

难道要率碧霄宫的长老和门徒弟子一起救国不成?可三国联攻,若真要国破……

她忽然想起还住在自己家里的武孛,那个男扮女装与其父君共谋皇位的帝王,若能助他夺回大权……

既然是双生子,那么此时,坐在凰椅上下令的,必然是冒他之名……

想到这里,她展开窥心镜法,向朝堂和右相府等处看去。

凰卫楼终于一吐血狱宫带来的憋屈,在边境驿卒到达京都之前,就将重大消息报于皇宫。

东方凌天大惊,在婉侍官的带领下,宫中婢官们分头奔向左丞右相和六部尚书府等高官府邸,宣她们立即进宫,展开紧急朝议。

随后不久,得到消息的宫中男奴也各自朝自己主子的宫殿狂奔,于是,帝王的整个后宫便都被惊动了,其中,惶惶不安者有之,淡定者有之,恐慌后开始谋退路者亦有之。

而在某个稍微偏僻的宫殿里,一名男子正用手托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在异常冷清的殿里轻轻来回走动,目光每次落在那孕育着小生命的高高凸起之处,便是一片柔情。然而,他的口中却始终保持沉默,从不像寻常孕夫那般与腹中胎儿说个不停,生怕自己无意中吐出敏感字眼而不自知。

第511章 宫主令信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1章宫主令信四国大战没有任何征兆的爆发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国围攻。

其实也不是没有任何征兆,只是,凤临国派往她国的探子都被清理了。想来,之前之所以没有动她们,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让凤临国在关键时刻变成瞎子、聋子,看不见任何迹象,听不到任何消息。

东方凌天虽然并不昏庸,也不蠢,但还是中了三国要瓜分凤临国国土的算计。

紧急朝议上,文官们此时变得好似全无用处,除了护卫京都的精卫营,武将们都带着任务逐个离开朝堂,让偌大的议政殿顿时空了一半。

如此重大的变故,让回到各自府邸的官员们都愁眉不展,面色阴郁,打起了各自的算盘。

朝堂人无人敢提出让皇上离京、去南方暂避的建议,但个别官员心里却是有这个想法的,毕竟三国在边境的攻击都在中、北部,一则凰梧国和西真国的主要兵力都在北部,次在中部,南部兵力少而弱;二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南方多山,要越过天然屏障攻进凤临国,太难,就算能成功,损失也会很大,且需要时间。

三国齐攻凤临国,无非就是要抢地盘,比谁心狠,看谁手快,哪个肯千里行军跑到南方去耗时费力?

所以此时,南方是最安全的。

但大臣们就算猜不透帝王的真正心思,但通过平日的点滴积累,也知道东方凌天不是孬种。

身为国主,此时不领头正面应对危机,却跑到南方去逃难,那不是东方凌天的作风,谁若开这个口,搞不好直接就从议政殿里拖出去杖毙或砍头了。

若不是东方凌天曾执意要杀自己,楚晗其实是蛮欣赏东方凌天的,是个有骨气的硬派人物。

如同穆丹薇若非因为肖浅灵、其实对楚晗很有好感一样。

朝廷这么大的动静,京都百姓自然不是瞎子,尤其是精卫营的大规模调动,那轰隆隆震动房屋的马蹄声,让政治敏感度最高的她们,立即意识到定然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久,果然传来边境消息,而这个可怕消息带给人们的冲击也是巨大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文官的嘴皮子作用此时又显现出来了,百姓的情绪很快被安抚。有战神在,北仓边境定能守住,朝中武将们又早已带军赶往凰梧国和西真国边境增援,身为天女之民,应该相信自己的圣主和她的将军们。

驿卒们快马奔向四面八方,向各地方官传达圣旨,要她们提前存储兵力和钱粮,以随时补充前线。

各地的征兵工作迅速展开,而楚晗,却在跟穆丹薇和林岱玉分别传音后,离开卫国寺,首先安排自己的下属家属去了~~她曾经答应过史上飞和邰姝,一旦战火燃起,定会将她们的母父夫郎等重要家人送到地英山躲避乱世。

这件事,她交给了千羽和琉火。琉火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素心斋密室修炼隐身穿空术,虽然始终打不开与虚空连接的那道玄重大门,但千羽会土遁术,他只要从旁协助即可。因为千羽只是天玄低阶,只能独自上下地英山,无法携人。琉火是天玄中阶却可以,如此,二人互补,便能将此事办成。

青秋则带着秘密训练的暗影分头扑向三国,任务不是杀谁,而是悄悄潜入,重新接起传递消息的那根线,只不过,接收消息的这头,不再是右相或帝王,而是她的少主楚晗。

战火从边境燃烧起来,武林中,除了卫国寺,紫竹山和光明山庄的武林盟主都有了动作。然而,到得此时,盟主武云才骇然发现,自己那以游玩散心为名、一直行走在外方归的儿子武楠西,竟入了邪教!

可面对皇上的密旨、面对三国围攻、国之将破的严峻形势下,她哪有时间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只能狠下心用铁链将其链住,牢牢锁在家里,并令管家黄畅严密看守,不得循私放人,否则武家就完了。

一旦消息泄露,凰卫楼和武林都不会放过武家,黄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便小公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此时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让他受链锁之苦。

若是换作以前,小公子一定会拳打脚踢怒叫哭闹,然而此刻,却是满脸冰冷与漠然,眼神中还时不时闪过一丝狠毒,看得黄畅心惊肉跳,明白小公子真是受邪教影响太深,变化太大,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虽有些骄横但不失纯真善良的小公子了。

武云召集、带领武林同道抗敌救国,分身乏术,武平安既想跟随母亲,又放心不下弟弟,最终还是听从母亲的话,留在了光明山庄,看顾家里。她也怕自己一时心软,会放了弟弟,让他有机会成为武林公害和众敌,既害了别人,又会害了弟弟自己,所以一直避着不去看望。

天虞山,在九阴九阳护山大阵下,除了碧霄宫高层,禁止下山历练的门徒弟子们根本不知道山外发生了惊天之变,还是过着练功、吃饭、睡觉的安静生活,时不时地还在挑战争斗中结一下小怨,全然不知在此刻的乱世中,这样的安稳生活是多么幸福。

将水晶云蹄花花圃作为悟境的任天游,终于在战争爆发的当日后半夜突破到天玄高阶,却是来不及为自己庆贺,便急匆匆下山寻好姐们儿去了。

天道有秩序,人间有命盘,姐们儿虽是神皇之身,却不能仗着武功去刺杀三国帝王。

帝王们有自己的命格,她们的国家也有自己的运数,她不能擅自干涉。

东方凌天若抗不下此劫,也不过是改朝换代,再大不了就是凤临国真的被刮分,继续着分分合合的历史轨迹。

她这么急,不是怕楚晗有危险,而是不清楚好姐们儿的想法,若是真有刺杀的打算,她得阻止。

毕竟三国帝王的气数若还没尽,她即使是神皇,刺杀也不会成功,反而容易生变,给她自己带来危险。

师尊虽然对帝王皆神皇的传言讳莫如深,不向她言明,但空穴不会无端来风,传言必有出处,还是防备着好。

然而,她前脚刚离开不久,楚晗后脚就闪回来了。

“千若或信令,你选吧。”她淡淡看着锦葵道。

“我选儿子,”锦葵意念一动,储物袋里的血狱宫宫主信令便落入手中,“但我希望能见到葬门后人。”

展指一吸,令牌便飞至掌心,楚晗看着那刻着血色骷髅指的牌面:“若她能安然度过凤临国国难,我就将她带回来,否则,就是葬门命中注定该绝传。”

锦葵的脸顿时僵黑,楚晗冷冷道:“人不知足,天灭之。再不知珍惜,千若有你没你都一样。”

毫不留脸的无情话一出,锦葵顿时忍着憋屈不敢吭声了。

楚晗却突然身子一动,闪身不见了~~脑中的巨人眼睛,又睁开了!

第513章 蚂蚁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3章蚂蚁穆丹薇不置可否,顾青岚急切道:“南风现在何处?”

此时确定了顾南风的身份,她便急着与之相见认亲,穆丹薇却道:“她不在京都。”

“不在京都?”顾青岚心里更急,“那她在哪儿?现在外面可不太平!”

“您也知道不太平是因为敌国武林同时进犯,她们在我们凤临肆无忌惮地杀人放火,比之本地匪徒更加猖狂。三国军队还未攻入,凤临武林和百姓却已遭殃,死伤无数。南风姑娘正是带人去清理敌贼,”穆丹薇看着她,“国家大难之时,但凡有用之人,都会想法子为国出力,南风姑娘也不例外。除了顾南风,碧霄宫还派遣了其她人。”

“可……”顾青岚不解,“碧霄宫不是魔宫么?魔宫都自私自利,怎么会……”

“碧霄宫若真是魔宫,本相又怎会和顾南风打交道?”穆丹薇笑了笑,“再说,碧霄宫到底是否真是魔宫,顾前辈心里应该多少有点数吧?百年前发生血洗武林之事时,顾前辈已经二十岁……”

顾青岚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当年……事发之时,惊怒之下,谁也没想那么多,但过去的时日一久,其中的疑点便渐渐显露出来……当日我因途中耽搁,晚到一步,并未卷入其中,幸留一命,只是,那日的惨烈之状却已深印脑海,”

她目视虚空,陷入回忆,“山顶,山腰,地上,石头上,树底下,到处都是死尸……”

顾青岚闭了闭眼,摇摇头叹口气,“刻在脑海,挥之不去啊!但随着年龄增长,阅历越来越多,便对当年之事产生了疑问,毕竟那时的碧霄宫,只是一个中等门派,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没听过它的名号,怎么会有能力策划并杀死那么多武林高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她猛然看向穆丹薇:“难道穆相已经知晓当年的真相?”

穆丹薇摇头:“不知。但顾前辈的疑问,也正是晚辈心中的疑问。何况,自我认识顾南风以来,南风姑娘的言行品德让我很有好感,也对她身后所效命的少主君颇为赞赏。本相虽然从未与那少主君谋面,但能重用南风姑娘这样的人,又派她暗中相助,为国为民,定然是大义之人。至于百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真假,真相如何,我们都不能再用当年人的眼光来评判当下之人。”

顾青岚面露欣赏与喜悦:“穆相说得极是!我南风孩儿即使身在魔宫,那心也是好的,正的。”

随后,她笑容一敛:“不行,老身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人杀敌,万一陷入重围……”

越想越怕,老脸一变,转身就往外疾掠:“右相大人请为老身向皇上告假,老身回蓝钦山发动长老会、带领门徒弟子为国出力!”

穆丹薇看着踏空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前辈放心!”

笑容渐渐敛去时,她回想起顾南风的传音。那女子除了交待此事,还说要潜入凰梧国,尽己所能挽回大局,若侥幸成功,她只有一个要求:由朝廷出面,向风纯国求娶圣子。

若她真有那种能力,使凰梧国退兵,为朝廷减去一方压力,此事自然可应。皇上也开了御口,若能成功,可给她一个虚衔官职,以官身求娶。

只是,她们并不太看好,毕竟,一国皇帝的思想不是那么好左右的,尤其还是如今这现状,凰梧国都已经发兵参与三国围攻了,怎会轻易改变计划、放弃快要到手的肥肉而退出撤兵?

就在顾青岚回山之际,卫国寺的佛姑、紫竹山的道人都已遣人下山,另外,凰卫楼的精英也是半数出动,另一半则留下来护卫皇宫里的最高主宰。

当戴着黑色铁面具的黑衣黑甲人出现并展开杀戮后,人们便很快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凰卫楼。她们手中不仅有刀、剑、离别钩等各种不同的兵器,袖上还有臂弩,随时可冷不防地射出一击。

凰卫楼楼主坐镇楼中,各地游探将消息上报后,当地负责人直接放信鸽入凰卫楼,减去了中间的层层上报环节,以便节省时间,快速反应。

有楼主亲自指挥,凰卫楼楼卫行事便有章法,不似武林盟主武云那般常常扑空。

疲于奔命却收获甚少的武林人士,自然不愿劳而无功。

不到一定的年龄或境界,或名或利,还没看淡看透的世人,都总想得到一样。

所以,当武林人士和凰卫楼无意中碰到一起、武云提出由凰卫楼统管指挥时,不想劳碌无功的武林人士思索片刻,便商量着同意了。

武云心下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她自从出了家门,心里便有了这个主意。

先前是放心不下儿子,怕他脱离束缚、离开光明山庄作恶被杀,想将队伍托于可靠之人,自己找个理由回家一趟。

后来武平安加入绞杀敌贼队伍、独自应对西真国后,她又放心不下女儿。另外,家里只有管家,更让她担心,黄畅既要看守楠西,又要兼顾打理整个山庄,一旦有个疏漏,楠西他……

一路上她都忧心忡忡,却不敢表现出来。

但她知道,在此重大的关键时刻,凰卫楼肯定会出动人手,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带着武林人士追来绕去,既是事实,也是故意,一半为公,一半私心。之所以不被怀疑,就因为合情合理:中灵武者都被她们逮到并当场斩杀,而天玄武尊确实难以追踪捕杀。

如今凰卫楼一出,她身上的担子就轻了,等她们完全信服凰卫楼,这边的担子就可以完全卸下,她能以增援之名离开队伍,去与武平安汇合,顺便回趟光明山庄。

凰卫楼四处出击,而与武云等人合成一股的,领头人乃是卫十六座下门徒三十四,另外,凰卫楼轻功最好的大胖小胖姐妹俩也随行在侧,那圆滚滚的身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施起轻功来却迅捷无比,有她们在,再加上楼主的指挥,众人几乎没有扑空的时候。

“点火!”此刻,一行人马停在一处顺土墙搭建的木楼前,铁面面具后的三十四抬手下令。

然而话音刚落,木楼的茅草屋顶便被人一下破开,嘭的一声,冲出一道人影,将茅草上的积雪带得满天飞舞。

顿时,一支支冰冷的臂弩嗖嗖射了过去!

然而,对方顺势拍出的一掌,那浓浓的绿色真气,却明确表示着她乃是快要突破进阶的天玄武尊,凰卫楼这边射出的臂弩无一能中,不是被躲开,就是被弹射回来。

三十四手臂一甩,一条长长铁链便带着锋利铁钩呼啸掷出!

噹!一道银寒与黑色铁钩撞在一起,碰出火花。

三十四一击被挡,钩链收回,破屋而出的天玄妇人不退反进,竟纵身跃来!

哗啦!三十四手中的另一道铁钩飞出,同时,大胖和武云也从两侧围攻过去:“大胆敌贼!”

………………

天虞山。

巨人睁眼、盘踞于心脏的那丝气息再动后,楚晗便来到炼丹小屋盘膝而坐,感受那股真气在体内不循经脉地自动流转,而这次,比上次又多一周,竟连续运转了四周。

之后,那股独特的气息便又比上次更加强厚。

只是,她到此刻依然摸不着头脑,因为还是不知它到底是什么功法、干什么用的。

坐在原地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她挠挠头,还是起身走了。

反正它现在也无害,就由它去吧。

再说,这是修炼百媚幻面时跟在后面捎带出来的,她想阻止,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啊!

算了算了!

她摇摇头,揣着血狱宫令牌往京都闪去。

快要到达时,在无人处搓搓脸,换成吴智的模样,进城寻到林岱玉,将令牌交给她:“去找萧陵合计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林岱玉也不挽留,仔细看了看令牌两面,便收在袖中,出门去往左丞府……

回天虞山的路上,楚晗顺便给安排在原滚刀门村庄的蚂蚁传音:“带她们出村,以碧霄宫之名,助杀害民山匪,若遇来自凰梧国或西真国的武贼敌寇,就地格杀!”

终于能出去了!

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

憋屈许久的蚂蚁虽一向沉稳,此时也不禁有些兴奋,带着另聚一批携带骷髅魔界花出生的武者杀出村子……

而楚晗,则拎着武孛去往凰梧国……

第514章 城破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4章城破除了北仓国像只不安分的野猫般不时伸爪子挠一下,且不是大规模的真挠,西真国、凰梧国与凤临国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看起来很是和平友好,时间一久,所有人的心便都被麻痹了,边境虽也派有防御驻军,但人数不多,军纪也一日比一日松懈。

直到三国军队同呈,才引起部分人的重视,但因为凰梧国两副将、西真国一主将被杀、两国再次安静下来,凤临人便更觉对方已经受到震慑,不会再有出兵的胆子犯凤临国威。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三国竟同时发动了突然袭击,打凤临一个措手不及,连调兵遣将的时间都没有。

收到凰梧国大将是袁虹玉的消息后,东方凌天原打算调战神景王过去,想着怕是只有东方明珠才能抵御得了袁虹玉。

可北仓国派出的都元帅也不可小觑,乃是北仓国国主的皇室宗亲耶律风,其随行者中,既有狠人猛将亦是皇女身份的耶律骤,还有鼎鼎大名、丝毫不输于女人的皇子耶律沙,几乎是能人尽出。

再说,战火燃起后,已没有时间再来回调动,只能派娄敏宵为东路大将,支援边境守将管度庚,应对袁虹玉。

娄敏宵是娄家庶出旁支,祖母时便家道败落,早与娄家没什么关系,到她母亲时,家中更是一贫如洗。

她十五岁便从军,几年后,升为小小的归德执戟长,没有任何名气,最后是被东方明珠慧眼识人从军中基层挖出、然后给足机会着力培养的,所以在行事作风上,既有她自己的主见,也有东方明珠的影子。

东方明珠收到消息后,将得力先锋何郓拨了过去,命其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赶至东部边城凤安,受娄将军调遣。

何郓原本只是顺风城菜市场里的一名杀猪屠妇,不知怎的,竟走了狗屎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了程静湖的眼,先是成为官衙之人,很是狐假虎威了一阵。

程静湖结束临时郡守之职、离开顺风城回京后,她一度以为自己被抛弃、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端着官家碗,吃着官家饭,虽不如做屠妇来得自在,但威风,且到日子就有钱粮发到手里,多带劲儿!

其实她原本并无多大的野心,想破头,也没觉着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大人物的优点,却没想到,有一日竟能和天玄武尊陈望博一起前往京城!

更没想到,还能被举荐进入军中!

那段日子,她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常常扳起自己的脚,看看鞋底板儿有没有踩着狗屎;或者抬头望天,直望到头晕眼花、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天上掉下的金饼砸中才罢休。

然而,凰梧国的袁虹玉并非浪得虚名,还没待娄敏宵与何郓到达边境,凤安城便失陷了,管度庚自知边城失守,以后追究起来,也是死罪难逃,便在城破之时留下血书、自刎谢罪了。

袁虹玉感其忠烈,虽对方是敌将,却并未杀其家小,反而不顾手下诸将的反对,力排众议,将她夫郎孩子的小命保下,还进行了妥善安置。

名为军师、但实际上还是以袁虹玉意志为首的洛鱼叹息道:“将军,虽然属下懂您为什么这么做,可,还是不太赞成,管度庚的女儿已经十岁,并非不懂事的婴孩,您这是在给自己竖立以后的死仇啊!”

袁虹玉沉默片刻,就在洛鱼以为她快要被自己说动时,却忽然问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洛鱼,如果哪天本将被人破城,或者被皇上猜忌赐死,你会不会想方设法为我袁家留一门后人?”

洛鱼猛然一惊,抬头望向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洛鱼终于停止再劝,默默地走了出去。

抬头仰望着飘雪的天空,直到感觉脖颈里钻入一阵冰雪凉意,才缓缓离开,向城中漫行。

城中凤临百姓已有大半逃离,剩下的一小半亦还有不少人。

袁虹玉军纪严明,虽已攻下城池,却没有烧杀抢掠之事发生,偶有存侥幸心理的士卒强上良家夫郎,被发现便是当众处死,吓得三军将士莫不搂紧自己的裤腰带,管住裆下之欲。

军队里原本是有供士兵发泄的军倌儿的,但此次攻破凤安城后却没有一起带过来,于是便有个别士卒管不住自己,趁乱干了霸王硬上弓之事,被自家将军斩首示众。

不仅杀一儆百,也稳定了凤安城民心,不再外逃。

和凤安城相比,靠近西真国那边的凤临边民就惨多了。

主将被暗杀一次后,西真国的新任大将庞仪便悄悄使了个金蝉脱壳,将主要兵力转移到黎山。

只要能成功翻越黎山,便可长驱直入,没有什么太难攻的关隘。

原驻地留下的两千士卒,在仁勇副尉的带领下,一座不减的空营中,依然每天旌旗招展,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早晨还有准时吹响、令士卒起床操练的号角声,如此种种,便成功瞒过了凤临边城营丘的守将蔡鲜,待她反应过来时,西真主力已经成功翻越黎山,直捣中原。

只是,西真主将庞仪对军队并未进行多少约束,一入凤临,她们便如土匪般无恶不作。

“不要……不要……啊!”黎山下不远的村庄,首先遭了殃,柴门被踹开后,中老年妇人被杀得惨叫躲闪,来不及跑的便被一刀劈死在血泊里,而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男子则被就地撕破衣裤,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恐惧地尖声叫着,继而被一个个狞笑的粗壮女人轮番更换着趴到身上来,动作野蛮而粗鲁。

有的男子当即便疯了,有的则两眼空洞,表情麻木而呆滞,那发泄完*的最后一人提上裤子后,拾起扔在一边的刀,举起:“大兄弟,你此刻也是不想活了吧?没事,我帮你解脱!”

说完,噗的就是一刀砍下……

之后,军队攻入只有一名城主、两千兵力的崇城。崇城顿时整个都陷入兵灾之中,远远近近的天空,到处弥漫着烽烟和血腥,死者尸体横呈,活者扑地哀嚎,还有男子的凄厉惨叫……

除了北部边境被东方明珠抵挡住,东西两面皆被攻破,凤临国顿时一片生灵涂炭。

消息传到凤临朝廷,东方凌天几乎要跌坐在凰椅上,朝中官员更是惶然一片,此刻,也终于有人放开胆子说出了心里的主张,谏言皇驾南移暂避。

此时的局势,的确很不乐观,东方凌天没有怒杀朝臣,看着跪在地上的左丞右相和兵部尚书等人,沉默半晌,才沉声道:“朕,誓与京都共存亡,绝不退离半步!”

此话一出,低着头的朝臣中,有一半人的脸,呈现出了一丝绝望,甚至已有人生出携夫带女悄悄离京的打算。

就在这时,凰卫楼楼主忽然差人送来一则消息,东方凌天连忙打开,一看,眉头便渐渐有了舒展之迹,缓缓道:“袁虹玉停止攻城、正带军返回凰梧!”

第515章 冰面之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5章冰面之战凰梧国将帅营帐里,听闻真相后、额头直冒冷汗的袁虹玉单膝跪在黄衣女子面前:“皇上……臣有罪……”

武孛亲手去扶:“此乃朕之过,虹玉何罪之有,快快平身,与朕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一击必杀、除掉宫中那冒名篡位之人。若不尽快行动,一旦有人借机举起反旗,朕的名声,可就被那居心叵测之人败尽了啊!”

袁虹玉不由蹙眉。虽然皇上的名声本身也不咋滴,小气吝啬又抠门,但也只是朝臣们知道,民众百姓并不能知晓体会,何况她并非只对别人吝啬,而是她自己都节衣缩食,说来说去,她也是为了国家,与那弑帝谋位、不顾百姓死活于灾年打仗的的胆大妄为者相比,算是难得的仁帝。

此时,袁虹玉心里已对冒充者充满怒火,思虑片刻,便道:“臣即刻发出加急密函,请真月教立即佯反,攻入京都,微臣再回军以剿灭反贼为名,率军杀回,一起合围皇宫……”

“此计甚好,”武孛表态道,“就按爱卿说的办。”

之后,凰梧国皇帝面容恨恨,也不再隐瞒机密之事:“通过北仓,三国曾密议数次,朕都未真正答应联手攻打凤临,他倒是一篡位就发兵了,真真可恶!”

就算同意联攻,这个命令也该是他这个真正的帝王来下,怎么也轮不到阴谋篡位的双生兄弟!

一想到对方的心计阴谋和狠辣手段,他就又恨又怒。

当日为了得到驻颜草,他念动了只有帝王才知晓的秘密咒语,然而,就在天神之力加身、正欲往乾坤山腾身上掠时,他却被埋伏之人偷袭、继而吸走所有加持功力……

得逞后,那人脸上的笑、所说的话,都历历在目,声声入耳,将此生难忘。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深刻的、血的教训,一个因为贪求驻颜而成为失败帝王的教训。

若能夺回凰椅,重坐九五之尊大位,此后便是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所诱,因为贪欲要的不仅是得来不易的凰袍,还有他的命啊!

加持神力被夺之事,他还不敢对袁虹玉讲出实情。

因为贪心而召唤、滥用神皇之力,自己已被上天惩罚,降为真正的普通之身,再也无法念动咒语、得神力加持。而宫里那人,却因为用邪魔妖功吸走了瞬间加持的神力,成了真正的神皇。

如此一强一弱,两相比较之下,难免会有生出别种心思的朝臣。

袁虹玉虽然一向忠于帝王,但那是以前,若得知真相,也难保不会生出她想,他不敢冒这个险。

再说,袁虹玉只要知道皇宫里的那位是假的、忠心讨伐即可,别的,也不需要知晓太多。

“想必爱卿能区别真假,”武孛抬手露出腕部,“这是朕的标记。”

“微臣不会怀疑站在面前的才是假的!”袁虹玉看了一眼那白皙细腻如男子的手腕,以及腕上如胎记的青*,肃穆而郑重道,“微臣只为我皇效命,万死不辞!”

武孛满意地点点头,袁虹玉却又道:“微臣斗胆,敢问,救下我皇的贵人现在何处?微臣想尽一份浅薄臣心,当面向她致谢!”

“朕收下你这份心意,”武孛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肩,“她乃隐世高手,暂时还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咱们就别勉强了。以后她需要朕时,朕自会还得这笔人情。”

隐世高手?隐世还能巧遇救人?袁虹玉心中产生疑问,但见自家皇上不愿说,也就不再执意追问。

两人又说了些类似商讨的话,结束时才突然出现一人,瞬间将武孛带走,让连对方脸上的白色面具造型都没看清的袁虹玉吃惊不已。若非皇上提前打过招呼,她怕是要脱口而出“抓刺客”了!

之后,凰梧国真月教惑众造反,杀向京都的路上,又不断吸收难民、壮大队伍。

正在攻打凤临的袁虹玉很快收到消息,在没有得到朝廷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擅自回军返朝,誓剿反贼。

这边,楚晗为了风光大娶风纯国圣子琉火而信守承诺、使凤临国朝廷收到袁虹玉退兵的消息,继而带着武孛去往凰梧国皇城、协助袁虹玉铲除假帝王,那边,西真国和北仓国带来的压力却不减反增,令凤临国的朝堂众臣,又是一阵心慌不安。

恶劣的气候下,西真国一边派军牵制营丘守将蔡鲜的西路大军,一边顶风冒雪,将主力源源不断地通过已经被控制的黎山进入凤临,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抄向蔡鲜的大军后方,一路则取道直上凤临国京都。

两路人马一路烧杀抢掠,致凤临国西部百姓民不聊生,粮食、棉衣、被褥被抢后,饿死冻死无数。

而北仓国这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既然打破常规,将发动战争的时间由粮草充足的春天改为物资难运的冬季,必然是有所计划和倚仗。

景王东方明珠乃是凤临国民众心中的战神,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夜里对着军用地图思索良久后,便派出两万精锐之师前往三百里外的瓦石河,原本是想以逸待劳,没想到,精锐一到瓦石河,便遭遇正在踏冰渡河的北仓军队。

瓦石河,河宽水深,既是边界河,也是凤临国的一道天然屏障,河边建有岗楼,常年有官兵巡逻放哨,不远处便是有两万驻军的城镇。

驻军守将田箩虽非名将,但也不是庸人,自从大战爆发,她便不分日夜地多派人手、加强巡逻,戴着皮草手套、身穿皮毛铠甲的北仓骑兵趁夜摸到瓦石河冰面不久,眼神好、夜视能力较强的巡逻兵便发现了不对劲,随即示警。

两万驻军在冷嗖嗖的寒夜快速穿上防寒保暖的冬季布面甲,然后操刀入手,翻身上马,随着抵御敌袭的号角声冲了出去!

“杀啊!”顷刻间,瓦石河一片马嘶人喊,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防备有当,裹了稻草棉布或动物糙皮的马蹄踏在冰面上,虽比不得雪地,却也不至于一上去就滑倒。

然而,就在两军刚刚交手之际,一阵因踏在雪地上而显得有些沉闷的马蹄声便轰隆隆传来!

随即,一个高大黑壮如铁塔、耳戴两只大铜环的女人从马上跳了下来,粗嗓门炸雷般暴喝着:“来得巧!杀北狗!”

肥厚的熊掌挥着一双大铁锤冲向瓦石河,嘭嘭两声,却不是砸向敌军,而是冰面。

嗞嗞……

两锤下去,厚实的冰面立即破了一个大洞,炸出水花,周围的冰面则如蛛网般裂开道道冰纹。

紧跟而至的领将燕璘心里头疼,嘴里却急声提示:“黑大娗,姐妹军也在冰上!”

黑铁塔一愣,张目往前方瞧去,这才醒悟,喝骂一句:“你爹的,老娘又机智的不是地方!”

随即,躲开冰窟,抡起常人拿都拿不动的双锤,虎虎生风地朝正在厮杀的敌军狠狠凿去!

“老娘锤死你们这些北仓狗!”

在她的喝骂声中,燕璘令两万援军下马徒步围杀过去。

第516章 弃城降敌

被燕璘称为黑大娗、壮如黑熊的黑铁塔,正是遭到血洗、唯她侥幸独活的黑风寨李伟娗,只因右手五指被依朦齐根斩断,如今只能用左手单臂杀敌。

当初被楚晗破坏脑子、废了武功后踹下山崖后,她最终竟能好运地走出谷底,捡回一条命,并在阴差阳错中入了东方明珠的军队。然而,记忆却是永久的缺失了。

好在武功虽废,但随着伤势渐癒,抹不去的一身蛮力却还在,并在无意中看到铁锤时,有种莫名的喜欢和淡淡熟悉感,入了手,便再也放不下,只不过,当初的沉重双锤,已变成如今的左手单锤。

冬季的北部边境,泼水成冰,河面的冰层厚得几乎能开现代的坦克,却被她一锤锤出个窟窿,可见那身野蛮之力有多恐怖。

被将军呼喝提示后,她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绕开自己的杰作,提锤就粗声嚎喝着向北仓国骑兵冲去。

这种特殊的战场,厮杀起来,对双方都不利,毕竟冰面太滑,特别是被踩踏时间久了或溅到鲜血之后,不管是马蹄还是鞋底,都很难站稳。

可守将田箩已经率军杀了进去,援将燕璘见此,只能令援军套上备用草鞋,弃马围杀过去。

深夜里,谁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反正凤临这边是把守军和援军的全部军力都压上去了。能通过瓦石河冰面从北仓进入凤临的缺口只有这一段,只要死死抵住,将敌人杀死或打退,就算功成。

狂暴的嘶吼声,凶戾的砍杀声,噗噗的中刀声,马蹄被砍断的悲鸣声,人或马滑跌在地的嘭嘭声……

交织在一起。

随着不断的踩踏和鲜血的飚洒,冰面越来越滑,两方人马都有更多的摔倒。

而一旦摔倒,便很难再爬起来,一是环境因素,二是被人借机剁死。

如果此次不能成功,那在对方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就更难偷袭入境了,所以北仓也是拼了命般毫不退缩,领将似乎根本没有发出撤退之令的意思。

黑铁塔李伟娗一时不察,也嘭的一声仰面摔倒。

一跌在地,一柄寒光便带着风声砍了下来。

“呸,尔等鼠辈,也想杀老娘!”她举锤迎上,与对方的兵器交错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躁心的声音。

就在这时,噗!落马敌卒的后背被人捅入一枪,刺透心脏,穿过前胸露出尖锐而锋利的枪尖。

“将军你咋来了?”在冰面的反光和岸边火把兵手中火把的微弱光线下,以及对方使用的兵器,李伟娗看出了救自己的人是谁,“不是说将军不下战场、只要负责指挥就行么!”

“还不赶紧起来?”燕璘听出傻块头的疑惑,却没有时间解释,一边快速拔枪一边喝道,“等着被人砍死啊!”

说罢便掉转血淋淋的枪头朝身后的一名偷袭士卒狠狠刺去。

李伟娗的后背沾满了别人的鲜血,脚下打滑,半天爬不起来,后来在大铁锤的帮助下,才以手撑锤站起身来,不由爆粗道:“老娘终于又机智对了一回!”

继而又将铁锤挥舞起来,只是不再大步奔跑,而是稳住下盘,步步推进。可即使如此,也依然在边杀边前进的过程中被死尸绊了一跤,好在这次是正面朝下,又是跌在尸体上,很快就爬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士卒越来越少,倒地不起的死尸、不时飞扬的断肢、铺洒在冰面的鲜血,包括悲身嘶鸣的战马,都在混战中越来越多,发生李伟娗这样的事也越来越频繁,运气好的,能被同伴及时救下,或自己有时间爬起再战,运气不好的,通常都做了刀下亡魂,成了冤死鬼。

有别于常态的厮杀在继续,穿过黎明前的黑暗,天光在隐隐中灰白渐亮,北仓也终于在惨败中带着残余和不甘之心往回撤退。

李伟娗大骂着就要追上去,却被燕璘的一道厉喝制止,以防她被敌军在冰河对面埋伏。

黑大娗虽然有时会忘记军纪,但一身蛮力却不可忽视,且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乃是殿下将军座下有名的前锋之一,很受将军看重,无论将她调拨给谁,都会特意叮嘱两句,以防这个傻愣子坏事或者冒冒失失地中了敌军之计。

“马上清理战场,将伤兵抬回去救治,所有尸体都拖走,以防被敌方当作踩踏石利用。”燕璘下令道。

重伤流血的守将田箩一听瓦石河关隘保住了,噗通一声栽倒在冰面上,昏迷过去,之后发生的抬救己方伤员、搜索敌方士卒并进行补刀、拖走等诸多事宜,再不知晓。

消息传出,东方明珠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宽慰。朝廷也是一片欢腾,军民皆受重大鼓舞,对自家战神能守住北边战线更有信心。

只是,西真国那边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庞仪连破数城,营丘守将蔡鲜则被前后夹击,她自知再也守不住,竟弃城投降了!

收到战报的东方凌天满腔怒火,一拳砸在御案上,左丞萧陵立即跪下请罪,毕竟这人虽不是她的门生,却曾因收受对方重礼而在皇上面前为她进言、说过肯定她、褒扬她的好话,以致受皇上重用、调她镇守西部边境。

没想到……

这可真是……太打脸了!

“同样是守城不力,管度庚能含愧留书自尽,她蔡鲜呢?却成了叛军!”连日来饱受巨大压力的东方凌天怒火中烧,将手中的奏折“啪”的狠狠扔到萧陵面前的地上,差点砸到她的头,“这就是你推荐的好将领!现在跟敌军一起攻打自己的国家,杀军害民!可真是好!好极了!”

“臣有罪,臣有罪!臣愿领罚!”萧陵跪伏在地,身体微颤,“但请皇上息怒,保重凰体!”

因难以入睡、两眼熬红的东方凌天冷哼一声,没搭理她:“袁虹玉虽已撤军,但不能不防,即刻调孟文娍赶赴接管凤安城,令娄敏宵转道迎击庞仪、宣威将军史前鉴、明威将军马尚笙各领一军受遣协助,务必将西真国大军阻挡在凤天河!”

………………

而此时,凰梧国却发生了内乱,真月教教主亲率所有教众及一路吸收的江湖人士、难民近三十万人直逼京都,袁虹玉则以平叛之名日夜兼程的行军回京。

武孛对自己总是被人拎着行路表示抗议,楚晗瞟他一眼,还是换了一种方式:夹在腋下。

这样一来,斜着身体的武孛,为防自己掉下去,手就不由自主地勾抱着她,脸鼻也趴蹭在女子的胸腹之间,若不斜扭着头,能被憋闷致死,气得再次发出抗议:“朕不舒服!朕反对~~”

“反对无效。”楚晗漠漠一句,随即闪得更快,那令人眼晕的速度,让武孛不由闭上嘴的同时,也连忙闭上眼睛,手却将她搂得更紧,女子身上独有的淡淡气息无法拒绝地丝丝嗅入鼻间。

不久之后,楚晗便在窥心镜法中见到了那个武孛口中的狠毒双生子。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珠帘后的男子,竟在冬日里身着轻纱薄缕、露着白皙娇嫩的脚趾,独自在摒退所有宫奴官婢后的温暖寝殿里甩袖漫舞。腰肢曼妙,纱衣飘飘,完全不是想象中那种冷漠阴狠的形象。

第517章 无忧出山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7章无忧出山按照武孛的意思,他并不想偷偷摸摸地干掉霸占他皇位和皇宫的人、然后悄无声息地调换回来,相反,他要大张旗鼓地讨伐他,好让天下人都知道那个灾年发兵、不顾百姓死活的帝王,并非他武孛本人。

楚晗想说,如此,岂不是天下皆知你曾有个双生“姐妹”、而你的父君却莫名其妙、丧心病狂般抛弃了“她”?

然而,武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陡然一寒~~百官和民众听到的将是:那个双生妹妹一生下来,就带着很大的不祥,不但克母克父克姐妹,还会给国家带来深重的灾难!你们看,她当年的侥幸不死、如今的所作所为,全都一一应验了,所以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必须将“她”处死!

这招也是够毒的,帝王的后代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楚晗庆幸自己没有生在皇家,不然,难免要同样陷入亲人间互相算计伤害的漩涡里……

带武孛秘密拜访了几位朝中重臣、见她们吃惊地张大嘴然后伏地跪拜之相后,楚晗便要将他扔在左丞家里,毕竟带着大军的袁虹玉和由东南赶往京都的真月教都需要时间,她不可能耗时等待~~夫郎们都身在战火中的凤临,尤其是千羽和琉火,既要将史上飞和邰姝的家人都送到地英山,还要大量购置粮油衣物,虽然千羽有地遁术,可她还是不放心。即使手中还有九颗还魂丹,她也不希望再看到哪位夫郎死。

不过,她心里倒是存着一个疑惑:不是说服用还魂丹时,必须要卫国寺的高德佛姑摆阵念经么,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续命针?被神皇施展续命针后再服用还魂丹,就等同于高尼的经阵?

思来想去,恐怕也就这种猜测能说得过去。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还魂丹能管用救人就行。

而目前,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回去一下,确定夫郎们都平安无事,才安心。

武孛见她要走,立即反对:“他现在可是神皇,又控制了皇宫,说不定丞相家里已经被安插他的人,万一我被发现,而你又不在……朕若死了,他就永远成为武孛,圣旨一下,即使是袁虹玉,也难以违抗。”

“你威胁本尊?”楚晗眯了眯眼,语气不善。

“朕怎么可能威胁救命恩人,朕只是在说事实,”武孛微微一笑,“楚少主不是寻常人,这其中的重大关联,即使朕不说,楚少主也能看个通透。”

言罢,见楚晗并无改变主意的表情,便上前一步拱手道:“楚少主暂且忍耐几日,只要朕能回到皇宫,便立即兑现诺言,三个条件,楚少主可即刻提出,朕绝不食言!”

楚晗微微蹙眉,思虑片刻道:“你说的亦有道理,那就送你去太阴观小住几日吧,那里安全。”

碧湖山的太阴观是道教中的一支,离凰梧京都七八百里地,也在楚晗的窥心镜法范围内,甚是可靠,左丞府虽然目前也尚为可信,但确实难保她走后生变,道家人却不同,那是极力维护皇室正统的。

西真国崇信佛教,道教没有立足之地,而凰梧国,却是崇信道教,佛教反而没有立足之地。

想来,还是凤临国最好,佛道兼容,如果当初月莲教踏踏实实的不聚众造反,东方凌天也会由它存在发展,可惜被误入歧途的尹恩婕给带歪了,想回归正道,要多走不少弯路。

回想起来,西真国也真是好本事,先是用利益鼓动月莲教造反,失败后,又用虚无的起死回生术引诱血狱宫宫主,锦葵也不想想,这世上能有七日还魂丹已经是了不得,那紫苏已经死了多年,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复活?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真不知道西真国那边是如何给她灌的迷魂汤,竟让她相信了。

或者,她心底深处是不信的,但还是对那种谎言抱有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和幻想,如此,她才有守着石棺和尸体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血狱宫的宫主令牌,她已经送给林岱玉,此时,血狱宫宫人应已受到调遣,不是去了边境,就是四处击杀西真国和凰梧国的武林人士,待到最后,血狱宫那些人,怕是没多少能活下来。

啪!

一大团白到晃眼的积雪掉到地上,被压弯的翠竹稍稍直了点腰,强大的韧性,让它们在狂风暴雪中顽强生存,弯而不折。

楚晗的目光从不折不挠的翠竹身上移开,凝视过来:“那人吸了你的神皇之力,又亲手将你丢入冰刀崖,自是想不到你还活着。袁虹玉和真月教赴京汇合非一日两日,本尊回去看看即来,不会耽误你的事。”

武孛体验过她的快行之术,自然知晓她所言非虚,只是一想到那个如猎手般耐心又阴狠的男子,他心里就一阵不踏实,可眼前的女子真要离开,他也是强留不住,默了半晌:“那,早去早回,朕等你。”

他这话,细究起来,是有毛病的,毕竟凰梧是来,凤临才是回。楚晗失笑,却不点破,直接带着他闪到碧湖山,见了太阴观观主,待两人单独密谈之后,便闪身离开。

………………

“刚才那老不死的,就那点不值钱的家当,还维护得紧,也不想想咱们千里迢迢来到凤临,是来夺她几个小钱儿的么?咱们是来杀人的,尤其是年轻人!”

“你下手也是狠,杀了比我们级别低的武林高手和那些可能充入军队的女子即可,何必跟个老太婆计较?即使不杀她,她还能活几天?缺吃少穿的,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我说姐儿几个,过去的事有什么可争论的?看那边,那小少郎看起来不错,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热闹一下?”

“好啊……”

“莫多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同的回应。

接着,一丘之貉的两个女人不顾劝阻地嘎吱嘎吱踩着积雪,走向她们口中所说不错的小少男,然而,刚碰到对方的衣袖,便被药倒,晕后即死。

反对二人的女人惊骇地看着一头栽倒在冰冷雪地、七窍流血的同伴,再看看小少男,正要动手为她们报仇,小少男却昂了昂高傲的脑袋,轻轻一哼:“毒圣大人的独传弟子你们也敢碰,真是不知死活!”

毒、毒圣?女人猛然缩回手,盯了他一会儿,便缓步后退,然后转身就跑,惜命得很。

无忧站在雪地里抱臂不动,不屑地望着撒腿逃跑的女人:“胆小鬼!这么怕死,也敢来凤临撒野!”

随后,他嘀咕道,“若是楚姐姐,她此刻会怎么说?嗯……”

他想了想,然后将小脸冷漠起来,学楚晗那淡淡的语气道:“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吧。”

似乎感觉学得挺像,他对自己很满意,竟捂嘴笑了起来。

踩着不化的积雪走过来的毒圣摇摇头:“这孩子,想妻主想痴了!”

她的目光追向那逃跑的女人:“走吧,咱们替你妻主的碧霄宫多毒点儿好名声回来,免得你个小东西天天像个苍蝇般在老娘耳边嗡嗡嗡,吵死了!”

第518章 第三缺口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8章第三缺口另一边,一名身材匀称高挑、腰系莲花绣带的男子,收起日月双刀,驻足在行脚妇的货担前,伸手挑起木梳等小物什,一边挑拣,一边自语般搭话:“这兵荒马乱的,你还有心挑担子卖货,也不怕遇到山匪敌军。”

满面风霜的妇人憨憨地笑了笑:“这里偏僻,敌军到不了这里,匪人也不会来。”

她随即叹口气:“没办法,从小就跟着老娘当行脚商卖小货,有田地也种不来……不管怎样,总要活下去……只能往僻静之地走……总有村子……有村子的地方就有人,总有人买我的东西给口饭吃……”

男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能引对方絮絮叨叨一大堆,便闭口不再接话,专心挑选起来。

这时,一名身材五短的女人双眼放光地奔了过来:“三郎……三郎你想买啥尽管买……俺来付钱!”

男子抬头,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不是要去军队么,怎么不走了?”

粗矮女人挠了挠头:“俺……俺就是那么一说,想……想看看你留不留俺,没想到……没想到……你一句留俺的话都不说……俺只好……只好自己厚着脸皮留下来……”

男子扑哧哼笑出声,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看看货担,又看看男子手里的小铜镜,露出眼馋的表情:“三运哥哥,你要买东西吗?”

“嗯。”三运将手里的一面小镜子递到他手里,“喜欢就拿去吧,三运哥哥送给你了,反正有人付钱。”

“真、真的?”虽然并非什么值钱的华丽之物,但凭白收到礼物的小男孩却甚是欣喜,“谢谢三运哥哥!三运哥哥真好!”

“你该谢俺才对,”三运还未说话,粗矮女人笑嘻嘻的上前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蛋儿,“长大又是一个美人呢!三郎要是喜欢小孩,咱们现在就回家造一两个出来,肯定比尚家品儿还好看,嘿嘿!”

三运闻言,瞪她一眼,东西也不买了,扭身就走。

“唉唉……”五短女人要跟上去,货担妇人忙道,“那当家的,你家夫郎买的镜子钱还没给呢……”

“又不是……”女人瞟了眼小男孩,后面的话没有真说出来,“真是的……算了算了……”

她急急忙忙掏出几个铜板扔进货担,然后追过去:“三郎……三郎……等等妻主啊……有雪不好走,妻主背你回家……”

三运顿住脚,回头望来,女人连忙跑上前,带着谄媚的笑蹲下身体,侧过脸道:“三郎上来,妻主背你回去,免得湿了你的鞋,冻到你的脚……”

看着她讨好的笑,三运沉默了下,心里有些软,刚要说话,却突听“啊”的一声惨叫,不知从村里哪个方向传来,那声音就像一个人临死前发出的恐惧而绝望的哀嚎。

“不好,出事了!”三运目光一凛,抽出腰上的日月双刀,向村里奔去,“快过去看看!”

“啊!”刚奔出两步,身后又传来另一声惨叫,三运回头一看,竟是卖小货的妇人从货担里抽出一把暗藏的短剑,刺进了品儿的心口!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人儿,此时却眼神涣散,胸前湿红一片。

“你……”三运目呲欲裂,返身冲杀回去,“啊……恶贼!杀了你!”

“三郎!”女人起身,横跨几步,从雪堆里快速刨出一杆长枪,再次追过去,“你闪开,把这老女人交给俺!”

“啊……”

“救命啊……”

“快通知武林盟主……”

“不好,鸽子全被毒死了……”

“用地鼠……”

几声夹杂着男声求救、女声怒吼或凄厉或惊慌的叫声陆续响起,三运顿步回望的瞬间,只见村周已燃起浓烟,冒出的火光也跳动得越来越猛烈。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倒地气绝的品儿,咬了咬牙,往村里冲去:“今天不杀了她,你就别想上我的床!”

“好好好,”粗矮女人一听,不怒反喜,大声叫道:“三郎,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嚷罢,她便挺着长枪朝货担妇人疾冲而去:“杀了你,三郎就让我上床了……拿命来!”

挑担妇气势一变,负起单手淡淡一笑:“有多少本事,全部拿出来吧!”

说完这话后,竟以戏谑的表情看着挺着长枪杀过来的女人。

到了近前,女人手里的枪头带着黄色真气或戳或打,倒是颇有章法,身材虽然矮小短粗,却非常灵敏。

“放在武林中是把好手,不过,”挑担妇站在原地或侧头或偏身的躲开含怒枪头的每一刺,脚下却一步未动,像个局外人般评价了一句,随后语气一转,“在本尊面前,还是差了点火候!”

言罢,手中带血的短剑轻轻往前一递,女人的使枪步法和凌厉杀招便顿时戛然而止,在一瞬间定格,然后,咚的倒下。

临死前,她往村子的方向爬了两步,虽然已不见男子的身影,却依然拼力抬头低唤:“三郎……三郎……”

之后,脑袋无力地磕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皆睁,死不瞑目。

村中已是一片混乱,没逃出来的,都被活活烧死,逃出来的,平日里看起来很普通的百姓,此刻竟手拿刀剑棍棒板斧等各种武器与屠村之人拼杀起来。

妇人微笑着看向浓烟滚滚的村庄和大杀的双方,叹道:“手段还真是别具一格,边民竟是一群收敛锋爪的武人,这人心,到底是如何收拢的……我等当真是要好好学习……不过目前,还是先打开这道缺口,让军队进来最为要紧……国家太大、边境线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不可能每一寸土地都派大军驻守,你看,只要肯花时间和心思,找到漏洞也是很容易的……”

她这边冥思般喃喃自语,那边村路的雪地上已血水四溅,白中点红,如同画中的梅花。只是那到处横陈的尸体,破坏了邪恶的美感。尸体中有女有男,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吃奶的幼儿。

三运红着眼,举起已滴血的双刀,照另一拨敌武杀了过去,声音嘶哑:“杀了你们这些畜牲!”

但这些扮作凤临贼寇的西真武人人数,却比己方多出十倍有余,且并不单打独斗,完全在以一种无耻的方式在打,没有任何江湖道义和规矩,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歼杀村里所有人,一个不留。

之后不久,在西真武林的协助下,西真通往凤临的第三条通道以血腥而残忍的方式被人从内部打开,然后共三路大军杀向凤临国皇都方向,急得还未成功夺边的北仓国帅帐,在寒冬之夜里灯火通明。

第519章 主帅耶律风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19章主帅耶律风凰梧国之前违诺退了兵,收到消息的北仓国和西真国既愁且喜,愁的是少了一个牵制凤临兵力的合作伙伴,喜的是同时也少了一个分走一杯羹的人,尤其是北仓国,认为既然是武孛同意后又自动退出,就不会借机出兵干扰、打她们北仓国的主意,让北仓国在进攻凤临国时防不胜防。只是如今,西真国已经有三十万大军进入凤临,北仓却连边境都没突破,皇家急,朝廷急,主帅更急。

北仓军军营的主帐帅案前,一名体形中等、身着皮甲的妇人,紧蹙双眉苦苦思索着。

六腊不兴兵,在这样的凌寒之季带军作战,自然没什么愉快的体验,即使是习惯了寒冷的北仓人,很多士卒的手脚也依然生了冻疮。

北仓除了遍地的青草、成群的牛羊,没有丝绸,没有棉花,贵族所穿的少量丝绸和棉织品,都是商贩从凤临国和凰梧国贩来的,要大量充用于军队,却是不太现实。

但三国好不容易达成协议,为免久而生变,谁也不想等到开春再发兵。

可是这冰天雪地里的仗……还真她爹的难打啊……

那东方明珠的战神称号果然不是虚的,这边的攻城云梯只要一搭上城墙,那边的士兵就首先往下泼水!

这天寒地冻的,泼水比泼油还厉害!

水淋到云梯上,不过两三个数的时间,便结成冰,不少士兵是因为手脚打滑,自己从云梯上摔下来的。

耶律风头疼不已。兵贵神速,时间一久,军队就会疲惫、有伤士气,且后续所需物资也不一定能跟得上,毕竟北仓国没有种植生产稻麦的田地,平日多以牛羊肉为生活主食,储备的自然就是以肉干为主,少量的稻米面粉也是商贩倒腾过来的,不多,且不少北仓人都还吃不惯。

若是在平坦的草原上面对面的干一仗,胜败很快就能见分晓,且东方明珠不一定能赢,但攻城……

她揉了揉眉心:原本就是草原骑兵的短板啊!

武将几乎都知道打仗极烧银子,需要耗费巨资,再这么拖下去,朝廷那边一旦吃不消,就只能撤军,否则,那些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尚存野心的草原部落,难免要趁虚下手……

可眼看西真国几十万大军已经逼向凤临国国都了,距离更近的北仓反而被拦在边境门外不得入……

若是无功而返,换谁也不甘心啊!

“多备石块,明日若不下雪,”她沉思片刻,便有了新的作战计划和随之生发的军令,“我们就对北安城四门齐攻,北门实攻,其它三门佯攻!将所有投石机全部用上,给我狠狠砸!搞清准头,尽量往一处砸!本帅就不信北安城的城墙是铁墙,能不倒不塌、砸不出一个缺口来!”

身高体壮、丝毫不逊于南宫玖的皇子耶律沙闻言,立即兴奋赞同,摩拳擦掌道:“我早就说过,打仗要如同咱们北仓人打架,得堂堂正正的打,成功失败,正面打一架便知……好了好了,当我没说,”见耶律风又要瞪老眼当众教导他,耶律沙连忙摆手,“既然耶律骤那个笨货奇袭失败,就还是看我们的吧!”

“别忘了,除了左帅耶律骤,我们还有右帅……”耶律风轻哼一声,却及时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现在,安排一下四路攻城将领……”

………………

冰雪也掩不住血迹斑斑的墙面的北安城,东方明珠立在巍峨的城墙上极目远眺,身边有着黑色甲胄的军卒腰挎战刀沿墙巡视,有搬运武器补充箭矢的士兵来来往往。

“又开始下雪了,”随行军师柳笑青半仰起脸,任几片再次初飘的小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耶律风那个疯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此人……”东方明珠微微摇头,“难说……”

她四处扫视一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雪花开始渐渐干扰视线,“她们对瓦石河的突袭没有收到奇效,如果没有其它计划,就只有正面进攻这一条路了。”

“将军的意思是,”柳笑青看着她的侧颜,“她们的主帅在这里,左右副帅却还没有出现?”

东方明珠微微一点头:“突袭瓦石河的应该是其中一个副帅,但是不是耶律骤却是不知,但不管如何算,都还有一个副帅没有出现,说不定会是另一支奇兵。”

她垂了垂眸,然后迅速抬起,眼睛睁得更大:“传令下去,一定要多加人手,守死所有边防,不得疏漏。而我们,就在这里守好北部最大最重要的门户,绝不能让北仓踏入半步!”

“为家为国,所有军兵都会谨遵将军之令,只是,我们的士兵……”柳笑青面露心痛之色,“虽有手套和防冻膏,却还是有不少士卒被冻掉手指。这里的春寒又是到立夏才真正结束,若战争一直呈胶着状态,怕是……士气会越来越低下,这对我们很不利啊!”

东方明珠何尝不知她说的乃是实情,有的士卒,冻得手掌皮肤整片变成紫红色;有的已从紫红变成苍白,冰凉麻痛;有的更是发黑变干,以后很难再恢复;更严重的是,极寒之时,指骨变脆,作战时一旦被敌军兵器敲击到骨关节,就会生生断裂掉到地上。

这里的每个士兵几乎都是她带出来的,听到她们的惨呼,看到她们缺少两根或三根手指、满是冻疮甚至流脓的手,她不是无情的木头人,心里如何能没有丝毫反应?不过~~

“我们不好过,耶律风更不好过,”她转身,边走下城墙边道,“好歹我们有砖墙瓦屋,她们却要待在帐篷里,即使生火……”

她突然顿住脚,微微扭头看向柳笑青,“请凰卫楼的卫十七、卫十八两位长老过来,商议看看能不能深夜潜过去,烧了她们的柴草牛粪和粮食等物资……北人也是人,本将就不信她们是铁打的,再怎么抗冻,没了食物和供暖,看她们还能撑多久!”

………………

是夜,两道身影悄悄出了北安城,冒着更冷的寒气施展轻功,朝北仓大军军营摸去。因为遍地白雪,为了不被发现踪迹,两人皆身着白衣,头裹白巾,与雪色融为一体。

第520章 放火未遂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0章放火未遂寒风刺骨的深夜,耶律风的庞大军营。

除了营门处站有守卫,营地外围更有踩着积雪、来回走动的巡逻队,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卫十八对直接站在雪地里隐藏身形的卫十七传音道:“真想潜到中心大帐杀了耶律风,只要她死了,敌无帅首,必败无疑!”

卫十七沉声道:“殿下既然只让我们烧毁她们的粮草辎重,定有其道理,咱们按令行事即可,别做多余的事,免得完不成主要任务,坏了殿下的计划。”

卫十八看着绵延一片的大营,皱眉道:“可密密麻麻这么多帐篷,谁知道她们把军粮放在哪个帐篷里?不太好找啊!”

“殿下说过,自从咱们凤临丢了六州五十一郡后,北仓军队里就有了凤临人。北仓士卒吃不惯凤临米面,征走的凤临兵自然也吃不惯肉干、奶干、喝不惯马奶,为了作战力,耶律风必须要从六州征粮,解决她们的伙食。”卫十七看向卫十八,“你知道殿下的意思了吗?”

卫十八微微一想,便恍悟道:“原来是……”

“不错,煮粥炒面,是要开灶生火的。”卫十七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白日里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到的烟雾吗?”

“十八明白了!”卫十八抱拳微微躬身,“多谢十七姐姐指教!果然是一岁年龄一岁人,姐姐虽然只长十八一岁,智慧却比十八长了十年也不止,以后还望姐姐随时点拨,不吝赐教!”

“又来拍老姐姐的马屁哄老姐姐高兴,也不怕把老姐拍翻了,”卫十七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掌,“走吧,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发挥点余热,为皇上和殿下分分忧。”

“是,十八这身老骨头,今夜都听老姐的!”

两人传音沟通后,便腾身朝绵延数里的军营后方掠去。

“这贼老天,雪下个不停,就不能出出太阳晴个两日暖和暖和么?停两天,下三天,一刻不消停,”一名从临时茅厕出来的士兵一边提裤子,一边小声咕哝着低骂,“真是冻死个人!”

说罢,身子猛然一抖,还打了个寒战,上下牙齿也磕出了一丝响声,于是再次骂出声,只是声音更加低了许多:“你爹的,得赶快回帐篷!这群北仓的老王八,要打就打,非要拉着我们来受冻送死干什么,我们像你们那样皮糙肉厚么?你爹的,大冬天的来打仗,脑子有病……嗯?谁?呃……”

“想活命,就不要说话!本尊问,你用摇头或点头来答,听清楚了吗?”卫十七扣住她的喉咙低声传音,那士兵连忙点头。

“你是凤临人对不对?”卫十七提出第一个问题,语气稍稍严厉。

士兵忙不迭地再次点头,她又不傻,这大半夜偷偷摸摸潜进军营捉人逼讯的,肯定是敌方的人,而这所谓的敌方,却是凤临那边的老乡,也就是祖母时常念叨、老娘偶尔提起的、自己真正的国家。既然是同袍,只要配合,必然会放过自己。而且此人声音苍老,老人通常都不愿双手沾血,多造杀孽,如果只是来探问消息,告诉她便是。

果然,那白衣白头巾的老妇闻言后,传音中的语气立即缓和了许多:“既然是我们凤临人,本尊就不杀你了,但你要如实告诉本尊,北仓粮草在什么地方。”

士兵伸出手,又冷又怕地抖着指出一个方位。卫十七皱了皱眉,两指在她身上快速点了几下,便一把拎起她,传音道:“给本尊带路!”

那只穿内衣、随便套了件旧外袍的士兵冻得直哆嗦,但为求活命,并不敢违抗,何况已被点了哑穴,即使想呼救,也根本发不出声。

好在那老妇人心肠真不坏,见她抖得厉害、冷得可怜,竟为她输入一些真气,顿时就舒服许多。

感激之下,竟真心愿意为其提供情报。反正被这些北仓人当奴隶般驱使,也没几分活命的机会。

前几次攻城,都是拿她们这些凤临奴隶兵打头阵,死了很多人,她们打心里不想再替北仓卖命,甚至想反水归顺东方明珠,可因为家人还都在六州境内,若是临阵倒戈,家人的下场必定很惨。

所以她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夫郎孩子以及娘爹都跟着一起死。

正想着,那老妇人又给她传音:“本尊不想杀自己人,殿下将军也不愿伤你们这些同袍,只是,若让她们攻破北安城,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面临灾难,家破人亡,整个凤临都更加生灵涂炭!”

卫十七叹了口气,“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只要烧毁北仓粮草,耶律风自然要退兵,你们也可以平安回家,与夫郎孩子团聚,过个安稳的好年。你,懂了吗?”

提到夫郎孩子,士兵的眼睛不由红了红,然后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指,点出存放粮食的具体帐篷。

卫十七攻心有术,再接再厉:“军无粮草,耶律风即使撤兵,怕也会心有不甘,临走时,她或她手下的将领很可能再攻一次城。如果她们还拿你们当替死鬼,”

两人躲开守卫和营内巡逻兵轻轻落地,她看向士兵,“你们就在箭矢射来、但未真正及身时倒地装死,待她们大军一走,再自行离开回家。”

士兵嘴唇蠕动,卫十七拍拍她的肩,叹气:“这是殿下想到的唯一一个救你们的办法了,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士兵的眼里汪出了眼泪,卫十七顺着帐篷往前缓缓挪了几步,由于地上有积雪,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走得很慢很小心,毕竟一旦惊动军队,十几万的人山人海压过来,即使她和卫十八武功高强,也很难脱身。尤其是若让她们有时间结成军阵,就会更麻烦,因为军阵对武功有压制作用,十成功力最多只能使出七成。

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没有完全靠近守卫,待看到她们的身影时,便一道指风射出,点了定身之穴。

之后,快速移到她身后,一掌刀砍下的同时,另一手的指风又射向对面的另一名守卫。

两人被搞定后,她并未将人拖进帐篷,而是让她们照原样直立不动,然后带着指路士兵一起进入。

进去后,卫十七掏出火折子,发现里面果然都是军粮风干肉,据说是用鲜牛肉风干一年制成的。

不一会儿,避开粮草守卫、溜入其它帐篷的卫十八传音过来,说看到了米面、找到了柴草、干牛粪等军用物资。

卫十七面容一肃:“我数三个数,我们一起点火!”

随即,她拍开士兵的穴位传音道:“我要放火了,你走吧,一个时辰后,哑穴会自己解开。”

身体瞬间能动的士兵低下头,然后咬了咬牙,抬起头时,竟也掏出一个火折子,眼睛看向卫十七。

“我们凤临女人都是好样儿的!”卫十七拍了一下她的肩,“好,一会儿我来数数,三人同时行动!”

然而,就在她们点燃第一个帐篷、火刚刚烧起来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得意大笑:“哈哈哈!这些鼠辈,果然溜过来打我们粮草的主意了!”

第521章 深夜暗影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1章深夜暗影那豪爽却带着一丝嘲笑的声音并非女人,而是北仓皇子耶律沙,他骑着马,一手执缰,一手提剑,看向从帐篷里从容走出的卫十七:“难怪皇姑说要谨防夜袭……不过,本殿却是很欢迎你们到来!”

这话说得自然是让人产生疑惑,卫十七看着围过来的士卒,很正常的想到,对方的意思肯定是欢迎她们送上门来被瓮中捉鳖。不过,耶律沙随后的话却推翻了她的猜想:“听说凤临国的武林人士很厉害,本殿一直想找你们打一架,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他偏了偏头,手也松开了马缰:“若是你能打赢本殿,本殿就放你们走;若是输了,就永远留下来吧!”

卫十七伸手扯掉白头巾,露出灰少白多的头发,淡淡一笑:“如此,老身以老欺小之名,可就坐实了,传出去,老身颜面何存?”

“哼,”耶律沙的鼻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随后便是嗡的一声剑鸣,衣袂从马上翻飞到马下,剑身直接向卫十七横扫过去,“是本殿挑战于你,何来以老欺小?”

他这一动手,缓缓围上来的北仓士卒便自觉地止步退开。凡是消息灵通点儿的,几乎无人不知她们的殿下是个武疯子,只要听说谁厉害,就会撇下一切事务找人家单挑,导致很多人被他打得残度轻重不一,乃皇都出名的狠人,此刻若不退远,万一被殃及受伤,就只能自认倒霉。

卫十七不可能任由白刃加身,便踏步挥出一拳,直接砸在攻击过来的剑身上,“砰”的一声后,耶律沙被老人的力道震得往后飞退,脚下滑出两道长长的雪沟,方才站稳,剑也差点脱手甩出。

“哈哈哈!”耶律沙不怒反笑,挥手制止再次围上去的士卒,“本殿好久没遇到让人尽兴的高手了,你们都退下,谁也不许上来帮忙!”

他并不知卫十七未尽全力,抬臂看了眼手中的剑,把目光投向卫十七:“一剑定输赢,如何?”

卫十七摇头:“今天的目的不是杀人,所以没带剑。”

武者怎么可能会不随身携带兵器?这简直和酷暑下冰雹一样不可思议。不过,耶律沙并未多做计较,挥了一下手:“给她一把剑!”

立即有带来的亲兵将自己的剑递过去,卫十七看也未看,未接先道:“老身有个请求。”

耶律沙布满老茧的空手掌豪气一挥:“讲!”

卫十七转头看了一眼被押出跪在冰冷雪地的士卒:“此人乃受老身所迫,还望殿下放过她,不在此事上多作为难。老身这年岁,已经不想多杀人,若她因我而死,老身心下难安,无法与殿下比试。”

耶律沙看向衣着单薄、瑟瑟发抖的士卒,士卒立即抬起勾垂的头:“啊……啊啊……”

虽拼命嘶喊,却哑得发不出声,耶律沙皱眉:“怎么回事?被毒哑了?”

卫十七道:“老身不愿多造杀孽,又怎会下毒?她是被老身点了哑穴。”

“点了哑穴就该为敌人卖命?这可是通敌的死罪,就算本殿肯放过她,大帅也会将其斩杀。”他收敛笑意,“你竟然为她求情,殊不知,却是让她死得更快。何况,今夜你不战也得战。战,尚有一线生机;不战,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答应与我比试,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即便是败,也不用受千军万马的踏戮。”

卫十七看着因受惊动而涌来的更多兵卒,摇头失笑。

耶律沙微微皱眉:“你笑什么?”

“既然有胆来放火,又怎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卫十七的目光定向中心大帐,“此刻,你们的大帅,怕是……”

耶律沙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猛然回身看了过去,卫十七却趁机大吼:“走!”

两道劲风如波纹般同时从卫十七和那边卫十八的身边层层荡开,最近的士卒都被那股内力扫到,往后连连退步时撞倒身后的人。两道白影却原地拔身而起,踏空疾掠。

“居然敢骗本殿!”上当的耶律沙回过神来,咬牙恨恨道,“射箭!弓弩手快给本殿射!射死她们!”

顿时,举弓拉弦,漆黑的箭矢如蜂群般射向半空。只是,那两道身影消失极快,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耶律沙狠狠跺了一下脚:“该死!”

目光收回时,落在跪地的叛徒身上:“居然敢为敌人引路,你说,本殿该如何招待你呢?”

这时,一名心腹亲兵忽然上前低声道:“殿下,那老妇恐怕是故意为她求情,目的就是让咱们自己杀自己人、尽快斩了她。”

“本殿知道!还用你说?”耶律沙沉着脸,哼了一声,“本殿且能还上那老匹妇的当?”

他瞟了眼地上的士卒:“今夜,本殿暂不治你,明日若不能在战场上立功,就连同你的家人一起问罪!”

士卒发出一声悲呜,心腹亲兵立即高声道:“殿下有令,将罪卒带下去,严加看管,看她明日表现后,再行定罪!”

待人被拖走,心腹弯身躬腰,狗腿地拍着马屁:“殿下这招儿,实在是高!”

“哼!”耶律沙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难道……又拍到了马蹄子上?”心腹亲兵小声嘀咕一句,连忙跟上去。

这边,卫十七扶着腿部中箭的卫十八坐到一块扫开积雪的大石上:“怎么样?行吗?”

“还好,”卫十八摸箭欲拔,“只是普通箭矢,并未涂抹药物。”

“傻瓜,”卫十七笑了笑,以手制止她自己拔箭,“军队里的箭,成千上万,怎么可能全部涂药?两军对垒,箭矢射出,几乎有一半会落空,更别说攻城时了,哪有那么多麻药或毒药给她们浪费?”

“十七姐说的是,十八又受教了,”卫十八在卫十七面前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小孩儿,“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姐你先走吧,免得她们追来,咱们谁都跑不掉。”

“当时未下令全力追击,应是不会再追了,”卫十七摸着箭尾,“用的是跟攻城时一样的箭矢,我给你拔出来,你忍着点儿疼。”

卫十八点点头:“奇怪,那皇子为什么不下令追击我们?”

“大概是我们只有两个人,他觉得犯不着为两个人惊动整个大军吧,”卫十七笑了笑,正好以话题转移卫十八的注意力,“这是个有意思的小娃儿。”

语毕,趁卫十八回想走神之际,猛的拔箭带血,扔掉上药。

伤口流泻真气,拔箭时,卫十八疼得老牙直龇,在卫十七快速上药包扎时,又扯出一丝嬉笑,说道:“姐姐真真假假的一番说词,老妹儿都快听糊涂了,更别说那皇子小辈儿了。姐姐的聪慧机智,老妹儿万分不如,能学来一成,便是边境一行多赚的!”

“你呀,尽说好听的,从小到老的哄姐姐!”卫十七缠好包扎的布,系上,“其实我也是因为日夜跟在殿下身边,才学来的这些,不然哪里知道什么役不再籍、粮不三载?”

“老妹儿惭愧,”卫十八见包扎完毕,立即去抓卫十七的手,拉她一起坐到冰冷的石头上,“多谢姐姐!若不是你,我今夜就要把老命交待在敌营了……”

随后又拉回话题道,“还是老姐有心,咱俩是轮流守护殿下的,老妹儿却没学到有用的东西。”

“我只是厚着脸皮多问几句罢了,”卫十七笑道,“殿下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好习武射箭、钻研兵法……只是可惜……”

她叹了一口气,“兵法书籍没能完整的流传下来,这一直是殿下心中的缺憾,我们想帮,也是无能为力。”

卫十八点点头,看向远处的黑夜:“殿下料事如神,竟然猜到耶律风可能会对粮草或夜袭严加防范,让我们一旦被发现,就以尽快脱身为上,不可恋战,不然……”

“你呀……”卫十七好笑道,“这会儿我是真相信你跟在殿下身边时,是根本没带耳朵和脑子的。”

“十七姐!”卫十八似不满的恼声叫道,脸上却隐带一丝笑,显然并没有真生气。

“小时就这样,若不是我为你挡着,你这丫头不知要多受多少罚,”卫十七斜眼看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老了老了,非但没改,反倒变本加厉了,是不是又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儿?”

“所以在十八心里,姐姐就是十八的亲人,十八可以谁都不信,也会信姐姐!”卫十八穿过一只手臂,挽住她的胳膊,“别说吃鞭子,怕是乱葬岗都有十八一份,占卫十八这个列号的,还不知道是谁。”

卫十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同样落在远处,叹道:“都过去了,一切~~谁?”

她戛然止住话头,迅速将卫十八拖到雪地上,与白雪融为一体隐藏身形,传音道:“别动,有人!”

第522章 替代

那边,似乎也发现了二人,但只是顿了顿身形,便不作停留地继续掠走,方向恰恰也是北仓军营。

卫十八发出疑惑的传音:“怎么回事?难道殿下还派了别人?”

卫十七摇摇头:“我也不知……但感觉不像……先回去再说!”

………………

凰梧国皇宫里,男子穿上金黄色鞋面绣着火凰图的凰靴,换上帝王冬季便服,从一堆奏折里随意抽出一本,直接在寝宫里翻看起来,不久,“啪”的一声,手中奏折扔到了地上:“居然敢造反……来人!”

抵御严寒、候在殿门外的官婢立即推门小跑进去,看到地上凌乱的奏折,立即诚惶诚恐的跪下:“婢官在!”

“真月教竟敢举旗反朕,拟旨,令定远将军梁绪憧带军阻杀。”

官婢听着那淡淡的语气,又瞟了眼地上的奏折,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定远将军只是个正五品,且梁绪憧此人性格有些优柔寡断,听从高级将领的指挥,尚能做点事,但若独自带军……老实说,那人根本不适合担此重任,可皇上为何偏偏指名要她去平叛……

不过,圣意难猜,也不可猜,婢官没敢多言,连忙起身铺纸磨墨……

凤临国。

因为顾南风的存在,顾青岚不仅说服了蓝钦剑派的掌门和长老会,还不顾老胳膊老腿的到处奔波,发动了另四大剑派,合力绞杀侵犯国土的东西两国武者。

另外,蚂蚁带队杀出的人马也打响了碧霄宫的名号,最了解楚晗的东方语然闻讯后,即刻派出自己手里的人,以碧霄宫之名展开杀戮,屠敌卫民。

再加上武林盟主武云和盟主少主武平安的两支人马~~事实上,除了凰卫楼,武林的一大半力量都投了进来,数日后,几乎将两国武者屠戮殆尽,尤其是配合西真军队行事的西真国武者,在凰梧国退兵后,受到凤临武林的重点搜索与毫不留情的就地斩杀。

但江湖人,一向只管江湖事,成功侵入的西真国三路大军,她们却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一是武功再强,个人力量在军队面前都会显得太过渺小,二则,自由散漫惯了的江湖人有几个懂军事?贸然冲上去,只会被军阵白白碾死。

一脚踏回凤临的楚晗,看到的再不是繁华大道、歌舞升平。

西真国三路大军兵锋所到之处,民众饱受劫难,顺者尚能留下一条烂命,但被劫掠一空后,也只能挨饿受冻;拒不交城、竭力反抗者,则被攻陷后烧杀屠城,致使寒风雪地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死状各异,很多已婚或未婚的男子还被点了升欲经穴位,遭到强霸肆凌后凄惨死去。

寒雪覆盖着大地,两眼无神、衣衫褴褛的逃难人们连草根和树皮都找不到,越来越重的饥饿感袭来,脚步虚浮、头晕眼花地跌倒时,干裂冻开的苍白嘴唇触到了被踩脏的污雪,眼皮沉重的人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又张开嘴吞了一口,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顶着饥寒缓慢行走的人群中,一名半头白发、干瘦无肉的老妇左右张望之后,才将手伸入怀里,掏出藏起的最后半张又冷又硬的干饼,颤颤巍巍地偷偷递给身边的孙子,作贼般压低声音道:“孩子,快吃……”

“奶奶,你也吃!”懂事的小少男说着,便用两手欲将干饼掰开,老妇却制止他道:“孙儿乖,快吃,奶奶还有。”

说罢,从怀里抠了抠,然后背过身去,等转过来时,嘴里已有东西被慢慢咀嚼。

然而,那满脸脏污又瘦弱的小少男却哭了,花着泪脸哽咽着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奶奶……别骗孙儿……孙儿知道……奶奶吃的是土……奶奶……”

看到这一幕,楚晗的眼睛湿润了。

再抬眼看向面色发黄、浑身瘦到皮包骨的普通百姓们,看到她们都正在战争造成的流离失所中遭罪,有的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楚晗感觉心里愈发不好受。

她们或许并非都是心地善良、思想单纯,甚至可能还有平日里喜欢到处乱嚼舌根、挑拨是非的长舌夫,但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她们在、大家都活着,这个世界才会有生气。

亲眼目睹这么一大群人在饥寒交迫的死亡线上挣扎,观者但凡不是极度冷血,心里都会有些反应。

只是,真正能救她们的,是西真军队的退兵,否则即使救得了她们一时,也无济于事,她们终究还是会倒在寻找活路的路上。何况她能救得了一个、十个,却救不了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就算用地遁术或隐身穿空术前往还未受战火波及的南方弄吃的,也解决不了如此庞大难民群的衣食问题。

就在这时,目光继续在窥心镜法中扫视的楚晗,突然发现已经有人偷偷交换了懵懂无觉、毫不知情的孩童、或含泪或凶狠地啃吃着别人孩子的肉……

她的胸口立即堵得想一拳打死那些自私的为人母父者。

可那紧握双拳的手,终究还是缓缓松了下来。

在历史长河中,人吃人的现象不止一次两次。

眼前这些都是被残酷而惨烈的现实所逼的穷苦百姓,人与人终有不同,总有自私者想不顾别人甚至是亲生骨肉的独活下去,顾不得去想以后是否身孤影单,无心顾及以后是否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无法安心。

只是,不能再什么都不做了,起码……

她的目光定在了那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很可能也会被最为依赖的亲人杀掉的可怜孩子身上……

一息之后,天虞山的东方语然等人便相继收到传音,然后开始商议如何收留难民群里的孩子并尽快着手,以免发生更多易子而食的残酷之事。

至于妇人、老人……

楚晗说得对,天下大势之下,碧霄宫管不了太多,毕竟银子已经不值钱了,有钱都难买到粮,只能尽力保住孩子,保住这些火种。

这之后,楚晗在隐身穿空术中,朝西真国其中一路大军闪去。

而所行的凤临国土上,到处都是全身浮肿、四肢不全的人,这让她胸中的怒火越燃越烈,在窥心镜法中看清一切后,直接闪进了主将大帐,然后“噗”的一刀……

不久,面部肌肉动了动,与主将脸孔一模一样的人缓缓坐了下来。

而那具尸体,已经被带入土里深埋……

第523章 求亲圣旨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3章求亲圣旨没有人知道带领这支十万大军的西真将领高角弼已经悄然消失,只是,坐在上首的女人发下的军令,却令麾下的五位将军心中有些纳闷~~北上之路很顺利,为何要停留几日?如此,岂不耽误与另外两军的会合?还有,充入军营、解决士卒生理需求的男子都是临时抓来的凤临国人,为何要放了他们?

“将军,”站在下方的中将开口,“没有这些男子,无处泻火的士卒们怕是会在军中打架滋事,于团结和稳定不利啊!”

“高角弼”冷冷道:“军法是做什么的?难道是虚设?”

“可……”中将迟疑,“殿下曾说,要取粮于敌、所有事也都尽量在敌国解决,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军倌儿问题。何况这一路来,将军您并未收到殿下的传书,可见殿下并不反对将军您之前的正确决策。”

她口中的殿下,居然是西真国皇子?

窥心镜法将其脑中信息一一读取的楚晗不由微微一愣,然而,让她一时愕然的,不仅是指挥三路大军的人是个男子,且,那策划侵夺她国领土的年轻男子还坐在木质轮椅上!

这……

楚晗微微有些失神,那看起来文弱又风轻的白衣皇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而他的云淡风轻~~如果她没想错,应该是成竹在胸的自信表现,是把天下大势都握于掌中的另一种淡然。

可以说,这是继武孛之后的第二个奇男子了~~如果武孛那个同样胆大妄为的孪生兄弟也算的话,那他就是第三个。

两个敢谋皇位,一个全程策划指挥大军侵入她国,这些男子可真是……

“将军……”下首各领两万兵马的五位将军面面相觑后,终由南将开口唤醒上位那正在走神的人。

“过了沐水城,就是凤天河,”楚晗看了她们一眼,指关节在地图上敲了一下,“本将昨夜收到密报,凤临国皇帝东方凌天的军队已经抵达凤天河对岸以逸待劳,如此,我们便要拿出一个周详的渡河计划,免得兵将折损。”

北将道:“这么冷的天,到处结冰,渡河可比春夏容易多了,末将亲自去探探冰层厚度,行的话,咱们连人带马直接杀过去便是!”

南将看向她:“不打滑?”

北将被噎得当即说不出话,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一拳擂在桌子上,粗声道:“冰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会想办法吗?弄点防滑的东西绑到脚下不就成了?”

东将点点头:“倒是可行。”

北将得意地看向南将,挑衅般抬了一下颌。

西将一副思考的样子道:“行是可行,但防滑之物却是有些难寻。”

稻草已经在取暖和烧杀中耗尽,那些几乎空了的村庄里,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楚晗一挥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自己动脑子想办法,”顿了顿,“不要再杀普通百姓,免得节外生枝,都退下吧,无事不要来打扰。”

五将称是告退,楚晗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却是冷笑。

右相府。

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飞到老地方,腿上的小小竹筒随之被人解下,两根手指抽出里面的纸卷,片刻后,脚步急匆匆地奔向右相书房,纸条被两只手恭敬地呈了上去。

穆丹薇展开一看,疲惫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嚯的站起身:“快快备轿,本相要马上进宫面圣!”

“是,大人!”看表情就知道定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的心腹立即转身奔出书房,随后不久,轿妇们脚下生风地跑向皇宫,颠得穆丹薇紧紧抓住两边的木扶手,下了轿,也顾不得喘息两声缓缓气儿,毫不停留地快步走进宫门。

御书房里,东方凌天也是霍然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不敢作假欺蒙圣上!”穆丹薇连忙躬身,“皇上,凰梧国已经退军,如今又……还请皇上立即兑现诺言,给她那道圣旨,以便毁西真十万大军!”

“朕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毁诺!”东方凌天大袖一挥,“婉侍官,磨墨!朕要亲笔书写这道旨意!”

“是!”听了这等好消息,婉侍官也是满脸激动,连忙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

贴身皇卫依朦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皇上几乎没睡上一个好觉,睡得最久的一次也不过半个时辰,这让他和婉侍官都忧在心头,好在景王殿下阻挡住了北仓军,还破了敌军偷渡瓦石河的计划,这让皇上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随后,那个神秘女子顾南风果真令人匪夷所思的令凰梧国退兵了!这对被三国围攻、陷入困境的凤临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皇上自己都高兴地说一定重重有赏!

如今,顾南风更是潜入西真军队,有了死坑她们的计划……

那只与右相大人会面的神秘女子,别说皇上,连他都想见一见了。

凰飞凤舞的一手凰凤字落下,御笔一收,盖上帝王大印,东方凌天哈哈大笑:“好一个顾南风!穆丞相,你可真是交了一个极好的朋友,你们二人,简直是我们凤临国的福星啊!告诉她,别说区区一个虚职,就算实权,朕也是给的!朝中正缺她这样的将领,只要她肯,朕马上给她兵马!”

穆丹薇知道,就算坑死这十万,西真也还有两路共二十万人的军队,景王殿下守边被北仓牵制,麾下大将燕璘和前锋黑大娗留在了瓦石河,娄敏宵、史前鉴、马尚笙以及前锋何郓去迎击庞仪。

算了一下,能力强的武将已经都派出去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非凰梧国退兵,凤临此刻更加缺人~~不,是缺人才,武将里的人才。

所以顾南风的出现,别说皇上生出重用她的心思,就是她自己,也想说服顾南风进入朝堂,为国效力。

“国家安定,江湖才有潇洒自由可言,”穆丹薇接过婉侍官捧来的圣旨,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道,“待解决这十万人马,臣定竭尽所能规劝南风姑娘!”

她抬眼看了眼东方凌天,忽然跪下:“臣请皇上保重凰体!”

东方凌天微笑道:“好,有右相劳心劳力,朕可以睡得着了。但,”

她向前走了几步,亲自扶起双膝跪地的人,看着她熬红的双眼:“朕的右相大人也要保重,莫要倒下,否则,谁来为朕分忧?”

“是,”穆丹薇后退一步,鞠躬行礼,“多谢皇上!”

之后,走出御书房的穆丹薇立即赶回右相府,打开圣旨确认了一下,才出声唤道:“来人!”

………………

一道特殊的圣旨,被快马千里加急的送出京都,最后落入楚晗手中。

“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她打开看了看,微微一笑,“琉火,你就等着风光大嫁吧!”

圣旨被收进储物袋时,笑容也随即冷了下来:“十万大军?哼!”

之后,军令从主帐传下:渡凤天河!

第524章 坑军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4章坑军渡凤天河的时间,最后定在了夜里~~五将中虽有三人赞同白天渡河,但当最高大将“高角弼”看着忽然飘起的雪花、说了句“雪覆冰面、不易打滑、趁夜渡河突袭”时,便一语定音了。

亲自去河边勘察过的中将拍着胸脯保证,冰的厚度足以承载十万兵马和辎重而不会开裂。

军队绕过沐水城,已是深夜,风越来越急,雪花也随之越来越大,严重影响了视线。

然而,五将却不忧反喜,对各自的心腹手下说,既然我们看不清凤临军,凤临军自然也看不见我们,就算她们有所防范、一直在等着我们,但谁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风大雪疾、连路都看不清的寒冷深夜渡河?所以,这样的天气才是属于我们真正的好时机。

夜色最浓最黑时,十万大军悄然而至凤天河。

五将各领自己的两万兵马排列成队,最前面的几排士兵盔甲外套了白布~~即便为了隐藏身形,要把所有士卒和马匹都变成白色也太不现实,五将谁也做不到,但前几排的白衣士兵,差不多足以挡住敌方视线,而这样的疾风雪夜,她们就更不担心渡河时被发现了。

五将的心腹军官早把主将的话传到下面,所以士卒心里并无怨气~~虽然风在此时刮得几乎无法换气呼吸、雪打在脸上眼睛都难以睁开,但将军说得对,同样恶劣的天气不仅仅是针对她们,还有凤临军。

到了河岸边,士卒们掏出一个枯叶布包,蹲身绑在了鞋底~~这是五将想到的最好又最快捷的防滑措施了。

骑兵的马蹄下则什么都没有,不过,看看已经覆了厚厚一层积雪的冰面,她们都无声的笑了。之后,东、西、南、中四将还将脑袋扭向北将所带领的阵营前方瞟了一眼~~那家伙曾自作聪明地出主意说,如果能把冰面撒满麦糠麸皮或柴火草灰就好了……

跟咱们神机妙算的高将军比,这想法简直是愚不可及。

楚晗见所有人都准备完毕,人马都静悄悄的立着喝风灌雪,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单手一挥,身边的五名传令使便小跑着下达无声命令。

五将得令,领着自己的两万人马缓缓走上冰面,进入凤临最大最宽的河流~~凤天河,而辎重,则放在最后面。

即使天气恶劣,她们的“高将军”也依然派兵不断侦查,而负责侦查的斥侯每次都平安顺利地返了回来,当走过三分之一河面时,“高角弼”示意停止侦查,只需一路前进。

走到三分之二处时,四周及对面依然毫无动静,这让五将更加觉得她们的高将军真是走了一步出其不意的好棋!

眼看就要成功到达对岸,杀凤临军一个措手不及,士卒们初踏冰面时的小心翼翼和暗藏的担心便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燃起的兴奋。

楚晗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五名传令兵立即分头传达将令:加速前进,尽快登陆!

全军兴奋起来,个别好战者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兵器,若非没有军令,都想抽出兵器一口气冲过去了!

然而,就在骑兵步卒都将自己的冰面行走速度提到最高时,最前方的士卒却有人突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感觉……好像有点不一……”

“样”字还未来得及出喉,便“啊”的一声,在单脚踏空之时,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地掉进突然裂开的冰缝,跌入冰冷的河水里!

随之便是一片噗嗵噗嗵落水声!

后面的人一脸懵壁地还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后方及两侧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嘭嘭或嚓嚓声,等行在最靠外的两侧将领反应过来,便露出骇然表情大叫起来:“有人砸击冰面!”

急切之下,竟抽刀亲自带人冲了过去!

在铁锤或钢刀的连续大力劈砸下,冰面以凿出的破洞为中心,咔咔咔,如蛛网般迅速扩散着裂开缝隙,被冲来的西真将领和士卒踩踏后,越发受不住力道冲击,开裂更快,最后被踩斜踏翻,将冰上的人顺便带入水中!

噗嗵!噗嗵!噗嗵……

“啊!”“啊!”“啊……”

不同的声音连续发出,传入众人耳中。

“将军!高将军!”居中的另外三将心知不妙,开口大喊起来,却无奈地看不到主将的一点影子~~声音被士卒的惊慌声淹没,视线也被身后的队列给挡住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最高领将向来都是被严密保护的,两军对阵、将军骑马立在最前方的显眼之处,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找死的行为~~早被敌军冷箭射成马蜂窝了!

行军途中,最高将领都是身在队伍最中间,不可能在前方充当领路军,更不可能在最后面压阵。

“不要慌!不要慌!冷静!都冷静!”三路将领看不到主将,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应对,而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高角弼”,正戴着白狐面具,与凤临第三路军的将领沈渊鳕并肩站立在一起,冷冷看着冰面上的惨烈。

沈渊鳕此人虽是刚被提拔上来的,却官架子十足且专断,容不得别人提出不同的意见,总喜欢在下属面前以不苟言笑、行事严苛来显示自己的威严,努力给人一种严肃凌厉的印象。

殊不知,此等作为却让众将官离心离德,她说什么,大家都表面附和,有好的建议也不发声谏言,免得被她无情驳斥。

此刻,二人看着提前趴伏在河岸、然后被大雪自然掩埋、看不出一丁点迹象的粗壮士卒站起身,吼叫着拉动手中的铁链。河里看似完整平铺的覆雪冰层立即崩裂成形状不规则的大冰块,行在最前方的西真兵卒们立即噗嗵噗嗵地歪跌入水,离她们最近却幸运躲过的士卒便转身朝后蜂涌过去,整个西真军乱成一团!

沈渊鳕很不满楚晗此时竟与她这个主将并行而立,若非知道她是这次坑害西真军的幕后黑手,早就拉下脸将她逐开了。

可惜,在楚晗拿到求亲圣旨时,她也收到了全力配合的旨意,所以即使胸中气闷,也不敢龇牙造次。

而楚晗却在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沈渊鳕是左丞萧陵的人,她要不要趁此机会将其弄死、让她光荣地为国捐躯……

第525章 北安城攻守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5章北安城攻守战“高角弼”和她的十万大军就这么冤屈地全军覆没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掉进冰冷的河水里淹死冻死,少量能爬上岸的幸运儿,也没能继续幸运,被沈渊鳕下令斩杀,一个活口未留。

楚晗知她心中所想,便有些看她不起,也不屑于再与她说话,更别说站于一处,在西真军被下了冻饺子后,就一声招呼都未打地转身离开了,顺便带走沈渊鳕帐中一封并不重要的书信。

她要找夫郎,还得再去凰梧国一趟,没时间接管这支军队,所以,短暂思索后,她终究还是放弃了借机了结沈渊鳕的打算。

沈渊鳕此人虽孤高冷傲,独断专行,但的确有些军事才能,现在凤临国缺人少将,还是先留着好了。

至于她的命,以后视情况而定,毕竟忠心这种东西也不是太靠谱的。若她誓死追随左丞萧陵,成为林岱玉的绊脚石,到时再除去也不迟,反正有这封信在,她跑不掉被设计;但若能被林岱玉拉拢过来……

没有多作停留,为救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才出手的楚晗,直接往地英山闪去。

时间倒回一点,卫十七和卫十八回到北安城的第二天,耶律风果真在雪停之时发动了猛烈攻击,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沉重的四轱辘云梯被一架架推过去,撞在城墙上,前端那独特的钩子“咣”地撞进墙里钩住城墙,然后便是冒死往云梯上爬的北仓士卒~~主帅说了,只要能做第一个成功登上城墙、撕开缺口的人,便能加官进爵,赏赐美人和五千两白银!

从底层小兵一次飙升的诱惑太大,她们都卯足了劲儿往上冲!

哗!一锅又一锅的水从城墙上泼了下来,云梯很快变得滑手滑脚,一支箭矢射下,中箭的士卒立即惨叫着往地面仰摔跌落,后面的士卒却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奋力上爬!

底部一名刚将手搭上云梯的士卒瞟了一眼跌落士卒的死状,心里一抽,有些发虚。然而,想到后面有督军战队,一旦后退,就会被督军逼着上去,不上就会遭到就地斩杀,心一横,还是继续攀爬吧!

前有高官美人,后有督军战队,既然冲是九死一生,不冲也是九死一生,那还是冲吧,没准儿就能幸运登城、拿到高官厚禄!

另一架云梯上,一锅热油泼下,烫得快要爬到云梯顶端、眼看就能翻上城墙的士卒在凄厉的惨嚎中跌落下去!

第三架云梯则不断落下似乎无穷尽的石头,一旦击中敌卒,就是砸到哪儿哪儿开花!

第四架云梯上,带着一排排、一列列尖锐铁刺的檑木“哐”地往下狠狠撞去……

第五架……

第六架……

第七架……

士卒如蚁般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个接一个不断往上攀,不断有人死,不断有人爬……

而城墙上,一旦有云梯成功架过来,便立即有几名守城兵被调动急奔过去,先以刀箭守住,随即又有火炉和铁锅被后勤供应,或水,或油,或粪便与毒药调制的金汁……

攻城敌卒一旦被烈火煮沸的金汁沾到,都会被烫得皮开肉烂,即使有幸不死,也要废半条命。

另外,还有或滚木或礌石或草料和油制成的火箭等,守城器物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城墙上的弓弩手不断放箭,全力射杀正在奔跑或正在拼力推云梯的敌卒,同时,也要和其她守城军一样,防备敌军弓弩手射来的利箭……

雪虽停了,天空却阴沉沉的,使战场的气氛更加凝重,军鼓声,冲刺声,浓烟,火光,鲜血,断肢,尸体,惨呼,痛嚎……充斥整个战场。

一方在主帅的军令下拼命进攻,另一方在战神的将令下拼命防守,斗得惨烈无比。

北门城楼,东方明珠身穿甲胄,亲自督战。

她早已获得情报,知晓耶律风的计划是以北城门为主攻,所以站在了这里。

嘭!嘭!嘭!对方虽伤亡惨重,但巨木还是被其付出巨大代价地运了过来,城门被不断撞击,让众人的心和城门一样,一次又一次跟着颤动。

更加密集的四轮云梯被敌卒冒死推向城墙,所有的投石机都对准同一个地方,石头轮流抛砸过去,发出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北仓原本没有云梯车和投石机,可成功抢夺六州五十一郡后,州郡内的铁、木等工匠便被全部征用,渐渐有了她们自己的攻城器械。

夺我们的东西来打我们!不止是东方明珠,但凡知晓这一点的凤临将士,无不咬牙切齿~~那段象征耻辱的历史,现在被*裸地展现,明着打脸。

“顶住!一定要顶住!”

“城门不能破!”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主守城门的忠武将军与悍兵壮卒嘶吼着。

“把她们压回城墙下!”

“砍死你!”

“用火油!快!”

“没水了!快!快上井水!”

“后勤要跟上!”

“合力杀了她!”

一片片人潮不断涌过来,每个云梯四周都已堆满尸体,云梯上却依然爬满了人,凤临守军在城墙上奔跑着、嘶喊着,奋力砍杀着差点爬上墙头的凶狠敌卒,血线飙洒、被削飞半边脸的尸体掉落之时,阻住了对方的荣誉富贵之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里长的城墙,已经没有一处不交锋,血浪与刀光不断闪现;

北仓的投石机猛砸城墙,凤临的投石机从城墙内抛出大石,砸进敌军人群,引发一阵阵惨叫;

城门内外两拨人马都在嘶吼;

双方拼力争夺着城门与城墙的控制权。

箭雨交错,攻城的人流成片倒在冲锋的路上,守城的军卒也不断有人中箭倒下,被及时或不及时地抬走,不致命的被抬入专门安置伤患的屋子,接受后方军医的治疗。

“耶律风想一战拿下,本将又何曾不想尽快结束?再耗下去,军饷、粮草、医药物资……都会成为问题……”东方明珠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便抬手举起大弓,向远处的敌军帅旗瞄准,“但凤临,绝不允许在我的手中再丢失城池!”

第526章 震天弓射帅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6章震天弓射帅北安城原本是座没有护城河的内城,六州五十一郡丢失后,才更名成为新的边城。

各城所开城门不同,有的开三门,有的开四门,而北安城恰属后者。

成为边境城后,本应重新改造修筑的,但想到身后的备周城离北安城只有九十多里,且占有地利、拥有险山关隘,便没有耗费那份巨资,只是将北安城所有城门进行更换、城墙加固,让北安、备周两座城都加强警戒,互相遥望呼应。

而这,也是耶律风从未想过绕开北安城、直取备周城的原因~~谁会送上门的被人两面夹击?

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东方明珠才坚守北安城。拿不下北安城,北仓心有顾忌,绝不敢绕城而行。

耶律风必须要攻下北安城,不仅是要先打击布置在北安城的军事力量、耗损她们边境的军用物资,更需要夺下北安城安置自己的兵马、囤放物资,以便为打下备周城作准备~~北安城尚且如此难以攻下,更别说有自然山势可凭借的备周城了,那是绝非一天两天就能啃下来的硬骨头,需要时间是一定的。

此刻,缓缓被拉紧的弦上箭,箭头已从帅旗移至那道至关重要的身影~~北仓主帅,耶律风。

耶律风也是满心郁闷,另外三门虽派有兵将,但作为佯攻之军,并未配置正经攻打所需要的足够云梯,大部分攻城器械都悄悄运到了北城门外,没想到进攻开始不久,东方明珠就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地地站在了北城门城楼上,让她差点呕出两坛血,不明白对方是怎样知晓自己的作战计划的,也因此而对属下部将有所怀疑。她一边看着云梯登墙的士卒们吸引、分散凤临兵,弓箭手掩护攻城槌撞击城门,一边想着该如何查出并除掉泄密的奸细。

看着猛烈攻城的己军、为奸细之事有点走神的耶律风,并不知道已有一支凤临最强冷箭远远对着自己。

东方明珠手里的黑色大弓,乃是有名的震天弓,与西南平叛时所用不同。

能让她拿出震天弓,可见她对耶律风毫无轻视之心。

弓力张满、箭头瞄准,之后~~

嗖!铮!

离弦疾射而出!

然而就在箭尖离耶律沙只有一丈不到时,另一支劲道十足的利箭突然从侧方横插过来,撞在东方明珠的箭头上,使其偏移方向!

咔!一瞬间陡然感到头顶发凉的皇族大帅身后发出断裂的响声,紧接着有物带着风声“呼”的倒下!

“大帅!”

“大帅小心!”

“保护大帅!”

离她最近的左右亲兵急呼的同时,几道身影也扑了上去,耶律风被团团护住,一根粗壮的旗杆却“嘭”的砸在了她们身上,痛得她们脸上肌肉忍不住一阵抽搐。

帅旗折断,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心里不由一阵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亲卫微微散开之后,耶律风看着紧贴雪地的帅旗旗帜和断杆,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转过身,便见一支利箭斜插在远处的雪地上。

顺着方位扭头看向城楼,想到两者之间的距离,她的心沉了下去,但~~

“北仓的勇士岂能被敌军吓到?”她豪爽大笑,“有智慧的虎豹才能锻炼出最强最好的猎手!”

“不必惊慌,把帅旗修整一下、重新插上去便是!”她挥手让亲兵全部退下,却在从耶律沙身边走过时,低声道,“收兵……”

耶律沙猛然抬头间,看到了耶律风脖子里的冬季汗珠,心里生出了些许疑惑:利箭只是错身而过射断帅旗,并未伤她半分,要说受到惊吓,肯定会有一点,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心里陡然一紧,有了丝不好的预感,难道……

“射雕弓?”那边城楼上,射杀敌军主帅失败的东方明珠看着及时救下耶律风的男子,和他手里的金色大弓,眼睛一眯,“他就是北仓第一高手耶律沙?”

“应该是他,”旁边的柳笑青道:“听说他打遍北仓武将,无一对手,只是没想到,北仓皇室传下来的有名射雕弓竟然在他手上!”

“以剑为兵器,又能驾驭射雕弓的男子……”东方明珠摇摇头,“北仓怕是要从他手里结束没有武林的历史。”

“将军所虑极是,”柳笑青道,“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时间不说,且他能活得长久才行。”

“这倒也是,”东方明珠淡淡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吧。只是今日耶律风躲过一劫,有些可惜了。以后有了防范,便再无这般杀她的机会了。”

“这等强敌,”柳笑青笑而无声,“将军棋逢对手,岂不快哉?”

“知我者,笑青也。”东方明珠扭头看她片刻,哈哈一笑,随后肃容,“不过,你知我知便可。”

“笑青明白,”柳笑青脸上挂着一丝淡到快要看不出来的笑意,“笑青是什么样的人,将军最了解。”

东方明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边,耶律沙刚要下令鸣金收兵,却听轰轰又两声响后,传来了士兵的吼叫声,竟是异常坚固的城墙终于被集中投射的投石机砸出了一丝裂缝,而城门也摇摇晃晃起来,预示着北安城将要被攻破!

“缺口快被打开,马上就要成功了!”耶律沙兴奋大叫。

耶律风猛然回身,只犹豫了半息时间,便举手一挥,改变主意道:“继续!轰出缺口,给本帅杀进去!”

“将军!”城楼上,柳笑青看向东方明珠。

“这是我们凤临的北安城,没有人比我们北安军民更熟悉我们的街道小巷……”东方明珠冷笑,“按计划迎敌!”

“是!”柳笑青转身奔下城楼,随后,数名传令兵跟着快速行动起来……

共有三十三峰的第二险山,地英山。

楚晗没再耽搁时间去管西真国的另两支十万军,直接一口气闪到被人称为“绝命岭”的主峰露天峰峰底。

窥心镜法中,高达九千多米的露天峰,却在冰雪之季奇怪地没有落下雪花,但那些吸血树和捕人藤却再无绿色,只是它们此刻与普通树木最大的不同点是,虽然叶子枯黄,似无生机,却无一片掉落,全都原处挂枝,随风飘一飘,摇一摇,一幅很自在又很嚣张的样子。

而山壁崖体上原本就层层叠叠的青苔,此时看上去更厚更滑了。

瞟了一眼散落在树林藤缝里的部分废铁,楚晗摇摇头。

不用再作它想,肯定是还有不死心的天玄武尊来过这里,结果葬身此地,携带的刀剑也被吸血树的树叶腐蚀成废铁块、烂铁渣,而人的尸体,则已是连骨头都看不见了。

叹息着为她们默哀片刻,她腾身掠起,穿过八颗灵气玉石布成的八王护山阵,进入三分之二处的峰腰。

行至一片山坡,不用窥心镜法,也能看到一栋栋石头砌垒的坚固大房、木头搭建的结实小屋,以及石木结合的房子~~半丈高的石头墙围,上面再以木质完美衔接。

她现身不过几息的时间,琉火就心有灵犀似的从主屋里冲了出来,惊喜大叫着跑过来:“晗!”

那妖媚入骨的美少男直奔过来扑到她怀里,伸出的双臂紧紧抱住她:“你可来了!快担心死我们了!”

低头在他额顶轻轻印上一吻,楚晗笑道:“琉火可是风纯国的圣子,圣子选妻主的眼光能差吗?岂能轻易就死?”

琉火扑哧笑出声:“又自夸!”

楚晗笑盈盈地看着他,随即抬起目光移向走出的另一个人,柔声唤道:“千羽!”

千羽见琉火还依偎在她怀里,便没有过来,只是立在原地凝望她:“妻主……”

他不来,楚晗便放开琉火改成牵手一起走过去,刚要有所动作,屋里却呼啦啦出来一群人:“少主!”

第527章 亲昵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7章亲昵她们正是被千羽和琉火分次接送过来的邰姝之母邰凤箫及其家人、史上飞的母亲史留名及其夫郎、婿夫等人。

史上飞的夫郎刘励遐抱着快一岁的女儿双膝着地的行跪拜大礼~~对他来说,楚晗治好他的不育之症、使他能正常的为妻主怀孕生女,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恩人。

“起来吧,地上凉,”楚晗松开琉火的手,走过去抱起他怀里的婴孩,“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她轻轻捏了捏幼儿肉乎乎的小脸蛋儿,又当着众人摸了摸孩子身体,点头道:“不错……是个好苗子,比她娘更适合习武。好好教导,将来只会超过史上飞,而不会比她差。”

史留名脸上一喜,躬身拜道:“多谢少主!”

“多谢少主!只是,”刘励遐却温声道,“武林凶险,励遐幸遇少主,才得来一女,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的过此一生,不要卷入打打杀杀……”

他又一头磕下去:“还望少主成全!”

“你的心思,本尊理解,”楚晗微微点头,随后将孩子还给他,走向主位,缓缓落座,“如何教养孩子,是你们妻夫的事,本尊不会参与。只要孩子长大后也肯听你的话、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里不下山,本尊没有任何意见,也不会赶你们走,你们安心住着即可,无影山庄便是你们的家。”

长大后也肯听他的话、一辈子不下山……刘励遐面色一白,看了看孩子,随即抱得更紧,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楚晗摆了摆手:“别跪着了,带孩子下去休息吧。”

“是,”刘励遐抱着女儿站起身,又微微一躬,“励遐告退。”

待刘励遐走后,楚晗道:“山上虽说安静,但难免有些冷清,习惯了顺风城的热闹繁华,在这里恐怕要适应一段时间。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贼寇流民,饿死冻死者无数,”

她扫了一眼众人,“所以,无论日子如何难熬,都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战争平息后再下山。”

邰凤箫连忙躬身:“少主百忙之中,还将我等妥善安置在此处,我等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心生不满?”

史留名则携夫郎突然跪地叩拜:“大恩不言谢,史留名全家都愿追随少主!若少主不嫌弃,我们一家愿意一辈子留在地英山,为少主打理无影山庄!”

“早就说过不要再行跪礼,”楚晗虽如此说,却并未起身去扶,脸上还露出淡淡笑意,“既然你们有心,以后就留下来为本尊管家吧。不过,这里的人将会越来越多,只怕你们会很累。”

史留名喜道:“多谢少主成全!我们妻夫都是做惯事的人,不会喊累,再说人多才热闹,少主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将山庄打理好。”

楚晗点点头:“那就起来吧。”

史留名妻夫俩立即起身,恭敬地立于一侧,很快就进入管家角色。

“还有什么没有备齐的,列个单子出来交给我,”楚晗叹口气,“这场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要多备些粮食油盐才行。”

“是,少主,”史留名连忙跨出一步,微微躬身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她一退下,其夫郎立即站在她的位置上,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样子。

看到这里,连邰凤箫都瞧出这一家四口是早就合计好要一辈子赖在这里不走了,让孙女平安长大的同时,顺便捞个管家当当。以后若如少主所说人会更多,那她史留名就更捡便宜~~不知不觉就是总管。

想到这里,邰凤箫心里一片复杂。但若让她拉下脸来给人当婢属,一辈子看人脸色、为别人操心,她又不乐意,也做不到。

唉,算了,等战乱过去,还是回顺风城吧~~她做了这样的决定。

史留名很快回来并捧上列好的单子,楚晗象征性地看了一眼,递给千羽。

千羽不明其意,但只是愣了下,便站起身,面色隐藏着一丝黯然。

楚晗拉住他,笑道:“跑什么?一会儿我们三人一起去采购。”

千羽脸上的黯然之色立即消失~~他还以为楚晗是要支开自己、好与琉火单独相处一番呢……

一根玉石般的手指,亲昵地点在了他的鼻尖上:“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那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让千羽的脸红了红,却没有羞到跑开,反而无声地依坐到楚晗身边,抬臂偎在她的腿上。

众人在燃着炭火的大厅里交谈,通常都是琉火替大家提问题的时候多,邰凤箫有时也会出声,楚晗倒是毫不隐瞒,将路上的所见所闻都描述了一番,说到饿晕冻死的穷苦百姓、为灭西真十万大军而部分同葬凤天河的凤临士卒,邰凤箫竟红了眼眶、洒下几滴泪来,其她人也跟着难过,大家都沉默了。

事关自己家国,众人皆是心情沉重,楚晗不能让这种气氛无休止地蔓延下去,便看向琉火。

“晗,”琉火立即靠过来,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肩上,“我该回去了,你要不要送我?”

“嗯,”楚晗虽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个,但还是应声点头,“年关有重大祭祀活动,你是该回去,不过……”

耳听那妖媚的人儿在她说到“你是该回去”这句话时、嗔怨地哼了一声,便立即转弯:“要等妻主把重大的好消息告诉你、再一起采买之后,才能走!”

微微嘟起的红唇立即向两边展开,绽出带着甜蜜的笑容:“什么好消息?”

意念一动,袖中落出一卷金黄色的圣旨,楚晗递给他:“看看。”

琉火微带疑惑之色的打开,扫了一遍内容,不由笑出声来,不过~~“顾南风?”

他的如葱指尖点在一处,皱眉:“为什么不是晗的名字?”

楚晗无奈:“我原本是要求此处空白不写名的,穆丹薇也答应由我自己填写,不知是坑了西真十万兵马她们太高兴、忘了这一茬,还是好心办坏事,竟把我的伪身份写了进去。”

几人闻言,不由都有些无语~~果然不是事事都能尽如人意。如今这顾南风的名字一上去,就改不了了,也算是平添麻烦。

琉火把圣旨扔到她怀里,双臂从一边肩侧伸到另一肩抱住,微微嘟唇道:“难道要我嫁给一个不存在的人?不依!不依!”

说罢,还摇了摇她的上身,使趴伏在楚晗腿上的千羽也跟着晃动几下。

见他毫不避讳地当众撒娇,其她人都垂眸装看不见,楚晗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谁说不存在?我不就是圣旨上的顾南风?”

被认定的妻主这样当众亲昵,琉火的那丝不满立即散到天外,无影无踪,旁若无人地将脸颊贴向她的脸颊:“好吧,只要是你亲自去迎亲,无所谓是以谁之名了!”

“乖!”楚晗将手掌贴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宠溺地揉了下,才去撩千羽的发丝:“是不是想纯儿了?”

千羽胳膊没动,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趴伏上去:“纯儿调皮好动,娘和爹爹怕是要辛苦许多。”

楚晗的手在他脸侧轻轻摩挲两下:“风云被语然教得循规蹈矩,颖儿的性子随了千若,情感内敛,只有纯儿活泼,有他在,爹爹的院子里都能热闹许多。”

她低头看着他,露出笑意:“若你哪天把他彻底接走,娘和爹爹肯定会生出许多不习惯。”

听妻主夸自己生的儿子,千羽愈发想念,但脸上已藏不住笑容:“能投胎到碧霄宫、成为妻主的孩子,是纯儿的福气。”

这话让楚晗又想起那只鸟的鸟魂,嘴角不由微微一抽:“也许吧……”

她的话和语气都莫名有些怪,但也不至于让人多想,千羽道:“那……妻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天虞山?”

“随时可回。”楚晗道,“我们去把该买的东西买买,这边安排好就回去看儿子吧。”

“好。”千羽立即站起身,琉火也松开手臂,三人随即下了地英山,换着地方的高价采购粮油酱盐等生活物资。

而此时的北安城,北仓军已被关门打狗!

第528章 北仓的底牌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8章北仓的底牌凤临这边,继坑了西真国十万大军之后,北安城又传捷报~~北仓主帅中计,被战神殿下以佯败诱入城中,打杀敌军三万、收服降卒一万多人!

若非西真另两路大军已突破道道关隘、距离凤临京都越来越近,凤临朝廷和京都百姓怕是要一片欢腾。

北仓那边,耶律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东方明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在城内挖设埋有铁蒺藜的绊马坑,仅这一项,就让她栽损许多骑兵,更别说进入街巷后被分割围剿了。

经过大战后的冷夜一片惨淡,营地有篝火在燃烧,火光将周围的人脸照射,一眼扫过去,都是沉默中的阴郁。对她们来说,征服过来的六州五十一郡的原凤临人死了也就死了,但其她人,却是地地道道的北仓人,和她们非亲即友,就这么葬送在北安城,除了部分胆小或怕死者,那颗心,都生发出一股报仇之意。

然而,大帅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她们很气闷,不满的话语,多少都会从嘴里漏出一些。

而军医退下后、沉寂许久的帅帐里,耶律沙的目光终于从早已不再晃动的帐帘移到床上,声音带了些许嘶哑:“皇姨,实话告诉侄子,是不是……是不是……”

他想都不愿想的字眼,还是被他艰难地说了出来:“那个魔咒?那个皇室总有一人活不到五十的魔咒?”

百岁以上的老人很多,其她几国能修炼出真气的天玄武尊甚至能活两百多岁,所以活不到五十的人,便成了世人眼中的短命鬼。

躺在榻上的耶律风面色晦暗,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沙儿,不要多想,皇姨只是有点疲惫,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

帐中再次静谧,只有耶律风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别开脸的耶律沙将眼中的泪花忍回去,开口承认了榻上人的话:“既然不是……侄子就放心了……只是,”

他转头望过去,“皇姨有没有觉得东方明珠其实是在引诱我们的兵马攻进城里?”

简易床榻上的人闭上眼,没说话。

“四万人……四万人啊!我们一次就折了将近四万人,皇姨你难道不心疼吗?”若非那人气色欠佳,耶律沙此时已经吼了出来,“我们北仓国一共才多少人?军队的真实兵力是多少?东方明珠不清楚,但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啊~~不到十万的兵力,我们却对外谎称十五万!”

耶律沙站起身,步伐缓缓向床榻那边踱去:“侄子想了很多,却越来越疑惑,凭皇姨的智慧,怎会想不到对方有诈?虽然她们防守时确实很拼,城墙也确实被投石机砸出一个缺口,可城门、那坚固的城门……现在回想起来,被撞开的是不是有些容易了?皇姨你没觉得奇怪吗?”

床榻上的人默了下,才道:“所有的疑点,都是在事后才渐渐浮现的,”

耶律风叹了口气,“皇姨毕竟是凡人,不是神,当时攻守双方都在倾尽全力,厮杀激烈,谁能想到对方会有这么险的后招儿等着我们?皇姨……让你失望了……”

耶律沙摇摇头,又思考一会儿后,目光直视了过去:“皇姨能不能告诉侄儿,咱们的右帅到底是谁?领了多少兵马?到底去了何处?”

耶律风侧过头来:“沙儿,这是最高军事机密。”

耶律沙脸色现出一丝古怪:“连沙儿都不能说?”

“不是皇姨故意隐瞒你,而是,”耶律风摇头苦笑,“连皇姨都不知道。”

“什么?”耶律沙难以置信,“怎么会……您可是主帅!”

耶律风定定看着他:“只有你母皇一人知晓全部作战计划。”

耶律沙吃惊地张大嘴。

就在这时,帐外有紧急军报递来,耶律沙刚要回避,耶律风却留下了他:“沙儿,扶皇姨起来。”

耶律沙心中瞬间惊惧:怎么会病到这种地步?北仓的女人,尤其是皇室之人,大部分都是只要没死,就会自己走,走不了,爬也要自己爬,很少会有人出声求助,皇姨她……难道已经起不了身?那岂不是……

“沙儿,愣着做什么?”耶律风又苍老一分的声音响起,“去把军报拿过来。”

恍惚一时的耶律沙被惊醒,不敢再想下去,连忙从传信兵手中接过军报,瞟了一眼,才发现军报是加了密的。

来到床前,将耶律风扶坐起来,之后,他呈上军报,退开三步。

耶律风打开加密军报,阅览过程中竟凝眉喃喃:“只有半份……”

耶律沙听到,不由惊讶的望过去:“最高之密?”

耶律风微微点头,还未开口,外面便有人直接掀开帐帘一膝跪地:“报主帅,有鹰使密信到!”

那边二人对视一眼,耶律沙便急踏几步过来接下,又即刻转身呈给耶律风:“大帅……”

专门负责传递鹰信的小将退了出去,耶律风将两张加密军报合在一起,看完后差点从床榻上跌了下来,随后便是突发朝气的哈哈大笑。

耶律沙正疑惑不解,耶律风竟把两封密信递给他:“沙儿,好好看看!”

她忍不住再次笑出声,“盛儿才是最有耐心的好猎手!秘密蛰伏十几年,现在要和神鹰一样一飞冲天了!”

接过合二为一方能看到完整信息的密报,耶律沙迅速览完,眼睛也不由瞪得老大:“鹰群?”

耶律风点点头,眯起眼:“这才是我们北仓的杀手锏!皇姨现在才明白,你母皇为何在我临行前千叮万嘱,让我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真打实战的拖住东方明珠。”

耶律沙拿握密报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即便她的军探本事大,能让她知道我们还有一帅未露面,也怎么都想不到会是……”

“不错!”耶律风老眼放光,随即盯向耶律沙,“沙儿,到得此时,皇姨也不瞒你了,因为接下来的仗,要由你来打!”

“什么?”耶律沙一愣,随即便突生一丝不好的强烈预感。

“你没听错,接下来的仗,全部由你带军打过去,因为,皇姨的确是命运选中的魔咒延续者,所以~~”耶律风的语气中少了慈祥,多了硬气,“耶律沙听令!”

竟然被他猜中了,皇姨果然是因为魔咒而迅速衰老力竭……

耶律沙呆立着,还未来得及露出悲伤,便条件反射般单膝跪地:“耶律沙听令!”

耶律风此生最后一次有力帅令从口中发出:“即刻起,耶律沙接管帅印,协助右帅耶律盛,向凤临发起全面进攻……”

第529章 灵鹤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29章灵鹤“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催向妻主腰。欲仿虚传柳下惠,奈何夫郎太多娇……”

地英山,楚晗亲着面色潮红的千羽,在他耳边含笑低语,惹得那人儿更是羞涩难当,往上拉了拉被子,把光溜的身子整个盖住,之后许久,才突然将拱在她怀里的脸庞抬起:“柳下惠是谁?”

楚晗“噗”的一声笑了:“一个看似对美人无动于衷的家伙!”

她咬向他的耳垂,“怎么?想认识?”

那轻咬带来的酥麻让千羽根本顾不得回答,便不由自主的侧身勾住她的后颈:“妻主……”

灼热的吻向他的双唇辗压过去,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合法勾引,不久,千羽的腰间再次蓦然一紧……

待千羽累极而睡,楚晗为他盖严被子后,才悄悄来到琉火的房间~~窥心镜法里早就看到他在等她而并未入睡,毕竟要回国了,在他临走之前,怎么也要缠绵一夜。

离别让琉火有些暗闹小情绪,连初时的吻都那么凶狠,直到楚晗配合他一阵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臀,然后一句简单而温柔的“乖!”,便让他的心情和动作都缓和了下来~~这声“乖”,让他知道,她懂他!

拥他入怀,下巴抵在夫郎的头上,良久,楚晗叹了口气,随后吻了吻他的发:“凰梧国皇帝欠我三个条件,所以,”她松开手臂,直视他的眼睛,“就算凤临国有什么变故、这道圣旨不再有任何威力和作用,妻主也依然能将风纯国的圣子~~我的琉火,风风光光地抬进楚家大门!”

“晗……”这段话的情意先且不说,只那句“我的琉火”,便让妖媚又热情的人儿欢喜不已,原本就如同深泉般的感情,顿时爆发出来,唇和手都主动攻了上去,纠缠不休……

当晨曦洒满整个地英山时,楚晗突被一阵热闹的声音吵醒,展开窥心镜法一看,竟是秋蝉带着一群小鹤大呼小叫,而秋音正出声制止他。

楚晗立即来了兴致~~昨日她便看到秋蝉在山腰湖泊边逗鹤玩,当时,小鹤们个个伸长脖子,用尖尖的鹤嘴往他身上啄,啄得倒是不重,但若不躲开,皮肉也免不了要疼痛一番。所以这种嬉闹,便带着攻击与防守的意味,无形中提高了他的实战能力。

而现在,除了这群小鹤,还有一雌一雄两只成年大鹤在湖泊边的小木屋里待着~~那木屋是秋音秋蝉兄弟俩为鹤群搭建的,弄得很是干净温暖,两只成年大鹤能让他把自己的孩子带走,显然是因为他对它们太过用心,而已经对他产生足够信任。

千羽已经先二人一步出了门,看秋蝉像个孩子王般昂首挺胸带着一队小鹤走来,不由走过去蹲下身,亲昵地抚了抚第一只小鹤的羽毛,笑道:“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带你回天虞山、和纯儿一起玩好不好?”

“好是好,”秋蝉接了话,却鼓了嘴,“可它若离开我们,肯定会孤单的!”

千羽闻言,不由蹙眉,察言观色的秋音刚要出声斥责,千羽却道:“这倒也是,不过……”

他站起身,看向其它小鹤,正待开口,一个声音接下他要说的话:“带走一半,就不会孤单了。”

“一半?”秋蝉差点跳起来,“那岂不是一次带走四只?我不~~”

“秋蝉!”秋音厉喝,心里虽对他的无脑很无奈,但此时却不得不假以辞色,“这是少主的命令!”

“我才不管是~~什么?少、少主?”秋蝉身子一僵,转身过去时,才发现楚晗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不由抖了个激灵,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少……少主……秋蝉见过少主……”

“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少主了。”楚晗淡淡道。

秋音连忙跪下:“少主,秋蝉性子单纯,他无意冲撞少主,还请少主大人大量,原谅秋蝉!”

楚晗看了眼他的肚子,一边走向小鹤,一边道:“起来吧,这大冷天的,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然青秋该跟我急眼、向我讨公道了。”

秋音白白的俏脸一红:“谢少主!”

见秋蝉还跪在那儿不动,不由低斥道:“还不快谢过少主?”

“哦,是是,”发愣的秋蝉这才反应过来,“谢少主!少主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少主以前爱开玩笑?你开什么玩笑?

秋音朝他狠狠一瞪,吓得秋蝉缩了缩脖子,站起身时悄悄瞄了一眼楚晗,随后撇了撇自个儿的嘴角:气势比以前还强还凶,哪里像开玩笑?我真是脑子一时抽筋了,竟然说出这种话……

身为天玄的琉火和千羽听到他的低声咕哝,不由失笑:这小子,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难道还没被青秋打通某一处的窍穴不成……

用过早饭,楚晗带二人离开地英山,一同去往天虞山的,还有被装入储物袋的四只小鹤。

为了两只成年大鹤不找秋蝉等人的麻烦,楚晗还特意去了不结冰的神奇湖泊一趟,进行了好一番“沟通交流”,直到两只攻击力强劲的大鹤被打服,才委屈地妥协。

如此一来,楚晗也认识到大鹤的确是有灵性的,这才使用窥心镜法,与它们做了从语言到心灵上的真正沟通,最后,两只大鹤竟欢喜而鸣,亲自送自己的孩子下山。

路上,琉火虽已是中阶天玄武尊,却依然和千羽一样被楚晗霸道呵护,不耗用他们半分内力。

只是,千羽对大鹤那人性化的送别态度感到十分好奇,不由问道:“妻主,那两只鹤是不是灵物?你对它们说了什么?”

“我对它们说,”楚晗笑道,“有我娇俏无比的千羽夫郎亲自照料你们的孩子,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可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对她不轻易的打趣,千羽竟无言以对,一时接不下话来。

“噗!”琉火笑出了声。

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楚晗的话和千羽的表情,让他实在忍不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眼看千羽脸上已现出一丝羞恼红晕,楚晗连忙亲他一口、及时打住道,“双鹤的确有灵性,有些不像凡物。不过,也不可能是仙人乘坐的仙鹤,应该是灵草灵果吃多了,修炼出了真气所致,这就如同鹿角灵兔,修炼到天玄中阶,就能学习使用传音术。这两只鹤,已要突破到高阶,自然能以传音沟通,我只是与它们友好交流了一番,让它们放心而已。”

鹿角灵兔二人自然知道,千羽一听,立即就信了,琉火却用指甲轻轻掐了她一下:“真的?”

楚晗扭头笑看着他:“真的。”

琉火轻哼一声,却不再追问。

手臂被两位夫郎各挽一只,楚晗施展着隐身穿空术带他们闪向天虞山,三人也一路重见战争时期下的饥殍遍野、民不聊生,逃难挨饿的人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割肉而食了。

第530章 空中战队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0章空中战队雪,终于停了。

楚晗先将千羽送到天虞山,随后又马不停蹄地送琉火回圣宫,之后,并未停留,直接闪向凰梧国。

就在同一时间,位于凤临国东北角的边境大隘睦邻关,竟迎来了不约而至的特殊鸟客~~数量上足有一千只的巨翅老鹰高空而降,随之而来的,是两千名勇猛的北仓士卒!

它们强健而锐利的两只趾爪除了各抓一团皮带外,还有一节皮带绑在它们腿上。而皮带的下方,则是穿着皮带套绳的猛士。每只老鹰每次运送两人,一次便有两千猛士降落在凤临国土!

睦邻关是凤临北部边境最有名的三大关隘之一,关城是配合有利地势随山就势而造,形状虽不规则,但进可攻,退可守,守军人数上亦达一万四千人,军事防守颇为严密。

然而,就是这样的高城险关,北仓却在飞鹰部队的大力协助下,轻易就入城破关了!

睦邻关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天上那遮云蔽日般黑压压的展翅飞鹰队,着实令她们惊慌不已!

“不要慌!射箭!”

“点烽火台!”

“令七堡增援!”

一道道命令从睦邻关守将的口中发出,她抬头目视着气势强盛、压迫感十足的上空,强令自己镇定。

弓箭纷纷搭起,箭尖齐齐朝上。

然而,领队头鹰一膀子搧来,不仅利箭偏了方向,连最近的士卒都被强劲的气流掀翻在地,连滚数滚,运气不好的,脑袋不幸撞在石头上,当即便是非晕即死!

虽有厉害的弓弩手射中几名敌卒、一两只飞鹰,但在这种情势下,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敌军降落,飞鹰猛攻,关城内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之后,集结在对面北仓地界的五万将士,被鹰群分批依次送到,顺利地通过睦邻关进入凤临内部,一路向凤临京都攻去!

烽烟传信,急报也随后送到,凤临朝堂一下子乱了套,连左丞萧陵和右相穆丹薇都双眉紧锁,内心快失了往日的镇定,更遑论其她人。

东方凌天一拍御案:“速速通告归德大将军,瓦石关那边同时送信!”

她顿了一下,便紧跟着道,“千里加急!”

归德大将军即是景王东方明珠,西南平叛有功,由归德将军升至归德大将军。

皇令传下,目光扫向众臣:“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但讲无妨!”

大臣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低头垂眸,不敢答话。这北仓突出奇招中的奇招,弄出了飞鹰这样的空中军队,仗还怎么打?人怎么可能干得过鹰?那不是与送死无异吗!

“皇上,”有人跪了下来,“臣斗胆,请皇上凰驾南移,暂避锋芒。”

“暂避锋芒?”东方凌天虽有不满,语气里却已没了苛责,“如何暂避?难道就此丢下所有百姓?我们已经丢了六州五十一郡,难道连京都都要失去吗?凤临若在朕手中没了,将来,朕有何颜面见皇祖?”

“皇上~~”

“不要再说了,”东方凌天摆摆手,“你们谁若想走,就自己逃命去吧,朕是不会走的!若她们真的攻过来,朕会亲自督战守城!”

“可是皇上~~”

“朕乃神皇,不是缩头乌龟!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此语一出,刚才还生出别样心思的大臣立即如遭雷击般定住了身体,齐齐抬头,目光聚向高位凰椅上的人,惊、喜、疑、虑,各种交杂。

东方凌天缓缓站起身:“想走的,朕,不强留,给你们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关闭所有城门;愿意留下来与朕共同对敌、同生共死的,马上行动起来!”

有人犹豫了,有人在此刻还存了观望之心,穆丹薇却毫不迟疑的双膝跪倒在地:“臣,穆丹薇,誓死追随吾皇!愿同吾皇一起,捍卫京师!一步不离,半步不退!”

东方凌天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左丞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跪下两条老腿:“臣,萧陵,愿追随吾皇,用这副残躯,保卫京都,为皇上和百姓出一份绵薄之力!”

之后,跪地宣誓声陆续从人群中传来。

“微臣曹绪莘,愿追随吾皇……”

“微臣萧孜,愿追随吾皇……”

“微臣林岱玉,愿追随吾皇……”

“微臣程静湖,愿追随吾皇……”

“微臣莫贪求……”

“微臣木兰馨……”

“微臣卢天明……”

东方凌天满面欣慰之色:“好!好!帝臣同心,朕不信打不退敌军!此次若能共生,全部加官进爵,共享江山荣华!”

………………

贤王府。

东方慧坐在温暖的小榻上,手执黑玉棋,一边落子一边道:“西真军来了,北仓军也来了,这下,看我们的战神如何应对,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吧?”

棋盘对面的女人,执着白子的手顿在空中:“可是殿下,如此……国若没了……”

东方慧哼笑:“怕什么?不管皇位是不是争夺来的,只要得到上天的认可,便是天之女。既然母皇被上天承认而坐在那个位置,这么多年又没有施行什么暴政,苛待百姓,这江山,就不会轻易易主。”

她瞥了对方一眼,“母皇那边,无需操心,一国之帝,自有定夺。咱们该想的,是如何利用这大好机会让战神的光环消失,彻底灭掉她在民众心中的威望,让本殿的将来,再无障碍!”

“可是……”女人迟疑,“在粮草上动手脚的事被皇上发现后,已经禁了您的足,现在,怕是不宜再动,否则,若被皇上知晓,处罚就不会这么轻了。”

“哼,”东方慧轻笑,“不用担心,母皇她是舍不得真罚的。上次栽赃造反未成,母皇也不过是警告一下,当时本殿确实有些惶恐,生怕再惹事而被重罚,不过,现在你也亲眼看见了,母皇即使知道本殿从中作梗,差点让粮草不能及时运到边境,也只是私罚禁足了事,大臣们无一人知晓。”

“殿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的确非同一般,”女人顺着她的得意之心,点了点头,“那殿下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东方慧皱了皱眉:“可恶的是,左丞与右相对皇储人选都不表态,倒让本殿不知如何利用,万一顺带弄死的是将来支持本殿的人,就是损失,可若想扳倒景王,就必须有人陪着牺牲……”

她盯着棋盘,指腹摩挲着棋子:“穆丹薇是母皇面前最忠心的狗,母皇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从不违背母皇的意志;而萧陵……树大根深,看似最牢靠,可越是轻易动不得的人,一旦哪天……就必定是连根挖除……如果是这样,那么,左丞的接任者会是谁呢?”

女人道:“不可能是她的门生故吏或来往密切者。”

“不错,”东方慧微微点头,“母皇行事,雷厉风行,定会将所有相关人等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免去一切隐藏的祸患。可这满朝官员中,已有一半是萧陵的人,另外还有不少地方官……牵一发而动全身……动她,需要时机,本殿知晓母皇的性格,却不知这最好的时机何时才会到来,更不知何人会接任……”

“时机,有时候也需要人为制造或助力;而接任者……”女人抬目,“殿下何不自己培养?”

东方慧对视过去,片刻后,哈哈一笑:“好!好主意!那么,你是否有合适人选可推荐?”

女人摇头淡笑:“殿下智慧,无人能及,顺知愚钝,能被殿下错爱、为殿下出点不起眼的小主意,已是沾沾自喜觉得很是幸运了不得,实在帮不上大忙,人选之事,怕是要殿下亲自烦神操心。殿下若不嫌弃,殿下选中谁,只要知会顺知一声,顺知便即刻去为殿下做点儿跑腿的粗活计!”

东方慧盯着她凝视片刻,方才哈哈大笑:“你呀……”她摇摇头,脸上残留着笑意,“虽说有血狱宫的刺客为前车之鉴,本殿也确实很是恼火,且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你却不同,你……”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信,本殿也不需要你口头上信,本殿能与你密谈此事,再将此事交予你全权办理,自然就能说明一切。”

“多谢殿下信任!”女人连忙起身,躬身大拜,“士为知己者死!顺知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东方慧伸手虚扶:“大计若成,将来的大殿之上,定有你一席重位!”

“谢殿下!殿下乃人中凰凤,来日定能如凰飞天!”女人拍过马屁,立谈正事,“那,景王那边……”

“北仓驯出飞鹰,连睦邻关都被攻破,东方明珠定不会再死守北安城,而身后的备周城关隘,守下去也同样毫无意义,所以,她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率军赶赴回京……”

东方慧转身缓缓坐下,执起一枚黑色棋子,盯着棋盘,“着生面孔埋伏于必经之路……”

“啪”的落下一子:“截杀!”

女人的目光从棋局移向东方慧温和却隐含戾气的脸,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凰梧国的真月教日赶夜赶,率途中越增越多的“叛军”即将到达京都,袁虹玉也是不顾寒冷,踏雪日夜行军,以最快速度私自返京“平叛”。

然而,眼看离京都只有一日路程时,宫中忽然传出一道圣旨,令她即刻调头继续攻打凤临,否则以“私自回京”、“抗旨不遵”两罪并罚,处以斩立决!

第531章 袁虹玉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1章袁虹玉虽然明知这是假帝王的圣旨,但暂时还不能对外说出实情的袁虹玉也着实为难,真正的皇上不在身边,若是抗旨不遵,该如何对手下的将士们解释?

就在这令人挠头的时刻,皇上突然就出现了,好在她第一次也是这种现身方式,不然还真受不住。

只是这次,同时出现的白衣女子并未再像上回一样,送来皇上就瞬间消失,而是留了下来,闭上面具后的双目,毫无表情地静听她们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武孛依然没有告诉袁虹玉关于假皇帝已身怀神皇之力的实话,而楚晗也没有揭穿他的小算盘~~他不过是担心袁虹玉知道真相后生出别的心思,再说,各国帝王都为了加强神秘感,而对自己的神皇之身讳莫如深,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让世人难以真正猜透,如此,才更好驾驭臣民。所以,不到不得已的关键时刻,他是不会率先说出所有帝王共同维护的最大秘密的。

只是,若他知道东方凌天迫于形势、已在凤临朝堂主动说出这个事实……

楚晗去接武孛时,太阴观观主已秘密召集道教同门,分头潜向京都~~凰梧国和西真国虽然同侵凤临国,武林亦同犯,但凰梧国的道教、西真国的佛教,却都没有出手参与。

对于出家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修行,其次,便是卫国。若要求她们像军队和武林那样主动侵国、杀人放火满手血腥,却是做不到的。

各国帝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勉强,都将这股力量放在国内。

不过,没人知道,快被逼到绝路的东方凌天,此刻已经起了浓浓的杀心,对是否放出那群藏在卫国寺金光塔里的恶魔,做最后的思考。

“皇上,以臣之见,您的真月教在前、臣等在后的合围皇城之法很可行,”主将大帐中的袁虹玉对着上座皱眉之人微微躬身道,“皇上还有什么疑虑?”

“朕……并无疑虑,只是……”武孛眉头微蹙,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总觉得哪里似有不妥……”

“不妥……”袁虹玉在不解中思索,“皇上指的是……”

“你们家皇上是说,”白狐面具后闭目养神的双眼睁也未睁,淡淡出声,“袁大将军应该想想,真月教是否还可靠。”

“这……”袁虹玉一惊,猛然看向武孛,“皇上是说……”

“不错,”被楚晗提醒的武孛也终于知道令自己突生一丝不安的根源在哪里,“细究起来,真月教算是凤临国月莲教的分支,虽然已经脱离月莲教许多年,但,想到月莲教曾经谋反,让东方凌天派出了景王东方明珠去平叛,朕心里就有些不安……”

“可是……听说真月教当年付出巨大代价脱离月莲教,是因为不愿再仰人鼻息、受月莲教的驱使和管制,想自己当家做主。后来心愿达成,便一心一意在咱们凰梧传教,中间从未出过岔子、有过异动,皇上您……”袁虹玉显然对武孛的无端忧心甚是不解,毕竟真月教虽是凰梧国除道教之外的唯一异教,但在其被接纳的发展初期,就被朝廷暗自监视,一直都很安分守己,没有半分不矩,“您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此言问得有些逾越,但在这非常时期,武孛并未计较:“未曾,只是忽然有丝不踏实的感觉。”

这……袁虹玉无语了,万事需要证据,若只是因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无端怀疑别人,那以后朝堂上岂不人人自危?包括她袁虹玉在内,说不定哪天就因此而灾难临头,被莫须有之罪请进大牢……

袁虹玉这么一沉默,武孛顿时也反应过来,觉出不妥,遂摆摆手道:“算了,无凭无据的~~”

“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从窥心镜法中收回目光的楚晗突然出声,“真月教离京都只有七十里了,试上一试,又何妨。”

袁虹玉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武孛:“皇上,如此……若被知晓,怕是会离心呐……”

此话不无道理,武孛皱眉,思虑片刻,看向楚晗。

楚晗瞥了袁虹玉一眼,耸下肩:“本尊是外人,多说不宜,免得被人认为有什么不良居心。”

当面的直言不讳,让被戳穿心思的袁虹玉有些尴尬:“这个……这……”

然后她惊讶地看到自家皇上竟走到那白衣女子面前,对着那白狐面具粲然一笑:“朕相信你!”

楚晗看着他,没说话,武孛只好继续道:“朕若不信你,就不会……”

就不会允你三个条件,把自己的生命和未来这两样重宝都押在你身上,由着你为所欲为、将我扔在太阴观说走就走、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丝毫不受掌控。

“你最大的敌人,是宫里那位,”读到他心理活动的楚晗淡声道,“本尊只要解决他,就算兑现承诺、实行了约定,可没连军队、教派都要管的闲心。”

即使戴着面具,也能从语气和半张脸里感受到她的冷漠。

武孛心下微恼,可随之却又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忽然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袖口,专注地看着面具后的眼睛,低声道:“楚少主,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你……帮帮我可好……”

楚晗回视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装男子,那居高临下的目光让武孛更加不适,身上像生了蛆般不自在。

但他忍着没动,而是硬着头皮轻摇她的袖子:“武孛已经输不起了,此事不能再有差错……我知道你的本事,做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不但要很费一番心思,且结论还不一定可靠,但若换你出马,就绝对不同了!楚少主就帮我额外跑一趟可好?多出的力,武孛以后可以另外答谢。”

“如何答谢?”楚晗看着他,忽然低头耳语,“以身相许吗?”

她的唇紧挨着他的耳朵,距离太近,不仅让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像故意轻轻吹气般撩人,一股好闻的女子气息也朝武孛扑去,飘向鼻端,让因隐藏真实性别而从未被宫奴官婢近身伺候过的武孛,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哈哈哈……”因一时恶趣味而逗弄他的大笑声惊醒了他,而白狐面具已经抬起离开,“看在美人皇帝这么诚恳的份上,本尊就为你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武孛的脸上却多了一丝红晕。

“皇上,此人……”袁虹玉看着陡然空掉的位置,心下非但没有更踏实,反而生出更大的不安,“是否真的可靠……若……”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正感觉耳朵发烧的武孛没敢回身看她,只道:“放心吧,她若有不轨之心,就不会救朕了。再说,以她的武功……”

“杀朕易如反掌”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她需要的是只有朕才能给予的帮助,而不是朕的命和江山。”

“有所求就好……”袁虹玉轻吐一口气,“那~~”

“报!”帐外一声急报打断了帐内人已经不重要的话,“将军,凤临战报!”

“递~~”另两个字还未出口,袁虹玉便猛然住了声,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武孛看看一目了然、无法藏人的主将军帐,突然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为了父君能在后宫活下去,他男扮女装受尽苦楚,后来又因“皇女”身份,被逼得不得不争夺皇位……

好不容易谋来凰椅,刚刚坐稳,便半道杀出个孪生兄弟……

如今,更是躲在这里不敢见人,还要低声下气求人相助……

自己的人生之路,还真是坎坷啊!

袁虹玉返回帐内时,带进来一个关于凤临的消息:有飞鹰战群那样的变态助力,北仓大军已经完全掌控睦邻关并攻下五座城池,此刻还正在继续攻打,朝凤临京都方向前进。

“飞鹰啊……”武孛皱眉,“要尽快了结这里的事,不然,咱们的边境怕也危险!”

“皇上说的是,”袁虹玉也是忧心忡忡,“若不消灭飞鹰,北仓怕是会滋生更大的野心,连我们凰梧和那边的西真都要觊觎,想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帝臣二人的心里不由都有些急迫,袁虹玉微微一躬身:“臣即刻去安排,一旦楚少主回来,我们立即出发!”

武孛走过去轻轻掀开帐帘一角,看了看天色:“又要夜行军吗?”

袁虹玉点点头:“攘外必先安内,皇上且莫急,臣定倾尽全力!”

武孛走到她身前,拍拍她的肩:“辛苦爱卿了!”

而并未走远、就在营外十里的楚晗看到军报内容,眉端不由微微一挑:“驯出了飞鹰?异世的空军?”

“有趣!”她的嘴角微微一勾,“不知能不能收来为我所用……”

第532章 西真皇子

鉴于十万大军被坑死在凤天河,西真另两支兵马都吸取了教训~~虽然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吸取的也并非是真正的教训,但谨慎度却是入侵以来最盛的!

雪虽然比往年下得早,但直到此时才进入真正的腊月寒冬,这种北仓人最适应最习惯的气候,西真人略逊,即使有衣袖加长的军衣、防冻膏等,也是冻死冻伤无数。

凰梧国突然退兵,而北仓则由开始的寸土难进,到现在的顺利快攻,让西真军大将不由心急起来。

然而,遥控她们的皇子殿下似乎并不在意,仍然按部就班的攻一城占一城、打一寸占一寸,抢来的土地、夺来的城池都及时占领并防御起来,单方面的自行将归属权变成西真。凤临若想要回去,就必须大派兵马耗时费力打下来!

成功翻越黎山、一入凤临就通过烧杀抢掠来达成因粮于敌之目的的庞仪大军主将营帐内,一位眼睛太小、以致一笑便成一条细缝的女人皱眉叹气:“也不知殿下是怎么想的,北仓离凤临京都本来就比我们近,如今攻破睦邻关,大肆进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兵围皇城,可看看咱们……偏偏殿下还不急!”

“殿下都不急,你急什么?”嘴大唇厚但眼睛也大如铜铃的庞仪瞥了她一眼,“殿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岂是你我凡妇所能揣摩得了的?咱们依令行事便是。”

在这儿拍马屁有什么用?说得再动听,殿下也听不见!哼,恐怕殿下肯用你,就是因为你是一只最听话的忠狗,不然领军大将哪儿轮得上你?

单眼皮、小眼睛的女人撇撇嘴,却没敢将心里的真话说出来。

而西真国皇城的天星府里,一名容貌谈不上倾城倾国、但极为耐看的少年男子,正静静坐在巧匠打造的精致轮椅上,黑如浓墨的长睫下,是两只如同沉在水潭下的黑眸,一只洁白如雪的素手正轻执带苞梅枝,表情若有所思。

少时,黄色的梅花被置在并不高挺但细观亦不失出脱秀丽的俏鼻下嗅闻,随后,一声轻轻叹息。

“殿下……”随身伺候的小奴躬身谄笑,“外面凉,待久了伤身,奴伺候您回屋吧!”

“你是怕我这个残废又被冻得双腿失去知觉、劳累别人吧?”少年男子瞟他一眼,抬起的眼睛里似闪着黑宝石之光,把乍看普通、但越看越好看的整张脸都耀出别样光芒。

淡眉细眼小鼻子、五官平淡得就像伸手一抹就能把脸抹成一块平布似的小奴噗嗵一声就地跪下:“殿下可真是冤枉奴了!奴对殿下的这颗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神~~”

“行了,”少年男子打断他,伸手抚额间,脸上却含着一丝淡淡笑意,“除了这句,还有别的新词么?”

小奴不待主子发话,便自己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是捏颈又是捶肩的:“小奴嘴笨,但这颗忠心,却跟这老一句实话似的~~从未改过!殿下不嫌弃小奴,是小奴攒了几百辈子的福气!”

后面这句,也是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了,连府里的鹦鹉都学会了!少年男子想着,不由轻笑摇头。

“殿下,小奴心里有个小小疑惑,不知殿下能不能~~”贴身随伺短短犹豫了一下道。

“你是想问,为何本殿不下令快速行军吧?”少年男子替他说出疑问,遥望眼前的东面天空,在贴身小奴拍马屁之前道,“凤临的国土,比我们西真还略大一些,即使三国联手,那么大的国家,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吞得下?强行吞咽,只会被噎死。何况凰梧中途退军,凤临已少了一份大牵制,集全国之兵力,完全足够对付我们与北仓。我们西真不比北仓,离凤临京都甚是遥远,想与北仓比速度,到达并打下一国之都,太不现实。彻底刮分凤临,本殿从未如此想过。”

“原来殿下您~~”小奴顿住正在揉捏的手,惊讶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您真正的想法并不是~~”

“不错,”少年男子微微点头,“三国突然达成的秘密协议,怎能全部当真?何况凤临不但有战神东方明珠,国力也并非弱到底部,抵抗的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在三国联手之下,她们国内反而会更加团结,平时再大的过节与仇恨,此时都会暂且放下,先一致对外。北仓之前的寸土难进、我们十万大军被诱杀在凤天河,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这里,他眼里不由升起一股冷幽幽的暗火,随后又心痛地叹息:“十万人马啊……”

“殿下!”就在这时,一道女声随着疾行的脚步快速传来,“有新的消息!”

“东方明珠?……果然与本殿猜想一致,”少年男子接过纸卷打开看过后,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她怎么可能毫无收获的直接撤兵回京?”

之后,目光从纸间抬起时,变得冷峻:“向庞将军、韩将军再传本殿令,继续稳扎稳打,务必要夺一城,固一地,不可虚浮冒进,打下来的城池若是守不住,便是毫无意义,军功也就无从谈起。”

“是!”

………………

继睦邻关被破几日后,在同样的奇特哨声中,瓦石河遭到了同样的另类攻击~~在鹰群的运送下,四万北仓将士,成功飘过瓦石河,连碰都没碰到冰面,就脚踏凤临国土了。

而北仓最关键的核心人物,直到此时才渐渐浮出水面:所谓一直未曾露面的另一副帅,就是耶律盛~~一个年纪虽小却野心颇大、也具有真实能力的少年女子。

能耐心驯鹰十几年,且驯出如此成就,对耶律皇族甚至整个北仓来说,她都是最好最强的猎手!

消息一经急报传出,东方明珠更加彻夜未眠~~左提右防,还是中了计,那主帅耶律风分明就是来牵制她、分散她的注意力的,甚至为了给耶律盛争取时间,不惜牺牲三万兵马!

如此看来,布置在北仓收集和传达情报的凰卫,不是被对方清理掉了,就是根本接触不到驯鹰这样机密度最高的大事。

不过好在,她并非一无所获~~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率军匆忙回京时,她却在确实撤离北安城后,在看似确如人们所料的态势下,悄悄伏兵于北安城和备周城之间的多隆山,诱捕活捉了北仓皇子耶律沙……

第533章 设伏多隆山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3章设伏多隆山时间倒回几日。

经过之前的几次攻守战,双方的实际兵马已经损耗到旗鼓相当的数字。耶律风虽然衰而未死,却已无法露面亲自激励士卒,只能在幕后根据军报参与一下行军计划。

“东方明珠那日明明胜了,却不趁胜杀出城外,可见城内兵马也是如同我们一样虚报了,因而不敢相搏。如今小殿下的飞鹰队破了睦邻关,东方明珠匆忙弃城、回京护驾,咱们不赶紧冲过去、破她备周关,更待何时?”帅帐里,耶律军麾下一名鼻孔上翻的将军粗声粗气道,“难道还要等小殿下赶过来吗?如此,我们这些女人岂不是太没用了?”

她这么一说,有血性的其她将领便同样忍不住了,像群老鼠似的等着年龄比她们小、且从未真正面对军队两阵厮杀的小殿下来了才动手,这是难以忍受的。

“自从小殿下破了睦邻关,雪就停了,”另一名脸平如铲的将军也开口道,“连老天都在帮我们,若我们还缩着头不敢出来,将来有何面目回京见皇上?”

很久以前,她们并没有“皇上”、“朕”等这些词汇,最高首领只称为“王”,但后来受到凰梧、凤临等国的影响,便渐渐改了称呼与朝制,一代代沿袭下来。

到她们这一代,自然是从爹胎里就开始耳濡目染,深入骨血,所以理所当然下,从不认为自己所知所用的东西都是从她国窃来的~~大大方方的承认,可称之为学;不承认,便是窃。

“此言十足有理,东方明珠带人悄悄从南门撤离,却留下少量人马迷惑我们,这已经耽搁一日,”又一名皮色黑里带紫、面上毛孔大且深、如同麻脸的女人抱起拳道,“还请大帅莫再犹豫,下令让我等即刻攻打备周城!”

东方明珠情急之下,放弃坚守多日的北安城,而将士们又正热血当头,此时的确是攻打过去的好时机。

“好!”耶律沙一掌拍在帅案上,“那各位将军就去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是!”众人立即异口同声,随即便是疾步走出主帐,纷纷去做行军准备。

而就在她们商议之时,东方明珠的人马已经在留下无数脚印后、迂回到多隆山上,就地取材,做好伏击准备。

备周城是北部边境除睦邻关、瓦石河之外、唯一能行军的路径,欲入凤临国,必走备周城。

而多隆山,又是你无论怎么绕行、都是前往备周城的必经之地,战略意义同样重大。

冬天昼短夜长,黑得早,却亮得迟,大家不可能真等到天色完全亮起来才出行,所以在微有晨光时,北仓军营便人影幢幢地动了起来。穿衣,整装,牵马……不久,便都兵器在手的入了各自队列,听将领大声吼叫着煽动战前情绪,以便大家能双腿有力、满身是劲的快速行军……

寒意依然浓郁,但夜里还在呼啸的风却在此时停了,这让北仓的将士更加觉得是天神护佑,是小殿下带来的福运,于是,个个更加热血沸腾,只待一战拿下备周城,直插凤临京都!

“报大帅!”半日后,前方探路的斥侯单膝跪地禀报道,“前方多隆山下,路宽之处,能容三骑并行,少量的路窄之处,只容一骑独行,路面虽有高有低,但尚平无险。雪地里已有人足马蹄,脚印无数,直往备周城方向,看起来像急行军留下的踪迹。”

闻言,临时聚集的众位高级将领都笑了起来,耶律沙却举目前望:“此处是设伏的最佳之地,东方明珠又非普通人,大家不可掉以轻心,行军时一定要保持警惕。”

众将口中称是领命,心里却不以为然。在飞鹰的协助下,备周关城定如睦邻关一样形同虚设,精明的东方明珠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既然如此,谁还会在一个明知守不住的关城里待着白耗时间?赶紧回京、利用抢出来的充裕时间备战守京才是上策。

多隆山不是很高,但山如其名,如驼峰般有一处处隆起,一个又一个山包绵延相连。

山路低处,旁边是田地或荆棘荒野,高处,旁边则形成自然断崖,崖不高,只有几米至十几米,摔下去的话,若不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的份儿上,一般都死不了,但也能摔断筋骨,伤有多重先且不说,但起码,立即失去战斗力那是肯定的。

耶律沙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频频抬头。只是,多隆山却一片安静,直到军队都进了埋伏区,还未见任何动静。

“殿下不用再担心了,东方明珠急着回京,哪还有心思在这儿设伏?”跟在身边的心腹带着笑容道,“若设伏,早就该动手了,不会到此刻还毫无动静。”

“难道是我想错了……也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耶律沙疑惑的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毕竟那女人名声在外,不能不防……”

他在这边为自己对她国将领的忌惮寻找着理由,而那边的山坡后,有压到最低的声音在说话:“不要急,再耐心等一下,等先队出了山道,尾队还未进入山道,咱们再动手,如此,才能按将军的计划将她们斩成三截,断得首尾难顾。”

听者点点头,按捺住越来越热血涌头的激动情绪,没说话,死死盯着下方的疾行军队。

之后,不到半刻,一杆鲜红色的旗帜便在山的背面竖起摇晃,紧跟着,中部旗帜竖起,最后,另一头的旗帜做了回应。

打过旗语,一声炸雷般的呼喝猛然从北仓军的头顶响起:“动手!”

敌军一惊,悚然抬头间,一块块巨大的雪球从上面或滚或掉的砸落下来。

“居然用雪球攻击?”驻足的敌军士卒待看清攻来之物时,不由大笑出声,即使有被雪球砸中、被下坠的重力击伤者,也倒在地上笑得不起来,“从未见过用雪球作为攻击武器的军队,哈哈哈……”

“这些都是长着傻鸟儿的人生下来的么?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哈哈哈!你爹的,真是快要笑死人了,哈哈哈……”

然而,就在她们边躲雪球、边笑得前仰后合、手脚发软时,有别的东西夹杂在了雪球中间,那是~~石头!

随后,一声声惨叫代替了笑声……

石头扔完,便是如蝗箭矢居高临下的射了过来!

耶律沙一声厉喝,慌乱无措的北仓将士渐渐冷静起来,或举刀拨箭,或下马躲避,弓箭手则在左右掩护下快速搭弓回射。

然而,双方的地势优劣太过明显,短短时间内,北仓军死伤无数,再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但若前进,难保前方没有另一批伏兵,耶律沙只能下令撤退。

“斩你蛇头,断你退路,看你如何跑!”东方明珠冷冷一挥手,身边的旗手立即打出新的旗语。

“冲下去!”

“杀啊!”

将令下,投完石头、射过箭的凤临军执起兵器,红着眼睛,啸叫着往山下冲去。

一名前锋猛将直接从雪坡上往下连滑带滚,抢攻在北仓军的蛇颈位置。

她身后的士卒有样学样,都跟着快速到位,随她首先斩断其首。

之后,北仓军又被断其尾的分割成几段遭到杀戮……

“十七长老,十八长老,”东方明珠看向身边的两位老人,“耶律沙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她能用高超的箭术射伤他,然后擒获,但让他败在他最得意的武功上,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定不负殿下信任!”

“定不负殿下所托!”

二老齐声道,随后,施展轻功飘身而下,直接击向目标~~北仓皇子兼新帅,北仓第一高手,耶律沙。

“保护大帅!”

“保护殿下!”

不同的喊声急叫,随着两道突袭而来的身影不断迸发,行军时就护在耶律沙前后的亲卫首先持刀迎了上去。然而,一则,她们的人数在刚才的石头和箭雨下已经有所耗损,二则,连耶律沙都要尽全力的天玄武尊,她们又如何能抵得住?

不过一息之间,耶律沙身边便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或死亡,或重伤。

“就算以二对一,”剑已出鞘在手,耶律沙面容冷峻,“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一剑刺出时,一只脚蹬在了剑身上,他的整副身躯便不由控制地向后平移,而他身后,正好是一段断崖。

“殿下!”重伤在地的亲卫努力半抬起身,伸长一只受伤手臂,无助地凄厉高呼。

“对付你这样一个小娃,一人便绰绰有余,”卫十八边出手边道,“何况以我们的年龄,原本就有以老欺小之嫌,怎会再以多打少?”

两军之间的对战,没有江湖上的以老欺小、以多欺少之说,而这样的断崖,对他还造不成伤害。

耶律沙冷冷哼笑一声,不做回应,

只是,他还是笑得早了点,那只脚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空中就展开了连环踢,一脚跟一脚,带着蓝色真气,让他根本无法避免跌落,结局只能是狠狠砸在崖下那坚实的冰冻地面上。

第534章 遭遇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4章遭遇战山上的伏军势如破竹般全部冲杀下来,尤其是那些在北安城最后一战里失去亲人的士卒,亲姐妹的战死,令她们悲痛中充满撕敌肉、喝敌血的刻骨仇恨,积压的情绪被强压到此时爆发,顷刻间就杀红了眼,砍刀抡出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利的大形势下,北仓军中,经历数战都能活下来的勇猛劲卒此刻都被压着打。

而在东方明珠的诸多别有用心下,多隆山道上形如长蛇、无法组成任何军阵的北仓军,对卫十七和卫十八的武功压制不了半分,加上之前滚石、箭矢带来的重大伤亡,遭到伏击的军队,其结局,必是惨败。

而主帅耶律沙的被擒,更是让不少士卒主动扔下武器,降了。

然而,她们却错估了一件事,一件与她们性命攸关的事~~

“将军,这些降卒……”柳笑青心中叹息,“怕是留不得……”

自从消息传来,她便与将军制定了这一计策,果然没让她们失望,除了耶律风和率军从瓦石河攻入凤临的耶律骤,其余人等,全被一网打尽。

东方明珠点点头:“今时不比往日,既然北仓驯出了飞鹰,她们就不能活,否则,一旦在战场上看到耶律盛和她的鹰群,必将临阵倒戈!”

“将军所言,也是笑青所忧,这样的非常时期,只能行使非常手段,”柳笑青面色肃然,“虽然此举有失仁德道义,但北仓的有生力量不容留,杀一个便少一个,而威胁,也会随之减弱一分,否则,留到最后,受害的,将是我们凤临的军兵百姓!”

“去办吧,”东方明珠转身,目光投向朦胧的远山廓影,“除了耶律沙,不留一个隐患。”

供给十万军的粮草,朝廷尚可接受,供应二十万军的粮草便有些紧张,更别说为了同时应对北仓和西真,倾国出动的人马,母皇那边,定是压力巨大,朝臣也不知吵成了什么样儿……

西南平叛之战事,水灾,地动……很多地方才刚刚缓过气来,微有存粮,此刻却又遭遇大规模的兵灾……

东方明珠越想,胸中越有一股浓厚的气怒生出,不由走向被俘的耶律沙,冷冷盯视他片刻,猛然伸出手指,用力捏抬对方的下巴:“好战是吧?喜欢侵略她国是吧?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舒爽吗?嗯?”

耶律沙毫不畏缩的横眉瞪眼:“即使本殿不慎被捉,于大局也没有任何影响,本殿的皇姐,定会带着飞鹰,扫平你们凤临!”

啪!原本也不想打男人的东方明珠,闻听此言,急怒之下,却动了手,眼睛像熔炉一样冒着火苗:“扫平凤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更加施力,“那就试试看!”

嘴角陡然勾起一丝诡笑:“能随军出征,且能掌到帅印,不用猜,你也是北仓皇室最受宠的皇子,本将就不信,有你在手上,耶律盛敢肆无忌惮的乱来,除非你在她心里,一点份量也没有!”

“还真没有,”耶律沙面色一变,随即又很快满脸淡然,“为了驯鹰,她从小就远离皇宫,也不曾回来,跟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别更说本殿了,长这么大,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是吗,”东方明珠哼笑,“既然如此,又何必解释这么多?”

耶律沙立即闭嘴,再不说半个字。

东方明珠松开手:“刚出皇宫的雏鸟,就敢领军跟本将斗,你还差得远!”

说罢,单臂一挥:“仔细查验,未死者,多补两刀,其余人,全部射杀!”

“你!”耶律沙一改沉默淡定,目眦欲裂,“你不能这么做!你们凤临一向是不斩来使、不杀降卒的!”

“那是以前!”东方明珠目光阴森的靠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们联合西真共六路大军犯我凤临,占我多少城池,杀我多少百姓,卑鄙至此,无耻至极,还想本将恪守死规给你们便宜占?”

随后,将捏出一片青紫的手腕猛然一甩:“做梦吧你!”

耶律沙被推个跟跄,却看着对面那愤怒到双眼近乎血红的皇女大将,说不出话来。

“你们前几年的小打小闹,各种犯边,都是为了迷惑我们,好让耶律盛有足够的时间驯鹰对不对?”一说到这个,东方明珠就更加恨恼,上次在楚晗失忆时对她说的话,简直就是自己啪啪打脸,幸好她死了,若她还活着,她堂堂一个顶着战神之名的皇女,怕是要无地自容,羞愧欲死,“你们怕一反常态的平静,反而让我们各国起疑,所以就各种理由四处不轻不重的抓挠,维持以往惹人讨厌又懒得理睬的形象。你们北仓学会了隐忍和心计,我东方明珠输得无话可说,但从现在起,便是重新算计的时候了!”

说完这些憋压许久的话,她心里的愤恨终于得到一些释放,抬头吐出一口浊气:“带上他,回京!”

柳笑青走了过来:“将军,耶律风此刻应该还在北安城外,我们……”

“那只老狗,”东方明珠摆了摆手,“命不久矣,不用我们动手。”

耶律沙一惊:“你……”

“我为什么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吧?”东方明珠冷冷看他一眼,“凤临的底蕴,岂是你们这些无知的北仓恶狼所能比的?我们凤临佛道兼容,地遁术,神足通,她心通,岂是你们的普通斥侯所能比拟的?幼稚!”

东方明珠哼了一声,再不理耶律沙那睁大眼、像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军队士卒凶狠的就地补刀、一丝不漏地搜索所有战利品,然后,带着多出的战马、肉干等物一起奔向备周城,疾行回京。

………………

离凤天河最近的高角弼一军已经全部覆没,绕远路的庞仪军队却还没有到达。虽然东方凌天明确要求,必须阻敌军于凤天河,但专门率军过去迎击的娄敏宵,却觉得不能死板的待在凤天河干等。

凡事都有个度,就算以逸待劳,也不是这么个以逸待劳法。

经过与众部将的商议,最终决定渡河打过去~~大家一致认为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夺下一城又一城直到凤天河,而她们却待在此处毫无作为。

没有敌军的冰冻河面,渡河很容易,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几日后,并没赶上对方的攻城战,而是遭遇在了途中!

斥侯的消息禀来,双方的大将都骇了一跳,愣了愣后,便是择地驻扎,再派出更多的斥侯打探对方的真实兵马人数等军情,越详细越好……

第535章 八大金刚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5章八大金刚有斥侯侦查探路的军队行军,不比个人游走江湖,能在遭遇仇人时抽刀就砍。

娄敏宵是被东方明珠看中、培养的人,而庞仪,则是被西真皇子提拔,都不是平庸之辈,两军一边择地扎营,一边派更多的斥侯根据敌军营地的炊烟、营帐和旗帜等各种方法,判断对方的实际军兵人数。

“如此一算,加上辎重兵等,敌军至少有十三万人……”娄敏宵将斥侯探回来的消息综合后,判断出一个大体数字,毕竟这样被所有将领严防的军事机密,很难太具体、太准确。

只是,侯吏带领斥侯们探查的情报,却使这名初次单独领军的大将,眉头微蹙:“不应该啊……庞仪大军翻越黎山后,烧杀抢掳,定然强役了不少百姓……”

被敌军强行奴役,自然是女人被逼做各种体力上的粗活,男子则被逼良为倌儿,满足士卒一路上的需求。

就算不把俘虏当人看,也是要给饭吃、给地方睡的,不然饿死冻死,就少了许多免费的劳力、没了慰问士卒身体的军倌儿。思索一番,她轻轻摇头:“不行,必须得重新探查……”

只是,派谁去查,却成了摆在她面前的问题。

娄军不比殿下之军,卫国寺和紫竹山即使有修习佛道神通者,也轮不到拨给她,毕竟能修炼成功的人,少之又少,一寺能出一个,就很了不得了。而且,听说修炼她心通的佛姑,都属于文院,而不是武院,最多有点自保能力,根本别奢望她有强大的武功,在行军中的实用价值不大。

既然这次斥侯带回的消息不被采信……娄敏宵伸手张开八字虎口,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按了按:“难道还让她们探查?”她轻轻叹口气,“除了她们,好像还真是无人可用……”

斥侯不比普通士卒,都是军中费时费力培养的,有明侯暗侯之分。

明侯,主要是做行军途中探路、扎营前探查周边环境等事;

而暗侯,则属于“见不得人”的秘密存在,比如冒死查探敌军、送回情报,就是她们的任务,如果不是有机会独领大军,她永远也接触不到她们。

就在她恼思之时,帐外忽有声音禀报过来:“禀将军,有个叫觉醒的佛姑求见,自称来自卫国寺,她们共有八人。”

卫国寺?娄敏宵心里一喜,当即迎了出去。

营门处,手持禅杖而立的觉醒见领军大将竟亲自过来,连忙单掌施礼:“阿弥陀佛!贫尼觉醒,见过将军!”

娄敏宵虽不信佛道,却也不能失礼,礼节性的双掌合十一下:“觉醒大师!”

“不敢当大师之谓!”觉醒微微侧身,“这是贫尼的七位师姐,悟天,悟地,悟道,悟情,觉明,觉严,觉悟。”

身后的七人听她介绍自己,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双掌合十,微微倾身施一佛礼。

竟然是卫国寺八大金刚?喜出望外的娄敏宵连忙一一回礼:“不知诸位神尼到来,有失远迎!”

“将军客气!我们远道而来,是希望能为国为民尽些微薄之力,打扰之处,敬请海涵,”其她七人都不善言辞,经常出寺行走的觉醒便成为八人的发言代表,“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

“多谢八位神尼赶来相助,敏宵欢迎都来不及,又何来打扰!”娄敏宵忙客气道,“吩咐不敢,咱们一起商议便好!神尼请随我入营进帐!”

一行九人走向中间的主将大帐,娄敏宵边走边道:“各位神尼来得正是时候,敏宵正好有一事……”

身后,看守营门的士卒也有些激动,谁也没想到卫国寺会派八大金刚到军队来,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毕竟八大金刚从不出寺,更别说一起现身于世人面前了。

八个烫着戒疤的光亮脑壳陆续进了大帐,娄敏宵亲自为她们斟上清水茶后,才坐下来说起正在烦心的事。

觉醒一听,目光看向另外七人,最后定在年龄最大的佛姑~~身着灰色尼袍的悟天身上。

悟天沉思片刻,道:“小师妹虽有地遁术,可并不会隐身,一旦被发现,必陷于军阵,很难脱身。”

娄敏宵点点头,表示理解。

只身前往敌军军营,的确凶险万分,一旦被缠住,对方便有足够的时间结阵。对付一个人的军阵简单易结,不需要多少时间,而军阵一旦结成,觉醒佛姑的武功被压制,就更难离开、平安回来了。

“是敏宵突兀了,”娄敏宵歉意道,“情急之下,思虑欠周,还望各位神尼见谅!”

她不称“本将”,又如此客气谦逊,自然让人无法责怪,反而心生好感,体谅身为将军的不易。悟天想了想道:“探敌军机这种事……若是有星月阁的人相助,便事半功倍。”

“星月阁?”一直在军队摸爬滚打的娄敏宵对江湖门派并没有多少了解,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茫然,“她们是……敏宵惭愧,还请悟天大师解惑。”

“星月阁,名气虽比不上五大剑派,但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她们有一种功法,为世人所不知,”悟天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个只知军队、不知江湖的将军,遂耐心解释道,“那功法名叫星月无影术,在阴天和夜里施展,很难被人发现,其隐身技巧,堪称一流。”

“竟有这么好的功法……”娄敏宵低语,“若是军队斥侯都学会此功……”

耳力不凡的八大金刚听到,心下不由有些好笑,觉醒道:“娄将军,门派之秘,轻易不外传的,即使是皇上,也不能强迫人家交出自己赖以立世的独家功法。”

“敏宵明白,只是……”她摇摇头,叹息,“可惜……可惜了……”

八大金刚都沉默不作声,觉醒也自知只依赖地遁术去探敌营,太过冒险,万一一头钻出来的地方正是人群~~虽然在土里能听到地面动静,这种可能比较小,但难保不会跑错地方,毕竟她只能听见,看不见,而主将大帐通常都是最安静的,若是钻出来的时候一头撞到帅案或者正站在帅帐中间……

想到这些可能,她也不敢吹大话、牛壁哄哄的把这个任务接下,万一陷入敌营,不但帮不了忙,反而要连累七位师姐去搭救,好事变坏事,可就不美了。

大帐里一时静寂无声,直到娄敏宵回过神来,才连忙说道:“各位大师一路辛苦了,先请帐中歇息!”

“如果可以,”觉醒起身道,“我们想轮流留两人在将军帐中,以便随时听候调遣。”

“其实是想保护我吧?”娄敏宵闻言,不由露出笑容,非常领情道,“那就多谢各位大师了!”

见她并不拒绝,语态中又毫无怨气,觉醒等人顿时心中一宽,毕竟刚到这儿的第一件被求助之事都没帮上忙,多少都有些歉意。

悟天等六人退出主帐,觉醒和觉悟留下。娄敏宵差人请来左、中、右三位将军,正要展开商议,帐外又来禀报,并递进来一张已经确认无毒的纸条,说是一只不知从哪儿蹿出的老鼠用尾巴拖过来的,那老鼠跟成了精似的,不但不惧人,还会立起后腿、用两只前爪作揖,示意她们解开装信的小竹筒。

娄敏宵惊讶接过,一览之下,不由再次露出欣喜之色,只见纸条上写着:星月阁受托前来尽绵薄之力。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喜笑颜开,看向觉醒道:“各位大师是不是把贵寺的福气也一并带了过来?”

说罢,竟将纸条毫不避讳地递入觉醒手中。觉醒一看,也露出惊奇之色,只是~~

她看着纸条,有些疑惑:“受人之托?受谁之托?”

娄敏宵摇摇头:“上面没写,想必是哪位爱国人士在暗中相助。”

她看向三将:“虽然双方都算是疲军,但夜袭还是要防的。准确消息没来之前,我们可以就两种可能议出相应战策……”

第536章 冒用星月阁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6章冒用星月阁并非是娄敏宵轻信一句被只老鼠捎来的话,而是此时天色将黑,扎营已近结束,真假很快就能见分晓。

她没有怀疑斥侯,因为斥侯轻易不出叛徒,尤其是从不露脸的暗侯。何况此时还未收到星月阁的消息,并不能确定暗侯给的侦查结果离真实情况太远。

两个时辰后,那只黑灰色的老鼠又来了。虽然因为轮守,营门守卫已经换人,但这么大的稀奇事,早已在主帐营内传开,以致老鼠拖着竹筒出现后、刚立身抬爪,便有急性子的守卫蹲下身子去取竹筒。

“吱吱吱!”任务完成,老鼠抬头冲她们叫了一声,掉头就跑,看得守卫差点忘记军规追上去弄个究竟。

这次呈上来的纸条,不再是一句话。娄敏宵看着特殊渠道送来的详细军报,庆幸自己没有当面质疑派给自己的随军暗侯~~星月阁提供的敌军具体灶台、营帐和军旗数字,推算出的结果,与斥侯给的出入不大:十四万人。去掉辎重兵、俘虏、军倌儿等,将士加起来大概有十万。

之所以如此~~纸上写了原因:为防阵前反水,庞仪根本没有把俘虏加入军队编制,只是让她们做粗活,比如扎营中的立帐篷、挖掘临时茅房等。

“她们果然有袭营的打算!”看到最后,娄敏宵面容一肃,“只是……”

对方竟然言明受托方是碧霄宫?别的门派她不知,但五大剑派和碧霄宫她却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但她并未因此而有过多的纠结与沉思,抬脸间,便吩咐左右:“去把乡导请来!”

乡导即是临时向导,既是最近的当地人,也是最熟悉附近地形的村官,探路斥侯的消息一报来,乡导就在扎营时被寻请了来。

觉悟闭着眼睛坐在一侧,尽量不引人注意;觉醒却像个好奇宝宝般睁着双眼看娄将军差人请乡导、问话,然后又召集左中右三军将领议军情、制对策。虽然经常出寺行走,还在西南平叛时出过力、渡过亡魂,但军队内部的事,她却完全是陌生的,还未彻底看透碌碌红尘、凡心未褪的她感到新奇,纯属正常。

觉悟掀开眼皮,瞄了她一眼,又闭上,继续像不存在般静寂默然。

营地十里处,一只灰黑色的老鼠正趴伏在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不是冻的。在它面前,有只浑身雪白、气息强大的庞然大物威风凛凛的立着,那踏在地上的如虎利爪,让它们这些小动物看一眼都心生惧意~~即使它低头龇牙时,那嘴看起来跟它们老鼠差不多。

它身体太小,只在对方微微低头的瞬间瞟到它头顶似乎还生长着一对鹿角,这让眼界很窄的它很是疑惑:这只能够传音、令此处所有动物俯首听命的厉害神物到底是什么?

“你的任务完成了,作为奖励,这颗有助修炼的灵丹赏给你了,”正俯首乱猜的小老鼠耳边传入话来,接着,一颗很小、像老鼠屎般的东西落到它面前,“下去吧。”

如果不是已经提前说明,它还以为眼前的大人物要它自己吃自己的屎呢!小老鼠偷偷耸动鼻尖嗅了嗅,竟闻到一股幽香之气,虽然不知道这颗像自己拉的屎的丹丸里有哪些灵草灵果,但绝对是它没吃过的好东西!

它用两只前爪捧着丹丸,立起两只细后腿儿作揖,然后毫不犹豫的当面将丹丸塞进嘴里,再磕头般趴伏一下,最后才一溜烟的跑开,转眼不见踪影。

吞了丹丸、赶紧到隐蔽地方修炼的小老鼠离开后,鹿角灵兔学着主人微微龇了龇嘴角,就在这时,一道传音送入耳中:“兔子,回来吧。”

男子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它一听,便立即收了在老鼠面前故作的威严之态,屁颠屁颠地往这平原之地里唯一的小山坡跑去。

小山坡坡顶,一棵光秃秃的树旁,两名轻纱覆面、气质出尘的美貌男子并肩而立。

“紫汐,辛苦你了,你原本就体寒……”并未穿厚重冬衣、身形稍高一些的男子伸手拢了拢身旁男子的紫色大氅,“让你出来,实在是情非得已。”

“少主君言重了,”紫汐轻轻道,“国难当头,百姓苦楚,天虞山虽有阵法相护,但碧霄宫也同样受到连累,物价连番上涨,连金银都不值什么钱……紫汐也希望尽快结束战乱,还凤临所有人一个太平……只能尽一份微不足道的绵薄之力,紫汐惭愧。”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寡语的他竟能说出这样的大义之言,楚语然不由有些惊讶,随后又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天机老人有个好孙子,妻主能遇到你,也是好福气。”

这话,让紫汐惭愧的低下头: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是被奶奶设计到妻主身边的,该怎么看他……肯定会鄙视他、瞧不起他吧……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去看看那些难民,”楚语然叹口气,“总要做点什么……正好也为碧霄宫的正名做些铺垫……”

“那……”紫汐终于抬起勾着的头,看向庞大的娄军大营,营里的每个军帐都有橘红色的灯火在闪耀,“不看她们如何应对夜袭吗?”

“不看了,”楚语然道,“消息都送过去了,若是还应对不了,她娄敏宵别说领军,活都不用活了。”

“那我们冒用星月阁之名,”紫汐问出最后的疑问,“若将来星月阁知道了……”

“傻瓜,”楚语然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有人替她们做好事、让她们坐收好名声,她们笑都来不及,怎会找麻烦?”

“可……万一她们不领情呢,”紫汐面露忧色,笑不出来,在这个对他无比温和如同亲哥哥的男子面前,他放开了许多,心中的话也都敢说出来,“毕竟……咱们碧霄宫的名声……”

“放心吧,就算她们怒发冲冠的找到咱们,碧霄宫也能让她们心平气和,满意而归。”楚语然拉住他的手,一边朝坡下走,一边为他渡入真气,“施过驭鬼术,你的手更凉了,咱们还是先走走再使轻功。”

“语然哥哥……”紫汐心中感动,一声语然哥哥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连忙改道,“多谢少主君!”

“想叫就叫吧,私下里,无妨。”楚语然笑了笑,又开解道,“你也别担心奶奶,她可是天机老人,身体会好起来的。”

闻言,紫汐的眼睛更湿润了。奶奶的身体已经明显的一日不如一日,他心里没有什么好法子,想跟万能的妻主说,由她拿主意,可主心骨却不在身边。

她忙的都是大事,他自是不怨她,可她是除奶奶以外唯一的依靠,没她在,他的心里满是无助与孤寂。

第537章 夜袭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7章夜袭“如果消息准确,恐怕那几个佛姑就是去军营助力的,”西真军营里,小眼睛女人藏着心里的幸灾乐祸,皱着眉一脸忧虑,“没想到她们如此同心,若是咱们西真的佛姑能随军就好了。”

“别提那帮老秃驴!”庞仪气骂了一句,“需要她们的时候不随军出力,修佛修神通有个屁用!若非殿下英明、早就在凤临大城小镇埋下密探,咱们就会跟睁眼瞎一样,哪能对这一路上的地势如此清楚!”

这个马屁精,真是时刻不忘吹捧殿下……

小眼睛女人暗自摇头,却将不屑隐在心里,附和道:“将军说的极是,殿下的智慧,无人能及,不然怎么会如此有眼光、亲自提拔将军?这可是十万大军,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啊!”

庞仪正在生恼的脸色立即缓和下来,得意之情欲藏却露:“本将定不负殿下厚望……今夜,那边姓娄的,别想睡个好觉了,本将要让她疲上加疲……”

夜,渐渐深了。

这里不是雪灾之年的凰梧国,凤临虽也落雪,却并非处处有雪。

渡过凤天河不久,便渐无冰雪,到得此处,便只剩寒风袭人的干冷。

吃过晚饭的娄军军营,到得深夜时分,看上去一片寂静,如同赶路累极了的人,陷入沉睡。

咚!

突然,一道敲击军鼓的震耳声音,猛然在燃着许多火把的空旷处乍响!

“敌袭!”娄军前营中有人高喊并奔走起来,随即,越来越多的火光亮起,身影在光影中交杂错乱。

“没有带军经验的人,就是这么蠢。这些凤临士卒跟着她,只能说运气不好。”另一边的稍远处,一名眉毛短而稀疏、身着铠甲的女人端坐在马背上,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凤临除了东方明珠,还真是没人了。”

“可不是,”旁边颧骨如退潮礁石的女人接话,言语间满是讽刺与不屑,“瞧那些火光,咱们离这么远都能看出她们有多慌乱!连夜袭之前的疲军之计都不知道,还带军呢!不如回去替夫郎抱孩子!”

“回家?替夫郎抱孩子?”那名负责夜袭的将领冷笑,“她们没那个机会了!”

“是是,将军说的是,”女人谄笑,“是卑职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该打嘴!”

她如此说,却并未真的动手打自己嘴巴,将领扭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注视前方:“好好盯着,什么时候她们不再慌乱,没了反应,咱们就攻过去!”

女人连忙应是,之后便不再说闲话,只紧盯着凤临军营那边,不时把命令传达下去,让娄军几次三番的只闻军鼓,不见兵马。

第四轮鼓响之后,娄军营地果然再无慌乱的声音,且安静无比,好像已继续睡觉、不再理睬虚假的鼓声。

窥视娄军大营的人影前方,将领傲然抬颌:“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随后,灯笼信号被点燃后再被熄灭,兵器握在手中,包裹棉布的马蹄轻轻迈出,一支支骑兵随她无声地走出黑暗。

速度渐渐加快,沉闷的马蹄声踏在冻硬的坚实大地上,由数量渐渐形成的洪流,朝竖立着岗楼的前营营门冲锋。

“杀!”轰隆隆,无数马蹄还是震动了地面,前排骑兵当先大吼着,直接朝营门撞去。

断裂倒塌的营门散落在地,随着更多骑兵碾压过来,无数马蹄或踩踏或越过的顺利通过已经破败的木栅营门,厮杀的嚎叫也随之响起。

然而……

“干掉这些~~”冲锋在前的西真猛卒一刀砍过去,被砍的帐篷却随着过猛的力道而塌陷,这才发现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吼到半截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随后,她换了一句,“不好,怕是有埋伏!”

视线环顾一周,很快发现这座大营是空的!

她急忙兜转马头,放开喉咙高喊:“敌军有准备!快撤!”

这时,也有其她骑兵看出了一丝端倪,听到这声震天大吼,千余骑兵开始掉转马头。

“倒是机警,不过……想走?”站在远处哨塔上的娄敏宵一挥手,“留下她们!”

牛角被举起,传令兵鼓着腮帮子将它吹到最响。

哗啦!大大小小的帐篷瞬间掀开,整装以待的凤临娄军呐喊着蜂涌而出,无数人影汇集,形成一道道巨浪,重重叠叠地将夜袭骑兵各路封锁,营门口则由将领带着兵马包抄过来,随后,箭矢如飞蝗般,从四面八方朝被包围的西真骑兵射去!

只要还没出现杀伤力太强的火器,骑兵在任何世界任何朝代,都是烧钱费时培养出来的香饽饽。

而因为马种的不同,西真的战马普遍比凤临的战马高大,凰梧国的战马则与凤临相似,北仓的战马又比凤临和凰梧的战马略微矮小些。

为了保持这一优势,西真国历来都严禁向其她国家出售战马,所以腿长体高的战马,也就独属于西真了,虽然让人气恨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负责夜袭的西真骑兵被箭矢围杀,其座下战马也未能幸免~~

修炼内功的习武之人目力更好,一同站在木质哨塔上的觉醒看着夜袭中的火光与厮杀,不由出声道:“娄将军这次能收获不少西真战马。”

她知道,一旦敌军夜袭失败,完好的战马会被收缴利用,受伤不治或快死的战马则会被充作士卒口粮,改善一下她们的生活。军队伙食中原本就少肉,此刻,更不可能有肉类供应,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让她们大吃一顿,有更多的力气杀敌。

“不,太少了,”一脸冷肃的娄敏宵道:“本将贪心得很,定要灭掉庞仪的十万大军,尽获战马,献给将军殿下。”

觉醒默然。虽然她是佛姑,但出寺行走时也听说过战马都和宫婢一样,经过手术,无法通过交配获得下一代、培养出自己的优良战马。即便缴获西真战马,也只能驯服即用,或者给全军吃马肉,增长士气。

那边,被喂箭的夜袭骑兵一边举器拨挡,一边在将领的嘶吼中集结,朝毁坏的营门冲去。

“想走?”布满尖刺的球锤一锤砸向夜袭将领,包抄过来的凤临将领高声怒吼,“把头留下来!”

夜袭将领急忙仰身,躲过致命一击,然而,头盔却还是被擦到,她顿时感觉耳朵嗡嗡直响,脸颊也火辣辣的疼痛起来。随后,再次被抡起的球锤在她眼中不断放大,直到“嘭”的一声……

求生的本能,让躲不开的骑将直接将快要仰直的身体蹬马跃出,滚落在地,只是,她太过不幸,虽避开了被砸出**的命运,却避不开乱蹄~~竟被自家骑兵队的战马无情踩踏!

“还我夫郎!”

“还我家园!”

围过来的凤临步卒如同嗑了药,不要命的朝骑兵撞去,有的凶悍跳起直接将对方拉下马背,后面紧跟的士兵则立即将其砍死在地;有的抱着以人命换马命的想法,直接砍削马腿,待对方栽倒时,身后的同伴便能一刀砍杀……

这是一群饱含怒意的哀兵,每个人都得到了家园被毁、母父皆亡或夫郎孩子被杀的噩耗,正是憋着满腔悲愤、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报仇的时候。此时见到敌军,必然要手刃为快,哪还管自己死不死。

然而,真正的舍死,反而能换来生,西真骑兵被红着眼睛的凶悍兵锋层层压来,渐渐淹没在推过来的人海中……

当最后一个来不及撤走的西真骑兵被斩杀于马下后,厮杀的前营渐渐安静下来,营中工匠立即着手修复破碎的辕门,其她人则搜索补刀、顺便取走稍微值钱的战利品~~为了激励士气,财物等小东西是归于士兵个人的,主将不会收缴,这是所有军队不便明说的潜规则。之后,捡拾或拔出箭矢,收回重复利用,然后抬走尸体、挖坑掩埋,战马则分类安置,活的留用,死的或重伤的,则将成为下一顿军膳。

娄敏宵抬起视线,望着渐明的天光,低声自语:“还有一场硬战……”

随后,缓缓走下瞭望楼……

时间倒回到白天,凰梧国的京都城墙外,身形高大的袁虹玉鹰眉微皱,一双战眸带着痛心之色,看着城墙上的真月教教众,喃喃自语般道:“那叫顾南风的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好好的真月教,到底什么时候暗中换了教主?”

“明明是要合作的假叛乱,此时竟变成了真篡位,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旁边的白净女子~~军师洛鱼面色冷肃,“关键是我们对这新教主一无所知,仗该如何打?”

“洛鱼,”袁虹玉垂眸,“其实,皇宫里的那位皇上,是假的。”

第538章 小儿要骑鹤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8章小儿要骑鹤“什么?假、假的?”乍听此消息的洛鱼脑袋有些懵,“将军的意思是……”

袁虹玉叹了口气,低声道:“咱们皇上一时不察,遭了暗算,攻打凤临的军令,是假皇帝下的。”

“什么……”洛鱼吃惊且难以置信,“那皇上她……”

“真命天女,自然有天神护佑,此时已经无恙,”袁虹玉举目看向皇宫方向,“只要打垮真月教,攻入皇城,假的自然会被逼出来,到那时,咱们的真皇上再露面当众揭穿她。”

洛鱼瞪着眼,直到消化完这一惊天秘事,才点头道:“这倒是最恰当最稳妥的安排,只是,”

她抬头看向城墙,“那些不明真相的官兵……”

“我也不想……”袁虹玉战眸里落下一丝不忍,“可……没办法啊……皇上必须尽快回宫正名,还要针对目前的四国局势作出新的布置,牺牲,是避免不了的……”

能形成此局,定是在假皇帝的操作下,京卫营和京都所有百姓都被蒙蔽~~她大名鼎鼎的袁虹玉竟成了抗旨不遵、回军逼宫的叛贼,真月教却反倒成了守京卫师、保民护驾的正义教派。

“自己人打自己人……”洛鱼目视前方,眉头皱起,“如果能暗中通知并说服京卫营领将……”

“消息,平常手段已经传递不进去,天玄武尊的传音术倒是可行,只是,不能面对面,又是陌生人的声音,谁会信?玉玺等物都在宫内,就算咱们能差人潜进去,手上无凭无据的,她们也不会买账。”

这倒也是,总不能让皇上自己潜进去找她们,那也太危险了。洛鱼的眉头皱得更紧,思虑片刻,叹道:“若有会施展地遁术的道长相助就好了……”

袁虹玉心里一动:那面具女子顾南风让她只管攻城、弄死真月教,莫非就是用她来牵制、吸引真月教和假皇帝的注意力、而她自己则带着皇上去找京卫营的岳将军?

想到这种可能,袁虹玉不由微喜中掺杂气恼,那女子武功高则高,可也正因为武功高,便显得很傲气,目中无人,有什么计划也不全部透露出来,恐怕打探来的消息都是说一半留一半。若不是同被皇上信任,她还真不愿与其合作。

“杀逆贼,”无论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已不是她一人之力所能控制的了,先按之前约定的计划行事再说,她举起单手,下达了将令,“攻城!”

“杀逆贼!”众将士呼喝着大声回应,随即展开第一拨攻势。

在箭雨如同毒蜂般的对射中,一架架云梯被猛卒们推了过去,将北安城的一幕重演,不同的是,此处守城的,不仅有京卫营的将士,还有修习江湖武功的教众。

………………

与此同时的天虞山上,小风云看着调皮捣蛋的弟弟正试图把自己骑在小鹤身上,结果却被体型不大却不愿被骑的小鹤掀翻在地,惹来一片笑声。

摔得仰面朝天的纯儿撑着婴儿肥的小手,吭哧吭哧、毫不气馁地从地上爬起,迈着小短腿儿继续去追逃开的小鹤,纳兰墨娴笑着摇头:“这可是带着灵气出胎的小鹤,怎会轻易被人骑。”

“别管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楚青璇看着转圈追逐的两道身影,笑眯了眼,“没听晗儿说吗,还在肚子里就知道抢他爹的灵丹,若非他娘丹药多,他爹的武功都晋不了级!就冲这份霸道劲儿,这只小鹤迟早都要成为他的坐骑!”

“好,好,霸道才好,”纳兰墨娴夸赞,只要是自己的孙女孙子,怎么看都顺眼,“霸道,妻主才不敢三夫四侍的往家娶。”

楚青璇一愣,随即揽住他,陪笑道:“是是,墨娴说的极是!我们楚家的孙子,谁敢给他们委屈受,咱俩这把老骨头都不依,定要去打断她的腿!”

一旁的千羽、千若等人都笑了起来,纳兰墨娴开始还挺得意,可随后却是一竖眉,扭头瞪着她:“你说我是老骨头?”

“呃……”楚青璇傻眼,但反应极快,“我只是形容咱们妻夫俩白头偕老的样子,我家闲儿青春永驻,怎么会老呢!”

她将嘴唇凑到他耳边:“何况咱还吃了晗儿炼制的驻颜丸,你看,你到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美貌容颜完全停住了!”

说到这,纳兰墨娴不禁又是一阵得意,微微一抬颌,哼道:“那是自然!我纳兰墨娴生出的女儿,岂是凡人可比!”

“是是,”楚青璇附和,“我楚青璇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娶闲儿为夫,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帮妻主打理碧霄宫、生下一只神凤凰!”

纳兰墨娴横她一眼,却忍不住露出如玉白牙,笑得欢实。

这旁若无人的俩妻夫……在场几人都忍不住笑意,千若和千羽则不由想起妻主来自异界,心里顿时又升起一丝怅然,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发现了对方眼里的忧虑。

“母亲,爹爹,”千羽忽然走出一步开口道,“孩儿想下山。”

“嗯?”楚青璇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为何?”

“孩儿想为妻主、为碧霄宫做些事,”他顿了顿,“少主君在外奔走,连无忧和紫汐都出去了,孩儿留在山上,什么都不做,心有不安。”

“是,”千若也上前一步,“娘,爹,孩儿也有此感,想下山为百姓做些什么,为碧霄宫多传一点好名声。”

“不用,”楚青璇摆摆手,“紫汐体寒,少主君会很快带他回来,不会在外面停留太久;无忧那小子,他是因为在山上无聊,才拖着他师尊一起下山的,估计是想找晗儿。可晗儿那身法,事情又多,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得被冻回来。你们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再出什么事,晗儿又得疯一回。”

听到此话,千若不由惭愧地低下头,千羽也沉默不语了。

“你们呀,趁着我们还能帮你们带孩子,得空的话,就赶紧再生一个,”纳兰墨娴追着纯儿的目光移向颖儿,最后定在风云身上,“我们就晗儿一棵独苗,你们不能也只要一个,得为她多生几个,为我们楚家开枝散叶。”

“是……爹爹……”二人面色微微一红,低声道。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真心爱自己的妻主,而晗儿也疼你们,有些事,不用多说,就会想着为她做、应该去做。”纳兰墨娴看向他们,“孩子有我们照看,你们都练功去吧,早点晋级,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要成为妻主的累赘和弱点,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是,爹爹。”一席话,让两人的脸色红得更加厉害,却不是害羞,而是惭愧得快无地自容,后悔不该忍不住过来看儿子。

行了一礼,二人便匆匆从侧门退下,不敢再看儿子一眼。

楚青璇拍拍夫郎的手:“我知你心疼晗儿,可……这样是不是太严苛了?”

哪有孩子就在身边却不让看的,这让外人怎么想?不得说他冷酷无情?

纳兰墨娴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这样逼他们?可你看看晗儿因为他们武功弱、多受多少累?辛苦不说,关键是那份担忧,若非晗儿已练至神皇,又会近乎失传的续命针,还运气颇好的找到回生树,救回千若的命,她能不杀卫国寺个血流成河?到那时,东方凌天定会出手,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毕竟她已经在朝堂上亲口承认自己是神皇。”

楚青璇皱眉,纳兰墨娴又道:“同是神皇,谁胜谁负,谁能说得准?万一……不管是我们做母父的,还是他们做夫郎的,都没人愿意看到。”

听他如此一说,大家便觉得方才的行为亦不算苛刻了,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希望楚晗出事。

而纳兰墨娴说得也的确颇有道理,要想在外行走,就必须强大起来,否则就踏踏实实安心待在山上好好生活,如此,才不会给楚晗带来麻烦。

………………

被白雪覆盖的凰梧京都,箭矢呼啸着飞上天空,城墙上的利箭也噼哩啪啦地往下钉射,掀起的血花落在白雪上,尤为醒目,令袁虹玉的心暗自抽痛。

第539章 道士下山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39章道士下山此时,她想与京卫营岳将军见上一面都不可能,哪怕是遥遥一见~~设有护城河的外城城墙上除了普通卫军,便全是真月教的人,连桓副将都看不到。想来,必是宫中的假帝王故意为之。

她实在想不通,不过是一方教主,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野心,竟敢谋夺皇位,而且还成功了!

这样结实的耳光打在皇帝脸上,打在整个凰梧国脸上,让皇上和整个朝堂都成为其她国家的笑柄,一旦揪住,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她能想象出成功坐在凰椅上却又失败而被赶下来的谋逆者的惨烈下场。

只是,对方既然已经掌控了京卫营和皇宫大内等各路人马,想把她揪出来,也是不太容易的,首先,这比其她所有国家都高大坚固的外城城墙和城门,就很难攻下来,何况还在内城和宫城两道大关。

袁虹玉皱着一双鹰眉,战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即使能强攻下来,双方伤亡的,也都是自己人呐……

就在这时,一队特殊的人马突然喧嚣地从侧方奔了过来,上千匹马的马蹄奔踏在雪地上带来的巨大震动,吸引了正在攻守的两方人的注意,她们手中的兵器都在一顿间,有了短时间的停滞。

“袁将军,贫道来迟一步,”一位行在最前方、头挽道髻、身着旧道袍的老妇用上内力,将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太阴观观主葛心明,她的身后跟着两百多名道士和携带各种兵器的武林人士,“贫道这就与各位同门以及武林豪杰助将军一臂之力,将乱动武力、置军民百姓于不顾的假皇帝赶出朝堂!”

“有劳葛道长,有劳各位!”袁虹玉大声道,“皇上一旦回宫,定对各位义勇论功行赏!”

什么?现在的皇上、宫里的那位……是假的?

因为用了内力,葛道长的声音扬在城门外的上空,让很多人听到了她的话,不禁面面相觑,疑惑起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没脑子的,若说袁虹玉挟兵权而造反,尚还有点可信度,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的忠诚外表下藏着什么?可这些道观的道长掺和进来能图到什么?她们都是不问太平世事、轻易不出山的修炼之人,一旦出山,便是杀气腾腾~~因为国有大难。可现在,并无外侵,难道……

京卫营的军兵立在城墙垛口后,朝皇宫方向张望。

“城墙上的京卫营姐妹们,宫里的皇上是假的,是她在雪灾之年、不顾百姓死活,劳军伤民,下令出兵凤临,大家不要再助纣为虐,自相残杀了!”袁虹玉亲自吼道,“皇上说了,不知者不怪,只要在知道真相后放下武器、迎皇上回宫,一切都既往不咎,以无罪论处!”

这……垛口后的军兵都一脸懵,毕竟这样的消息太突然,比袁虹玉举兵造反的冲击力还大,无法分辨真假的她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别听她们胡诌!”一名身着赤红教衣的执刀女人同样释放内力高声反驳道,“她们知道造反有罪、知道即使抢到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就勾结道观和武林人士,许以官位和重利,弄出一个长得与咱们皇上相似的人来混肴视线,想以假乱真,蒙蔽咱们和所有军兵百姓!大家不要听信她的弥天大谎!”

洛鱼恨得牙痒痒,怒声喝道:“真月教护法唐希灼,皇上待你们不薄,给予你们足够的信任,你们为何要拥戴一个有谋逆之心的人为教主、与我皇为敌?当真不怕遗臭万年、被无数后人唾骂吗?”

“……”执刀女人唐希灼滞了滞,却很快冷笑起来,“洛鱼洛大军师说反了吧?遗臭万年、被唾骂的应该是你们!若知道你们会野心膨胀、举兵造反,皇上定不会重用袁虹玉、给她兵权!你身为随军谋士,不但不出言劝阻,报于朝廷,反而大逆不道、支持她谋反,真是狼鼠一窝,贼心可诛!”

这可真能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啊!洛鱼气得脸颊肌肉直抽。

唐希灼收回目光扫视一圈,冷冷道:“岳将军和桓副将正在宫中护驾,以防她们攻破城门对皇上不利,你们可不要被叛贼蒙骗了,否则,一旦平叛,立场不坚定者,就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不明真相的京卫营军兵被她这么义正言辞的一忽悠,在难分是非下,大部分人都立即转身重新投入守城战,免得守城不力,被皇上秋后算账,满门抄斩,害死夫郎孩子,只有一名身着甲胄的年轻女子趴在瞭望洞口厉声高喝:“说话要有证据,你们说皇上是假的就是假的?空口无凭的,谁信你们?”

嗯?这是谁?袁虹玉不由专注地看了她一眼,洛鱼也在惊讶之后,认真回道:“如何才信?”

“让你们所谓的真皇上出来!”女子挑衅般喊道,“躲着不敢出来,你们才是假的!”

唐希灼满意地点点头,可随之却又蹙起眉,眼神如刀般射向女子。

似乎感受到那股剜肉般的凌厉目光,女子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袁虹玉似也察觉到了那边的异样,出声道:“皇上她有要事处理,并不在此地。”

唐希灼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开的同时,年轻女子差点瘫坐在地,她死死撑住发软的双腿,才没有倒下。

“哈哈哈!”唐希灼大笑,讽刺道,“不是不在此地,而是没脸再继续无中生有吧?”

她一挥手,“放箭!给我射死这些胆大妄为的逆贼!”

嗖嗖嗖……箭雨再次落下,袁虹玉战眸一沉,怒道:“不必再跟这冥顽不灵的家伙废话,继续攻城!”

面具女子带走了皇上,且不让她知道二人去了哪里,无凭无据又无人,被动得连一个城头小兵的质疑都反驳不了,这让她满头恼火。就在这时,一道传音进入耳中:“你家皇上正在与岳将军碰面,她稍后会想办法出去接应你,告诉她们……”

袁虹玉闻言,长出一口气,信心也回来许多,大声吼道:“保护皇上的隐世高人刚才传音给本将,无论军兵或武林,首蹬城墙破城者,封侯!”

封侯?刚有所疑虑的军兵立即沸腾了!凰梧国有几大隐世家族的事,她们也略有耳闻,酒楼茶楼里那些说书的,经常会提到,虽未亲眼见过,却听过不少。据说,那些隐世家族就跟道士似的,轻易不问世事,即使放门徒弟子出来历练,也不许自报家门、泄露身份,神秘得很。

轻易不下山的道士,加上轻易不出世的隐世家族……两者又齐出的话……

和城墙上那年轻女子一样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已隐隐感觉到自己摸到事情真相的门边儿。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更多的折叠式壕桥车继续冒着箭雨被拼命推送到护城河打开桥面,接通了城壕两岸,过程中不断有人阵亡,却立即有人补充上去;

武林那边,数人抡起连有长长绳索的五爪铁钩,然后飞到城门两侧的羊马墙或宇墙雉堞,“噹”的钩住,人便顺着绳索飞蹬过去……

而此时的楚晗,已经带着武贲进入皇宫,要干脆的直面那位看似柔美却诡计多端且心狠手辣的冒充者,毕竟她想早点去会会北仓皇女耶律盛和她驯出的鹰群,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在这儿。

第540章 吞星噬月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0章吞星噬月凰梧国帝宫寝殿里,裹着轻纱薄缕的身体在珠帘后隐隐约约,更加透出朦胧的美感,让任何女人见了,都会被诱惑得口干舌燥。

可惜,寝殿里除了他自己,并无她人。

一本奏折从脂玉般的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随着一声冷哼,一只肌肤如雪的藕臂轻轻抬起,掌心里小巧玲珑的鹤嘴酒壶倾下一串雨线般的琼浆玉液,落入张开的柔嫩丹唇。喉间微动,酒水被缓缓咽下,之后,舌蕾意犹未尽般伸出一点点,如初绽小荷,在自己沾着一滴酒液的润泽唇瓣上轻轻舔过……

令人遗憾的是,如此风情,在这独他一人的温暖寝殿里,却无人能赏。

修长玉指顺着侧卧的身体滑到大腿,朱唇轻启:“这世间的女人啊,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想想她们那副丑陋的嘴脸,本座都觉得大倒胃口……如今……”他抬起脸,眼神朦胧地环视并不奢华的大殿,“睡在凰榻这个位置上,就更无人配及了……”

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语气中忽然饱含复杂:“凰梧国的帝王啊,居然混得这么惨,连寝殿都如此寒酸,做人这么失败,活该你~~”

话未说完,他猛的睁开双眼,看着陡然出现在寝殿里的白衣女子,竟冷静到身子连动都未动,只是将目光投射到珠帘外:“阁下是否走错地方了?”

“不,”楚晗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就是来找你的。”

“那么……”男子缓缓坐起身子,手心一展,一件属于帝王的外袍被吸了过去,但只是轻轻披上便下了御榻:“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楚晗淡淡道:“你不需要本尊是谁,本尊只是替武孛来问问你,为何要谋害于他?是因为想要这个皇位,还是泄当年你父君的弃子之恨?”

一听这话,男子的脸上立刻现出一道狰狞神色,但随后又隐了去:“你到底是谁,为何知晓这些秘事?难道……武孛那贱人没死?”

最后一句猛然提高了些许分贝,脸色也变了。

楚晗道:“当真那么希望他死?”

男子重哼:“这世上,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楚晗摇摇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兄友弟恭、携手打理凰梧江山,岂不更好?”

“江山?打理江山?”男子嗤笑,“本尊本就不稀罕什么江山,何谈打理?”

“既然不稀罕,为何要抢?”楚晗道。

“哈哈哈……”男子大笑几声,忽然止住,“抢他江山,自然是毁了它!他们父子俩不是为了地位、为了谋取江山费尽心机么?既然如此狠毒,连亲生儿子都能弄死……那我就杀了他儿子、毁了这江山!”

楚晗垂眸:“你用心设计取他性命,不仅仅是为了杀他吧?”

她抬眼直视过去,“谋夺瞬间的神赐神皇之力,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薄纱微动,男子轻迈两步,赤着雪白双脚一边走向妆台,一边淡淡道:“不过是顺手的事,反正他死了,不给我也是浪费。”

说到这里,话头和脚步突然齐齐止住,猛然转过身,目光冷厉如冰棱:“他果然还活着,不然你不会如此清楚!”

他微微眯了眯眼,“那你不妨转告他,让他洗净脖子等着,哪怕是躲在天涯海角,本尊也会找上门的!”

楚晗微微摇头:“既然他能坐上那个位置,又大难不死,便必是天佑之人,你又何必执着?若是两败俱伤,只会让外人捡便宜,白得了这偌大的江山。”

“两败俱伤?就他?哈哈哈……”男子仰面大笑,“他现在不过是个没用的废人,想拼个鱼死网破,也得先有能力近我的身才行!”

楚晗看着他:“没得商量?”

“毫无商量余地!”男子纱袖一挥,随后忽然朝楚晗逼近,“或者,你应该告诉本尊他身在何处,免得本尊差人去找,浪费时间。”

“你威胁我?”楚晗呵呵失笑,“看来,你,真不用留了。”

“好大的口气!”男子脸上的笑瞬间全部收敛,“就你?”

他目光轻飘地打量楚晗一眼,又怒又笑:“虽然不知你修炼的是什么类似神足通的秘术,但一个毫无武功的女人,秘术修得再好,也不过是别人刀俎下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玉白双腿再次欺近:“若你肯说出实话,告诉本尊那贱人藏在哪儿,或许本尊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以后表现得好,或许还有机会跟在本尊身后做事。”

“饶我一命?”楚晗偏了偏头,语气怪怪,“当你的小卒子?”

“不错,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可要~~”

“是这样吗?”话未说完,白衣女子陡然打断他,并突然出手,一道掌风带着紫气朝他胸口轻轻拍来。

“神皇?”男子口中虽显轻视之意,却并非毫无防备,但那掌风里带的紫色真气却还是让他吃了一惊,然而距离太近,躲闪已是来不及,只能仓促出掌对过去。

嘭!两掌掌心还未相触,男子便连退数步,腰臀堪堪停在梳妆台边,差点撞上。这不是巧合,也不是男子刹得及时,而是女子将出手的力道把握得太过准确。

“你……”男子却将不惧的目光直逼过来,“你到底是谁?神皇之气……难道是北仓皇帝?”

楚晗还未接话,他自己便摇摇头:“不对……年龄不对……何况北仓正在一心谋夺凤临,哪有闲心来找本尊……西真皇帝?也不对……”

想到北仓皇帝和西真皇帝的年龄都与眼前的面具女子不符,他便推翻了所有猜想,而且也没听说有哪个帝王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修习神通……

再说,帝王的神皇之力乃是天赐,使用前必须念动秘密咒语,与天神沟通之后,方能引来天神之力,断没有能像这样说出手就出手、随意至极的!

如此一想,他的脸色就真的变了,抬手遥指过去:“你……你……”

他已经难以置信到说不出那句话,内心难以想象对方竟是真正把武功修炼到神皇的人!

可那掌风里的紫气却绝不是幻觉,男子想到这,又不由怒声骂道:“卑鄙!堂堂神皇,居然还偷袭!”

“偷来的神皇之力,是需要长时间融合的吧?”楚晗并不在意这样的词汇,淡淡一个讽笑,“即使给你时间,你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

男子显然被说中了,一边怒瞪着她,一边暗自调息运气。

窥心镜法一直展开着的楚晗摇摇头,失望道:“还以为终于找到对手能打个痛快呢,没想到……”

男子恨得牙痒痒,冷冷道:“此时下论断,为时过早!”

说罢,他突然腾身跃起,五指成爪,照楚晗当头抓来!

楚晗将他一袖扫开:“想吸本尊的功力?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

男子再次倒飞出去,却在即将砸到梳妆台上时,一根缎带突然如蛇快拱过来、缠住他的腰。

“想利用响声引来宫卫?”楚晗淡淡道,“你只会让她们作无谓的牺牲而已。”

若非她不想多造杀戮、不想耽搁时间,便只是多杀几个人的事。

坑了西真十万大军,那是情非得已,毕竟她们是烧杀抢掠的入侵者,死了活该,但现在却是她进入别国皇宫,那些宫卫也完全与战争无关,若莫名死在她手上,便是无辜。

然而,男子却五指迅疾地紧紧抓住缎带,一丝诡笑从脸上一闪而逝。

楚晗立即感到体内的真气被一股吸气通过缎带引着往外流失,挑了挑眉:“弱能吸强的吞星噬月?”

第541章 京卫营将军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1章京卫营将军吞星噬月乃是一门被武林公认已失传的霸道功法,以能吞噬别人修炼出的内力、坐享其成而出名,又因能以弱噬强而曾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据说其最后的传承者,在叱咤风云、扬名立万后,突在某日遭人暗算,从此消失。

但具体被谁暗算,又死在什么地方,却无人得知,只晓得此人突然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从武孛在天虞山叙述遭到暗算的经过后,楚晗就想到了这个传说,只是还需亲自证实,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当事人若还活着,不可能这么多年毫无消息。何况,她当年既然以此功扬名江湖,必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隐居的可能性太小。

楚晗来此的另一目的,便是想弄清武孛的孪生兄弟得到的是否就是吞星噬月。虽然内力正在外泄、流失,但她并不忧心,因为,事无完美,吞星噬月便有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修炼吞星噬月之人,使用时,手必须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或者通过媒介~~比如现在两人手中的缎带,而无法凭空吸取别人的真气内力。

如此,只要能切断媒介,吞噬便能中断。

毫无防备的武贲被积心处虑的谋划之人偷袭,有心对无心,自然就得手。可此时,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听到楚晗肯定般的疑问,男子轻哼:“什么吞星噬月?没听过。”

然而,他心里却是微惊的,若是知晓一二,倒是不必担心,可若对吞星噬月非常了解,就必然知晓它的最大缺陷……

楚晗看到他的内心想法,却依然没有动手,而是通过窥心镜法仔细观察他的运功路线和心法。

以弱吞强,说起来很牛,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没能将武孛的神赐力量融合。

内力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男子脸上并无喜悦,反而紧盯着楚晗的脸,以便在发现她有一丝异常动作时,立即撤离。

“贪多嚼不烂,你的身体还装得下么?”楚晗一声淡淡冷笑,“小心被撑死。”

男子这才惊觉不对劲,撒手欲撤,却被人闪电般捉住,接着,吸收来的内力开始在体内作怪……

………………

城外。冰天雪地并不利于攻城,但大形势下,也只能如此。巍峨高耸、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人。成百上千的弓弦拉动声、如蝗箭矢的飞行声、箭头雨点般击打在盾牌上的啪啪声,都在空气中持续连响着。常有一只断手或断臂甚至整个身体从墙垛上掉下,落在地上。

狠厉的刀锋闪过,太阴观观主葛心明带领的武林那边,有守军士卒的半个脑袋被直接削平,飞下高高的城墙,从而打开了缺口。

“无量天尊!”指挥观战的葛心明见掺杂白浆的血线飚向空中,不由一甩雪白拂尘,闭了闭眼,宣了一声道号。

修行之人,并不想参与朝廷争斗,尤其是凰梧四大宗派,即使发生了涉及皇位的内乱,她们也没有出手过问。对她们来说,皇上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是谁,底蕴最深厚的四大宗派都不会断了传承。

凰梧国只崇道教,但道教分支众多,并非只有一家,就像用剑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剑派无数、但最大宗派却只有五家一样。

太阴观只是道教其中一支,且不是凰梧国最有名的三大道门之一。不过,既然皇上落难并亲临太阴观,便是一段必须化去的缘,她不能拒之门外、坐视不理。

看着残酷而血腥的攻守战,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即使已修行几十年,葛道长心中仍然有些不忍:“若是三大道门出手就好了,只要出动修成神通的天师,入城协助打开城门,何须死这么多人……”

她暗自叹息,“难道参悟了几十年,本道还是没能看透生死?”

城墙守方被撕开一个口子,便有更多的武林人士奔涌而上,而增援过来的士卒则想拼命把缺口堵住,血光滔天的近身肉搏战下,倒地的尸体盖住墙砖铺砌了满满一层,活人踩在尸身上继续砍刺。打开缺口的彪壮女人站在带血残尸上,手里的刀异常凶猛的挥舞着砍杀着,绵绵不断的撕裂涌堵过来的守城士兵。

“为假皇帝效命,你们这群蠢货今日死得不冤!”她这样吼了一句。

“叛贼之言如何能信?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有狠卒厮杀过来时回了一嗓子,毕竟不是所有军卒都心思通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不对劲,不然早就当将军了,不会还是个只知听令行事的无名之辈。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大战的双方人马中,除了指挥官,谁也没见过真假皇帝,她们信的、听从的,是自家将领之令。

狠卒被一刀劈退,还未再上,便有另一把刀狰狞地撞了过去~~是真月教的人。

两把刀狠狠磕在一起,继而抵开,双方各自后退一步,然后再次相撞对劈,打法简单而粗暴。

突的,一阵快速奔腾的马蹄声轰然传来,城墙上有人抽空回头下望,便发现竟是一直未露面的京卫营岳将军正带着一队人打马驰来!

“将军!”有人喊了出来。

守城士卒和部分真月教教众听到,不由扭头看去。

岳恢一手执缰,一手执枪,边驰边下令:“打开城门!”

先前高吼着质疑袁虹玉的甲胄女子一见,立即趁着大家不注意,踩着下城墙的台阶往下飞奔。

真月教护法唐希灼看岳恢带领几十名京卫军策马直奔城门,手中的刀尖朝下一指,高声厉喝:“快拦住她们!”

年轻女子带着甲胄的重量,甩开两条飞毛腿,一边快速奔向城门,一边高喊:“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吼罢,人已进入门洞,一枪刺入一名真月教教众的身体。岳将军的出现,和打开城门的命令,让她完全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皇宫里的皇上是假的,袁大将军没有叛变!

正在这时,岳恢更近的吼声再次做了证实:“京卫营的将士们,皇宫里的那位是假的,真月教才是逆贼同党!快快打开城门,恭迎皇上入城!”

“打开城门,恭迎皇上入城!”她身后的几十名骑兵齐齐高吼,声音震天。

城墙上的厮杀骤然暂停,随后,形势一片逆转,京卫营的士卒全部将枪尖或刀锋转向身边的真月教教众,缺口也没人再管,更多的武林人士和袁军兵卒爬上城墙,与真月教杀成一团。

唐希灼则飞身下了城墙,一刀斜劈过去,亲自拦截岳恢。

………………

另一边,东方明珠带领急行军抵京后,遭到了埋伏。

这埋伏不是来自敌人,而是三皇女,东方慧。

军队行军,浩浩荡荡,刺客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在“回京大军不得立即入城”的规定下,暂时扎营于城外,由东方明珠先携写好的折子独自进京面圣,她们才终于等到时机,将景王围堵。

第542章 刺杀皇女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2章刺杀皇女“既然有胆量行刺本殿,怎么没胆量以真面目示人?”东方明珠不看已倒在地上的几名亲卫,扫视一眼黑巾蒙脸的黑衣人,冷笑,“天玄武尊?哼,不思家国之危的宵小鼠辈才对!”

黑巾下的脸,有十几张微微红了红,其中一人道:“景王殿下卫国卫民,我等很是敬佩,只是……”

她似有难言之隐般说不下去,另一人横了她一眼,沉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多说无益!”

说罢,率先攻了过去,掌风中竟带着淡淡的绿色真气。

将东方明珠护在中间的十几名外层亲卫早已横刀在手,对方一动,她们便一言不发地挥刀迎上。

另四名年龄稍大的内层亲卫则形成四角站在东方明珠身边,并不参战。即便是己方有亲卫伤亡,也无动于衷~~只要东方明珠的性命还没受到直接威胁,她们就不会出手。

黑衣人共有二十人,虽然不都是天玄武尊,但武功却都够强横。东方明珠的亲卫既有从军中选拔出来的,也有从府里带出来的,跟随她日久,早已配合默契,此时虽人数不及对方,但迅速结阵后的威力不小,即使不能像大军阵那样强力压制对方的武功,却也让黑衣人不易破开她们的防守,伤害将军殿下。

黑巾下一双双精芒迸射的眼睛见对方不但没被压垮,反而能保持着反击之力,不由加快攻势,掌风更加凌厉,以免夜长梦多,中途生变。

东方明珠神情淡定地看着,似乎这么多高手行刺的不是她。

生下来就是皇女,在外人看来,这身份尊贵无比,却不知背后要应付多少致命的阴谋算计,一个考虑不周,便会给整个景王府带来灾祸,侧夫、府奴府婢和府卫,谁也逃不掉。从小到大,各种刺杀即使不说是家常便饭,也差不离了,连贴身亲卫都已习惯到时时处处防备、只要遇到也都能从容面对。

她身处险境,却不想对方会不会得逞杀掉自己,而是仔细观察那些黑衣人的拳掌套路,思索她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按照常理,随着时间推移,军阵的威力会越来越强,但刺客毕竟人多,且武功高强,而亲卫组成的又只是小型军阵,一刻钟后,形势便开始不容乐观了,从略有优势,变成平手,最后又渐落下风。

嘭!又一人被击飞,其余人边打边快速变换位置,军阵再次压缩,变得更小,威力也随之再次减弱。

见此,黑衣人的攻势更猛了,显然是想尽快了结此事、尽快离开,毕竟在国家蒙受大难之时,刺杀一个正拼尽全力保国卫民的将军,且有着皇女这层尊贵身份的将军,心中一点压力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而为了减轻目前的心理负担,只有尽快杀掉她然后迅速离开,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踏入皇都一步。

不过,什么时候都有良心完全泯灭的人存在,比如刚才率先出手的女人。只认钱,不认人,心中没有大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压力,出手之时狠辣无比,毫无拖泥带水之迹,目的很强,那就是杀了这些碍事的,再割了东方明珠的首级,换来赏金,远走高飞。

一想自己能杀死战神,杀了高高在上的皇女,她的心里就一阵莫名兴奋。而有了高额赏金,她便能再次大力挥霍,玩尽看上的所有青楼男子,用银子砸垮他们脸上装出来的清高……

嘭!正当她一边猛攻一边浮想联翩时,一道掌风陡然从背后袭来,若不是天玄武尊的警觉度高,让她堪堪避开后心,打在了肩膀上,这一掌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见到来人,东方明珠露出一丝淡淡微笑,军阵岌岌可危、快被彻底瓦解的亲卫松了一口气。

“殿下,我们来晚了!”卫十八一边出手一边口头请罪,继而愤愤道,“她们拖着我们打……没想到竟是调虎离山之计,若非十八长老识破,我们还被缠着!”

先前两人被一拨人诱走,卫十七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后来一拍脑门,惊呼一声,便和卫十八赶了回来,见东方明珠等人被围攻,知晓自己刚才果然是上当,不由又气恼又羞愧,恨不得一掌拍死所有黑衣人!

高阶天玄武尊带着怒火,其威力非同一般,转眼间便有三名黑衣人毙命。其余黑衣人一见二人,又看到她们掌风中浓浓的蓝色真气,先前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其中一名黑衣人更是直接转身跑路,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命比钱更重要~~即使以后要被雇主算账,也比现在马上就死强。

亲卫刚要去追,东方明珠摆摆手:“不用追了,她活不了。”

此刻,她已猜测到背后是谁出手,看到了刺杀目标是她景王而又完不成任务、还临阵脱逃的杀手,是不会再有命继续活下去的,根本不需要她费事动手。

中了一掌的狠辣蒙面人并未转身,而是趁着卫十七的掌风之势掠出战圈,硬撑着立在稍远处,脸色阴沉。凰卫楼长老果然名不虚传,那股顺着伤肩钻进来的内力奇异而精纯,像一根根针似的扎向丹田,阻碍着她自己的内力运转。

东方明珠并不追赶逃走的人,让她也生出了一丝先保命要紧的心。

然而,她刚挪动脚步,那边的上位者便发了话:“留下她。”

那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淡淡语气让她气恨不已,咬牙错齿,但人家不肯放过她,就没办法了,受了伤的低阶天玄武尊,在怒火中烧的高阶天玄武尊面前,肯定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里,她眼珠微微一转,便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高举着对那群黑衣人喊道:“回去告诉四殿下,我已经尽力了!”

说完,噗的一声,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胸膛,然后笑看着过来欲取她性命的卫十八,嘭的倒地。

卫十八看着地上直挺挺的尚温尸体,看着那插着匕首、流出鲜血的胸口,不由愣了愣:“这……倒是个烈性子的……”

她蹲下身欲揭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那边的卫十七已经高喝起来:“不要碰她!”

卫十八手一抖,顿在了半空。

第543章 栽赃嫁祸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3章栽赃嫁祸卫十七嘭嘭两掌拍飞两名黑衣人,掠上前不由分说,先一把拉开卫十八:“小心她面巾上有毒!”

“面巾有毒?”卫十八看着黑衣人的脸,“那她们自己……提前服下解药?”

卫十七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忽然抬起手掌,黑衣人胸口的匕首立即离体被吸入手中。

这时,卫十八觉得似乎有些异样。

卫十七一掷,匕首又**入黑衣人胸口,只是,已经换了位置。

“你……”原本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猛的睁开双眼,目光充满恶毒与愤恨,“你太毒了……”

卫十八皱了皱眉:“原来你是在装死!”

她这才想起有的人心脏是长在右边的,而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她自作聪明的用匕首自杀,插的却是左边,妄图以装死逃过一劫,没想到被卫十七识破。

而卫十七为免道破之后、黑衣人突然暴起发难,伤了毫无防备的卫十八,便以面巾可能有毒为由,拖延时间,麻痹黑衣人,使卫十八能从容远离危险。

想透这一层,卫十八不由看向卫十七:“姐姐……”

卫十七摇头:“也许,那时极力阻拦、没让你出楼历练,是错的。”

她叹了口气,“口头传授你再多,也不及自己亲历后得来的经验,只是……因历练而死在我眼前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你也……原本是想只要设法将你放在眼皮底下,不出外面的任务,就可保一世平安……如今看来,怕是会害了你……”

“姐姐只是想保护十八,”卫十八吸了吸鼻子,“姐姐没有害十八,十八更不会怪姐姐。”

她突然笑了笑,“姐姐你要活得长长久久,比十八久,不然就没人照护十八了,惨死都没人埋!”

“两个老不死的……这么矫情,以为自己是年轻姑娘么……”地上的黑衣人还没想完,便瞪着眼,咽了气。

“我埋你,那谁埋老姐?”卫十七好笑道,然后拍拍她的肩,“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赶紧帮忙把那帮渣滓解决了。”

黑衣人跑了一个,死了五个,只剩十四人,缓过气来的亲卫军阵便够用了,只是,也有死伤的她们防守抵挡尚可,想杀对方却也是不易的。

在此情况下,四名贴身亲卫只要出来一位,便能重新占优势。令外人不解的是,她们竟依然守着东方明珠,不动如山,看上去像是有点死板。

然而,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殿下的命更重要,哪怕是暂时留不下这些人的命,也不能有一丁点疏忽和闪失,毕竟佛道有神通,人心又难测,谁知会不会有个别能力强大的佛徒道姑被其她皇女收买归入麾下?

就算这些黑衣人跑了,殿下若想追究,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和手段,绝不能为了这些小人物而弃殿下安危于不顾,那是不分轻重,因小失大。

两位长老的加入,黑衣人便立即不够看了,几乎是一掌一命,跟杀鸡似的。

一看形势不妙,又有两名黑衣人拔腿就跑,却被卫十八点住穴道、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此时想跑?晚了!敢刺杀景王殿下,哼!”

她把二人扔到地上:“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其中一个瞟了眼远处假死变真死的倒霉黑衣人,“四、四皇女殿下……”

四皇女?卫十八看向东方明珠,东方明珠摇摇头,卫十八猛的照黑衣人腹部踢了一脚,“这会儿还敢撒谎,真是活腻了!”

黑衣人捂住肚子哀嚎,痛得身体弓成虾子。卫十八的手段简单粗暴,高阶天玄武尊这一脚下去,黑衣人痛到感觉肠子都断了,寒冬之日,却满头冷汗,接着又很快浑身抽搐起来,最后还是痛晕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她的脚停在另一名黑衣人眼前:“说吧,是跟本尊说,还是去凰卫楼坐坐?或者,体验一下刑部的问讯手段?”

黑衣人已经亲眼目睹同伴的惨状,虽然只是被同一雇主雇请来的,互相并不认识,但想到传闻中凰卫楼和刑部的各种变态而残酷的手段……

她的身体抖了抖:“我……我说……我是一名杀手,独立行走,没有依附任何杀手堂。来找我的,是个中年女人,以前从未见过,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我、找到我的。您应该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向来便有只管拿钱办事、不问雇主身份出处的行规。”

卫十八点点头,目光扫向其她或重伤或已死亡的黑衣人:“那她们呢?”

黑衣人摇摇头:“我们互不相识。”

“看来,你们的雇主很谨慎啊!”卫十八蹙眉,“行事如此谨慎……”

“不必问了,”东方明珠忽然淡淡出声,摆摆手道:“送她们上路吧。”

如此谨慎,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背后真正的主使人。那名自杀假死的黑衣人喊出那句话,也定是被提前授意:将此次行刺事件栽赃嫁祸给四皇女。

四皇女东方裕,性情跟皇姨东方坦飏很相似,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从小就有离开皇宫、走遍世界的愿望,若非有母皇和宫规压着,早就跑了。

长大后,一成年就寻了个由头要出去,不知母皇是因为知道留不住她的心,还是想任由她出去闯荡历练、吃吃苦头,反正就是同意了。

没想到这一走,不但没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反而更加野了性子,玩上了瘾,直到外患来临、国遭大难,才回来,与边境抗敌的自己连面都没见着,若非侧夫故意在家书中顺带般提及,她都不知四妹已经回京。

一个对皇位毫无野心、只想当个闲散王主、风流快活、潇洒度日的女子,且刚回京都不久,你说她是刺杀事件的主谋,谁信?

当然,也许她的无心皇位、逍遥不羁是装的,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刺杀。

现在国家需要自己先不说,东方裕在京都的根基稳不稳也先不说,单说在母皇一直态度不明、根本没有议选皇储之意的情况下,刚回来的东方裕为何要先拿她这个正在救国的将军皇女下手?没了战神,凤临想成功抵御强劲外敌,更没有胜算,她得了皇位,也坐不久。

这个账,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算得出来,即使内斗争位,也该是联手平息外患之后。

能自私自利到不顾国家大局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一个贤名在外、却最最虚伪的皇女。

………………

北仓国,以战死英名掩盖皇室魔咒的耶律风,被风光天葬,带领鹰群强势攻入凤临的耶律盛得到消息后,将无法找人清算的这笔账扣在了东方明珠头上,誓要在攻入凤临京都后,拿到东方明珠的人头,带回北仓长生山祭奠皇姨。

鹰群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人们惊慌失措,抱头鼠蹿。眼看再在两日就能顺利杀到凤临京都,耶律盛却一个不察,被设计困在了阵法中。

第544章 迷踪大阵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4章迷踪大阵阵法大师本就稀少,在世间传闻中,卫国寺有一个,皇宫有一个。

至于武林门派,除了随着碧霄宫一起沉寂无闻、大部分年少一辈都不知、只有些许老人知道的纳兰家族,和两大隐世大派,只要看看她们的所在地有没有阵法便能知道。

当然,也要看阵法力量的强弱,因为有的阵法是上代或上上代、上上上代留传下来的,若是阵法力量和从前一样持平甚至比以前更强,那此派必定藏有阵法大师,只是低调不宣扬、将她作为底牌而已;若是阵法力量越来越弱,其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都无人维护,哪来的阵法大师?

能困住耶律盛,人自然是东方凌天派过去的。

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卫国寺的阵法大师,即是皇宫里的阵法大师,皇宫里的阵法大师,即是卫国寺的阵法大师。

外界只传卫国寺的阵法大师一心钻研阵法,从不出寺;皇宫里的阵法大师也一样,从不出宫。

而事实上,传闻中的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人。

卫国寺效忠于皇家,国危之时,需要谁,谁就得出寺贡献一份力量,哪怕你是在闭关。

耶律盛虽未修习佛法,但能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宫外驯鹰并最终成功,仅这份隐忍和耐力,就不可小瞧。

初始,她以为自己迷了路,便使用各种方法辨别方向,然后不骄不躁地徒步走着。

一个时辰后,她没有走出去。

两个时辰后,还是没能走出去。

五个时辰、十个时辰、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后,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又不是传说中的十万大山,平常的山再大,直往一个方向走,也不可能走不到头。

北仓国常被别国笑话没有武林,武功这块儿本就薄弱,她一个为了驯鹰而离宫独居、几乎与世隔绝的女子,哪里知道阵法这类事?听都没听说过。

三天后,她坐了下来,很深的双眼皮垂下,盖住灰眸,寡语之人更加沉默。

所有办法都已试过,连召唤鹰群首领的特殊号声都吹响而没有反应,她知道,此事不同寻常了。

幸好她们北仓人有随身携带肉干的习惯,否则此时即使不饿晕,也会虚弱无比。

只是,肉干并不多,此时已经吃完,羊皮袋里的水也已喝尽,若再走不出去,恐怕就真的要渴死饿死、藏身此处了。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眉头渐渐皱起,且越皱越紧。但沉陷很深的双眼,仍散发着顽强的炯光。

又一日过去,她的嘴皮开始干裂,肚子咕噜作响,情绪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渐渐失去往日的沉着冷静。

即使是冬季,草原上也能挖到可食的带汁野草根,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冻仓果或者动物的储粮洞,可这里……

她再次抬头四顾,除了光秃秃的枯树,什么都没有。她看看手里北仓猎人随身携带的刀具:难道要用它来刮老树皮?

她把目光投向树干,叹了口气:那也得吞得下去才行啊!

驯鹰过程中从不气馁的她,还是第一次叹气。

她缓缓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屁股刚要挨上石块时,她腾的站起,惊得张大嘴,直愣愣盯着那块有些眼熟的石头。

随后,她仔细打量四周,最后终于确定:这里,她来过!

难道……被鬼迷住了?

驯鹰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那时,有两个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贴身奴婢常在无聊时乱扯,宫里的扯完了,就扯宫外的,最后便是牛鬼蛇神各种故事。

那些故事听起来虽然荒诞,但她们却扯得眉飞色舞、有滋有味,兴起之时,声音也越来越大,让她即使不侧耳,也能听见。

这会儿想起,她不由瞪大眼睛环顾四周: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真的遇到了鬼打墙?

阵外,一名身着尼袍、光头闪亮的苍老佛尼竖着单掌,盘坐在一方宽大的石头上,似已入定般闭着眼。

国之有难,卫国寺不能不出手,但皇上乃是一代明帝,并没有明确地强行命令她必须杀死耶律盛,所以,她布置的并非杀阵,而是迷踪大阵,那名年少的天才女子能不能活下来,皆看天意造化。

………………

另一边,娄敏宵像古人般给庞仪发了战书过去,提议两军在选定的宽阔之地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用实力来说话。

庞仪惊诧之余,觉得此举甚是新鲜,竟答应了。

遍地的枯黄野草被一双双脚、一只只马蹄踩踏而过,连萎顿的机会也没有了。

庞字大旗、娄字大旗在各自的阵营中高高直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前方步卒,刀盾齐备,严阵以待;骑兵阵营,道道白气从军马的鼻孔里喷出,训练有素地安静待命。

咚!

沉重而硕大的军鼓终于被敲响,激昂的第一声发出,士卒们立即执起盾,握紧刀,作出奔跑冲锋之势。

响彻云宵又振奋人心的军鼓声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勇猛的士兵们保持着阵型,随着先锋旗帜杀向敌军!

“为姐妹们开路!”在两军即将相撞时,头也不回的粗吼声随风传至身后,黑压压的步兵先锋营便在一阵喊杀声中,浪潮般撞入迎来的敌军阵营。

兵器与兵器砰砰撞响,刀尖捅入肉身的噗噗声从每个还活在此刻的士卒周围传来。

此处一片平原,双方大将都站在远离弓弩射程的木质帅楼上,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举目眺望局势,下达军令。

但两方兵马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几万,形成的庞大军阵铺天盖地,似无边无沿,人的目力又终究有限,若说能看清全局,那完全是扯蛋,只能说尽己所能地从对方的兵马调动中,察出对方的意图,从而随时调整作战策略。

猛烈的厮杀声持续不断,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拼力砍杀,用尽全力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才有活的希望,没有一丝退路。

“嗯?敌军居然将骑兵藏在了步兵阵营里,”瞭望楼上的娄军大将突然凝眉,继而沉着下令,“变阵!让她们的骑兵陷进来!”

第545章 两军对垒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5章两军对垒没有试探,直接对杀,凤临军和西真军虽然仿了一回最古的古人,但也没完全抛开兵法战计。

西真将一支骑兵藏在步兵阵营里,却在呼啸而出后,陷入泥潭,被凤临已真正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哀兵凶猛砍杀,那红着眼、不要命的打法,让西真骑兵惊愕之际,不由心生退怯之意。

然而,战场无情,一旦陷入对方密集的枪兵阵营,便是插翅难飞、再也出不去。密集的尖锐枪林层层压过去,不断有西真骑兵被捅翻落马。

眼看伏兵不但没有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反而被敌军重重人潮淹没,有去无回,站在高高瞭望楼上的庞仪脸色难看至极,双眉死死皱起:“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左右两翼乃是骑兵,一直隐蔽在整个大军阵的后方,收到传令官传来的将令后,立即出动,如两柄利剑,杀气冲天的斜斜刺向凤临大军。

“一直不见骑兵,真当本将没防着吗?”娄敏宵淡淡轻哼,“庞仪,倒要看看咱们谁更棋高一着。”

马蹄奔腾,地面发出轰隆巨响,随着凤临骑兵先锋的一只带刺铁锤狠狠抡起,两股骑兵在厮杀正凶的庞大步兵战场两侧猛烈地撞在一起,掀起新的兵锋血浪!

“东方明珠的爱将,果然也不是个庸人。”庞仪面色冷然,“一切都在殿下意料之中。”

想到殿下有着运筹帷幄的智谋,她心下凛然,随后,又轻轻一哼:“传令,将那些俘虏和凤临百姓都押过来,本将很想看看娄敏宵的刀,能不能斩得下去,”她一声冷笑,“一旦~~”

“将、将军!”话未说完,立在她身边的小眼睛女人忽然扭着头惊呼,“那边、那边……”

庞仪猛然转身,只见一股浓浓黑烟正在后方飘起,直冲天际!

“怎么回事?”庞仪厉声喝问,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报!”就在这时,一道长长的“报”音传来,“俘虏和军倌儿联手,烧了后营粮草!”

小眼睛女人闻言,心下冷哼:早就说过不能在敌国害人虐民,仗着有殿下撑腰,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关键时刻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吧?还要将她们驱到战场?也不怕凤临士卒看到后更加发疯。

庞仪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敌兵援军,粮草一时被烧,倒是对大局没有多少影响,只要此战胜了,不但有更多的粮草,还能吃肉开荤。

她沉默一会儿,先前的主意便作了更改,一道新的命令随之传了下去。

“这么大的烟火,娄敏宵定能看到,看到而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她勾起嘴角,泛起冷笑,“传令下去,悄悄撤中军后营……咱们要给娄敏宵难忘一击……”

那边,娄敏宵等人也看到了敌军后方的冲天黑烟,不由举目直视过去:“怎么回事……”

她身后的觉醒道:“娄将军,待贫尼去探探。”

此时,敌将敌军都在战场,施展地遁术便没了那么多顾虑,娄敏宵点点头:“有劳神尼!”

觉醒转身,直接跃下木质瞭望楼钻入土中,消失不见,将瞭望楼周围的将军亲卫看得惊奇不已。

过了一会儿,觉醒还没出现,娄敏宵不由蹙起眉头,看向觉悟:“觉悟大师,地遁术……觉醒大师会不会遇到危险?”

觉悟微微一笑:“将军不用担心。”

“可……”既然是神通,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才对啊,娄敏宵虽然未曾亲眼见过、更未曾体会过神通的妙处,但想来也非常独特,不会耗时太久。

不过,她见觉悟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战场上,两军士卒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在大地上纠缠厮杀,她的目光刚移过去不久,觉醒便陡然从土里钻出,不巧的是,她出土的地方正站着一名将军亲卫,那亲兵的脚底板被她一头撞顶,立即被掀得在空中连打几个滚,才落向地面。

觉醒一听到那声惊呼,就知自己又闯祸了,反应奇快地掠身接住那名亲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瞭望楼上的觉悟淡笑着摇摇头,无声叹息。

能成为将军亲卫,身手自然也是不凡,即使觉醒不去接她,她也不会摔得太惨。不过有了这番特殊的经历,却是足够让大家在羡慕中笑一阵子了。

觉醒朝她单掌一礼后,便匆匆奔上瞭望楼:“娄将军,西真军后方大营和粮草被凤临百姓放火烧了,”她摇摇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悲悯,“贫尼去迟一步,她们……”

“阿弥陀佛!”觉悟宣了一声佛号,闭上眼睛,念起经文。

不用猜,娄敏宵也知道那些俘虏和军倌儿如此做的后果,家破人亡,只留自己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还被毁家灭亲的敌人压迫虐待,她们既然这么做,就必是奔着赴死去的。

“待战事结束,再将她们好好安葬。”此时,身为将军、正在指挥全军作战的娄敏宵无法给予那些小人物太多关注,然而,觉醒后面的话,却让她的神经大动。

“将军,贫尼顺便探到沈将军的十万大军来了,”觉醒道,“离此只有八十里!”

“什么!”这陡来的天大好消息,让娄敏宵又惊又喜,差点失声大叫,她定了定神,很快冷静下来,“八十里……”

“不过,西真另一路大军也到了,”觉醒连忙补充未完的话,“离此一百二十里左右。”

“……”娄敏宵瞪大双眼望着她。

觉悟也睁开眼瞧过来,觉醒看着二人异样的眼神,辩解的声音渐小:“我、我……贫尼只是分两次说而已……”

“无妨无妨!”娄敏宵忙摆手,随后抱拳,“觉醒大师辛苦了,多谢!”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冷静片刻,算出双方路程所需要的大概时间,忽向觉醒一抱拳:“烦请觉醒大师再跑一趟,告诉沈将军……”

之后,觉醒遁地离开,娄军主将发出命令:“全军压上!”

………………

凰梧京都城门内。

阻击京卫营将军岳恢的真月教护法唐希灼袭来森寒一刀,一条长枪立即迎了上去,刺出晃眼银芒。

双方兵器磕而未分,刀身与枪头搅在一起,片刻间便是在咵咵嚓嚓的响声中,越打越猛。

第546章 皇家秘事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6章皇家秘事城墙上、城门内外杀成一片,吼声震天。

皇宫里,与武孛一模一样的脸孔,因强行吸来的内力开始肆虐,而渐渐现出痛苦之色。

“说吧,是你自己体面现身,还是本尊拎着你去。”楚晗淡淡地给出一道选择题,因为她发现,每次让别人做选择时,脑海中的巨人就会睁开眼睛,随后,盘踞在心口的气息便会自行运转,增粗增强。

胳膊被抓的曼妙男子目光斜睨中带着愤然:“不去又如何?”

“不去啊……”楚晗拖出一点尾音,“你觉得,此时还能由得你?”

“……”男子更加气恨,奈何对方的手犹如铁箍,让他丝毫动弹不得,除非他狠心辣手的自断其臂。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白衣女子的声音便魔鬼般飘入耳中:“手中无刀,掌力再猛,也只能打断骨头。骨头断了,筋皮却还连着,不过是自找苦吃。”

“你……”男子苍白的脸气得胀红,却突然感觉身体舒适许多,不再有内力翻搅作怪,他抬头看向楚晗,“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帮他?”

“帮他,是因为本尊救了他,”楚晗居高临下般俯视男子,“能在那种人鸟绝迹的地方相遇相救,必是有缘。何况,他还答应了本尊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男子冷声嗤笑,“半个江山?还是以身相许?难道他不知自己只能像老鼠一样阴暗的活着?永远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男儿身?一旦暴露,且不说朝堂震动,天下大乱,就算能力挽狂澜,坐稳皇位,又如何能嫁人?一旦大婚,江山大权就会旁落她姓……”

“你想多了,”楚晗打断他,随后又轻讽淡刺,“你不是要毁了武家江山吗,怎么又操心起来了?”

“毁在他手上,是他的罪孽,”男子恨恨道,“毁在我手上,是他们欠下的债!”

“罪孽深重不是更好?永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楚晗看着他,“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男子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的确……”

楚晗叹息:“要修多少前缘,才能成为今生的姐妹兄弟,相亲相爱,相扶相助,更何况是孪生。你们的父君做决定时,他不过和你一样刚生下来,知道什么?又能左右什么?甚至长大后,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你恨自己的父君,尚可理解,但若恨他,从何说起?”

男子沉默不语,楚晗道:“而你父君如此做法,也许并非为了争宠,而是为了保命。后宫危机重重,一个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我们谁都不知你们的父君当时面临什么样的险境,但能让他冒着一旦暴露就十死无生的危险撒下弥天大谎,想必也是事出有因,不然也不会同时拿父子三人的命作赌注。”

“可他杀了我!”男子的情绪再次泛出一丝激动,“为什么被丢出皇宫的是我而不是他!”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又是情急之下作的决定,你觉得这会是故意选到你头上?”楚晗跟他杠上了似的,“换作是你,你会耗时挑选谁留谁走?闭上眼睛由命运来安排,也许才是当时无奈之下的最好方法。”

“所以我就是那个倒霉者?”男子不服,“就算他有苦衷,就算必须走一个,为什么非要我死?”

“殿下!”一声哭嚎随着殿门被撞开的“嘭”声,一名身着宫奴服饰的年老男人跌进门里,随后便是扑通跪下,痛哭流涕,“殿下误会天后凤君了!”

楚晗淡淡看着在殿门外摒气敛息偷听许久的老奴,没说话。

男子扭头,双眉蹙起:“你是谁?”

“老奴……老奴招福见过殿下!”老男人伏身叩首。

“招福?”男子很快知晓了他的身份,“他身边的贴身侍奴?”

用“他”而不称“父君”,可见心中还是压着恨的,楚晗瞥他一眼,然后松开手,静静看着。

“是,殿下,”招福抬脸,“当初,殿下就是老奴亲手送出宫的。”

“就是说,”男子缓步走过去,露出杀机,“也是你亲手了结我的?”

“殿下,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招福伸手擦了擦老泪,“天后凤君原本是要老奴将你安置在宫外,秘密抚养,是老奴自作主张,将你置于木盆,放入河中。当时风大浪急,老奴断定不到河心,木盆便会倾翻,所以不待亲眼看到,便急急赶回宫中,没想到,老天有眼~~”

“本座命不该绝,却减不轻你的罪孽!”男子猛然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为何违抗主令,私自下手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连这个世界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你为何就能下得了毒手?”

“殿、殿下,”招福虽被他掐得变了脸色,却尚能说出话来,“老奴也舍不得,可为了给主子不留任何隐患,只能出此下策,狠心为之。事后,老奴每每想起,也是心痛如刀绞。”

“你心痛如刀绞?”男子冷哼一声,“本座真没看出来。”

“殿下……”招福悲呜一声,又流下一行老泪,哽咽无言。

“就算本座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杀了他的儿子,他又怎会不知?”男子嗤笑,“莫非你想说你的欺瞒手段太过高明,嘴巴实在够巧,巧到他从未想过出宫看看自己另一个儿子?”

“天后凤君智慧过人,老奴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欺瞒一世,”招福又用袖子擦了擦涕泪,“老奴想方设法拖延,后又一再阻拦,凤君便起了疑心。老奴自知无法再瞒下去,才请罪相告。凤君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当时就晕倒了。”

男子的脸终于有了动容之色,招福继续道:“自那天后,凤君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撑到皇上登基为帝、来不及看他坐稳凰椅,便撒手人寰。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老男人嚎啕大哭,男子的眼中也泛出一丝泪光,但也仅仅一丝,且很快消弭,手上掐脖子的力度却加强了:“既然有罪,为何不去陪葬不去死?为何还有脸活着?”

“老奴……的确……该死!”招福被掐得呼吸困难,话语变得断断续续,“可老奴……怕那些粗人……笨手笨脚,办不好……国丧,让凤君无法……进入天庭,便先留……自己……一条贱命,待葬礼……过后,再……了结自己,来生再为凤君……当牛做马,赎罪……还债。”

“撒谎!”男子厉喝,“他死了,你却活到现在!”

他的手指再次加强力度,“老东西,你还要编到什么时候?”

“殿……殿下……”招福的老脸被掐得胀红如猪肝,“老奴……只是……想看……皇上……坐稳……皇位……为凤君……守灵……无……半句……虚言……如今……得知……殿下……还活着……老奴可……可以……安心……去了……”

“现在想死?”男子松开手,一脚将他踹开,撞在雕凰描凤的殿柱上,“没那么容~~”

啪!话未说完,那边老男人便一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掌风中赫然带着青色真气。

“你!”男子大怒,急奔两步,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为何?为何自绝?你还没还欠我的债,还没被本座折磨,怎么能死?”

“殿下……”招福已虚弱至极,用尽最后一口气道,“别怨皇上,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殿下辅佐皇上,这江山……你们兄弟俩的命……都来之不易……也不要再恨凤君,他……他……”

声音越来越弱,说着说着,就没了声息,头一歪……

“不要死!不要死!”男子大力摇晃着温热的尸体,“你还没告诉本座他为何撒下弥天大谎、还没告诉本座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清楚,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凄厉的叫声几乎响彻整个皇宫上空……

第547章 辛酸过往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7章辛酸过往楚晗暗自摇头,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招福的名字该改叫引祸。

不过,祸福相依,世事无常,若她当初真将另一个孩子放在宫外抚养,时日一久,难保不会泄密。

武孛的父君因他登基为帝而成为天后凤君,但敢将皇嗣性别欺瞒于帝王,一旦被发现,罪名就太大了,谁也承担不起,死他整个宫殿的人都是轻的,诛族才是最大可能。

她怜悯地看着男子仰天厉嚎,一个流落宫外的皇子,没有亲娘管、亲爹疼,没有自己真正的姐妹兄弟照应,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怕是比那些会要饭的乞丐都不如,能顽强的活下来,已是不易。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积累的情绪爆发后,男子扔下尸体,往地上颓然一跪,眼泪也慢慢流了出来,“即使后宫人心再险恶,也能有亲生娘爹的关注和教诲,而我,除了饥一顿饱一顿的被人虐待着长大,勉强活下来,还有什么……活到八岁时,我成功逃离了那家人,但也饿晕在路口,若非遇到无良师尊……她虽黑心,却从不打骂我,也能吃上饱饭,穿上暖衣……”

楚晗就像不存在般静静听着,在男子的喃喃自诉中,看到了他脑海中闪过的许多画面,不由为他的坎坷而暗暗叹息。

虽然命大被一户穷人捡拾,但终因生活所迫,加上不可避免的偏心,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从未吃过饱饭,也从未真正穿得暖和,且家里的重活脏活都是他的。

此外,因知道他是捡来的,养母父的亲生孩子们还都经常打骂欺负他。

八岁那年,他悄悄离开那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家,逃了出去,可因为没有吃的,而终于饿晕在路边。

命不该绝,一个武功级别不高、靠坑蒙拐骗度日过活的女人救了他~~虽然她对他说当时是毫不犹豫的救了他,可他最后依着对她的了解,能想像出她肯定先是事不关己的走过去、又因为打了主意才折回来救他的。

但不管是什么初衷,他的命终究是女人救的,她让他叫她师尊,他便叫了,从此跟着她浪迹江湖。

开始时,师徒俩会因为坑骗别人被发现,而被追得狼狈不堪。后来,油滑的女人便让他独自出头,她自己则在后面盯着,在旁边看着,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扔下他撒腿就跑。

不过好在她也算是江湖老油子了,相较之下,坑骗成功还是占多数,野外吃烤鸡时,虽然鸡腿没他的份,但好歹鸡身子鸡脖子是他的,有时,她还会带他去小酒馆点几道酒菜吃吃,比在穷人家强得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长大,懂的越来越多。

也许是处出了感情,也许是他手段越来越醇熟、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有她他也能活得滋润,女人不再独吃鸡腿、独吞所有坑蒙成果,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分他一小半。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将这样混下去,没想到,却时来运转,因祸得福,在被人追赶、掉下山崖差点摔死的那段时间里,误食了一枚红色的野果,身体内部痛苦一阵后,武功竟一下子从半桶水飙升到天玄!

之后,又在巨大的欣喜中无意撞到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里,幸得刻在石壁上的传承~~吞星噬月。

洞中还有个大铁箱,铁箱里套木箱,木箱里赫然是十万两白银……

“哈哈哈……这是老天对我的补偿吗?娘爹不要我,老天却没将我抛弃……”他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

之后,他悄悄离开无良师尊,换上女装,用手段和银两买了家经营不善的三层店铺,改成青楼……

凭着从女人那里学来、又能举一反三的无尽手段,他的青楼生意出人意料的好,最后,又将左右店铺买下,增设赌坊……

银子赚得令人眼红,他却没有和人斗狠,而是恩威并施、利益相诱地说服商人邻居们,与他一起重新规划,将那条杂乱的商业街整改经营成吃喝嫖赌快乐一条街,大发其财,坐上当地商界老大的位置……

就在这期间,他结识了真月教教主徐辂。

徐辂是除了无良师尊外,唯一知道他是男儿身的女人。

能在后来被他打伤后秘密囚禁、代替其位,可见是已对他动心,没有防备。

无良师尊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才半年多,便出现在他面前。看着女装男徒,她指责他的不孝,目的无非就是留下来吃香喝辣,沾徒弟的光过好日子,再也不用到处坑蒙漂泊、失败时被人撵狗似的穷追。

虽然她一个单身女人并不懂得照顾孩子,还黑心无良过,但好歹有救命之恩,还教会他活命之法、混到这么大,于是他摆摆手让那渐老的女人不要再说,留下帮他照看生意便是。

满面风霜、额眼都有皱纹的女人喜滋滋的留了下来,游荡了大半生,总算老有所依,有了个能安身的快乐窝。而这,皆是一时之念得来的,若非当时捡了他、将他拖大成人,哪里会有今日之福可享?

再之后,野心膨胀的他将生意交给师尊,自己来到京城开青楼,又无意中看到了微服出宫、面容与他一模一样的武孛。

不用说,讶然之下,他肯定会调查,而这调查结果,却更是令人震惊!

这么多年,他不是白混的,知道再大的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与一国帝王的相貌完全相同,于是,更深的调查和算计陆续上演了……

按说,楚晗应该杀了他,才是对凤临国最有利的,然而在看到他的辛酸过往后,竟生出了怜悯之心,下不了手。即便是女子一生下来就失去双亲,活得也会不易,更何况生下来就处于力量弱势的男子?

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宫卫冲进来,楚晗并不意外,因为招福这个老宫奴的威望太高,他遣走了所有宫中奴婢,加上之前男子以皇帝身份令所有人包括护卫不得靠近,此时宫殿附近便没什么人。

更重要的是,她们眼中的帝王,正坐在雕着两只巨大凰凤的屋脊上……

被放在金黄色屋顶上的武孛,听到殿里的全部对话后,不由黯然神伤。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孪生兄弟,更不知道他流落宫外过着如此凄惨的生活。

一直想不通偶感风寒的父君,怎么会日渐消瘦,最后缠绵于病榻,再也没真正好起来,如今,他才明白,那是对孪生兄弟的思念和愧欠以及贴身老奴招福坦白交代后的怒急攻心造成的。

“因他而离世……若我杀了他,父君在天有灵,会怪怨我吧……”他低低轻喃,“可若不杀他,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何况他弑皇夺位,毫不留情的杀我,我又如何能原谅他……”

就在这时,他屁股下的屋顶突然“嘭”的塌了一块,使他惊叫一声便落了下去。

看了眼接住自己又很快将他放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武孛又抬头看了看破个大洞的殿顶,不由转头瞪她:“想要我进来,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非弄破我的屋顶?这得花多少钱修?”

楚晗心里哭笑不得,语气却淡淡道:“不想让人看见我。”

武孛没词儿了。

他自己下不来,的确需要她出去接。如此,便有被宫人看到的可能。

“那也不用弄破我的屋顶吧……”虽知道她不无道理,但还是因为心疼修理费而有丝愤然,“国库都一穷二白了,哪有钱给我修~~”

陡然止住话头,因为,他的孪生兄弟朝他走过来了!

第548章 促和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8章促和看他红着湿漉漉的眼睛走向自己,没有武功的武孛条件反射地快速躲到楚晗身后:“你、你又想干嘛?已经杀我一次了,难不成还想再杀一次?”

男子顿住依然赤着的雪白双脚,看着他不说话。

武孛回想起他出手时的狠辣,不由头皮发麻,他紧紧抓着楚晗的衣袖,心里总算有了点底气。

滥用神赐之力的后果就是咒语失效,再也召唤不来神赐力量,所以就眼前这一刻来说,他最大的倚仗也就只有楚晗了。

“有我在,他不会对你出手,”楚晗轻轻淡淡道,“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吧。”

闻言,武孛移出大半个身子,直起腰,挺了挺胸,看着男子道:“你对我下手那么狠,我本来是非杀你不可的,可再次看到你这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知道你过得比我在宫里步步小心、如履薄冰还不好,我竟没那么恨你了。”

见男子的脸色缓缓平和下来,武孛又道:“其实宫里没你想的那么好,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男子垂眸,却是不语。

楚晗道:“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吧,你们兄弟俩都开诚布公,至于谈的拢谈不拢,再说。”

武孛点点头:“其实他一开始就错了。”

嗯?男子猛然抬眼看过来,目光凶厉。

武孛不由往楚晗背后缩了缩,可随后又觉得太憋屈、有失帝王气势,便又挺起胸:“对,说的就是你。想想看,若你当初能大大方方直接与我面对面,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嗤笑道:“那是什么局面?我想不会是封王,而是倾尽全力杀掉我吧?”

这个……武孛想说怎么会,却没有底气,毕竟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清除隐患而动手杀掉这唯一的兄弟,尤其还是相貌一模一样的兄弟~~若是像如今这般暗杀篡位,除了性情不同,依然很难有人怀疑,毕竟这世上有谁会想到帝王都能被人调包?

男子轻哼冷笑:“明明心虚,还不敢承认。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真不知你这皇位是怎么抢来的。”

“我心虚什么?我只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杀你而已。”武孛“噌”地站出整个身体,恼火道,“你以为皇宫是随心所欲游玩之地?从小到大,你可知我受了多少苦?明明是皇子,却要日日夜夜穿女装,还要和皇女一样学习一大堆艰涩难懂的东西;明明身子弱,却还被父君逼着练剑习武,直到我晕倒在地,父君才神色黯然地说罢了,这就是命……”

回忆往事,武孛的眼里不由涌出泪花:“因为此,母皇便将我排斥在外,连竞争皇储的资格都没有,我和父君不仅被所有大臣冷落,还被后宫诸君骑到脖子上欺辱……”

男子再次垂眸。

“不过,祸福相依,”武孛吸了吸鼻子,“我们虽然失去了竞争皇储的资格,却也避开了明争暗斗的漩涡,避开了凶险。”

楚晗挑了挑眉:“难不成你这皇位是在她们两败俱伤时捡来的?”

“也、也不是……”武孛扭捏了一下,“这其实也是父君的谋划,他原本就想先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在最恰当的时候给出雷霆一击。”

“你父君……”楚晗啧啧摇头,“当真不能小看宫里的男人。”

“都是被逼无奈,”武孛黯然,“即使不被母皇考虑,都有人不放心,想连我们也弄死,我们总不能引颈待戮,任人宰割。”

楚晗叹息:“幸好我们生在武林世家,后宫当真是步步凶险之地。”

武孛点点头:“两次暗杀,三次中毒,若非命大,我早就见了阎王。”

话音落,兄弟俩心有灵犀般对望过来: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都很艰难,却又都因命大而活了下来。

楚晗看向二人:“本尊身为独生女,孤孤单单长大,甚是羡慕有姐妹兄弟的人。你们若不知珍惜这份血缘亲情,本尊很乐意看到你们互相残杀,如此,凤临便少一份威胁;若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本尊也不失望,这就带你们去城门,平息战乱。”

男子的目光猛然射了过来:“你是凤临人?”

楚晗耸了耸肩。

男子惊愕不已。

武孛道:“这就是缘分,她千里迢迢去乾坤山~~”

说到这里,他卡住,转头问楚晗:“楚少主去乾坤山做什么?”

楚晗差点扑哧笑出声,同时也为碧霄宫人的嘴严而心慰。

“为了救夫郎而去寻一种灵草,”楚晗简洁道,“这不重要,还是解决你们自己的事吧,到底要不要冰释前嫌,兄友弟恭?”

兄友弟恭?这句话提醒了二人,武孛道:“还真不知道……”

还没说完,便改了口,“他如此不懂事,自然是弟弟,只有做哥哥的才像我这么宽宏大量。”

这意思是原谅他了?男子却并不欣喜,淡淡道:“杀你这么大的仇恨,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你还不如直说想怎么对付我。”

他睨向楚晗,“请来这么一尊大神,难道是为了说和?”

武孛垂眸:“的确放不下。”

他抬眼直视过去:“原本是要杀你的。”

男子哼笑:“就知道。”

武孛话语一转:“可楚少主说得对,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孪生兄弟的,何况,”

他顿了顿,“母皇虽然孩子众多,但父君膝下却只有你我二人,我们本就不该相残相杀。”

男子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既然一切都是招福擅自做主而为、父君从未想过真的抛弃你,你也不要再怨恨他了,”武孛语气忽然低落下来,“他都已经因此而驾薨、永远离世了……”

男子垂眸沉默,老奴招福的尸体还横呈在地,整个大殿的气氛似乎都有些伤感起来。

“好了好了,”楚晗摆摆手,“你们兄弟俩既然决定互助互爱,本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个谁,”她看向男子,“先撤了你的人马,再认祖归宗,至于让谁顶包当替死鬼,你也该好好琢磨琢磨。”

她转向武孛:“接下来的事,你们兄弟俩相商着办吧,本尊就不掺和了。”

“楚少主要走?”武孛忙道,“等尘埃落定再走吧,我还差你三个条件呢!”

楚晗笑了笑:“放心吧,你被他杀死一回,都能放下,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他不会再杀你了。”

被人当面说中心事,武孛不由面色微红,有些惴惴不安地偷偷瞟了男子一眼。他有这种担心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楚晗一走,若男子翻脸,他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主?

“瞧你那贪生怕死的样儿!”男子横他一眼,“手无缚鸡之力……怕什么?我又不会再杀你!”

“那,”武孛脸色红了红,“弟、弟弟……”

别扭地喊出这两个字,他迅速低下头去,无意识地揪住自己衣角不停抠卷。

男子也不由愣了愣,盯了他一眼,也别扭地别开有些发窘微红的脸,不再看他。

楚晗看得好笑,只好再出一把力:“想问他的名字,直接问便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不过,既然回归武姓,封王赐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依本尊看,你们还是另想一个比较好。”

第549章 武晨星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49章武晨星“楚少主提醒的是,多谢楚少主!”武孛抱拳微躬,“还请楚少主待这边事了,再返凤临。”

他不待楚晗说话反对,便连忙道:“楚少主放心,凰梧国绝不会再攻打凤临,即使出兵,也只会针对北仓,防范她们存有入侵我凰梧的野心。”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便渐渐变了,腰背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挺得笔直,不用刻意,帝王气势,油然而发。

男子扭头看过来,随即垂眸,继续不语。

“这个本尊倒是不担心,”楚晗淡淡一笑,“何况本尊是武林中人,不宜过多参与朝廷政事。”

武孛点点头。

朝廷与武林的关系一向微妙,既要管制,不能让武林太强,又不能打压过狠让她们太弱。

在治理武林这块儿,凰梧国有天卫府,凤临国有凰卫楼,西真国有秘衡军,都由皇帝直接管辖,除了帝王,她们不听命于任何人。

治理武林,犹如驾驭百官,需要均衡之术,该抬的抬,该压的压。不过,这并不包括底蕴深厚的三道四宗。

三大道门倒还好说,毕竟她们是以修炼为主、遭遇外侵时救国为辅,但四宗却令人颇费心思。

如楚少主这般关键时刻出人出力固然好,但也不能太过热心、干涉太深,否则功劳越大,帝王就会越不安,待危机一过,便会寻找各种听起来很合理的借口进行打压。

“那楚少主觉得我弟弟该叫什么名字好?”武孛道,“蒙尘在外的明珠回宫还朝,不如……叫武明珠?”

她一个外人,取名的事哪需要她操心,楚晗看破他想以取名等各种借口暂时留下她、以防不测的心思,摇摇头道:“凤临已经有个东方明珠。”

“这倒是……”武孛点点头,“那该叫什么好呢!”

他转向男子,“弟弟可有让自己心仪的名字?只要你喜欢,尽可道来。”

毕竟是血脉相连,又是心意很容易相通的孪生,连续几次说出“弟弟”这个词后,他的语气已经由别扭渐渐变得自然,男子也有些接受了,但还是不看他,淡淡道:“武晨星吧。”

武晨星?武孛看向楚晗,楚晗道:“的确有点儿男气。”

她瞟了男子一眼,“难道你不想以皇女身份还朝?”

若以皇女之身回归宫廷,以后便能上朝听政,参与政事;可若是以孪生姐弟的皇子身份回宫,就只能赐府待嫁了。

“无官一身轻,”男子摆摆手,“我也穿够了女装。”

“如此……”武孛一脸可惜神色,“我还想着弟弟能进入朝堂,助我一臂之力呢。”

“假惺惺,”男子低哼,“真要进了朝堂,你怕是整夜都睡不着觉。”

楚晗看热闹看得差点笑出声来。

武孛此言确实是虚伪的假话,他可不希望弟弟真以女装参与政事,结交大臣。

她掩下笑意,淡淡道:“凰梧皇帝,你弟弟既然给自己取名为晨星,自然有其深意。”

晨星晨星,天光一现,即刻隐身,他这是在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与他争夺皇位,凰梧只有武孛这一轮暖阳烈日。

武孛乃是受皇女教育长大,怎会连这点含义都想不透,他心下顿时甚安。

楚晗又道:“他的选择是对的,你们兄弟俩已经有一个一生都要被女装束缚、不得嫁人,如今皇位和朝局已稳,没必要全部牺牲、多搭进去一个,还是让他嫁人生女、过正常的男子生活吧。”

听到这番话,武晨星不由抬头看向她,之后又转向武孛,目光复杂。

过惯了流浪江湖的自由生活,他并不羡慕一生都要被困在皇宫里的武孛,在霸占皇位的这段时间里,他深感帝王生活的无聊。

为了彻底掩饰性别,整个寝宫里都没有一件男子衣物,也没有男子才喜爱的摆件。

不仅如此,以后还不能嫁人生女,更要为后宫费尽心思。

之前尚能以年轻、局势动荡等各种理由拖延敷衍,之后呢?

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臣,哪个不想把自己的儿子孙子侄子塞进帝王后宫、再争夺凤后、皇贵君等尊贵之位?

到那时,大潮一涌,就算是帝王,也挡不住。

想到这些,武晨星的眼里不由露出一丝同情。

成为皇帝又如何?大权在握又如何?

男子之身,却一生都不能有妻主,不能爱女人,更不能生孩子,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武孛显然早已被这些问题所扰,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才正色道:“楚少主说的是,我是身不由己,却不能再将弟弟拖入火坑。吃了这许多苦,我们兄弟俩的生存已经不再有问题,以后有我的皇权庇护,弟弟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平安快乐的过此一生。”

他说的动情,武晨星却直视他片刻,才垂下眼睫。

“既然意见达成一致,此事就算过了,现在说说由谁来当替死鬼、为真月教的叛乱负责买单吧。”楚晗的目光落在武晨星身上,“此事你最有发言权。”

“本座处于下风只是暂时的,”武晨星妙目横她一眼,“你就不怕来日我功力大涨、你将不是我的对手?”

“本尊不怕,”楚晗淡淡一笑,“本尊不但给你时间融合神赐之力,还会恭候佳音,静等你送货上门,拿你试手,看看我这神皇的威力到底在何种程度。”

“你……”武晨星快被她的话气到失语,咬牙冷哼道,“那你就等着吧!”

“还是先谈眼前的正事吧,”楚晗不再接话茬,拉回正题,“是拖真月教教主徐辂出来顶缸,还是推护法唐希灼替罪领死?”

“徐辂……”武晨星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若是动了心,就留下她,”楚晗叹息,“感情这东西……真是一物降一物,那女人遇见你,也算是遇到克星,因喜欢一个人而送命,只能算她倒霉。”

武晨星犹豫不决。

跟无良师尊混迹江湖后,他见多了坏女人,尤其是开了青楼之后,更觉世上没几个好女人,可徐辂的出现,却让他对这令人失望的世界有了一丝改观。

与徐辂并非识于青楼,而是在共同救助一名被继父毒打的小男孩的过程中相识,继而相知。

那女人谦逊有礼,修得一身道家气度,让见过她的人都有一种她终有一天会修成正果、白日飞升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女人,却心甘情愿地栽给他一个开青楼的贱商,也许,这真是她口中所说的情劫、每个修炼者都必须经历的最大关隘,过去了,便有飞升之日;过不去,修为尽毁,或从头开始,重新修炼,或彻底沦为俗世凡妇,过最普通的日子,进入生死轮回。

被这样一个不嫖不赌、不傲不燥、隐含仙风道骨的女人爱上,任何男子都会有一种傲视所有女人、睥睨所有男子的成就感。

可……普通百姓虽未见过她的真面目,甚至不知真月教教主的真实名讳,但朝廷高官和武林大派却是知晓的,真月教叛乱,真月教教主却能置身事外,这……谁信啊。

第550章 唐希灼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0章唐希灼凰梧国京都外城城门内。

岳恢与唐希灼打得难分难解、胜负未定。

唐希灼的刀势虽简练凌厉,一直想先砍了对方的马,但岳恢的枪法也稳重异常,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浮躁,这让她不敢大意,向对方下肢和马颈招呼过去的刀锋和她的目光一样越来越凶猛。

然而,她再狠,也改变不了大局,在内外配合下,城门终于被打开,涌进来的军兵与京卫营立即对真月教展开一面倒的杀戮,加上城墙上的武林人士,真月教很快便将面临覆灭。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住手”从半空传来,真假帝王竟同时到了!

武孛一身飞凰帝王装尽显威仪,武晨星腰肢纤细,一身红色男款裙装飘飘逸逸,充分显示着性别。

陡然看到两个衣饰不同、相貌却一模一样的人,城墙上下的军兵和武林人士以及真月教教众等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处,连下跪接驾都忘了,只用不可思议又茫然的目光抬头望着手牵手悬立在空中的二人,一时忽略了她们身后戴着白狐面具的白衣女子。

正在人们发愣之时,一阵多人组成的脚步声从城内传来,随即不久,身穿官服的朝堂百官集体现身,齐刷刷跪倒在地,叩首参拜:“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虹玉、洛鱼和太阴观观主葛心明连忙下马,带领众人齐跪在地,大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

一柄长刀的刀尖趁岳恢分神之际,扎入她的胸膛。

好在习武之人警觉度高、反应快,岳恢拼力横挪之下,避开了心脏要害。

“你……”岳恢不顾伤势,一枪刺出,“卑鄙!”

唐希灼不答话,偏身避开,并顺势拔刀。刀一拔,鲜血立即从岳恢胸前的伤洞里汩汩流出。

“放肆!”武孛在空中一掌拍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她的掌风中带着紫色真气,掌风迅疾而至,直接将唐希灼掀翻在地,连滚几滚后吐出一口血,手中那把带血的刀也飞了出去,插入城墙,没柄而入!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心中凛然,醒悟般跪倒一片,连真月教教众也无人敢造次。

“皇上息怒!”从未见过皇帝出手的百官趴伏在地,真正的打心底敬畏、低眉顺目起来。

“多谢!”空中的武孛低声道。

楚晗悄悄移开贴在武孛后背处的手,没说话。

她帮助武孛发出这手震慑之威,一是为了让他以后坐在凰椅上时,能够更加一言九鼎,令出必行。朝臣不敢生出忤逆之心,有利于兑现他答应自己的三个条件,以免到时有人唧唧歪歪的阻挠。

二是让武晨星明白,她这个神皇,为了自身利益,会始终向着武孛这个有宫廷生活经验和根基的皇帝。

虽然早已通过窥心镜法探晓武晨星真的只是想在杀掉武孛后毁了武家江山,纯属于报复,根本无心于皇位,但顺带的效果,自然是能多发挥一分是一分,反正这个注定要被牺牲的。

只是,唐希灼这个女人的真正心思,却让楚晗暗自惊讶和了然:难怪背叛徐辂、支持武晨星,她居然一眼爱上了身穿女装的武晨星!

当然,这份爱的背后,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和野心:一旦武晨星篡位成功,她身为有功之臣,便会有更多的机会与她朝夕相处,哪怕是屈尊当她的贴身护卫。只要武晨星被自己感动,接受她,两人能成其好事,她就不但能爱人在怀,还必将权势滔天……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教主密切交往的青楼倌主武晨星,根本不是女人,而是男扮女装!

这一错,便是错之千里!

唐希灼努力撑起重伤的身子,这一动,又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她不看武孛,却死死盯着穿回男装的武晨星:“你居然是男子!你居然是男子!”

当今皇帝是女人,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毋庸置疑。

那么也就是说,她身边站的男子,与皇上相貌一模一样的男子,才是她亲手扶持上来的新教主真正面目。

“她”竟然是男的!

“她”竟然是男的!!

感觉自己受到欺骗的唐希灼,双眼几欲喷火,恨不得一口吞了武晨星。

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全成了笑话!

为“她”背叛、囚禁教主,使尽浑身解数帮助“她”、将“她”扶上并坐稳教主之位,为“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最后却突然发现,这竟是一场最大的笑话!

如此,怎能不让她瞬间生恨!

立在兄弟二人身后、看清唐希灼一切思想活动的楚晗低声耳语一句,武孛不由讶然看向唐希灼,继而又转头看向武晨星,觉得甚是惊奇而好笑。

清楚听到楚晗话语的武晨星轻哼一声:“不关我的事。”

他一直都不太明白唐希灼为何肯帮他对付徐辂、又借袁虹玉的密信之机带领真月教赴京助力,到得此时才知,她竟是不爱美男、只喜欢同性的女中奇葩,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与欢心,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她”同床共枕、亲密无间……

“唐希灼,”武孛缓缓开口,“你囚禁真月教徐教主,派人接近朕、设计欺骗朕,欲将朕置于死地,再以毒药和武力胁迫微服宫外的皇子进宫取朕而代之,如今计谋失败,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放屁!”唐希灼大声怒骂,受伤的脏腑顿时被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却不顾疼痛继续吼道,“你们姐弟俩个个都是骗~~呃!”

武晨星红袖一动,一道蓝色指风袭向唐希灼,让她哑口,冷冷的声音也随着内力响在城门上空:“唐希灼,你野心勃勃,计策百出,却是千算万算,漏算到本殿和皇姐乃一父所生,且孪生姐弟心灵相通,不用商量,便能步调一致将计就计,诱你暴露,从而证据充分的将你缉拿!”

“不错,”武孛配合道,“当初父君怀的原本是凰凤胎,但经一位高德道长点拨后,便在生产时将皇子悄悄送到宫外抚养,以避开生死大劫。”她扫了一眼百官,“这件秘事,除了母皇、父君和宫奴招福,无人知晓。”

母皇、父君都已不在人世,招福也死了,除了她们,知晓的人还有捡拾皇子、将他虐养到八岁的那一家子,和弟弟口中的那个无良师尊、以及真月教原教主徐辂。

不过,她们都活不长了,天卫府已经接到帝王密令,不出几日,便能带回她们的人头,永远没有人能参透皇子是流落在宫外、而非抚养在宫外的秘密。

此举虽有些恩将仇报,但也是出于无奈,何况她们对皇子并不好,不是打骂就是利用,能多活这许多年,便是拖养皇子换来的,否则早就该死。

楚晗虽心有微词,但并未多管闲事,令是帝王下的,死的是凰梧国的人,她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何况武孛能坐上凰椅,可不真是渔翁得利轻松取之,若说没有丝毫用计、没有踩着层层尸体,谁信?

别看他之前对她软语相求,又在初认的弟弟面前示弱,但要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武孛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召获神赐之力的资格,又看出武晨星没有贪恋皇位之心,而他暂时依赖的楚少主终究是要离开的,便以软手段拉拢亲弟弟……

楚晗摇摇头,宫里长大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而地上跪成一片的百官心中则有些疑惑:这怎么和皇上悄悄进入府邸时说的话不一样?

不过,看她打出属于神皇的紫色真气,又见抚养在宫外的皇子打出属于高阶天玄武尊的蓝色真气,也就没有人不识时务地出言询问了。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免得她下一掌拍到自己头上。

何况殿下那张与皇上一模一样的脸,无需其它佐证,便已充分说明他与皇上是孪生无疑。

对于部分逻辑清晰的细心之人来说,不管皇上今日的说词,在这场叛乱的发生和平息中有多少漏洞,既然皇上不追究了,那她们这些大臣也就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了,否则两头不讨好,下场肯定很惨,皇上或殿下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能把自己收拾了。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这些人精的心思,不由暗自摇头发笑。

混官场的人啊,那心没有一个是实心的擀面杖,全都布满洞眼。

第551章 徐辂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1章徐辂唐希灼被就地处斩了。

楚晗原本还有将她救活、带到凤临的打算,因为那个叫展冰的女子,也是爱女人不爱男人,不如将她们放在一起日久生情,免得展冰心里总惦记自己。

属下暗恋主子,原本并不稀奇,可关键是两人都是女子,就有些别扭了。

若二人像医圣和毒圣一样,倒也无妨,可楚晗却是个性取向无比正常的人,只喜欢男子,尤其是死心蹋地爱着她、一心为她付出的美少男。

如此一来,展冰的情感便无处可安置了。在武功上,展冰是个必有成就的女子,她不忍放手、弃之不管,一个有着剑道天赋却无权无钱没有任何依靠的少年女子,有无慧眼之人扶持,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武孛为免途中生变,竟果断地令人将唐希灼当众枭首,既省了不少事,也震慑了所有人。

真假帝王变成了“姐弟”团聚,但论功行赏却还是必须的。袁虹玉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功臣,葛心明道长和前来助驾的武林人士都将会得到相应的奖赏。楚晗这样的身份,自觉地不掺和凰梧国朝堂事。

不过,从外城门动身回宫之际,楚晗瞟了跪在地上的年轻甲胄女子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离开。

众臣和武林高手见识到传说中紫色真气的神皇之力后,武孛只需表情淡然地坐在议政殿凰椅上,便能尽显帝王威仪,他的话越少,越显强者的神秘与深沉,越易控制人心。

帝王是神皇之身,回归的殿下是高阶天玄武尊,众臣惊惧忌惮之余,掩不住兴奋之情,待跪送二人离开大殿后,气氛立即热烈起来……

受武孛之托、隐在高大的凰椅椅背后的楚晗看了半天热闹,内心却有些失笑:这个武孛,真是对她毫不隐藏了,就这么将所有朝臣大喇喇的置于她眼前,也不防着她,敞亮得能让人失去刺探之心。

她没有再与兄弟二人单独叙话,用传音刺了一下武晨星的神经后,几个闪身,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光线昏暗的地牢里,盘坐于简陋木榻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神色平静。

楚晗也没有自报家门,打量一会儿额头轩朗、已不再年少却透着成熟魅力的青年女人,才淡淡道:“叛乱平息,他已是凰梧国的皇子殿下,徐教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徐辂沉默片刻,垂眸摇了摇头。

楚晗微微一个叹息:“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推你出去当替罪羊,看来,你有机会了。”

徐辂再次轻轻摇头,淡淡道:“堪破情关,无需继续。”

楚晗挑眉:“是因为他利用你的喜欢和信任、吞噬了你的内力?”

徐辂第三次微微摇了摇头:“夺取之时,乃甘愿给予。”

“真够纵容,”楚晗失笑,“只是,陡然从高处跌落低谷,你当真不介意?”

“有失才有得,”徐辂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不良情绪,“以失去武功换来堪破情爱,值得。”

“变成了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如何修道成仙、白日飞升?”楚晗看着她,“从头修炼,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达到天玄境界?”

徐辂看她一眼,终究还是给出答案:“情破心静,再修炼时,便是一日千里。”

“你说的是道法吧?”楚晗笑了笑,“我说的可是武功。”

“福生无量天尊!”徐辂宣了一声道号,缓缓闭上眼睛,不作答。

“源于月莲教,却融成道教,世事还真是奇妙难料,只是,”楚晗摇摇头,“唐希灼一人承担所有罪责,真月教即使不被追究,但经此一难,也是元气大伤,你目前又武功尽失,如何带她们回去?”

闻听此言,徐辂竟站起身朝楚晗作了个道揖:“请转告殿下,以后将再无真月教。”

看透她心思的楚晗微微挑眉:“你要把真月教送给他、成为他手中的一支力量?”

“今时不同往日……”徐辂顿了顿,“尘事已了,再无凡心,该当归隐山林,静心修炼。”

“你想归隐,可不一定能走的了,”楚晗瞟也没瞟渐近的人影,“武晨星放不放你,可难说的很。”

“自然是不放,”一道声音响在意料之中,“真月教叛乱,唐希灼虽是主谋,但教主徐辂难逃干系!”

看到他来,徐辂垂眸,作了个道揖,后退一步,沉默不语。

有趣!楚晗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们聊吧,本尊就不看热闹了。”

说罢一闪,消失不见。

武晨星既已为徐辂心动,就更不会觊觎皇位,面对褪去凡心、无悲无喜的徐辂,估计要纠缠很久。

被人喜欢时,不但不回应,反而无情利用。

如今,他被感动了,牵挂了,人家却看开想透要放手了,呵呵,他怕是不甘心的。

人就是这样,能轻易得到、轻松拥有时,便不知珍惜,直到快要失去时,才方觉珍贵。

只是,此时的徐辂,已经心静如水,很可能要换武晨星求而不得了。

徐辂求而不得,能舍以武功换道心,武晨星呢?他求而不得,怕是越不甘心越紧逼,直到把自己逼疯,再把徐辂逼疯。

联想到这儿,楚晗甩了甩头,管这些干什么,只要武孛能坐稳皇位,就不怕还没想好的三个条件无处兑现。帝王欠人情,凰梧国还不任她自由来去!

有先前那裹随紫气的神皇一掌,以后,满朝堂都不会有人跟他龇牙较劲。

看透武晨星后,她原本打算不再管的,但没她在身边,武孛心有不安,数次开口相留,她也不能太驳他的面子。不过,能助他在众臣和所有人面前发一次短短的神皇之威,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武孛的抠门小气乃是事出有因,属无奈之举,并非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之辈,不会得了便宜不认账。

何况知道有个神皇站在自己身后助力,底气不足的他,以后当更紧抓住,怎么会失诺推开?违诺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不仅失去最强助力,还会竖立一个世间罕有的劲敌。他又不傻,怎会做这种蠢事。

使用隐身穿空术数闪之后,楚晗现身在离京七八百里地的碧湖山。

太阴观观主葛心明道长还没回来,不过,她和葛道长也无旧可叙,来这儿,只是要借用一下碧玉湖的幽静环境而已,因为,盘踞在心口的奇特气息,又动了。

第552章 阵法大师慧明

虽是严冬,碧湖山中的碧玉湖却并未结冰,清亮的湖水一片平静。手机端https://

早已寒暑不浸的楚晗盘坐在湖边,感受着那股奇异的气息在体内自行环绕,而这次,竟连续运行了七周,方才结束。之后,它们缓缓凝聚,慢慢浓缩,最后竟凝缩成一滴碧蓝色的水滴,如同楚语然额间的水滴玉饰,只是更加剔透,且放着淡淡的幽幽蓝光,悬在体内虚空,心脏上方。

楚晗惊讶至极,但郁闷的是,她依然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隐在百媚幻面术后面的上经大法,一看名字,就觉无比高大上。

对旁人来说,若能有幸得到,该是何等运气,不过,楚晗既已推测到自己的原身乃是魔界帝尊,那得到它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转世历劫的人,并无前生记忆,即使魔帝原身再厉害,于肉身凡胎的此刻,也有太多寻不到答案的未知,就比如这上经大法之魔帝篇。

虽然猜想到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但奈何此时却对它不太了解,若非先前有金色经文闪现在脑海虚空进行过笼统介绍,她会更加一无所知,满头雾水。

水滴凝而不动,任楚晗如何内视、用真气碰触试探,它都不搭理,没有任何反应。

楚晗无奈,只好缓缓收功。睁眼之时,天色已由暗转亮,黎明来临。

碧湖山上,只前山有条通往太阴观的石阶小径,其余各处,皆是四季常青的绿树,即使在冬季,也是郁郁葱葱。

楚晗踏着树梢轻身离去,不一会儿,便踪迹全无,就像没来过一般。

半个时辰后,她看到了一位光头老佛姑静静盘坐着,感受到陌生人的到来,她手中不停拨动的佛珠一顿,睁开了眼睛。

楚晗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番周围,之后才浅浅地微施一礼道:“卫国寺阵法大师?”

“阿弥陀佛!”被人一语道破其隐秘身份,老佛姑不由肃容起身,双手合什,“贫尼卫国寺慧明。”

“难怪如此厉害,原来是慧字辈的神尼,”楚晗笑了笑,“大师应已认出本尊吧?”

看着她脸上的白狐面具,慧明面容平静:“原来是楚施主,贫尼神会已久!”

为夫郎而闯进卫国寺、差点大开杀戒的人,她作为寺内长老,出门时自然会被叮嘱告知,万一遇到,也好知道如何应对。

楚晗道:“早就听闻卫国寺内藏有阵法大师,今日有缘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抬头看向阵法,“这迷踪大阵虽无杀伤之力,却也不能小觑。”

慧明所布的迷踪大阵虽然挡不住窥心镜法,却能挡住普通人的目光,任谁来了,都无法看到山林里有个困顿已久、奄奄一息的女子,只有看出这里有阵法且找到阵法生门、踏入阵内,方能见到。

“懂得阵法,且能一眼看出这是迷踪阵,楚施主果然非寻常人,”慧明面色平和,“觉醒能与楚施主结缘,乃是她前世的因果,今生的造化。”

楚晗淡淡挑眉:“慧明大师是说觉醒前世便与本尊有纠葛?”

“无缘不识,无缘不聚,”慧明微微低颌,“阿弥陀佛!”

楚晗失笑:“你这说法不靠谱,本尊不认同。本尊认识的人多了去,难道都跟本尊有两世之缘?”

“并非所有人都有两世之缘……”慧明只解释了一句,便突然跳转,“天道运行,日夜不息,无人能逃开跳过天道规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她的手腕上又戴着一串舍利珠,楚晗的窥心镜法被挡,看不透她的思想,只好含糊其辞打哈哈:“也许吧。”

她随后问道:“慧明大师打算如何处理困在阵里的人?难道就此坐等、眼睁睁看她饥渴而死吗?”

“阿弥陀佛!”慧明目露一丝慈悲,口中却道,“侵国略地,生灵涂炭,不直接杀她,已是皇恩浩荡、我佛慈悲,至于能否活下去,皆看她自己的机缘与造化。”

楚晗摇摇头,卫国寺的阵法大师亲自出手,旁人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思虑片刻,楚晗道:“慧明大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慧明道:“楚施主但讲无妨。”

楚晗看着大阵:“能否将里面的人交给在下?”

慧明微微一笑:“可以。”

“这么痛快?”楚晗愣了愣,“难道大师真想饶过她?”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明淡淡微笑,“贫尼观她生机未绝,便知必有转折,没想到,竟是楚施主。”

“我?”楚晗惊讶地差点用指尖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她的转机是本尊?”

“是,”慧明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笑意,“贫尼已能确定,楚施主就是她的机缘与造化。”

“不会吧……”楚晗看着阵中呼吸微弱的女子,忽然有些好笑,“怎么搞的本尊像救世主一样?”

慧明淡笑,垂眸不语。

楚晗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慧明大师如此说,那本尊办完事,就把她带走吧,反正在本尊手里她也翻不出浪花来。”

“既如此,此人和她的随身之物就都交给楚施主了,”慧明施了个佛礼,“贫尼先告辞!”

随身之物,自然是指那群令人头疼的老鹰。

“等等,”楚晗心说老秃尼真是狡猾,想避开杀孽、“功成身退”,不再沾染这份因果,“能否请教大师,卫国寺的金光佛塔里,藏的是什么?”

一直平静无波的慧明闻听此言,陡然睁大双眼看向她,吃惊道:“楚施主能看得见塔外金光?”

“呃……”楚晗被她的表情影响,生出一丝疑虑,“难道……有什么不妥?”

慧明紧盯着她,半晌之后,才摇摇头:“并无不妥……”

她深深施了一个佛礼,“楚施主佛缘深厚。”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虚的,”楚晗不耐,“本尊与佛无缘,只想知道佛塔里藏有什么,大师能说便说,不能说本尊也不勉强,别弄这些弯弯绕。”

慧明无奈地看着她:“此乃皇家与敝寺的机密,楚施主恕老尼……”

“那就算了,”楚晗打断她,“不能说就别说了,神尼好走不送。”

老佛姑无语,又施了个佛礼,才施展轻功飘飘而去。

楚晗轻哼一声,才破阵来到耶律盛面前,看着即使快要死去、也依然靠坐树干不愿倒下的少年女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喂,醒醒,你的鹰跑啦!”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553章 耶律盛

终于听到人声,嘴唇干到起皱脱皮、脸色苍白的耶律盛如同听到之音,她拼命睁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细缝,即使嗓子干疼无比,也忍痛发出微弱的求救:“救……救……水……”

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断断续续说出三个字,而最后一个字已是低不可闻,若非楚晗乃神皇至尊,内力深厚,根本不可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没有武功的普通百姓更是听不到那个“水”字。

“想喝水是吧?”楚晗羞辱性地拍打她的脸,奈何那人已无力作出任何反应。

不过,并没有完全失去生命意识的人,一旦清醒,终会想起这个片段,以后的脑海里也将永远留住这段耻辱记忆。

此处没有落雪,她即使想抠团雪直接塞到她嘴里也不行,只能一手拎起她,掠到一处不结冰的水潭边。

潭很小,直径还不到两米,但够深,若突然掉下去,即使会水,也难保不会乍然遇寒、腿部抽筋而淹死,所谓善泳者溺嘛。

女子被扔得脸朝下、正好触到冰冷的水面,她呛了一口水,脑子却因此而开始清明起来,求生欲使她咳了几声后,立即半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真是梦寐以求的水面,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发软的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也被激发,拼命抬臂垫到胸前,以防自己掉下去,然后直接就着水面咕嘟咕嘟狂饮起来。

楚晗冷眼看着女子以唇触水,如同牛饮。待她喝饱恢复一丝力气、能自己翻身仰躺在潭边大喘粗气时,才淡淡出声:“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如何?”

此潭潭水并非是温的,而是冰冷刺骨,为求活命的耶律盛喝时顾不得,此刻却是身体内外都在发冷,她哆嗦着抬袖擦拭了下唇边和眼睛上的水渍,扭过头来,动了动唇:“多……多谢……”

“不用忙着谢,”楚晗淡淡道,“本尊是凤临人,你率着鹰群入侵凤临,没有一个凤临人真想救你。”

耶律盛垂眸,半晌才道:“那你……”

她不否认,如果换凤临侵入北仓,凶狠的北仓女人定会像狼群一样将她们撕碎,再任由苍鹰啄食,根本不可能动手施救。

“你首先要做的,应该是道歉。”楚晗冷冷道。想到百姓无法再安居,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甚至连很多士卒都命丧鹰口,她的目光似渐渐腾起火焰。

“对、对不起……”耶律盛见势不妙,立即识时务的说出三个字。

她冷得发抖,又怕楚晗杀了她,毕竟是敌国之人,一个应对不好,虚弱的自己便会任人宰割。

可随后,她又猜测对方应该不会杀她,因为若真想看她死,不救便是,何必多此一举,救了再杀。

楚晗知她短短时间里,心思数度电转,道:“救你性命,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蹲下身,探手从她怀里掏出一枚工艺精细、形状像海螺的竹哨,“就是这东西让鹰群听话的?”

她站起身,翻来覆去仔细看:“怎么吹?”

原本还指望拖延到缓过劲来之后,就用这个召唤群鹰首领来救她离开,没想到……

眼睁睁看着竹哨旁落她人手中,且对方知道这是指挥鹰群的重要物件,耶律盛面露绝望,她闭上眼睛,死鱼般一动不动:“你代替不了我。”

竹哨吹出的曲调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至极,但指挥鹰群的关键之处,并不仅仅只是竹哨,还有吹竹哨的人,人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这些鹰,都是从出生后就与她朝夕相处,像人一样,她亲眼看着它们从幼年长成少年,再到成年。

她亲自喂食训练,所有的鹰,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她,自然是对她熟悉无比。竹哨的哨声,只是它们飞翔在空中看不见她时的辅助工具,能让它们在高空听到后、知道她的位置。

楚晗并未被她的绝望神情所蒙骗,有窥心镜法在,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耶律盛在心里猜测自己应该已经离开那片令人发慌又绝望的诡异之地,如此,呼救的声音便能传得出去了。

于是,她一边假装,一边拼命恢复体力,以便用口吹出哨声,引来鹰首~~金色大鹰。

窥到她的计划,楚晗挑了挑眉,一指点中她的哑穴:“原来还能用嘴巴吹哨。”

耶律盛惊慌之余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这回,她是真的绝望了。

“你不说,本尊也知道韵律,”从她脑海探到吹哨方法的楚晗,嘴角勾起戏弄的笑,“太简单了。”

她将竹哨放在唇边,看着耶律盛:“要不,咱们玩儿一个试试?”

耶律盛怒瞪着她的深陷双眼,缓缓平静下来,随后给她一个蔑视的眼神。

“你心里其实是希望我吹响它,不管吹得对不对,你都盼着我能将它吹响,可你又怕我不敢真吹,便激将本尊,对不对?”楚晗戏谑地看着她,啧啧摇头,“可惜,被本尊看穿了。”

耶律盛直直盯视着她,见她果然将竹哨从唇边缓缓移开,终于真正绝望。

“哈哈哈……”楚晗放声大笑,觉得戏弄耶律盛甚是有趣。毕竟她生在凤临,即使原身是魔界帝尊,这一轮的转世凡胎也是在凤临长大,不可能做到将人间所有国民视为平等众生,尤其是侵国之人。

耶律盛不再睁眼,真的像条死鱼了。

楚晗踢了她一脚:“本尊帮你召唤空中战队如何?”

空中战队?

耶律盛陡然听到这个新词,愣了一下后,很快根据字面意思明白了她的话,不过,心里却是不信的。

“你不信?”楚晗再次将竹哨放到唇边,“本尊这就吹给你看。”

耶律盛虽越来越惊异于她为何总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此刻却是顾不得了,连忙睁开眼睛,因为,楚晗已经吹响竹哨。

清越高亢的哨声直入云霄,片刻间,天空便传来一声熟悉的长唳。

随后,一只翅膀庞大的金色巨鹰,卷着狂风俯冲而下!

第554章 人鹰大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4章人鹰大战金色大鹰长啸后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煽动间,带来的劲风将树枝吹得狂舞乱摆。

楚晗一把拎起耶律盛飘身退远,落在一棵常青树的顶端,暂且避开,打量落在粗壮大树上的金鹰。

异世男女身份对调,金鹰亦有所不同,全身的羽毛并非金黄,而是鲜黄,视力强大的眼睛灰中带蓝。

周围的枯叶还在飞舞打旋,簌簌作响的常青树声音还未真正停息,金鹰便展翅朝楚晗凶猛扑来!

楚晗的脚尖在常青树的树尖枝叶上轻轻一点,提着耶律盛掠向高空,避开金鹰之势,再身体一沉,落在金鹰后背上,一拳击向它的脖颈。

金鹰头顶、脖子和腹部的羽毛短且软,砸上去手不会疼,但颈骨坚硬,不像人的脖子那般脆弱,加上楚晗并未用上神皇之力,被打的金鹰便只是头猛得一偏,在一声嘶鸣中,身体略略倾了倾,便再次振翅高飞,同时倾斜身体,想把楚晗甩掉,结果却是几次都甩不掉,只好来个三百六十度快速大旋转。

窥心镜法一直在展开,楚晗提前预知金鹰的心思,在它收缩翅膀、开始疾速翻转身体时,便轻身一掠,离开鹰背,让自己处在金鹰下方,心念一动,储物袋里的紫灵剑便落在另一只手中,再轻轻一挥!

“不要!”耶律盛惊恐地睁大眼睛,张口狂喊却发不出半丝声音。柔软的腹部和眼睛乃是鹰的弱点,她没想到楚晗居然知道。

刚回正身体的金鹰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紫光便从下方一闪而过,随后,它发出一声受伤后的高声痛唳,带着破腹而出的肠子等内脏拼命往远处飞去。

然而没飞多远,庞大的身体便朝地面坠去。

楚晗缓缓飘落,淡淡看着被摔得侧卧在地、一大团内脏散乱铺陈的金鹰。

随后,依然被点着哑穴的耶律盛被扔在地上,她立即拼力朝眼神逐渐黯淡的金鹰爬去,还未爬到金鹰身前,眼中便已蓄满泪水。

“再强大,也有弱点。”楚晗冷酷道,“以为带一群鹰就能横扫凤临?你也太天真了!”

耶律盛像没听到般,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伸出双手,颤颤捧起地上的肠子,可金鹰巨大,内脏自然也不小,她捧不起全部,只能拾起摔得脱离整体的一两根。

抬脸移目,泪眼相望于金鹰渐渐无神的双眼,她扭头瞪向楚晗,目光充满仇恨。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骄傲,空中之王,居然这么快就败在了眼前的白衣女子手上。

“再恨本尊,也杀不了本尊,这就是草包的悲哀,”楚晗淡淡道,“不过,你若是磕头求本尊、认本尊为主,本尊倒可以救它。”

耶律盛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不相信的灰败表情,楚晗道:“如果你能带着金鹰群,乖乖做本尊的奴隶,本尊就考虑救它,否则,不但它,你所有的飞鹰战队成员,都会和它一个下场。”

“啊!啊!”耶律盛一脸愤怒与急切,啊啊着说不出话来,楚晗瞟她一眼,然后一道指风弹过去,耶律盛的哑穴立即被解。

“你真的能救?”她的身体虚弱无力,却压着怒意拼命发声。

“本尊需要跟弱者撒谎?”楚晗淡淡瞥她一眼。

耶律盛瞪视着她,奈何对方根本不屑与她对视。扭头看向呼吸越来越微弱的金鹰,短暂的沉默后,她终于喘着气咳嗽两声道:“你先救它。”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耍花招?”楚晗嘲讽,却并不气怒,“你要以你们长生山和整个皇族血统的名义发誓。”

北仓人发重誓时都以长生山为名,而皇室,又多了一样血统,一旦以此立誓,便少有违誓者。

“是眼睁睁看本尊当你的面杀光你的飞鹰后,再做本尊的奴隶,还是让它们活着,跟你一起做本尊的奴隶,你自己选。”楚晗慢悠悠道,“金鹰还有没有时间等,本尊不管,反正本尊有的是时间,若你也有时间,就慢慢想吧,不急。”

说来说去,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她的奴隶,而她是否立誓,却是金鹰和鹰群是否能活的关键。

耶律盛想通了这一点,自然要为救鹰而立誓。面具女子恐怖的能力让她心生畏惧,连强大无比的鹰首都能弄死,更别提普通老鹰了。

见她连咬破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楚晗便好心帮了她一把,踢给她一块锋利的薄薄石片。之后,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姓名。

“我,耶律盛,”耶律盛跪地,朝天举起血指,“以长生山和耶律皇族血脉起誓,只要楚晗救活金鹰,放过鹰群,耶律盛此生,甘愿为她奴婢,受她差遣!”

见她发了血誓,楚晗淡淡道:“张嘴。”

随后,一枚小小丹药弹入她张开的口中。

吞下丹药的耶律盛很快感到一股暖流从腹部传至全身,不但不再饥饿,力气也恢复了些许。

不待她心中称奇,一根常青树的树枝便被丢到她面前:“将它削尖如利箭,凿出针眼。”

这个北仓人最在行,耶律盛立即拾起方才割破手指的薄石片削了起来。待她削尖一头、在另一头凿出孔洞,楚晗已找来一根似柳枝皮又似青藤蔓的细长之物,让她分撕成缕,搓上劲,穿入树枝制成的箭针。

“把它的内脏塞进去。”楚晗淡淡吩咐。

耶律盛立即动手,只几下便满手血污。

感受到生命正在流逝的金鹰,一动不动。

动物和人一样,性情再如何高傲,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即将死亡时,也想继续活下去,哪怕苟延残喘。

特殊的针线在金鹰的肚皮上一针针穿过,痛得金鹰一阵阵抽搐。

楚晗动作很慢,就是要让它多感受一些痛楚,记忆深刻,印在脑中,以后不敢不听话。

待终于收针、缝合完毕,耶律盛也似耗完所有精神,顾不得满地脏污,一下子仰躺在地。

然而,楚晗并没有放过她。

一只墨绿色的玉瓶出现在她眼前,女子冷酷的声音传来:“一会儿再死,先给它的伤口撒上药粉,不然有它受的。”

耶律盛一听,连忙撑起身,双膝跪在原地,将药粉仔细均匀地撒在那道狰狞而又长长的缝合线上。

楚晗这才看向感受到生命有缓缓回转迹象的金鹰,用窥心镜法与之沟通:“本尊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而本尊的本事,你今日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成为本尊的坐骑,不会有辱你这空中之王。”

金鹰身体一僵,随即眼中露出奇异光芒,显然是吃惊于楚晗竟能用意念与它交流,传音入耳。

“既然你是本尊的坐骑,本尊自然要治好你,”楚晗掏出一枚丹药,“张嘴。”

原本就被驯得通人性的金鹰亲眼看到耶律盛吃下丹药后的变化,此刻闻言,便立即张开嘴,任由那枚丹药弹入口中,顺喉滑下。不久,它的眼睛便开始渐渐恢复以往的神采,脖颈也能从地上缓缓抬起。

“慧明大师,”楚晗突然扬声道,“热闹看够了,回去吧,告诉住持一声,待战事平息,我家夫郎就会前往卫国寺修习神通。”

“阿弥陀佛!”慧明从远处一棵大树后现身,脸上竟无一丝偷窥被识破的羞愧,“恭贺楚施主喜得金鹰坐驾。”

楚晗摆摆手:“您老赶紧起佛驾吧,别让我送您第三次啦!”

慧明露出笑意:“贫尼告辞!”

偷偷见识了楚晗的武功能力,这次才算真的走了。

为防万一,楚晗再次封了耶律盛的哑穴,然后静坐于大石上,待金鹰的伤势彻底恢复,才拎起耶律盛,轻轻掠到它的背上:“走,唤上鹰群,都跟本尊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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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拉风坐骑

有鹰首和驯鹰人在手中,即使不用竹哨,一千只老鹰也会乖乖跟着走。

带着它们,自然无法再施展隐身穿空术,所以即使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所行之处,黑压压一片,遮云蔽日,无法不惹人注意。

楚晗将耶律盛按贴在鹰背上,这女子虽然常年驯鹰,却真未这么坐过。

鹰本就是空中之王,骄傲得很,哪容别人骑在自己身上。

耶律盛为表尊重,处好关系,一直没敢打破禁忌,没想到这叫楚晗的白衣女子却一顿就将金鹰打服,还真是给面子不如喂拳头,打怕也能听话。

她只是这么想,却不知楚晗身怀窥心镜法之术,能与动物沟通,不然只这一顿打,傲气冲天的金鹰也不会轻易屈服的。

可笑的是,世上有晕马车的,有晕船的,而她,却是新品种~~晕鸟儿!

楚晗被她又是叫又是呕的弄得郁闷不已,真想一脚把这没用的废物踹下去摔死拉倒,免得真吐自己一身。

可又不能真踹,最后没法子,只能撕了耶律盛自己的衣服蒙住她的眼睛,再把她摁趴在宽大的鸟背上紧贴着,一脚踩住。

就这,耶律盛还生怕自己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双手死死抓住金鹰左右翅膀上的两根毛儿,搞得金鹰也很郁闷,因为一耍帅,那两根毛儿的毛根就会被原主子拔拉扯拽。

虽然她的力量不足以让它感到疼痛,但,不舒服啊。

所以它只能老老实实的平稳飞行,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

以前没觉得,如今有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才感觉原主子其实很弱,在武力强大而又狠辣无情的新主子面前,完全不够看。

耶律盛若知道金鹰这么想,肯定要怄出一升血。

为了驯鹰,她从小便离开皇宫,除了照顾她饮食起居的男奴女婢,与她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的,便只是这些鹰了,可以说,它们比亲人还亲。

私心真话,皇族里那些没怎么见面的亲人都比不上它们。

而这,也是她愿意以皇族血脉发誓、救金鹰之命的原因。

她无法做到明明屈服一下就能救它却不救、眼睁睁看它死在自己面前。

她不知金鹰也愤懑过,憋屈过,但想到楚晗单独跟它说过的那些话,便心动了,很想早点见到那只能像人一样修炼到可以施展什么传音术的鹿角灵兔,更想知道自己脱喙拔毛后蜕变成金色羽毛的样子。

楚晗稳稳立在鹰背上,衣袂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真是拉风得很。

若非她是神皇,鹰的飞行速度怕是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直接憋晕。

庞大的鹰群所过之处,或逃难在路上或还没有被战争波及的人们都惊慌地仰头观望。

老鹰飞得太高,目力有限的普通百姓看不到鹰背上有人,只有各个门派的天玄武尊才能隐约看到鹰背上似乎有个人影,但那人影也不过是个大些的黑点儿,具体的身形面貌也是看不清的,甚至到底是不是个人,她们都无法确定。

楚晗没理那些小小的骚乱、大大的惊呼,也没管随耶律盛征战的几万军兵,且不说慧明大师会带回消息,单是无处不在的凰卫楼也会行动,不需要她操心,自然有人好好“招待”丢了皇女首领的北仓人马。

金鹰带着鹰群在天空翱翔,楚晗一千里的窥心镜法纵横八方上下,鹰飞得再高,也不可能达到千里,所以楚晗看地面仍然清清楚楚。于是,她这一路上便多了一件事:捡人!

捡谁?

这就多了。

开始是到处乱蹿的任天游,这女人找她却没有方向,罗盘好像突然失灵了,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南,一会儿指北,根本不知她到底在哪里,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

直到后来回到碧霄宫,才知不是罗盘失灵,而是楚晗施展隐身穿空术去过太多地方。

金鹰受命之下,一个俯冲,临近地面时虽已减速,但依然很快地从任天游面前掠过,若非听到楚晗在“啊啊”乱叫中的那声传音,出于天玄警觉度的任天游早已跳开。

“哈哈哈……”被楚晗一把抓上鹰背的任天游反应过来后,觉得太刺激了,兴奋得大笑起来,“我说姐们儿,你这本事是不是太大了点儿,竟然~~咳咳……”

低飞的金鹰斜起庞大的身躯上升加速,超大巨风迎面刮进嘴里,呛得她一口吞下自己的口水,同时,刚才飞鹰俯冲时的那种凄惨大叫又响了起来。

任天游一低头,才注意到楚晗脚下还踩着个人,那女子嗷嗷乱呕,然后“噗”的一声,吐了!

好在风大速疾,污秽之物的难闻气味刚从前方飘到后面,便迅速消散。加上耶律盛几日未进食,胃里空空,除了喝下的冰冷潭水和胃水,也没什么污物可吐,倒没把金鹰的后背弄得太脏。

“这是……”任天游看着紧紧趴在鹰背上、毫无形象的少年女子,“谁呀?”

她用的是传音,因为风实在太大,一开口,就往嘴里灌,说话太困难,不如使用腹语传音术。

“北仓最小的皇女,”楚晗简单答道,“耶律盛。”

“她就是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的耶律盛?”任天游回头看了眼跟在金鹰首领后面的庞大鹰群,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向楚晗,“那个会驯鹰的北仓皇嗣?终于打破战神神话、突破北部边境防线的那个?”

“就是她,”楚晗微微一笑,“有望成为太女的厉害人物。”

能同时驯出千只大鹰为己用,不但要有方法、耐心,还很辛苦,且要守得住寂寞。

若抛开两国敌对态度,仅这份坚韧,便值得人尊敬佩服。

任天游撇撇嘴:“再厉害不也被你捉了?”她看向耶律盛,惋惜般的摇摇头,“太女,皇储,将来的北仓帝王啊……就这么被你捉了,皇位也没了,还真是……遇到你,也算她倒霉。”

“不是我捉的,”楚晗实话实说,“她被卫国寺的阵法大师困在迷踪大阵里,我去时,她已经绝粮断水多日,奄奄一息快死了。”

“这样?”任天游的好奇心立即被勾起,“那……你救了她?卫国寺的秃毛儿能拱手相让?”

楚晗笑了笑:“慧明大师很有趣~~”

她摇摇头正要说下去,却猛然顿住,之后再次下令:“金鹰,载上地面那一女一男两个人!”

说完,便用窥心镜法与它具体沟通。

金鹰的“千里眼”很快锁定目标,再一次俯冲,楚晗让任天游后退站稳,不一会儿,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便在金鹰贴地飞行时、被她一手一个的捞了上去。

“你们跑什么?”楚晗看着脸庞光洁嫩白犹如瓷娃娃的小豹子,微微蹙眉,“被人追?”

第556章 议事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6章议事从未见过老鹰、尤其是这么近距离接触金鹰的无忧惊奇而又兴奋,加上对楚晗的浓烈思念,三种情绪一交织,便伸手抱住楚晗的胳膊:“楚姐姐,我~~咳咳……”

冷不丁被灌了一大口凉风。

既然跟任天游一样没有防备、没有经验,自然也会跟她一样呛风。

“回去再说吧,”楚晗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头也不回的对任天游道,“人多,你去另一只鹰背。”

然后也不管她反不反对,就吹出一道音律特殊的哨声,后面的鹰群里立即有只老鹰飞了过来,却始终保持落后首领一头的距离,且在高度上稍低于它,不敢并行。

楚晗道:“过去吧。”

任天游苦起脸:“这么高,怎么过去?万一掉下去……”

楚晗松开扶着毒圣的手,抓起她一把扔了过去:“就这么过去!”

“哎哎……”任天游大呼小叫,“哎哟你个死丫头,也不怕摔死老娘,没了我任道侠,谁给你鞍前马后打下手?哼!”

“轻功在身的人若被摔死,你也不用活了,”楚晗白她一眼,刚要和毒圣说话,脸色却又是一变,“金鹰,落地!”

正在行走的楚语然和紫汐顿住脚,看着由远而近、缓缓停在自己身前的巨大金鹰和鹰背的人,一时愣住。

“看什么,快上来。”楚晗揭开白狐面具,露出自己的脸,然后将面具扔进储物袋,朝二人招手,语气温柔。

楚语然带着紫汐轻身掠上鹰背,二人朝毒圣抱拳见礼:“前辈。”

毒圣点点头:“原来你们也下山了。”

“是,碧霄宫能力有限,只能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楚语然道。

“少主君谦虚了,”毒圣看了眼无忧,“我们也是想出点力,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是群愚民,差点没被她们打死吃了!”

“哦?”楚语然惊讶不已,“您……”

这可是心狠手辣的毒圣啊,谁敢招惹她啊?居然被普通百姓追着打?这……简直太搞笑了。

毒圣摆摆手:“先不说这个,”她转向楚晗,“我带无忧去其它鹰背?”

楚晗点点头,随后,另一只受到召唤的鹰队成员飞了过来,楚语然道:“我跟前辈一起吧,正好有些事要向前辈请教。”

楚晗知他心中真实所想,是借此将两少男丢给她,因为她的炙阳掌真气对紫汐的寒体更有帮助。

她领了他的好意,便没出声反对,由他去和毒圣私聊,自己则贴心地转过身,用身体作挡风墙。

完全停下的金鹰重新起飞,楚晗的双臂各揽一名美少男,带着炙阳掌的温热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两男体内,让他们既使被越来越大的寒风吹拂,也不觉得冷。但他们还是选择紧靠着她,无忧抱着她的胳膊,紫汐则伸出双臂环在她身上,脸也依在她胸前,满足地轻声低喃:“妻主……”

有她在身边,他立即心安。她的身体将强风挡掉一大半,更让他从身体到心里都觉得温暖。

“乖!”她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温柔道,“有我在,别怕。”

紫汐的脸庞贴得更紧,恨不能将自己揉进她的肌肤里:“妻主……紫汐……紫汐……”

现在的他,好想永远跟她在一起,一天也不分开。可他知道,这太难做到了,自己若说出来,只能让她为难。

连少主君这正君身份的人都不能与她日日相伴,更何况连大婚之礼都未行的他?

楚晗看透他的心思,俯身吻了吻他的耳尖,低语道:“小美男,今晚有没有空?”

紫汐娇嫩的脸庞唰的红了,头埋得更深,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拱进她的衣服里蒙住。

楚晗忍住身体的躁动,笑看害羞的小夫郎。

他这番动人情态,更加勾得她反应强烈,若不是身边有旁人,此刻已经将他就地正法。

无忧睁大滴溜溜的眼珠子看二人间的亲密互动,脸上悄悄闪过一丝羡慕。

半个时辰便能飞行三百六十里的飞鹰群,在黑夜来临前到达天虞山。

为了鹰群顺利进山,纳兰墨娴的九阴九阳护山大阵短暂打开,遮住云天的鹰群从高空直接进入,引得整个碧霄宫的门徒弟子都抬头仰望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现在的少主、未来的宫主带着北仓皇嗣和她辛苦驯出的鹰群回来,长老们更是几乎全部出动,在大阵打开、鹰群飞入的瞬间各守一方,以防宵小之辈利用这短短的空档混进山里。

楚青璇、纳兰墨闲等人则立在指定之地等候,毕竟千只老鹰,真的很占地方,不能不慎重。

“这阵势~~”群鹰落地,任天游啧啧不已,“若本道侠回紫竹山时也能有此待遇,该有多威风!”

无忧听见,回头道:“教习,我听说修道之人,性情都很淡泊的。”

“嘿……你个臭小子,专跟老娘作对是不是?”任天游从鹰背上轻身掠下,人还没过来,手便握拳屈指高举着,作出要打之势,“看本道侠今天不揍你个兔崽子,让你知道孝字怎么写!”

被楚晗揽下鹰背的无忧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兔子!兔子!鹿角灵兔你快出来!”

“喊兔子也没用!兔子打不过老娘,自然不敢帮你,怕老娘烤了它吃兔肉!”任天游站在原地咋呼,并不真追,“站住,还不给我站住,看老娘今天不把你的小耳朵拧下来下酒!”

“不站住,就不站住……你个酒色两全的道姑……”无忧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跑了,眨眼便没影。

“这臭小子,尽胡说八道,本道侠连个小情郎都没有,哪里贪酒好色了?”任天游见众人都带笑看她,尴尬的打起哈哈,“你们都知道的啊,本道侠可不是乱来的人。”

“知道,任道侠从不乱来,”楚晗给面子的点点头,“至今还是个雏。”

噗哧!没忍住的人笑出声来,任天游闹了个大红脸,立即急眼:“谁雏?啊?谁雏?老娘才不是雏!老娘八岁就睡了小郎,你们哪个能比?”

“八岁……”楚晗叹口气,“好吧,算你牛掰。”

众人再次暗笑。

“你……”任天游一跺脚,“不跟你说了,你玩儿你的鹰吧,老娘找干儿子去,哼!”

众人同情地看着飞快逃离的背影。

楚晗都有三个孩子了,她还没尝过妙龄男子的滋味儿,真是可怜!

紫汐见楚语然走了过来,便自动放开楚晗,刚要退离一步,楚晗却抓住他的手,微笑道:“没那么多事,天冷夜更寒,今晚我给你运功驱除寒气。”

刚回来的第一夜,应该是少主君的,可妻主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不能当面反驳,何况,他的内心也根本不想反驳,哪个男子不想被妻主多疼爱?若有可能,巴不得夜夜都霸着她。

可话虽如此,心虚的紫汐还是没敢抬头看楚语然,只是低低应了声是。

楚语然自然也听出了楚晗的意思,神色却未有波动,只淡淡道:“先去主殿吧,还有事情商议。”

这是自然,还没和娘爹说话,几个小宝也还没见呢,她只是跟楚语然打个招呼,免得他留门等她,可不是急色。

碧霄宫议事主殿里,高层云集,除了住在九峰的隐世长老,凡住在天虞山的长老会成员一个不漏地全部到场,连眼里只有灵草药植的医圣都赫然在列。

已经沐浴并换过衣衫的楚晗将此行作了汇报,都是事关碧霄宫的大事,长老们有知情权,知晓详细情况,才能在将来哪天遇事时,给出最有利于碧霄宫的应对。

本就是神皇,天下第一,之前坑了西真十万军,如今又退了凰梧国的兵,还捉了北仓国的驯鹰皇女,金针长老对这个少主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欢喜,禁不住叮嘱道:“虽说少主已是神皇,但得罪的毕竟是国家,且还是西真和北仓两个国,以后出行还是小心些好,别被人算计了。”

坐在方长老旁边的罗长老道:“咱们少主是神皇,能跟她一拼的只有帝王,西真皇帝和北仓皇帝总不可能离开宝座、跑到咱们凤临来杀她。”

“还是稳妥一些好,”金针长老摇头,“别忘了,还有一个东方凌天,她若知道少主没死,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可……”罗长老皱眉,“要不,历练三年的宫规,咱把它改了?”

“宫规怎么能随意修改?”金针长老瞪她一眼,“若当儿戏,谁还遵从?”

“话都让你说了……”罗长老气呼呼道,“那,你倒拿个主意说咋办?”

金针长老看向大长老,大长老道:“宫规不能改,历练还是要继续历练的,”她摸了摸下巴,“既然已经用了顾南风的假名,就继续用好了,待历练时间结束再说。”

罗长老点点头:“也是,毕竟堂堂一个神皇,总不能一直遮遮掩掩的走江湖,过日子,那这个天下第一当得还有什么劲?”

“你会不会说话?”金针长老又瞪她,“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罗长老自知言语失当,不由偷偷瞟了眼面带笑意的楚晗,闭了嘴。

“无妨,金针长老别太紧张了,”楚晗微微一笑,“即使消息泄露、东方凌天对我出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别担心。我之所以选择暂时隐瞒,乃是另有原因。”

“嗯?”金针长老好奇道,“还有别的事?”

楚晗轻咳两声,手握虚拳掩在唇上:“是……私事。”

她自然不能说是为了占用肖浅灵之体的魔界正君。

“哦……”金针长老了然,摆了摆手,“如此,老身便不用再担心了。”

看她神情,即使真对上东方凌天,也有必胜的把握,金针长老的目光扫向众长老:“既然这样,那咱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该准备为碧霄宫正名的事?”

众长老皆点头赞同,楚晗却道:“不急。”

嗯?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到她身上,大长老道:“少主,咱们碧霄宫百年来的冤屈,该洗清了!”

“大长老别急,听我说,”楚晗耐心道,“楚晗知道长辈们对碧霄宫的深厚感情,知道你们的心愿。之所以说不急,是因为,我想由朝廷主动开口,为咱们碧霄宫的百年冤案平反。”

大长老等人皆愕然,金针长老甚至真的走过去摸她额头,担忧的说:“小晗儿,你没发烧吧?”

第557章 哄夫有招儿

孩子都两三个了,还喊她小晗儿……

楚晗失笑:“各位长老可知咱们碧霄宫本来就有一位名叫顾南风的门徒?”

嗯?众人讶然。门徒弟子太多,足有一两千人,她们还真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

楚语然补充道:“不但真有顾南风,且与蓝钦剑派顾长老有着极亲近的血缘关系。”

啊?这下,大家真是非常惊讶了,谁也没想到一个捡来的孤女竟然有这样的身世背景。

楚晗便把顾长老和她儿子臻儿的往事复述一遍,大家听后,唏嘘不已。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顾南风若是她的后代,那到底是第几辈重孙女?

大长老皱眉:“如此,那个顾长老怕是会找上门来,加上带鹰群回山这么大的动静……”

面戴白狐面具的白衣女子,如此鲜明的形象,这会儿怕是不仅顾长老知晓,连皇上也知道顾南风是碧宵宫的人了。

知女莫若母,一直没开口的楚青璇道:“晗儿是不是想借耶律盛和鹰群进行讨价还价或施加压力,让东方凌天亲自下旨昭告天下,为咱们碧霄宫洗冤平反?”

“正是,”楚晗笑道:“顾南风来自碧霄宫,又手握北仓驯鹰皇女和千只老鹰,东方凌天能睡得安稳?”

她看着众人,“何况这样的大杀器,谁不想要?若落入她的手中,还有谁敢再动心思打凤临的主意?不用出动,西真就会忙不迭的退军。”

的确如此。众人皆点头。

纳兰墨娴接道:“她若想要,就得拿昭告天下的旨意交换。”

“如此,”大长老沉吟,“东方凌天会觉得被咱们胁迫,不知……”

楚晗淡淡一笑:“那就看她的了,是忍下这口气,换来利器,还是为了面子放弃。”

楚青璇皱眉:“千只老鹰……一顿得吃多少东西?一个月得吃掉多少钱?现在又物价上涨,到处缺粮。若她不答应,咱们会被吃穷的,想必她也能想到这一点,搞不好会等咱们吃不消时主动送过去。”

“打个赌?”纳兰墨娴悠悠道,“我赌她必换。”

“呃……”楚青璇抬头望他,短暂愣了愣。

这妻夫俩的小情趣……

楚语然、千若和众长老轻轻暗笑:根据以往的经验,但凡纳兰墨娴主动提赌的,楚青璇就很少赢过……

“你的意思是……”楚青璇眼珠转了转,“她肯定答应?”

“就说赌不赌?”纳兰墨娴不上她的当,“赌就加注。”

“赌!”楚青璇明知自己可能又要输,但为了讨好夫郎,便一字定音。

纳兰墨娴斜她一眼:“赌注呢?”

“来,”楚青璇朝他轻轻招手,待他微微侧耳时,便最大限度地朝他倾身,使整个上身占去两人间的大半个桌面空间,然后把声音低到几乎压在喉咙里道:“@#纳兰墨娴一正身体,蹙眉看她:“什么啊?”

“唉……”楚青璇回视着他,目光带着一丝幽怨地拉回上身,改为腹语传音,“你输了,我睡你;我输了,你睡我。”

通过窥心镜法偷听的楚晗差点一口喷出刚喝进嘴里的茶水。

“无赖!”纳兰墨娴横她一眼,脸上飘起淡淡红晕,低声咕哝。

若非用的是传音、没让众人听到这些话,他已经脸色爆红、羞怒而离了。

“不行啊?”楚青璇做了个从女儿那儿学来的动作~~耸耸肩,“那换一个?”

纳兰墨娴轻轻白她一眼,不再搭理她,道:“既然晗儿有如此想法,那咱们就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如何?”

他的目光扫过众长老,最后定在大长老脸上,面色和语气都很温和。

“倒也不是不可行,”大长老微微垂眸沉吟后道,“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也不在乎多这几个月的时间。少主的历练时间还有三个月,不如就以这三个月为期。”

她转头看向众长老:“你们说呢?”

金针长老最积极,首先点头表态,其余各长老也陆续表示同意。

纳兰墨娴看向刚才被夫郎晾至一边、故意讪讪摸鼻子的楚青璇,楚青璇立即正色道:“既然长老会全体通过,那就看看晗儿的本事吧,能成最好,不能成,咱们也不怪,毕竟让皇家自己打自己脸……这件事的难度确实有点大。”

“不错,”大长老叹道,“皇家一向最重脸面,一旦为咱们碧霄宫平冤正名,就表示承认了先帝的错误,这……”

她摇摇头,“还真是难说啊!”

金针长老道:“左右不过就三个月,也算是对小晗儿的历练,成功与否不重要,她的这份心,和努力的过程,才是最宝贵的!”

大长老微微点头:“正是如此。”

楚青璇道:“那就这么定了。”

她看向少主君,“语然可有什么要说的?”

楚语然道:“这件事,语然无异议,只是之前刚接到消息,说北仓从瓦石河进入的兵马仓促退军,但损失惨重;西真庞仪大军和援军在娄将军和沈将军的秘密联合下,也损失不少人马,北仓驯鹰皇女被捉的消息一传出,庞仪就连夜撤军、退守到已攻下的城池了。”

大长老看向楚晗:“这都是咱们少主的功劳,就凭这,东方凌天也该考虑咱们所提的要求。”

“就是!”罗长老接道,“已有的厚厚一叠大功,加上手中的耶律盛和鹰群,她若还不答应,以后再有事,咱就别理她,看她能不能坐得稳皇位。”

“你以为小晗儿做这一切是为了她?”金针长老斜她一眼,“那是咱们少主心有大善,看不得百姓受苦。”

“是是,”罗长老忙道,“咱们都是看着少主长大的,怎会不知少主是心怀大义之人?不过,该防的还是要防,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咱们少主这般讲义气,皇室之人又翻脸无情,少主行事之时,还是要慎之又慎。”

金针长老道:“你终于能说点有用的了。”

大长老亦点头:“老罗这话的确说到点子上了,少主还是做好防备之策好。”

“是,”楚晗抱拳,“多谢各位长老的教诲与点拨。”

正事大致议完,便传令上菜。

大家都很高兴,所以楚青璇一说菜肴已备、大家喝壶老酒聚一聚,众人便毫不推脱的留了下来。

自家门派出了个神皇,她们早就想乐呵乐呵、一醉方休了,如今,眼见少主不仅武功天下第一,能力也如此突出,自然更加喜不自禁。

一旦此事传出,碧霄宫再正了名,她们扬眉吐气的日子就来了,简直是可以在武林横着走,即使没有九阴九阳护山大阵,也无人敢招惹。门徒弟子也可以大大方方下山历练,遇人还能骄傲自豪的报出门派名号……

想到这些,部分长老兴奋不已。

楚晗摇头失笑,她们的心情和想法溢于言表,不用窥心镜法便知道。

她一一敬酒,最后来到天机老人桌前坐下,握住她枯瘦许多的细腕。

“多谢楚少主关心,”天机老人叹道,“只是,老身的身子,老身自己知道,老身啊,没病,只是寿元将尽。”

“您老切莫胡说,您这年龄,还早着呢,”楚晗看着她笑道,“再说,紫汐还未大婚,您怎么着也得看他真正嫁人生女、再帮他带大孩子后再走。”

天机老人叹息,她自然是想,可天道规则,谁也违反不了,地司阎王不会违天通融。

“你是个大义而善良的孩子,紫汐能交给你,老身无比放心,”天机老人看着她,忽然翻手握住她的手,“楚少主可否答应老身一件事?”

楚晗不给面子的抽出手摆了摆:“别搞得跟临终遗言似的,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天机老人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陪着喝到一半,楚晗便放杯离席,不久,与千羽千若等人坐在一起的紫汐也告退离开,一出殿门,便小跑起来。

天机老人一看自家孙儿的情态,便猜到八九不离十,不由暗自发出一声更加放心的叹息。

楚青璇哼道:“瞧你女儿那急色模样,比老娘我还厉害!”

“你是真色,晗儿可不是!”纳兰墨娴白她一眼,“那么多夫郎,只叫紫汐出去,必定是心疼他的寒体,要给他行功。”

“是是,”楚青璇附耳低声道,“谁让我家娴儿长得比所有男子都美?我想不色,也得忍得住才行啊!”

纳兰墨娴伸手在桌下拧她:“大庭广众之下也没个正经!”

“成天面对娴儿这样的夫郎,谁能正经得起来?就算正经,那也是装的,”楚青璇加重语气,“假正经!”

纳兰墨娴再也忍不住嘴角笑意:“就知道拿假话哄人!”

“既有一颗真心,哪来的假话?”楚青璇将他的手移向自己心脏,“不信你摸摸!”

啪!她的手背挨了一巴掌,是纳兰墨娴用另一只手打的。

楚青璇看着他羞红而恼怒的脸,任他挣脱将手抽走:“好好,不摸不摸,晚上再摸,乖乖别生气!”

纳兰墨娴再次横眼瞪她,却并无凶意,反倒多了一丝男儿假嗔时的媚态,惹楚青璇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

妻夫俩短暂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因为在推杯换盏间,众长老都有了一丝醉意,话也更多,有用的没用的,聊个不停,个别不擅酒的,舌头都大了,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寝殿里,紫汐被楚晗打横抱到床上,炙阳掌的热力缓缓进入体内,蜻蜓点水般的吻也随之落在他的额间耳畔、琼鼻两颊,最后长久地停在唇上。

“紫汐……”楚晗温柔低唤,在他的身体由凉转热之时轻剥他的衣衫,不一会儿,身下的人儿便在她的脚背勾抵他的脚心后,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妻主……”他声声低吟,感受她的每次律动,最后在某个瞬间,身体猛然崩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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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鹰兔对话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8章鹰兔对话虽说紫汐需要她的阳气中和,但楚晗也是适可而止,并没有不停地要他,察觉到他有乏累之感时,便拥他入睡了。

清晨,醒来的紫汐看着身边女子的眉眼,心里满是甜蜜。他抬起手,想描摹她的五官,又怕扰她清梦,便在虚空处无声描画她的眉型、唇线。

然而,那忽然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让他的手顿在空中,随后,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握着拉进被窝,人也被顺势拥入怀中。

“醒这么早做什么。”女子眼都不睁地说话,一股炙热真气却顺着她的掌心渡入他的身体,源源不断。

两人侧身相拥,紧紧相贴,中间很快有物起了变化。

楚晗睁开眼,便见怀里的美少男正羞得一动不敢动。

她轻笑一声,俯唇过去,给他一个甜蜜绵长的晨吻,那物也随之更加翘立。

楚晗将它收纳入体,却只是放置,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需要她的阳气中和,并非是指每次都必须带他飞入云端,只这样相拥入体、保持不动,效果也不差。

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乖,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紫汐只觉身体内外都温暖无比,没有一丝自己独睡时的冰凉。他顺从地闭上眼,努力忘记发胀之处,渐渐的,竟真的睡着了。

将他哄骗入睡的楚晗睁开眼,看着陷入沉睡的娇俏容颜,轻轻一个叹息。

她看到他在楚语然和千若面前总有一丝自卑感,觉得自己长得不如他们好看。

事实上,除去面纱后的容颜,哪里有他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眼睫的每一次眨动,对女人都是一种魅惑。

而这樱花般的朱润双唇,更是极为诱人,总是令人忍不住想在他的唇尖上蜻蜓点水。

琼鼻不是特别高,但也不低,又胜在直挺,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想将其采撷,捧在手心,还要藏起来不给旁人看到,由自己精心呵护。

她也知道他对天机老人的深厚感情和担忧,可天机老人受到的乃是天罚,不是她所能改变的。

夜里,紫汐累到睡着后,她就传音问了任天游,任天游说,别说救活千若的续命针和还魂丹对天机老人用之无效,就算能请到冥王都没用,天道之谴,谁敢强行更改?

逆天而行,便要遭受天罚,这是天道法则,就算是掌管天界的天帝也不例外。

若无约束力强大的天道法则,神界、魔界、冥界等,不都能随意侵犯人界?那不早就没有人类了?

听到任天游的话,楚晗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担忧魔界正君和冥王。

冥王说过,界内之人,都不能让转世投胎、下凡历劫者知道自己真正的原身本位。

可魔界发生的异动,却使二人不顾违反天规,将她的魂魄隐藏于幽冥地府,又透露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此时想来,楚晗觉得甚是对不起正君和冥王,虽然对异界之事全无印象和记忆,但直觉却告诉她,冥王没有骗她。

她在这里夜夜美男,正君却独自在那边为她拼智拼力、挡风挡雨。

想到这,她便为他感到心酸,恨不得马上拔刀自刎,回去力抗一切,将他挡在自己身后。

可,看看身边的夫郎孩子,她又舍不得,只能拿冥王的话安慰自己:正君让她好好活这一世……

也许,他有办法处理好吧?他能这样说,应该,应该是有把握搞定一切。

楚晗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上天相佑,别让那个男子吃太多苦……

金针长老的隔壁小院里,她的门徒红茶坐看喝粥的少年女子:“慢慢吃,一次别吃太多,饿了数日,吃多了肠子容易撑破。”

她这话让耶律盛一下子想起金鹰被楚晗划破肚皮后的情景,呕的一声吐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红茶恼火,“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亲手煮的!再难吃,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吐吧?”

耶律盛摆摆手,有苦难言。那女子回山后完全把她忘了,既不管她的吃喝,也不解开她的哑穴。

她不解开,也没吩咐旁人解开,结果便是没有她的命令,无人敢解,搞得她到现在还哑着,只能啊啊啊,哦哦哦,想跟眼前的女子解释,都说不出话。

“不吃拉倒!”红茶气呼呼地收走碗筷,边走边道,“真是不知好歹……”

“哎……”耶律盛的手伸出后,顿在半空,最后颓然落下:我还没吃饱呢,怎么就端走了呢……真是落难的凰凤不如鸡啊,吃碗粥还要看婢女的脸色……

她看看一个人都没有的空荡小院,不由站起身,一边转悠,一边查看四周,待确定确实无人看守时,才控制剧烈心跳地缓缓走向院门。刚才那叫红茶的女子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且亲眼看到她没有锁门。

院门被顺利地打开,门前除了一条石径,便是四季常青之树。

石径伸展到前方,还有几条岔道,不知通往哪里,但可能肯定的是,视力范围内皆无人值守。

耶律盛的心跳再次加快,但脚步却不敢加快,只装作散步,如此,万一遇到人,也有话可说,免得被发现自己有逃跑之心,反而将自己关起来,就不妙了。

然而,她走了半天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转悠,根本没有走出这片园林。

想起那片差点困死自己的诡异山林,她的脑子轰的一下,眼前黑了黑,差点晕倒在地……

议事大殿、宫主殿、少主殿、少主君殿等宫殿群这边静寂无声,后山却热闹无比。

千只老鹰,鹿角灵兔,楚青璇,纳兰墨娴,无忧,小风云,颖儿,纯儿……齐聚后山。

金鹰首领不发话,千只老鹰都安安静静地待着,目瞅自己的老大跟一只雪白的四不像“深情对视”。

“喂,大个子,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神兽?”鹿角灵兔抬抬尖嘴老鼠颌,一脸骄傲之气地向金鹰传音,无比满足地看它瞪大吃惊的眼睛~~好吧,金鹰不瞪眼,眼睛也有那么大。

不过,金鹰的心里的确有够震惊,没想到那女子没有骗它,真有兽类修炼人类武功,且还能使用人类语言传音,不然兔讲兔话,鸟讲鸟语,谁能听懂谁在说什么?

它不由微微抬颈清唳一声,声音虽短,却也足够让鹿角灵兔兴奋不已:“是不是很崇拜我?告诉你,只要你尊我为老大,我就教你修炼的法子,等我真的修成神兽,你就能真的修成神鹰,飞上天庭!”

天庭?天庭在哪里?金鹰目露疑惑。

鹿角灵兔故意叹气:“你看,你看看,这就是不会传音对话的坏处,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怎么交流?咦?对啊,”它反应过来,“无法沟通,本灵兔大人如何教它修炼之法?”

金鹰歪了歪黄毛鸟头,鹿角灵兔看着它,叹了口气:“唉,真是头笨鹰!”

金鹰摆着头上前一步,右爪在地面挠了一下,地上立即出现三道显示其爪子锋利度的深深沟痕,吓鹿角灵兔一跳:“干什么你?就说你一句笨,就要跟我干架啊?”

金鹰盯着它,口中又发出一声短唳,鹿角灵兔的体型虽然没它大、没它高,却不怕它,猛然将身子直立起来,两只前爪像人一样插腰,以教训的口吻道:“国有国法,山有山规,这里是主人的地盘儿,是严禁自己人伤害自己人的!若是被主人那个变态知道你主动挑衅先出手,你就死定了!”

金鹰盯它片刻,缓缓收回右脚。

“这就对了,”鹿角灵兔得意道,“我是为你好,可不是怕你,你体型再大,也干不过我这样修炼有成的神兽。”

为了表示自己没说假话,它还特意打出一团青色真气,然后虎爪朝一块坚石凌空一拍,那石头便立即被拍碎。

金鹰吃惊得后退一步,它的爪子握力很强,却不可能一下就拍碎这么大的石头,更不可能用一道有颜色的雾气就能开裂硬石。真没想到,这只体型比自己小得多的四不像,身体里竟蕴藏有这么大的力量!

“看到了吧?”鹿角灵兔得意洋洋,“这青色真气,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修炼出来的,若非我舍了老命为主人效力,换来奖赏,被主人帮助,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强!”

金鹰偏了偏头,显然不明白这青色真气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它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原主人,更没离开过不见人烟的高山草原,原主人也从未修炼过什么打出青色真气的厉害东西,它又如何知道?

“兔兔!兔兔!”纯儿颠着两条小短腿儿跑了过来,使劲扒拉它的两只前爪,“骑兔兔!骑兔兔!”

本大人正在跟这头傻鹰显摆吹牛皮,你却非要在这个时候来骑我……

鹿角灵兔想归想,却无奈地四脚朝地让他骑上去抓住鹿角,就这,还不忘以老人教导新来的姿态出口道:“看清楚,记住,这可是咱们的小主子。你要想修炼成真正的空中之王,就要对小主子好。不拍主人的马屁不要紧,但一定要拍好小主子的马屁。这几个小屁孩儿若是高兴了,主人同样会帮助你的!”

说罢,它掉头就跑,也不跑远,就在周围绕圈儿,保持自己和纯儿在楚青璇和纳兰墨娴的视线范围内。

金鹰看着鹿角灵兔为哄小主子开心而卖力跑动、不时还小幅度地跳一下逗那孩子咯咯脆笑,黄毛儿鸟头又歪了歪。

第559章 小人精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59章小人精紫汐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很亮了,但还未睁眼,便知身边的女子并未像上次一样无声离开,而是继续拥着他,带着热力的真气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掌心输入到他的体内。

“妻主!”他嘤咛一声,满心欢喜,伸臂勾住她的脖子,凑上嘴唇亲了她一下。

楚晗回啄一下他的唇:“睡好了?”

“嗯。”他点点头,笑如含露晨花。不仅睡好,还睡得极饱。

“那咱们就起床,”楚晗微笑道,“今天后山很热闹。”

紫汐眨了眨勾人的眼睫,猛然想起:“金鹰?”

楚晗笑道:“几乎所有人都在那里,再不去,你就赶不上热闹瞧了。”

紫汐睁着深葡萄紫眸看她:“那妻主可去?”

这种颜色的眸色,是学习驭鬼术之后才渐渐有的,和天机老人开茶棚扮成满脸斑点的小丑鬼、遇到楚晗时还没有,所以后来才用眼纱遮住,不让她看到。他觉得自己长得本来就不够美,再有一双这样的异眸……他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却没想到,在揭开眼纱的那一刻,楚晗竟然没有一丝他想象中的不同反应,更毫无他担忧中的厌恶表情。

楚晗看到他心所想,便遂了他愿:“一起过去看看吧。”

说罢,手掌离开他的背,停止炙阳掌的真气输入。

紫汐立即一边坐起,一边高兴道:“紫汐服侍妻主穿衣!”

楚晗坐起身,摆摆手:“不需要,你管好自己就好,别冻着。”

手一动,搭在紫檀木架上的衣服便都飞了过来。

两人穿衣起床后,紫汐没唤厮奴,亲自去端水伺候楚晗梳洗。

楚晗如今知道对他们来说,亲手伺候妻主穿衣梳洗是有幸福感的,他们不想让厮奴太靠近自己的深爱之人,凡是贴身之事,他们都想亲力亲为,延续夜里的亲密关系,享受这种充实内心的喜悦。

所以她打算不再拒绝,若非此时正值冬天,她会任由紫汐穿着单薄内衣伺候她穿衣系带。

洗脸漱口束上发,楚晗也将他按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要为夫盘发。

开始时,紫汐还满心欢喜与幸福,但很快他就哭笑不得了:女子将他满头乌发梳是梳通了,也梳顺了,可……

盘了解、解了盘、盘了又解……

天下第一居然搞不定一头青丝……

“妻主,我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新发型,”紫汐忍着笑道,“我想弄试试看。”

楚晗知他在找理由给她台阶,便顺水推舟的将打理权还给他:“行,那你试吧,我去院中练剑等你。”

“好。”紫汐柔声应道。

楚晗倾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要快点,不然散场了。”

“嗯!”紫汐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甜蜜。

既然说了是练剑,便要做做样子,紫灵剑从储物袋里射出,楚晗快速舞了一套碧霄剑法,一时间,殿院里紫光频闪,交错如网,看得很快出来的紫汐一脸痴迷。只是,令他痴迷的不是无与伦比的剑法,而是舞剑的人,那个让他越来越深爱的女子。

二人到达后山时,紫汐发现果然是人群聚集,连少主君都来了,奶奶也在。

楚晗拍拍他的手背:“去奶奶那边吧,多陪陪她。”

紫汐先过去给楚青璇、纳兰墨娴和楚语然见了礼,才来到天机老人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奶奶。”

天机老人看着一夜之间便像换了个人的外孙子,老脸露出笑容:“是她让你过来的?”

紫汐点点头,笑道:“孙子也想陪奶奶!”

“奶奶不用陪,多陪陪自己妻主,”天机老人微笑着,“有她在,你的身体和精气神都好很多。”

“紫汐不能有了妻主忘了奶奶,”紫汐把脸贴上她的胳膊,“奶奶是紫汐最亲的人!”

天机老人轻拍两下他的手:“孙子如此贤孝,奶奶做什么都值了。在这儿陪奶奶也好,她今天恐怕要有很多事忙。”

她笑看孙子:“反正你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

顿了顿,又道:“待身子调养好了,就多生几个娃,待她太忙时,你自己身边也会很热闹,不至于孤单。”

“奶奶……”紫汐娇声低叫,脸也红了。

“奶奶说的是真心实话,你一定要记住。”天机老人见他低头不语,便看向老鹰转换话题道,“听说你是坐鹰回来的?跟奶奶说说,感觉如何?”

天机老人的话、让他想到奶奶会离开自己的紫汐,抬起脸时,黯然神色已消失,讲起跟飞鹰一起翱翔天空的感受。

祖孙俩在一旁说说笑笑,那边,楚晗走到楚语然身边道:“可知卫国寺的佛塔有什么秘密?”

楚语然道:“卫国寺佛塔众多,你指的是哪一座?”

楚晗想到自己说金光佛塔时、慧明大师的吃惊神色,不由思索了一下道:“就是最西边、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个。”

楚语然垂眸想了想:“无名塔?”

卫国寺里所有的塔都有塔名,唯独那个塔,无字无号。

楚晗点点头。楚语然道:“所有佛塔都是不给普通人进的,按她们的说法,是有缘者方能入。我们的人虽能扮成香客探得一些,但无名塔却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甚至靠近不了。”

他微微蹙眉:“如今你这么一问,倒是觉得……”他这才转脸看她:“莫非真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楚晗实话实说。

楚语然表示无语。

两人看着鹰群沉默一会儿,楚晗忽然扭头笑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把网撒到了凰梧国!能混入京卫营,你选人的眼光还真不错。”

楚语然蹙眉:“居然能被你发现?”

“放心吧,”楚晗伸臂揽住他的肩,拍了拍,“我能发现,其她人却看不出,那么忠心,谁能怀疑她?”

楚语然蹙眉思索,楚晗笑道:“好啦,别猜疑,她只是在努力向上爬、谋取高位,暂时还没有背叛你。”

楚语然点点头。人心难测且易变,此时忠心,下一刻便不知了。但既然人已放出去,就要先给予信任,以后,也只能以后再说,若真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能及时察觉到,毕竟进入凰梧国的不止她一个,一旦汇集来的消息不能互相印证,那就必定是其中一个出了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开心骑兔的纯儿终于看到楚晗来了,他立即让鹿角灵兔停下,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伸开两只小胳膊,奶腔奶调的喊道:“娘亲!娘亲!”

楚晗连忙迎上去,将求抱的小人儿搂在怀里,这才发现千羽和千若不在现场,不由问道:“你爹爹呢?”

纯儿道:“爹爹练功,看不到爹爹。”

“看不到?”楚晗惊讶疑问。

立在人群最中间的纳兰墨娴淡淡接话:“是我让他们好好练功的,免得在外面不是伤就是死的拖累你。”

天机老人她们都在,还把话说得这么直,楚晗无语,但也理解爹爹视女儿为世间珍宝的为父之心,便走过去,左手抱着纯儿,右手伸臂往纳兰墨娴右肩上一搭,笑嘻嘻道:“爹爹做得对,不过,这么难得的热闹日子,该让他们来看看,家里人都在这儿,唯独缺他们两个,总觉得不圆满。”

纳兰墨娴崩着的脸终于缓了下来:“那就休息半日,让他们过来吧。”

楚语然听到,招手让小厮去唤两位侧夫来后山赏鹰。

“谢爹爹,”楚晗右手施力,“爹爹最疼晗儿了!”

“嬉皮笑脸!”纳兰墨娴被她言语哄着,又被亲密地带力摇了两下,脸上的笑已经快要崩不住,“别摇了,再摇,老爹的头都要被你摇晕了!”

“咦?我怎么没见到哪里有老爹?”楚晗拍马屁道,“女儿只看到一个永远年轻的貌美爹爹!”

“油嘴滑舌!”纳兰墨娴终于崩不住,露出笑脸,“跟你娘一样!”

楚青璇立即给他一张无辜脸:“那不也是你生的!”

纯儿见几个大人在自己眼前冷落自己,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两只肥嘟嘟的小手用力将楚晗的脸扳向自己:“娘亲!娘亲你看纯儿!看纯儿!”

几人都禁不住噗的笑出声。

楚晗又将原本站在楚青璇前面看金鹰、此刻却仰起小脸羡慕而渴望地瞧着她们的颖儿抱起,逗两个儿子说话。

风云毕竟是女孩,不同于感情细腻的男孩,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锁定在金鹰身上,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娘亲一样征服它、让它甘心情愿当自己的坐驾。

不一会儿,千羽和千若便快步奔了过来,一见妻主和儿子都在,眼圈立即红了。

楚晗将儿子塞到他们怀中,一手揽住一对父子:“为了我,你们辛苦了!”

两人抱着多日未见的儿子被妻主揽住,红着眼圈摇头,喉咙发哽,说不出话来。

昨日只是去议事大殿静听会议、又一起吃顿饭,饭后便回去继续练功,只见到妻主,没见到儿子。

他们也知道重大议事是不可能让孩子出现的,但心里就是难受,又不敢说纳兰墨娴太不近人情,只能把这丝憋屈藏在心里。加上昨日和妻主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见二人红了眼睛,又不说话,似很委屈地向楚晗无声告状,纳兰墨娴刚好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若想时刻跟随在妻主身边,就要练好武功,爹爹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二人忙抱着孩子转过来微微躬身道:“谢爹爹苦心教导,孩儿不委屈!”

纳兰墨娴轻哼,楚青璇忙道:“你们爹爹的确是一片苦心,既是为了晗儿,也是为了你们,母亲和爹爹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更不愿看到你们被抬回尸体。”

“是,母亲,”千羽立即道,“我们知道爹爹用心良苦,所以能忍住不看儿子。但总是劳累母亲爹爹,尤其是纯儿又调皮好动,千羽心下愧疚得很。”

楚青璇摆摆手:“你真这样想就好,其它的你们不用管,提升武功才是最要紧的,如此方能助妻主一臂之力。虽然她已是神皇,但也只是她自己,而不是你们,一旦独自遇到强敌,还是很危险的。”

“是,母亲。”二人同时道。

“好了,”楚晗笑道,“爹爹答允给你们放假半日,想不想随妻主体验一下坐飞鹰的感觉?”

二人先向纳兰墨娴微微屈膝行礼道:“谢爹爹!”

纳兰墨娴摆摆手:“去吧去吧,再不让你们去,你们该恨死我了。”

“孩儿不敢,”二人忙道,“爹爹言重了!”

千羽道:“孩儿和千若哥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们只会崇敬爱戴爹爹,尽心孝敬爹爹,以爹爹为榜样,永远不会恨爹爹。”

纳兰墨娴的脸色好看很多:“行了,把孩子放下,赶紧去吧。”

楚晗笑嘻嘻道:“就是,你们也是爹爹看着长大的,就算不说,他也知道。”

纳兰墨娴白了她一眼,伸手去接孩子,不料,纯儿却抱着千羽的脖子死活不肯下来:“纯儿也要去!纯儿也要去!爹爹不要丢下纯儿!”

千羽立即心软了,可……

他看向楚晗:“妻主……”

纯儿个小人精,一看爹爹在征求娘亲意见,立即知道娘亲说的才算,马上掉转对象,扭身伸手让楚晗抱:“娘亲不要丢下纯儿!娘亲抱!娘亲抱!”

这小东西,真是太精了!

楚晗将他接到怀里,摇头失笑。

第560章 贤王受惩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60章贤王受惩只在天虞山阵法内的空中盘旋几圈的飞鹰落下后,纯儿兴奋得还要继续坐,颖儿却紧紧搂着楚晗的脖子眼睛都不睁。

千羽和千若各自接下自己的儿子,楚晗又单独带女儿小风云兜了一圈。

令人意外的是,风云竟然不让楚晗抱,而要自己坐在鹰背最前方。

楚晗满意地点点头,仅这份胆量,就该是她和语然的孩子。

楚语然见她目露赞赏,心里高兴却丝毫不表露出来,之后又有些担忧,毕竟是他经历痛楚生下来的孩子,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勇敢是好事,但不代表没有危险。

金鹰不像鹿角灵兔那样有鹿角可以抓扶,风云太小,根本无法骑坐,他这个做爹爹的,不担心才不正常。

楚晗道:“你也上来吧。”

楚语然迟疑了一下,楚晗笑道:“一家三口,画面才完美。”

一句话,便将楚语然搞定,绝美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淡淡笑意,轻轻一掠,落向鹰背。

………………

凤临皇宫。

捷报频传,众臣都喜笑颜开,少数人还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在危机之时抛下皇上离京远逃,这回陪皇上共患难之后,必定要加官进爵。

退朝后的东方凌天却坐在御书房里单独召见右相穆丹薇,声音冷厉:“顾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被召见,就已猜到而做好准备的穆丹薇噗嗵跪地:“皇上,请容臣细禀!”

“好啊,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这样的大功之人,怎么与碧霄宫有牵扯?”东方凌天压住怒气,“是不是你一直都在欺瞒朕!”

“臣确实欺瞒了皇上,臣有罪!”穆丹薇叩首,“可皇上,臣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东方凌天冷笑,“欺瞒于朕,还有苦衷?”

“是,皇上,”穆丹薇道,“臣到此时,不敢再有隐瞒,那顾南风,她……她是语然殿下的心腹!”

“什么?”东方凌天噌的站起,“朕那不孝逆子?”

“皇上,您误会殿下了!”穆丹薇急忙道,“殿下一直在为皇上分忧,只是叮嘱微臣,不让您知道而已!”

东方凌天缓缓坐下:“起来说话。”

“谢皇上!”穆丹薇爬起身,微躬站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东方凌天语气平缓道。

穆丹薇道:“皇上是否还记得凰梧国两大副将和西真国主将的人头?”

东方凌天点点头:“自然记得,”她微微瞪过去,“你死都不肯透露是谁干的。”

“是,因为那人正是顾南风,”穆丹薇面露一丝淡笑,“是殿下派她来找微臣、与微臣商议如何为皇上分忧的。”

“竟然是他?”东方凌天讶然,随即淡淡道,“朕记得……他好像跟你要了什么吧?”

“是,”穆丹薇笑道,“只要了孤山、独山、鳏山和寡山这四座位置极为偏远的大山。”

“他要这四座山做什么?”东方凌天皱眉,微微思索后道,“可知这四座山有什么价值?”

“毫无价值!”穆丹薇笑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微臣觉得,殿下此举,只是找个暗中为皇上分忧的理由而已,皇上,殿下他……也是要面子的……”

东方凌天轻哼:“利用朕给他的权,培养自己的势力,朕还没找他算账呢!”

“皇上,”穆丹薇不答这茬,继续微笑,“您可知,边境催粮催饷而户部没钱时的四千万两,是谁出的?”

东方凌天皱眉:“不是说卖了八座山~~”她猛然醒悟,“难道也是他?”

“正是,”穆丹薇脸上的笑意加深,“皇上,若非殿下有心,那八座什么都没有的穷山,哪儿值得了四千万?四百万都没人要!殿下这是为了您,把所有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啊!听顾南风说,碧霄宫上上下下,因为这,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门徒弟子几个月都没吃上肉!”

穆丹薇在后面编了一句自己猜的瞎话,毕竟四千万不是小数,碧霄宫养着那么多人,一下子拿走这么多钱,很可能真的被抽空了,吃不上肉,也属正常。

东方凌天闻言,沉默下来。

“皇上,顾南风计灭西真十万大军,又使凰梧退军,还降服耶律盛的千只老鹰,这都是受殿下之令啊!”穆丹薇再次跪下道,“皇上,殿下之前虽然犯错,但并未获有什么私利,即使有他自己的势力和消息网,但都用在了协助皇上、为皇上分忧的事上。殿下以皇上为重到这个份上……微臣斗胆,请皇上与殿下冰释前嫌,宽恕殿下的一时任性。有这样一心为母亲着想的儿子,即便任由他在外面胡闹折腾,又能如何?”

东方凌天微微叹了口气,再次沉默。

“皇上!”穆丹薇叩拜不起,却不再多说。

皇上不是昏庸之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无需再三重复,该说的,只说一遍给她听便好,斟酌之后,她心中自有决断。

“那个顾南风……”东方凌天忽然道,“听说是顾长老的嫡亲后代?”

穆丹薇愣了一下:“啊……是……这事儿,也是巧了,”她无奈一笑,“不过,微臣觉得顾南风好像并不想认这门亲戚。”

“哦?”东方凌天生出兴趣,看着她。

穆丹薇回忆道:“她对顾长老有礼有节,但也只是有礼有节,毫无亲人之间的那种亲近。”她笑了笑,“想想也是,两人之间也不知隔了几代,顾南风又是被碧霄宫捡走养大的孤女,突然来个祖祖祖母跟她认亲,换谁,一时都接受不了。”

东方凌天微微点头,然后猛然抬头像刚想起来般道:“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谢皇上!”穆丹薇站起身,接着道:“可怜顾长老,一大把年纪了,却为了个突然冒出来的亲人到处奔波,生怕她在外面吃亏被人杀了,可惜……”

她摇摇头,“受殿下器重、武功和办事能力都很强的顾南风,怕是不会跟她去蓝钦剑派的。”

“这个顾南风……”东方凌天眯了眯眼,“能力太强了……以后若脱离语然的掌控……”

穆丹薇听她不自觉地改称逆子为语然,不由心里一喜,道:“以微臣的感觉来说,那顾南风对殿下倒是忠心耿耿。再说,碧霄宫对她有养育和教导之恩,殿下又对她多有器重提携,她自然只对殿下亲厚,只要不亏待她,断没有背叛殿下、为旁人效力的道理,这就好比皇上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她的脸上充满感激之情,“微臣受皇上隆厚天恩,即使别人拿金山银山来砸微臣,微臣也不会有丝毫动心,背叛皇上。”

这倒是,东方凌天点点头,穆丹薇对钱财没什么欲望,右相府里连值钱的物什都没有多少;官位又在右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比她更高的了;至于美人,除了曾经对那说死又没真死、但活又活不过来的绝色美男肖浅灵动过心,平日里并不好色。如此,别人还能拿什么诱到她呢?

那顾南风已经是语然最得力的心腹,在碧宵宫,定然已是能呼风唤雨的实权人物,以后也跑不了一个尊贵无比的长老之位。所有该得的,语然一定都会给她,若背叛语然,换个门派,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再说,穆丹薇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能让她亲口说别人忠心耿耿四个字,很不容易。为相以来,她自知人心难测,为免落人话柄,从未说过哪个大臣对她这个皇上忠心耿耿,没想到,这个顾南风倒是入了她的眼。

“既然如此,”东方凌天思索片刻后道,“那就派人快马前往天虞山,告诉顾南风,让她带耶律盛和鹰群进京见驾。”

说完这话,她心里又生出一丝气恼,碧霄宫里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去,很显然是布置在碧霄宫的棋子全被清理干净,一个都没留。如今有心与儿子和好,倒只有骑马送信一条路了!

穆丹薇一听“快马”二字,再看东方凌天的脸上又布下一丝阴云,立即感到不妙,连忙道:“是,微臣马上去办!微臣相信,即使楚晗不在、殿下封山,但只要是皇上的人到了,殿下也一定会迎她进去的。”

这话一说,东方凌天的那丝怒气便又渐渐消散了。是啊,楚晗死了,语然没了妻主,自然要封山自保。一旦封山,除了出任务的顾南风,山内与山外的消息便不再灵通。如此想来,倒也不能太过责怪他……

东方凌天点点头,想了想道:“若是慧明大师直接将耶律盛带回来,又何必这么麻烦!”

“慧明大师这么做,想必有她的原因。再说,就算她能带耶律盛回来,那千只老鹰也不是她能降服的。”穆丹薇笑道,“殿下也真是厉害,不知教了顾南风什么法子,竟能把一千只老鹰带回天虞山,殿下可真是老天赐给咱们凤临的福灵童子!”

这些话,让东方凌天的心里又舒服一丝:“事不宜迟,赶紧去办吧!”

“是,微臣告退!”穆丹薇躬了躬身后快速离开。

“依朦,耶律沙今日表现如何?”东方凌天在穆丹薇走后头也不回地问道。

“回皇上,”依朦立即躬身抱拳回道,“北仓皇子依然在景王府闹脾气,不过,无人理会他。”

“哼,”东方凌天冷笑,“没将他关入大牢吃皮肉之苦已算厚待,还敢耍威风,还当自己是尊贵的皇子吗?”

依朦低头没说话,东方凌天幽幽道:“有耶律盛、耶律沙在手,朕倒要看看北仓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来交换。”

六州五十一郡……

六州五十一郡啊……

她心里暗暗道:最起码要把我们凤临的六州五十一郡吐回来!

“贤王最近如何?”她想了想又问道。

“殿下一直待在府中,未曾出去。”依朦道。

“哼,”东方凌天神色阴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耐心,该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了。待国事了尽,你带人去办,务必要让她三个月下不了床!”

依朦心头一凛:“是。”

第561章 舒雅阁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61章舒雅阁“当朝右相特使前来拜见碧霄宫少主君!”

“当朝右相特使前来拜见碧霄宫少主君,请打开山门!”

“当朝右相特使前来拜见碧霄宫少主君,请打开山门,有要事相商!”

三天后,一名脸颊被冷风吹红的精干女子快马来到天虞山山脚下,执缰抱拳,施以内力大声高喊。

没办法,别的门派都有山门守卫,即使布有大阵,阵外也会每天安排两个人轮值,碧霄宫倒好,仗着九阴九阳大阵,连个鬼毛儿都看不见,搞得她只好用这种笨方法,扯起嗓子喊。

她的旁边,有个老妇紧张地盯着高大的山门门楼,乃是蓝钦剑派顾长老。

为了重外孙甚至可能是重重外孙,她的两条老腿都快跑细了,可忙活这多日,连顾南风的影子都没遇见,如今才知,她竟是暗坑西真十万大军、使凰梧国退兵、又带走北仓皇女和千只老鹰的人!

这么厉害的孩子,这么强的重孙女……她激动得两夜没合眼,翻来覆去睡不着。

蓝钦掌门和长老会也一致要求她,要尽最大所能将顾南风带回去认祖归宗,这样的人才,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干嘛跟魔宫搅在一起?虽然最近有很多人打着魔宫的名号大行善事,但魔宫就是魔宫,再如何收买众人沽名钓誉,也改变不了她们骨子里的残暴与血腥。

既然是顾长老的后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出师有名,抢也要抢过来!

且不管门派如何打如意算盘,只说顾长老自己,也极想尽快把重孙女接到自己身边,离魔宫远远的,最好是彻底脱离她们!

但她又觉得不可鲁莽行事,于是去找穆丹薇,与她商议,希望她能帮忙拿个主意,因为自己的脑子时而杂乱,时而空转,就是没什么好点子。

右相此次倒是仗义,竟告诉她正要派特使前往碧霄宫、商议将耶律盛和鹰群上交给朝廷的事。

她一听,便开口请求同往,右相竟立即答应了。

如今真来了,她又紧张得要命,想着一会儿若见到重孙女,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不让她感到厌弃,起码不能说碧霄宫的坏话,因为她毕竟是碧霄宫抚养成人的,碧霄宫既管她衣食住行,又教她修习武功,没有碧霄宫,就没有她今天的成就,若一见面就说碧霄宫的坏话,她肯定会反感自己,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撵出来。那,自己到底该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特使的眼角余光看到老妇一会儿龇牙、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出僵尸脸、一会儿面无表情……

她无奈地摇摇头,这顾长老一路都在走神,还差点一头撞到树上。

不就是第一次帮右相大人出任务么,至于这么紧张忐忑?

不过……

她抬头看向高高的石铸山门,想到临行前右相大人左叮右嘱,让她一定要将态度放得客气客气再客气,绝不能倚仗身份而对碧霄宫少主有半丝不敬。

好吧,人家有本事,咱们又有求于人,自然要态度好。武林人脑子都梗,即使带着圣旨来,她们也不一定买账,所以她很客气的喊了,想着即便对方特别嚣张,她也得忍着先礼后兵。

两人瞪着空荡荡的山门,眼珠子都瞪酸了,才终于看到一道人影凭空飘了出来,然而,那人却只微微抱拳说了一句:“我们少主君和顾总管昨日就已动身前往京都,不在山上,二位请回。”

话毕,便后退一步,消失不见,显然是重新隐在了阵法内。

二人面面相觑,稍顷,便同时翻身上马:“回京!”

少主君亲自去了京城,而那个随行的顾总管,定然就是顾南风!

顾长老如同屁股着了火,拼命往回赶,生怕自己去晚了,又错过。

京城最有名的茶楼~~舒雅阁的雅致包房内,穆丹薇以郑重大礼见过眼前的高贵男子后,直挺着后背,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

“右相大人不必如此拘束,”覆着面纱、额间戴着水滴形玉饰的男子声音清冷,“我只是碧霄宫的少主君,殿下这两个字,还请右相大人慎用。”

“是,殿下微服私行,该当谨慎,是臣下鲁莽了。”穆丹薇瞟了眼站在语然殿下后侧的白衣面具女子,有她在,男子的身份便错不了,“不知少主君在何处下榻,若不嫌弃,可移驾臣下府中小住。”

楚语然摆摆玉手:“右相大人有心了。”

戴着白狐面具的楚晗笑道:“我们住客栈挺好,穆大人公务繁多,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了。”

她也没想到楚语然会在她临行前夜提出同行,当时两人刚结束翻云覆雨,正闭着眼休息呢,他的声音就突然在耳边响起……于是计划作了改变,她成了碧霄宫的顾总管,当一回夫郎的跟班儿……

穆丹薇点点头,不再勉强。

随后,沉默的两人使场面冷了下来,楚语然在等穆丹薇主动开口,而穆丹薇还在想如何开口。

“顾总管,你坐下。”楚语然的美丽丹凤眼忽然朝后侧轻轻一瞥道。

“谢少主君,属下站着就好!”楚晗很入戏的配合道,心里美滋滋的。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哪有夫郎不心疼妻主的?自己坐着,她却像个仆人似的站在身后,他心里别扭,很不爽啊!

楚语然压着薄怒,淡淡道:“让你坐你就坐,哪有那么多话。”

“是。”楚晗无奈,只好把腰上的镰月佩刀取下,放到桌上,老老实实地捧起一杯热茶。

穆丹薇的目光遮遮掩掩的在两人间扫视,在二人要看过来时,又赶紧垂眸不动,像个入定的佛姑。

楚晗叹了口气:“我说右相,我们是来京城找你玩的,不是两军交战,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搞得我喝茶都没滋味儿了。”

“呵呵……”穆丹薇挤出一丝笑。

“得,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还不如不笑呢,”楚晗低声笑道,“我去右相府串门时,你可凶得很呢!”

第562章 谈判

“我哪凶了?”穆丹薇反驳,随即又讪讪一笑,“少主君见笑了。”

她心里对这位初次谋面的皇子殿下很是敬畏,虽说是男子,手段却不输于皇上,简直是以一人之力平定凰梧与北仓,西真也没跑掉,愣生生折了十万大军。

这样的奇男子,自会令人尊敬而畏惧,看到他散发淡淡威仪的本尊,她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因为在他面前,她有种面对皇上的错觉,这是皇族天生的气势加上后天的磨炼形成的。

久居上位,又有一人化作千军万马的巨大能力,让人无法不臣服。

不过……专程来京城找她玩儿?哄三岁小孩儿呢?

这寒冬腊月冻死人的天气,又快过年了,谁吃饱撑的闲着没事儿跑到几千里外找人玩儿?

“无妨,”楚语然淡淡道,“听顾总管说,你们之前相处很好,几次合作都谈得很愉快,已然成为朋友,如此,也就不必太客气。”

“是,”穆丹薇终于露出浅淡笑容,顺着他的话借机问道,“不知少主君和顾总管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特使和顾长老?”

“特使?顾长老?”楚晗接茬儿,“谁?”

穆丹薇的目光定向她道:“皇上和少主君真是心灵相通,你们来之前,已令我速派特使前往碧霄宫,请少主君入京。顾长老知道后,竭力要求同行,南风你也知道,她是认定了你是她的重孙女。”

楚语然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无声地轻抿一口。

楚晗摇头失笑:“一个破坠子,能说明什么?还不知道坠子到底是谁的、被什么人戴到我脖子上的呢。”

这纯属推拖之词,穆丹薇想道,果然被自己料中,顾南风根本就不想认这门亲。幼时没人管、没人问的,差点死掉,现在被碧霄宫养大,习得一身好武功、好智谋了,就想来认亲捡现成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是否真有血缘关系,那是二位的私事,我只是顺带一提,主要还是少主君进京之事。”穆丹薇见状,连忙及时抽身,暂时先撇开再说,免得惹她不高兴,使谈判受阻,“少主君此次功劳大过天,皇上很是高兴,之前的小小不愉快,皇上也不再追究,只想母子团聚,好好同席畅饮一番。”

“呵……”楚语然轻轻一笑,目视手中的碗盖,在碗边儿滑动两下,发出轻响,“是惦记我手中的千只老鹰吧?”

“呃……”穆丹薇短暂的愣了愣,“少主君误会了,皇上她~~”

“不是?那更好,”楚语然打断她,“以后可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群老鹰和北仓皇女。”

“这……”穆丹薇傻眼,面对面被殿下将了一军,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打落自己的牙齿和血吞。

楚晗被她的表情取悦了,扑哧笑出声。

楚语然淡淡瞥她一眼,穆丹薇却立即抓住机会找台阶,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顾总管……”

“嗯嗯……”楚晗轻咳两声,敛起笑,“那个,穆丞相啊……”

穆丹薇眼巴巴的望着她。

楚晗又忍笑轻咳两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大人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偏偏在我们英明神武的少主君面前遮遮掩掩的装呢?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好吗?”

“呃……”穆丹薇尴尬的摇摇头,“没有……我……”

“我们少主君是什么人?他的智慧,这世上有几人能及?”楚晗借机拍夫郎马屁,惹得楚语然专门看她一眼,穆丹薇则低头“是是”的附和。

楚晗手指贴唇快速朝楚语然扬了一下,给他一个飞吻。

楚语然在嗓子里轻哼着转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所以说,有什么话呢,就直说,别在我们少主君面前花花肠子弯弯绕,反而坏事。”楚晗悠悠然,“打的左右不过是北仓皇女和飞鹰战队的主意,大大方方说出来,反见直爽。”

“是,”穆丹薇狠狠一点头,顾南风都替殿下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若还退缩,就太乌龟了,“皇上除了想念少主君、想冰释前嫌合家团聚外,也想顺便问问少主君,能不能把耶律盛和鹰**给朝廷,毕竟那女子对少主君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还要养着她,但她对朝廷来说,却是作用巨大。”

“有没有用,我们少主君说了算……”楚晗转着茶碗轻飘飘道:“是要拿她和耶律沙换回六州五十一郡吧?”

“呃……”穆丹薇顿住。

楚晗瞟她一眼,嗤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皇女,一个皇子,不拿去换东西,留着养肥宰肉吃?”

穆丹薇尬笑。

“北仓境内除了少量山林,大部分都是草原,咱们凤临人既吃不惯,也住不惯,真要用圣旨压一部分人过去,等她们习惯了那种生活,便与北仓人一般无二了,如此,要她们的国土何用?”楚晗轻哼,“傻子都知道,两位北仓皇嗣的最大作用,就是换回曾经失去的六州五十一郡。”

这个,傻子还真不知道……穆丹薇暗自腹诽,脸上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英明的少主君,不过,既然皇上还没有明说,咱们这些做臣下的,也就不能妄揣圣意。”

“嘁!”楚晗轻嗤,“官场就是事儿多。”

穆丹薇陪笑不语。

楚晗道:“穆丞相,咱们也算打过几次交道、愉快地合作几回了。”

“是。”穆丹薇微笑点头。

“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少主君的意思是,耶律盛和鹰群不能白交。”楚晗开始亮牌。

“那是自然!”穆丹薇忙道,“还请少主君和顾总管明示。”

“很简单,就一个要求,”楚晗竖起食指,看着作洗耳恭听状的穆丹薇,“百年前的血洗武林,朝廷要为碧霄宫翻案平反!”

“什么?!”穆丹薇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这……这……”

“有难度?”楚晗斜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这事若搁平时,难度肯定是有的,但现在这非常时期,却是一道圣旨就能简单解决的容易之事。”

下道圣旨是不难,可难的是,这圣旨里的内容……

这啪啪狠打皇家脸的事,皇上有那个魄力和勇气么……

“右相大人请转告皇上,若能做到,人和鹰我们会很快送到,若不能答应,”楚晗看了眼楚语然,“我们少主君也没什么进宫吃饭的心思,毕竟少主不在了,虽然不是皇上下的杀手,可若不是皇上的格杀令、让她疲于奔逃才被仇人钻了空子,也不会……”

穆丹薇无可辩驳,她说的都是事实。

楚晗继续道:“就算少主君能为皇上渐渐忘记悲伤,不再追究,但如今少主君已独掌碧霄宫,自然不想再担魔宫的臭名声。”

原来如此!

穆丹薇轻舒一口气。

她想,这样的说词,应该能说服皇上,毕竟碧霄宫已全部落在殿下手中,为了让殿下好过,也为了以后殿下能更加归心,皇上定会深思,作出正确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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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帝王出宫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63章帝王出宫皇宫御书房。

“皇上,殿下大功累累,却什么都不要,只希望皇上能亲自为碧霄宫正名、以便有利于碧霄宫门徒弟子在外行走、广交友、探消息……处境改变后带来的好处,最后还是归返朝廷,殿下如此用心良苦,朝廷也该多为殿下着想,殿下行着大义之事,却担着魔宫之名,出行在外时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敢据实相报,这种感觉,何止憋屈……”将想好的话说完、准备承受帝王怒火的穆丹薇,撩衣一跪到地,“臣恳请皇上,看在殿下一直默默为自己母皇分忧的份上,也为殿下这个好儿子做点事吧!”

她一句不说楚语然为国为民什么的,只紧紧抓住母子之情大做文章。

“为了一个不能公开身份的皇子进言,”东方凌天不怒反笑,“你这个右相真是越来越不精明了。”

穆丹薇没想到东方凌天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微微抬头,露出一丝憨笑:“皇上慧眼识天下,若换成其她殿下,臣肯定不多嘴,只是,”

她微微叹息,“亲眼目睹身份尊贵的殿下受委屈,臣这心里,很不好受,皇上,您……”

“此非小事,”东方凌天摆摆手,目光平静,“容朕想想。”

“是。”穆丹薇也知道当年之事,必定涉及到皇家私密,皇上需要时间定夺。

东方凌天蹙着眉,脚步在御书房里缓缓来回,细细思量,权衡利弊。

跪伏在地的穆丹薇,眼珠随着那双绣凰金缕鞋,不断来回转动。她知道,皇上不让她起身,其实是在惩罚她,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了难题~~虽然这难题是语然殿下出的。

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一声叹息随即从头顶传来:“随朕去看看他吧。”

穆丹薇没想到皇上会有这一出,连忙从地上爬起:“是。”

帝王微服出宫,依朦、婉侍官以及殿前护卫都换装随行,同样身着常服的右相带路陪同。

然而,刚进入舒雅阁,她们便看到想不到的一幕:面覆白纱的楚语然,正被数名武林人围在一楼中间的空处,不知是从楼梯下来时与人发生了摩擦,还是其它原因,只见围住他的八人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口中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叫骂不停:“魔宫之人也敢到京城来撒野,真是活腻歪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刚进门的东方凌天怒火直冒,其她人却已紧跟着附和道:“以为你那双眼睛长得美,我们就会放过你吗?我可听门里的前辈说过,你们碧霄宫一百年前杀得武林血流成河,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至今才缓过劲儿来!而这,都是拜你们魔宫所赐!此等恶人,还想走?”

另一人冷冷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大家留下他的命,为当年的血债讨分息!”

无人相助的修长身影婷婷立在场中,显得孤寂无援,声音却是清清淡淡、平静无波:“圣皇脚下,你们也敢动手杀人?恐怕茶楼主人都不依吧?”

“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自是不敢在京城杀人,”其中一人冷笑道,“可杀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京都城内。”

“那你们,是想把我掳到城外?”背对着茶楼大门的楚语然淡淡扫了她一眼。

“何必要掳?咱们正派之人可不会干这种无耻勾当,不过,”女人哼笑:“既然你是魔宫之人,总不会连跟我们去城外的胆量都没有吧?”

“可以,”楚语然淡淡道,“不过,我还有事要办,办完才能走,你们可愿等?”

“哈哈哈……”众人狂笑,“怕了就是怕了,还什么要事?”

“竟然是个没胆的孬种!”

“咱们别跟他废话,现在就上!京城不准杀人,可没说不准伤人!大不了被巡防撞见吃几天牢饭,长老她们一得信儿,就会救我们出去!”

“对!先留下他一只胳膊!”

“好!右腿归我了!”

八人齐齐抡起手中刀剑,眼看就要招呼上去!

“住口!”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肺都快气炸、面色却异常冰冷的东方凌天一扭头,便见一名黄衣女子从身后扒拉着挤了进来~~门口被驻足的一行人堵住,她便毫不客气地从人缝里往里挤:“我说各位,你们一大群女人,为难这么一个美男子做什么?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原本以为是个路见不平的,没想到女子竟言语轻浮,东方凌天更加恼怒,刚要出声将所有人拿下,衣袖却被轻轻拉了一下,是穆丹薇从后侧靠近她低声说道:“皇上稍安勿躁,这女子,微臣认识。”

嗯?东方凌天扭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冰冷怒火,穆丹薇身心皆是一颤,声音再次压低:“皇上,这黄衣女子叫吴智,是曾经协助破了血狱宫大案的那个!”

东方凌天立即转头望去,穆丹薇补充道:“据说,她的双生妹妹吴用,还是医圣的唯一传人。”

“你懂什么?”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奚落嘲笑,其中一个女人说话便也不客气,冷怒道,“他可是来自魔宫!罪该万死的魔宫之人!”

“什么都不知道,瞎掺和什么?”另一个女人出声叫嚣,“滚一边儿去!”

“你个没鸟儿的女人!竟敢让本尊滚一边儿去?”吴智一巴掌搧过去,“你倒先滚个给老娘瞧瞧?”

人没走过来,掌风却迅疾地拍到近前,那女人还来不及反应,便挨了一巴掌,被打得翻滚在地,抬起脸时,右颊赫然五道红指印!

“天玄高阶?”另外几个女人和周围茶客看到掌风中的蓝色真气,不由惊呼出声。

“老娘不过是去凰梧国逛了一圈儿,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傻缺儿,”吴智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又一脸嫌弃地甩了甩,像是打人打脏了自己的手,“什么魔宫不魔宫的?老娘还是血狱宫的现任宫主呢,你们要不要也来杀杀?”

穆丹薇闻言,差点被这个二货逗得笑出声,东方凌天也不由摇头: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何况血狱宫的宫主令牌她都早已交了出来,其门徒弟子在这次抵御外敌中,所剩无几……

凰卫楼曾递交过她的具体消息,也听过几个大臣对她的隐讳评价,如今一看,此人言行果真有点不靠谱!

“血狱宫?”听过血狱宫传闻的人们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也迅速往后缩了缩。

围住楚语然的几个女人也面面相觑后,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血狱宫的恶名,高阶天玄的武力级别,都令她们忌惮。

“嗛!”吴智嗤笑,“欺软怕硬的丑玩意儿!”

骂完,又笑嘻嘻地走向楚语然,占了被搧走的女人位置,面朝大门和楚语然:“我说美人儿,今天本尊救了你,你要不要报答一下?”

原来是图人家美色啊!

众人了然。

东方凌天面色又冷,却在穆丹薇再拽她的衣袖时,忍着没发作,正好她想看看楚语然怎么处理。

楚语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垂眸淡淡道:“你想我怎么报答?”

“嗯……这个嘛……”黄衣女子半仰起头,翻眼看着屋顶下的虚空作思考状,“我想想哈……虽然看起来好像比我家夫郎更美,但本尊……”

见她走神,那几个女人互相一使眼色,两道剑光便从两侧一起快速闪来。

但听嘭嘭两声,人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偷袭的两人却反而倒飞出去,分别撞在柱子和墙上,吐着血软软滑落。

“废物!”吴智拍了拍手,“顶着只能挨打的武功跑出来惹是生非,你们是被谁教出来的?莫非一直在跟着野猴子混?”

有人低下头,无声闷笑起来。

“都赶紧滚蛋!”吴智摆了摆手,“抬着她们滚,别在老娘面前碍眼!长得跟歪瓜裂枣没籽儿的蓖麻似的,让人看了就想吐,出来干啥?影响人食欲!”

更多的人低头闷笑,这么一会儿功夫,竟让人对血狱宫有了一丝改观,除了武功强,人们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可怕,反而觉得此人很搞笑,哪里像血狱宫的宫主?怕是信口胡谄的吧!

那几人吃了亏,也自知不是对手,便灰溜溜地架起两名伤员往外走,却在经过大门时遭遇截堵。

行至一边的东方凌天轻轻一挥手,依朦便厉声道:“拿下!”

几名殿前护卫立即将刀架了过去。

“敢在京城聚众闹事,”依朦道,“将她们押到京司府!”

“你们什么人?”脸上还残留着血红巴掌印的女人和另一名女人抽刀欲迎,看着几名身着便装却精血气十足、丝毫不像普通家婢护卫的女人,高声质问,“又不是官府衙门,凭什么押人?”

“本相穆丹薇,”穆丹薇上前一步,“亲眼目睹你们使用兵器,欲杀本相最尊贵的客人,押你还需要凭证?”

“原来是右相大人?”

“怎么回事?魔宫之人是右相大人的客人?”

“不知道,我脑子有些糊涂了,没看明白……”

“哎哟别光顾着看热闹,赶紧参见右相大人啦!”

众人正低声议论,猛然被最后这句高声呼喝提醒,纷纷离座参拜。

“碧霄宫少主君乃是本相请来的贵客,”不敢道破东方凌天身份的穆丹薇连忙摆手让她们免礼,又顺势扬声道,“此次国遇危机,都是少主君暗中协助吾皇力挽狂澜,”

东方凌天就在身边,她却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凰梧国退兵,北仓皇女被擒,都有少主君的巨大功劳!碧霄宫更是派人四处行善,救百姓,助灾民,所以,本相请大家以后不要再误会碧霄宫!”

“原来这都是真的啊!”有人发出感叹。

“从公正清廉的右相大人口中说出的,肯定错不了!”有人接话。

“可不是,不然,右相大人怎么会公开邀请碧霄宫少主君来京城做客?”第三人立即开口道。

发出议论的几人,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哎哟,原来是穆丞相啊!”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人也奔了过来,热情的抓住穆丹薇的袖子:“穆丞相,我家岱玉怎么样?刚到京城,还没看到她,她还活着吧?没再被人刺杀吧?”

噗!正喝茶的客人猛然喷出茶水,其她人也扭过头偷偷的笑,以免被她看到,平白的惹祸上身。

有这么关心朋友的吗……

“没有。”穆丹薇对这个二愣子早有耳闻,却淡淡道,“想知道她的近况,自己去看便是。”

“哎呀这不是先遇到您嘛!”吴智自来熟的把一只手搭到她的肩膀上,“您是右相,是所有当官儿的头头儿,我问您,来得快!”

“她归左丞萧大人管,你去问她,来得更快。”穆丹薇拂开她的手,“我这儿还有正事,你先离开!”

“离开做什么!”吴智见她对自己不喜,便转身一屁股坐到一张空椅子上,“美人儿还没报答我~~呃……什么情况?”

她一抬眼,便见那男子已经转过身来,正看着穆丹薇身边的女人,之后,垂眸静立片刻,才款款上前,朝穆丹薇微微拱手:“碧霄宫少主君楚语然,见过右相大人。”

第564章 绝密卷宗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64章绝密卷宗舒雅阁茶楼里发生的事,很快惊动了京司府的巡防,继而因为穆丹薇又惊动了京司府府尹,京司府府尹看到皇上也在,差点当场趴地上。

不过那官场人精一看所有人都身着便服,便很有眼力劲儿的没有道破,只是,八个不长眼的武林人却倒了大霉,被京司府府尹亲自招呼到了京司府衙门,受尽皮肉之苦。

京司府拿人之时,正好被刑部派出的巡城人看到。两座衙门向来喜欢抢案,但见京司府已经将人带走,刑部巡防便精明地进入茶楼打探消息,结果,进去没多久,就撒丫子往外跑,一口气不带喘的跑回刑部。

刑部司司长程静湖一听,立即嗅到此事的不同寻常,思量了一会儿,便差人先悄悄通知林岱玉林大人,又让另一个人悄悄跟着林岱玉。

林岱玉一听吴智回来了,立即赶往舒雅阁。反正已没有几人不知吴智那个傻大姐是她的好友,没什么嫌可避。

两人这一见面,舒雅阁可就热闹了,那吴智拍着桌子讲述她在凰梧国的所见所闻,讲得比说书人还要精彩有趣,原本要走的茶客,愣是被她的故事迷得又要一壶茶继续坐。

跟着局势紧张了许久的京都市民,如今都跟着捷报大松一口气,手上但凡有点钱的,都跑出来活动活动,放松放松,释放心里的压力,顺便聚在人多的场所凑凑热闹,听听消息。

来舒雅阁喝茶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不在乎多花一壶死贵的茶钱。而今天的众多收获,却是多少壶茶钱都买不来的。

最大最精致的楼上雅间有右相大人请茶贵客,楼梯也被右相大人带来的护卫和京司府留下的衙役层层把守,隔着好几层楼,她们听不见当朝右相跟人家碧霄宫少主君说什么,正好听吴智姑娘吹牛皮。

“我跟你们说,不是吹的,我可真是亲眼看到凰梧国的那场内部大战!啧啧,你们可不晓得,那袁虹玉,千军万马列在城外,那叫一个乌泱泱、黑压压!那好家伙!大手一挥,就开始攻城,士兵嗷呜嗷呜就大叫着冲了过去……”吴智挥着胳膊,讲得眉飞色舞。

楼下热闹无比,楼上的雅间里却是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穆丹薇也没办法,皇上示意不要逐客清场,她只能照办。

这还是小事,关键是此刻夹在这身份特殊的母子二人之间,她还真是巴不得去楼下听吴智海吹胡侃。

语然殿下行过礼后,就开始沉默,皇上也不说话,她心里都快急死了,可又不敢贸然挑头儿,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打破沉默:“那个,敢问殿下,”她故意用目光四处寻找一下,“顾总管哪儿去了?刚才怎么一直没见她?”

楚语然淡淡道:“受我差遣,出去办事了。”

“哦哦……”穆丹薇没话找话,“刚才惊扰到殿下,实在对不住,京司府府尹已经亲自过问,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楚语然瞥她一眼,东方凌天摆摆手:“好了丹薇,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

穆丹薇躬一下身,讪讪一笑。

“从前的事,咱们母子俩都不必再提,就此揭过,只说当今之事。”东方凌天看着楚语然道,“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既然你想让碧霄宫受人尊敬,母皇自会尽量达成你的愿望。”

楚语然的脸上这才有了表情,站起身抱拳躬身道:“谢母皇!”

东方凌天摆摆手:“你帮了母皇很多,母皇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儿子,只是,百年前的血洗武林案,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母皇今日会全部让你知道,如此,才能定夺到底该如何做。”

穆丹薇一听,连忙躬身道:“皇上,微臣暂且回避。”

东方凌天摆摆手:“不必,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闻。”

穆丹薇这才稍稍心安。

东方凌天从袖中取出一卷锦帛卷宗,递给楚语然:“当年,武林势力太过强大,已隐隐有脱离朝廷掌控之态。你应该知道,一旦朝廷压不住她们,就将天下不宁。”

东方凌天轻轻叹道:“你皇祖原本就有削弱武林各派实力的打算,并不惜为此抛出一本武功秘籍,想引起她们的追逐争夺,自相残杀,没想到,此计竟被当时一名具有大智大慧的奇男子识破。”

穆丹薇闻言,心里惊讶至极,楚语然却看着卷宗道:“所以,皇祖就爱上了他?”

正目不斜视看着地面的穆丹薇,陡然瞪大眼睛。

东方凌天微微点头:“卷宗没有将过程写得太详细,但的确是这种结果。原本就要削弱武林力量,加上一怒为红颜,才有了血洗武林之事。”

一怒为红颜?什么意思?看不到卷宗的穆丹薇一头雾水。

楚语然缓缓合上卷宗,双手捧还给东方凌天,踱到窗前,陷入沉默。

“岱玉你可没看到,就那些个道士,真是厉害得很,雪白拂尘啪的一甩,就跟一根根钢针似的,哎哟,嘶……被打到的人是真疼啊!京卫营的人穿着甲胄还好点儿,真月教的人可就惨……呃!”她正讲得绘声绘色,却如同突然被人切断声带似的戛然而止,脸部表情也瞬间定格,眼珠子一动不动。

林岱玉大感不妙,担心地看着她,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阿智?怎么了阿智?”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也惊奇地看着她的异状。

吴智就像断电后又被充上电的机器人般突然动了起来,却只说一句:“我妹妹给我传音,说她陪医圣去碧霄宫做客了,我得去看看!”

便嗖的蹿到门口,之后又猛然一个脚刹回身,嚷道:“岱玉你先回去,回头我再去找你,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暗害你,老娘弄死她!”

说完也不待她答话,便施展轻功,很快消失不见。

林岱玉无语的摇摇头,失笑地对众人微微抱拳,茶客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连忙回礼,目送京都新贵林大人走出茶楼大门,之后,高一阵低一阵的议论声便嗡嗡响起。

片刻后,一条无人的街道拐角处,吴智变成了面戴白狐面具的白衣女子顾南风,但她并没有再次踏入茶楼。

东方凌天是帝王,她若以顾南风的身份进去,必然要下跪参拜,而她,不想跪拜东方凌天。除了娘爹,这世上已没人有资格接受天下第一~~神皇的跪拜。

“削弱武林这种话,自然不能公之于天下,”雅间里,楚语然缓缓转过身,看着东方凌天,“如此,只能委屈皇祖,一怒为红颜了。”

东方凌天凝视他半晌,才缓缓点头:“明日进宫陪你父君吃顿饭吧,他对你甚是想念。”

说罢,她站起身。

“是,儿臣也甚是想念母皇和父君。”楚语然轻轻道。

东方凌天点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却没再多说,转身朝外走去,穆丹薇连忙手疾脚快的去开门。

“儿臣恭送母皇!”楚语然抱拳微微一躬。

东方凌天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下一刻,楚晗便出现在雅间里,坐下为自己倒杯茶笑道:“明天去皇宫拿圣旨吧?”

她看到了东方凌天的打算,将卷宗给语然看,以为语然能产生更多的顾及之心,从而打消为碧霄宫平反的念头。

没想到语然初衷不改,她只好答应。

现在几乎人人皆知北仓皇女耶律沙和她的鹰群是被碧霄宫俘获的,在这次抵御外敌中,碧霄宫的顾总管更是居功至伟,她总不能派军队去天虞山强抢,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为朝廷为皇家效力?

楚语然点点头,楚晗笑眯眯地冲他招了招手:“来。”

楚语然神情淡淡地坐了过去,楚晗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在他脸上狠狠亲上一口:“亲亲夫郎辛苦了!”

楚语然挣扎出来,狠狠瞪她一眼,俊容却刹那间飘出红晕。

当夜,素心斋的地下密室里,一阵接一阵的喘息声不断响起,几乎持续了一整夜:“语然,你真美……”

“语然,你好香……”

“语然,再为妻主生个儿子吧……”

第565章 少主君见驾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65章少主君见驾妻夫二人真正的睡觉之处虽是素心斋,但明里却是在京城第一大客栈~~候天楼订了两间房。

对外人来说,她们只是碧霄宫的少主君和总管,自然不能住在一起。

舒雅阁的事情发生后不久,消息灵通的官员商贾便早早得了消息,所以,当楚晗戴着面具,跟在额戴玉饰、白纱覆面的楚语然身后下楼时,得到的便是整个候天楼尊敬的目光。

一个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当代奇男子;一个是全力执行、收到精准实效的前锋总管。此二人,乃是真正的当代英豪。

殷勤送早饭到客房的小二姐,又殷勤地引领二人下楼,连碗筷都顾不得收,生怕二人不认识路一样。

“恭送碧霄宫少主君和顾总管出门!”小二姐在二人走完楼梯时突然扯了一嗓子,喜欢热闹、正聚在一楼大厅吃饭的客人们被惊得猛然安静下来,之后,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三三两两的起身朝二人拱手搭话~~当然,除了稍微脸熟的小二姐,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

楚语然虽气质清冷,却没冷落人家,淡淡的拱手回礼,但不说话。

“各位客气了!多谢多谢!”楚晗却在抱拳回礼时带着笑意朗声道,“今日我们少主君要奉旨进宫见驾,凤后皇贵君他们也对我们少主君很好奇,要设宴招待少主君,就不打扰各位了,待有机会咱们再畅聊!”

此话虽有炫耀之嫌,但还是引来一片恭贺声,脑子转得快的小二姐也在她们即将走出候天楼大门时,更大声的吼出一嗓子:“恭送碧霄宫少主君进宫见驾!”

两人脚步一顿,楚晗差点喷笑出声,楚语然看了看妻主的嘚瑟小样儿,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跟小二姐计较。

抓住机会为候天楼扬名的机灵小二姐很快受到主事的赞赏,还拿到了奖励金。

受皇上和后宫诸君召见的有功之人下榻候天楼,这事儿肯定得好好宣传宣传啊,有此事撑腰,一时间,候天楼定将风头无两,生意更加兴隆。

来到宫门口,无需等待通报,便被直接放行了,宫门守卫还陪着笑脸道:“皇上已有吩咐,只要碧霄宫少主君来了,便可直接进宫见驾!”

说罢,还走在前头为他引路,楚语然颔首抱拳:“有劳!”

这次,他终于不用再以父君远方表亲的儿子~~楚公子的身份进宫,而是大大方方以碧霄宫少主君的身份入宫见驾。碧霄宫,那是他和晗儿的家,有妻主,有女儿,他便是名符其实的幸福少主君。

想到这,他回头向宫门外看了一眼。

楚晗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专门候他出来。

半刻后,她出现在右相府的大门前,因为她知道,奔命似的顾长老一回京便二话不说的一头勒进右相府。

日夜赶路、快要累瘫的顾长老正大口喘气,一听顾南风来相府拜访,一下子就从椅子里弹了出来:“南风来了?”

穆丹薇笑道:“我去迎迎这位大功臣。”

“我也去!”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穆丹薇拦住:“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儿,你确定就这么见?”

“那、那还是等会儿吧……”顾长老叹口气,“果然是人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跟枯树似的。若非习武,别说连日骑马赶路,就算什么都不干,也活不了这么久,早就和普通老妇一样见祖宗了,哪里还有机会见到重孙女、以后少带一份遗憾进棺材。”

“那就好好歇会儿,”穆丹薇并没安慰她,“待我迎她进来、路上说说话耽搁些时,你也就恢复正常了,起码能把气喘匀。”

“多谢右相大人体恤!”顾长老真诚道谢,待穆丹薇离开后,不由看着她的背影低喃轻叹,“真是个好后生啊!”

不嫖不赌不好色,还这么谦逊而热心,在顾南风的事情上帮了她不少忙。这要是换作其她眼高于顶的京都官员,恐怕连睬都懒得睬她这个老婆子。

但随后她又想到自己厉害无比的重外孙女,老嘴便越咧越大了。

“咱们凤临国的绝世英豪驾临敝府,真是蓬荜生辉,”穆丹薇刚走近大门,声音便传了出去,“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右相客气!”楚晗抱抱拳,进门后与她并肩而行,低声道,“这么正儿八经的从大门进,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穆丹薇听出她话里的笑意,不由扭头轻轻瞪她一眼,也压低声音道:“莫非你很习惯私闯民宅?”

她本是打趣,没想到那白衣女子竟然点头道:“除了不偷东西不偷人,私闯还是蛮有趣的。”

穆丹薇心道真是个变态,变态也就罢了,偏偏还武功高,少有人拦得住,这就可怕了。

楚晗一拍她的肩膀:“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变态?”

“没有没有!”穆丹薇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没有就好,”楚晗饱含深意地笑看着她,“若知道你在背后骂我变态,我就把你的底裤偷出去挂在城门上,再写上几个字,告诉进出城门的人,那是谁的底裤。”

听到这话,再看看她嘴角邪恶的笑,穆丹薇的身体微微一颤,告饶道:“南风少侠手下留情!”

“哈哈哈!”楚晗负手大笑,甩开大步顺石径往里走去。

穆丹薇看着她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背影,摇了摇头,连忙跟上去:“南风少侠!南风少侠!”

“干什么?”楚晗顿住脚步,回身看她并等了一会儿。

“顾南风你能不能走慢点儿?”到了近前,穆丹薇没好气的低声道,“走那么快,我个没武功的文官哪儿跟得上?再说,你个客人到了相府却比我这个主人跑得还快,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么?”

“嗯……也是,”楚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咱们走慢点儿?”

穆丹薇觉得她的笑容有点诡异,好像看穿了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对,走慢点儿,正好能说说话。”

“好吧,就依丞相所言,”楚晗忽然停下脚步,对她抱拳正色道,“这次多谢右相大人为我们少主君说话,使我们碧霄宫全体上下跟着受益!”

“能听你顾少侠一声谢,可真不容易。”穆丹薇笑道。

“因为这次受益的只有朝廷和碧霄宫,”楚晗也笑了笑,“右相大人真是毫无私利可取。”

“哈哈!”穆丹薇爽朗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只要朝廷受益,皇上高兴,我便跟着受益无穷,只不过是在无形中罢了,怎说毫无利益可取?”

“丞相大义!”楚晗哈哈一笑,竖起拇指,“丞相高明!”

“彼此彼此,”穆丹薇拱手,“说来说去,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家国天下。”

她心里明镜似的,除了战神景王,连其她皇女都做不到语然殿下这般,顾南风虽说是受命行事,但若心无百姓,也不会完成得如此出色。

所以她对二人乃是真心推崇,不然也不会如此卖力,硬着头皮在皇上面前当说客,虽有朝廷的巨大利益在里面,但也有几分她的私人情感。

也正因如此,看透她所想的楚晗才正经向她道谢,因为若换成左丞萧陵,怕是未必能做到这样。

不过,穆丹薇不知道的是,东方凌天因为深信延寿五百年的四季仙丹的作用,对立储之事早已不放心上了。

想想看,她自己能活五百多年,皇女们都未必有她活得久,她立储干什么?逼她们造反吗?

被立下的太女一心盼着她死,好继承皇位,她却总是不死,太女都快老了,她还活得健健康康的,不急眼才怪。

而作为帝王,手握大权惯了,在自己健康无病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舍得主动退位当太上皇的。

如此一来,两代之间的矛盾便产生了。

在窥心镜法中,东方凌天已经毫无侧立太女的打算,否则也不会令依朦国事了尽后对东方慧下狠手。

在王府和皇宫都有无数上等伤药的异世,三个月下不了床是什么概念?那几乎是往死里打了。

一个孩子众多的母亲,若说没有一丝偏爱,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利益交错的皇家。

景王手握兵权,本就为帝王所忌,加上又常在边境,久不在身边,感情自然会渐渐生疏。

贤王一步不离京都,时常在眼皮子底下,又会讨好卖乖,自然更得东方凌天的心。

可她错就错在,太过高估自己,东方凌天再宠她,也是有底线的。

在这国家危难的关头,东方慧不思如何抵御外敌、为母皇分忧,却一头钻进自己的小算盘,不但差点误了军粮军饷,还在紧要之时派人暗下杀手。

只为自己一厢私利,丝毫不顾国家大局,如此不知轻重之人,如何能当太女?

何况现在东方凌天已无立储之心,若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世上有她无她,都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两人一边缓步慢行,一边侃侃而谈,刚走到厅堂前,顾长老便终于忍不住地冲了出来,直直盯着楚晗:“丫头……南风……”

第566章 相府认亲

两人顿住脚步,楚晗抱拳淡淡道:“顾长老。”

“还叫什么顾长老,我可是你的~~”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卡住。

虽说能凭玉坠确定她是自己的后人,可却不知道是第几代后人。

穆丹薇摇头失笑,上前解围道:“顾长老别急,万事总有个过程,南风对您和亲生娘爹毫无记忆,陡然认亲……您该多给她一些时间。”

“是,是,”顾长老嗫嚅道,“是曾祖母太急了,南风,曾祖母不催你,咱慢慢的,慢慢的,啊?”

楚晗垂眸不语,穆丹薇忙道:“这大冷天的,咱进屋说话!”

“诶,对对,进屋!进屋说话!”顾长老说着,想去牵楚晗的胳膊,可见她整个人都冷冷淡淡的,便缩回手。

可怜的顾长老!穆丹薇的眼角余光看到,不禁有些同情的想道。

楚晗则在想着平反正名之事了却后,如何将真正的顾南风转换过来……

热茶被府中婢女呈了上来,分方而坐的三人谁也不说话,顾长老忐忑不安地不时瞟向令她感到骄傲的曾外孙女。

楚晗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只看她面具下方的瘦削下巴和嘴角,便知其表情淡淡,兴致缺缺。

顾南风没有明确变态,穆丹薇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但见顾长老那副欲言又不敢言的可怜相,只好轻咳两声打破沉默道:“那个,南风,这次能以一人之力让凰梧国退兵,我们都很佩服。同时,大家也都很好奇,你到底用的是什么精妙法子,能不能赏个脸,跟我们说道说道?”

“救了真帝王、揭穿假帝王,”楚晗淡淡道,“一国右相,总不会还没收到凰梧国真假帝王的奏报吧?!”

“呃……这个……呵呵……”穆丹薇尴尬的笑笑,心道你个死丫头纯属故意。

顾长老忙道:“穆丞相只是想听听当事人怎么说的,毕竟奏报都很简洁,没有面谈说得详细精彩。”

“对对,”穆丹薇附和,“就是这个意思。”

楚晗瞟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二人一眼:“没事儿时去茶楼听故事吧,那个叫吴智的,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并未听到吴智讲故事的顾长老用另一个话题延场道:“那……能不能说说飞鹰群?听说北仓那个叫耶律盛的驯出的飞鹰很厉害的,南风能把耶律盛和整个飞鹰群都收服,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楚晗淡淡道:“没什么可说的。”

顾长老正笑咧的嘴,立即僵住,随后,整张脸都随着慢慢合拢抿紧的嘴唇失落起来,眼睛也没了神采。

穆丹薇看得不忍,终于明着替顾长老说了句话:“南风,顾长老只是认亲心切,纵然曾经做过错事,如今也已后悔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后悔,是因为侧夫都没生下女儿,”楚晗冷冷道,“否则,何来愧疚与后悔?”

顾长老一下没了言语,随后又抬头看向穆丹薇,穆丹薇摇摇头,无声表示:我没跟她说这陈年烂芝麻旧事儿。

“不用交流了,既然你想认亲,我自然要调查一番,没有时间,可以花钱请别人调查。”楚晗看也不看二人,“你的过往我已全部了解清楚,儿子失踪,正夫郁郁而终,呵……顾南风能姓顾,怕都是错的,哪有女儿不跟母亲姓,却跟爹爹姓的道理,又不是女人倒嫁过来的。”

“南风……”她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无情刺过来,顾长老声音哽咽。

“何况按年龄来算,南风还不是你儿子生的,中间到底隔了几代人都搞不清楚,认什么亲?如何认亲?”楚晗无动于衷,“顾南风这个名字只是碧霄宫根据玉坠上的字取的,南风到底姓什么,鬼才知道!”

顾长老已经流出两行老泪,穆丹薇叹道:“南风心里有什么怨气,就都发泄出来吧。”

“是啊,南风,你从小就失去娘爹,活得艰难,有怨气是应该的,”顾长老被穆丹薇提醒,用袖口擦了擦纵横在脸上的泪水,“今日,你把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出来,都冲曾祖母来,无论多大怨气,曾祖母都受着。”

她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只求你别再对曾祖母这么冷漠,曾祖母已经知道错了……”

若非极力控制,她此时已经呜呜哭出声来。

“是啊,南风,无论是曾祖母,还是曾曾祖母,起码都是曾祖母,”穆丹薇叹道,“当年的臻儿和他的后代既然都精心保留那枚玉坠,说明他们心里还是极其重视拥有它的人的,无论是上一代,还是下一代。”

楚晗心里惆怅而遗憾:可惜啊,这些话,真正的顾南风都没听到……

她的沉默,让二人看到了希望:只要没有反驳,就还有劝服的余地。

穆丹薇再接再厉:“顾长老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能在相府遇到你,便是祖孙缘分。你想要什么,或有什么需要顾长老做的,尽管说,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说完,她看了顾长老一眼,顾长老接收到她的眼神,忙道:“是,别说是我姓顾的曾孙女,就算不姓顾,我也会拼老命满足曾外孙女的愿望!”

穆丹薇道:“虽然碧霄宫什么也不缺,可若多一个顾长老和她身后的蓝钦剑派做后盾,对南风你来说,只好不坏。”

楚晗摇头失笑,这个穆丹薇,看出亲情已打不动她,便拿利益来诱惑。

顾长老见她摇头,失望之感再次袭来,可还是不死心的试探着道:“南风……原谅曾祖母吧……”

“唉……”楚晗叹了口气。

两人一见有戏,情绪便起来了,顾长老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楚晗道:“这样吧,你先为我做件事,做的好,再考虑认亲。”

做的好还要再考虑?那得……

顾长老刚想到这里,穆丹薇的话便打断了她的想法:“行,顾长老没问题,你快说什么事。”

见穆丹薇好心替她做主,又向她使眼色,顾长老也明白有转机总比被一口回绝好,连忙附和:“对对,曾孙女你说!”

楚晗道:“关于百年前的血洗武林案,皇上已答应为碧霄宫平反正名,相信最迟明日,圣旨布告就会发下来。”

平反正名?圣旨布告?顾长老一头雾水地看向穆丹薇,穆丹薇点头道:“当年的血洗武林案,乃是皇祖为了一名心爱男子发动的,碧霄宫只是出于被迫无奈,才充当了一回杀手,并背下所有黑锅。如今碧霄宫少主和总管为国立下大功,英明吾皇答应为其正名,不允许武林人再以魔宫称之。”

穆丹薇避重就轻,又故意语焉不详,再加上顾长老此刻的注意力和关注点都在自己的曾孙女身上,也就没时间深想细琢了。

她点了点头:“南风想让曾祖母做什么?”

楚晗道:“很简单,用你自己和蓝钦剑派所有的关系网推动这件事,加快传播速度,取得武林正派的真正认可和信任,不要让圣旨和布告成为无聊的一纸空文,徒增笑话。”

穆丹薇微微颔首:“不错,如此,南风和所有碧霄宫门徒弟子才能真正被武林正派所接受,不再敌视与围剿,毕竟,圣旨和布告管不了人家心里怎么想,即使不敢再大肆围剿,敌视却是不犯法的。”

被她这么一点拨,顾长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老眉一皱,正要开口,楚晗却先她一步道:“无论如何,碧霄宫对我都有养育教导之恩,这份浓厚的感情,南风一辈子也割舍不掉。”

顾长老一下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尽所有力量去办,直到我的曾孙女不再因为碧霄宫受一点点委屈!”

即使与她认亲,也不会完全抛下碧霄宫。如此重情重义,更让她欢喜。

若是冷血无情的转身就走,瞬间抛弃将她抚养长大、培养成才的恩人,她即使接她回家,也会心有不安,怕她哪天再把自己和蓝钦剑派一起卖了。

第567章

语然要留在皇宫用午膳,演完戏、不想再继续坐下去的楚晗离开右相府后,一时无事可做,便又以吴智的身份开始茶楼、酒馆的到处乱蹿,没想到,竟在一家小酒馆里遇到一个快要忘记到犄角旮旯里的半熟人~~神马门罗秀,以前因被烈日灼心掌秘籍吸引而在不夜仙宫出现过,言行甚是粗豪。

两人相谈甚是投机,便从大厅换到小包间。

这小酒馆与左右两边的其它商铺一样,都只有一层,小包间总共也不过三间,还是在后面的小院子里,出了大厅后门便到。

后面的小院还有个不大的木质院门,上着锁,以防吃完饭的客人不结账就从后面偷溜跑掉。

而楚晗到这时才得知,以前只与人搞合作买卖关系的神马门,已经在战争爆发前归顺朝廷,军队里已有少量军马来自神马门。

据传,多出名驹骏马的神马门,以前在售卖时从不挑顾客,谁给的钱多,谁就把马牵走,性别、年龄、国籍什么的一概不论,纯属于商业操作,以利为重,毫无大义节操。

如今收归国有之后,驯养出的马匹便只供凤临本国使用。

也据传,神马门的人武功不够一流,但个个骑术精湛。

但通过无聊之下的随意攀谈,楚晗却从罗秀脑中看到,说神马门的人个个骑术精湛,纯属夸张,那只是卖马时的一种销售手段,实际上真正马术精湛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

苦苦修炼却至今都卡在中灵高阶的罗秀,对吴智这样武功高、脑子却有点直白傻愣的女子简直是相见恨晚,不一会儿,就与她称姐道妹起来,想从她口中套点儿有用的修炼窍门什么的。

楚晗假装不知,不动声色地与她推杯换盏,最后罗秀醉了,她还清醒着。

“我跟你说,姐们儿,”罗秀没有焦距的醉眼想看楚晗却没对准人,也不知往哪儿翻了一下,一巴掌便紧接着拍在桌子上,震得菜碟碗筷皆是重重一颤,“我来京城,说是来见见大世面,其实是来跟皇上讨种子的。你想想,这都快过年了,冻死人的天儿,谁不是能在家窝着就在家窝里?谁他爹的跑这么老远见什么鸟儿世面?发烧不轻坏了脑子还是咋的?”

“要种子?”楚晗又给她续上一杯酒,“什么种子?”

“还能是啥?仙蹄草呗!”罗秀迷朦的眼盯了会儿酒杯,才端起来一口饮尽,然后咚的一声重重放回桌上,开始有点大舌头道,“姐们儿你不知道吧,那东西,能提升马的奔跑速度和力量,用在军马身上,最合适,常人都不敢种,更不敢大片大片的种,谁种谁倒霉!”

楚晗听着她吐字越来越囫囵含混的话,恶趣味地欣赏着她的醉态:“别只喝酒,吃点菜,啊,吃点菜。”

罗秀看似听话、实则是已失去思考能力的拿起筷子,目光却不知看向远处,只去夹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菜,结果却是杵一下,滑一下,连滑好几次。好不容易夹住了,发软的手却将筷子一个错开,夹住的菜全掉了,恼得她将筷子一扔:“不吃了!喝酒!喝酒!”

楚晗暗笑,又给她满上,口中却劝道:“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谁说的?这才多点儿酒?想放倒我罗秀,还早着呢!”罗秀证明似的端起杯,又是一口干尽,“满上!再满上!”

说这话时,舌头已经更大了,乐得楚晗快要崩不住笑出声,她一边倒酒一边道:“你怎知道皇上有仙蹄草的种子?”

“你看你,真傻!”罗秀笑着伸手指她,却指在了她的头顶上空,“现在神马门专为朝廷效力,又派了个姓潘的官员祖宗似的在上面压着,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家伙成天拉长个驴脸,就像跟谁都有苦海深仇似的,她若不开口,我能遭这罪?”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要继续说话,却很突然地一头栽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楚晗看着整个上身都趴在数碟菜盘子上的罗秀,摇摇头,开口呼喊起来:“小二姐!小二姐!”

一名脸庞圆润的小二姐闻声连忙跑过来:“客官,是不是还要酒?”

“要个屁的酒!”楚晗怒骂,“你家酒有问题,都把这女人喝死了,还要酒?”

“哎哟,客官你可别乱说!”小二姐一边说一边跑进来,一看桌上形象狼狈的罗秀,差点扑哧出声,却强忍着笑道,“客官嘞,她不是死了,只是喝醉了,您说话可得悠着点儿,不然咱们这小店可受不住,牌子砸了不说,还得吃官司。”

“喝醉了?”楚晗半信半疑地凑过去看,“那你把她的脸抬起来,我摸摸她鼻子,看还出气儿不?”

小二姐好笑又无奈,只好上前扶罗秀。喝醉的人身体沉重,累得她吭哧吭哧,总算把人弄到椅子上。

楚晗伸手到她鼻子底下探了探,点点头:“嗯……还活着!”

小二姐哭笑不得:“肯定还活着呀!”

楚晗摇头:“不对,她平日的酒量没这么小的,不可能这么快就醉,肯定还是你们的酒有问题。”

小二姐一听就有些恼火了,可又不能跟客人发飙,刚要再解释,楚晗却道:“这样,你去请个名医过来看看,若是没问题,诊费我出,若是有问题,诊费你们出。”

小二姐的脸终于黑了:“我说客官,您不会是专门来整我们小店吧?把医师往这儿一请,人家不就都以为我们的酒水菜肴把客人吃出问题了?您~~”

“行了行了,”楚晗不耐烦地打断她,“赶紧去请,中途若有人问,你看着说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再不去,我就拖她出去使劲儿嚷嚷!”

小二姐又气又无奈,不过倒是明白了对方不是故意找茬儿的,不然直接就拖着人出去乱说一通了。

她急忙出去找掌柜的,掌柜的一听,皱了皱眉:“那女人,一进门我就听出她这个人有点不着调,你就按她的意思办吧,只要她别瞎闹腾就好!”

之后,又扣住转身欲离的小二姐胳膊,低声叮嘱道:“别声张,悄悄从后门进来。”

小二姐点了点头,便从后门溜了出去,不多久,带回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医师。

老医师倒也没计较是从前面大门进,还是从后面小院门进,跟着她来到后院包间,一看到醉酒之人,就忍不住乐了。

可等她把脉时,面色却渐渐沉肃下来,楚晗道:“怎么样?是不是酒水有问题?”

小二姐瞪她一眼,刚要反驳,却想起掌柜的说此人有些不着调,便忍了下来。

老医师放开罗秀的手腕,摇摇头道:“酒水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位客官。”

小二姐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由吓了一跳:“程医师,您没看错吧?客官只是喝醉了,能有什么问题?”

老医师不满地看着她:“你这是不信我的手艺?”

楚晗也怀疑她道:“你不会因为我们不是京城本地人,就偏袒店家、有问题也说没问题吧?”

老医师气呼呼地瞪她一眼:“你还真是不知好歹!老身告诉你,你这朋友,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不喝酒没事,一喝酒就发作!”

“哎哟老神仙你别气,别气哈!”楚晗伸手去抚她的背,笑嘻嘻道,“那您老用您的神仙妙手再探探,看她到底吃了什么行不?”

老医师气顺了些,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继续计较,皱眉道:“到底吃的是什么,如今在脉象上已经探查不出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遇酒则发的东西,不是什么大凶之物,害不了人,只是让人沉睡一两个时辰,醒来就没事了,并无大碍。”

“原来如此!”楚晗狠狠呼出一口气道,“那我就在这儿守着,直到她醒来再走。”

小二姐忙道:“客官,您也听见了,这不关我们小店的事啊……”

“怎么不关你的事?”楚晗瞪她,“若不是你们提供的酒水,她能倒在这儿吗?”

“你……”小二姐气到语结,“你怎么能~~”

“别废话,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让我躺会儿,她什么时候醒,我就什么时候走,”楚晗蛮不讲理道,却随即掏出一锭银子,笑嘻嘻地塞进老医师手里,“老医师你可真是个好人,是个了不起的医师,多谢啦!多谢啦哈!”

就把一下脉、说几句话,就给一整锭银子?小二姐的眼睛都惊愣到发直了,老医师也连忙推脱:“使不得,诊金用不了这么多!”

楚晗推回她的手:“使得使得,您手艺高超,绝对值一锭银子!”

“不行不行,”老医师再推,“小老儿只是把个脉,连药都没开,怎~~”

“我说使得就使得!你怎么那么矫情?”楚晗怒声打断她,惊得二人都呆住,她打发苍蝇似的挥挥手不耐烦道,“走走,赶紧走,看完病不走还赖在这儿干什么?等我管晚饭啦?”

老医师面色黑了黑,也不理她了,拿起医箱,转身就走。

小二姐也没想到这女子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笑意盈盈地拍老医师马屁,转眼就把人气跑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桌子?”楚晗瞪她,“要是醒不来,你们谁也跑不了!”

小二姐气得胸腔直鼓,但碰到这种不讲理的二愣子也没办法,只好照办。

正收着碗碟,椅子上的女子竟哧溜一下滑到地上,正好睡在桌子底下。

她看了眼黄衣女子,谨防她趁机发难,没想到那女子却扑哧一声乐了,骂道:“你个没用的傻缺儿,瞧你现在睡的死猪样,搧你两巴掌再踹你两脚你都不知道!”

正防备她的小二姐也扑哧一声乐了,见黄衣女子看过来,连忙板起脸,目不斜视地继续收拾桌子:这女子的思维是不太正常,就不能拿对常人的态度对待她。

楚晗待她把桌子擦干净,又主动打水把罗秀的脸擦了擦,还另上一壶新茶,这才躺到桌子上,伸手从怀里抠出一块碎银向小二姐抛过去:“拿着,这是你的辛苦费,饭钱等她醒了再付!”

随后,她闭上眼睛嘟哝道:“说好了她请我的,若不掏钱付账,醒了我也得再掐死她!”

小二姐又差点笑出声,连声道了谢,还额外的贴心问问要不要给她拿张毯子,免得睡凉了。

楚晗眼也不睁地摆摆手:“不要不要,走!走走走!别再打扰我休息!”

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小二姐悄悄白了她一眼,退出去关上门,摸着手里的碎银,心里乐歪歪。她们这样的小酒馆,打赏小二姐的人本就不多,偶有大方点儿的,打赏的也是铜板,从来没有这么大方打赏碎银的。这女子虽然性情古怪,随时会翻脸,出手却极其大方。嗯,看在碎银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楚晗看她藏起碎银,乐滋滋地走了,轻轻一笑。

气呼呼离开的老医师,快走到自家诊所时,方才回过味儿来,不由看向小酒馆的方向,露出笑容。

一个半时辰后,罗秀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光溜溜的桌子上,旁边坐着吴智,正盯着她看。

“醒了?”吴智抬了抬颌,“得罪谁了?”

“什么得罪谁了?”罗秀一头雾水,“你在说啥?”

楚晗轻哼一声站起身:“自己去问小二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她说着就往外走,快消失在罗秀的视线里时,补了一句:“顺便把账结了啊!”

还没完全清醒的罗秀愣愣看着她离开,半晌才跳下桌子呼喊小二姐。

不久后,在小二姐的讲述下,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睡得连别人搧她两巴掌再踹她两脚,她都不知道……

吴智这是在好意提醒她,若有人在此期间举刀杀她、再割下她的头颅,她也是不知道的!

原本只是找乐子、打发时间的楚晗,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罗秀身上后来发生的事,竟能与她扯上关系。她走到无人处,一闪身,便没了人影,随后出现在候天楼客栈包房里。

不久,楚语然便回来了,却带回一则略有不一样的消息:“圣旨是有,布告也会在明日张贴,但除了耶律沙和飞鹰,她还要求我们再做一件事。”

第568章 客栈接旨

第二日,东方凌天信守承诺地派依朦和婉侍官同时前往候天楼宣读圣旨。

为免下跪,且还是当众下跪,楚晗便佯装不在,由楚语然独自接旨。

这次宣旨的规格与阵仗都极大,除了贴身护卫和贴身婢官,还有四名宫婢和二十名殿前护卫。

“碧霄宫少主楚语然接旨!”的声音一响,整个候天楼就炸了锅,住宿的客人全都跑了出来。

候天楼上上下下,掌柜主事小二姐等全部出迎,加上跑出来看热闹的客人,一时间,候天楼门前人满为患,跪了一大片,只见后脑壳,不见脸。

依朦腰挂佩刀,肃立在婉侍官身后,看她“歘”的打开黄锦,朗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碧霄宫少主楚语然,在此次抵御外敌中,功勋卓著,特赐黄金万两、锦帛六十匹……并为碧霄宫正名……百年前的血洗武林案,乃为先皇一时之情动……碧霄宫接密令而不得不行动……有错认而改之,方为大善,朕代先皇致歉碧霄宫,致歉天下……今日始,所有人不得再对碧霄宫不敬、以魔宫称之……”

楚晗在房里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圣旨内容没有使用太多的古文,通俗易懂,除了按需要向碧霄宫致歉,并没有向死去的武林人士致歉半个字。

对东方凌天来说,武林太强之时,削弱武林力量乃是必行,时任皇帝并没有做错,她根本不需要道歉,死的都是该死之人。

另外,她还把先皇说成一个痴情之人,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谁让那男子所在的武林世家宁愿抗旨也不肯交人?不仅不让心爱的男子嫁给她,还把他幽禁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先皇一怒为红颜,这才大开杀戒……

不过,所有这些真真假假都已经不重要,死了的已经死了,只要碧霄宫能被帝王亲自下旨正名就好。

至于赏赐黄金万两,写也写了,念也念了,但并没有实物,只是说出去好听而已,毕竟这么大的功劳,若只给个虚名,难免会被人诟病。

楚语然说他昨日在皇宫就已看过当面写好的圣旨,并跟东方凌天说得很清楚:出动这么多军队抵御外敌,国库必然已相当紧张,除了为碧霄宫正名,他什么都不要。

对于他的体谅,东方凌天似乎很感动,整个午膳都陪着他和容华君孟子书,多说不少家常话,也与他分析了当前形势。

当然,她说那么多话,是有目的的,是为另一个要求做铺垫,好让楚语然理解她的难处,不找借口拒绝。

毕竟语然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又是出钱又是退敌的,即使寻个理由推拒,她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免得让人觉得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待婉侍官念完,楚语然接旨谢恩,随后,京司府衙门和四大城门紧跟着贴出布告,引起百姓围观热议。

不说别的,仅这种办事态度,就令人满意到无话可说。

这便是东方凌天的高明之处,既然答应正名,就痛痛快快、利利落落的。之前另提要求,多少会让人暗生情绪,只是碍于皇权,藏在心里没有明说而已,如今兑现承诺的效率高到极致,不快便能被冲淡一些。

不久,各州郡也都接到上令,然后不到一天,关于为碧霄宫平反的事便在密集的官府布告下,传遍全国,引起还能吃上饭的百姓热议,惊动整个武林,有了强烈反响。

一道旨意下去,所有官员都遵从照办,成为替皇家跑腿儿的,这便是权利的力量,大权在握的好处。

而就在宣旨的当日下午,在京司府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惹祸八人便意外获释,知道的人都听说是碧霄宫少主君在皇宫见驾时、亲自向皇上求了情,她们才得以特赦。

这八名武林人,原本就是楚晗化成的吴智挑唆过去的,好在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不然就会稀里糊涂地成为冤死鬼。

既然东方凌天痛痛快快答应、又痛痛快快的把事情办妥、为碧霄宫正了名,那她们也不能食言。

布告发出一天后,碧霄宫少主君和顾总管便在各方暗中“关注”的目光下,快马出城,不久后,两匹马被寄养,楚晗揽着夫郎施展隐身穿空术回到天虞山。

消息传回,碧霄宫上下一片沸腾,几位知情长老传看圣旨后,还抹了两把老眼中的泪花。

楚青璇一高兴,下了一道特殊的宫主令,全宫放假加餐一天,连被逼着练功的千羽和千若都能自由活动。

众人云集的后山,楚青璇看着鹰群叹道:“全都带走,还真有点儿舍不得,风云和纯儿也都喜欢得紧。”

恢复本来面目的楚晗笑了笑:“谁说全都带走的?”

楚青璇愣住:“不是吗?”

她随即反应过来,喜道:“莫非……”

楚晗吹出另一道音调特殊的哨声,金鹰立即迈步走了过来,楚晗掠上鹰背,笑道:“金鹰乃是我的坐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而碧霄宫需要几只老鹰当信使专门送信,怎么着,也得二十只吧。”

“这个好,这个好,”楚青璇笑道,“既有鹰在家,又能养得起。”

纳兰墨娴道:“以鹰为使,方显我们碧霄宫的不同气势。”

大长老、金针长老等长老会的众长老皆是笑眯眯地看着鹰群,一副很明显的认同表情。

楚语然拎起眼睛已被蒙上黑布的耶律盛跃上鹰背,楚晗故作不满的将她接过来扔到鹰背上道:“哪里需要你动手……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碰别的女人!”

当众显示她的小气与霸道,不仅楚语然很无语,其她人也都跟着失笑。

任天游斜眼看无忧:“听见没?以后若看哪个女人不顺眼,不用你出手下毒,去碰人家一下就行,自会有人收拾她!”

众人哈哈大笑,无忧转了转眼珠,伸出一根手指往任天游胳膊上戳了戳,引起大家更大的哄笑声。

“嘿!我说你个兔崽子……”任天游抬手欲打,无忧转身就跑。任天游追着打,但也没真追多远,很快就停下来站在那儿乐,“小兔崽子脑子倒是转得快,现教现学现用!”

毒圣带着一丝笑意轻哼:“还不都是你这个教习的功劳?”

任天游嘿嘿一笑,竟然承认道:“也是哈……”

正在这时,哨声忽起,金鹰起飞,除了留下的二十只老鹰,其余的全部跟着飞出打开护山大阵的天虞山。

第569章 荆棘城

楚晗将正夫护于胸前,楚语然不自然地挣扎一下,便不再动~~如今,在她不断的用心**下,年龄比她稍大的他,已经渐渐习惯接受小妻主的疼宠。

而他自己,也慢慢想开了:再怎么比她大,再怎么武功强,他首先也是个男子,是个同样需要妻主宠爱和疼惜的普通男子。

晗儿虽然比他小,幼时也比较爱搞怪,但心智却一向不低,尤其是在疼爱夫郎方面,真是换着花样宠,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神皇至尊,天下第一,就算是普通平民,一旦靠近,谁又还能舍得离开?

他本是可以留在家里、不必再同行的,毕竟此次不用再跟皇上碰面,只要与右相等人做好交接即可。

但此时的他,也不想再离开楚晗。享受了几日楚晗对自家夫郎的特别宠爱,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什么他们都想日夜跟在她身边。成天泡在蜜罐里的生活,谁不想要啊!

尤其是楚晗一边亲吻他、一边说再要一个小宝贝时,他也心动了。

人心都是不足的,有了女儿想儿子,有了儿子想女儿,总想齐全,总想完美。

可妻夫二人若不在一起,怎么生儿子?

楚晗知他心思,也不道破,由他找理由继续跟着自己。

受了这么多年误解和委屈,连怀孕生孩子她都不知道,她也应该加倍补偿他。

想到这,她不由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唇也轻轻印到他的额上。

楚语然闭上如墨长睫下的眼睛……

为了安置鹰群,东方凌天特意将皇宫西边的西山作为它们的栖息之地。

当金鹰按照新主子的命令低飞着绕京都上空一圈、带着一群老鹰遮天蔽日的呼啸而过时,所有人都扯长脖子震惊了:这气势,太震撼了!难怪耶律盛所向披靡,这好家伙,就是不带一兵一卒,也……啊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攻打的可是咱们凤临,杀的可是咱们凤临人,怎么能替敌人说话、涨她人士气……

不过,那站在金鹰背上的两人,可真是神气啊!碧霄宫的少主和总管,看起来也好般配,很像一对儿呢!

碧霄宫被正名的风头还没过去,飞鹰群和被俘的耶律盛便又掀起一股更大的议论热潮。

右相穆丹薇等众臣直接站在最宽阔的大街上,睁大眼睛看着鹰群绕城一周后飞往西山。

之后不久,一头金鹰缓缓落在她面前,虽然已尽量收敛,但带来的巨风还是将她们吹得满头沙尘,狼狈不堪。

戴着白狐面具的顾南风拎着耶律盛飘飘下了鹰背,落在她面前:“人已经带来了,”

她看了看刑部尚书莫贪求和刑部司司长程静湖以及几乎全部到齐的刑部衙门之人,以公事公办、不讲人情的语气道,“以后若有闪失,可跟我们无关。”

被吹得满脸灰尘的穆丹薇拱手笑道:“多谢!”

莫贪求也拱手笑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看好她!”

顾南风没再多话,转身掠上鹰背,穆丹薇突然道:“南风!”

顾南风看着她。

穆丹薇指着金鹰道:“这……这金鹰……不一起留下吗?”

顾南风淡淡一笑:“它已是我们少主君的专用坐骑,只听我和少主君的,就算给你们,你们也用不了,还是别打主意了,九百多只老鹰,足够你们用。”

说完,她一声唿哨,金鹰立即振起翅膀,众人连忙后退闪避,莫贪求则顾不上许多,一个直接趴下,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耶律盛身上,生怕横生意外。

鹰背上的楚语然看到,有些好笑。

楚晗看着面纱下的淡淡笑脸,不能当众亲他,便传音道:“又勾引人!看到没人的地方怎么收拾你!”

楚语然横她一眼,转过脸,却露出更多的笑意。

金鹰飞上高空,离京都越来越远。

楚语然被压在鹰背上,闭着眼,红着脸,低声轻斥:“你个色狼……嗯……”

在他脸上、额间到处乱吻的楚晗,正含着他的一只珠玉耳垂,把身下的人儿吮唆得酥酥麻麻,全身发软,抽个空儿抬头坏笑道:“换个地方,是不是感觉超好?”

好是真的很好,可这高空之上……

楚语然想着,面色更加绯红。

“看似大庭广众之下,却谁也看不见!”为了不让夫朗有陌生感,收起面具、恢复蓝眸面貌的楚晗,左手探进他的衣衫,捏住一只小赤果轻捻,右手则……

很快,天空便一路飘过楚语然的不同声音……

直到到达目的地,楚语然脸上的潮红还未真正褪去,诱得楚晗一阵接一阵的猛亲。

她知道这个夫郎虽气质清冷,内心却藏着渴望,喜欢她对他霸道,便要他要得肆无忌惮,亲他亲得为所欲为,直到需要改变身份不能穿帮时,才真正收敛。

荆棘城,是妻夫二人的目的地,也是西真大将庞仪的退军驻守之地。

之所以叫荆棘城,乃因其名符其实:城外长满荆棘,就像又高又密的荆棘围墙将城周环绕,除了城门门口,无一下脚之处,易守难攻。

庞仪被西真皇子选中,亲自提拔,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真心钦佩她家皇子殿下,人前人后的拍马屁,脑子也的确够用。当初能攻下这座城,便是她想出来的火攻法子。

不过,如今她在里面,反倒没了那道荆棘屏障。

楚晗展开窥心镜法将城内看了一圈,便令飞鹰来到一座山的半山腰。

“语然,你先来这边休息吧,”楚晗捡了一只破瓦罐,打水将一块尚算平整的大石头擦洗干净,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件换洗衣服铺上,笑嘻嘻地唤夫郎,“我去弄点儿野味儿,搞点野外烧烤给你吃。”

楚语然走过去,坐在石头上,微微皱眉道:“没带调料,怎么烧烤?”

“傻瓜,你没带,我也能没带么?”楚晗亲昵地斜他一眼,“从小你就喜欢吃我做的烧烤,和你一起出来,我能不带调料?”

她居然如此把他放在心上……楚语然没有接话,心里却相当受用。

他站起身远眺一下:“你不去吉朵城找娄将军,却跑到这儿来,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没有。”楚晗毫不思考的快速答道。

“嗯?”楚语然看向她,表示不相信。

“真的没有!”楚语然笑道,“她又没设定期限,急什么,先带我家夫郎玩两天,反正我现在还在历练,又不能回家过年,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无所谓。”

知道她说的“她”,指的是东方凌天,楚语然不由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也不回去了,就留下来陪她过年,免得她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

冬天野味不多,但楚晗还是弄了一些回来,虽然个头都不大,但足够两人吃,反正体内真气充盈,肚子也不是真饿。

金鹰自己找了个地方栖息,二人生起火堆,烤熟野味快吃完时,才想起还有个大家伙在饿肚子。

两人面面相觑后,不由扑哧笑出声。楚晗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瓶养气丹扔过去:“小金,便宜你了!”

小金……金鹰和楚语然同时对这俗气到底的名字感到无语。

金鹰还盯着那在自己面前显得超小的瓶子许久,才懒洋洋地用爪子摁住它啄开瓶塞,再打翻它,将滚出来的养气丹一粒一粒啄进嘴里,吃得漫不经心。

然而,半个时辰后,它却猛然将软趴趴的身体直立起来。

楚语然笑道:“看来起效果了。”

楚晗笑骂:“一头傻鸟儿!”

第570章 妻夫夜话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70章妻夫夜话“听说荆棘城外的荆棘,乃是四季常青的品种,又挨着护城河,城墙上还有守卫,”楚晗道,“不知那庞仪怎么用的火攻。”

“这个,我在宫里听说过,”东方凌天自然会收到军报,留他吃饭时曾提到过,“她抓了一群小孩儿和她们的母父,但不打不骂也不恐吓,管吃管喝不说,还给她们钱和米面。如此,她们便听话的在荆棘城外放风筝。她们不知其中关窍,根本不知那风筝上绑的纸口袋里装有特殊之物。风筝被荆棘挂破,特殊之物漏下……通过她们的手,荆棘丛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撒下很多速生速死的草种。那草种一天一夜长出青草,一天一夜生长旺盛,第三天就开始发黄枯萎。”

“如此,再射火箭便管用了,”楚晗摇头叹息,“还真是好计谋啊!”

楚语然道:“何止,她还令人用抛石机投下裹油燃烧的火球。”

楚晗叹道:“准备如此充足,完全是有预谋的,看来,还是那位西真皇子的手笔啊!”

“西真皇子?”楚语然抬头看她,“何解?”

楚晗道:“杀西真十万大军时,得知她们有位皇子身份的幕后军师,三路大军,尽皆掌控他手。”

楚语然静思片刻,语气变了:“这么说,她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预设好的……能把领军大将和三十万兵马操纵得如同木偶一般……”

他自认没这样的本事。

“怎么?嫉妒了?”楚晗打趣,见他横过来一眼,叹道,“可惜世事不尽如人意,很难有完美的人,”

她看着楚语然:“那西真皇子虽有聪慧无比的脑子,却是个身体不能动的残废。”

楚语然吃惊:“残废?”

“很意外吧?”楚晗笑着摇头,“估计谁都想不到他才是幕后指挥者。”

楚语然在沉默中慢慢消化这一信息。

既然是残废,就不可能有武功了。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当世奇男子吧?

他不由自主地悄悄抬眼看楚晗,发现她脸上并无心动神色,方才暗松一口气。

他刚要收回目光,楚晗却瞟了过来:“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他了吧?”

偷瞧的目光被撞上,又被一语道破心思,楚语然不由有点小小心慌:“没有,怎么可能……”

若真没有,就不会将“没有”和“怎么可能”同时说了。即使不用窥心镜法,她都知道。

“你也真敢想,”楚晗好笑地摇摇头,“连见都没见过,更没相处,怎么可能就喜欢上?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楚语然立即踏实了。

是啊,她这人,除了那个肖浅灵,很难跟人一见钟情,必须要认识、了解、在慢慢相处中生发情感。虽然耗时,但感情会稳定持久,不会喜新厌旧,朝三暮四。

之后,楚晗跟他讲起在相府被顾长老涕泪交加逼迫认亲的事,最后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说怎么搞吧。”

楚语然低笑出声,楚晗哼道:“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

“是吗?”楚语然笑看她,“我怎么没看出你哪里愁了?”

真要发愁,还能有闲情逸致跟他扯这侃那?肯定是第一件说的,就是它。

楚晗故意轻哼着瞪他一眼,心里却道:傻瓜,就算真的心有愁事,妻主我也不会时时刻刻表现在脸上,让夫郎担心。

楚语然道:“听说穆丹薇甚是清廉,中午拿什么招待你的?不会是烤大饼吧?”

说完,他自己先无声低笑起来。

“屁!烤大饼都没有!我压根儿就没在相府吃饭!”楚晗哼哼,“有顾长老那殷切期盼的老眼神儿盯着,能吃得下饭?咽得下汤?”

楚语然终于噗哧笑出声来:“那你哪儿混的饭?”

“真让你说对了,”楚晗嬉笑,“还真有人请,没花着咱家钱。”

虽然楚语然不可能在乎她吃饭花多少钱,但这话听着就是舒服,心里受用得很。

他故意道:“难道遇到了要倒贴的少年美男?”

“哪能!”楚晗连忙道,“没有的事,黑锅咱可不背!我是遇到了个神马门的人,那家伙,嘿嘿,好玩儿得很。不过,我也没白吃她的,给她提了个醒儿,不然哪天被人暗算咔嚓了都不知道。”

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楚语然淡淡道:“你又做了回好人,救人一命。”

“没办法,遇上了,又喝了人家的酒,总不能见死不救,”楚晗耸耸肩,“好在想害她的人后她一步进京,也没想到她刚进城门就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人下馆子喝酒,虽然有失警戒心,却躲过一劫。”

楚语然沉默着没说话,多救一个人,就等于多了一个仇人,杀人未遂者必定要连她这个破坏者一起除去。

虽说她已是神皇至尊,但暗箭难防,当初不就是因为误食淫蛇果,才意外要了千羽……

她的身体虽百毒不侵,但独对含春之情药无效,若再发生一次……

楚晗笑道:“你担心什么?别忘了,我可是炼丹大师,识草辨药那是最基本的,若饭菜酒水里被人下了什么药,我能看不出、闻不到?”

还真是……关心则乱,他竟一时忘了。不过……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楚晗“嗛”了一声:“你是我夫郎,又是一起长大的,你把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呃,”

看到楚语然顿在手中的野味,虽然已吃到见骨头,但还是及时刹车改口道:“拉……拉什么屁!”

“简直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楚语然瞥她一眼,忍笑道,“还不赶紧吃?”

“吃!吃吃!”楚晗埋头就啃已经没几口肉的骨头,“赶紧吃,还有一道更大的美味在后面!”

说完,她在楚语然身上扫了一眼。

“色狼……”楚语然轻哼低语一声,转过身去不看她,脸颊却飘起一丝红晕。

却不知,楚晗是在故意逗他。

夜渐深,坐在火堆旁畅聊的妻夫二人终于止住话头,净过手的楚语然将脑袋靠在她肩上,楚晗揽着他道:“睡会儿吧。”

楚语然轻嗯一声,闭上眼睛。

他知道,凭楚晗的武功,进入荆棘城取西真将领庞仪的首级,那是轻而易举,但她却没有这样做。

也许,这就是武功修炼到极致后的无趣吧。

除了帝王,已经没有对手,杀任何人都易如反掌,还有什么乐趣?

母皇她们都以为坑死西真十万兵马、退凰梧之军、俘虏耶律盛、收服千只驯鹰的事,都是他在背后谋划、“顾南风”操作的,事实上却是他之前连知道都不知道,全部是晗儿独立完成的。

而她做这一切,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只因要为碧霄宫正名。

连碧霄宫被正名的事都被她完成了,还有什么可历练的?

楚晗看到他的想法,不由暗自失笑。

老实说,做那些事时,她还真没什么计划,完全是随性而为,随心而行。

特别是耶律盛和那群鹰,其实她就是想弄个拉风的坐骑而已,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有利的地步?居然无意中得到几道有力的砝码,成全了碧霄宫的正名,让它来得如此容易而顺利。

至于凰梧国退兵,都是因救了一个人而引发的连锁。

而那十万兵马……楚晗心中微叹,听说紫竹山和卫国寺都曾派人前往那段凤天河,念经念了七天七夜,为她们超度亡魂。

此时想起来,她不禁有些迷茫,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当时不将她们坑死在凤天河,而是全部俘虏,发配各地当苦力……

她摇摇头,事情已经做了,她们也已经死了,再想这些还有何用?

不过,她没有再施手段弄死荆棘城的西真军,多少是受这种心境影响。

如今局势渐渐稳定,各地流民也开始陆续返乡,能少点杀孽,就少点杀孽吧。

任天游动不动就讲道教的承负,搞得她也生出顾忌之心,怕杀孽太重,报应到自己女儿和儿子身上。

而佛家的因果论,她也见识到了,连慧明大师困死个耶律盛都怕沾上因果,影响修行,她就算是魔界帝尊,历劫中的大善大恶,难保不会与归位后的自己产生联系。

虽然只是猜测,不敢断定,但还是多了一份顾忌。

成为天下第一之后,怕是反而杀人更少了。

她看了看楚语然的睡颜,即使知道高阶天玄不会冷,也依然握住他的手,渡入炙阳掌的温热真气。

这个为她而与东方凌天周旋、忍辱负重的男子,本就该受她最深的宠爱与疼惜。

每每想到这,她的心里就会涌起无限柔情,不由将他又往怀里揽了揽,双唇贴到他的额头上,很久才缓缓离开,低喃道:“语然……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黑夜过去,天色渐亮,为防山火,楚晗用水彻底熄灭火堆,然后将金鹰送回天虞山~~这大家伙拉风是拉风,但太招眼,很不方便。

之后,她牵着楚语然的手,闪到吉朵城,找了家客人最多的小吃摊坐下,要了两份当地的特色早餐。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们。虽然城里城外都贴着关于碧霄宫的布告,但又不是附有画像的通缉令,人们只知其人其事,并不知其貌。

不过,即使如此,以碧霄宫少主君和总管身份行走的二人,并没有在人前有任何亲昵之举,毕竟城里驻扎着娄敏宵的大军,还是防着点儿好。世事无常,万一被军营中人看到又必须与她见面合作呢?

她顾南风可是要带着圣旨去风纯国求娶圣子的有情人,若与“失去妻主”的少主君发生感情纠葛……

第571章 围城

因从荆棘城逃出的百姓,都跑到有军队驻扎的吉朵城,吉朵城的人就更多了。

若非娄敏宵带军杀到,庞仪下一个要打的,就是吉朵城,所以吉朵城的百姓都觉得非常幸运,肯定是像城名一样被上天护佑,有吉祥彩云笼罩。

三三两两的百姓们在小吃摊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你说那些瘪犊子都缩到荆棘城了,荆棘城的荆棘也让那姓庞的自己整没了,咱们娄将军怎么不率军打过去,把咱们的荆棘城夺回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胖女人道,“就算战后休整,也该休整好了吧?”

“不知道,”她旁边的同伴摇摇头,“这是将军的事儿,咱哪儿懂?”

“你说,不会是军中缺粮缺饷了吧?”肥胖女人压低声音道,“没力气打了?”

坐在她对面的清瘦女人嗤笑道:“歇着就不用吃粮发饷?”

“哦……也是!”肥胖女人歪着脑袋点两下,“那就怪了……难不成由着西真占了去?”

“怎么可能!”清瘦女人道,“娄将军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只不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知道而已。”

三人聊得热闹,引得隔壁桌的方脸女人终于忍不住接话:“说不定娄将军在等圣旨呢,听说北仓的飞鹰群已经被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控制了,难保不会派飞鹰来啄死她们!”

“真的啊?”肥胖女人兴奋了一下,随即又疑惑道,“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过新贴出来的布告么?”方脸女人问完后,见肥胖女人愣愣点头,不由卖弄道,“那你可知布告里说的碧霄宫少主君功勋卓著,指的是什么?”

肥胖女人看着她愣愣摇头。

方脸女人不屑地轻哼一声:“一看你就是个孤陋寡闻的!”

肥胖女人被吊起胃口,也不计较她的态度,连忙道:“那快说说!快说说!”

“真想听?”方脸女人明明想说,却还要故意再问一句。

肥胖女人连连点头:“嗯嗯!想听想听!”

“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个功勋卓著啊,别以为只是简单的四个字,里面的文章可大着咧!”方脸女人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喝口热乎乎的面汤,咂吧一下嘴,才道,“先说一件最大的,凰梧国突然退兵,你们知道吧?”

肥胖女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这个我们知道。”

方脸女人啪的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我告诉你们,那就是碧霄宫少主君的手笔!”

“真的啊?”肥胖女人眼都直了,“那么厉害?”

“这算什么,还有呢!”方脸女人自己也说得兴起,“刚才说的飞鹰群,那也是碧霄宫少主君降服的!你们想想看,那可是北仓国驯养出的飞鹰军队呀!啧啧,能把天上飞的禽兽都收服到乖乖听话,那才叫真厉害呐!”

“真的好厉害……”肥胖女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他是咋办到的……”

清瘦女人看向肥胖女人:“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家里有人当官儿?”

“还真让你说着了,”方脸女人嘿嘿一乐,“不过,也不是多大的官儿,就是运气好,在京城捡了个衙役的差事……哎哎,你们别小看衙役啊,虽然只是衙役,那也是京城衙役,消息可比咱们灵通多了!”

清瘦女人点点头:“那倒是,再怎么说,也是在圣皇脚下,知道的肯定比咱们多。”

“你可算是个明白人儿,”方脸女人像看到知音似的起身凑过去,“不瞒你说,我知道的,比这还多呢!听说啊,那碧霄宫少主君长得贼好看,是个女人见了,都得流口水……你说,这样的奇男子,怎么就早早儿嫁人了呢?那个碧霄宫少主,能配得上他么……”

楚晗憋笑憋得厉害,楚语然横她一眼:“自己夫郎被别的女人议论,你很高兴?”

换成别的武林女人,怕是已经操刀砍过去了,她倒好,不但不气,还偷着乐!

楚晗没说话,待吃完早点,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才一指抬起他的下颌:“人家说我配不上你呢,你说,妻主我配得上你不?”

楚语然扭过脸,却不由露出笑意。

楚晗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啄一口:“走,妻主带你去玩儿。”

楚语然还没来得及问出话,便被她牵着手闪在一户富人家的小花园里,花园里有现成的秋千架,楚晗将他拉过去按在秋千上坐下,兴致勃勃道:“来,坐好,妻主帮你摇!”

楚语然满头无语:一个轻功极好的武林男子,荡什么秋千啊……

不过看到她兴致很高的小样儿,也就由她了。

楚晗没动真气,就用蛮力摇着绳子,秋千越荡越高,渐渐的,楚语然果然有了一些与施展轻功时不同的感觉。

“哟嗬……”楚晗大呼小叫,“起飞了!语然,好不好玩儿?”

“谁?谁在那里?啊!有贼!”楚语然刚要答话,便听几声尖叫随着一道人影传来。

“不好!被发现了!”楚晗猛然止住秋千,从秋千上抱起夫郎就跑!

“抓贼啊!快抓贼啊!”那小奴的尖叫声还在身后响起,楚晗抱着楚语然,既不施展隐身穿空术,也不用轻功,就那么颠着两条腿往后门方向跑,直到闻声追来的几个家丁拿着砍刀棍棒出现,才猛然一个转身绕到无人处,消失不见。

“哈哈哈……”闪到城外无人处放下楚语然,楚晗放声大笑,“真有趣,哈哈!语然,好玩儿不?”

楚语然含着笑意看她,不答反问:“现在去哪儿?”

楚晗微微一想,便打了个响指:“偷鸡?”

楚语然噗哧笑出声,却眼含宠溺道:“好。”

于是,妻夫二人便去当偷鸡贼了。

不但偷鸡,还明目张胆的偷,故意被人发现,然后被人家里的夫郎拿着扫把笤帚叫骂着撵,堂堂碧霄宫的少主和少主君,竟把整个吉朵城闹得鸡飞狗跳,恶作剧的两人却在事后跑到城外山腰上哈哈大笑。

笑闹够了,两人才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楚晗用双手轻轻挤摇两下他的脸:“开心么?”

楚语然微笑点头:“开心。”

虽然玩得跟小时候不一样,但也宛如回到了小时候,楚语然知道她是在用心哄自己高兴,双眼不由有些湿润。

不过,他也知道楚晗把百姓搅得这般不安宁,还另有用意。

要不了多久,这些惹起民怨的事便能传到娄敏宵耳中,而通过描述,她也会很快知晓来的人是谁。

面覆薄纱的男子和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这么明显的特征,百姓不知,她怎会不知?

楚晗这是在用搞怪方式告诉她,碧霄宫的少主君和顾总管到了,她该行动了。

果然,一夜过后的第二日,娄将军便兵围荆棘城。

第572章 锦囊妙计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

意思是己方兵力十倍于敌时,方可包围敌人。

庞仪的军队虽在两军大战中损失不少人马,但因退军及时,也还算不上惨重。

再如何用计,打仗也没有不死人的,娄敏宵损失再小,兵力也不可能十倍于敌。

当日,她有沈将军来援,但庞仪也有包括营丘叛将蔡鲜在内的援军,所以无论如何算,都达不到多庞仪十倍。

那么,她为何还要相差不多的兵力包围荆棘城呢?

说穿了,其信心就是来自那两个人~~比北仓皇女耶律盛更神乎其神的碧霄宫少主君和顾总管。

庞仪不傻,她没有把援军一起放在荆棘城,而是放在荆棘城前面的县城~~桔树城。

如此,娄敏宵便也请沈将军退到自己身后的蓑衣城。

凰梧退兵,北仓皇子与皇女皆被俘虏,不用问,她们的任务也是夺回被西真占领的城池,而不是回京。

她们不知道,其实东方凌天原本毫无打回这些城池的打算,因为按照之前的危急形势,若能令三国同时退兵就相当不错了,毕竟她是以一敌三,实在吃不消,国库已经空虚,真的要发不出军饷了。

但楚语然的暗中出手和顾南风的出色表现,让她在二人有求于自己时,临时改了想法。

所提出的另一个要求,便是协助娄敏宵进一步击退庞仪,最少要收回三座城池。

而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痛快为碧霄宫正名的另一个原因。

荆棘城一被围,桔树城的援军便很快得到消息,但援军将领厘娡也知道想与庞仪内外夹击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有沈渊鳕的军队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自己率军过去、反让她成为夹心饼呢。

所以,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就这么僵着、眼睁睁看荆棘城被围,思索良久,她决定派人主动问问庞将军。庞将军说过,需要她动时,会给她消息。现在庞、厘两军距离不远,殿下派给她的两名天玄武尊便能派上用场。

荆棘城里的庞仪此刻正取出一只锦囊。所有人都不知道,临行前,殿下曾给她三只锦囊。

以金蝉脱壳之计成功翻越黎山,那是殿下面授机宜。而攻打荆棘城,乃是其中第一计;及时退军驻守,以减少损失保存实力,是第二计。如何巧妙解决荆棘城被围的困局,想必就是她要打开的第三只锦囊。

所有人都已被遣退,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看着最后一只锦囊,她不由在内心祷告了一下:现在就是她不能解决的紧急时刻,可不要错了啊!万一里面不是脱困反击之计,她就完蛋了!

深吸一口气,她稳下情绪,才缓缓打开锦囊,抽出一张折叠数次的素笺,层层展开。

然而……

她把眼睛瞪大到极致地盯着空白纸面,难以置信地将素笺翻过来倒过去的反复连看数遍,才终于确定手中拿着的,竟是一张无字白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失声道,“不可能的……不应该啊……”

“的确不可能!”就在这时,一道传音清晰入耳,“庞仪,本尊取走你的锦囊并毁掉它,你可知代表什么?代表西真的天玄高手在本尊眼里形同虚设,代表本尊可以自由出入军营,随时取走你的项上人头。本尊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乃是给你机会,所以,趁本尊改变主意之前,出城投降吧!”

庞仪非常吃惊地听完这段话。

令她吃惊的不是对方能传音给她~~西真的天玄武尊和所有天玄武尊都能传音,这没什么稀奇的。

令她吃惊的,是锦囊之事,明明只有她和殿下知道,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那对方是如何探查到、又神不知鬼不觉盗走的?要知道,锦囊可一直都是她贴身放置啊!

思虑到此,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殿下随援军派来的八名天玄武尊,在此人面前竟然真的形同虚设,她们每日每夜轮流值守,却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有人进来!

“真是……”庞仪咬牙,“一群废物!无能废物!”

“原来娄敏宵围而不攻,是等着本将投降啊!”她切齿道,“可本将幸得殿下提携与信任之恩,怎能贪生怕死?即使拼个两败俱伤,也绝不投降苟活,给殿下脸上抹黑,污了殿下的名声!”

“庞将军真是有骨气,顾某真是无比佩服,可惜……可惜了……”那突来的声音透着惋惜,庞仪却听得心里直发毛,抬头四顾:“你在哪里?出来!给我出来!”

能接她的话,显然是此人还在身边,离她不远。

但诡异的是,她根本就看不到人!

这就有些悚然了!

“你怀有隐身秘术对不对?”庞仪突然想到什么,直起的汗毛又软了回来,“别装神弄鬼的了,我们西真国也有此类秘术,你骗不了我!”

“庞将军好见识!”女子回得很及时,就像在她身边与她对话一样,“可,识破或识不破,又能怎么样呢?”

庞仪愣住,随后颓然。

是啊……她承认是隐身术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又破解不了,还是她能轻易杀死自己、而自己却杀不了她~~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就算武功相当,也没辙啊!

不过,她既然没杀自己,就说明还可商量。

“你到底想怎么样?”庞仪坐了下来,“只要不是让我投降,其它事,都可商量。”

女子声音呵呵一笑:“让你去杀你的殿下也可以?”

“痴心妄想!”庞仪暴怒而起,“想杀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尸体?嗛!”女子嗤笑,“毫无抵挡之力的人很牛掰很值钱么?这么激动,莫非……暗恋于他?”

“胡说八道!”庞仪狠狠瞪向四周,“再亵渎殿下,我就跟你们拼了!”

“啧啧,瞧你要吃人的样子……”女子轻笑,“明明是心思被戳穿,恼羞成怒了,还要嘴硬说不是,承认又能如何,又没人知道……”

“啊~~!”庞仪大吼,“给我滚!你给我滚!滚!”

外面的值守士兵闻声冲进来:“将军!”

她们左右看看,却四下无人,只有将军自己,不由愣住,不知将军怎么了,怒瞪着血红双眼,跟疯了似的,怪吓人的。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庞仪失态大吼,可在士兵们连忙退下时,又恶狠狠的叫道,“等等!让伍塞她们八人来见本将!”

第573章 激将

坐在山腰大石上逗庞仪的楚晗见她气冲冲地令人去请八大天玄,便将无聊的目光投向庞军其她人。

这一窥探不要紧,她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且被窥探的人越多,脸色就随之越难看。

原本是打算逼庞仪率军投降的,可现在~~非死不可!

正坐在帅案前与众将议军情的娄敏宵忽然收到顾南风的传音,那女子历数庞军从黎山成功入侵后的诸多罪状,具体而真实。

随着她的话,娄敏宵好像看到了一幕幕人间惨剧发生在自己眼前,她的脸色越来越沉肃,越来越冰冷,最后拍案而起!

“将军!”手下各路将军齐齐看着突然出现异状的总领大将。

娄敏宵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然后根据顾总管提供的详细敌军情报,快速下达一连串军令。

正压着怒气与八人说话的庞仪,再次收到传音,只是这次,女子的语气却变了,冰冷而充满嘲讽。

“还以为庞将军真有那么好的脑子,没想到关键时刻的重大决策,都是西真皇子的锦囊给的……”

“如此提携重用你这样的废物,莫不是早已暗通款曲、做了裙下之臣?”

“啧啧,堂堂皇子竟然与一个贱人苟且……”

“不过是个瘸子,一个不能动的残废,若非尝到他与众不同的甜头,你能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

“以为是块被雕琢后的玉,没想到还是没用的废石!这么废物,跟那个瘸子的身体有什么两样?还活着干什么?死了算了!”

……

随着难听的话一句句砸进耳朵里,庞仪的胸口越来越胀,起伏越来越剧烈,双眼赤红,面如猪肝。

“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大吼着像猩猩一样举拳朝自己胸口狠狠捶了两拳。

“将军!”伍塞等八大天玄吃惊地看着她。

“所有将士都给我立即出城迎战!今天一定要撕碎她们!”庞仪血红的眼瞪向八人,“卫国寺八大金刚交给你们,若是再有纰漏,你们都不用再活着回去面见殿下!来人!”

心中最聪慧的男子、世上最圣洁的皇子殿下不断被人侮辱、亵渎,庞仪已经愤怒到完全失去理智,吩咐八大天玄武尊只管对付卫国寺八大金刚后,就跳上战马亲自率军出城了。

在庞仪打开城门、疯了一样打马冲出的那一刻,两军便再一次狠狠对撞、即时开打了!

“杀!杀了她们!”

“打!将西真军往死里打!”

“杀了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杀!杀死她们!”

被各自将领喊话激励、挑起愤怒情绪的凤临士卒勇猛地冲了上去!

卫国寺八大金刚则对上西真八名天玄武尊,嘭嘭嘭嘭的拳掌相交下,打得周围与上空绿色、青色、蓝色真气纵横!

楚晗负手而立,冷冷看着厮杀的战场,心如硬铁。

不一会儿,楚语然飘飘而回,道:“我已经见了营丘叛将蔡鲜,并故意让人看见,她肯定是说不清了,厘娡即使不杀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随后,他看到楚晗脸色不对,不由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放柔声音道:“怎么了?”

楚晗摇摇头:“无需再用计了,今日,她们全部得死!”

庞仪对自己的主子是够忠心,若非她纵容士卒烧杀抢掠、**祸害那么多凤临男子,她一定会想办法留她一命。可惜,她驭下不严,并没有真正名将风采,不杀不足以泄愤!

庞军翻越黎山后祸害太多无辜百姓,使人只想让所有西真将士受到惩罚,为死去的人们偿命。

什么因果承负,什么死去的人都是命数,如果连这些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之人,还能被留命继续逍遥……

她不想说什么世道不世道,不想说什么公不公,只想杀她们!

因为从看到她们脑中闪过的幕幕景象开始,她便已忍不下去。

凤临百姓遭受到的无情屠戮,看着实在太过凄惨,太令人愤怒。

西真军营至今还有许多被抢掳的良家男子,他们全都被逼成军倌儿,每天过着非人的日子,身心都受到重创。即使坚强到不死不疯,活得也是如同行尸走肉。

她原本还有留她们一命、让她们为凤临做一辈子苦力的打算,可现在,她愤怒了。

去她爹的因果承负,她绝不容她们继续活下去!生不如死?她没时间招呼她们。一旦押到京城,最后再落入地方官吏手中,难保不会因受贿等各种手段而得到优待。

所以她改了主意,用话语激庞仪主动出城。

别说她此刻不想再搭理什么因果承负,就算真有,也算不到她头上,铁血之军,对阵厮杀,什么都能抵消。

“晗儿,”楚语然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楚晗看他一眼,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却没有说话。

楚语然更担心了。

半晌后,她的声音才在他耳边响起:“语然,你亲自去一趟蓑衣城,告诉沈渊鳕,厘娡的军兵全都交给她了,除了被掳去当劳力和军倌儿的凤临人,务必做到一个不留!”

楚语然退开她的怀抱,凝目看着她,楚晗轻抚他的脸:“去吧,回头再跟你解释。”

见她暂时不想多说话,楚语然便没有再强求,点点头,飘身远去。

杀出城的庞仪满心怒火,那女子肆意侮辱殿下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强烈刺激着她,暴怒使她浑身充满力量,手中长枪锐气十足,整个人杀气冲天,令普通士卒难以阻挡,上来一个倒一个,连前锋中的悍兵都招架不住,身体被挑起横飞着砸进身后人群。

没了荆棘屏障,殿下给的锦囊妙计又被盗毁,还有身怀隐身术的巨大威胁存在,本来就只有降或拼两条路。如果不降,就只有拼,总不会伸长脖子等着敌人来砍。既然拼是死,不拼也是死,倒不如痛痛快快杀一场,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还赚一个。

但现在,她可不想只杀两个,她要杀尽所有凤临军,再杀了娄敏宵,最后引出那个会隐身的该死之人一举杀之!哪怕是自己也会倒下,也值了!出言侮辱殿下的人,她绝不容许她活着!

第574章 前锋何郓

因愤怒而中计的庞仪,连军阵都没摆,就满胸怒火地直接从城门杀了出来。

虽一时勇猛无敌,但毕竟是肉身凡体,难以持久,很快就陷入藏在散兵后方、严阵以待的军阵中。

此时,她的力气和锐气都在渐渐消失,一旦陷入军阵,就犹如足陷泥潭,再也拔不出脚,抽不得身。

庞军欲有小将来救,却被前方故意迷惑庞仪的疑似散兵迅速集结成阵阻挡下来。

那边,八大天玄也看到了主将的危急,却反被八大金刚缠住,无法脱身。

而跟在庞仪身后冲出城门的庞军更是吃了大亏,就等着她们出来挨刀的娄军根本不再讲什么狗屁规矩,丝毫不给她们列阵的时间,直接杀了过去。

楚晗站在此地唯一的那座山上,冷眼看着娄军左中右三军领将也亲自上阵,对上庞军中的几名悍将。

在她的干涉下,庞、娄两军明明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却完全没有攻城守城之说。

而此战最大的特点,还不是这个,而是双方连箭都没有对射一下,就直接肉搏了。

血光不断溅上天空,甚至有几滴还落到了厮杀之人的眼睛里。

咚的一声,又是一具身体落地,带着粘稠的血浆。

一名西真兵的脸部被狠狠划了一刀,深可见骨,横跨半张脸。

她身边的另一名狠卒被一只带刺球锤砸到头顶,流下来的血水模糊了视线,继而整个身躯嘭的倒下。

除了枪兵,刀光也在战场上疯狂挥舞,有的士兵头上的铁盔已裂开,有的猛卒则已卷了刀口。

“杀!杀她爹的西真兵!”带刺球锤的主人竟杀出了笑容,朝周围大声吼道,“将军说了,今天不要俘虏,一个不留!姐儿们,杀啊!看谁杀的多!杀完比赏金呐!”

话音刚落,又是一颗功劳挂到腰上,她不由哈哈大笑,再次吼道:“别谦让啊!老娘的腰已经挂不下啦!”

“杀!杀杀!”周围已经两臂发酸快力竭的士兵被她这么一刺激,力量再次生发,刀起刀落间,有人跟着吼道,“谁的腰上能挂三颗敌军首级,何将军请客***!”

“哈哈哈!”女人大笑,“好!请就请!三颗脑袋,上***!哈哈哈!”

说话间,已对上西真军一名同级小将,却在对方专心攻防她手中的带刺球锤时,冷不防拔出一把杀猪刀……

转眼又获一颗人头、且是功劳级别更大的人头的女人再次哈哈大笑:“老娘可是屠妇出身,杀猪才是老娘的老本行!”

此人正是东方明珠拨给娄敏宵、两锤砸死西真夜袭将领的前锋猛将何郓,已官至从五品游击将军。

她的话引起周围凤临士兵的哄笑,她却毫不在意,高吼道:“杀死这些西真蠢猪!挂猪头,上***!”

“好!挂猪头!上***!”众兵士气又振,拼命呐喊挥刀:“杀~~!”

那边,随着时间流逝,只身陷入泥潭的庞仪越来越力竭,手中的长枪已经快要举不起,却仍在拼命坚持。

“老娘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她吞下涌到喉咙口的那股腥甜,狠狠瞪向周围,忽然大吼:“出来啊!给我出来!别躲在背后装乌龟!给我出~~呃!”

一支枪头从背后戳入,穿透身体到胸前。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她低下头,看着那支带着她体内鲜血的银色枪头,缓缓回头。

然而,还没看到身后到底是谁,那枪头便猛的一绞,硬生生倒抽拔出!

噗!一篷血花喷出。

嘭!尸身栽下战马。

嗤!人头一刀割下。

当主将首级被扎在枪头上高高挑起、被大喝着展览示众时,西真军的士气立即就泄了,彻底溃散,而凤临军的士气却噌噌噌的连上几层楼般再度高昂起来,战场真正出现了一面倒的屠杀,连逃兵都被追着砍,为求活命而抱着侥幸心理弃械投降者也被砍翻在地。

另一边,率军离开蓑衣城、奔赴桔树城的沈渊鳕,在碧霄宫少主君的协助下,也成功攻破小小县城,与厘军展开猛烈厮杀后,大获全胜,营丘叛将蔡鲜差点被乱刀砍死,只因沈渊鳕要带她回京表功,她才被及时救下,暂留一条命。

这边,城外战事结束,凤临军按军令进城搜索。

娄敏宵再次收到顾总管的独家传音,然后顺利捉到一条漏网之鱼~~跟在庞仪身边的小眼睛女人,她正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躲在城墙根下,希望能伺机出城,逃得一命。

被准确找到并提溜出来时,她吓得瑟瑟发抖,双手连摆着想解释,却被娄敏宵打断:“本将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皇上,本将很喜欢西真战马,今日就全部笑纳了,被你们掠夺的城池,本将也会一一讨回来!”

女人愣了下,便忙不迭的点头,之后在娄将军摆摆手时,她的屁股不知被谁狠狠踹了一脚:“滚吧!”

女人连滚带爬地仓惶离开。

“娄将军,”顾南风的声音第三次响在耳边,“皇上令你再夺回两城后原地待命,请功奏表亦可传达上去,但暂无军粮军饷可发,你要自己想办法,且不能动摇军心。只要能坚持两个月就好,朝廷到时会加倍发放军饷,军功则先行批下。”

这意思就是有军功者都将先得虚名,能立即升职,但实物奖赏无法到位。娄敏宵心里暗暗叹气:“果然如殿下所料,国库已经空虚到发不出军饷了……”

“我们少主君已经探查过,前方数城里的西真守军少则一万,多则两万,最大城池也不过三万,西真暂时也没有派来援军,所以,少主君就不奉陪了,”楚晗道出最后一句,“请娄将军保重,告辞!”

“多谢!”娄敏宵听不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便朝虚空拱了拱手,“多谢碧霄宫少主君!多谢顾总管!二位好走!”

身边的军兵们都奇怪地看着她,若非将军神色清明,怕是都要以为她得失心疯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说话,不是有病是什么?

娄敏宵扫了她们一眼,解释了一回:“此次能如此顺利,多亏碧霄宫少主君和顾总管暗中相助,刚才是她们向本将传音,已经告辞离开了。”

原来如此!众人都重舒一口气:将军没毛病就好!

娄敏宵摇摇头,暗自失笑,却没再多说,打马向城内行去。

不多时,卫国寺八大金刚前来辞行……

楚晗揽着夫郎飘飘离去,楚语然道:“累了这么久,你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听出他淡淡语气里隐藏的心疼,楚晗看着他道:“要送你回去吗?”

楚语然白了她一眼,嘴唇紧抿。

楚晗暗笑,然后装模作样:“不回去行吗?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妻主我一个人在外面没人陪,真的好可怜!”

楚语然极力忍住嘴角要勾起的笑,轻哼一声,“看在你~~唔……”

还没说完,唇已被那霸道之人堵住……

第575章 被通缉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75章被通缉虽然身体不累,但经历这么多事、一直奔波不停的楚晗,心里多少感觉有点累,如楚语然所言,她确实想静待一段时间了。

以两名北仓皇嗣换取失土的事自有整个朝廷,轮不到她操心;

林岱玉的事她暂时不想过问,也无需再过问,那女子很有头脑,已经利用她提供的契机,与左丞的嫡孙女萧孜混得相当熟,萧孜与侧夫薛纪蓉的女儿萧文诵也非常喜欢她,左丞府的大门,几乎是可以随时进出了,起码暂时来说,不用她再多做什么;

天虞山仍被护山大阵笼罩,并未因正名成功而大开山门,对外开放,何况恰逢年根儿之际也无人拜访;

地英山那边有管家史留名妻夫俩照看打理,负责暗影的青秋也会时不时回去一趟……

盘算一下,她确实可以悠闲一阵,把接下来的时间都给楚语然,好好补偿他一番。

于是她直接揽着夫郎去了中阳城,这里和顺风城一样,因为西真未能渡得凤天河而免遭战火洗礼,除了物价上涨,又进了不少从战区逃难过来的百姓,别的再没什么。

被青秋训练过的暗影已经进入各国成为她楚晗的眼线密探,用来秘密训练的僻静大宅便空置了下来,正好供二人落脚。

为了这难得的清静,也为了专享二人世界,两人谁也没请,凡事都亲力亲为,楚语然挽起衣袖,自己打水擦桌子,扫灰尘,待他忙完,宅子里一片洁净时,妻主亲自下厨做好的家常饭菜已经端上小方桌。

只做两菜一汤的楚晗解下围裙,招呼夫郎,然后两人近距离的对坐着吃饭,屋子里弥漫着简单的幸福。

虽然体内真气充盈,但在吃过午饭后,楚晗还是应景地烧起炭火。

暖和的屋子让人更觉温馨,两人围炭火而坐,像家长里短的普通凡妇俗夫一样,轻声笑语,只不过,聊的事情稍微大点儿而已。而楚晗一想起何郓冷不防抽出的那把杀猪刀,便有些忍俊不禁,扑哧出声。

程静湖看人的眼光蛮准,那家伙还真是个人才,不但短时间内练出趁手的兵器,还把自己的老本行当作奇袭,能杀个敌人出其不意。

楚语然听她说到这个,不由也露出笑意:“智慧向来都与出身无关。”

楚晗点头:“虽然是个屠妇,大老粗一个,脑子却够用。”

楚语然微笑:“程静湖荐人有功,”他顿了顿,“这算是看好景王、支持她上位?”

“不一定,”楚晗摇头,“只是恰巧遇见一个人才,为免不流失,便将她带回京送入军队,这事儿,东方凌天最先知道,并非是直接送到东方明珠手上的,所以还不算站队。程静湖没那么傻,右相穆丹薇都没有表态支持谁,刑部尚书莫贪求也没有任何表示,她怎么可能先站出来当出头鸟儿。”

“也是,”楚语然微微颔首后,也想跟她说点儿什么,便道,“那沈渊鳕心气甚高,且是个好功之人,若非她出手阻拦,营丘叛将蔡鲜已被斩于马下。”

“还真是可惜了,”楚晗接话,随后又轻轻摇头,“若是因不敌而佯叛,再抓住时机在敌营里动手,与凤临军里应外合,尚能因功补过,污点反而变成劣势之下的见机行事,即使无功,也不会有罪加身。”

“可惜她没抓住机会,”楚语然道,“或者,她见西真军来势汹汹,根本没有再回凤临的打算。可,自古以来,有多少降将能落得好下场?如今被沈渊鳕所擒,一旦回京,除了斩首示众,没有一丝活路。”

“沈渊鳕此人,虽然傲气,倒也有些本事……”楚晗沉吟,“以后若能改投林岱玉……还是先看看再说,”

她微微叹息,“现在的问题是西真是否会派援军过来守城,那皇子如此稳扎稳打,求的自然是夺一城,得一城,想必不会罢手。待过了年,经过休整的娄、沈两军,怕是要继续打下去。”

语然虽答应东方凌天协助娄敏宵夺回三城,但二人可不是非得全程跟随参与,只要一次性将西真主力与援军全部了结,便算完成任务,东方凌天不可能不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妻夫二人才会潇洒离去。

至于过年之后的形势变化,就不是她会继续管的事了,毕竟这是东方凌天的国家,应该由她自己操心。

再说,插手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频繁干预,难免会让人觉得心怀不轨,有所图谋。

“娄敏宵此次歼尽敌军,战马尽获,军功不小,但后面的日子却是有些难过了,”楚语然蹙眉轻叹,“此时若无粮无饷,太影响士气,多费些心,短期的军粮应该能筹出来,可这军饷……”

“放心吧,东方凌天说是那么说,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真让全军在这立功又过年的时候无饷可拿,”楚晗笑道,“别忘了,后宫诸君手里便有一笔不小的财富。”

被提醒的楚语然,眉头立即舒展开来,看着她淡淡一笑:“是我多虑了。”

晗儿说的没错,母皇身后便是一个隐形财团,他们进宫时带的大量陪嫁,平时得到的赏赐,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数字。只要母皇开口,凤后一带头,部分赏金便能凑出来。

另外,朝臣和京城各大商户也能出一部分力,如此,犒赏便能及时送过去。

凭母皇的英明,就算想尽办法,也断然不会在此时因为粮饷而降低三军士气,真让她们大战之后无粮可吃、无赏可拿。

楚晗看着他,暗自摇头:东方凌天多精啊,让儿子传话,给人失望,然后她再送个大惊喜,使人感动。小小手段,却收获人心。这就好比厮奴先被管家告知这个月拿不到工钱,然后快到月底时忽然接到消息说能拿到一部分,至于这一部分是多少,还不知道。如此一来,原本该正常发放的工钱,此时哪怕只能拿到一半,都成了暗自庆幸的意外惊喜。

“你呀,这么爱操心,怎么没能投胎到皇女身上?”她打趣道,“没准儿连皇位都能争来坐一坐。”

楚语然摇摇头:“我并不羡慕母皇,相反,我觉得她其实很可怜。责任重大不说,生活还那么枯燥无聊,每天所去之处不是议政殿就是御书房,有闲也不过是御花园或御湖画舫。说是拥有万里江山,却从来不知自己的江山到底有多美……”他轻轻叹息,“日夜困在皇宫、不能自由笑傲江湖的日子,于我们,不是幸福,而是能令人发疯的灾难。”

楚晗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受万民敬仰和朝拜的诱惑,真的很大。

高高在上、看所有臣民跪伏在自己脚下的滋味,但凡尝过,就没有想下来的。

而没尝过的,也想尝尝,不然古往今来为何有那么多为争皇位而引来的血腥内祸。

“对了,八大金刚手下留情,只废了六大天玄,还有两人见势不妙跑了,”她忽然想起这件事,不由摇头,“卫国寺的佛姑把因果看得太重,反而束手束脚,这金刚就应该好战好杀,还留什么手!”

“经过此战之后,两国的武林恩怨也将越结越深,”楚语然叹息,“以后更将变本加厉,无休无止。”

“一国之内的武林都不会真正太平,你还指望与异国武林和平共处?”楚晗失笑,“她们此次大力协助自己的国家,为西真军队入侵打前战,我们没有杀到西真国以牙还牙就不错了。不过,以东方凌天的性格,这一笔,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她一口一个东方凌天,既不说当今皇上,也不说你母皇,楚语然听着也没什么反应,毕竟那是曾经对楚晗下过就地格杀令的人,就算是他母皇~~连他都未在心里有多么视她为母,因此而死过一回的晗儿又怎么可能和夫郎一起当她为母亲?能不和她动手,就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看在关乎百姓的大义上。

两人聊着天,又就只生长于西真国的那种速生速死的草种笑谈了一会儿,说哪天有机会也去弄点回来,没准儿哪天能用得上……半个时辰后,楚晗抱起夫郎走向铺了新被褥的床榻,拥着他安然小憩。

不知是不是战事一息,老天都高兴,不但在临近年尾之时没下雪,反而一天比一天晴朗,到得除夕前日,竟是温暖的阳光普照中阳城一整天,京城和顺风城等地也是如此。

楚晗换了张脸,楚语然易了容,妻夫二人手牵手逛向热闹起来的商铺集市。

这之后,整个正月和整个二月,楚晗都陪着自己的正君山川海河、大城小镇的四处游玩,直到三月份传来神马门罗秀被羁押刑部大牢、全国搜捕血狱宫宫主吴智的消息。

而此时,凤临已与北仓通过多次交涉,最终以皇子耶律沙和皇女耶律盛的性命换回六州五十一郡;

楚语然已再度怀上身孕;

皇帝后宫的某个偏僻宫殿里,有个不被重视甚至已被东方凌天遗忘的男子,悄然产下一名小小女婴……

第576章 吴智回京

天虞山山脚下,楚晗轻抚楚语然光滑如缎的墨发:“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我很快回来。”

楚语然也知道孕期达到三个月没有状况,才算稳定,为了腹中的新生命,就算早已是高阶天玄武尊,也尽量不要动武,所以只能任她独自去往京城:“小心些,毕竟是个假身份,无需太执着。”

听到他的叮嘱,楚晗拱手作揖、假装正色道:“谨遵夫郎大人之令!”

楚语然轻浅一笑,抚摸着还未显型的肚子:“孩子更需要你的平安归来。”

“知道啦,夫君大人!”楚晗轻轻拥他入怀,在他额间印上一吻,柔声道,“争取在历练期结束就回来,好好在家养身子,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夫郎和儿子都很重要!”

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想要儿子,自己爱上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再仔细想想,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生的,他们再可爱,他也想拥有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生的孩子身上,流淌延续着他和妻主两人的血脉,那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欢乐幸福感,简直能让人喜悦到如飘云端,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晗儿!”他叹息一声,伸臂抱住她,随之,唇也压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楚晗受宠若惊般连忙迎上,在唇舌纠缠中深吻许久才分开,而楚语然则转身就走,不再多说一句话。

到最后还是如此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还真是……楚晗摇头失笑,果然还是那个内心骄傲的男子。

看着他凭空消失在九阴九阳的大阵阵法里,她才动身向京都闪去。

语然收到的消息里说,罗秀敬献的优良战马将景王的侧夫从马上摔了下来,刑部司司长程静湖亲自查验后,发现马匹被人动了手脚,若非景王侧夫喜爱那匹马、景王顺手将马送给了他,此刻的景王就算不像侧夫那般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会在毫无防备之下摔成重伤。

这分明是有人意欲加害景王,只是没想到被其侧夫无意中挡下这一劫。

帝王东方凌天大怒,严令彻查。

事关皇嗣性命的重大案件,大理寺也参与进来,两部同时追查。

可为什么会扯到吴智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身上?

妻夫二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肯定出在救了罗秀那件事上。

吴智坏了人家的好事,而免受一劫的罗秀必定会提高警戒、对身边的熟人都生出防备之心,如此一来,想害她的人再想下手就难了,用心一查,便知小酒馆里发生的一切,不用再推测,便知与吴智有关。

这么一想,事情便通顺了,害罗秀的同时,再一起将吴智拉下水,以泄心中之愤。

可……罗秀到底招认了什么,才会让吴智的大名出现在那么醒目的通缉榜上?

是屈打成招?还是她自己想找个替死鬼为她挡下一切难以说清的重大罪责?

对妻夫两人来说,吴智这个身份完全可以抛弃不再使用,但这口冤枉气谁能咽得下?

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被通缉了?

吴智在世人眼中不但是高阶天玄武尊,更是林岱玉的挚友,若不现身,不止是怂,是认罪而隐藏不敢出,还是将林岱玉置于危险之地而不顾。

两人的关系这么近,一个随口的捏造污蔑,林岱玉便能成为知情不报或藏匿罪犯,甚至是参与者。

所以,她必须得查清事情原委,还以吴智清白。

离历练期满还有半个多月,时间上,应该足够了。一旦事了,她便立即回山,如约召开竞选左右护法的盛事大会,另外,还要去风纯国一趟,准备迎娶琉火事宜。

一路闪烁,却在白云山庄进入窥心镜法范围时,她顿住了身形。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便微微换了方向。

床上的冰颜玉人如同初见时静静躺着,即使闭着眼,也似雪山之巅的冰莲~~花蕾紧紧收拢、还未开放的绝世圣莲。

轻轻握住盖在锦被里的冰肌玉骨,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腹部,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一颗小小的冰珠静静地散发着发丝般的缕缕凉气,既不影响心脏和呼吸,不会令人死去,却又让人陷入昏迷般的沉睡。

虽说这具身体在清醒时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可这绝世容颜,却是实实在在为原主所有。如果哪天另一个人的灵魂彻底离开,那他岂不是……

想到此,她不由看向那因为冰珠的存在而晶莹到几乎透明的冰颜,再度握紧手中的玉笋葱指,心里生出一丝怜惜,还有一丝不舍。

原本不知真相的她,爱上的本来就是拥有这副容颜的人,若让她忘掉,也很难办到。只是……

她轻轻叹口气: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她没有惊动山庄里的任何人。

离开白云山庄,楚晗用吴智的脸很高调的出现在京都外城门口。

城门守卫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将脸探到自己跟前笑道:“是不是很眼熟啊?”

“好像是有些眼熟……通、通缉犯!”其中一名守卫惊呼着跳开两步抽出刀来,“快拿下!”

另三人这才想起果然是通缉令上的吴智,长得跟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样,她们也“歘”的抽出刀来,却只是围过去,没敢动手~~听说是高阶天玄呢,她们这刚到中灵的身手,上去还不立即被对方一巴掌拍死?

“胡老四,你跑得快,快去报信儿,”一个身高中等的女人紧盯着吴智,话却是对同伴说的,“我们在这儿盯着,缠住她!”

四人中个头最矮的女人刚要应声,吴智却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找别人帮忙还要分功劳,你们直接带我去刑部吧!”

这么好?四人同时怀疑,吴智道:“走吧走吧,我在外面晃荡时已经看到通缉令了,到处都是,搞得老娘玩儿得很不爽,要是不洗清冤屈,还以清白,老娘会一直不爽下去。”

说着,她径自背着手朝城里走去:“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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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抢人犯

四人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又是挤眼睛又是打手势的无声沟通了一下,便分工协作,一人留下来招呼其她人继续看守城门,一人绕开吴智仍然去喊人,另两人则连忙跟上,刀在手中紧紧握着,时刻防备那看似悠闲自在的人突然回身出手。

“不用紧张!”吴智头也不回的拖长尾音道,“本尊要是真出手,还用得着偷袭?”

两人对视一眼:还真是这样……

“所以说不要去找什么巡防,免得京司府巡防和刑部巡防为了争夺我而打起来,到时,可真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谁还记得为你们请功?”吴智一边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一边不疾不徐道。

让她这么一说,两人便有些后悔了。

“本尊若是动手,就不会自个儿回来了,你们这脑子啊……说了你们还不听不信……”吴智摇头叹息,“恐怕要守一辈子城门了。”

两人在后面怒瞪着她,心里却懊恼不已。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急切奔跑的脚步声,是京司府的巡防。

不久,离城门最近的刑部巡防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们基本上都是巡防报信儿的,有时候两人一组,有时候单遛,不需要太强的武功,只要跑得快就行。

不出所料,衙役还没到,两名巡防便围在吴智身体两侧先吵了起来。

一个说京城是京司府的管辖区,又是她先到,没刑部什么事儿;

一个说这本就是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的大案要案,吴智是刑部捉拿的要犯,京司府根本无权插手,跟着凑什么热闹?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吴智却笑嘻嘻的站着看热闹,两个城门守卫却是跺着脚后悔不迭。

正吵着,两个部门的衙役也气喘如牛的跑来了,她们刚到,还没帮忙分出个是非上下,京司府府尹戚甘和刑部司司长程静湖也亲自到了。

“有趣!”吴智笑嘻嘻地冲程静湖一拱手,“本尊发现当个搅屎棍还真是挺有趣的!”

程静湖白她一眼,无奈苦笑着对京司府府尹道:“戚大人,这个人犯你们真用不着,就不要再抢了吧!”

戚甘一瞪眼:“谁规定京司府不能捉拿要犯?难道我们京司府的巡防发现要犯后还要佯作不见不知不捉拿、等着你们刑部慢慢发现?”

言下之意是刑部无能,要犯都进了京都了,反应却还没她们京司府快。

程静湖没有辩驳,转首朝三个聚在一起的城门守卫拱手微笑道:“多谢姐儿几个的及时报信,你们的功劳,本司定会一字不漏地写在案情奏报里,不会抹煞掉!”

三人正在叹气懊恼,乍听此言,甚是欣喜,连忙回礼:“多谢大人!协助刑部办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虽说是城门守卫,但除了普通百姓,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没想到堂堂刑部司司长,竟然称姐道妹的亲自向她们拱手道谢,还保证不会漏报她们的功劳,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又无比感激。

三人不由暗自瞟了眼戚府尹,心道怎么就先遇到京司府的巡防了,要是先遇到刑部巡防该多好!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直接找刑部巡防!

根本就没想起城门守卫和她们通报之功的戚甘暗骂一声:“虚伪!奸诈!”

她轻咳两声,速战速决地朝京司府众衙役一挥手道:“立即将人犯押到京司府,不得有误!”

“是,大人!”众人大声呼应,随即朝吴智围过去。

吴智看着她们,朝程静湖抬了下颌:“你们跟她商量好了?”

戚甘冷笑:“捉拿要犯,京司府不必跟刑部请示,你一介重案要犯,不赶紧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还多什么嘴?”

程静湖没和她吵,只上前一步道:“吴智姑娘,别闹了,快跟我回去吧,这件案子涉及到的人物,你……”

她顿住,改口道,“赶快跟我们回刑部,说清事实~~”

戚甘重重一哼:“谁不知道程大人和重犯吴智有过私交?程大人不觉得自己应该避避嫌吗?”

“只要秉公审理,无需避嫌,”程静湖淡淡笑道,“这就好比戚大人提拔自家侄女一样,只要她有才能,立下真功,就不必怕人说任人唯亲。”

“……”戚甘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轻哼一声,“不管怎样,今天乃是我们京司府巡防最先得信儿,理应由我们羁押人犯!”

程静湖叹道:“戚大人,此事,静湖一并写在案情奏报里,可好?”

戚甘摆摆手,正欲说话,一阵很响的脚步声传来,竟是刑部尚书莫贪求和大理寺卿曹绪莘同时到了。

她自知再争不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京司府的衙役们连忙跟上。

鉴于人犯态度良好,极为配合,程静湖没有给她上枷戴镣,吴智笑嘻嘻地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围在中间,若不看众人脸上的紧张和警惕神情,倒像是众星捧月。

程静湖一路都没有单独和她说话,直到进了刑部衙门,以密审为名关上大门,才当着莫贪求和曹绪莘的面问道:“阿智,咱们也不是今天刚认识,你老实告诉我惊马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瞒我。”

“你问我,我问谁?”吴智没好气道,“本姑娘带着小夫郎在外面玩儿得好好的,突然发现被你们大肆通缉,且还只有画像,没写原因,简直是莫名其妙!本姑娘才冤呢!你们也不想想,真要有事儿,本姑娘还会自己回来自投罗网?我有那么傻吗?”

程静湖皱眉,然后看向莫贪求和曹绪莘,吴智摆摆手道:“你们把我扔到罗秀隔壁牢房里,我来问问。爹的,为了自证清白,讨回公道,只能自己委屈自己蹲一回大狱了!”

她愤然骂道:“老娘这不招谁不惹谁的,到底是得罪哪个小心眼儿的王八蛋了?竟然这么害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莫贪求因在官员幼眷被拐案中被三皇女东方慧报复,府中护卫和厮奴先后失踪,后又因程静湖和吴智才扭转局面,心里很承二人的情,不然到后面就不知道会是谁失踪了。所以此刻她更加无为而为,任凭程静湖作主。

但大理寺卿曹绪莘可没这么好说话,官员幼眷掳拐案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这么好的把柄落在手中,不管吴智是否冤枉,她也要借机先泄个愤,撒个气。她猜测,京司府府尹戚甘之所以会亲自过去争人犯,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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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曹绪莘

“吴智乃是朝廷要犯,你们不但不升堂审讯,反而听信她的花言巧语,纵容她接近主犯,妄图串供,”曹绪莘冷冷道,“这何止于理不合,不客气的说,已有官犯勾结之嫌了。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程静湖无奈:“曹大人……”

曹绪莘重哼一声,微微别开脸。

程静湖看向莫贪求,求助:“大人……”

“好了好了,”莫贪求一扯曹绪莘的袖子,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吴智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多少都有点了解,连皇上都……”

她瞥了眼吴智,没将后面的话说完,“静湖你更是了解,何必还因为上次的事置气?”

“什么上次的事?她们有什么值得我气的?”曹绪莘矢口否认,“不知道莫大人你在说什么!”

莫贪求扯着她袖子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是吴智能帮忙查清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人,奏报由你先呈,主功归于大理寺,我们刑部就在边上摸点儿小拐拐功,如何?”

曹绪莘看向她,然后白了她一眼,又是一声哼,却没再出言反对。

莫贪求连忙冲二人挥手:“去吧去吧!”

程静湖立即拉着吴智离开,门被打开后,吴智边跨门槛边咕哝:“神神秘秘的嘀咕啥?敢害景王的,不是敌寇奸细就是内部人,查出是敌寇奸细你们就是大功一件,若是势力很大的自己人,你们就~~唔……唔……”

程静湖死死捂住她的嘴,边拖边低声道:“我滴个祖宗哎,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放心里就行……”

曹绪莘看着二人渐远后在拐弯处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看向莫贪求,伸指虚点着她摇头失笑:“你个老狐狸……”

莫贪求摊摊手:“最大可能就是敌寇,那你就赚了。”

曹绪莘摇摇头,没说话。吴智说的这个话,不是没有可能的,但能与景王对抗的势力除了左丞右相,也就只有贤王。

左丞右相自是不可能,暗害皇嗣,除非她们想造反,否则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而贤王……她向来温和有礼,贤名在外,从不曾与人有恶意,更未听闻她说过谁的坏话……若说是她指使人干的,怕是很多人都会和她一样难以相信。

不过……她想起上次官员幼眷掳拐案的替死鬼和不了了之……

能让皇上亲自开口下令立即结案的人……

想到这里,曹绪莘脸都白了,若不是敌寇奸细,而是贤王……

一边是景王,一边是贤王,这该是多大的浑水啊!查不出,不落好,查得出,同样不落好!

“你们已经查到什么了是不是?”曹绪莘手一抖,指着莫贪求,“还故意、故意……”

故意诱她上套儿,使她较着劲的争功,以弥补上次损失的脸面。

“没有,真没有!”莫贪求一脸无辜,“就是觉得罗秀跟景王殿下无冤无仇的,甚至都没见过殿下,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出手加害?没有作案动机,就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对不对?”

“非得她自己跟殿下有仇有恨么?”曹绪莘轻哼,“受人指使差遣,需要什么动机?”

她白了莫贪求一眼:“我看就是你们问出了不一样的话,却瞒着我们不告诉!”

莫贪求心说两部即使协同查案,最后也是要争功的,别说没问出什么不一样的,就算问出来,我也不会主动告诉你啊!本大人自知查案能力不咋滴,但能坐稳这个位置,就是靠维护属下利益、将她们拉拢得死心塌地,不然我还混个屁啊!

可她嘴上却道:“真没问出别的,不然还能不告诉你?咱俩认识又不是一年两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么?”

曹绪莘又是一哼:“我当然知道你!”

知道你无为而治,看起来是心胸宽广,放着手任由属下们自由发挥,其实是自己能力不足,借她们的智慧保住地位,个老狐狸……

“反正,若是敌寇奸细也就罢了,若是、若是……”曹绪莘没敢把话直接说出来,只是急白了脸,“就你们刑部担着!”

莫贪求不当回事儿般笑嘻嘻道:“共担,共担……”

谁跟你共担?犯人在你们刑部,吴智也是你们安排的,关我屁事!

曹绪莘心里如此想着,却蹙眉不语,然后猛然一拍大腿:“走,咱们去看看!”

“看什么看啊,别去了,”莫贪求出言相阻,见两道怀疑的目光向自己直射过来,忙解释道,“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吴智的问案方式甚为奇特,万一正问到关键,却被咱们打扰……”

她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莫贪求道:“那,咱们不出声,悄悄看!”

莫贪求:“……”

堂堂两部的最高长官,竟然混成了偷听的贼……

于是,两道身着官服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里。

然而,还没靠近关押罗秀的牢房,她们便见程静湖双眉紧皱、表情凝重的出来了!

三人一打照面,程静湖不由一愣:“二位大人,你们……”

示意所有人不得出声、正轻手轻脚往里迈腿的两人不由尬笑:“这个……”

曹绪莘道:“你们莫大人想来看看审得怎么样了。”

程静湖了然,拱着手展眉淡笑道:“静湖正好要向大人禀报。”

说着,小手指微微动了动。

莫贪求看到,笑看曹绪莘:“曹大人一起听听?”

曹绪莘也不傻,探头往里看了看,可身处的位置还看不到罗秀和她的隔壁牢房,只好问道:“程大人可问出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程静湖淡笑:“曹大人,咱们回衙门再说吧。”

曹绪莘也知道不能在这里禀报,可又不知道结果,而对于结果,她是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如果幕后黑手是敌寇奸细,那自然是想听;但如果是另一个……她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根本就不想沾染。

可程静湖是莫贪求的属下,没理由还没告诉莫贪求,却先告诉她曹绪莘,让她有机会有利就上、无利就跑。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跟二人一起回去了。

听故事听到一半尚且会因被人吊着胃口而难受,何况是自己参与调查的大案,不听到吴智的说法,她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别指望睡着觉了。

三人没有再回审案大堂,而是去了莫贪求的办公之地。

一进屋,程静湖便把木门一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请二位大人做主!”

曹绪莘一听,顿觉不妙,起身就想跑,刚走一步,程静湖便立即道:“此案涉及贤王殿下!”

曹绪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转回身恨恨咬牙:“我什么都没听到。”

莫贪求笑眯眯道:“听都听了,怕什么,来坐!”

程静湖淡淡道:“曹大人,目睹您进了刑部大牢、又跟我们一起回刑部衙门的人,可不少呢!”

“你……”曹绪莘气急败坏,却有火发不出,憋闷不已,“你们设计我……你们串通好了一起设计我!”

“说什么呢?这年纪了,还尽说瞎话。”莫贪求起身把她往回拉,“还不是你自个儿非要去听的,拉都拉不住……”

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

曹绪莘恨恨瞪她一眼,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吧!说!我听!我听还不成?”

夫君不要带球跑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579章 铁栅牢

“什么?”曹绪莘惊得好悬没从椅子上滑下来,“贤王她……”

她实在没想到最近闭门不出的贤王,竟是因为被人打得下不了床。

被打得那么重,却不敢声张,更不敢找施暴者报复,只是老老实实的在家躺着,除了皇上,谁有这个胆子、这个能力?

可皇上为什么要对贤王下这么重的手?贤王的名声那么好,即使犯错,也犯不了那么大的错吧?

可当她从程静湖口中得知东方慧挨打的原因后,就真的从椅子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了!

“刺杀……”豆大的汗珠从曹绪莘的额头缓缓渗出,莫贪求也是一脸的凝重,双眉紧锁。

刺杀景王,且是在国之危难之时,更严重的是,还不止一次……

再加上故意阻碍粮草的快速运送……

皇上能私自下手,已经是看在皇嗣血脉上格外开恩了。

试想,军队若无粮草,士兵连饭都吃不饱,如何打仗?如何退敌?更何谈俘虏北仓皇子,获得重要人质?

“谁能想到?”程静湖蹙眉叹息,“若非吴智武功高,能打探到这种绝密消息,下官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谁能想到名声在外的贤王,竟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别说皇上生气,连她听了,都想将贤王狠揍一顿。

“你的意思是说,贤王殿下因为刺杀景王殿下而被皇上责罚,所以又把怨气撒回景王身上、派人在马匹上动了手脚?”曹绪莘跌坐在地后便没再爬起来,免得听到更刺激的消息,再跌一次,“而动手脚的人并非是罗秀?”

“不,”程静湖摇摇头,“我们推测,此次事件,并非贤王指使。”

“嗯?”曹绪莘猛然抬头望过来,疑惑,“这又怎么说?”

“按常理来说,贤王虽重伤在身,却并不影响她下命令,但是,”程静湖回想着与吴智的交谈,“皇上既然能什么都知道,且给她留下脸面,只是私下重罚,她就不可能不收敛,就算出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有道理,”曹绪莘思索着微微点头:“因为事情一发,皇上首先怀疑的,就会是她。”

“所以,这次惊马事件,应该是她的心腹手下因为气愤而私自策划的,”程静湖看着曹绪莘,“而派往养马场的官员胡休宁,是贤王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并非贤王授意,便是胡休宁利用罗秀、借罗秀的手报复景王?”曹绪莘将后背往椅子腿上一靠,“怎就见得罗秀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罗秀可是养马场的人,受她差遣、替她办事,不是很正常?为什么你们非要把她摘出来?”

“曹大人可知罗秀为何要等吴智来了,才肯说话?”程静湖不待曹绪莘发问,便道,“因为罗秀在年前来京讨要草种时,已被人害过,而害她之人,乃是与她同行、却在中途有事离开、名叫班媹的女人。只因罗秀巧遇吴智,才幸免于难。这之后,罗秀便留了心。”

说到这,程静湖便把罗秀遇到吴智然后一起去小酒馆喝酒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道:“这件事,她们应该不会撒谎,因为有程医师和小二姐这样的直接证人,谎言会很容易被拆穿。”

这回,连不擅断案的莫贪求都点头了:“没人会笨到这种令人伤心的地步,更别说吴智了。”

“二位大人去大牢之前,下官已经派人去请程医师和小二姐。”程静湖道,“罗秀看似粗豪,却粗中有细,且具有心机。逃得一命后,她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冒险回到养马场,仔细观察班媹,最后终于发现,这班媹,乃是胡休宁藏在养马场的心腹。而胡休宁和班媹两人,也令人意外的没再有什么动作,直到这次差吴智进京献马。”

曹绪莘思索片刻道:“可,问题是,养马场那么多人,为何她们只选罗秀?”

“这便是私人恩怨使然了,”程静湖叹道,“罗秀曾出言顶撞过班媹,让她在养马场众人面前大失脸面,也许就是因为这,才被班媹嫉恨,在胡休宁面前力荐罗秀,由她当替死鬼。胡休宁想必也不笨,知道班媹和罗秀的那点恩怨,为了笼络自己心腹,便依了她,毕竟用谁来当替死鬼,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成功害到景王、而她自己却与此事毫无干系、安然无恙。”

真绕啊!莫贪求叹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没有一点神断天赋,若非程静湖在她面前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她早就一团浆糊了。

曹绪莘却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吴智与此案完全无关?罗秀非要吴智现身、害我们大张其鼓的广发通缉令,只是为了多一个人证?”

程静湖点点头:“她说,虽然只喝过一次酒,但她最信任的人,却是吴智。”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大人!大人不好了!”

程静湖一把拉开门:“怎么回事?”

门外衙役大口喘着气:“程医师和小二姐,都、都失踪了!”

“什么?!”曹绪莘噌的从地上站起来,“何时失踪的?”

衙役看了看屋里的莫贪求,又看了看程静湖,见二人点头,才道:“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曹绪莘低眉思索,然后猛一抬头,“吴智入城之时?”

此话一出,她与程静湖不由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的,是同样的意思:两位证人被杀人灭口了?

而此时的牢房里,吴智连翻数个白眼儿送给罗秀:“你这倒霉的柴货,就因为想让老娘现身,就满世界的通缉我老娘?”

她实在气得慌,原本猜想着是害罗秀未遂的人顺便坑她一把,没想到坑她的竟然是罗秀!

一身囚服的罗秀委屈地赔着笑:“阿智你可别气,妹子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身在牢中,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只能让她们误以为你是我的同伙。你来了,我还有一线生机;你若不来,我就真死定了!”

“来干什么?”吴智冷哼一声,“跟你一起蹲大狱?过几天砍头台上搭伴儿死?”

“哪能!”罗秀忙道,“我可没招认你是我的同谋,只说等你来了,才能道出最深隐情。我也没想到她们就直接下了通缉令啊!”

“呸!你这女人脸皮还真厚,因为你,老娘才凭白无故的蹲大狱,到头来你还死不认账,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拍死你?”吴智斜眼儿瞪她。

“姐姐哎,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是真没想到她们会下通缉令!”罗秀瘪着嘴、苦着脸,“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出动人力找到你,谁曾想,这些人会这么懒,竟然用了最直接最快捷但也最损人的办法!”

吴智轻哼:“现在如你愿了,我来了,一起蹲这儿了!”

罗秀伸长手臂,穿过两间牢房中间的铁栅栏,讨好的扯她袖子:“阿智诶,我滴好姐姐,我罗秀若能平安走出这道牢门,以后这条命就是姐姐你的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吴智微微别开脸,轻哼一声。

罗秀一看,连忙继续摇她的袖子,继续满脸讨好的笑,却压低了声音:“妹子我这双眼睛其实不瞎,能看得出来,你跟那刑部司司长可不生分~~呃,我再小点儿声,你、你别瞪我……”

“你个倒霉鬼,”吴智横她一眼,“你可知自己沾染的事儿有多大?”

“我知道……”罗秀点点头。

“你知道?”吴智发出疑问。

“我知道,”罗秀垂头丧气,“招惹了战神景王嘛!没想到班媹这么毒,为了报复我,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儿,至于么?在养马场把我杀了、再找个地儿埋了,谁知道?非害我得罪名头这么大的人、让我死在景王手里,至于这么狠么?啊?你说,她至于么?!”

“你个倒霉催的,”吴智同情的看着她,叹息,“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何止一个景王啊……”

“不会吧?”罗秀愣住,“还有别人?”

吴智摇摇头,不想再搭理她:“把你的爪子拿开,老娘要眯会儿。”

“那……”罗秀愁眉苦脸地松开手,“阿智,是不是只要你和程医师、小二姐为我作证,我就没事了?”

“没事?你想得美!”吴智哼笑,“就算她们能被找来,就算我们都为你作证,就算刑部相信你的供词,但又能说明什么?它只能说明你曾经被人下过药,但谁能证明那遇酒才发的药是她下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罗秀恨声道,“来京路上我们都是一起走的,根本就没有过旁人!”

“那又怎样?证人在哪里?什么是证人你懂吗?谁看见她在你的水食里下药了?药又在哪里?没有证人证物,你自己说的话就都是不可采纳的一面之词!”吴智白她一眼,“退一步说,就算她承认对你下过药,但她能不能说只是个玩笑呢?那药又吃不死人,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跟医师的安眠方子差不多,而且还没医师的药来得快,医师的药吃下去就见效,她的药却是见了酒才管用。你说,就这玩意儿,跟人说有人要用这东西害你,你觉得谁会信?人家不笑你得了被害妄想症才怪!”

“那、那……”罗秀急了,“那总能查到谁在马身上做的手脚吧?这事儿,可真不是我干的啊!”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可我相信有什么用?谁能证明不是你干的?你想说那是班媹干的,可又有谁能证明是她干的?”吴智质问她,“有证人吗?有证据吗?”

罗秀愣愣的眨巴两下眼睛,彻底傻了:“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她再次抓住吴智的衣袖,快要哭嚎出来:“阿智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敢信,就认识你一个,就只相信你,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姐们儿被砍头不管啦!”

吴智闭目不语,罗秀见状,把心一横,将指头伸进嘴里狠狠一咬,便流出血来。她双膝跪地,指天发誓:“若吴智能救我罗秀平安离开大牢,我罗秀的人,罗秀的命,此生都是吴智的!”

吴智睁开眼,惋惜的摇摇头:你个傻缺,发什么血誓啊,我特么叫楚晗,你却拿吴智这个假名来发誓……

就算不能查清真相,但凭她高阶天玄武尊的身份和武功,也能带她破狱而出啊!可如今,她却摇头,难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连高阶天玄都不敢救她出去的地步吗?罗秀绝望地闭上眼,垂下头。

然而,一道如同般的嗓音却在耳边响起:“既然你对我宣了誓,效了忠,我自是不会不管你。”

罗秀猛然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过去,却见黄衣女子正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喃喃:“至于怎么救……只能把事情闹大了……越大越好……大到让人想不起还有你这号小人物……”

ps:赶出一章。

第580章 证人失踪

原本都是毫无证据的推理,程医师和小二姐一失踪,事情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https://曹绪莘和程静湖亲自带人过去查看,却一无所获,连点儿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就像那两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娄敏宵和沈渊鳕的军队在年前拿回三城后,便原地休整,所有将士都在军中过的年。年后,西真派出大量援军协助守城,两军至今相持不下。东方凌天欲派景王过去相助,却怜她已劳累日久,便压了下来。

再说,她也不想太依靠景王,军中若无其她能力突出的大将,什么都要景王出马才能摆平,对她这个帝王,也不是件好事,所以她宁愿想办法筹集粮草,也要给娄敏宵和沈渊鳕更多的机会。

与西真的战事还在后续中胶着着,并未真正平息,景王却在京中差点被人暗算,东方凌天不怒才怪。如曹绪莘和程静湖所言,她首先怀疑的,就是贤王。

但同时,她也有另一种怀疑:贤王刚接受深刻的教训,即使因争储而动作不会止,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出手。

怒过之后,便是冷静思索,不到半刻钟,贴身护卫依朦便带着皇帝密令出了宫,由此,调查惊马事件便有了一明一暗两拨人,刑部与大理寺在明,依朦在暗。

而在后宫某个角落的偏僻宫殿里,一名刚产下婴孩不久的男子,正躺在床上含笑轻抚身旁襁褓中孩子的嫩嫩小脸儿,面容喜悦,心里满足。

“主子,该喝汤了。”一名老妇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顿时,一股浓香的鸡汤味扑面而来。

男子看着在自己刚生下孩子便突然出现、随后又留下来照顾他们父女二人的老妇,坐起身,接过那碗带肉鸡汤,道了声谢,才送入口中。

老妇淡淡道:“主子以后不必再道谢,老妇现在是主子在宫中的婢女,伺候主子是应该的,主子若道谢顺了口,哪天被人听见,会徒生事端。”

“是,”男子微微一笑,“您说的是,那,以后可就委屈您老了。”

“老妇是受上君之令前来伺候主子,保护小少主,只有荣幸,并无委屈,”老妇看了一眼床上的婴儿,目光出现一丝柔和,“主子唤老妇老梅即可。”

男子点点头:“好,老梅。”

老梅不再说话,殿里安静下来,只有男子轻浅的喝汤声。

男子信任她,不仅是因为她在他产后力竭之时前来相助,更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此人乃是带他去耸天峰面见失忆少主的人。

与少主地床天被了一个月,他幸运地怀上了她的孩子。

在宫里每个寂寥的日子,都是腹中的孩子陪伴他,是孩子支撑他在这如同无人荒野的地方忍耐下来。

没有任何封号,更没有伺候他的宫奴婢女,什么都要靠自己。

有武功在身,日子倒不会过得太艰难,吃的喝的都会有,饿不着。而且在前三个月不稳定的胎期里,还总有人悄悄将吃食和衣物放在破旧的宫殿里,当时他就猜想到底是谁在帮他,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是身手不凡的老妇,因为自己所认识的人里,只她有在皇宫来去自如的本事。

危险期过后,衣食便无人再送了,他抓抓鱼,打打鸟儿,不时走一趟御膳房,日子便平稳的度过来了,直到临近产期,肚子太大,行事不便,才又有人悄悄送来大量的肉食蔬菜等物。

一个只被帝王“酒后乱性”的小小宫奴,除了被日常值官记上一笔,谁还记得他?

帝王临幸那么多人、那么多次,少有一次就中标留种的,人家见皇上随口赐他一座偏远又破旧的宫殿后,便很快忘记自己睡过的人,谁还留意他、将他放在心上?谁还管他有没有人伺候?

这个身份原本就是个伺候人的宫奴,就算被皇上睡了也没给个名分,只是有了个单独的住处,在捧高踩低的帝王后宫,被人遗忘倒是好事,不然,每天还得给各君请安,连宫奴都敢将他欺辱。

虽然对他来说,应对起来并不难,但总会有些不舒心不是,哪有现在这般自在。

男子就着汤匙吃完小块儿鸡肉,喝完鸡汤,老梅接过后转身离去,边走边似自语般叹息道:“贤王被罚,卧床不起,景王又差点遭人暗算,真是多事之春啦……”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

可当目光重新落向襁褓时,笑意却渐渐收敛。

若非为了那个位置,他倒希望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参与,只平平安安的过此一生。

可……

他抬头看向窗外。

这是那人的计划,一个胆大包天却又令人甘愿遵从的计划。因为如果没有他的胆大妄为、没有这个计划,他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少主、得到少主,还生下她的孩子……

老梅能说出此话,怕是两王暗地里相争的事,要人尽皆知了,而首先要倒霉的,可能就是贤王……

再次看向孩子熟睡的可爱小脸儿,他也自语般说了一句:“满月后,我该重拾武功苦修了……”

老梅的脚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顿,便跨向门槛,脸上却露出不着痕迹的淡淡思索。

………………

程静湖再次来到刑部大牢:“阿智,程医师和小二姐失踪了!”

“哦?”吴智挑了挑眉,“失踪?你确定是失踪,而不是被害?”

程静湖看着她,摇摇头:“发动人手找过,没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罗秀在牢里噗嗵跪下,手抓铁栅:“大人,我真的没害景王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大人,我~~”

“闭嘴你个倒霉的柴货!”吴智喝止她,“冤枉不冤枉,需拿证据说话,嚎有屁用?”

罗秀如被点了穴般戛然而止,愣愣怕怕的看着她,那样子,让程静湖直想笑。

吴智想了想道:“罗秀是养马场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养马场都难逃干系,胡休宁不带着班等人入京请罪?”

“自是要来的,估计也快到了,”程静湖道,“不过,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带来,养马场不能没有人。”

“那,”吴智沉吟,“那就兵分两路,一路留在京城与她面对面交锋,找出破绽,一路去养马场查探,就不信没有收获。”

程静湖微笑着点点头,吴智看着她,忽然嬉笑道:“静湖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见程静湖笑而不语,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竟摇头惋惜:“可惜啊,可惜了,若你是男儿身,咱俩能这么心有灵犀该多好,准能勾搭成一对儿!”

罗秀差点扑哧出声,却不敢笑,只能低下头,双肩抖得厉害。

程静湖摇摇头,对这不着调的女子很无奈。

吴智往她跟前凑了凑,低声道:“我跟血狱宫那老不死的学了些秘术,兴许能用得上,你夜里来提审我。”

程静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可靠?”

“还没用过,”吴智摊摊手,“不过那老不死的就我夫郎一个儿子,她不传给我,就失传了。老家伙又被我废了武功,不讨好讨好我,以后谁给她养老送终盖棺材板儿?”

程静湖摇头失笑,“行,那就夜里。”

夫君不要带球跑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581章 谁的间谍

贤王府。

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东方慧一巴掌拍到床沿,却扯了伤势,痛得龇牙咧嘴直吸气,气得更加怒骂不已:“蠢货!简直就是蠢货!”

“殿下,”名叫顺知的心腹幕僚察言观色道,“胡休宁擅作主张,很可能会连累殿下。”

东方慧扭着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此人,”顺知轻声慢语,却饱含看不见的杀机,“怕是不能留了……”

东方慧皱眉思索良久,才道:“不,暂时不要动她。此事并非本王指使,就算刑部和大理寺联手,也查不到本王头上来。杀了她,反倒令人生疑,惹祸上身。母皇已经动怒,本王最少要蛰伏半年到一年,”她瞪着眼睛,语气狠然,“这期间,所有人都给本王老实待着!既不能惹事,也要尽量避开是非!”

“殿下言之有理!”顺知立即附和回应。她也心知贤王殿下被皇上处以这么重的秘密刑罚,已经是最大警告,若是再犯,怕是真要被一道圣旨打发去看守皇陵,那样,贤王殿下这辈子就算完了。一旦被发配到皇陵,不但在立储一事上毫无希望,所有依附贤王的人也都会以最快速度离开,免得被牵连拖累。

夜渐深。

刑部大牢里,刑部司司长亲自提审新犯吴智。

到了陈列着齐全刑具的审讯房,程静湖淡笑道:“阿智,既然你只是被罗秀诓过来的证人,就不需要继续待在大牢里了,你……”

吴智摆摆手,嬉笑道:“你这么聪明,还能猜不出我的用意?”

程静湖摇头失笑:“好吧,结案之前待在大牢里,的确更好。既然你不想沾这浑水,就由你吧。”

“这种事儿,谁不想跳出来?”吴智笑嘻嘻道,“只不过你们身在衙门,跳不出来而已!哎,可怜,可怜!”

“这么假,叹个屁啊,”程静湖笑拍一下她的肩膀,“赶紧走吧你!哦对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道:“今天林大人来了,但我按照你的意思把她挡了,回头你可得跟她解释清楚。”

“谢了!”吴智拱拱手,“放心吧,我已经传音给她,她不会再来了。”

说罢,便一阵风般转眼消失不见。

程静湖摇摇头,这些武功奇高的天玄武尊,不惹事便好,一旦卷入大案要案被抓,若不废其功力,再施以酷刑、粗镣加身,就算是铁牢房,也是困不住她们的。

好在吴智因为与林岱玉是好友,并不排斥官府中人,对公开与官府之人交好这种被江湖人忌讳的敏感之事,也反应迟钝般完全不在意,有点神经大条似的。

可若真说她傻白直吧,又要摇头否定,因为她的傻直是间歇性的,该精明的时候,比哪个都会权衡利弊,不然也不会自己往大牢里蹿,还蹲着不走了。

沾上贤王和景王两大势力,这案子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别说得罪殿下,连皇上都不会高兴~~无论她们谁赢谁输。

连曹大人都恨不得装聋作哑,扔掉这烫手的山芋,吴智能可着劲儿的往上贴?

程静湖坐到椅子上阖上眼帘,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在各种回想,看是否有被自己遗漏的疑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困倦之意也不断袭来,没有修炼武功的人,体内没有真气,无法像武者那样连续几日几夜不睡。

就在她闭着眼真要睡过去时,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差点弹跳起来。

好在那人搭手的同时声音也低低响在耳边:“静湖!”

只一句便让她听出是吴智的声音,她立即睁开眼,站起身:“如何?”

“胡休宁带着班媹共五个人,明天就能进城,”吴智拍拍她的肩膀,脸上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好好招待,有惊喜。”

“嗯?”程静湖一愣后蹙眉,“惊喜?”

吴智嘿嘿一笑,却不再多说,转身朝牢房走去:“走了,睡觉去!”

程静湖看着她昂头负手离开、悠哉悠哉的背影,眉头蹙得更紧……

这之后,对于胡休宁进京请罪的事,贤王府没有任何动静,吴智也待在大牢不出去,就像把大牢当成自己家一般随意,白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翘着腿、抖着脚的哼小曲儿,晚上犯人都进入梦乡时,她就在黑暗中盘膝打坐,闭目修炼。

五日后,程静湖来到她的牢房时,看着斜躺在干燥稻草上、一副逍遥之姿的吴智,轻轻叹了一口气。

“咋了?”正屈左膝、架右腿、哼着怪调的吴智,睁开一只眼,斜瞟她一下,便重新闭上,继续抖晃右脚尖,漫声道,“已经查清了?”

程静湖竟往她旁边的干草上一坐,平视着她,低声道:“胡休宁的身份有点复杂……如果判断无误的话,她既是贤王的人,也是景王的人。”

吴智停止抖腿,起身盘坐:“怎么说?”

程静湖道:“表面上看,她是由贤王的人保举推荐,但……与景王的关系好像也不简单……这次的惊马事件,只怕是……”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吴智却低声接下去:“是景王自己策划的对不对?”

程静湖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只是,目前尚不知,胡休宁到底是谁的人,或者,又谁的人都是。”

“是景王派出去、打入贤王府的卧底暗棋,还是双面间谍,就看程大人你的推理本事了,不过……”吴智将后背往墙上一靠,奸诈般嘿嘿一笑,“好好调查吧,事情可能比你想的更复杂。”

“什么意思?”程静湖直直看着她,“阿智,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吴智摆摆手,又突然欺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便快速退回去再次躺下,闭着眼睛哼起小曲儿。

胡休宁还有更复杂的身份……

程静湖看了那逍遥自在的女子一眼,皱眉思索,片刻后,便甩开大步急急离去。

“阿智,”罗秀待程静湖的身影消失后,连忙爬过来,手扶铁栅低声道,“你跟程大人说了什么?”

吴智又只睁一只眼斜她一下:“要想保住命,就管住嘴,少问,知道太多,会被咔嚓~~灭口的!”

罗秀一个激灵,赶紧闭上嘴巴不再问,乖乖爬回原位坐好,呆呆望着不再理她的吴智。

十天后,原本只是进京请罪的胡休宁突然被刑部拿下,由大理寺参与会审。

会审的地点并不在刑部大堂,而是大理寺。

程静湖收到吴智的传音,便立即派人放她离开大牢。

不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程医师和小二姐竟然又出现了,在罗秀被提押出狱、走进大理寺受审时,上堂为她作证。

吴智没再回大牢,而是特意去了人多的茶楼,然后在哈欠连天中闭眼假寐,展开窥心镜法,冷冷看着这场不公开的秘密会审,看东方凌天坐在屏风后静静听审,看她在会审结束、胡休宁、班媹等人被带下去后大发雷霆,差点掀翻屏风。

曹绪莘、莫贪求和程静湖等齐齐跪地,口喊:“皇上息怒!”

东方凌天却怎么也遏制不住怒意。

贤王一次又一次的对景王下手,景王一直隐忍不发,如今也终于沉不住气了,竟然自己制造惊马事件,想利用刑部和大理寺的手,追溯到贤王身上。

更可恶的是,那个胡休宁表面是由贤王的人提携上去,同属于贤王的人,却是早已与景王的人勾搭上,效忠景王。

景王只当她是在为自己充当卧底、接近贤王,贤王也不知她在效忠自己之前,早已效忠景王。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胡休宁的真正身份,乃是西真密探!

一想到这,不仅程静湖、曹绪莘等人一身冷汗,连东方凌天都觉得可怕。

这样一个人,竟被派往军马场!

若非将那个养马场收入囊中的晚,这后果……

想想看,若是之前的军中所有战马都由胡休宁经手提供……

曹绪莘和莫贪求跪在地上,身体轻颤,若非极力控制,已经抖如筛糠了。

“查!给朕继续查!”一个异国奸细,居然混成京官,还被调往养马场,东方凌天自然是又惊又怒,“程静湖,朕赋予你特权,所有官员王侯,皆可调查,务必揪出所有暗藏的奸细!”

突获巨大权利的程静湖心里并无一丝兴奋之感,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跪叩:“微臣遵旨!”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惊马事件牵扯太大,不仅贤王府和景王府,连吏部、凰卫楼等一大批人都跟着一块儿倒霉了,左丞右相也免不了被狠狠斥责一顿。

回刑部衙门的程静湖,刚走到门前,便有一名小乞丐叫喊着扑过来抱住她的一只脚。

门吏吓了一跳,连忙奔过来厉喝驱赶,程静湖冲她摆摆手,让她退下。

脏兮兮的小乞丐抬头冲她龇牙一乐,露出两颗豁牙,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打掉的。

程静湖看了看被她抓脏的官服,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小乞丐见她没发火,便朝她勾了勾手指。

程静湖环顾四周,并无其她人,便缓缓蹲下身。

小乞丐展开又黑又脏的小手心,露出一个被捏皱的小纸团,一脸讨好的笑:“有个黄衣女子叫小的给大人传个信儿,说大人肯定有赏。”

“黄衣女子?”程静湖心中一动,“她有没有说她姓什么?”

“说了说了,”小乞丐的小脑袋直点,“她说她姓吴。”

程静湖一听,连忙接过皱巴巴的纸团,小心翼翼的展开又弄弄平,只见上面写的字歪歪扭扭,跟鸡扒似的:静湖,我带小夫郎游山玩水去了,听说西真国的风景不错,可能会去那边看看,你多保重。

后面落款是阿智两个字。

程静湖看着丑巴巴的毛笔字,不由摇头失笑。

不过……

西真国?

她竟然要去西真国么……

静思片刻,她不由露出笑容,对吴智的不辞而别,不但不怨,反而对她的归来之日有了一丝期待。

“大人……”耳边传来的弱弱讨好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程静湖掏出碎银,塞到小乞丐的手心,淡淡一笑:“谢谢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乞丐喜笑颜开,连声道谢,“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人!”

她爬起身喜滋滋的跑开,程静湖摇了摇头,捏着纸团走进办公衙门。

这边,当楚晗回归自己原貌出现在天虞山时,才发现蓝钦剑派顾长老正坐在宫主大殿正厅中!

第582章 正式回山

“少主历练回山!”

“少主历练回山!”

按照碧霄宫惯例,少主历练结束之日、回山之时,要正走山门,由守门人开始,逐级向上吆喝,好让整个碧霄宫的门徒弟子知晓。

楚晗不违旧例,着黑色描金长袍、腰系玉带,由山门进入,踏上石阶,一步一阶地朝山上走去。

一声接一声的响亮通报,引来几乎所有门徒弟子,尤其是弟子,少主历练回山之日,便表示左右护法的竞选快要开始,他们都激动的跑出练武场或藏书楼等处,既是迎接,又是看相思已久之人。

虽然千若和千羽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但三年前下达的宫主令并没有违诺废除,所以,大家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当众打赢他们,依然可以夺得护法之位,成为少主侧夫。

“恭迎少主回山!”

“恭迎少主回山!”

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一声声呼喊接连不断,不能使用轻功的楚晗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着,面带淡淡微笑,向躬身拱手朝自己行礼的门徒弟子们点头致意,心里却阵阵叹息:弟子们因见到她而变得剧烈的心跳声,听在她的耳中,就像擂鼓一般,一张张脸庞飘起的红晕,如同涂抹了浓淡不一的胭脂,最害羞的,连两只耳朵都红透了。

可惜,她只能全部当作未见。

一直行到楚青璇和纳兰墨娴面前,楚晗才停下脚步,掀袍跪地:“孩儿拜见母亲,拜见爹爹!依照宫规,孩儿已完成历练,按时回山!”

楚青璇微笑点头,纳兰墨娴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女儿快起!”

妻夫二人往两侧让开身,现出身后众长老,楚晗伸臂抱拳,深鞠一躬:“楚晗拜见各位长老!”

为首的大长老及金针长老等人满脸笑容,老褶子藏都藏不住,齐齐抱拳:“欢迎少主回来!”

能不欢迎么,神皇啊!

若真是学啥都是半桶水的渣渣,谁会这么恭敬的来迎啊,给面子的来敷衍一下,不给面子的,以身体抱恙为由直接不搭理,你能把她怎么着?

可现在呢,神皇少主不说,还是毫不吝啬的神皇少主,珍贵的灵土灵草都分出一部分赠送给药园,让方长老激动得几度晕倒,差点见了阎王。

那些灵草分枝一旦在碧霄宫养活成功,受益最大的就是长老会等各高层人物,然后便是碧霄宫上上下下两千多人,除了没有回生树所需的冰崖生长环境,其它灵草在金巴泥的养育下,基本上都没问题。

有了这些好东西,医圣也更加不走了。她不走,毫不避嫌、成天对她各种讨好的毒圣更不走,加上还要把自己的徒弟尽快塞给楚晗、她好带着自己的小女人出去逍遥,简直就把碧霄宫当成自己家了,医圣想要什么,还没说出口,蛔虫似的毒圣就死皮赖脸到药园去讨,不给她就死磕死耗着不走,很是令人头疼。

千若和千羽没有前来迎接,未婚生子,既不是名正言顺的侧夫,也脱离了碧霄宫的纯弟子身份,正处在尴尬的夹缝里。楚语然为了照顾二人的面子,便以怀有身孕、需要静养为由,陪他们和三个孩子留在正殿。

少主君此举令千若和千羽甚为感激,在心理上,陡然与他亲近很多。

按例,少主历练回山时,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示自己的历练成果,主要就是看你武功修炼到了哪一步,评估你将来是否有能力接掌宫主之位。

虽然长老会等高层基本上都已知道自家少主已练就神皇之身,但并非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过,而那些中层管理人员和普通门徒弟子就更别说了。

蓝眸扫视一圈,楚晗淡淡一笑:“愿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按照惯例,首先检验少主武功的,是长老会。可此时,她们的心情真是相当复杂,明明知道神皇能随手捏死一个人,自己肯定不敌,又想上去一试,但又怕试的结果是自己败得惨不忍睹,当众丢人丢尽……

见众人迟疑,身为大长老的狄嬯只好硬着头皮上:“长老会狄嬯领教少主武功。”

楚晗轻轻抱拳:“请狄长老赐教。”

然而,两人在众人身后的空地上拉开架势后,狄嬯却半天没动,楚晗好笑道:“狄长老,请赐教!”

狄嬯叹息一声:“还望少主手下留情,别让老身输得太难看。”

嗯?狄长老何出此言?围观的门徒弟子都惊疑不已,狄长老可是长老会大长老,武功应该是宫主之外的人里最高的了,怎会还没开打,就先求饶?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楚晗淡淡一笑:“大长老谦虚了,请出招儿。”

狄嬯本想让她先出招,可想想于理于规矩都不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轻轻捣出一拳。

这一拳,看似轻飘毫不着力,却如山顶滚石势不可挡。

弟子们看着那拳劲中携裹的蓝色真气,不由都提起心来,为自己日思夜想的少主紧捏一把汗。

谁料,女子只是微微一侧身,便避开这道凶猛的攻击,再反手拍出一掌。

这一掌,同样是带着蓝色真气,同样轻飘飘的,好似毫无人间烟火气。

众长老讶然:不是神皇么,怎么……

她们看着二人拳来掌往的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才看出少主是在有意相让,给大长老留足面子。

狄嬯自然也看出楚晗的用心,心下甚为感激,但为了让少主树立威望,还是扬声道:“请少主拿出真实实力!”

长老会以外的人都非常吃惊,疑惑,且不解,少主能接大长老二十多招,已经很不得了了,怎么……

难道少主还未尽全力?

“那,”楚晗微微一笑,“大长老,晚辈冒犯了。”

说罢,一道指风缓缓点出。

众人只觉一道闪电般的紫色流光从眼前快速闪过,还没看清,大长老便保持着打斗姿势僵在原地不能动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茫然……惊讶……呆愣……激动……等各种表情变换交织。

“紫色……我滴天……”

“神皇……少主竟然已练至神皇……”

“传说中的神皇……天啊,我要晕了……”

“少主……少主……”

所有惊呼最后又变成低声喃喃,崇拜也加重了弟子们心中的爱恋。

楚晗又一道指风射出,狄嬯立即恢复常态,她微微躬身,拱手大声道:“恭迎少主回山!”

长老会所有成员都齐齐躬身拱手,放开内力,声震整个天虞山:“恭迎少主回山!”

这是表示对她的承认和臣服,纳兰墨娴笑眯了眼,低声道:“这可是额外待遇,你当初都没有呢!”

楚青璇为讨夫郎欢心,装模作样的叹息:“是啊!谁让你这么会生呢!”

纳兰墨娴的笑颜中立即多了一丝荣耀和得意:“那是!”

悄悄立在空地两侧山石旁的医圣、毒圣、锦葵等人都面色复杂,尤其是原本坐在大殿、却被超大动静吸引过来的顾长老,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五彩纷呈。

一个死了数月的人,突然复活归来,还带着神皇之身……她已经懵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然她不知,让她更懵更受刺激的事,还在后面。

第583章 无忧表白

碧霄宫宫主正殿大厅。

纳兰墨娴看着楚晗道:“晗儿,顾长老已来多时,但这件事,爹爹想,还是由你自己来解决吧。”

顾长老不解,她是来找顾南风的,而顾南风乃是碧霄宫少主君的直接下属,跟这大概是假死的少主有什么关系?

可这会儿,她并不敢有丝毫造次之心,即便岁数再大,这里也不是她能倚老卖老的地方。本就是求见要人来的,如今又有神皇坐镇,谁脑子抽风才在人家的地盘里嚣张。

楚晗点点头:“那就请顾长老暂住几日吧,待护法竞选大会结束、我从风纯国回来,再就顾南风的事与您详谈。”

“可……”顾长老恨不得马上见到顾南风,看到她之前,哪有心思观什么竞选大会,“楚少主~~”

楚晗摆摆手:“请顾长老体恤。再说,您应该能想到,碧霄宫明明已经被朝廷正名,却依然大阵封山,就是为了我这神皇至尊的身份暂时不要泄露出去。”

顾长老心头一凛,这意思是……

楚晗道:“顾长老,恕我直言,不仅是您,所有来碧霄宫做客的尊贵客人,在我大事未完之前,暂时都不得离山。”

顾长老脸色一变:“楚少主这是要以武力扣留我等?”

“强行扣留?”楚晗轻轻摇头,淡淡一笑,“顾长老可以挨个儿问问,看她们是否想走。只要有一个说想走,我就连同您一起送出山门,绝不强求。”

顾长老蹙眉:她说得这么肯定,难道就真没有想走的?都是自愿留在这儿观盛会、再等她从风纯国回来?风纯国离此可不是三五百里,一去一回,再加上办事,得折腾多少天?她们真那么闲、能等得起?

她这儿心思电转,楚晗却已牵着楚语然走出殿门,顺便带走另两个夫郎,却留下三个孩子。

“娘亲!娘亲!爹爹!爹爹!”风云和颖儿都很听话,唯有纯儿像个被丢弃的小可怜似的哭闹不止,“祖祖,纯儿要娘亲!纯儿要爹爹!呜呜,娘亲和爹爹不要纯儿了,呜呜……”

楚青璇见他在纳兰墨娴怀里不断的拼命挣扎扭动,两腿乱踢,怕累着伤着自己的宝贝夫郎,连忙将他接过来,紧紧抱住:“纯儿乖,娘亲和爹爹没有不要你,只是商量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去了,不能被任何人打扰。你看,姐姐和弟弟不都在这里吗?”

“可是……可是……”纯儿不再踢闹,却还是抽噎,“纯儿好想娘亲,呜呜……好想娘亲抱纯儿,呜呜……”

“乖,”楚青璇抽出他怀里的帕子,替他擦去涕泪,“纯儿若听话不闹,娘亲一谈完事,就第一个抱纯儿。”

“真的?”他扭身探头,看着风云和颖儿,“娘亲真的谁都不抱,就先抱纯儿吗?”

这精明的小滑头……

“真的,”楚青璇忍住笑意,“祖祖保证!”

“那……那好吧,纯儿听话,纯儿不闹,”他自己拿手背又揉又擦的抹干净眼泪,“纯儿信祖祖,祖祖不会骗纯儿!”

楚青璇汗,她歉意地看向顾长老:“顾长老,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带孩子们出去玩玩,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就由内子带您去休息了!”

顾长老看看被故意丢下的三个小家伙,拱拱手:“有劳宫主费心。”

这边,纳兰墨娴安排小院供顾长老休息,那边,楚晗将楚语然抱到他的寝殿床上后,又带着千若、千羽回了自己的少主殿。

“千若,千羽,”她看向二人,“护法竞选,可有把握?”

“幸得爹爹督促,在丹药的辅助下,已经升级晋阶至天玄中阶,”千羽忙道,到得此刻,他和千若才真正感激纳兰墨娴起来,但全宫弟子带来的巨大压力,仍然让二人难露笑容,“可千羽还是担忧……”

“刚进入中阶,再在短时间内升到天玄高阶,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是拿丹药堆一堆吧,总比不吃强,”她胳膊一动,两只墨绿色玉瓶便分别飞向千若和千羽,“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两个时辰吃一粒,打坐修炼后互相对打,代替实战。”

两人默默点头,握紧玉瓶。

“放松,不要太紧张,”楚晗走过去,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拍了下二人绷着劲的肩,又轻轻捏了捏,“太过紧张,反而发挥不出平常的水平。”

“嗯,”千羽看着她,强忍不舍,“那我们先去练功了!”

楚晗知晓他们既想跟她多在一起待待,又想争分夺秒,笑着打趣:“现在知道爹爹的用心良苦了吧?”

她轻叹一声,“他是宫主主夫,门下那么多弟子,自然不好以这件事督促你们。”

“妻主,”正要走的千羽反而上前握住她的手,“千羽确实曾因见不到孩子而有些心情不好,但也从未真正怪怨过爹爹。千羽知道,即使没有公开竞选左右护法这件事,爹爹的话也是对的,我们不能成为妻主的弱点和拖累,除非我们躲避世事,一直在山上生活,受阵法和前辈们的庇护。”

楚晗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你能受得了?”

“不能下山跟随在妻主身边,非千羽一人不愿,”千羽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但只有夺得护法之位,才能更加名正言顺地跟随妻主左右,成为妻主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楚晗点点头,看了一眼有满肚子话想说、却没有单独畅谈机会的千若:“去吧,先去练功,有什么话,待竞选大会后再好好聊。公开竞选,徇私舞弊不得,只能看你们的本事。”

二人闻言,立即转身离开,不再话短情长。

两人刚走,锦葵就出现在殿门前,一脸期期艾艾:“那个,神尊……媳女……”

楚晗淡淡招手:“进来吧。”

“诶!诶诶!”锦葵连声应着跨进殿门,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那个,神尊,我就是想问问,葬门传人的事~~”

“待护法竞选大会之后、我正式娶了千若再说吧,”楚晗语气淡淡,既没对她笑,也没有不给好脸色,“蓝钦剑派顾长老正好也有事等着,没事的话可以找她聊聊,不要打扰千若练功,否则争不来护法之位,他该恨你一辈子了。”

“没没,”锦葵连忙摆手,“除了在门口守护,我从未打扰过他!”

楚晗瞟她一眼:“可以帮他提升武功,但不许教他使用歪门邪道,否则一旦被发现犯规,他将失去竞争资格。”

锦葵没想到自己刚起的心思就被看破,额头快要渗出冷汗,忙道:“不会不会!”

“不会就好,别为他做出格的事,反而害了他,”楚晗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锦葵连声应着退了出去,出门后朝右侧看了一眼,没说话。

楚晗知道门外是谁,不由揉了揉脑门,无奈道:“无忧,什么时候变成老鼠了?”

躲在门外的无忧立即蹿了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呲着一口小白牙冲她笑:“楚姐姐……”

楚晗摸摸他的头叹气:“是不是你师尊让你过来传话的?”

“咦?”无忧惊讶,“你怎么知道?”

楚晗不语,无忧的小脸儿红了红:“楚姐姐……师尊说……说……希望楚姐姐娶侧夫时,一起把无忧也给……给……给娶了!”

结结巴巴的话刚说完,他就一头扎进楚晗怀里埋住通红的脸,但那发烧的耳朵却仍然露在外面遮不住。

明明害羞还把我抱得这么紧……

楚晗看着他红透的耳尖:“你师尊是不是说若不娶你,就下毒把我们全都毒死?”

咦?无忧的身体一僵,猛然抬头道:“你怎么知道?”

随后他看到楚晗以嗤笑表示不屑、却又夹杂着无奈的神情,不由又低下头嗫嚅:“师尊她、她只是说着玩儿的,不会真下毒……”

小豹子的性格,瓷娃娃的脸,上天怎么会将这两种特征完美综合在同一个人身上!楚晗抬手轻抚白里透着红晕又滑嫩无比的脸蛋儿,低声道:“无忧,你真的很喜欢楚姐姐么?”

“喜欢!真的喜欢!”无忧连忙点头,“非常喜欢!”

“那你可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楚晗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我……”无忧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懵。

“真正喜欢一个人,见到她时,心会剧烈的跳,想到她时,会无声傻笑,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亲密,心里会难受,会嫉妒,”楚晗叹息,“这些,你都没有,你对楚姐姐的喜欢,只是平常的喜欢,就像你喜欢你的师尊、喜欢鹿角灵兔、喜欢玲珑蛙一样,这种喜欢,不是爱,不是女男之间那种不一样的喜欢,是不能举行大婚仪式、不能在一起的,你懂吗?”

无忧茫然了一会儿,就在楚晗刚要让他离开、回去好好想想时,他却猛然抬手捧住楚晗的脸:“不,楚姐姐,你错了!”他满脸认真道,“我对你的喜欢,跟师尊、跟鹿角灵兔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以前,我希望师尊能抱抱我,多关爱我,但现在,我希望抱我的人,是楚姐姐。”

“无忧,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就像千羽千若他们抱纯儿颖儿一样,不是女男之~~”

“不对!”无忧打断她,“无忧要的,不是那种抱,无忧想要的,是楚姐姐抱千若哥哥时的那种抱,无忧还希望楚姐姐能像亲夫郎那样亲无忧、希望楚姐姐抱着无忧睡觉……无忧还想……还想……”他的声音渐小,脑袋也微微低了下去,“想为楚姐姐生宝宝……”

“无忧……”楚晗惊奇地看着他,这小东西,是真的开窍了吗?

一个男子,只有当他想为一个女人生孩子时,才是真的动了情,想跟她一辈子。

然而不等她再说出什么,两片粉嘟嘟的嘴唇已经贴到她的唇上。

对,是贴到她的唇上,很确切的“贴”字。

因为他贴上来之后,便一动不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到极致的脸,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楚晗差点笑出声来,但他的单纯却在这一刻真的让她心动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吻,是因为他从来没和别人亲吻过,这样干净纯洁的美少男,没有女人不动心,而真正的动心,都在刹那之间。

楚晗动心了,心动中夹着一丝怜惜。

“无忧……”她轻叹一声,不再控制自己,以舌尖撬开他的鲜嫩唇瓣,再缓缓探入他的口中,寻觅他的小香舌……

无忧傻傻的呆立着,主动变成了被动。还不知怎么回应的他,只能任由她的唇舌肆意地轻啄慢吮。

然后渐渐的,他开始试着动了动,动作很小的将缩在口中的香舌往外探了探。

刚探出,便被一片柔软扫到,如羽毛轻轻拂过,却让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立即缩了回去。

可不一会儿,他便在悄悄回味之后,忍不住再次探出。

这次,他没有再缩回的机会,舌尖被轻易捕捉,一个不轻不重的吸吮,竟让他的脑袋晕了晕,真正品尝到与喜欢之人亲吻的美好。

楚晗感动于他的白纸,另一半魂魄在另一个时空的经历,让她无比珍惜干净纯洁的男子,每一个因为缘分而出现在她身边、爱上她也被她所爱的少男,她都如视珍宝~~尽管女尊世界的男子大部分都很洁身自爱。

对于无忧,其实早就有颗种子在心里悄悄生根发芽,只是被她故意忽略。

毒圣说的对,若真对他无心无意,一个女子,凭什么对一个陌生少男那么好、那么疼他宠他?

可无忧那时年纪尚小,她不能欺他年纪小就骗他的身子,再美好,也得对她有感情有爱才行,不然如何相守一辈子?

若只为一时痛快,去青楼找个要出阁的清倌儿不就解决了?

可她做不到。

即使明知他们流落风尘是命运中的无奈,明知清倌儿出阁之前身体也是干净的,可她还是做不到。

清倌儿虽是处子,但接了那么多客,陪了那么多酒,难免与人亲过,被人摸过,加上熏染上的风尘气,她是不想碰的。

一眼爱上肖浅灵,就是因为他太过太过纯净,如莲如雪。

身边的男子,千若,千羽,包括有过误会的语然,都是唯她不爱的纯粹男子,她疼爱他们,珍惜他们,皆源于此,而绝不仅仅因为那张脸。

美男很多,但不是每个都值得她付出。

男子敏感,若换成语然或千羽,楚晗的小小走神,一定会被察觉到,可白纸无忧却像一座刚被开启的宝藏,刚被人揭开面纱,还没真正见识到外面美好的世界,哪有识别女子是否走神的能力。

但女子的呼吸变化,和亲吻的力道,却让他欣喜而又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以前想到的脱衣服什么的简单勾引手段,到了此刻全都忘光光。

楚晗只觉腹中一片火热,很想立即吃了他,占了他,让他成为她的人。

可她终究还是控制住了。

离开他的美味香唇,她缓缓一个深呼吸,看着无忧那更加鲜嫩水润的诱人双唇,声音已经有些欲~望被压抑的嘶哑:“无忧……”

“楚姐姐,”无忧直直看着她,“你想要无忧对不对?”

楚晗:“……”

她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直白的问话。

“无忧愿意给姐姐,”无忧抱住她,“无忧早就想把自己送给楚姐姐了!”

楚晗嗓子干涩:“无忧,现在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行?娶我之后吗?”无忧抬脸看她,“可千若哥哥、千羽哥哥不都是没有大婚就怀了宝宝的。”

呃……

楚晗语塞到想捂脸,这是在说她好淫好色么……

“千若哥哥千羽哥哥都不在乎,无忧也不在乎,楚姐姐,”无忧的脸在她胸前蹭啊蹭,“你要了无忧吧,要了无忧吧……”

楚晗被他蹭得更加那啥火难耐,嘶哑地低唤一声,便横抱起美少男走向内室床帐。

随后,衣衫尽褪的美少男便沉浸在更加美好的吮吻中。

楚晗一边掌控力道、时轻时重的吮吻着他,一边伸手轻捻一颗粉嫩的小红豆,将那人儿刺激得身体一阵阵轻颤,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手掌才一边抚摸他的嫩滑肌肤,一边往下移,握住某物,轻柔套动……

手中之物很快硬挺起来,她伏身而上,将其轻轻缓缓地纳向体内,却在他依然皱眉呼痛时,陡然停了下来,同时送上一个缠绵而轻柔的吻,外加一声声多情呢喃。

一吻过后,在疼惜的耐心中,她终于将他顺利拥有,或轻轻起落,或前后浮动,或……

渐渐迷离的美少男,不断发出破碎的呻/吟,直到被送入巅峰,女子的低吼也透过纱帐绕在内殿……

第584章 竞选大会

一场热烈而温柔的缠绵,无忧便完成由青涩少男到男人的身份转换,然而他的心里,除了满足,并无一丝后悔。

看着将他揽在臂弯、呼吸轻浅的女子,他轻轻笑着,无声自欢。

“笑什么,傻瓜!”楚晗眼也不睁地突然出声,并侧身将他拥紧,“还不赶紧睡会儿,不累吗?”

“不、不累!”无忧吓了一跳,“楚姐姐,我、我睡不着……”

楚晗睁开眼,手往下探了探,柔声道:“还疼吗?”

“不、不疼了……”小豹子也羞红了脸。

第一次哪有不疼的,都出血了。楚晗轻叹一声,递唇在他鼻尖上轻啄一下:“好好休养几天,别再上蹿下跳的到处乱跑。”

无忧嘟唇:“我又不是猴子……”

他的嘟唇之态,与别人格外不同,总给人一种索吻的可爱感觉,楚晗忍不住亲了上去,亲完还道:“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嘟嘴!”

“为什么?”无忧疑惑。

“没有为什么,这是身为妻主对夫郎的第一个要求,”楚晗的话语里含着隐隐威胁,“也是你嫁为人夫后第一个要遵守的!”

无忧想了想,还是不解:“生气的时候也不可以么?”

“不可以!”楚晗斩钉截铁,“除了我,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

“哦。”无忧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委屈,怎么才把身子给她,就提这种无理要求?

楚晗本来还想叮嘱他不要跟别人说,不许在师尊面前告状等等,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无忧这性子,他能忍住才怪。

由他说吧,说了也好,起码让人知道她是在乎他的,不是图新鲜玩玩。

她还真猜对了。

当毒圣拍着无忧肩膀笑着夸他好小子时,他却气鼓鼓的嘟着唇跟师尊告状,说楚姐姐欺负他。

毒圣一听楚晗刚要了自己唯一的弟子就开始欺负,差点跳脚,可细听原委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无忧就更气了。

毒圣捏住他撅得更高的嘴,左看看,右看看,啧啧两声,才在无忧暴怒发飙前松开手,瞧着他气到胀红的瓷白小脸儿、又一副不敢拿师尊怎么样的憋屈小模样儿,再次发出爆笑声。

无忧气得跺了跺脚,不再理她,跑了。

还没跑远,身后就传来师尊似幸灾乐祸的声音:“听你楚姐姐的话,她现在可是你妻主!不听话的话,小心她休了你!”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直到医圣走过来,淡淡看着她,她才紧急收敛,然后拥着她小声嘀咕……

那边,长老院拨出专人负责筹备护法竞选事宜,这边,楚语然要静养保胎,无忧初经人事后需要时间休息,千羽和千若在抓紧时间练功,楚晗的时间除了用来陪陪语然和孩子,便是花在紫汐身上。

天机老人的身体日渐消瘦,如今已虚弱到躺床时间越来越多的地步。

可这非人力能改变的事,楚晗也是束手无策。

任天游回了紫竹山,说会在她大婚前赶回来,让楚晗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不过,任天游早就说得很清楚,这是连冥王都无法插手干预的天道规则,花再多的心思都没用。

楚晗帮不上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白天带着紫汐在她面前尽显恩爱,晚上要他一次后,还整宿整宿抱着他,渡入炙阳掌的温热真气,以加倍疼惜紫汐,来让天机老人放心~~到时能走得放心,不再牵挂。

紫汐一边为天机老人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而伤感,一边又因楚晗的宠爱疼惜而幸福喜悦,情绪不断波动。

这天,天机老人特意将楚晗单独留下,恳切道:“楚少主,老身求你一件事。”

楚晗忙道:“您尽管说。”

天机老人道:“老身本想现在就离开,但不亲眼看到外孙成亲,终是心有不甘,再说,老身是紫汐唯一的亲人和长辈,若大婚时无处敬茶,无处磕头,他心里,怕也是难过的。”

楚晗点头不语,待她说下去。

天机老人道:“所以,老身虽身体渐差,将成拖累,却还是要厚着脸皮继续叨扰。老身只求楚少主,在与紫汐大婚之后,立即将老身送离天虞山,以免紫汐大喜之后大悲,经受不住。”

楚晗沉默半晌,才道:“前辈可有指定之所?”

天机老人歉意地笑了笑:“如果楚少主不嫌麻烦,可将老身送往乾坤山安葬。”

乾坤山?乾坤山在凰梧国最北部,就算施展隐身穿空术,也需要不少时间,天机老人这是算准了,到那儿后就会咽气身亡吗?

“乾坤上几乎终年见雪,到处是冰,您……”楚晗看着她,“是要把乾坤山当作自己的天地冰棺?”

天机老人轻轻一笑,笑容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乾坤山,是个好地方……”

楚晗觉得她笑得甚是蹊跷,刚要展开窥心镜法,天机老人却将表情一收:“楚少主,紫汐,我就交给你了!”

楚晗点点头:“我会对他好的。”

离开天机老人所住的小院,楚晗若有所思。

再展开窥心镜法时,天机老人已平静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想。

而这几天里,整个碧霄宫都沸腾了。或者说,弟子们的心都像开水般被烧沸了,除了已经心有所属的部分弟子,其余人都是跃跃欲试,卯足了劲儿要在擂台上将别人打下去。

而部分门徒就显得很郁闷了,她们就和当初喜欢千羽的莫离一样,明明喜欢某个弟子,那弟子却一心要上擂台,想为自己打出个护法之位,嫁给少主,苦劝他不听,拉又拉不住。

她们无法可想,只能等他们碰一鼻子灰回来,自己死了心。

她们愁闷,长老会的长老们却是快要笑歪了嘴。

公开竞选左右护法的刺激太大,碧霄宫的整体实力,在短短三年里提升了好大一截。

弟子们拼命练功,拼命闯关,那些喜欢他们的门徒为了不被比下去,失去追求的资格,便更加拼命。

与少主同龄的这一批门徒弟子,别说九至一级,连地幻级别的都找不到了,通过闯关楼的闯关资料统计,最低也是中灵中阶。

每次闯关成功后,都会得到下一阶或更高一级的丹药,这些丹药,都是由药园提供原料、经丹药院炼制出来的,只有到了相应的级别,才会发放相应的丹药,助其更上一层楼。

少主历练回山后的这几日,还有弟子在闯关,但也有停止练功、养精蓄锐的同时研究战法的,另外还有一批聚集在演武场不断找对手挑战切磋的,希望能在打擂前,实力更进一步。

楚晗陪楚语然站在高处,俯瞰气氛热烈的演武场,沉默不语。

楚语然淡淡道:“少主魅力果然强大,一句话,全宫弟子都拼了命。”

“好酸,”楚晗故意东张西望,还抽耸鼻子在身周嗅来嗅去,“哪来这么大的醋味儿?”

楚语然被逗笑,轻轻拧她一把:“敢笑话我!”

“不敢不敢!”楚晗龇牙咧嘴假装很疼,出言讨饶,“亲亲夫君,手下留情!”

楚语然轻哼一声,住了手:“不过,这倒是刺激他们拼命练功、提升武力的好方法。”

楚晗无奈:“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估计是被你刺激的。”

楚语然白她一眼,楚晗苦起脸:“要不怎么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儿?万一最后胜出的两人,一个比一个丑,看了饭都吃不下,还怎么在一起睡?”

楚语然终于扑哧笑出声:“活该!”

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相,楚语然哼道:“放心吧,千若和千羽可是天玄中阶,又在外历练这么久,实战经验丰富,真正的对手能有几个?”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发现了问题,”楚晗摸了摸下巴,“碧霄宫弟子在我历练后期都被禁在山中,少了许多历练机会,这好像……有点不公平啊……”

“你以为你很公平?”楚语然淡淡道,“你亲自带着他们历练不说,他俩还凭白比别人多吃许多丹药,甚至被你亲手相助,升级晋阶。弟子们不但只能在闯关成功时得到有数量限制的丹药,且缺乏真正的对敌机会,更别说名师指点。能力最强的就是长老会,可她们都有自己的职务,即使收徒,也是有限,毕竟分身乏术,时间精力也有限。”

他看向楚晗,“这场竞选,自打你带着千若下山起,就已开始不公平。后来又多了一个千羽,公平就更不存在了。”

楚晗沉默片刻后,摇摇头:“千羽和千若因受孕怀胎而耽搁一年,也算是扯平了。”

楚语然轻轻一笑,却没再争辩。

此时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难道让楚晗再给他们配发丹药、再助其行功不成?

千羽和千若已经是她事实上的夫,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能拿下左右护法之位,免得又凭空多出两个争夺妻主宿夜权的人。

七日后,气派而讲究的擂台终于建成,碧霄宫盛大的护法竞选大会,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第585章 阴阳刀

为办好首次护法竞选,擂台共建出五个,布局呈梅花状。

台前已千人聚集,或赤手空拳,或携刀配剑,台上有长老门下宣读打擂规则,逐条逐句,清晰明了。

而少主君大殿里,楚晗却还在陪楚语然吃早餐,说闲话。

“让你说对了,罗秀倒是想跟着我,可她害得刑部大丢脸面,竟然发通缉令全国缉拿一个没犯任何罪错的证人,不罚她罚谁?关她半年都是轻的!”楚晗将菜碟往他粥碗旁挪了挪,“快吃吧,每天早晨喝碗粥,人舒服。”

“潜伏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楚语然叹息,“不会又是那个西真皇子的手笔吧!”

“没亲自去探查过,不好说,”楚晗夹了个包子给他,“不过,我也有这种怀疑。”

她想了想道:“青秋自己也潜入西真了,说不定能传回有用的消息。”

楚语然微微思索后,淡淡点头,静静吃了几口饭,将口中的食物吞咽干净,才道:“被混进这么一个大奸细,吏部和凰卫楼必定被追究。”

“那还跑得了?”楚晗嘿嘿笑,幸灾乐祸般,“连左丞右相都挨批受训,她们还能跑得掉?”

“吴智这样的人才……”楚语然笑道,“程静湖没留你?”

“她倒是想留,可我提前跑了!”楚晗也笑,“有程医师和小二姐的证人证词,我去不去根本无所谓,何必扯进去趟浑水?本就无罪无错,又帮了她,替我挡一挡也是应该的。”

吃完最后一口粥,她放下碗:“走时我让人给她传了信儿,说我带夫郎去西真玩儿了。”

她想着便要笑出声:“估计这会儿正巴巴儿等着我给她带回有用的消息呢!”

“你是在为西真之行做铺垫吧?”楚语然瞟她一眼,淡淡道,“禁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那位西真皇子到底什么模样?见识一下他真正的风采?”

“啧啧,我听着,这话里怎么有股好浓的酸味儿?”楚晗笑嘻嘻的打趣,却收到白眼一枚,外加一声轻哼,立即讨好道,“净瞎想!家有贤夫,美貌如斯,慧心能干,我去看人家做什么?”

楚语然不买账,看也不看她:“那你到时怎么应付程静湖?难道要跟她说什么都没打探到?”

楚晗乐于见夫郎吃味,却也不能真让他疑心自己,破坏感情:“等青秋传回消息,我看着给她一些有用的就是,不过,”她顿了顿,“上次为了激怒庞仪,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想来,还真有点对不住。”

楚语然淡淡看她一眼:“对敌人不必心生怜悯与歉意。”

他想着,若对方是个皇女,晗儿必定不会有歉疚感,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对方是个智慧超群的奇男子,加上身有残疾,难免更加惹人怜惜。

男子在感情上都颇为敏感,他能感觉到,那个从未谋面的西真皇子,已经引起了楚晗的注意,若真有机会见面,楚晗怕是很难不被吸引,除非他长得奇丑无比,真到了令人见之便要吐饭的地步。

可帝王后宫,通常都是美男居多,皇家的后代,有几个真长那么丑的?

“多吃点儿,”楚晗没有回应他的话,待他细嚼慢咽吃完一个肉包,又夹一个春卷到他碗里,扯开话题道,“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别饿着,一饿,就是两个人饿。”

楚语然盯着碗里的春卷:“你主要是怕饿着你儿子吧?”

“我儿子不也是你儿子么?”楚晗笑眯眯道,“你也不愿生下一个丑兮兮、浑身没几两肉的瘦干巴吧?”

楚语然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她:“可我实在吃不下了,再吃,怕是要吐……”

他双眉微蹙,嘴唇微翘,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可怜兮兮和撒娇意味儿的软呢,让楚晗一愣之后,心花怒放。

年龄比她稍大、又强势惯了的少主君楚语然,从未这么放低身姿、露出小男儿情态,这乍然使出来,还真是令人意外而欣喜,就像发现了新的宝藏。

“那就先不吃了,”楚晗在这超级管用的软势攻略下,立即缴械投降,又是递茶给他漱口,又是抽他怀里的素帕为他拭嘴,“什么时候饿了,咱什么时候再吃。”

说完,还亲了上去。

若搁平时刚吃完饭,楚语然定然不给她亲,可今天,却任由她施为,不但没拒绝,还迎合回应,直至被吻得浑身发软,才被放过。

“怎么亲也亲不够,咋办?”楚晗亲到气喘,被可口美人的香吻撩拨得下腹一片火热,若非他怀孕不久,还不能碰,直想抱他滚入纱帐好好爱抚一回。

楚语然轻轻一笑,笑里带着一丝浅浅的坏:“那就继续亲啊~~如果楚少主不想耽误竞选大会的话。”

“哼,”楚晗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尖,“原来亲亲夫君是故意的啊!”

两人逗着妻夫情趣起身走出殿门,楚语然虽孕身前期不宜劳累,但竞选左右护法这种重大之事,自是不能不在场参与。

楚晗知晓劝他不住,便索性不开口,只是换掉自己潇洒的出场方式,改为牵着楚语然的手慢行而至。

碧霄宫少主与少主君的身影一出现,众人异常激动之余,反而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目睹少主对少主君关怀备至,不断提醒他注意脚下台阶,让他走慢点儿,别绊了摔了,引来许多羡慕的眼神。

楚语然对她这种故意在全宫弟子面前秀恩爱的行为很无奈,但同时,心里也暗暗感到一种特别的喜悦。

妻主当众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呵护有加,换谁谁不开心?

长老会的长老已经到了,正坐在高台主位右手边,医圣、毒圣、锦葵、顾长老以及无忧、紫汐等人坐在主位左手边,天机老人也来了,似乎热闹的盛大之事让她精神好了许多,坐在为她特备的软藤椅上不时与紫汐低声说笑两句。

楚晗牵着楚语然步上高台,与众人见礼,正欲扶楚语然坐下,宫主楚青璇和主夫纳兰墨娴也到了。

众人站起身简单见礼后,先后落座。

说是高台,其实也就比擂台高个一腿。

楚青璇坐下后,看着擂台和台前人群道:“我们就过来露个面,看一会儿就回去,”她扭头瞟一眼楚晗,又转回脸,“你爹爹不放心孩子。”

“娘和爹爹辛苦了!”楚晗拱手道。

“别说客套话,”纳兰墨娴瞅一眼楚语然的肚子,“能生的,趁年轻赶紧生,别等岁数大了想要要不了,我们老了可再没那个精气神帮忙带孩子。”

他又朝无忧和紫汐那边看了一眼,道:“要娶的,都可以生了!”

楚晗差点扑哧出声笑出口水:“爹爹,不用这么急吧?”

纳兰墨娴轻哼:“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别等你娘带我出去游山玩水没人帮你带,可就怪不得我了。”

“什么?你们……”楚晗吃惊的张着嘴,“要下山出去玩?”

“怎么?不行啊?”楚青璇白她一眼,“我跟你爹辛苦了几十年,你也长大成人、娶夫生女了,还不许我们出去放松放松?享享清福?”

“行,行,自然是行,”楚晗忙不迭的点头,“娘和爹累了这许多年,是该出去玩玩,女儿举双手赞成,绝不阻拦。”

她心道:估计我也阻拦不了,娘要宠夫,谁能拦着?

不过,你宠你的夫郎,不能一点也不管我的夫郎吧?

“那个,娘,咱商量一下呗,”楚晗笑得讨好,“等他们都生下头胎孩子后,你们再下山行不?”

那妻夫二人对视一眼,楚晗装可怜:“无论是怀孕、生产还是带孩子,头胎都没经验,万一有个闪失……爹爹不在山上,晗儿心里不踏实啊!”

纳兰墨娴立即被女儿捧得心情愉悦起来,被自己女儿承认、重视、需要的感觉,很美好。

他刚要开口答应,楚青璇却将他的话拦在腹中:“此事稍后再议。”

然后朝旁边吩咐一声:“可以开始了。”

于是,护法竞选大会便在宫主发话下,正式开始。

一说开始,性子急的、沉不住气的就先跳上擂台,作为第一位擂主,接受挑战。

台下有人嗤笑,有人不动声色。

但积极的人,自有人积极应对,不一会儿,便有少男上台挑战。

五位擂主,五位挑战人,十人在各自的擂台上打得呼喝有声,中间还偶尔夹杂一两声娇叱。

楚晗看了一眼,十名少男,其貌不扬者有之,清秀者有之,有的看起来似乎与她同龄,有的似比她小个一两岁,那些比她小上四五岁的少男,还没敢上,正在台下观望。

十人使用的兵器以剑居多,只有两人使刀,武功则都在中灵阶段,中阶或高阶。

五座擂台上,橙色、黄色真气随器而发,缭绕纵横。只是,看着好看,却不长久,不过三十几个回合,甚至二十几个回合,就有三名擂主守擂失败,被挑战者代替,另两名挑战者则被原擂主毫不客气的踹下擂台。

左右护法既然要身兼侧夫,上台的自然就是男子,所以门徒们都成了看客,除了在台下对弟子们的表现评头论足,或者为与自己不相干的弟子叫几声好,喝几声彩,几乎没几个为他们出声打气。

不过弟子们也不在乎,这又不是赢丹药、拿奖金的普通擂,他们可是为自己的前途和一生在战,赢了,一辈子幸福,输了,什么都没有,门徒们鼓励不鼓励、叫好不叫好,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第二轮挑战开始,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竟有一名执鞭少男上台并数鞭就抽翻擂主,看起来很强的样子,没想到,刚刚守擂,便被一道纵身而上的身影直接夺走手中鞭,还在半空打了个空响。

身为武者,兵器被夺,便是耻辱,那道空响无疑就是抽在脸上的耳光,尤其还是在心仪之人面前,在宫主、主夫及长老面前。

使鞭少男羞愤不已,连兵器都没讨要回来,便跃下擂台,愤然离去。

“这招儿太狠了!”

“可不是,比见伤带血还狠,太打脸了!”

台下门徒低声议论着,让还没有上台挑战的弟子不由握紧手中兵器,生出警惕之心。

高台上的人却都面无表情,对她们来说,只要不出人命,不重伤不残废,就没什么,打脸这种事,也算是一种心理历练,夺器之人虽不厚道,但若被夺之人能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夺鞭之人虽然比使鞭少男厉害,但一山更比一山高,他拼尽全力,也只守两擂,不但被第三名挑战者打下擂台,还在地上滚了两滚,显然是有人对他刚才的夺器行为看不过眼,故意出手教训,对他们来说,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即使竞争激烈,哪怕是将其打伤,也不必以夺人兵器来羞辱。

擂台上的守擂者,换了又换,对长老们来说,真正出彩的人并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后,只有一名使双刀的少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一刀在明,一刀在暗,打斗时,都使用明刀,却总在对手防备稍有松懈时,冷不丁地使出暗刀。

好在他比较讲究同门义气,明明能将人重伤,却总在刀尖刚刺进对手肌肤时,便及时停下,令人虽败在其手,却心服口服的抱拳退出,不伤和气。

长老们都满意地点头,连看席上的锦葵、顾长老等人都多看了他两眼。

楚语然淡淡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将阴阳刀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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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幂恒

“可惜还在中灵高阶,”楚晗道,“需要继续培养。手机端m”

“不是每个人都像千羽那般幸运,”楚语然淡淡道,“谁不知道中灵与天玄之间,是道巨大天堑,有几个人能自己轻易跨过?他这样的年纪,能修炼到中灵高阶,已是拼命的结果。”

楚晗点头默认。

千羽是因为遇到她,而她和楚语然若无长老们的灌顶付出,也不可能那么快突破到天玄。

可见,出身和机遇都很重要。

她笑了笑:“就算不能争得护法之位,也同样有前途~~你看,孟长老的眼睛都放光了!”

楚语然微微侧头,果见满脸老人斑的孟长老正坐直老腰,紧盯着擂台上的使刀少男,激动得直搓手,一副就等着把他收入门中的姿态。

“孟长老乃是长老会里有名的双刀王,有她指点与教导,这对阴阳刀将进步飞速。”他看向少男,“只要付出,就有结果,即使得不到护法之位,但只要孟长老收他入门,也同样会对其她门徒弟子起到激励的作用。”

“此言颇有道理,”楚晗赞同,“叫什么名字来着?”

“幂恒。”楚语然轻浅一笑,“估计要姓孟了。”

楚晗微微一笑,若被孟长老收入门中,叫幂恒的弟子便有自己的姓氏了。

近四月的日头渐渐升高,久在阳光下待着,有些热。高台之上有凉棚,擂台是腾挪打斗的地方,自然不会设置遮挡之物,直晒加上动武,弟子们很快都出了汗,连刀剑身上的反光都开始晃眼。

然而,接下来的这个自报姓名、上台挑战的少男,却吸足了众人的眼球。

一上台就被注目的原因,并非是他武功有多么高强,而是他那圆如球的身材,也不知比别人多吃了啥,竟长得浑身是肉,纵身跃上台时,身上的肉还狠狠颤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满身是肉,跃上台时也没有轻盈之姿,但也丝毫不显笨拙,只是落脚时,比别人显得更有力量~~哦不,是重量。

这身横肉……

我滴天……

楚晗心里暗想,若是语然他们长成这样,会不会直接把床压塌?自己若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怕是连新婚之夜都没有抱夫郎入床帏的力气……

“简荜,丹药院简长老的爱徒,入门后随简长老姓。”楚语然一脸淡然地解说道,“因体质特殊,便常用他试吃新药,其结果,便是长了这身横肉,但武功却进步奇快,如今已跨过中灵高阶,步入天玄。”

“那简长老的想法……”楚晗愕然,“难道是……”

楚语然摇摇头:“应该只是让他露个脸,借这个机会跟师兄弟们好好切磋一下。千若和千羽已是天玄中阶,长老们没几个不知道,之所以让他们来,不外是检验一下他们的武功,顺便捧捧场。”

楚晗斜他一眼:什么叫顺便捧场,说的好像我楚晗没人要似的……

楚语然接收到她的哀怨目光,无声轻笑。

楚晗传音道:“等危险期过去,看妻主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何止是暧昧,简直就是情事暗语。楚语然轻轻瞪她一眼,嘴角却勾着忍不住的淡淡笑意。

妻夫俩在高台上眉目传情,擂台上,简荜正拱手道:“丹药院简长老门下弟子,简荜,上台领教。”

他憨笑一下:“那个,幂恒师弟,我是低阶天玄,要不,你自己下擂台吧,免得伤了你。”

天玄?

台下一片哗然,如同一滴水溅入油锅,议论纷纷。

“丹药院出来的人啊……”

“有个长老师尊,就是不一样……若是我们也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哎!”

“是啊……有时候,真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运气不如人。”

“是啊是啊,运气不好!”

“年龄差不多,人家却已经是天玄,这擂根本不用打了。”

“可不是,我看啊,幂恒师弟自己下来算了,反正是打不过的,何必自讨没趣。”

“我看幂恒师弟那样子,好像还想走两招儿呢!”

“人家都给台阶了,还不赶紧就梯下,走两招儿做什么?找打啊?”

幂恒看着简荜那肥胖却白皙又倍显憨厚的脸,明知不敌,却还是不太甘心将擂主拱手相让。

犹豫之下,禁不住微微转身,扭头朝高台看去,恰遇楚晗与正夫调完情、带着余笑投向他这方擂台的温和目光,顿时双颊红透,心跳如擂鼓,但也像受到鼓励般横下心,决定继续守擂,即使被打到吐血,也绝不主动出让。他猛然抬头,昂首向简荜抱拳:“幂恒接受简荜师兄的挑战!”

台下再次哗然。

“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

“疯了,简直是疯了!”

“为了护法之位,真是……哎!”

简荜睁圆不大的眼睛,惊讶地再次好心提醒道:“幂恒师弟,我可是天玄。”

“我知道,”幂恒一回想那女子的眉眼,便有些含羞带笑,“机会难得,还请简师兄不吝赐教!”

“赐教可谈不上,”简荜似乎根本不懂那只是客套话,依然憨笑,“既然你坚持,那我可就真出手了。”

“简师兄请!”

“还是幂恒师弟先请吧!”

幂恒想到少主正在身后高台上看着自己,暗暗一咬牙,一把明刀便陡然挥出。

简荜从容一闪的同时拍出一连串的掌影,一道接一道,幂恒根本反应不及,十几道掌力悉数印在他的胸口上,暗刀还没机会抽出,人便朝擂台外横飞出去!

众人惊呼,觉得幂恒肯定要摔得很惨、重伤吐血。

然而,简荜那肥胖身子却紧跟着跃出,并后动先到的将他凌空接住。

放下人,简荜退后一步,又是憨憨一笑,抱拳道:“幂恒师弟,对不住了!”

幂恒脸色红红,翻转刀身、抱握刀柄回礼:“多谢简师兄!”

简荜憨笑一下,不再说话,纵身跃回擂台。

“人不可貌相,”高台上,楚晗叹道,“虽然长得一般,但心性极好,憨厚又顾念同门情谊,难怪简长老能看中他、收他入门~~以后老了绝对不愁没人真心伺候。”

楚语然微微点头:“简长老膝下无人,自然要把眼光放准,多收几个良善徒弟。碧霄宫虽然不会亏待任何人,但总归还是有个善良憨厚的贴心晚辈在身边,更令人踏实。”

两人低声交谈,长老那边也有人恭喜一直稳坐不动的简长老。

“老简,运气不错啊!眼光也好,收了这么一个娃,睡觉都比以前香吧?哈哈!”

“老简识人就跟识药似的,眼神忒毒!”

“这小家伙憨实,心地好,老简可算捡着宝了!”

你三言,我两语,都是好听话,纵然简长老再冷静沉着,也不由咧开嘴,拱手向长老们致谢,谦虚一番。

双刀王孟长老却没跟着掺和,直接奔下高台找阴阳刀幂恒去了。

而简荜所在的擂台上,因为出现了天玄,挑战者便也跟着变化了。

中灵级别的根本不会上去,他只能等同级师兄弟,但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过来。

胖子本就怕热,站在擂台上晒了一会儿,他就浑身冒汗,不断拿袖口擦额头~~连个帕子都没带。

“没有人吗?”简荜伸伸短粗的脖子张望,“那两个练武天才哪儿去了?还没来吗?”

“我来!”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清瘦少男从人群左边走过来回应,“金绿茶请简师弟指教!”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587章 简荜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87章简荜绿茶一到,便引起门徒弟子的热议。

简荜被简长老收入门中后,多数时间都是随她待在丹药院,学习炼丹制药,基本不怎么露面,是以,熟悉他的人并不多。

但绿茶就不同了。绿茶乃是金针长老门下弟子,跟门徒红茶一样,常为同门师姐妹师兄弟以针疗伤,说穿了,其实就是金针长老拿普通门徒弟子给自己的徒弟练手,毕竟针术这东西,只在假人和动物身上扎,是不行的,要找准人体穴位,还是要多在活人身上下手。

如此一来,识得红茶、绿茶的人就比较多,他一现身,大家就认了出来,还有不少人笑嘻嘻的打招呼。

“绿茶师兄!”

“绿茶师弟!”

绿茶一边走一边向众人微笑着抱拳回礼。

绿茶虽不甚貌美,但胜在清秀,且在为弟子行针时态度亲切,言语温柔,又十分有耐心,很受众人喜欢,不少门徒对他起心思却又不敢追求~~金针长老的弟子,岂是一个还没搏出任何前途的普通门徒所能高攀的?别到时惹恼金长老,被她一针扎死!

竞选大会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楚晗看了看日影,已是午时,侧头对楚语然道:“到饭点儿了,让他们先吃饭吧,别饿着肚子打。”

楚语然点点头,伸手招来大长老门下高徒~~也是负责主持竞选大会的狄嬟,说了一句话。

稍顷,狄嬟便走到高台边沿施上内力道:“少主有令,两刻后打擂暂停,用膳后休息,未时三刻继续!”

楚语然问道:“如何?”

楚晗点头:“很好。”

安排的时间正好是另一时空的中午十一点半,最适合吃饭。

绿茶已跃上擂台,听到少主令,便不再耽搁,抱拳道:“简师弟请!”

简荜看出他的修为跟自己差不多,也就不多说了,憨笑道:“金师兄请!”

实际上,绿茶已目睹简荜对幂恒的出手,一连打出十几掌,看似狠毒,却根本没怎么用内力,不然幂恒早就被打得空中喷血了,即使被接住,也是重伤。

这种人,但凡不是太恶的恶徒,都会喜欢上他~~即使他如此肥胖。

绿茶不是恶徒,自然会对简荜心生好感,出手时,也是点到为止,不伤要害。

宽肥的人影劈来单掌,清瘦绿茶立即迎上,两道绿色真气嘭的撞在一起,人却很快错开,腾身掠起再落下时,已交换了位置。

绿茶微笑道:“简师弟好内功!”

“是么,”简荜憨憨的挠挠头,不知谦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药吃出来的。”

这种实心眼儿的憨性子,绿茶只给予善意微笑,台下的人却是一片羡慕嫉妒恨:果然是近水楼台啊,我们拼死拼活才能得到一颗,你却沾简长老的光,把它们当糖豆儿吃!

“哦,对了,”简荜突然想起道,“金师兄没有兵器吗?”

“有,”绿茶淡淡一笑,“但为公平起见,就不用了。”

“没事的,你可以用,”简荜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话有托大之嫌,急切之下便随便扯个别的来问,“金师兄用什么兵器?”

“针。”绿茶回答得很简洁。

“针啊……”简荜猛然想到他是用针给人治病的,肥胖的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声音也小了些,“我最怕扎针了……”

他的语气和神态引起众人哄笑,绿茶笑道:“简师弟,我不会扎你的,继续出招儿吧。”

简荜不解:“咱俩不是差不多吗,还要打?”

绿茶微笑:“反正你这儿暂时也没人来,上午场又快结束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两招儿。”

简荜觉得他言之有理,便点头答应了,竟一时没想起要打出个胜负、决定谁更有资格守擂。

两人拳来拳往,掌来掌对,打得呼呼生风,真气纵横,风头将其它四个擂台全部盖过,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俩身上。

两道身影不断腾挪,交手速度很快,掌对掌,拳对拳,不断发出啪啪嘭嘭的响声,越打越强,越打越猛,从周身激射出来的劲道直往人群扫去,被殃及的门徒弟子都惊呼着往后退避。

旗鼓相当的二人打得正过瘾,狄嬟的声音却突然传进所有人耳中:“时间到,全部暂停!饭后小憩,按时回擂!”

擂台上还未分出胜负的少男都住了手,抬头望去,只见少主正在扶少主君起身,如来时那般亲密无间,手牵着手双双离开。

之后,注目时间久的人还发现,少主在将要脱离众人视线时,竟抱起少主君,施展绝妙轻功向宫殿群方向飘飘而去。

少主对少主君可真好啊……

看到这一幕的少男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既羡慕,又惆怅。

竞选进行到现在,已经能确定,护法之位,天玄尚能一搏,中灵却根本没有希望。

午饭,楚晗是陪着楚青璇、纳兰墨娴和楚语然一起用的,其她人的饭菜依旧是被送到各自小院,连紫汐都是和天机老人一起吃、无忧与毒圣、医圣一起用。

倒不是将他们排斥在外,而是怕他们在楚青璇和纳兰墨娴面前拘束,反而吃得不痛快,甚至吃不饱。

无忧那性子还稍好一点,尤其是紫汐。楚晗正因为疼他,才这么费心安排。

千若和千羽还在修炼未出,他们打算出现最大对手时再现身,到时,只要楚晗给他们传个音就行。

加上风云、颖儿和纯儿,一家七口围坐一桌,纯儿则坐在楚晗大腿上,一口一个“娘亲”的叫,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叫得又响又脆又欢实,忙得楚晗根本没时间吃饭。

她知道,爹爹说不放心孩子,其实主要就是不放心纯儿,怕奶爹和下人看不住,磕着碰着,顺带把颖儿也祸害了。

给纯儿夹菜,就不能冷落颖儿和风云,顾了小的,自然不能不顾老的,不然纳兰墨娴心口又该泛酸了。

楚语然有孕在身,她这么一个无比疼夫郎的人,不可能单独冷落他一人。

所以这顿饭,就看她的筷子像蝴蝶般到处翻飞了,招呼这个,夹给那个,自己连三口都没吃着!

纳兰墨娴心疼女儿,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楚青璇悄悄把袖子一扯,拦住了,还传音给他:“她可是神皇,一顿不吃有什么关系?别理会,该让她尝尝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夫郎的滋味儿了!”

纳兰墨娴瞥她一眼,暗自失笑。

楚晗虽未展开窥心镜法,眼角余光却能瞟到她们的小动作,猜到几分,便故意轻叹道:“果然是当娘之后,才能深刻体会到为人母父的辛苦,小猫小狗的,喂点吃的,扔点骨头,饿不着就行,但要把个孩子拉扯养大,可真是不容易啊!”

她发出这番感叹,楚青璇的心里立即平衡不少:“知道我跟你爹爹的不易就好,别到时带你爹爹出去玩,你又想着法儿的阻挠。”

“嘿……我说娘哎,你怎又绕回来了?我~~”楚晗还没说完,纯儿便又在扯她的袖子奶腔叫唤:“娘亲!娘亲喂!纯儿要吃水晶糕,娘亲喂!”

“你个小东西,”楚晗被打断也不气,伸手摸摸他的小肚皮,“肚子都撑圆了,还吃?”

“吃!要吃!要吃!”纯儿拍着婴儿肥小手,“娘亲,纯儿要吃水晶糕!要吃水晶糕!”

“好好好,吃吧吃吧,”楚晗伸臂夹来一块水晶糕,喂到他嘴里,“你这肚子跟无忧有的一拼,能填能放,就是只见东西进去,不见东西存哪儿了!”

在他爹肚子里就能抢会吃,霸道得很,生下来了能吃倒也不必奇怪。

楚语然也忍不住笑道:“做无忧的孩子倒是合适!”

“无忧啊……”楚晗摇摇头,“再等两年吧,现在要孩子,太早了。”

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大男孩,这么早生孩子,怕是连抱都不知道怎么抱,如何喂养得了孩子?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淡淡聊着,刚吃完饭,纯儿那小人精便踩在楚晗腿上抱着她的脖子不下来:“娘亲!娘亲抱纯儿睡觉觉!”

这小磨人精!楚晗感觉自己快成老妈子了,但还是认命地一手抱起他,又一手抱起颖儿,楚语然则牵着风云,一起去少主君寝殿。

说是睡觉觉,可一上了床,纯儿就开始疯闹,还带动了颖儿。

等他们玩够了,又累又倦地自己睡着,楚晗才长出一口气。

看看纯儿一条小腿儿伸直、一条小腿儿屈起,斜斜趴在床上、嘴角被压歪、直流口水的可爱样子,不由含笑将他轻轻抱起再放正。

随后,她又将被纯儿挤在角落、凑合着睡着的颖儿也抱出来放好。

纯儿闹得疯,活动量大,睡得也沉,抱起时软成一坨,完全没有反应。

颖儿却在被抱起时,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唤了声“娘亲”,还伸出两只小胳膊软软勾住楚晗的脖子。

楚晗将他轻轻放到床上,柔声道:“乖,睡吧!”

说着,将他的小胳膊从自己脖子上轻轻拿下来放在他身体两侧。

颖儿低低“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孩子,乖巧得令人心疼。想到他被纯儿挤在床头拐角、半坐半躺还微微斜扭着小身子凑合睡着、谁看谁都替他难受的小可怜模样,楚晗心里就不由叹息:跟他爹爹千若一样,不怎么争,遇事也很少辩。千若自有她来呵护一生,可这小的怎么办?以后有了妻主嫁了人,岂不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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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沐晨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88章沐晨一边为三个排排睡的孩子盖上薄被,楚晗一边思虑颖儿的将来,想着该怎么教导他作出一些改变,谋划如何才能避免人善被人欺。

楚语然见她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不由关心了一下,楚晗把自己的担忧一说,楚语然便淡淡笑着,轻飘飘道:“那还不简单,或者招个上门媳女,或者大婚后两人都留住碧霄宫,不准其三夫四侍。”

楚晗摸了下下巴:“后面这个主意好!到时看,不行的话就这么办。”

楚语然摇摇头:真是操心的命,孩子才这么点儿大,竟然就思虑以后,防他吃亏。

不过……

他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腹部:若这里是个儿子……晗儿的深谋远虑好像也不无道理。

但话说回来,有个武林至尊的神皇母亲,谁敢动他儿子一根指头?

可……妻夫之间的感情问题,岂能单纯以武力来解决?

想来想去,还是能遇到真心爱他、把他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女人,才最好。

“走吧,你也睡会儿,”楚晗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抱起,走到小榻边,轻轻放下,“大宝小宝一起睡。”

楚语然道:“你也睡会儿吧,下午怕是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

“无妨,”楚晗笑嘻嘻道,“我一个大女人,又是神皇,睡什么午觉?倒是你,本就有孕在身,又坐了一上午,赶紧歇歇吧,别累出个身体不适就麻烦了。”

楚语然笑了笑,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坐了整整一上午,他确实感觉身子有些乏了,想休息。

楚晗取锦毯为他盖好,便坐在旁边守护。

那边床上睡着三个小的,这边榻上躺着个肚子带崽儿的,她左看看,右望望,嘴角不由笑到翘起。

之后,又想到自己该炼些丹药出来卖了。

虽然家大业大,但自己的夫郎孩子,还是要自己来养活才更有成就感不是。

想到炼丹,她就想到悄悄放在白云山庄冰洞深处的回生树。

回生树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珍贵的丹药原料了,自然不能一次用完拉倒,就像九阳风火莲一样,得剪取部分枝叶炼药,留根留苗留主干,以期能源源不断的取用。只是不知,冰洞环境和金巴泥混成的灵土,能不能真正满足回生树的生长条件,移过去时倒是正常无事,但难保中间不发生状况,得时常抽空过去看看、多观察观察才行。

下午未时三刻,门徒弟子和长老们都按时再次聚齐。

擂台上,未分胜负的简荜和金绿茶继续对擂,两人又打了不相上下的十几回合,当各出单掌再次抵在一起时,绿茶忽然微微一笑:“简师弟,对不住了!”

简荜一愣,还未搞清他的意图,绿茶便陡然变掌为爪,五指迅速扣在他的手掌上,胳膊角度诡异地猛然一抖……

呼!

嘭!

简荜被绿茶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扔下擂台,然而那肥胖的身子却并没像人们预想的那般重重砸在地上,而是仓促间快速提气,借力多飞一程。

虽然落地时踉跄了好几步,且还是横着踉跄,形象有些狼狈而搞笑,却毫发无伤,输得算是极体面了。

他站稳立直后,原地朝绿茶远远一抱拳:“多谢金师兄手下留情!”

绿茶站在擂台上抱拳回礼,却没再说话,待他直接离开后,才转脸看向众人,微笑道:“那两个习武天才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有门徒起哄道:“绿茶师弟,他们不来不是更好吗,师弟你可以直接守擂成功啦!”

一名弟子正色道:“还真是,好像午膳就没看见他们,跑哪儿去了?不会躲起来了吧?”

“怎么可能!”另一门徒嗤笑,“这样的盛会,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就是!”旁边有弟子接话,“平时练功就他俩最拼,三更半夜不睡觉,吃饭时来得最晚,走得最早,估计少主若迟一年回来,他俩能瘦得大风一刮就跑,都不用使轻功的!”

几人正议得热闹,身后陡然传来一位门徒的声音:“别瞎猜了,我告诉你们吧,他俩啊,都去闯关楼了!”

“什么?”众人讶然,“这个时候还去闯关楼?”

“是啊,今天开擂竞选,还去闯关,若是赶不上,就算闯过了,也是白忙。”

“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关键时刻竟然看不到人,若~~”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沐晨前来挑战,请金师兄赐教!”

众人伸颈张目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如同御风般疾驰而来,说话时声音还在远处,转眼便到了跟前。

楚晗瞟上一眼,差点蹙起眉头:“看似瘦弱,却气息浑厚……刚刚突破到天玄中阶。”

楚语然看着她:“如此……千若和千羽又多了两个对手。”

多了两个?

这意思是……

“还有谁?”楚晗问道。

“隐居在第六峰的白长老的亲曾孙,白鹭修;第九峰的朴长老的曾孙,朴素心。”楚语然似笑非笑,“她们向来不问世事,这次竟然为你出峰了!楚少主的面子和魅力,果然大得很。”

第六峰?那个三百多岁的老怪物?

当初喂千羽吃驻颜丸时,还跟他笑说第六峰有个从不出峰露面的老怪物,少有门徒弟子知晓她的存在,没想到……

若是她的曾孙,那曾字后面得续跟多少个曾?

楚晗这下可真是皱眉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

“刚刚?”

楚语然瞟她一眼:“传音过来告知的。”

白长老的曾曾曾曾……孙……

有老怪物教导,他的武功肯定不低啊……

楚晗感到头疼,双眉皱得更紧。

楚语然看着她,不一会儿,便见她缓缓舒展双眉,轻哼一声道:“差点忘了,除了非亲生和收入门中被赐姓的弟子,所有长老有血缘关系的嫡亲后代,都不得嫁给宫主,与左右护法之位也无缘!”

她这方还没得意完,楚语然便淡淡来了一句:“如果两位长老并不奢求主夫和护法之位呢?”

“什么意思?”楚晗再次皱眉。

“意思是,”楚语然将目光投向擂台不看她,“只要能嫁你为夫就好,至于是平夫还是侍夫,随你。”

楚晗顿觉眼前满是蚊香圈,真要收了他们,还能给侍夫之位?他们的曾祖曾曾祖还不得亲自出峰找她算账讨说法?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诶?不对啊!”她突然又反应过来,“既然不求护法之位,就不用上台打擂,何必~~”

说到这里,她自己便恍然大悟:“下马威啊!”

“从未出峰,谁都不识,难免被人不放在眼里,”楚语然道,“但若能当众打赢所有人却又表现出不屑于护法之位,想想看,以后除了你我,谁有胆量有能力管教压制他们?”

楚晗冷哼:“看来,我得亲自去拦截,让他们连打擂~~不,是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护法竞选大会是为你办的,你不能离开,”楚语然道,“我已传音给母亲,她会处理。”

这倒也是,她若走了,弟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定会乱猜乱疑。

再说,这擂本就是为她而打,若她不在,谁还有打擂的心思?

楚晗立即静下心来,一边眼观擂台,一边展开窥心镜法,打算探个究竟,因为她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第589章 汩沨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89章汩沨沐晨对上绿茶,与他同时出现的另一名少男~~汩沨则挑战其它擂台,他俩一个刚突破到天玄中阶,一个刚打破中灵与天玄之间的坚壁,进入天玄低阶,二人非常默契的分工协作,由沐晨以天玄中阶力压金绿茶,汩沨则扫平另四擂擂主,意欲联手拿下左右护法之位。

楚晗目视擂台,却已进入窥心镜法神游,看到楚青璇意欲亲往六峰和九峰阻拦,却已来不及,白鹭修和朴素心已如仙子般飘飘来到天虞山,轻轻落在后山断魂崖。

楚晗凝神看去,只见一人着袍,气质清润;一人穿裙,满身透着没被俗世浸染半分的清纯。

崖上山风呼啸,二人衣袂飘飘,看到楚青璇走过去时,还愣了愣,显然是从小就没出过峰、根本不认得现任宫主的模样。

楚青璇行至他们面前,负手而立:“碧霄宫宫主,楚青璇。”

二人连忙躬身抱拳:“白鹭修见过宫主!”

楚青璇的脸上浮出一丝淡笑,却仍然不失威严:“你们的事,朴长老已传音告之,不过,不知白长老和朴长老此举是何用意?想必,她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宫规吧?”

“宫主……”白鹭修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之情,“曾祖母她……已经仙逝了……”

“什么?!怎么会……”楚青璇一惊,“什么时候?”

“昨夜……”白鹭修喉间无一丝哽咽,“曾祖母不想兴师动众、劳烦宫主及主夫,更不想让外人知道碧霄宫少了一位长老,所以离开前,只请朴长老祖孙去往六峰,交待遗言,又令我们今晨就将她速葬于峰底。”

“这、这真是太突然了……”楚青璇摇头不已,似乎难以接受,一时无法消化这突来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才道,“怎能不及时通知我们呢,白长老乃我们碧霄宫镇派之宝,仙逝之事,该当大操大办,免得上路后途中寂寞。你们这些小辈啊……”

她叹了口气,显然是对他们行事不满。

白鹭修道:“宫主有所不知,曾祖母虽未入道门,却有一颗道心,是以能长久隐居,淡泊名利,脱离于红尘俗世,她老人家走时是平静的,也只想安静的走,不愿热闹。”

楚青璇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在沉默中思虑半晌:“莫非,让你出峰露面于护法竞选大会,便是白长老的遗言?”

“正是,”白鹭修朝朴素心微微转身,“朴长老和朴师弟都在场,鹭修不敢撒谎欺瞒。”

“是,”朴素心上前一小步,拱起白白嫩嫩、柔若无骨的小手道,“素心可为白师兄作证。曾祖母受白长老所托,帮助白师兄将其安葬后,才思虑如何开口,拖到此时,方决定传信。”

“既然白长老有这样的遗言,我们自当考虑尽量实现她的愿望,不过,你们倒不必再用参与打擂的方式,而且……”楚青璇顿了片刻,才微微叹息,“你们可知碧霄宫少主楚晗,已有六个夫郎?”

楚语然,千若,千羽,紫汐,无忧,还有风纯国的圣子琉火,这都是已被楚晗要了身子、无论如何都要娶回家的。至于肖浅灵,她完全没将其计算在内,毕竟他既没和自家女儿有过什么亲密之事,如今又昏睡不醒,等同于活死人,自然不能算。

“六个?”朴素心张着色泽浅粉如桃花的唇瓣惊呼,“这么多啊?”

白鹭修却面色淡淡道:“若宫主或少主不愿接纳我们,婚事就此作罢便好,毕竟曾祖已经离世。晚辈之所以没有当面提出异议,也只是想尽最后的孝心,让她走得心安,少主若对鹭修无意,当无此事即可。”

他这么一说,楚青璇身为宫主,反而不好替楚晗一口回绝,只道:“江湖女男,图的都是一个两情相悦,你们与晗儿从未见过,有意无意,自然无从说起。这样吧,你们先随我回去,择个小院暂住,与晗儿见个面,接触接触,若两厢有情,自是全了白长老的遗愿;若晗儿难入二位的眼,此事便不作强求,如何?”

白鹭修躬身淡淡道:“晚辈全凭宫主做主。”

朴素心见了,连忙学他重复一遍相同的话语。

楚晗收回目光,心下稍松。

那白鹭修受其曾祖影响,心性淡泊,对女婚男嫁之事并不热衷,对其曾祖的逝世也无太大伤感,谈论婚事时更是心湖平静,毫无波动,如同喝着白开水,平叙日常天气。

通过他脑中闪过的幕幕图像,她看出他没有撒谎,白长老确实在临死前找了朴长老帮忙,请她将自己这唯一的曾曾孙体面的送到她这个少主身边,以免他以后孤苦无依。

二位长老虽隐居山峰,消息却并未完全隔断,传音术下,碧霄宫里发生的大事还是都很清楚的,尤其是少主修成武林神皇第一人这种惊天大事,就算她们不知道,也会有人乐滋滋、屁颠颠的去报喜。

除了白长老,白鹭修的母亲、祖母及所有上上代,一个接一个全部都已逝世,中间断代得厉害,只剩一个最老的,和一个最小的。老的一走,便只剩小的一人,白长老再淡泊,也放心不下这唯一的骨肉血脉,所以从知道少主是神皇之日起,便打下这个主意,也开始密切关注天虞山的一切动向。

可惜,白鹭修并不领承她的苦心,虽不反驳她的安排,却也只是以沉默来空口尽孝,毕竟老人一死,小的嫁不嫁、婚不婚的,她也看不见、管不着了。

楚晗心下一松,脸上便露出淡淡笑意来~~她也实在不想再要更多的夫郎。

神皇又如何?

神皇也只是一个人,不能分成两半来用;

神皇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不比别人多。

夫郎太多,即便精力足够,也难免有照应不到之处,一旦不小心厚了这个,就会薄了那个,徒惹他们伤心。

哎,她怕啊!怕做负心人。

所以白鹭修的反应,正合她意,只要见个面,再谈一谈,此事也就正经作废了。

只是……

她想到朴素心时,却又是一阵薄愁。那小少男生在第九峰,从小到大也都待在第九峰,接触的人不多,又被朴家教养得不谙世事,根本不懂女男之情。此时跟着白鹭修,完全是依葫芦画瓢,比无忧还白纸。

无忧仗着一身毒,好歹也算只身闯过江湖,长了不少见识,朴素心却从未踏出九峰一步,单纯得要命。终生大事也完全由朴长老做主,因为他根本不懂嫁人意味着什么,更别说知晓洞房是什么含义了。

太单纯的人,也容易脑子一根筋儿,加上朴长老因为受白长老的影响而起了同样的心思,怕是有些难办。

楚晗叹口气,把目光投回擂台,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眼前的竞选之事了却,绿茶的擂主之位已被沐晨代替,汩沨也将其它四擂的擂主打下擂台,二人独霸五擂,静待挑战者。

千若和千羽,该上台了。

第590章 决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90章决战因拼命练功而身材虽高挑、却更加倍显消瘦的沐晨站在擂台上,立得一丝不苟。

面对高台上的蓝眸女子,他早已将一身傲骨郑重收敛~~神皇少主,谁有资本在她面前露出傲气?

何况还有两个最强劲的对手没有出现,完全没到他笑的时候。

看着躬身拱手却不发一言的沐晨,楚晗传音楚语然:“是个聪明人。”

楚语然回话道:“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心无旁骛专注修炼;不装愣、不逃避必须要经过的难关,安静而耐心地等待……”

他笑看楚晗:“即使不能成为护法,亦可重用。”

楚晗点点头,正欲出言说点什么,千若和千羽已腰挎长剑,飘飘而至,一个棕眸如雾,一个媚而不妖。

二人先以碧霄宫弟子身份规规矩矩的向少主、少主君和众长老报名见礼后,才转身面向擂台。

只有台上之人看得清楚,他们向楚晗行礼时,双目饱含深情,转向众长老时,却已只剩端庄。

此时面向大众,熙攘的人群顿时更加安静,无数目光打量着这对幸运儿。

主持竞选大会的狄嬯连忙上前,将即要对战的四人姓名、年龄等一一作番介绍,千若、千羽、沐晨和汩沨互相拱手行同门简礼。

楚晗站起身,在高台上更显挺拔,她缓缓道:“沐晨,汩沨,千羽和千若虽然是我传音过来的,但你们刚才的打斗表现,长处和弱点,我并未偏藏私心告知他们。反之,也是一样。所以,只要不违宫规,你们四人尽可全力以赴。”

“是!”四人躬身拱手,齐声道。

沐晨还跟着多说了一句:“多谢少主!”

楚晗微微笑道:“都是本门弟子,耍心机有害无益。护法之位,非强者不能上,非德者不能居,非忠者不能用,奸滑者,更是一并摒之。”

四人依然保持拱手之姿,微微低首,一副聆听受教之态。

楚晗继续道:“只要三者兼具,即使无缘护法之位,亦会被重点培养,直接听令于少主君,受少主君重用。”

汩沨微微抬头,又很快重新低下去,沐晨却和千羽、千若一样不为所动,他志在护法,除了护法之位,什么都打动不了他。

他很清楚,只有争得护法之位,才能成为少主侧夫,才能长久相伴于那耀眼女子的身边。

她,才是他的终级目标和梦想。

拼命练功参加竞选,只是达成目标的正当手段。

他没有投于任何长老门下,也拒绝所有青睐于他、欲收他做入门弟子的人,只为被少主放心纳娶,而没有丝毫顾忌。

习武天赋,加上天道酬勤,他不断苦苦修炼,不断和汩沨切磋,不断闯关,总算不负自己,终有所成。

楚晗也正因读懂他的心思,才看似许诺、实则移避的出言,说强而败的人,直接受少主君调遣,而非少主,以免让人心存希望,执着等待她的感情发生质变,误人终生。

“开始吧。”她说完这句话,便缓缓坐下,作出观战之姿。

千羽快千若一步跃上擂台,对上沐晨,也不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话,直接抱拳道:“沐晨师弟请!”

沐晨也极为痛快,抱拳回礼:“千羽师兄请!”

两人收拳,“铮”地齐齐拔剑。

之前,金绿茶没有使针,沐晨便也没有使用兵器,如今既然和千羽都使剑,便不用再让它闲着。

楚晗心道,千羽和千若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他抢先一步对上沐晨,就是因为刚到时便留心了沐晨和汩沨的修为,知道沐晨乃天玄中阶,加上他那副沉着冷静之相,千羽为防千若吃亏,便抢先挑选对手。

那边擂台上,千若看了一眼汩沨,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对上的竟然是个低阶,忙道:“汩沨师弟,我们的级别不对等,你……”

姿容清丽、令人如沐清泉的汩沨微微一笑:“汩沨很珍惜向千若师兄讨教学习的机会。”

千若抽出长剑,回他一笑:“那好吧,咱们开始。”

顿时,台上四剑皆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道道光芒,那些光芒随着剑招,在众人眼前忽横忽斜。

千羽和沐晨先各出一剑~~叮!双剑交击有声。

但二十多招过去,两人却都还未使出全力,而是在试探中不断观察,以图找出对方的弱点和破绽,再全力一击。

可因为少主、少主君和众长老都在高台上坐看,他们使的便都是碧霄剑法。相同的武功,相同的招式,相同的级别与阶层,自然是很难寻到对方的错漏之处。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转眼间,两人已交手六十多招,依然难分胜负。

二人心下都有些焦急,但脸上却皆是越发沉静,下盘也越发稳健,不露丝毫破绽,真可谓棋逢对手,连毒圣都看得津津有味。

楚语然见楚晗稳稳坐着,不由传音打趣:“楚少主看起来一点也不急,莫非是看上了这两个小少男,想收入帐中?”

楚晗轻轻白他一眼:“你很希望多两个兄弟?”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楚语然低笑,“反正累的又不是我。”

“也是,”楚晗看破不道破,“那就拭目以待吧,如果千羽他们因打不过而下擂,那就正大光明的多娶两个便是。”

楚语然看她半晌,才渐渐收敛笑容,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哼!”

楚晗忍住笑,淡淡瞥他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场中。

此时,千若也是越打越心惊,实没想到,汩沨竟能以刚突破的天玄低阶和绝妙轻功坚持到现在,吸引来很多关注的目光。

汩沨不仅轻功超绝,身体也柔若流水,软似垂柳,即使是简单的拧腰或后仰这种动作,都能被他舞蹈般的诠释出来,每每都能轻巧避开千若刺来的剑尖,令千若大感惊奇,也惹来长老会的瞩目。

而他的剑法,更是使出了与别人不同的韵味,轻捷而飘逸,一派随性自由之相,出剑接招时,有种水到渠成的流畅,看得人啧啧称奇,没想到碧霄剑法还可以这么练,完全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他的手腕细瘦白皙,握着轻细长剑,如同很投入地舞一段剑舞,飘逸净白的衣袍也随着招式不断轻动。

不过,门徒们却未因此而产生更改修炼方法的心思,对她们来说,这种练法太柔,有失女人的阳刚之气,只适合男子。

千若本因自己比汩沨高出一阶,觉得该适当让让,不然会胜之不武,毕竟不是与敌人的生死仇杀,该留手时还是要留手的,却没想到汩沨竟如水中的鳝鱼泥鳅,很难刺中他软滑的身体。

时间一久,他也不由焦急起来,若天玄中阶败给天玄低阶,自己岂不成了碧霄宫甚至整个武林的笑话?

那还活着干什么?一头撞死算了!

想到这,他的剑势便凌厉起来,出剑速度也陡然增加几分。

第591章 胜负

玉兰般的美唇轻轻抿住,皓白玉指下的长剑带着冰冷的寒意斜斜刺向汩沨的肩胛!

嗤!

不再相让的天玄中阶发起威来,低阶再怎么身法灵活,也避之不及。

剑尖入体,虽不深,汩沨也依然吃痛,在千若撤肘拔剑后,正欲点穴止血,却在侧首低头间,发现伤处并未流血,一股寒气已直接将伤口冻住,阻住了鲜血的流失。

“至寒内力?”他讶然抬头,“千若师兄可是自创了什么融合剑法?”

千若的手腕轻轻一抖,依然附着在剑身的寒气便瞬间消散,恢复了雪白清亮,与他一身的雪白锦袍极为相称:“经少主点拨,我将碧霄剑法与冰玉掌进行相结合,终于练成了寒玉剑法。”

寒玉剑法……果然是跟在少主身边的人啊,能得少主亲自指点,必定进步神速,少走许多弯路。

汩沨眼中的羡慕一闪即逝,拱手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汩沨输了,先行告退!”

千若抱拳回礼,歉意道:“师兄对不住了,还望师弟莫怪!”

汩沨笑了笑:“愚弟早就知道自己无缘护法之位,来凑这个热闹,也不过是想跟师兄讨教几招,多积累一些经验,以免往后对敌时吃亏。幸得师兄仁厚,手下留情,汩沨输得心服口服。”

千若语带关心道:“快些回去涂些伤药吧。”

“是,汩沨告辞!”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高台上却传来一道清冷之声:“慢着!”

汩沨讶然回身,发现是那气质中隐着淡淡高傲的清冷男子,连忙躬身:“少主君。”

起身离座、站在高台上更显气势的男子广袖一抖,一柄长剑便从袖中射出,直朝汩沨而去:“接着!”

汩沨柔臂一伸,长剑落入手中。

剑鞘初一入手,他便惊奇不已,只觉手中连鞘长剑轻飘飘的,宛如无物一般。明明拿到一把剑,却像拈着一根轻盈的羽毛。

他连忙将自己的剑挂在腰上,专心拔动此剑,围上来的众人都随着剑身被缓缓抽出,而发出惊叹之声。

只见整个剑身都细薄剔透,通体晶莹,光华流转间,好似有细如发丝的清泉水在其中缓慢穿梭流动,奇妙至极!

汩沨一见此剑,便喜爱至极,却立即将它入鞘,一膝跪地,捧剑抱拳:“谢少主君赐剑!”

楚语然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看着他,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平和:“养好伤,过几日去少主君殿报到。”

少主君殿?报到?

汩沨微愣之后,便是欣喜若狂,激动地大声道:“是!属下明日就可听候少主君差遣!”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台下的弟子们都羡慕地看着他,连门徒都露出了嫉妒目光。

能进入少主君殿、直接受少主君差遣,也就离少主不远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即便是信佛修道之人,也难免要羡慕嫉妒一番。

楚语然看着并未受到影响的沐晨和千羽二人,摆了摆手:“退下吧。”

汩沨连忙告退,只看了一眼正在与千羽剑来剑往、不停打斗的沐晨,便转身离开~~他要立即回去处理伤口,以便次日能做好少主君或少主交待下来的任何事。

拼了三年,虽未夺得护法之位,上天却也没有薄待自己,这种结果,已是护法之外最好的了,来日方长……

叮叮叮叮!

旗鼓相当的二人还在交战,两剑不时发出清脆的交击声,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晗暗暗摇头,不知该不该提醒千羽。

一旦传音提示,就等于作弊,且容易让他瞬间分神,出现疏漏,反被沐晨趁虚而入。

楚语然修长的身子缓缓坐下,又观望半晌,才淡淡道:“平时的沉着冷静哪儿去了?劲敌当前,就忘了自己的优势?”

楚晗默了下,叹道:“只能靠他自己醒悟了。”

沐晨的剑法虽然同样精妙,内力也够浑厚,但终不及千羽的内力精纯。

千羽多受楚晗亲自辅助,又吃了那么多纯度极高的丹药,他运转心法一个周天,抵沐晨运转十个周天。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此时却被对方的强劲和沉着迷惑,忽略了掩盖在两人诸多相同点下的不同点。

就这么一个小小不同点,便能决定谁胜谁负,只不过,它的确有点隐蔽,若不静下心来仔细推敲琢磨,怕还真要钻了牛角尖,与沐晨永无止境的斗下去了。

就在这时,无忧的声音突然在看台上响起:“师尊你干嘛把茶水都倒掉?嚼茶叶很有味道?”

“你懂什么?”毒圣瞪着他斥责,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擂台上的人听见,“茶水是茶叶泡出来的,再好喝,也没有茶叶的味儿浓!吃茶吃茶,不吃怎么叫吃茶?真正的精华,都在这茶叶里!为什么炼制高级毒药时,要把水都熬干制成丹丸?还不是要把精华都浓缩进药丸里?”

“可是……”无忧虽然觉得师尊怪怪的,不明白她在干嘛,但看着毒圣直冒青汁儿的嘴角,还是皱眉不已,“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别可是了!”毒圣不耐烦道,“真是白吃了那么多毒丸和解药,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她的手快速一动,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黑不溜秋的丹丸,冷不防地塞进无忧嘴里:“去去去,一边儿去,什么时候把这枚新毒药的解法想出来,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着,她还推了无忧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一道人影闪过,无忧便落进一名女子的怀抱,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立即委屈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抬头仰望:“楚姐姐……”

楚晗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却没开口出声。

毒圣这儿又是说话又是动手的,早就引起离擂台最近之人的注意,没有刻意压低嗓门所说的话语,也都悉数飘入正在打斗的两人耳中。

无忧靠在楚晗怀里还在委屈发愣,千羽那边却灵光一闪,脑中有根筋儿被毒圣的话激活,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虚晃一剑,引开沐晨的剑势,露出胸前空档,左手却冷不丁地一掌按下,迅捷无比!

嘭!

闷响声后,沐晨身形一晃,快要后仰着栽下擂台时,却强行提气用力一挺,站在了擂台边缘。

千羽不待他站稳,第二掌第三掌便在翻手覆手间连续拍来……

第592章 桃花阵中

落地算输。

沐晨虽没受重伤,但被打下擂台后,结果便出来了。

他懊恼不已,却无力回天。

拼命练功,仍只差一步。

这一步,就在擂台上下之间。

站在擂台下,他只觉胸口发堵,堵得厉害。

“承让!”千羽站在擂台上对他抱了抱拳,象征性地朝台下说了一句:“千羽守擂,接受挑战。”

之所以说象征性,乃因他想到,妻主应该已确定沐晨和汩沨是最后挑战者,不然不会给他们传音。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除了简荜和绿茶过来捧场,其她长老们的入门弟子都没过来。

有的是弟子年龄没赶上,或比楚晗大太多,或比楚晗小太多,不合适。

有的是长老只收门徒,没收弟子,根本无人可出。

有的则是因为知道千若和千羽已是内定,便懒得来凑热闹、给少主添乱,免得搞到最后,各方心里都不痛快。

台下半天无人响应,狄嬯见了,便上前高喊几声,确定无人挑战后,宣布千若和千羽夺得左右护法之位。

二人归剑入鞘,双双来到高台,以新身份重新拜见少主、少主君和各长老。

沐晨站在人群最前方,面容沉静,因拼命练功而被剑柄磨出老茧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楚语然受护法一拜后,起身来到高台边,水滴形额饰在优雅的额心闪着玉质光芒,一双凤目,看向沐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碧霄宫弟子沐晨,你可愿追随本主君?”

有汩沨的前例,沐晨似已料到这种可能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矛盾地看了看表情闲适的蓝眸女子,内心交战片刻,才缓缓单膝跪下,右手竖执剑鞘撑地,声音低沉:“碧霄宫弟子沐晨,愿终生追随少主、少主君。”

他加了“少主”两个字,楚语然却恍若未闻,淡淡道:“明日来报到。”

“是。”沐晨低首应道,等他抬头起身时,高台上的人已逐渐散去,诞生的左右护法紧随在少主及少主君身后,少主则伸着右臂从后面轻揽少主君的腰身,看着甚是恩爱亲密。

“果然啦……毕竟是待在少主身边的人,谁有一争之力!”

“是啊,这竞选大会,简直就是为他们二人操办的。”

“没办法,你们拼,二位护法比你们更拼,听说整日整夜练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见。也是狠人啦!”

“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真是无话可说。”

“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护法之位,人家是靠实力硬战打下来的,可没抱着孩子来当倚仗。”

众人议论纷纷,一边走一边说笑。

“你们看到没有,那个毒圣可真有意思,泡过的茶叶,嚼着吃!”

“有意思个屁!一个不高兴,就当面逼弟子吃毒药,还叫有意思?拜这种人当师尊,睡觉都不敢合眼!”

“也是哈!说风就是雨,神经病似的!好在是少主的人,她不敢太放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虐待呢!”

“你们是不是傻?她说是毒药就是毒药?要真是毒药,咱们少主还能只是安抚,不给他解毒?那女人肯定是故意吓他的!”

“嘿……也是哈……那毒圣也真能恶搞,好好的,来这一出干什么?抽风还是精神病犯了?”

“你可真敢说,也不怕传到她耳朵里,悄无声息的毒死你!”

“……”口无遮拦的门徒连忙捂住嘴,偷眼四下瞧瞧,惹来几道哈哈大笑。

沐晨独自走在最后面,远远掉着。

除了汩沨,那些弟子他都没什么交情,喜欢他的门徒,也都被他冷言冷语冷脸色的拒绝了。

如今竞选失败,他的心,突然就空了。

没了目标,奋斗之心似被泼了一盆凉水,以后,不知再为谁而努力。

答应追随少主君,是他唯一、也是最理智的选择,他知道,如果放弃,一定会后悔的。

可此刻,他却还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男子最想要的,不过是嫁给自己最喜欢的女子,有一个最好归宿,为所爱之人生女育儿,和她相守到老,膝下满堂。

可如今……

竞选失败,少主的目光也从未在他身上多作停留……

是了,少主君那么美,她身边的男子也都不差,见惯了美人,自己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长叹:这一生,怕是都无望了!

越想,他就越灰心,突然有种厌世的感觉,觉得这人世没什么可留恋的。

负面情绪一袭来,就越来越重的将他一层一层包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眼前的路。

等他下意识地站住立定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进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抬眼间,他惊艳不已:这是一片桃林,不知是什么品种,此时,竟正在灼灼开放!

他正要手扶桃枝细细观赏,耳边却传来小儿嬉闹声。

循声而去,走了一会儿,才见桃林中有一大片圆形空地,地面以白玉似的雪石铺就,中间有六角小亭一座,亭中有石桌石凳,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正在亭中嬉戏,笑闹不止,尤其是那穿粉衣的孩子,两个人的玩耍,基本都在由他主导,穿蓝衣的孩子总是被动接受,由着他的性子,不知是没主见,还是谦让。

纯儿跑来跑去,一会儿爬到光溜溜的石凳上骑马似的骑坐一下,一会儿又双手后撑,两条小腿伸直,小身子一拱一扭,便从石凳上滑下来,往两边的木质美人靠上爬去,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他还不时伸伸婴儿肥的小胳膊,冲颖儿勾勾肉嘟嘟的粉嫩手指,用那奶声奶气的小腔调招呼颖儿。

颖儿顺从得很,小哥哥的手指一勾,他就随着他的意思跑,被指挥得团团转,学着小哥哥的玩耍动作。

沐晨只觉他们太可爱,脚步不知不觉便迈了过去,但还没出林子,便听一道衣袂破空声传来,顿步一看,竟是……

“颖儿,纯儿!”楚晗当作没看见闪身避在桃树后的人,还未落地,便出声唤儿子。

“娘亲!娘亲!”纯儿头一抬,随即就撅着屁股快速地几拱几拱,趴着退下美人靠,两条小短腿儿直颠颠,忙不迭地朝亭外跑去,“娘亲!娘亲!”

楚晗见他只顾抬头看自己,连脚下的台阶都不看,连忙广袖一扫,一道劲风便将纯儿拦在台阶上,人也随即落下,一手抱起他:“纯儿,走路要记得看脚下。”

颖儿也已爬下美人靠,走到她身前站定,仰起小脸儿直直望着她:“娘亲!”

“乖!”楚晗另一只手抱起他,坐到美人靠上,一边腿上坐一个,“怎么跑这儿来了?”

“娘亲,”纯儿揪着她的胸前衣襟抢先道,“祖祖说这里安全又好玩儿,还有花花看!”

“你祖祖倒是学聪明了,”楚晗也不知他怎么会喊爷爷奶奶为祖祖,只顺着他的叫法说道,“这里有阵法,易进难出,不怕你们跑丢、遇到危险。”

桃树后的男子一惊:阵法?

“娘亲,奶奶让我们在这儿玩,说她一会儿就回来,”颖儿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腿上,不像纯儿那样不是抠抓楚晗的衣服,就是弹踢小腿儿,“颖儿和哥哥没有到处乱跑。”

“嗯,你和纯儿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楚晗瞅了眼活泼好动的纯儿,言不由衷道,“若你们表现好,等娘亲忙完家里的事,就带你们和风云姐姐出去玩儿。”

“娘亲带我们出去玩儿!娘亲带我们出去玩儿!”还未曾离开过自家一亩三分地、出过山门的纯儿,虽然不知道出去玩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却还是拍着小手笑得欢。

楚晗也知道他纯属于因为娘亲要带他玩而高兴,连天虞山有多大都不知道的孩子,哪晓得出去是哪里、山外有多大的世界。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世界也就他们见过的地方这么大。

而他们走过、看过的地方,也就几个宫殿,几个院落。

若不是因为金鹰,他们连后山都没去过。

刚想到这里,纯儿便道:“娘亲,纯儿想坐鹰鹰!娘亲带纯儿坐鹰鹰!”

难道这便是血脉上的母子连心?

竟然同时想到了金鹰。

楚晗笑道:“好,娘亲现在就带你们去坐。”

“娘亲!娘亲真好!娘亲娘亲,纯儿喜欢娘亲!”纯儿那张小嘴儿不停的叭叭儿,说出的童言童语甜得腻人,还一手抓住她的衣袖、一手揪住她胸口的衣服,借着力,吭哧吭哧站起来踩在她腿上,然后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张嘴就啃在她脸上,亲得她满脸口水。

可自家儿子,哪有嫌弃的时候?楚晗连擦都懒得擦,就抱起俩宝贝儿子去往后山。

她一走,桃林树后的人才缓缓走出,并未管什么阵法不阵法,而是一步一步,行到她坐过的地方,轻轻坐到旁边,用生茧的手动作缓慢地抚摸上去,就像抱抚喜欢的人一样。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沐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坐在美人靠上,随着天色,没入黑暗。

就在他闭上眼,准备放软身体斜倚在美人靠上时,一道让他久候的声音终于传来:

“是在等我吗?”

第593章 星月阁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93章星月阁沐晨立即站起躬身见礼:“少主!”

他的确在等她。

原本,他也想试着找路出去,可,一是他根本不懂阵法,看不出,破不了,只会白费力气,没准儿还会迷失在桃林里,不如在这儿静待。既然宫主能放心地将两个孩子单独放在这里,而少主也找了过来,说明这里乃是她们常来之地,他只要坐在亭子里等,总会有人再来的。

二则,他静坐时久,心情平复后,脑子里的思路便渐渐清晰起来~~少主身为神皇,如此近的距离,怎会察觉不到这里有第三个人的呼吸?

知道而不揭穿,有两种可能。

一是装作不知,由他自己离开~~这个,他绝对办不到。

二是,她有话要对他说,所以用阵法留他。

这个……连他都摇头,少主对他这个护法夫郎的手下败将,能有什么话说?

所以,清晰之后,反而更加迷茫,不知少主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楚晗站在他面前,沐晨躬身抱拳微低着首,她不说话,他便不敢抬头。

“你今日的表现,甚好。”她淡淡微笑着开了口。

“谢少主。”沐晨只觉心里发苦,即使得到夸赞,也并未有多少欣喜。

楚晗看着他高挑却消瘦的身形,虽不忍再刺激他,但也不能给他感情上的任何许诺和希望,只是将声音放得温和:“但学无止境,你的剑法虽好,内力却还不够精纯,轻功也尚待提高,所以,”

她轻轻拍了拍他瘦到硌手的如削之肩,“还要努力,做到真正力压群芳,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让咱们碧霄宫更加扬眉吐气,下山之后,也是靠实力说话,不让任何人小瞧。”

既然他没了目标,失去了动力,那她就给他竖立一个新目标,让他知道,这是她对他的期望。

“少主……”沐晨松开拳、缓缓直起身的同时,终于抬起脸,鼓足勇气直视近在咫尺的女人。

虽然亭中昏暗,月色照不到这里,但两人间的距离,和天玄中阶的目力,以及月光铺洒桃林和雪石时反射过来的余光,依然能让他看清她比男子更美几分的脸。

只是,他心中想要倾诉的话语太多,堆积在胸,反而在一声“少主”之后,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希望在我这一代,你,沐晨,能成为碧霄宫最重要的顶梁柱中的其中一根!让所有人知道,在咱们碧霄宫里,即使是男子,都不比女子逊色,甚至更胜一筹,让我这个少主都因你而面有荣光!”楚晗循循善诱地激励他,尔后,又放缓音调道,“沐晨,人生的意义,不在眼前。未来,才更值得期待。”

她言辞恳切的说罢,便转身欲离:“稍后会有人带你出去,记得,不要辜负我和少主君对你的期望。”

“少主!”就在她抬步时,沐晨一声急唤。

楚晗的脚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顿。

千羽和千若两人在经过父子团聚后的夜晚,最需要的是她,她不能只为安尉一个沐晨而在这里耗时太久。

沐晨追出两步,看着她在月光下飘身而去的如仙背影,痴了般站立不动。

同一时间,毒圣所住的小院里,千羽特意选在夜晚单独过去道谢,毒圣却摆摆手笑道:“不用谢。”

千羽的嘴唇刚动,话还未说出口,她转眼便自己接上自己的话:“真要谢我啊,以后就替我多多照看无忧,这孩子,没什么心机,楚少主虽然喜欢他,但夫郎多了,难免有所疏漏,照顾不周,男人之间也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但如果有你和千若公子相护,我便能放心许多。”

千羽微笑:“我们一起跟在妻主身边时,就已建立兄弟之情,即使您不说,我们也会互相照应的。”

毒圣点点头,她早已从无忧的口中知道他们二人对他很好,尤其是千若,善良温柔又细心,简直就是把无忧当作亲弟弟般呵护宠溺。

如今,又在山上住了这么些时日,通过相处和观察,她多少也有些亲身体会:千若待无忧的确够好,但心机却不如千羽。

之前的种种暂且放置一边,单拿眼前的道谢之事来说,说是道谢,手里却没有提带任何礼物,明摆着是为免落人口实。

所以,只有无忧同时得到他们两个人的倾力相护,她才能真正放心,这便是她不惜卖傻提示千羽的原因。

关键时刻帮他一把,让他欠自己一份人情,以后他也会在关键时刻鼎力帮助无忧。

她不知,千羽心里想的却是,无忧那满身的毒,他不惹别人便是阿弥陀佛,谁敢招惹他啊……

这晚,干旱许久、竞选成功的左右护法,其待遇如同新婚,不仅搬离小院、有了自己的护法殿,美好之夜也被二人平均瓜分,受到妻主全身心的慰问。特殊到令人脸红的声音接连在两殿响起,女子的驾驭功夫,男子到达极致的愉悦,在最后一刹那如烟花绽放,呢喃之后,是沉寂,不久,床账再次由轻缓如水波荡漾到剧烈如地震般地摇晃起来……

第二日,太阳很勤快地从天边升起,但有个人比它更勤快~~少主君殿外,早早儿来报到的汩沨,腰挎昨日少主君赠予的轻云宝剑,笔直地站在那里。不久,一夜未睡好、精神头儿不如汩沨的沐晨也到了。

还未到跟前,发现他身影的汩沨便将微笑的眼神投了过去,两人在切磋时便是既合作又敌对的关系,如今同时成为少主君的左右近属,关系也将是既合作又敌对的微妙,只是主体从少主变成少主君而已。

沐晨对他点点头,便沉默地站在门外另一边,二人像专职守卫一样,分立两侧。

只是两人的状态略有不同,一个将腰背挺得笔直,一个全身肌肉放松。

然而,平日极少睡懒觉的少主君,眼见旭日高升,阳光越来越炙热,却还没有召见二人。

难道还没起床?汩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晨,奈何那人似在梦中神游般,并不与他对视。

汩沨无奈,他知道沐晨竞夺护法之位的心,比任何人都重,所以因失败而受到的打击,也比任何人都重。

能打起精神前来报到,已经算是理智。

他不知道楚晗在桃林激励过沐晨,沐晨的一夜未眠和此时的行为,依然还是为了少主。

身在少主殿陪两位护法夫郎用餐的楚晗,知道楚语然正在考验汩沨和沐晨,便未过去打扰。

吃完早饭,撅着小屁股终于睡饱的纯儿和颖儿才被伺候好、欢快地跑了来。

楚晗也没打算做别的,要把一天的时间都给千若、千羽和两个儿子。

至于小风云,因为是女孩儿,以后要成家立业养夫郎,需早早儿努力,便只能少享受些,更别说睡懒觉了。

不过,到了巳时,却有两拨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后被放行,进入天虞山。

不久后,少主君殿里,除了楚语然和分立在他身后两侧三米处的汩沨、沐晨,还有一个脸型稍圆和一个下巴稍尖的女人,她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三十多岁,满头黑发浓密无比;一个二十多岁,嘴角有颗痣。

楚语然倒真没想到星月阁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当初冒星月阁之名暗中帮助领军大将娄敏宵时,紫汐还忧心万一她们不领情……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不过,这二人兴师问罪的态度倒不浓,因为~~

“少主君,我们此来,并无恶意。你们行大义之事,却借用我们星月阁之名,让我们星月阁坐收赞誉,这是我们星月阁的荣幸,只是,”年长的女人道,“我们很想知道,你们能打探到敌军详情,到底用的什么方法,竟能与我们星月阁的星月无影术媲美,不知少主君能否告知一二。”

“这个……”楚语然脸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他总不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她们,情报是紫汐施展驭鬼术,趁夜晚兵入营帐、军无煞阵时,耗费精气神收买指使孤魂野鬼收集来的。

年轻女子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似乎丝毫不为他的美貌所动:“莫非碧霄宫有人修习了与我们星月无影术相同的隐身术?”

“吕少侠这是什么意思?”楚语然动作优雅地端起精致茶碗,淡淡道,“怀疑我们碧霄宫偷习了你们的星月无影术?”

“不不,少主君误会了,”年长女子连忙接话,笑眯眯道,“碧霄宫乃是由当今圣上亲自正名的门派,在此次抵御外敌中功劳赫赫,盛名享誉全国,怎么会做偷鸡摸狗的无耻之事。”

楚语然如笋玉指轻轻掀起淡雅的花纹碗盖,抿了一口茶,没说话。

“诚如前面所言,我们就是想知道,如果这种隐身功法不是由碧霄宫所创,少主君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年长女人脸上堆着笑,“有幸受您邀请的,是何方神圣。”

楚语然轻轻放下茶碗,落桌无声,不疾不徐道:“实不相瞒,当初邀请他时,便已答应绝不透露其名,不然也不会失礼冒用贵阁之名,所以,实在抱歉,恕我不能相告。不过~~”

他微顿一下,在女人投来殷切目光时,转折道:“我可以不违诺言地友情提示一下,他是一名男子,且背后无门无派,只有一位曾享誉江湖、后来却销声匿迹的祖母。因为体弱,他长年隐居,若非为了百姓,他不会出山。”

楚语然真真假假的说着,年长女人微蹙双眉,努力思索:“无门无派……年少体弱……祖母曾享誉江湖……谁呢……他祖母是谁呢……”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抬头看向楚语然,扯出笑脸,但话还没说出口,楚语然便道:“请您不要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隐私,我既已答应他,就绝不会违诺。再者,他祖母如今是否尚在人世我都不知,实在没有更多的提示之言。二位若无其它事,本君就不送了。”

他当面下了逐客令,连虚言留人的假客套都懒得做,可见内心是极不欢迎这两人的。

年轻女子涨红了脸,正欲发作,却被年长女人抢先一步站起身截住:“多谢少主君!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您请留步!”

她连声说告辞,用力握着年轻女子的手腕往外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楚语然淡淡道:“汩沨,替本君送客。”

第594章 星月无影术

被汩沨一直送到山门外的二人,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才终于放开声音说话,年轻女子不满道:“鲁师姐,你干嘛总拦着我不让我说话?”

年长女人无奈:“这是人家的地盘,再说,碧霄宫只是借用一下咱们的名头,不但没害咱们星月阁,反而让咱们凭白落下好名声,你这么咄咄逼人,怎能问出阁主想知道的有用信息?”

“我咄咄逼人?”年轻女子腾地伸手往山门处用力一指,“你看他那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把姿态端得多高!啊?以为长得美就了不起么?为国立功就该目中无人么?好歹我们也是星月阁的人,就算看在阁主的面子上,也该对我们客客气气、留我们吃顿午饭吧?现在倒好,有价值的话一句没说,还粗鲁野蛮地把我们轰出来!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你就没看出他其实是个很清冷的人么?你跟就是这种性情的人较什么劲?”年长女人叹气,“人家开始还是挺客气的,在少主君正殿接待咱们,又差人热情奉茶,若不是你……来人家地盘求答案,你还反过来给人家甩脸色,换谁能容忍?”

“鲁师姐,你这是在责怪我咯?”年轻女子斜着目光不善地看着她,“少主君在少主君殿接待我们很了不起么?我们星月阁很差么?为什么不是宫主亲自接待、而是让一个少主君来敷衍?”

“碧霄宫宫主相当于咱们阁主,王对王,将对将,咱们是有阁主的身份,还是能代表阁主?再说你也听到动静了,我们进山之后,蓝钦剑派也来了人,人家宫主不是要接待蓝钦剑派的人嘛。”年长女人劝道,“你就不要再~~”

“蓝钦剑派很了不起吗?”年轻女子打断她,愤然道,“我们星月阁比蓝钦剑派差吗?既然宫主只能接待阁主、掌门,那凭什么她们就能被碧霄宫宫主亲自接待,咱们却被晾在少主君殿看脸色?”

“你没听她们顾总管不在么?少主君接待了咱们,谁去接待蓝钦剑派的人?总不能排队等她们少主君吧?”年长女人无语至极,真不知阁里怎么会派这么个挑剔王、吵嘴精和她一起出任务,除了添乱坏事儿,没有任何作用。

她摇摇头叹口气,不再和她争执,直接甩开步子往前走,懒得再搭理她。在这种情势下,不想着怎么自己找个体面的台阶下,反而在山门外嚷嚷,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轰出来的么?

楚晗坐在千羽的护法殿院中,一边陪夫郎看儿子玩耍,一边倾听山外两人的对话,注意她们的动向。

星月阁,星月无影术……

很诱惑、很吸引人的功法,得想办法学过来才行。

不过……她随后却又把目光转向宫主正殿。

宫主正殿里,顾长老瞪了一眼两名寻来的中年妇人:“你们跑来干什么?”

四十多岁的妇人陪笑道:“这不是掌门和长老们都担心您么,您出来这么久没回山,也没个信儿,大家都很担忧,便差我们出来找您。”

“老身还能迷路不成?”顾长老哼了声,“还是怕老身被人打死在荒郊野外、连埋的人都没有?”

“顾长老,您……您这……”妇人无奈,“大家也是好意关心您嘛!”

“行了行了,老身知道了,”顾长老摆摆手,“现在知道老身无恙,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个,顾长老,”妇人忙道,“南风她……”

寻顾长老只是个托词,能否带顾南风回蓝钦山,才是掌门和派中长老最关心的事。

顾长老看向嘴角噙着微笑却端坐不动的楚青璇,郁闷道:“南风这段时间很忙,不在山里,等她完成任务回山,我就能见着她了。”

她叹口气,“你们先回去吧,一切只能等我见到曾孙女再说,你们在这儿也没什么用,都回去吧,回去吧!”

她连连摆手,轰二人走。

原本就够烦乱了,她们一来,反而让她心里更烦燥。

楚晗忽然心里一动,继而和依在她身边、眼睛却含笑盯着儿子的千羽低语一句,便闪身不见了。

殿厅里,被驱赶的两名妇人正要告辞离开,却见一名戴着白狐面具、身着一袭白裙的年轻女子,稳重从容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顾南风拜见宫主、主夫!”她视那三人不存在般,越过她们,径直走到楚青璇和纳兰墨娴面前。

楚青璇愕然地与夫郎对视一眼,便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脸上虽即刻恢复了常态,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南风幸不辱命,想必无需太久,少主便能真正醒来!”楚晗不给老娘露破绽的机会,自编自演道,“少主即将死而复生,南风恭喜宫主!恭喜主夫!”

碧霄宫少主……

那个已经死去数月的女子要死而复生、快活过来了?

这消息炸得连同顾长老在内的三人目瞪口呆,吃惊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

“真的?”楚青璇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配合着“噌”地站起身,几步便走到她面前,激动地拉住她的手道,“果真如此?我的女儿……真的快要回来了?”

纳兰墨娴也站起身,手中的茶碗抖得叮叮响,颤声道:“顾南风,此事不可儿戏,你可……当真没骗我们?”

顾南风一膝跪地,低首道:“南风不敢欺骗宫主、主夫!南风也对少主的回归期待已久,这才匆匆赶回,提前向宫主、主夫报喜!”

“感谢上苍!”纳兰墨娴眼里泪花闪动,此时已不仅仅是在配合演戏,而是想起女儿身死的那几日,心肝真的再次颤抖起来,“我的女儿……我的晗儿要回来了!”

“那个……南风……”呆若木鸡的蓝钦三人,顾长老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看自己的曾孙女,“南风,你~~”

“南风快起!”楚青璇快她一步拉起楚晗,“你受累了!若晗儿真能醒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座有的,你尽管开口!本座绝不吝啬!”

顾南风淡淡一笑:“南风确实有个请求。”

她还真的直接开口提要求?顾长老三人都是一愣。

“南风相信少主一定会舍不得离开宫主、离开主夫、离开少主君和我们所有人,一直相信她定会醒过来,所以,南风自作主张,向皇上讨要了迎娶风纯国圣子琉火的圣旨,只是没想到,”她摇头苦笑,“皇上不知内情,竟在圣旨里填上了南风的名字。”

呃……楚青璇没接话,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

“南风请求宫主,一旦少主醒来,就去风纯国迎娶圣子,”楚晗歉然道,“只是要委屈少主冒用南风之名了!”

早说啊……

楚青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朝女儿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么卖力忙活,是为了风纯国那个啊!

不过,也确实该把消息散出去了,自己的女儿,堂堂神皇至尊,总不能一直像见不得人、露不得头的老鼠一样,冒用普通门徒顾南风的身份在外行走。

“南风,”纳兰墨娴上前道,“你的心中只有少主、少主君,时时处处为她们着想,我们很感动,但一切都要等她醒来再作打算,眼前,”

他看了眼顾长老,“蓝钦剑派想与你认亲,你看……”

“对对,”顾长老头直点,对纳兰墨娴非常感激,“南风~~”

她想握住顾南风的胳膊,顾南风却一闪身,避开的同时,淡淡道:“为免少主的事泄露出去,徒增波折,请宫主、主夫将她们三人留下做客,什么时候少主回山,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南风,你……”抓了个空的顾长老惊愕不已,脸上还带着一丝受伤,“你……这是不相信曾祖母么!”

两名妇人感到非常气愤,若是被客客气气的留下,好吃好喝好言好语待着,自然是心情舒爽,可现在,却是被强行扣下,单是自尊心就受不了。

“南风姑娘,”五十多岁的妇人冷冷道,“你这可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顾长老好歹也是你的曾祖母,而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你如此言行,未免有些薄情。”

“薄情?”顾南风轻轻嗤笑,“是碧霄宫将我带到山上,让我有了个大家庭,是碧霄宫传我武功,将我养育成人,请问,你们算哪个?”

呃……妇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将目光投向顾长老,希望她能解围,顺便好好教训一下她的曾孙女。

可顾长老此时已湿红了眼睛,曾孙女的话就像当头给她一闷棍,打得她五脏六腑都疼。教训她?她既想不到,也根本没资格。

“南风,你若不想认祖母……”顾长老哽咽着,咽喉处的松弛老皮都跟着不断扯动起来,“祖母不强求……”

楚晗暗暗朝老娘和爹爹挤了挤眼,楚青璇会意,上前一步,拍拍顾长老的肩臂道:“顾长老,别急,有话慢慢说,我们出去找孙儿,你们呀,好好聊一聊,只要有心,这世上,就没有说不开的事。”

“多谢楚宫主!”顾长老感激道谢。

楚晗在心里翻了翻眼睛:楚青璇,你就是故意的!

妻夫俩离开后,两位妇人对视一眼,打算识趣退下,没想到刚挪一步,顾南风的声音便冷冷传来:“二位贵客请留步。”

“南风姑娘,”四脚一顿,四十多岁的妇人道,“难道你还真要强行将我等扣留在这里不成?”

“为了少主,别说扣留,”面具后的眼睛狠狠盯过来,“就是杀了你都行!”

那眼睛里陡然射出的杀气,如同真实的尖刀利刃般割到自己身上,让妇人的心里直发寒,她敢肯定,只要自己再顶一句嘴,女子手里的刀就会毫不犹豫的出鞘,瞬间砍断她的脖子。

“南风,是宫主她们叫的,而不是你们,”顾南风冷冷道,“在这里,你们该叫我一声顾总管!而你们的去留,皆是我这个总管说了算!人不是白杀的,功劳不是白立的,现在的我,只要宫主和少主君不在,任何事都有权做主!所以,”

她冷笑,“乖乖随顾长老回她的院子当个听话的贵宾,才是上策,否则,我不介意刀下多两个亡魂!”

一个眼神,就将两名妇人震慑,而她此时的气势,让顾长老是既欣慰,又悲伤。

欣慰,是看到自己的曾孙女果然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人中凰凤。

悲伤,是她把这种气势,无情的泼洒在自己这个曾祖母身上,毫不念血脉亲情。

“至于认亲,”顾南风缓缓吐出四个字,让顾长老浑身一震,“顾长老,碧霄宫对我恩重如山,所以,不管玉坠是不是证据,我都会听少主的。待她醒来,她让我认,我便认;她若不让我认,我就只能说声抱歉。”

这显然还是有转还的余地,顾长老再次激动起来:“好,好,南风,你说怎样就怎样。”

她想上前握她的手,却又不敢,便站在原地搓自己的手:“你说等楚少主醒来再说,那曾祖母就在这儿陪你等。已经等了这几日,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半载几个月。”

顾南风的语气陡然一变:“你不要咒她!”

“是是,曾祖母说错了,曾祖母不会说话!”顾长老有些手足无措,“那、那……”

顾南风瞟她一眼,语气缓和下来:“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少主就会醒来。”

说着,她抬步往外走去,“好生待着,山上处处是阵法,别到处乱跑,若是被困住,饿死都没人给你们送饭!”

“南风……”顾长老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喃喃道,“你还是关心曾祖母的!”

她越想越高兴,不由露出笑容,对两位妇人道:“看到没,其实南风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是有我这个曾祖母的!”

两个无语地望着她。

“走走走,跟我回小院,”顾长老一挥手,“小院挺不错,你们会喜欢的!”

两人再度无语,夹带郁闷。

“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很快的!”顾长老边走边道,“楚少主是个义气人,她绝不会阻拦南风认亲,我就在这儿等着……对,你们陪老身一起等等……对了,还得传个信儿回去,免得不见你们回去,以为跟我一起出了事,又派人来惹南风不快……”

怏怏跟在她身后的二人仰天叹口气:顾长老,到底您是曾祖母,还是顾南风是曾祖母?怎么有种颠倒的感觉?感觉您不是认曾孙女来了,而是认曾祖母来了……

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一切的楚晗,微微叹息一声,随即淡淡蹙眉:顾长老也是可怜,看来,该找个适当的机会跟真正的顾南风好好谈一谈了……

第595章 鲁兼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95章鲁兼碧霄宫不留饭,总得找地方把午饭解决了,不过这天虞山周围还真是干净,已经跑了半个多时辰,别说小镇,连个人烟鬼火都看不见。除了一条不平坦的路,两边全是及膝甚至及腰野草,抱着夫郎在里面打野战都没人能瞧见。

鲁兼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日头,吕争啪啪甩着马鞭一边超越她,一边大声哼道:“又晒又饿,现在知道被人撵出来的滋味了吧?”

鲁兼挑了挑眉:这意思,是她经常被人撵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就她那火爆脾气,加上一张臭嘴,常被人撵也属正常。

正在这时,马蹄的嘚嘚声中,吕争的声音从前面更远的地方传来:“赶紧吧,再磨蹭,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鲁兼的脸在好笑的同时瞬间扭曲:这人的嘴啊……说出的话,与人格外不同。

她以前被人撵怕还是人家客气,没被人打出来都算是好的。

鲁兼摇摇头,叹口气,欲扬鞭打马之际,更远的声音随风扬来:“鲁师姐快点,我看到小镇~~啊!”

一声惨叫,让鲁兼的心脏“咚”的猛跳,连忙打马奋蹄追过去。

待赶到四岔路口、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时,鲁兼的心都凉了半截儿!

吕争捂着被捅了一刀的肚子,十指已被鲜血浸透,痛苦**道:“师姐……师姐……”

鲁兼回过神,连忙撕破自己的内衫,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阿争,快拿开手!”

吕争刚将血糊糊的手拿开,被捂住的刀洞便立即汩汩流血,速度更快,流量也更多。

鲁兼毫不迟疑地将整瓶药粉全都倒上去,又迅速用布条层层包扎,紧皱眉头道:“阿争,怎么回事?”

吕争疼得血手直抖、声音直颤:“她们、抢了我的马和包袱,还有剑……”

鲁兼一愣,抬头看了看前方已无人影的道路和不远的小镇:“这里怎么会有劫匪?”

吕争喘着气,将自己的后脑放到地上,因疼痛而蹙眉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的脸上忽然现出狠色:“等我养好伤,一定要找到她们,将她们撕碎!大卸八块!”

鲁兼忙道:“你看到她们的样子了?”

吕争凶狠的目光立即一黯,泄气道:“没有……速度太快了!”

那怎么找?鲁兼无语之后蹙眉叹气:“你这武功算是废了……先躺这儿休息,多养会儿伤,等差不多了咱们再去镇子找个客栈要间房,其她的,从长计议。”

“师姐,一定要帮我传信回去,把此事告诉我姐姐,凭姐姐的本事,一定能找到她们!”吕争咬牙切齿,“太狠毒了!抢我的东西也就罢了,还捅破我的丹田!姐姐一旦知道,一定会想办法替我报仇的!”

鲁兼心道,若非你有个天才姐姐,阁里的人谁会忍你哦,还派你出任务~~大家不过都是看她的面子,若没她的庇护,你怕是天天都得跟人动手挨打。

她沉吟片刻道:“你仔细想想,总有什么特征,或者穿什么衣服,或者她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即便是你姐姐来,也得有线索,才能找到人,不然怎么报仇?”

吕争觉得有理,皱眉回想道:“她们骑的马是枣红色……嗯……虽然没看到脸,但能看到她们穿的衣服是褐红色的,好像……好像……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护院打扮!”

“护院?”鲁兼惊讶,“再想想,好好想想,还有别的没有。”

“别的……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对了!”她激动之余,猛然一起身,扯动了伤口,疼得她牙直龇,嘴直咧,一股血也从伤口涌出,浸湿了药粉和布带。

“躺好别动!”鲁兼心里暗骂,嘴上却只是轻责,“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止血药粉带得可不多,再浪费,可就没的用了。”

说着,又掏出一瓶止血药,再撕下几条自己的内衫,若非还有件外衫挡着,她现在的穿着不知道得有多滑稽,被人看见,要被笑死。

吕争见了,难得的闭上嘴,待她替自己重新上药包扎后,才惨白着脸道:“师姐,我听见她们其中一个人喊另外一个人来七,不知是贱名,还是姓来。”

“来七……”鲁兼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到她因受伤失血而惨白如纸的脸,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一枚丹丸,喂到她嘴里,“先吃点补气丸吧,等到镇上安顿下来,我再打听打听,看看镇上或附近有没有来七这个人。只是,”她满脸不解,“若是高门大户或有钱人家里的护院,怎么会劫财?没道理啊……护院会这么缺钱?不应该啊……”

“谁知道呢!”吕争哼道,“赌输了家产,押了夫郎,欠了高利贷,急了眼的人,又不是没见过。”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这种可能,”鲁兼微微点头,“吃喝嫖赌不分家,没了赌资,又没钱去青楼讨美人儿欢心,一时冲动、铤而走险也是有可能的。”

她看向吕争,“恰好又遇到你,看你单人匹马的,又是面生的外地人,便毫无顾忌的下手。抢你的马,可能一是为了卖钱,二也是防你追上去。”目光移向她的腹部,“下这么重的手,怕也是防你报仇。”

“小看我了,没有内力我就报不了仇?哼!”吕争恨恨道,“只凭剑法,加上师姐你,也能杀了她们!”

连剑都被人抢了,还好意思提剑法……鲁兼心道,若非同门,若非维护咱们星月阁,我还真不想替你出手。

远离二人视线的地方,千若道:“妻主,为何要废了她的武功?”

楚晗淡淡道:“背后嚼舌根,对少主君出言不逊,对宫主不满,藐视碧霄宫,废了她都是轻的。”

千若与千羽对视一眼,沉默了。少主君在妻主心里的地位,果然还是最高、最难以撼动的。

千羽扯开话题道:“妻主,即使她们会使星月无影术,秘籍也不大可能随身携带,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楚晗目视小镇方向,“原来的风府早已换了主人,新家主的确姓来,府中护院里也的确有个来七~~因其母太过忠心,而被来家赐予主姓。可惜,她没有正确利用自己母亲用劳碌和忠心换来的诸多好处,反而好吃懒做,比纨绔女子更纨绔,若不及时改邪归正,就算吕争不找上门去,她也离死不远了。”

千若惊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褐红色衣服:“那这……是来府的护院服?”

“你说呢?”楚晗笑了笑,牵起两夫郎的手,“走吧,回山等着。吕争伤重,就算去镇上找了客栈,鲁兼也不会把她单独丢在客栈里,自己去来府。”

她眯了眯眼,笑而无声,“何况她也不可能独自替这个到处得罪人的蠢货出头,必然要等吕争的姐姐闻讯后从阁中赶来,才会真正动手,到那时,我们再来不迟。”

第596章 敞谈

顾青岚独坐在小院屋子里,冥思苦想自家曾孙女传音的用意~~楚少主明明已经活着回山,为何还要她配合演戏?

楚青璇妻夫俩也是,她亲眼看到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就跟瞎胡闹的孩子似的。手机端m

不过,既然曾孙女要这么做,她配合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更碍不着蓝钦剑派一丁点儿利益。

枯皮老手端起白玉茶盏,她饮了一口碧悠悠的茶水,却没有丝毫惬意之感。

想到顾南风说的那些话,便如同有针扎在心上一样。

这根针,不仅是顾南风射向她的,在她心里、在她的个人感觉中,隐隐还有臻儿。

她虽然依言配合了南风,但南风并未因此对她存有多少感激,那些话,她听得出来,皆是来自肺腑。

但她不怪她,一个从小就没有娘爹的孩子,一个连娘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知娘爹为何物的孩子,被别人捡拾回去才有了这条命,才有了今天,突然出现个陌生人要认亲,心里怎能不怨?

可自己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还能活多少年,完全是个未知数,若哪天两腿一蹬,而南风却真不认她这个曾祖母,恐怕是死了都不闭眼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转机,自是她说三五天,便三五天,她说一个月,便一个月,既然这么多人陪她演戏,那就坐看楚少主龟缩不出好了。

不对!

她刚要露出想来便有些好笑的笑容,便发现是自己一时愚了。

楚少主可是神皇,而这里又是碧霄宫,在绝对属于她的地盘里,她怎么可能为了蓝钦剑派的两个门徒而避之不出?

如果不是她避之不出,那避之不出的……

她“啪”的猛然放下茶盏,冲出去找到那两个妇人,令她二人不得出院门一步……

千羽的左护法殿院里,纯儿正跟几只长大不少的小鹤较劲,但依然和之前一样,想骑,却始终骑不上去,即使小手能摁到鹤身,也是一条腿还没跨上去,就被毫不客气地掀翻在地,摔得手脚朝天,跟个被翻壳的乌龟似的手脚直划,之后才吭哧吭哧爬起来,继续追。

颖儿没参与,只站在楚晗身侧笑看着他,一只小手还悄悄捏住楚晗的衣角。

楚晗对他的乖巧又是一阵心疼,转身将他抱起放在腿上,对同坐廊下、手拿绣件的千若道:“颖儿的爹爹,你在给颖儿绣什么?”

千若抬头,温柔一笑:“天气渐热,给颖儿缝个肚兜,免得他踢被子凉了肚。”

千羽笑道:“师哥,我的针脚太丑,手艺也实在太滥,还望师哥能抽空教教我!”

千若刚要谦虚客套一下,楚晗便笑道:“哪里需要抽什么空?现在不就是学习的好机会?”

“是,”千羽笑道,“是千羽愚钝了,我这就回去拿布料来。”

千若忙道:“若只是缝肚兜,师弟就不必跑一趟了,我这儿还有剩余,够给纯儿做一件。”

说着便起身进殿,千羽自然不能坐等,连忙起身跟上,一边与他客气说笑,一边随他进了殿。

楚晗看着听着,忽觉这种夫郎孩子的家常小日子很是温馨。

好吧,也许有人会说,一个江湖女人竟满足于夫郎孩子热炕头,真是没出息。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白天看自己的幼儿开心玩耍,看夫郎巧手慧心地为小儿缝衣裳,晚上怀里有爱人,抱着他蜜蜜私语。

没有人真的喜欢成天打打杀杀,追求到最后,都不过是有个安稳的家、一个相爱的人,和一群绕膝欢笑的孩子。

只不过,有的人发现的早,有的人醒悟的晚,而是早是晚,都取决于那位真爱在何时出现。

两夫郎在殿里小声嘀咕了好半天,千羽才捧着刚裁好的新布料出来,坐下后,千若手里的绣针不再快速的上下翻飞,而是一边一针一针缓缓扎拔,一边跟千羽讲解要领和诀窍。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让楚晗看得更加心满意足~~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家夫郎们和睦相处更舒心呢。

再接再厉、永不气馁的纯儿终于发现所有大人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了,立即饶过被折腾半天的四只小鹤,一口一个“娘亲”的颠颠儿跑过来,直往楚晗腿上使劲扒拉,若非楚晗手快,颖儿都要被他挤掉下去!

这小东西!楚晗摇头失笑,将他抱起,让他和颖儿一起坐在她腿上。

她正要和俩孩子说话逗趣儿,却听立在殿门外的春树道:“少主,顾长老求见。”

春树是楚语然拨给左护法殿的四名殿卫之一,另三名分别叫夏柳、秋槐和冬柏。

除了四名守卫,左、右护法殿还配有小厮两名、女婢两名,以及厨师一名、杂役一名。

这十人每月的例钱,都由碧霄宫财务来出。左、右护法若有私人打赏,便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自然要自掏腰包。不过楚晗给他们每个人每月一千两的生活费,绝对是花不完的,即便想打赏,也是有钱的。

虽然这十个人等于楚语然的十双眼睛,但千羽和千若不但不介意,反而表现得十分欣喜。

毕竟,一则,这是少主君的权力。

二则,他们刚成为护法,还没有自己的心腹势力。

三则,别说十双眼睛,就是二十双眼睛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只爱妻主一人,也不会背叛碧霄宫,她们所看到的、过去汇报的,最多不过是妻主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在自己这里待了多久、说了什么话等等,还能有什么呢?能公开说的,妻主自然会敞着说,床帷私语都在门里、帐中、耳边,她们想听也听不着。何况还有传音术,若不想让她们听见,她们便一个字都听不见。

四则,楚语然是少主君,将来的宫主主夫,绝不会害左右护法。

左右护法乃是宫主的必有配置,即使在出任务时意外身亡,宫主也有是否重新配置的选择权利。

楚青璇没了左右护法后,不再重新配置,那是她的选择;

楚晗若没了他们,有权再次竞选或直接任命自己看中的男子。

他能害一个两个,还能害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那他得冒多大的风险?一旦被发觉并查出,不但他的少主君或宫主主夫位置不保,依妻主的性子,即使念旧情不杀他,也不虐他,也绝不会再碰他分毫、给他一丝温情。

五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认为少主君是这样的人。

尤其是千若,他差不多算是和楚晗、楚语然、青秋等人一起长大的,对楚语然,不敢说了解十分,也得有个七八分。楚语然会因争宠而暗中下手害他?他连想都没想过!

楚晗本欲让春树告诉顾长老,有事,去她的少主殿谈。但转念一想,便改了主意直接放人进来了。

顾青岚一进院子,看到的便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那神皇至尊抱着两个孩子,轻言浅笑,完全没有了竞选大会时高高在上的宏大气势,跟普通的已婚女人并无二致。

不过,她这么大年纪的人,自然不会通过表象看人,仅因一把紫灵剑,楚晗就杀人无数,三年的历练,死在她手中的怕是数都数不清~~到得此时,若她还不知曾经在顺风城声名远扬的楚氏集团是眼前这个女子所一手打造,那她这一百多年可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

腿上坐着俩宝贝儿子,楚晗便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指了指备好的椅子语调客气道:“顾长老请坐!”

这样的氛围,让顾青岚有些绷紧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但也不忘道声谢~~再年少,也是神皇,在她面前,她可不敢托大,倚老卖老。

“顾长老过来,是为了今日南风回来后的事吧?”楚晗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正愁怎么开口的顾青岚心里暗喜,忙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楚少主,我的确是来求楚少主解惑的。”

她很快就想通了,南风的总管之权再大,也不敢就楚少主的复活之事擅作主张,定是受了上头的令。

而楚青璇妻夫俩显然是当时便已想到定是自己女儿指使的,所以才那么卖力配合,不然凭什么置自己的地位和威严于不顾,跟着自己的总管瞎胡闹?

所以要想知道答案,与其让自己的曾孙女为难,不如直接找楚少主问个清楚,就算楚少主心生不悦,也问责不到南风头上,免得曾孙女受罚受气。

“您是长辈,求字不敢当,”楚晗轻抚着颖儿的小脑袋道,“不过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既然顾长老想知道,我告诉您便是。”

尽量坐直身体、没有靠贴椅背的顾长老拱手道:“老身洗耳恭听。”

“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楚晗淡淡一笑,“死了数月的人,突然活过来,总要给外界一个稍微靠谱的说法,您老说是不是?”

“楚少主言之有理,”顾青岚点头笑道,“只是不知南风所说的三五日或一个月便能醒来,是指……”

“碧霄宫少主楚晗,因练功失忆,又被当今皇上误会而受到追杀,在武功尽忘的情况下,不幸被仇敌暗算,刺杀身亡。”楚晗语气悠悠,不仅乖巧的颖儿不出声打扰,连平时最能闹腾的纯儿也忽然懂事般、睁着好奇的黑眼豆看着自己娘亲。

顾青岚微微点头,轻声叹了口气。

楚晗继续道:“碧霄宫宫主和主夫伤心过度,不肯接受女儿的死,坚决不下葬,并令人将楚晗的尸体置入寒玉棺,秘密运往凰梧国乾坤山,以乾坤山为冰棺,看上天之造化。”

她笑看顾长老:“后面的,你应该知道了。”

结果自然是她乃福大命大、受上天庇佑之人,居然真的活过来了。

至于何时修炼成的神皇,既然她们暂时没打算往山外透露消息,必是另一个故事。

而这个故事,最起码,要与复活之日的时间有所间隔,不然对不上号。

顾长老明白了:“楚少主是想借我们蓝钦剑派的口,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楚晗笑道:“不怪我,谁让她们俩主动撞上来的时间那么巧呢。”

顾青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楚晗道:“原本想等娶了风纯国圣子之后,再另行此事,但她们的出现,让我临时起意,改了计划。”

“哦?”顾青岚投来讶然而迷惑的目光。

“迎娶琉火的圣旨出了纰漏,”楚晗也是无奈,“而我,突然不想冒用顾南风的名字迎娶心爱之人,我要用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堂堂正正地将他娶回家,不让他受到世人误会、嫁人嫁得心头委屈。”

顾青岚点点头:“的确如此,若用南风之名,世人便以为他嫁的不过是一介小小总管,以后即使能澄清,也难免会有人乱嚼舌根,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连嫁二女。”

楚晗微微点头:“这便是我所担心的。人言可畏,即使他不在乎,我也不能让他受此委屈。”

到那时,难保不会有人背后骂他身子贱,被顾总管尝了味道后,又被顾总管巴结主子而转手将他送到主子床上,伺候另一个女人,能先后被两个女人睡,想必他心里是极愿意、极高兴的,因为人贱嘛……

一想到这种攻击性极强的流言蜚语,楚晗就会觉得心里发凉。就算她能把所有嚼舌根的人都杀了,可琉火受到的伤害却已成实质,他心里不可能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597章 吕争吕菁

再次回屋坐下的顾青岚,端起那盏茶,即使是喝剩的冷茶,亦觉茶香沁人肺腑,盈盈生碧的茶色非常好看,简直是生平喝过的最好香茗。

茶没变,还是那盏茶,且是冷茶,变的,是饮茶人的心情。

楚少主说,南风能者多劳,又出任务去了,待她回来,会就认亲这件事与她私下详谈,只要南风有心,她必不会阻挠。不过,认亲之事,必须要等到她与风纯国圣子、左右护法大婚之后。

一想到这,顾青岚脸上的笑意就更甚。只要配合着再在山上住个十天半月,碧霄宫少主就会“复活归来”,到那时,她便带着两位门徒离开天虞山,回蓝钦山,借她们的口先将消息散播出去……

不过……

她说的只要到时别对南风失望是什么意思?

顾青岚不解地蹙了蹙眉,随即又展颜笑开:这么好的曾孙女,自己怎么会失望!怎么可能失望!

心情倍儿好,她也就不在意小院门外那两个体格精健的守卫了,不管是守卫还是监视,都随便了。

有她们看着也好,楚少主已经坦率直言:“毕竟是蓝钦门人,她们若想出去,自有我的人拦着,免得您老为难。”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连同她在内,一起被关禁闭了,活动范围除了屋子,便只有小院。

不过她此时是真心无所谓,年轻时便不是愣头青,时间的积累、岁月的沉淀更是让她稳重,来到天虞山被安置在这里后,她就没怎么出去,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无主人引领游园,作为客人,自己独自到处乱跑、四处晃荡,是失礼的。

认亲这事儿,就算人家不热情,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谁都不傻,这认亲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等于抢人。

人家辛辛苦苦耗费大量精力丹药,好不容易培养出南风这样的人才,你想一句是你家曾孙女,就把人带走、弄到蓝钦山,搁谁谁愿意啊?

换成蓝钦剑派,恐怕还没碧霄宫这种气度,直接就把人撵滚蛋,赶得远远的。

所以她一直很自觉地住在小院里,既不到处乱走,也不乱找人打听,免得惹主人不悦。

只要不赶她走,答应让她见南风,其它什么都好说。

她只需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唯一的目的,便是见到顾南风。其她的,她一概不管。

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嫌,免得楚青璇她们以为自己借此事打探碧霄宫。一旦有个什么,她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不用神皇动手,自己都别想安然离开,更别说与南风认亲。

这也是之前楚少主并未安排守卫的原因,但如今多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她们俩未必有她这么识趣,就算被她管着,也难保不会偷偷溜出去。

每个大门派都有自己的禁地,药园、丹药院等,平常门徒弟子都不得踏入一步,怎会由外人窥视?

何况后山还有一只金鹰和它的手下,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后山守卫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若是闯进去或溜进去,金鹰它们也不会客气的,眼睛都啄瞎都是轻的,怕是命都得交待在这儿。

事情若再传入宫主、少主耳中,她还能待得下去?

肯定得被人随意找个理由撵了。

不,是根本不再需要找其它理由。

人老了,便不想多事,如今只希望楚少主能成全她唯一的念想~~与南风认亲。

她独坐在屋子里,也不出去与那二人多话,免得说漏嘴,将楚少主乃神皇的事泄露出去。

碧霄宫若想让世人知道,会自己行动,不需要她来推助。

下山走上一圈,把所有山寨都挑了,将恶匪全杀掉,便能一夜扬名。

…………

楚晗已经连续三天没去少主君殿,她这么做,一是因为要多陪千若和千羽几天;二则汩沨和沐晨在那里,为断沐晨的念想,她自然是能避则避。

她有了左右护法,楚语然便借着机会招来左右下属,且这左膀右臂还是爱慕少主的弟子。

如此作为,既显得他大度,可笼络人心,又能真正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监管,另外,还能增加自己的实力,可谓一举多得。

这个骄傲的男人啊,都要为她生第二个宝宝了,还如此算计。

楚晗心里失笑,却也心疼。

算计来,算计去,算到最后的终点,还是为了她。

如此,也就由了他了。

全都由他,只要他高兴。

这三天里,楚晗陪俩夫郎、俩儿子,真可谓是一心一意,连白鹭修和朴素心都被晾在一边,由老娘去应付。

白鹭修还好,和朴素心住在既有繁花、又有翠竹的两进大院里,不急不躁,情绪稳定,每天都是意态悠闲的吃饭,睡觉,赏花,看书,乏了,就静卧竹旁小憩,面如古井,毫无波澜,更无一丝怨气。

朴素心却与之不同,到了第三天便忍不住跟伺候二人的婢奴打听,婢奴不敢多说,他便要求见宫主。

楚青璇几十岁的人了,自然能看出朴素心的单纯,知道他就是个孩子心性,听到禀报后,并没有不搭理,而是耐心跟他作了解释。

他听了之后,便屁事没有了。

要不怎么说单纯呢,几句解释,便满足。

第三天的傍晚,窥心镜法中,吕争的姐姐吕菁终于赶来了,楚晗便准备带千若和千羽悄悄去留英城的原风府~~如今的来府。

聚友客栈房间里,一名衣冠楚楚的俊美女人,立在床边看过吕争的伤势后,阴沉一路的的脸更加阴沉。

吕争见了自己的靠山,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狠戾狰狞,伸手拉住吕菁的袖子轻轻摇晃,可怜兮兮道:“姐,她们不但抢东西,还废了我的武功。姐,你一定要把她们的四肢手脚都剁下来。”

吕菁恨铁不成钢般瞪她一眼:“你也是没用,都已修到中灵了,还被人轻易得手!”

“我~~”吕争刚刚高叫一声,便放小音量低低道,“我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抢东西嘛!当时刚到四岔路口,她们就从南边冲过来,马速特别快,手也特别快,冷不防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嘛!”

吕菁哼了声:“出门在外,连这点儿警惕心都没有,还辩?!”

眼见妹妹被骂得一声不吭,表情更加可怜兮兮,吕菁这才看向鲁兼:“确定那个来七就在这个城里?”

鲁兼点头:“根本不用出客栈,就能问到,留英城不大,那来七又是出了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她娘的脸都被她丢光了,不知挨她娘多少顿打,但每次打完,还是只消停几天,便忍不住再次往外跑。听说最近几次被打得皮开肉绽,都快被打残了,可依然没太大用,门出不去,就墙翻。若非来家家主看在她娘的面子上,早就把她给狠狠治了。”

说着,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吕菁:“赶了一路,先喝口水歇歇。”

“看来是家婢,”吕菁的确渴了,一口气喝完一杯茶,“如此,我便去拜访拜访那来家家主,问问她,是如何管教家婢的。”

鲁兼为她续了一杯茶水:“就算她肯给个交代,恐怕也不会重罚。”她瞟了眼床榻,“小争想砍她的手脚,怕是难以达成。”

她心里叹气。初见的那个镇子太小,根本没多少户人家,也没有客栈,随便敲开一扇门,吃药包扎休养了半日,便在那家人的指点下,转到留英城。

住在最大客栈,请了医师,加上用掉自己随身携带的丹药和止血粉,到得此时,吕争的伤势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完全可以下床了,可为了在吕菁面前装凄惨,又算到她快到了,便赖在床上不起来,连每顿的饭菜都要自己伺候着端到床边,吃完就立即躺下。

这点小聪明虽然可笑,但想来也是可悲。

天资本就比她姐姐差一大截,如今又无辜被人废了武功,就更依赖吕菁当她的靠山了。

平时就独独在她姐姐面前乖巧,这会儿,更是连挨骂都不回嘴了,只一味的装可怜。

“她下不了手,那我就替她管教管教,”吕菁的语气平静下来,“若她不肯,就顺便教教她该怎么做人!”

第598章 赌徒来七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598章赌徒来七鲁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快天黑了,不如明日再去,效果更好。”

吕菁微微思索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正好借晚上去来府探探虚实吧。”

鲁兼没反对。

是夜,一道身影渐渐靠近来府,无声无息的出现主卧屋外,却被三道目光悄悄窥视。

院中一棵繁茂大树上,坐于粗壮横枝的千若和千羽,眼睁睁看着那人在黑夜里身形渐渐变淡,化为隐隐约约、几乎虚无的影子,不由愕然张唇。

楚晗则在窥心镜法中盯着吕菁看了许久后,目光又静静移向主卧里的中年男子,再次想到与琉火、锦葵在回京途中遇到的情杀案~~三天前废除吕争武功、嫁祸给来七之前,她就已经注意到来府的这个主夫,并给林岱玉传了信。

她记得,当时,那名叫玫儿的少男,也姓来。

更加巧合的是,眼前这名中年男子,竟与来玫儿有几分相像,且在年龄上,颇有近亲两代人的嫌疑。

除了为楚语然惩罚吕争,以及谋划让她们使出星月无影术,搅乱一滩浑水便是第三个原因。

琉火当时曾说来玫儿不仅为那名叫荟的女人杀人无数,还可能与当地的“鬼村”有点干系。

但当日因提送噬心魔狱功的修炼者姚屏入京,便没有继续多管闲事。

不过,她以吴智的身份和林岱玉被刑部司司长程静湖宴请于望天楼时,程静湖曾就鬼村案询问过,只是,她自己都没去现场看过,怎能提供得出太多信息?只能把来玫儿的情杀案细细告之,并说当地衙门里的卷宗里应该有些线索,可以仔细查查。

程静湖好像派了陈望博或谁去鬼村看过,具体的,她也不知,因为千若被逃出卫国寺的姚屏打伤,危在旦夕,她一心都扑在救回千若的性命上,哪有闲情管闲事?

紧接着,四国大战爆发,她更记不得这档子事了。

京都没有传出关于此案的任何消息,估计程静湖也将其暂压了下来,想等战事平息之后,再细细查之。

没想到,竟在自家门口见到了来家人,且一看相貌便知定与来玫儿有关联的来家人。这样的重要线索,自然要用来卖一份人情,反正只是以吴智的名义传个信而已,又不费多大事。

吕菁打探来府自然没什么可看的,楚晗带千羽、千若二人见识一番星月无影术的施展状态后,三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来府。

出了留英城,楚晗微笑道:“回山后,你们就修习星月无影术。”

“我们?”两人惊讶而疑惑,这可是星月阁秘而不传的独家绝学,不可能轻易外泄,他们怎么学?看看就会了?没那个绝妙天赋啊!

见二人投来为难的目光,楚晗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已在窥心镜法中细细看过吕菁施展星月无影术时所运用的口诀心法,有她在,他们学起来不会太难。

妻主那神秘却自信的样子,让千羽猜想到她必有弄到秘籍的法子,否则不会带他们来看它的妙处,不由语气轻松道:“这样的秘学,若用来打探情报或刺杀,该是无往不利的吧。”

楚晗点头微笑:“可能各门各派的匿息法都不如它,不然楚语然为何将紫汐的驭鬼术借位到她们头上、白白让她们落下好名声?”

千若摇头轻叹:“真是委屈紫汐了,明明是他的功劳,却只能拱手让出去,不敢让人知晓。”

楚晗道:“那也没办法。驭鬼术太过逆天,所以绝不能张扬,让世人知晓。”

这原本就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鬼域之物,即使是天机老人拿寿命换来的,也不能泄露分毫。

事实上,她也曾想过天机老人能借到驭鬼术的深层原因~~若非看在她异界原身的面子上,一个普通凡妇,如何能借到驭鬼术的术法鬼籍?愿意为后代折寿换取宝物的人多了去,怎么没见别人有这等运气?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紫汐虽然也是争夺妻主宠爱的人,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同为妻主的夫郎,大家在很多事上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谁传出负闻,其他人都会被连带。

当夜,楚晗便将星月无影术的心法口诀以传音的方式,分别告之给千若、千羽和楚语然,三人当即便试着修炼起来……

第二日,来府门前,一片热闹。当然不是菜市场的那种热闹,而是看热闹的人非常多。

有句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瞧起大热闹来,精神比自家有喜事还爽,前几排的人们皆是目不转睛且笑吟吟,后来的则伸长脖子,力图从前面数排后脑壳之间的缝隙里看清事端。

夜间打探过来府的吕菁,发现来府果然没什么实力、且主子竟然是个男人后,便在今日带着傲然与轻视之心进行了拜访。没想到,男主人竟说不便见女客,只差了管家来,这可想而知,是什么结果。

来七乃是管家的女儿,女儿再怎么不争气,她也不会把女儿交出去给人砍断四肢,由着外人欺上头。

所以,吕菁被人果断地赶了出来。

不过,吕菁行事比她妹妹强,没当场发作,也没有真的离开,出了来府大门后,花上些许银子喊来几个乞丐在来府门前又是蹦又是跳又是唱又是嚷的,先通过乞丐的口,将来七的抢劫恶行公之于众,又让鲁兼将吕争放在板车上推过来,让大家瞧瞧事实证据,好让别人觉得她接下来的动作合情合理,无错可挑。

鲁兼看着吕菁吕争姐妹俩,心里很感慨:明明是亲姐妹,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来七来七,一只蠢鸡!蠢得像猪,却有运气!犯了大错,还被包庇……”

“吃完饭,喝完酒,入了赌场入青楼,输掉裤子不如狗,没钱摸爷乱伸手,光天化日抢人财,打伤无辜转身走……”

“来家有主夫,管家却做主,养了一纨绔,能视如己出……”

乞丐的话越骂越难听,隐含之意就是管家跟这来府的主夫肯定有一腿,他若不是被管家睡爽了,怎么会什么都由着管家作主,如此包庇她的纨绔女儿?

府门内,来忍常紧握拳头,拿着木棍的手背,更是青筋直暴,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来七:“我再问你一次,外面那人所言,可是属实?”

“娘,女儿这次可是真的冤枉,”来七忙道,“三天前我一整天都在赌钱,还赌输了,打了五百两欠条,不信你可以问小俞子,她可以为我作~~”

“五百两?”来忍常不待她说完,便怒视着打断她。

“不不,不是……是……是……”来七打了个激灵,瞟了眼她手中的粗木棍,畏畏缩缩地低了声音,“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来忍常的音量再次拔高,更加暴怒,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抽了下去,“一千两!一千两!你怎么没被人剁了手?剁手来抵你的债?”

她本想骂她被人剁手斩足了最好,没了脚,就不用再成天往外跑,没了手,也不用再赌钱。

可一想到外面那个女人要她把来七交出来砍手断足,这话便骂不出口了。

自己再如何骂得凶、打得狠,也不会真毒到让亲生女儿失去手脚,活生生变成四肢皆无的最惨残废,可外面那姓吕的女人,不仅一口咬定是小七带人抢了她妹妹的财物、打伤她妹妹,且开口就要去她女儿手足、让她生不如死,她怎能不气愤不恼怒?

这一棍一棍抽下去,既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发泄。

来七被打得嗷嗷叫,爬起身就往里跑,边跑边喊:“打在女儿身,疼在老娘心。为了不让老娘心疼后悔,小七就先躲躲老娘!等老娘气消了,小七再回来给老娘捏肩捶腿,伺候老娘,孝敬老娘!”

她可不傻兮兮的跪那儿任由老娘打,老娘是打舒坦了,可她疼啊!

不跑干嘛?

自然是能跑则跑,跑不掉再说。

第599章 来忍常

来府主屋里,中年男子端坐在上方主位,语气和神情一样淡然:“这次,我相信小七。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谢主子!”立在下方的管家来忍常微微躬身,她和主子心里都清楚,小七废人武功?她没那个本事。

随后,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蹙眉道:“主子,会不会是那边派来栽赃给咱们的……”

“玫儿已经死了,我们又搬到留英城这种小地方闭门不出,她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男子叹气,“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咱们若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倒让人放心些,可却搬了出来,”来忍常忧心忡忡,“怕是反而不放心,时时怕咱们把秘密泄露出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男子面目沉静,“一起背负这样的秘密,内心时刻遭受良心的煎熬,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可是……”来忍常摇头,“至今都无位高权重之人如主子所愿,发现鬼村,重视鬼村,查找真相。”

“高官都在朝堂,地方大员多沉溺于酒色,有几人能真正走出府邸、离开繁华去乡下小地方视察民情?退一步说,就算有人去,若无人往那边引导,她们也是看不见的。”男子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悲凉,“难怪古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皇上再英明,也不知晓小小地方官的只手遮天,更何况,那人已在京都站稳脚跟……”

“是啊……”来忍常喃喃道,“又正好在刑部……就算泄露出去被人揭发,也只怕案子还没呈上去,就被人私自扣下,而揭发之人,难有活路啊……”

中年男子暗暗叹气,正欲开口,有府中小厮跑至门外禀报:“家主,那些人已经停止叫骂,但那女人喊话说,再给咱们一刻钟,倘若一刻钟后还不交人,她就踹门打进来。”

来忍常看向主子,中年男子淡淡道:“由她闹。”

“是。”小厮连忙退下。

来忍常看着他:“主子的意思是?”

“这是个机会,”中年男子眸中饱含深意地定定看她一眼,“闹得越大越好……”

来忍常心思一转,便很快明白了,立刻躬身道:“老婢这就去安排!”

说完,快步转身离开屋子。

之后不过一小会儿,便有一名脑子灵活的婢女匆匆跑向后院小门,悄悄出了小门后,急急奔向衙门。

来府大门外,吕菁放话之后,便耐心等待。

吕争低声咕哝:“还给什么一刻钟,直接杀进去捅死她们得了!”

吕菁听见了,却没看她,不作搭理。

鲁兼则装作没听见,不掺和到姐俩之间。

自从亲眼看到有人热心为邻居妻夫俩拉架、却被打掉两颗门牙后,她就暗定主意,以后绝不参与任何人的家事。

几年前,她出门行在没有客栈的地方向村民借宿时,村中有对妻夫俩打架,其邻居好心去拉,结果,不但被那女人一拳打出满嘴血,还丝毫不落好。

那女人的夫郎泼辣得很,丝毫不稀罕邻居为自己挡下那一拳,那女人则骂邻居活该,说作为妻主,教训自己的夫郎,与旁人何干?关旁人屁事?自己夫郎哪怕是被自己打残了,也会有自己来照顾,用得着旁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莫非是对她夫郎有想法不成?

邻居这架拉得,当真是憋屈死了!她哪是故意为人挡拳?只是赶巧而已。她去劝架拉拽时,正好那女人饱含怒火的一拳狠狠捣出。幸亏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修习武功,不然,何止打落两颗门牙这么简单?

鲁兼立在吕争所躺的板车旁边,置身事外般一动不动,就差做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明显姿态了。

而看热闹的人,比吕菁还有耐心,都想亲眼瞧瞧这外来女子会不会真的动手杀入这外来户家里。

反正能买得起这么大宅子的不会是穷人,干架双方又都是外来的,对怀有阴暗心理的本地人来说,乐得看她们打起来,好找点儿心理平衡。

“来家主夫,来管家,既然你们执意包庇杀人未遂的要犯,本尊就只好闯进去了!”吕菁提剑走到门前,一脚踹出。不过,她这一脚并未使全力,而那府门也不是纸糊的。

连踹三脚,门板颤颤着摇晃起来,灰土也扑簌簌落下,吕菁拔剑出鞘:“本尊已经给你们留足了时间和面子,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本尊心狠手辣不客气了!”

话音落,众人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来家府门便变成斜斜两半,又听“嘭”的一声,府门便在“哗啦”之间彻底废掉。

吕菁从无门门洞跨步而入,看热闹的人都紧跟上来,聚在空荡荡的门洞外,胆大者还凑上去探头探脑往里瞧,然后发出一道疑惑之声:“咦?来府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她这么一说,便又有两颗好奇的脑袋往里凑,左瞅瞅,右探探,转着脖子瞧了一圈后:“还真是嘿!是不是都吓尿裤子躲起来了?”

另一人道:“难说,这么久没动静,早从后门跑了也说不定。”

几人的三言两语,让原本不敢太靠近的人都蠢蠢欲动了,一听里面没人,便有五六个同时涌上来,而后面还有不少人跟上。然后,不知谁使坏心连续推搡了几把,人群便像波浪般起了连锁反应,最前面的几个人都踉跄着进了门,差点儿跌倒在地。

众人互相壮着胆往里走,但还是不敢大摇大摆,一个个都放轻动作、蹑手蹑脚。

待穿过静无一人的第一进院子,才听到里面传来呼喝打斗声。

胆小的掉头就跑,胆大的则继续上前,只是更加缩头缩脑,怕被发现,殃及池鱼。

一颗颗脑袋顺着墙拐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竖成一排,可待她们看清里面的情形时,不由捂住嘴瞪大了眼。

只见院中横七竖八斜躺着许多男奴女婢,个个都流了血,受了伤,**着动弹不得。

而中院主屋的屋门已被吕菁一脚踹开,她剑指端坐屋中、毫不惊慌的中年男子:“交出来七,否则~~”

话未说完,便听一道响亮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衙门办案,无关人等,全部回避!”

夫君不要带球跑

第600章 朴素心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0章朴素心吕菁和来家主夫以及管家来忍常因犯了闹事斗殴罪,被捕快和众衙役一起带走了。

而除此之外,来家主夫还有另一项罪名,即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至于来府藏有多少巨额,没人知道。

她们当然不知道,连来府主人和管家都不知道的事,旁人何以知晓?

三人被衙门以雷霆之势快速带走后,躺在板车上猛然坐起身的吕争一时傻了眼,围观的百姓更是久不散去,议论纷纷。

“当初风老太婆住这儿,结果因为干坏事儿被发现,没了命,如今好不容易肯有人出钱买凶宅,还是出事儿了!”

“看来,它就是个不吉不祥的凶宅,谁住进去谁倒霉!”

“可不是!这下,除了不知情的外来户,更没人买了!”

“啧啧,这么大的宅子……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有什么用,又不能住人!”

“就是,这样的宅子,倒贴钱我都不住,还是守着夫郎孩子平平安安的好!”

“这话是正理儿!”

……

看热闹的人群后方,两名头戴白纱帷帽的遮面男子,悄然转身离去。

而让来家主夫和管家没想到的是,两人不但未被打入牢中,反而在秘密关押她们的独院小屋里,看到了身着官服、来自京都刑部的人。

二人立生警觉,心里也忐忑起来,然而,在眼前的女人掏出腰牌、自报姓名和来意后,她们才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人派来的就好。

千羽和千若从留英城回到天虞山后,发现无忧和紫汐都在少主的殿院里。

见二人回来,无忧立即跑上前,缠着他们快将看到的精彩故事讲出来。

楚晗一边掏出下山历练时交给纳兰墨娴保管的《灵草经》、《百草经》和《百灵丹》,一边笑道:“赶紧给他讲吧,因为没让你们带他,都跟我撅了半天嘴了,再过一会儿,怕是能挂半壶油瓶了。”

无忧轻哼着蹭过去,耍赖般道:“你挂,你挂,你挂个给我瞧瞧!”

说完,他再次把嘴巴撅起,不依不饶地往楚晗面前递。

看着他嘟唇时的可爱样子,楚晗冷不防地含笑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啊!”被当众亲了嘴,无忧又惊又羞地叫了一声,立即往后蹦开,红着脸道,“楚姐姐好坏!”

其他人都低头轻笑。

楚晗双手一摊:“没办法,小夫郎主动把美味送上来,我若不品尝品尝,岂不太亏?还有,”她伸指朝他遥空点了点,“要叫妻主。”

“叫妻主就叫妻主,”无忧无意识地又嘟起唇,一边低声咕哝,一边走到桌边翻看三本厚厚的书,“咦?灵草经?百草经?百灵丹?”

被书籍吸引、瞬间便转移了注意力的瓷娃娃,不断地翻页:“好全啊!医圣师姨的书都没这么全!哎呀!”

他猛然叫了一声,抬头道:“楚姐姐,你可别让她看见了,不然非得眼馋不可!我师尊若知道师姨想要,哪怕是给你下毒,都得把它抢走孝敬师姨!”

孝敬?

这词用的……

千羽、千若和紫汐都不由掩面暗笑。

刚提示他以后不要叫楚姐姐,要叫妻主,他也答应了,可转眼还是楚姐姐。

楚晗无力,懒得再纠正,坐下来道:“好吧,不让她们知道。”

她看向千羽二人:“赶紧给他讲吧,讲完后都看书,这三本书,你们几个都要看完,并尽力将内容全部牢记心中。尤其是千若,”她的目光转向雾朦朦的棕眸男子,“曾在琉火的圣宫圣山受罚,至今可还欠着呢。”

千若茫然了一下,才在提示下,想起在圣山差点吃了颜色鲜艳、表皮光滑如樱桃、大小却似草莓的赤焰果的事。回忆涌来,他的脸庞不由红了红,急忙去翻查目录,先找关于赤焰果的记载,低声道:“妻主曾罚千若将这三本书读完记牢,千若这就补上。”

他这一忙上,给无忧讲故事的事便自动落到了千羽头上。

当白鹭修和朴素心出现在殿院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无忧手托小下巴,聚精会神地听千羽给他讲故事;

千若正在认真阅览书籍、拼命记忆;

紫汐则一边翻阅书籍,一边耳听千羽讲述发生在留英城的真人真事;

唯一的那名女子正侧面对着院门,但似乎闭着双眼睡着了。

楚晗自然没睡着,而是在想事情。

她以吴智的名义传信告诉林岱玉,来家有名婿夫脱离家族、跑到留英城买宅独居,另外,这名婿夫的相貌与来玫儿甚是相似。

林岱玉身不在刑部,自然用不着这样的消息,只要收到信,便能明白楚晗的意思。

而程静湖,她若知道这两句,还不觉得奇怪和蹊跷,就不是刑部司司长了。

她原想着,搞不好程静湖会自己亲自过来调查。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那女子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骑马,这种可能性着实不大。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派陈望博过来,她自己则去当地县衙调出卷宗,去鬼村亲自查探。

至于能查出多少,只看她们的本事了。

果然,来的还真是陈望博,这女人出狱后一边为程静湖效力,一边抽空不间断的修炼,如今,已将突破天玄低阶进入中阶。按她这个年龄,也算是个人物了,毕竟天才不是遍地都是。

虽然两人间曾经有过不愉,但陈望博此人,实事求是的说,守诺,也有骨气。

对程静湖守诺,愿意受其个人差遣,却又坚决不为朝廷效力,免得被更多武林人不耻笑骂。

不过,想到被陈望博秘密带走的来家婿夫和管家来忍常,她还真觉大开眼界,实没想到,刑部的那个狱监总务来俊臣,竟然是……

刚想到这里,白鹭修和朴素心便在楚青璇的带路下,来到了殿院门口。

老娘能亲自带人来,显然也是过意不去要撒手不管了,楚晗只好睁开眼,打算接手自己处理。

就在宫主刚要开口、那女子便转过脸、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碧天蓝眸望过来时,朴素心只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呆呆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一动不知动了。

而白鹭修,则在短暂的直视与惊愣后,很快恢复了淡然。

第601章 白鹭修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1章白鹭修面对院门的千羽,将那身穿粉裙的小少男的反应看得最是清楚,当他突然停下讲述时,背对院门的无忧便立即顺着他的目光扭身看向门外,紫汐也因感觉到异样而抬起头,只有千若还在埋头看字忘我默记。

千羽目视呆掉的朴素心,胳膊却轻轻碰了碰千若,千若“嗯?”了一声,随后,便是所有人都看向殿院门口。

楚青璇对自家女儿魅力无边这种事表示无奈,她轻咳两声,还没说话,楚晗便站起身道:“娘你回去吧。千若千羽,你们都进屋。”

楚青璇给了个“一切就交给你了”的表情,然后瞟了眼心脏正咚咚猛跳的痴傻孩子,无声地叹口气,暗暗摇着头走了。

四个夫郎依言而行,除了无忧,其余三人都各捧一本书退入殿厅,千羽还让磨磨蹭蹭、不断回头往后瞧的无忧关上殿门。

无忧嘟着唇,不情不愿的刚把门关好,便侧着脑袋把耳朵贴了上去,看得千若等人无奈失笑。

院门口,表情已恢复淡然的白鹭修微微躬身抱拳:“第六峰白长老的曾孙白鹭修见过少主。”

楚晗扫了一眼连模仿学舌都忘记的朴素心,淡笑颔首:“都进来吧。”

说罢,她换了个位置坐下,并执起桌上的茶壶,亲手为二人倒茶。

白鹭修手指施力,扯了扯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朴素心:“素心师弟!”

朴素心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羞得双颊比桃花还艳,低首垂眸地跟着他步入院中,落坐桌旁。

楚晗对他忘了行礼之事未予计较,还端了一杯温茶递到他面前的桌上,淡淡含笑道:“走热了吧?喝点水。”

她给了个体面的台阶,将朴素心的脸红故意曲解为天热走路所致,如此,既把自己摘了出去,又获得二人的好感。

只是,朴素心原本粉嫩的小脸却在低垂中更加红艳了,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谢少主……”

楚晗又把另一杯茶放到白鹭修面前桌上:“白长老的离世,我们都很悲痛。但既然白长老不想声张、大操大办,我们便谨遵她老的遗愿,不让旁人去打扰,只宫主、主夫、我和少主君四人悄悄去了坟前祭拜。”

白鹭修倾身示谢。

“只是,白长老的另一遗愿……”楚晗语带歉意道,“以二位的相貌身份,屈居数人之下,不免……”

“少主的意思,鹭修懂了,”白鹭修点点头,站起身,“如此,那我二人就此告退回峰。”

这就行了?

这么简单?

楚晗一时有些微愕。

白鹭修碰了碰朴素心的手臂,低声道:“走了。”

“哦,”朴素心无意识地应着,随后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啊?走?”

白鹭修干脆握住他的腕,并在手上施力,使抱拳时也带着他一起微微躬身:“鹭修告退。”

朴素心动作愣愣、如同机械般搭上另一只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敷衍似的抱拳躬身后,被白鹭修明拉暗拽地拖着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仅一面,便如重锤击中心扉的蓝眸女子。

楚晗轻轻摆手,给了他一个客气的微笑。

然而,这送别式的淡淡笑意,却让朴素心的小脸儿更加羞红,脑袋也低垂下去不敢再看,待他再回首时,已被白鹭修拖出好远,想看也看不见了。

白鹭修将他带到断魂崖才放手,看着眼前这张如同白玉染了胭脂、情窦初开的清纯脸庞,道:“素心师弟,你……是不是喜欢少主?”他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对少主动心了?”

“我……我不知道……”朴素心闻言,思索半晌,才茫然地回视他,“看到少主时,只觉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他将小手贴在心口处,疑惑的目光看着白鹭修:“鹭修师哥,这就是喜欢吗?”

听到他的回答和反问,从未爱过、其实并不知心动为何物的白鹭修也茫然了一下。

“鹭修师哥,我想看少主,好想看她,一直看着她,可又不敢看,一碰到她的视线,我就……我就……”

朴素心找不到确切的词形容自己的具体感觉,目光有些求解若渴起来,“鹭修师哥,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你说,我是不是喜欢少主?”

“呃……这个……我……”白鹭修支吾,“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懒懒靠在椅背上的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两张爱情白纸讨论爱情,不觉有些失笑。

千羽等人出来时,正好看到她嘴角翘出的漂亮弧度。

两位护法无声对望一眼,口中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嫁给比男子还美的女子,得多挡多少桃花啊?这辈子恐怕都不得消停!

楚晗抬臂向他们招了招手,淡笑盈盈:“妻主没有见一个爱一个,你们还不快点过来表示表示?”

说罢,她微微侧抬自己的脸,还用纤长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右颊,惹得千若几人都扑哧笑出了声,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担忧也如烟散去,只剩对她这种厚脸皮讨吻行为的欢喜。

无忧跑得最快,扑上去叭叽就是一口,响亮得很,亲得那女子呲出一口洁白贝齿,然后继续将无赖耍到底,故意用斜斜的目光看向另外三人。

千羽和千若面含笑意,二人同时上前,凑上她的左右脸颊,分别亲了一口。

紫汐是最后一个,所以被妻主逮住啄了一下唇。

而在楚晗逗哄夫郎开心时,后山那粉纱飘飘的单纯小少男已被白鹭修带着离开断魂崖,送他回第九峰。

这之后的四天里,几位夫郎白天聚在少主殿里,或阅览三本书,或交手练剑,顺便被妻主观战指点;夜里则各自回去修习星月阁的星月无影术~~这东西虽然听起来似乎有点儿鸡肋,但夫郎多一技傍身,楚晗心里就多一分踏实,所以不单是星月无影术,只要想学,地遁术和隐身穿空术,她也都会教的~~虽然锦葵正亲自教自己的儿子隐身穿空术,但不可能所有人她都包揽。再说,自己的夫郎,还是自己来操心比较稳妥。

至于葬门的传人,锦葵再急,楚晗也只有一句话:天大的事,都要等到她与几位夫郎大婚之后。

这几位夫郎里面,自然包括千若。锦葵见她如此重视自己儿子,屁都没放一个,继续耐心等。

当然,除了耐心等待,她也别无选择。

四天后,顾青岚带着两名妇人离开碧霄宫回蓝钦山,而楚晗则去了凰梧国。

为了琉火那个多情的妖精,为了求娶圣子一举成功,她要向武贲提出第一个要求。

第602章 凰梧皇宫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2章凰梧皇宫动身去往凰梧国的前夜,楚语然忽然在晚饭后到了少主殿,然后便是坐在那儿静静喝茶,不说话。

楚晗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拥住他,他没有拒绝,语气却清冷:“你是打算一直避着我、一步都不再踏入少主君殿吗?”

楚晗叹息一声,刚要说话,楚语然又淡淡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避开他们俩。若以他们为借口,倒不如说我正怀着孕不能伺候你,来得更令人相信。”

“少主君这是吃醋了?”楚晗的脸,在他头顶上暗自笑得欢,一连几天都和千若他们在一起,冷落了少主君殿,楚语然终于有了该有的反应、生了该生的怨气,“这算孕夫闹情绪,还是……”

她故意不说完,徒惹楚语然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楚晗站在他背后,弯着腰,手掌探到他腹部轻柔抚摸:“汩沨和沐晨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将左脸颊贴着他的右脸颊,轻轻摩擦,耳语般道:“主要还是怕面对如此美人,妻主一个控制不住,伤了孩子。”

楚语然脸色稍霁,口中却驳道:“那你就不怕孕夫情绪不稳伤及孩子?”

楚晗终于逮到机会,故作迷惑:“现在家里没什么事,语然怎么会情绪不稳?”

楚语然心里又生出闷气,却依然只是哼一声。

楚晗无奈轻叹:“语然,主动说一句爱妻主、希望妻主留寝,真的那么难吗?”

楚语然动容,微微仰脸,想转身看她,却在身体还未扭过来时,如带着朝露的玫瑰双唇便已被熟悉的气息温柔覆盖。

一吻袭来,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极力上仰,露出线条优美的修长脖颈。

两人一坐一立,女子俯身吻着他,口舌交缠间,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也不老实地顺着领口探进他的衣衫,在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抚摸揉捏:“语然……语然……我想要你……”

喘息中夹杂的口齿不清的低唤,让楚语然动情的同时,将女子越来越紧箍并将她拉向自己的双臂却陡然停止动作,闭着美丽的丹凤眼微喘道:“我知道了……为了不伤孩子,你……不去便不去吧……”

话语中隐含的无奈和失落,让楚晗有些心疼,伸臂将他从椅子上整个抱起,走向床帐,语调中带着一丝无赖:“既然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送上门的小肥羊,岂能说放就放?就算不饿,也得放在身边多看看,养养眼。”

楚语然轻哼,手臂却勾住了她的脖子。

楚晗正经道:“就在这儿睡会儿吧,数日不见,我心里可是想你得紧。”

被放到床上的人,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楚晗道了句:“美人一笑,勾人魂魄,忍不住啊!”

说罢,唇又压了上去,手也再次往更深的地方探抚,使楚语然还未消退的情动更加昂扬,然而,当女子似克制半天、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地要把整个身体压上来时,他却慌了,再也顾不得其它,急声阻止道:“别!会伤到宝宝!”

楚晗停止动作,悻悻收回乱摸的手,叹口气:“唉……这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儿,还真是熬人啊!”

楚语然面露一丝歉意和不忍,动作缓慢地起身道:“我还是回去睡,不打扰你了。”

“别,”楚晗忙道,“睡会儿再走。”

她起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就这样看看你也好。”

说罢,刚要坐下,手却被人拉住,随即,腰身也被抱住,稍闷的声音从腹间布料低低传来:“晗儿,我错怪你了。”

楚晗的嘴角微微勾起,暗笑中带着一丝奸诈:果然还是在夫郎身上花心思更有趣,什么东方凌天什么穆丹薇什么西真国大军,什么都不如哄逗自个儿夫郎来得有意思。

“我走后,你把玉坠还给顾南风,再就认亲的事跟她好好谈谈。”当楚语然被扶着重新躺下后,楚晗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道,“若她愿意,顾青岚想把人带走,就让她带吧。”

“你把顾南风饰演得那么好,”楚语然幽幽道,“一旦她被带回蓝钦山,只怕整个蓝钦剑派,都将一片失望,日子是否好过,可难说得很呢。”

楚晗点头:“告诉她,若在蓝钦剑派待不下去,可随时回来,这里还是她的家。”

楚语然的目光斜扫过来:“你就不怕她是怀着不明目的回来?”

楚晗轻拍两下他的手背:“放心吧,虽然你妻主没有系统地学习识人观心术,但也不差了。再说,”她笑了笑,“她天资平平,武功进步缓慢,这辈子恐怕都与长老会无缘。只要进入不了高层,就算哪天能混到管理中层,也接触不了碧霄宫的机密。而其她能进入管理层的人,都不是傻的,没人会把自己权限里的所知毫无防备的告诉她。”

楚语然也发出一声叹息:“是啊,不被别人利用、为人所坑,就不错了。”

“听闻她还在地幻高阶挣扎,始终无法突破……”楚晗摇了摇头,“我已经让千若给她送去一颗冲灵丹,使其尽快突破到中灵。”

楚语然微微挑眉:“这是对她的补偿?”

楚晗笑道:“算是吧。”

她抬臀俯身过去,在他的雅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天色已晚,孕夫大人带儿子早点休息吧。”

楚语然脸上闪过一丝幸福淡笑,随后便闭上眼睛,玉笋般的五指却将楚晗的手轻轻反扣,握住不放。

楚晗无声而笑,又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后与他十指相交,柔声道:“大宝小宝乖,快睡吧。”

楚语然的嘴角悄然浅勾,不久便恢复原状,然后渐渐在装睡中真的睡着了。

有妻主的陪伴,男子都会睡得踏实心安,楚语然也不例外,尤其在孕期,即使因为性格要强而嘴上不说,也同样更需要来自妻主的关爱。

在楚晗的守护和十指交扣中,他睡得格外香沉,直到楚晗悄悄抽出五指,离殿下山,他才悠悠醒来。

按照没有写成明文宫规的潜规矩来说,少主或宫主的寝殿里,是不让任何夫郎留宿的,目的就是一则让少主或宫主有个保持清静的环境,不然,争风吃醋的夫郎们怎么能让她静心思考定夺门派大事?

二则,即使是枕边人,少主或宫主也应该对某些事或物有所保留,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碧霄宫负责。

不过,自从楚青璇的左右护法相继离世后,这条潜规矩便没有了,只有纳兰墨娴一位正夫,自然是夜夜都与他一人颠鸾倒凤,所有担忧和可能都不存在了。

至于楚晗,众人更只能呵呵了。

即便知道她白日宣淫甚至不分场合,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试问谁敢对一名神皇指手画脚?

比她年长的人则不会管~~年龄比人家大,武功却不如人家,哪有脸说别人的不是?

这也是当初蓝钦剑派的石波为什么敢在外面生事惹祸、敢在顺风城撒野的原因,因为她有不错的武道天赋,三十岁便修到了中灵高阶,是蓝钦剑派的未来一代。虽然被陈望博杀了,但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即使有人知道这几日里,她常在白天突然把紫汐或无忧抱到床上“午休”,也没人敢龇牙笑话一声、说她什么,而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少主身份。

而世上什么时候都不缺拍马屁的人,不管是殿卫、婢女还是长老,她们都会想方设法为她备好说词:咱们少主本就年轻,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多宠几个夫郎再正常不过,何况她还是神皇!神皇你懂么,那身体肯定跟咱们不一样,别说就这么几个,就是再纳个十房二十房,驭起夫来,那也是绰绰有余!

楚晗很任性,对这些全然不搭理。另一个时空的女人都能一夜六七次,她一个夫郎众多、真气充盈、武功高强的女尊女人,一日一夜的时间里也不过才三四次,根本不算多好吗!

呃……

一日一夜……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由邪恶了下,却又很快将心思收敛:一夜一日做不到,一日一夜也做不到~~她的体力绝对能跟上,但身下无论是谁,都是她夫郎,都是她所爱,若把他们的皮磨破,疼痛到不能有一点触碰,她还不得心疼死?那可真是疼在夫郎身、痛在妻主心了!

不过,想到与小夫郎的各种缠绵,她不由呲了呲嘴角~~年轻火旺倒是真的。

刚下山历练时,只有楚语然一个,又没什么美妙体验,所以能克制,如今美男夫郎们成天在身边环绕,还真是到了一天不碰都不行的地步。一想到他们不同的媚姿床态,她的心里就一片满足,腹中则一片火热。

她甩了甩头,止住了念头~~现在是去凰梧国,没有夫郎在身边,绝不可乱发情招惹更多的人,让家里那几位伤心。

她不是皇帝,更不想后宫三千,既负了别人,又累了自己。

家里这几个,都是被缘分推过来的,楚语然是行过大婚之礼的,千若是内定的,千羽是为她而下山历练又在巧遇中为她解了媚毒的,紫汐是被天机老人设计来的,无忧是毒圣亲自送上山的,只有一个肖浅灵是她自己喜欢上并主动追求的,却没有结果,大概这就是命。

不过,既然已经将他们要了,心里也真的喜欢了,就该对他们负责到底,即便再有人投怀送抱,也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绝不能为了身体需求而乱为。

爽了一时,欠债一世。

情之一物,还不起啊!

她一边闪向凰梧国皇宫,一边想着等大婚之后,渡过蜜月期,就将千若、千羽送到卫国寺修习神通,至于谁能学成、谁与神通无缘,皆看他们自身的造化。

然后又想到被关在留英城牢房里、被衙门官员忽悠得没凭武功越狱的吕菁,不由有些好笑。

如今有了隐身穿空术,有副作用的地遁术便基本不用了,到达凰梧国、进入皇宫时,武孛正好刚下朝,换上帝王便服。

楚晗的突然出现,不但不让他惊怒,反而欣喜不已,上前就抓住她的手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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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死而复生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3章死而复生由于是男扮女装,武贲的所有更衣事宜皆与其她帝王不同,全都是自己亲历亲为,是以,殿里除了他自己,并无一人。

楚晗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快行几步坐到套有黄色布帛的绣凳上:“我可是来讨债的。”

虽然戴着白狐面具,武孛却能看到印象中冷肃寡笑的女子,嘴角在此刻勾起的淡淡弧度,亦明显听出她话中的笑意,心情不由更加大好,跟过去坐在她对面,亲自为她斟茶,噙笑道:“还以为你忘了呢!”

楚晗看着被宫廷生活养护的如玉皓指,雅执凰凤壶,倾斜壶身倒出碧绿弧线:“能让皇帝欠人情可不大容易,恐怕一生也只能遇到这么一次,自然要用在刀刃上,不然,凭白糟蹋了,可是要后悔不迭捶大腿的。”

“好说!”武孛爽朗大笑,“能被楚少主用上,也是不容易的。”

他斟好茶水,放下凰凤纹壶,做了个请用茶的优雅手势,“有什么能用上武孛之处,敬请直言。”

“事关风纯国圣子,”楚晗端起并不奢侈的宫廷专用盖盅,用盖子将茶叶轻轻刮至一侧,像滤网般将茶水分离,“有你帮忙,胜算才大一些。”

她轻啜一口,闭上眼似用心品饮般道:“好茶!”

她知道武贲节俭,节俭到连武晨星都嫌弃皇宫的地步,所以对他待客所用的茶具、茶叶并不苛求。

凰梧国穷点儿也好,富了闲了,帝王和部分大臣就容易生心思,她们这歪脑筋一动,边境便不得安宁。

不过,帝王喝茶,都是贴身婢官随喝随递,这里竟备有成套茶具和沏好的茶水,难道是日日等客来么?

风纯国圣子?武孛端起盖盅陪饮:“需要我做什么?”他玩笑道,“不会是要我帮你娶他吧?”

私下里,他从不在楚晗面前自称“朕”。一是对方有恩于自己,二则,别说他已经是个失去神力庇护、快被上天抛弃的皇帝,就算能得神皇之力,在这个靠实力修炼而成的真正神皇面前,他也该给予应有的尊重,无甚傲气的资本。

楚晗点头:“你猜对了,就是要你帮我把他娶回家。”

噗!武孛一口茶水来不及吞,就喷了出来,还星星点点洒到自己的帝王常服上:“我娶他?”

他顾不得擦拭,便惊声问道:“不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无比认真,但不是让你娶他,”楚晗看着他,忽略他唇边的水渍,正色道,“我与风纯国圣子琉火早已两情相悦,就差求娶和大婚。”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让我以皇帝身份将他娶进宫呢!”武孛取素帕拭了拭嘴角的茶渍,“不过,娶一国圣子,谈何容易。”

这话刚说完,执帕之手便是一顿:“莫非,你是想走联姻之路?”他微微一想,“封你个高官?”

楚晗摇首:“不妥,我毕竟是凤临人。”

“那倒也是,”武孛淡笑,“若被东方凌天知道,楚少主的夫郎家人,在凤临可就待不下去了。”

楚晗道:“以你的皇帝之名,私下给理惠征修书一封即可。”

武孛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着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如何措辞用句,”他起身走向书案,“还需容我斟酌斟酌。”

楚晗对他的即刻行动很满意:“有劳!”

武孛提起毛笔,沉思片刻,欲蘸墨之时,方冲她笑道:“楚少主怕是得屈尊帮忙磨墨了。”

楚晗面露笑意:“愿意效劳。”

她起身行至案边,毫不犹豫的一手扶袖,一手往砚台里加上少许清水,姿势端正的磨起墨来。

武孛见之,微笑道:“看来,这个圣子在楚少主心里的分量很重。”

“深情不能负,”楚晗快慢轻重都很适中的在砚上垂直打着圈儿,“而我,也是真心喜欢他。”

武孛回目视着铺在案上的纸张,不抬眼道:“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楚晗淡笑默认。

武孛轻叹:“楚少主乃人中凰凤,无人不想嫁,风纯国圣子能爱上你,完全是情理之中,毫不出人意料。”

楚晗淡笑:“缘分使然而已。”

“也是,世上男子千千万,却非每个喜欢楚少主的人都能成功相嫁,”武孛见墨已浓度适中,便执笔蘸墨,“风纯国圣子是个幸运男儿。”

楚晗见他开始书写,便没有再接话,免得扰他思路或写错字又得重新来,浪费时间。

只是,当武贲写好书信时,却并未马上递给她,而是抬头道:“楚少主难得来一趟,留下用膳吧!”

楚晗淡淡看着他,不语,武孛这才拈着书信站起身,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递向她笑道:“楚少主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他用行动表示方才所为,并非是用书信作为留人用餐的要挟,楚晗伸手接过:“这番盛情殊荣,谁能拒绝?”

武孛喜道:“楚少主肯赏脸,也是武孛的殊荣,今日,武孛万事皆放一边,专陪楚少主。”

楚晗抬眸淡笑:“谢皇上厚爱。”

武孛哈哈一笑,楚晗一边将书信折起,放入袖中,一边朝绣凳走去:“武晨星呢?如今贵为凰梧国殿下,可还安分?”

武孛又跟过去坐到她对面:“他啊……”

他叹息一声:“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便把徐辂弄了进去,开始时还上了锁链,后来不知怎的,竟又去了,只是将她囚禁,不刑不打,也不放。”

楚晗知道还有下文,便静静听着,因为在窥心镜法中,武晨星并不在京城。

武孛见她微微点头,却不接不问,只一副垂眸聆听之态,便继续道:“前日,两人竟忽然一起失踪,后来看到他的留书,方知他竟带着徐辂离开京城、四处游玩去了。”

楚晗摇头失笑:“这两人……有的纠缠了。”

“谁说不是呢……”武孛又是一声叹息,“伤害她之后,才发现已经爱上她,弟弟他……哎,怕是要苦一辈子了……”

“这可不好说,”楚晗笑望盖盅,端起,轻抿一口茶,“我发现,武晨星其实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争夺皇位,获得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武孛点头:“我也没想到他能真的如此洒脱……说实话,我一直都在暗中防着他突然发难,不曾想,竟说走就走了……”

若非在窥心镜法中看清他并不喜欢坐在那并不舒服的凰椅上,自己也不会放心离开,楚晗放下盖盅:“所以说他聪明。徐辂被他带着到处游玩,既无法修炼,又与他日夜相处,难保不再动心。再说,重要的是过程,就算徐辂至死都不开口答应娶他,但只要人在身边,娶不娶的,又有何区别?即使成天气恨怒骂,也是对方的唯一,等时光老去,也是一种旁人难以体会的独特回忆。”

武孛凝目看着她:“楚少主……果然与众不同!”

楚晗微微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命不同,运不同,故事便不同。于我,还是想跟夫郎开开心心在一起的。能一辈子宠他爱他庇护他,相守到老,比什么都好。虐恋,”她摇摇头,“不想要。”

武孛刚要说话,殿门外忽然响起婢官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凤临国碧霄宫的楚少主有了新的消息!”

呃……

武孛神情尴尬地看向楚晗,楚晗失笑:“瞧瞧吧,应该是我死而复活了。”

第604章 密室之囚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4章密室之囚碧霄宫少主楚晗死而复生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武林都受到莫大震动,东方凌天、穆丹薇及东方明珠等人的反应就更别说了。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死而复活,而是死而复活背后的秘法!

若说把具尸体放在冰棺里,死去的人就能自己醒来,那纯属扯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可那是人家碧霄宫的独家秘法,就算再如何垂涎,也无法可想。

这时的人们才想到:难怪为国立功、被皇上亲自下旨正名后,都没有撤去护山大阵、打开门户、广交武林人士……

东方凌天在御书房里蹙眉呆坐半天,才抬头望向殿顶,喃喃道:“上仙您也没个指示,我该如何办呐!”

同时,她心里也焦灼得很: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的延寿仙药,上仙竟没按时送赐。

那四颗颜色不同的仙界之物,即使只是用温水冲淋丹丸、然后服下温水,也只够喝一年。

如今,连续服用两年后,她已深感四季仙丹的好处。

身强体健,每天都精神焕发。即使政务压身,也有足够的精力宠幸后宫,使诸君雨露均沾。

而她,也每每在事后还能神清气爽,丝毫不再感到疲累。

已经有了切实体会,诱惑便更大,自然不想断药。

可如今,已经到了四月份,别说四季仙丹了,连那该春季服用的绿色丹丸的影儿都没见着,该夏季服用的红色丹丸更是没有着落。

上仙说过,一天不漏的服用一年,便能增寿一百岁。

现在已经连续服用两年,便是增了两百岁。

若是平常人,能在原本的寿命上再多活两百年,自然是知足的。

可她是帝王,上仙又曾说过可以让她增寿五百年、甚至一千年,如今只两百年,如何能心甘?

但上仙迟迟不现身,她即使急得上火起疱、睡不着觉,也无可奈何。

如今楚晗死而复生,自己却没接到上仙指令,倒不知该如何做才对。

按说,语然已经掌控碧霄宫,又因多次暗中相助她这个母皇、母子二人已经冰释前嫌,再没什么大问题。

可一旦楚晗复活,他的心,终究还是会偏向自己的妻主吧?

她先后召来顾长老和右相穆丹薇等人御书房见驾,或核实,或密议……

除了朝堂,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成立楚氏集团时收的手下。而其中最激动的人,就是展冰和许栖荣。

车妇老韦早就回家了,京城和中阳城的三十名护店武者个个兴奋不已,摩拳擦掌、望眼欲穿地等待少主现身归来。

和首会和整个顺风城的商界也炸了锅般议论纷纷,猜测楚少主会不会卷土重来。

而在安静到有些死寂的白云山庄,一直对楚晗身亡没有任何表示的肖影,此刻却为了自己那不死也不活的弟弟肖浅灵,为了只剩清瘦、头发也白了一半的爹爹,为了硬生生挺住、坚持打理聚丹堂却在身心俱疲下快要累垮倒下的母亲,正急出山门,快马加鞭地奔往天虞山。

死而复生的消息炸得各方反应不一,碧霄宫里却如往常般没什么改变。

药园的方长老忙忙碌碌,却笑得满脸老褶:少主给的九阳风火莲枝条早已被养活,从风纯国带回的药草潭月花、朝阳果、夏日冰花等也长势极好。而少主历练后的正式回山,又给她带回不少调配好的金巴泥营养土,乐得她牙齿不多的老嘴快咧到了耳朵根儿。

医圣也沾了光,成天不是种灵草,就是摘灵果、晒草药,根本不再想着下山。毒圣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不是帮忙,就是看她忙~~没办法,那身材小巧玲珑的女人常嫌弃她碍手碍脚,撵她走远一点。

无忧正美滋滋地掏出楚晗送给他的鲜黄色储物袋,用意念倒出一堆瓶瓶罐罐、盒盒袋袋,检查一下,看是否缺啥少啥,有漏就补。

被医圣赶出来的毒圣见了,却装作没看到~~她原本也是有的,可因为心疼医圣,便送给她了。

反正只能哄一个、欠一个,自然要先哄自己的爱人。

不过,自从楚晗为无忧从南宫家族讹来一个储物袋后,她的愧欠心理便越来越淡了~~若非自己把储物袋给了医圣,楚晗怎会为千羽弄储物袋时,连无忧也一并想着?

不过,想想这个年轻神皇的夫郎阵容,她也是咋舌得很,不说别的,仅这稀有的储物袋,便有四个。

少主君楚语然有一个,是宫主主夫纳兰墨娴几日前送给他的;

右护法千若有一个,是藏青色;

左护法千羽有一个,是天蓝色;

无忧也有一个,是鲜黄色。

加上楚晗从一指剑神陵墓里弄来的那个灰色储物袋,她和她的夫郎们共有五个!

五个啊……

说出去,得让所有人都羡慕死!

她摇摇头,随后又看着无忧,叹息:“我这弟子运气也不错,好命得很!”

无忧听到,抬头冲她乐,毒圣轻哼:“别得意忘形啊我告诉你,你妻主没死的消息传出后,碧霄宫肯定不得消停。你和千若他们都是她的夫郎,绝对无法置身事外。你武功差,她送你的那件天麻冰蚕防护衣要赶紧拿出来,时刻穿在身上,别跟你千若哥哥似的收起来舍不得穿,差点被人打死!”

“师尊说得对,”无忧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地点点头道,“我马上就穿。”

说罢,便从储物袋里取出那件白色防护背心,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那由珍贵天麻丝和更珍贵的冰蚕丝合织而成的柔软面料,忍不住笑容:“那件大摆长裙可漂亮了,楚姐姐却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它拆了,做成四件小衣,分送给千若哥哥、千羽哥哥、玄月哥哥和我!”

他的脸,随着回忆泛起光彩:“玄月哥哥说,这布料,水火不浸,刀剑不破,血污不染,一尘不沾,无论怎样揉洗,都不会有一丝皱褶。楚姐姐待我~~”

感觉到毒圣的目光投过来,他连忙改口道:“除师尊以外,楚姐姐是待无忧最好的人!”

“她若不对你好,师尊我,能放心把你嫁给她?”毒圣对他的识趣回了一个轻哼,“饭都不会做,差点儿连老娘的厨房都烧了,也没弄出个像样儿的能吃的东西,不嫁给她,饿都能饿死你!”

无忧不还嘴,只是嘿嘿乐,他心里知道,师尊虽然总是在私底下骂他,在外人面前却维护得很,更是为了自己而豁出老脸赖在天虞山,直到楚姐姐变成妻主。

师尊虽然嘴上骂,心里却疼他,知道楚晗宠他、爱他、对他好,就厚着脸皮强塞人,就是为了他能过一辈子的好日子。

而不时到后山找金鹰显摆的鹿角灵兔,此时正待在关押南宫玖的密室里闭目修炼~~自从修成天玄中阶后,就停滞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进步缓慢地往前动了动。

主子说了,它缺乏的不是灵草,而是实战。

主子还说,等她这次从风纯国回来,就带它出去,专门寻找天玄高阶对战。

躺在木板床上、头发散乱的南宫玖已经看惯一只四不像修炼武功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

向楚梦晗的正心刺出那一剑后,他就没打算再活着。

为了全族人的性命,他愿意牺牲。

何况圣子殿下那么爱楚梦晗,是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杀人凶手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受了一番刑讯之苦后,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坐起身,手脚上的铁镣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低头看了看,手腕处被铁镣磨出的红痕,早已变成茧子。

他默默瞧着,神情安静,心里也没什么波动,不哀叹,不怨怒。

圣子殿下肯留他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不敢奢求自己能重新站在阳光下,享受生活的美好。

刚出水牢、被转移关押到这里时,他只被告知殿下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的余生,都将在这一方密室里漫漫度过,永不见天日。

虽是密室,却比水牢好上百倍,可日子一久,他才发觉这样的日子,真的能让人发疯。

总是这么安静,总是他一个人,永远不知白天黑夜。

若非有人按时从门板中间的方洞里送入饭菜,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活埋在了古墓里。

黑暗能使人心静,但长久的黑暗,却能令人发狂。

他曾一度产生不如死去的愿望,可武功已被尽废、又戴着沉重的手镣脚链不说,关键是,鹿角灵兔曾传音告诉他,让他活着,就是赎罪,他若自杀死了,圣子和主子全家就会把对他的恨转移到整个南宫家族。

是啊,杀妻之仇,杀女之恨,她的夫郎和娘爹总要有个发泄对象,一旦固有的发泄对象没了,必然要找其她与之相关的人发泄仇恨和新增的怒火。

罢了,剑是自己刺出的,后果再如何苦难,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如此一想,他便认命的苟延残喘了下来。

既然殿下不肯给他一个痛快,那就接受惩罚吧。即使度日如年,也要坚持下去。

那之后,渐渐的,他反倒安静了下来,有时也会问送饭的人一些话,但送饭人从不回答,就像聋哑人听不见一般。

他不知,送饭之人,乃是原血狱宫那嗓音尖细的妖异女子,只是,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也没了血红指甲~~因为她在被楚晗拎回天虞山、丢给紫汐后,便被整成了只会听令行事、不会说话的活死人。

然后,他便慢慢习惯了,每次问完,都不会再奢望对方应声回答自己,但第二天,他依然再问。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除了他自己,还有别人。

然而今日,他却没等来送饭人的那双手从门洞里出现,没等来仅在送饭时短暂出现的那丝微弱烛光。

发生什么事了?

是送饭的人出了事,还是碧霄宫出了事?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焦灼,竟觉时间比往日更加漫长。

终于,他听到了一丝动静,刚“噌”地站起身,密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被打开了?

他吃惊,疑惑,惶然,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终于要处决我了吗?”他如是说。

依然没人回答他。

但当一颗夜明珠发着蓝光出现、让他看到手执夜明珠之人的脸时,他激动了:“千、千若公子……”

“受妻主之命,今日放你出去见见太阳。”千若面对这个为族人性命而刺杀自己妻主的男人,心情复杂,恨里夹杂着同情,同情里抹不掉恨。

放他出去见太阳?

不是杀他么……

等等!

他说受妻主之命?

妻、妻主?

他的妻主?

南宫玖的声音颤抖了:“千若公子,你的妻主,是、是楚梦晗吗……”

千若脾气虽好,却最听不得这种话,不由气愤地狠狠瞪他:“我千若的妻主,难道还有别人么?”

“那……那她……”南宫玖有些语无伦次了,手臂挣得铁链猛然一哗啦,“这么说,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是不是?”

“你是不是很失望?想再杀她一回?”千若冷哼,“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扔出一串钥匙到南宫玖脚下,冷声道:“自己打开,随我出来。”

第605章 抠门儿帝王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05章抠门儿帝王久违的阳光,刺得南宫玖抬手盖在前额上,闭眼睁眼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院子中间,仰首沐浴天空洒下来的金色,贪婪地呼吸着倍显清新的空气。

这之后,两名男子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南宫玖有好多话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从何问起。

千若则是不想和他多说。

妻主为琉火而饶他性命,却不代表夫郎们能原谅他。

跟出来的鹿角灵兔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寻了个阴凉地儿卧下,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瞧向棕眸男子,传音道:“千若主子,你不找个凳子坐着,陪他罚站呐?”

千若走到它身边蹲下,伸手轻抚它长大许多的身体,温声道:“上次重伤,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

被顺毛顺得直想闭眼睛、无比舒坦的鹿角灵兔抬起一只虎爪,往他膝盖上滑爬一下:“都过去了,歉疚的话,千若主子就不要再说了,以后别再被人伤到就好啦!”

千若点点头,鹿角灵兔道:“记得把天麻冰蚕衣穿上~~上次若不是因为你舍不得穿,也不会危及性命。”

一说起这个,千若的惭愧之心便又重上一分。

他只是太宝贝那件衣服,因为它和鹓雏玉佩一样,都体现着妻主珍贵的情。

自己负责中阳城的店铺事宜时,妻主不在身边,只有邰姝、展冰和十五名护店武者。

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暗中监管。

铺面有聘请的掌柜~~原楚氏集团十二新星之一的沙素嘉。

掌柜背后的主子,是邰姝。

而他,则是邰姝背后真正的主子。

所以,非特级大事,他是不出面的。

掌柜沙素嘉实在解决不了,才请出邰姝,外人根本不知邰姝背后还有主子,更不知他身后的妻主楚晗。

那天,他也是练功练累了,加上没有妻主、儿子在身边的生活又无比枯燥,便蒙上面纱,独自去城外赏花,并未易容。

如果知道自己那么倒霉,刚到雪芽花林就遇到修炼噬心魔狱功的非天邪徒姚屏,还被她打落面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散心的。

南宫玖听不到鹿角灵兔给千若的传音,便一边低头揉抚刚卸下铁镣的手腕,一边侧耳倾听千若说什么,从而猜测一人一兔之间的对话,直到千若站起身,朝他走来,才止住揉捏动作。

“时间到了,进去吧。”千若连他的脸都没看,只声音冷漠的说了这句话。

南宫玖无声地点点头,缓缓转身向屋里走去。

此刻的他,没有什么想法,既无逃跑的能力,也不想逃。

打开屋子里的机关,进入甬道,到了密室,南宫玖自觉地捡起铁镣。正待锁上,千若的淡漠声音却传了过来:“不用了。”

南宫玖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千若面无表情道:“你跑不了。”

南宫玖垂眸,微微低下头。

千若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因为善良的心性,忍不住开口多说了几句:“你也不用想着逃,南宫家族的族长为了保你性命,已经将你交给妻主。背后的凶手未露面之前,世上既无楚晗,也没有南宫玖。不过,现在事情有变,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南宫玖对他的点拨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族长的苦心,也突然想到,楚晗把他关押在密室里,大概既是惩罚,也是保护。

通彻这一层,他便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不再那么黑暗。

看着在夜明珠柔和蓝光中离去的修长背影,他低低说了句:“谢谢!”

千若的脚微微一顿,便继续前行,像没听见一样。

………………

凰梧国皇宫。

帝王的午膳,并没有一百二十道佳肴,除了点心和果盘,只有四菜一汤。

武孛见楚晗脸上未现不满神色,笑道:“听闻楚少主下山历练期间,都是按人数点菜的,不知是否属实?”

什么听闻,明明是你让身在凤临的凰梧探子仔细调查的好吧?

楚晗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不露,微微点头道:“粮食可吃不可糟。”

“楚少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武孛一笑,执起鹤嘴酒壶,走到她身边,亲自为她倒酒,“贵客驾临,本该按过去的膳食标准,将一百二十道菜全部上齐,但知晓楚少主不喜铺张浪费后,武孛便以客心为重了。”

抠门儿就是抠门儿,还非要找个堂皇的理由。楚晗失笑中夹杂着同情,皇帝做到他这份儿上,也真是可怜,令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掏钱帮他一把。

但话说回来,如此节俭的皇帝,绝对大得人心,颇容易赢得正派大臣的拥戴和敬重,比如大将袁虹玉。

“楚少主,宫人都已遣下,不会再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不摘下面具?”武孛斟完酒,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边放酒壶边道,“面具戴太久,热且不舒服,我在碧霄宫便见过楚少主的真颜,若无外人,轻松些多好。”

楚晗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取下面具,放置一旁。

武孛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便端起酒杯站起身道:“一直未对楚少主正式道谢,今日这第一杯酒,就敬楚少主,感谢楚少主的救命之恩!”

楚晗并未客气地随之站起,摆摆手道:“坐下坐下,跟我,不必那么多门道。”

武孛无奈笑坐,酒杯却仍然举着,楚晗端酒一口饮尽:“好了,酒喝了,不用再谢,吃饭!”

武孛忙道:“那怎么行?!”

他再次执壶行到她身边,为她斟满一杯。

楚晗含笑摇头。

武孛为自己斟上一杯后又敬:“这第二杯,是多谢楚少主的鼎力相助,若无楚少主仗义出手,今日的凰梧国,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好吧,”楚晗端杯,又一口饮尽,放杯道,“谢意已经收了,现在可以吃菜了吧?”

武孛差点扑哧出声:“楚少主快请!”

楚晗一边执筷去夹菜,一边微微摇头:“还好你没继续敬下去,不然怕得饿着肚子走。”

武孛歉意一笑:“是武孛思虑不周,该早些让人端点心来的。”

楚晗吃下一口菜道:“那倒不必,”两三个月不吃饭都不要紧的神皇,怎么会饿,“只是你若继续灌酒,我该怀疑你居心不良了。”

武孛愕然张嘴,随后笑出声来:“你是神皇,我却……悬殊如此巨大,就算我居心叵测,也伤不到你半分啊!”

“伤,你是伤不了我,”楚晗瞟他一眼,“可万一酒后乱性,把你当成家里的夫郎,就不好了。所以说,酒这东西,喝上两口即可,绝不能多饮,免得误人误事。”

“楚少主可真会说笑,”武孛面色微微一红,“想让神皇至尊醉酒,怕是难得很。”

“的确是说笑,”楚晗面露淡淡笑意,“所以接下来说个正事儿。”

第606章 女官耳姞

武孛看着她,用目光表示自己正在洗耳恭听。

楚晗道“我想请你的御用工匠帮我打个结实的长柄大铁勺。”

她指了指桌上盛汤的碗“就要汤碗那么大。”

这么大武孛惊讶地看着汤碗,半晌才道“那,勺柄要多长”

“多长”楚晗想了想,“就先一人长吧。”

武孛看她一眼,点点头“明白了。”

楚晗无语他这一眼的意思,是照她的身高确定长柄铁勺的长度。

十万大山的门口地底下,有近一吨的金巴泥土,她一直念念不忘。

浑身的骨头都快被封印大阵碾碎,才抠来两小坨儿,既然打算过几日便去找琉火,不如把原来的想法付诸行动,实施起来,专门打制个能代替胳膊的长柄大铁勺去淘金,这样,一次便能多弄点儿回来。

讲真,若不是夫郎孩子都在天虞山里,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不想马上回去给千若施展续命针后,金针长老倒是没再那么缠人、非要她跟着继续学医继承衣钵,但丹药院炼丹楼里的那些长老们却总是蠢蠢欲动,时时刻刻的想把她拖过去一起研究上古奇书里早已失传的丹药炼制术。

前几日尚能以千若、千羽刚刚升任左右护法,和夫郎们久别胜新婚的理由挡掉她们大驾,可这次一出山,再回去,可就没什么新的好借口了,而原来的那套说词必然失效。

想想她就脑壳疼。

当初曾当着天机老人的面,承诺三年历练期满后就给紫汐一个婚礼,加上千若和千羽连孩子都生了,又夺得左右护法之位,自是也不能再拖延,如此,她便想连同琉火和无忧一起把婚礼办了。

虽然按她的心意,是给他们每个人都举行一个单独的婚礼,可想想繁冗复杂累死人的婚礼过程,她就有些头皮发麻,最后还是觉得干脆一次性办了得了。

可问题是,与理惠征的三年之约还没到,而东方凌天给的圣旨上又是顾南风的名字,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来找武孛讨封书信更为稳妥,免得到时因为理亏而被理惠征撵得灰溜溜走人,多没面子。

既然来了,又不想马上回山,借武孛的人手打制坚固大铁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帝王发话,工部那些匠师还能不用最好的材料美观不美观的暂且不说,它肯定结实啊

武孛做事也是行动派的,答应她的小小要求后,便自己打开殿门走出去,对贴身女官耳姞吩咐一番,叮嘱说此事务必办好,不能有丝毫差错。

耳姞见皇上如此重视,便招呼自己最信任的干女儿去办这件皇差。

武孛回殿刚坐下,楚晗又道“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武孛丝毫不觉厌烦,立即道“请说。”

楚晗眉头微蹙“我想请你帮忙找个人。”

“什么人”武孛笑看她,“女子,还是美男”

“男子,一个看到他眼睛、就像看到天上星星的男子”楚晗将玄月的相貌和身高等详细描述了一遍。

算算时间,从最后一次失忆、在耸天峰日夜相伴的那个月开始,已过去一年有余,如果他在那一个月里怀上了身孕,那么此时,应该已经生下孩子。

可这一年多里,她走过的地方不少,且常常开启窥心镜法搜索他的行踪,却始终没见他半个影子,就像从世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算没有爱上他,她也不能放任一个为自己生孩子的男子不管。他本就是碧霄宫弟子,而碧霄宫弟子绝大多数都是捡拾收养的孤儿,既然不夜仙宫里的人他一个没带,就说明他一直都是孤身在外。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她头疼的同时,也对那个男子生出一丝心疼,因为他让她想到千若和千羽那两个傻男儿。

如果肖浅灵的灵魂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是异界原身的正君,那么他到底派玄月完成什么任务

原本,她曾怀疑他是让玄月带球混入皇宫,再将腹中的孩子栽给东方凌天,以图皇位,谋得天下。

可窥心镜法在皇宫施展了几圈,也没看到玄月半个人影,这让她不由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多了。

她这儿还在皱着双眉思虑,武孛已经画好一张人像递到她面前,让她好生惊讶“你画的”

“怎么不像”武孛看着她,“还是我会作画,让你觉得很奇怪、很意外”

“没没,怎么会,”楚晗连忙摆手,顺便接过人物肖像图,“我是说,呃,你画得好快,而且特别像。”

武孛怀疑地看着她,楚晗冲他点点头,又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口中还道“好好”

“真的可以”武孛道。

“真的可以,就用这个,”楚晗道,“有劳了”

“那好吧,”武孛从她手中取走画纸,朝殿外走去,转身时还看了她一眼。

楚晗笑了笑,抱拳“辛苦了辛苦了”

武孛这才走过去打开殿门。

楚晗暗暗松了一口气。

武孛唤贴身女官耳姞亲自去办这件差事,回来后,两人继续用餐。

事实上,吃饭的意义,还没有说话的意义大。

见楚晗再无什么事需要他,武孛便瞅着时机叹了口气,然后等着楚晗问他怎么了,结果,楚晗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不时夹根笋子、吃口蔬菜,不急不慌地慢慢嚼着,不问,也不看他。

武孛气恼又无奈,只好再次叹气,还特意将音量加大一些、语气也重了许多。

楚晗忽然停止咀嚼,目光却盯着面前的菜盘子一动不动,似陷入某种沉思,想什么要事入了迷。

武孛见了,不由气笑“楚少主,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叹气么”



他突然这么直白,她反倒无法装下去了,只好醒过神来,端起茶碗道“你为何叹气”

武孛嗔睨她一眼,方道“今日,众臣又在朝堂上大提后宫无人之事,她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个个上奏谏言,说朕该广纳后宫,让他们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一脸头疼不已,“你说,我这我这怎么封后纳君难道要跟凤后和诸君说朕不能人道么”

楚晗差点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笑道“倒不失为可行好计。”

“还好计你就笑吧,”武孛故意哼道,“不帮我出主意,还笑。”

“我是说真的,”楚晗是因为想到风纯国的皇帝理惠征,才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行之处,“你可以生场病,严重到不能人道的病,这样,就不用应付后宫了。”

“楚少主”武孛无奈地拖长尾音,“我根本就没有立后纳君的打算好不好武孛求求你了,能不能帮忙出点儿简单有效的主意”他连连拱手,“拜托啦”

楚晗想也不想道“没有。”

“”武孛的拱手姿势顿在空中,半天才放下来,气哼哼道,“拒绝这么快,分明就是”

楚晗无奈地放下筷子“我说大哥,你是皇帝,还是年轻的皇帝,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婚那些指望拿儿子孙子攀上皇亲的大臣能放过你”

武孛被她这声拖腔带调的“大哥”给逗得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所以才请你帮忙嘛”

“我一介武妇,平民武妇,还是凤临国的平民武妇,你说,我能帮你什么啊你说,”楚晗瞟他一眼,“难道要我告诉你的朝臣们,说她们的皇上其实是个男子不能娶纳她们的儿子孙子广诞皇家后嗣”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开口帮我一把,自然能帮得上,”武孛故意忽略她后面那两句,不加理会,“危机一除,我就再欠你个人情,一个大人情,怎么样”

早就在窥心镜法中看透他想法的楚晗连忙摇头“算了,这个人情不好挣。再说,除了琉火,我好像也没别的要事大事需要你来还人情,毕竟我们是两个国家的人。”

“楚少主,世事无常,话可不能说得太绝对,”武孛站起身,不管楚晗还吃不吃、喝不喝,又执壶跑来为她斟上一杯酒,“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呢就算你用不上,你的夫郎呢孩子呢难道他们永远都只待在凤临、不去别的国家闯荡闯荡、游玩游玩吗你怎就见得他们来我凰梧时,不需要我的帮助呢不吉利的话咱不说,但让他们在凰梧不出什么危险、绝无性命之忧的玩个痛快,我这个帝王总能做得到吧”

“看来你是不把我拖下水不罢休了,”楚晗斜他一眼,饮尽杯中酒,“说吧,有什么想法”

第607章 应对之策

武孛喜笑颜开,一边为她续酒一边道:“这个主意,说起来简单得很,但得委屈楚少主易个容,再装扮成男子。”

楚晗虽然早已知道他心里打好的主意,依然满头黑线地望着他:“然后你就跟凤临国的某个平民女子来个非卿不娶的戏码,糊弄那些朝臣?”

“楚少主智慧超群,什么都瞒不过你!”武孛照她刚才的样子竖起拇指,“不过,这个平民女子可是有来头的,且不是凤临国人。”

“什么来头?”楚晗观照他的脑海,“凰梧国的隐世家族?还救过你?”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楚少主!”武孛这次是真心赞叹,“幸好我们不是敌人,不然神尊这智慧,简直有点可怕!”

楚晗摇摇头:“你这办法好是好,但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我真没那么多空闲待在凰梧陪着演。”

眼看武孛的脸上正一点一点露出乞求之色,楚晗在他开口前道:“助你达成这件事并不是非我不可,你完全可以找别人帮忙,甚至都不必女扮男装,直接找个好看的男子助你就行。”

“不行啊,”武孛放下鹤嘴壶,叹着气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她道,“人心难测,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利用凤后或皇贵君的后宫大权兴风作浪?所以不管是男子还是女扮男装的女子,我都不放心。”

楚晗无语:“我你就放心?”

武孛认真点头:“我只相信你。”

楚晗摇头失笑。

“我是说真的,”武孛道,“现在,除你以外,我谁都不会再信。”

楚晗端起酒杯,却垂眸不喝,只用大拇指指肚轻轻摩挲光滑的外壁。

武孛道:“无需认识三五八年十几年,楚少主便是最值得信任之人。”

“你高抬我了,”楚晗淡笑,“我不动东方凌天,一则,她算是难得的明帝,即使她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对我下过就地格杀令,也抹不去这一点。二则,我是生在武林的人,浪荡江湖惯了,毫无自由可言的宫廷生活,不但我受不了,家里的夫郎们也受不了。既然如此,我何必费心巴力的将她拉下凰椅?万一新帝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昏庸之辈,我岂不成了百官和民众心中的罪人?”

“所以说楚少主才最值得信任,”武孛的脸上洋溢着笑,“楚少主行事,总是大义为先,为了百姓,能将私仇私利全部放在一边。”

楚晗淡淡白他一眼,武孛却继续道:“为了国家安定,为了百姓不再受苦遭难,你用顾南风的身份做了多少事?!现在,喜穿白衣、面戴白狐面具的顾南风,四国都已传遍,虽不是大臣,更不是将军,却威名远播。”

他笑睨楚晗:“说实话,我还真希望你用这种形象多来我这儿走走,让东方凌天慢慢生出疑心,增加误会,最后将你赶出凤临国或者想杀掉你。”

楚晗失笑:“然后我无路可走,只能携老幼家眷来你凰梧避难。”

“不要说你想得美,”武孛笑得露出洁白贝齿,“我的确想得很美。”

楚晗忍不住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至于应付朝臣之事……”

她沉吟片刻,“这样吧,前期操作都由你自己完成,到你所爱的男子必须出面时,我再来。”

武孛激动地站起身,离桌躬拜:“多谢楚少主!”

他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双手捧敬:“谢楚少主仗义援手,武孛满饮此杯,楚少主随意!”

说完,一仰脖,酒液尽皆入喉,一滴不剩。

楚晗微微一笑,执杯饮下。

武孛见了,很是高兴:“那大铁勺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出来的,这里有床,不如楚少主先在此稍作休息,待你醒来,也就差不多成了。”

“如此,”楚晗垂眸点头,“也好。”

她站起身,武孛面不藏笑的带路,引她到床帐前。

楚晗看着他:“你还有许多折子没批吧?去忙,不用总把我当客人。”

武孛一脸悦色:“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扰你了!”

楚晗垂下眼睫,微微一点头。

武孛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出了隔帘,也不叫人进来收拾碗碟,直接坐在了御案前。

楚晗上了床,在窥心镜法中见他打开奏折,开始认真批阅。

她笑了笑,闭上眼,享受这份难得的白日宁静。

一刻钟后,武孛放下手里的奏折,拿起另一本,看着看着,嘴角却勾出笑意,然后半天没动。

他站起身,扭头朝床榻那边看了看,犹豫了会儿,又坐下,继续批阅。

楚晗躺在武孛的御床上,闭着眼睛,在窥心镜法的千里范围内查探各方。

那个成功混入凰梧国京卫营的甲胄女子,因在城墙上表现特殊,又协助打开城门,引起了袁虹玉的注意,事后一打探,才得知她不仅有胆识,且有一双飞毛腿,跑得极快,便跟当日受伤的京卫营将军岳恢开口,想要下这个人,让她进入军中。

不料,此举却引起了岳恢对女子的特别关注,一问,才知是刚进京卫营不久的新人冀新领~~京卫营的一名京卫因病猝死,便受了礼部膳部司的官员冀恩典的推荐,引她入了京卫营,没想到,刚来不到一个月,便赶上真月教的事,且表现突出。岳恢单独见她并问起时,那女子还低着头说自己因出言而被唐希灼盯视时,感觉腿抖得厉害,可又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控制……

岳恢感到有些好笑,与她聊过之后,越发喜欢这个看似胆小寡言、实则胆大不畏死的女子,不仅没答应袁虹玉,反而记功提拔。

袁虹玉见她拒不放人,只能暂时放弃~~总不能为此闹到皇上面前,直接跟皇上要人。

就算皇上肯开金口,但被抢了人的岳将军,焉能不对她心生嫌隙?

袁虹玉虽有所遗憾,却并未死揪硬磕,只说军队的大门时刻朝冀新领敞开。

岳恢一听这话,心里冷哼之余,亦更加重视冀新领,开始投注更多的目光,对她着力培养,让冀新领的晋升之路变得顺畅。

冀新领既然是楚语然安插在凰梧国的探子,名字自然是假的,冀新领就更不是冀恩典的真亲戚。能帮她进入京卫营,不是图财,就是有把柄落入人手。

但礼部膳部司,乃是掌朝会之饮食及祭祀时之供物,不似吏部、户部等部门,一般来说,很难立出什么惹人注目的大功,但也很难有什么把柄被人捏住作要挟,以无功无过的时候居多。

如此想来,冀恩典必是图财,毕竟礼部在六部中,是油水最少、最难有机会捞钱的。

要说礼部官吏不眼红其它五部的官吏,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在不同部门,但同在京城为官,又是同级,别人却比自己活得滋润百倍,搁谁,心里都会有些失衡。

只是以自家远房亲戚荐举一下,便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很难不心动。

除了冀新领,楚晗还特别关注了另两名女子~~那是青秋派来的暗影。

四国大战爆发前,东方凌天的凰卫密探都被三国以雷霆手段秘密清理,使东方凌天成了瞬间的瞎子聋子,打凤临国一个措手不及。

青秋受少主之令,一改当初成立暗影的初衷,向三国派出暗影,使她们的功能由暗中护卫少主,变成去往她国的暗谍密探。

如今,这两人,都已在凰梧京都谋到差事,一个成了青楼打手,一个做了王府护院。

有了立身之处,只要不犯错,便算是站稳了脚跟。

暂时无过,再借机立功,就能被重视,从而渐渐接触上层人物,所得消息也会越来越有价值。

正窥探着,耳边突听殿外传来一道禀报声:“皇上,北仓传来消息,北仓皇子耶律沙去了凤临京都!”

武孛讶然抬头,接着又放下笔,站起身,蹙眉看向床榻那边,见里面没动静,才走过去打开殿门,跨出门槛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御前近卫见皇上没有接报的意思,便保持双手举托两份信报的恭敬姿势道:“凤临那边来报说,北仓皇子耶律沙进入凰梧京都后,直接去了景王府,一是找景王东方明珠比试剑法,二是想要回他的金色射雕弓。”

内殿里,床榻上的楚晗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意:这个耶律沙……有点儿意思……

而此刻的景王府,东方明珠却头疼不已,她也没想到这个曾被她俘虏、甚至动手打过的人质皇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跑到战胜国的京城不算,还赖在她的景王府,给他冷脸他都不走。

此时两国战事已平,北仓还了城池土地,耶律盛和耶律沙平安回国,耶律骤是自己退兵,都无损伤。

除了战死或受伤的将士,皇家血脉虽吃了些苦,却都安然无恙,起码说,没有性命之忧。

两国讲和之后,自然不能再对耶律沙羞辱打骂,可这会儿,东方明珠哪有心思理会他的纠缠?

西真攻打凤临时只出动三十万大军,如今为了守城,竟在陆续增加中,共出动了四十万人,这不是铁了心霸占不还吗!

恰逢此时,碧霄宫少主楚晗死而复生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且是由顾青岚所在的蓝钦剑派传出,其真实性,毋庸置疑。

这令她更加头疼。

一想到自己曾被北仓蒙蔽,楚晗一醒来,自己就会大失脸面,她就有些烦恼。

若是常人也便罢了,可自己曾因对肖浅灵动心,而对楚晗暗中出过手,算是情敌。

人都是这样,被谁笑话,都不愿意被情敌笑话。

东方明珠正在斑驳的树影下来回踱步,管家忽然来禀报:依朦大人求见。

第608章 突发转折

依朦离开后的景王府书房里,东方明珠久坐未动。

母皇派他来传话的内容,却是不许她再对楚晗出手。

依朦还私下多提点了一句,不止是她,连右相穆丹薇都被皇上下了死令,不许她再去白云山庄提亲~~即使肖浅灵醒过来,曾经议过的亲事也全部作罢。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母皇对浅灵,是势在必得吗?”

依朦却摇头否认,说皇上自己也将放弃肖浅灵。

这让她无比惊异。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母皇要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远离肖浅灵?

难道是为了楚晗?

可之前不是曾经对楚晗下过就地格杀令吗?

若非那道皇令,楚晗也不会在奔逃途中死于她人之手,怎么这会儿……

依朦说他不知,他那疑惑不解的样子,让东方明珠觉得不似撒谎。

但他在临走之时,忽然提到黑风寨,并说了一句:那时的楚晗,是没有因练功而失忆的楚晗。

依朦走后,她因这句话默然许久。

母皇不会对她说这句话,所以显然,这话是依朦自己说的。

他是终于看不下去了、而冒着得罪她景王的风险为楚晗抱不平吧?

上次在镇压月莲教叛乱时,他曾经与她密谈过。

在那次密谈中,他巧妙地说出了黑风寨的事。

虽然不提名不道姓,但她依然能立即猜到,要使用栽赃陷害手段的人是谁、又是想往谁身上泼脏水。

她不怪依朦心下失望。

楚晗不止一次的救她,虽属无意,却是事实。

她却为了肖浅灵而趁她失忆下手,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

而偏偏这些事,依朦都曾参与,亲眼见证过。

母皇对东方慧微有偏心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忍让。

外人不知,她却清楚,母皇手中不但有凰卫楼,更有暗卫,即便天下有她不知道的事,那就在眼睛下的京都,却绝对是事事洞彻。

她知道自己的景王府里既有母皇的人,也藏有贤王的人,之所以没动,是因为目前不需要动。

何况,对方的棋子,有时候是可以反利用的,关键时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说,贤王府里,也有她景王的人。

她相信,贤王也必能想到这一点。只是不知,贤王没有驱逐动作,是因为没找出那颗棋子到底是谁,还是已经发现,却抱着和她同样的想法。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她没有想错,那就是眼皮子底下的事,尤其是皇女之间,什么都瞒不过母皇。而贤王受惩的事,也瞒不过她景王。

显然,母皇终于被激怒了。

可她还是如潜伏的猎豹般保持沉默。

她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错误积累,偏心的母皇是不会真把东方慧怎么样的。

所以她耐心等待,等待贤王继续犯错,想等一条条、一状状,足以引起大多数朝臣的不平而倒向她东方明珠时,再给予最后的雷霆一击,一次将她打趴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可她没想到,自己却因为一个肖浅灵,让依朦为楚晗暗自鸣了一声不平,而她,还不能把依朦怎么样,毕竟,他是母皇最信任的贴身护卫,是和婉侍官地位相等的存在,甚至还略高一筹。

即使是她这个皇女,包括贤王在内,也不敢将他得罪,就像无人敢得罪婉侍官。

知道不能违背圣意的景王,在想到肖浅灵那个绝世美人时,终于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不久后,她收到消息,右相穆丹薇已经派人往白云山庄送了亲笔信函,心里顿时舒服许多……

右相府里,亲笔信被送出之后,穆丹薇如同大病后的虚脱一般,伏在桌案上,身子提不起半点力气。

虽然肖浅灵依然沉睡不醒,但起码她知道他还活着,还有醒来的那天,还有一丝希望。

政务繁忙,肖家又拒绝任何人的探望,她虽然没去白云山庄,却一直心系浅灵,自从见到那个如雪山冰莲般的少年男子,她这个一直单身的女人,心里便更加容不下别人。

皇上曾有欲夺之心,而浅灵却在那时陷入昏迷,若非他身在相府,怕是人人都要猜疑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抗避皇上了。

她以为,即使浅灵醒来,自己也终究争不过皇上,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争得过皇上,也不敢真的去争,浅灵最后的归宿,定是进入帝王后宫,饱受恩宠。

没想到,她实没想到,皇上突然宣她进宫,竟独独为了这件事。

更没想到的是,她还亲耳听到皇上说不会为了美人而误江山。

误江山?

穆丹薇吓了一跳,皇上这是在说肖浅灵会成为红颜祸水吗?

她不知,东方凌天在说这些话时,是多么言不由衷,可又不得不照做~~就在顾青岚等人受召进宫后的当天夜里,那仙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东方凌天又惊又喜,就差涕泪横流了。

可仙人告诉她,最近在办非常重要的事务,所以四季仙丹才没有及时送来。春季既然已经错过,再服用其它三季也无甚作用,不如留待来年再服,到时,她会在冬季将四季仙丹提前送来。

东方凌天感恩不尽,但紧接着,仙人提出了要求:“碧霄宫少主楚晗这次死而复生后,不要再有任何为难,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去做,她需要什么帮助,你都暗中安排人悄悄送上,哪怕是你的圣旨。总之,就是让她万事都顺心顺意,尽早促成她与众夫郎的大婚。”

东方凌天很是懵了一会儿,完全搞不清仙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听令行事,否则来年的四季仙丹,乃至以后的四季仙丹,都别想再拿到手了。

仙人这次待的时间比以往长一点,说的话也较以往多些,这让东方凌天知道,仙人很重视这次安排。

待仙人离开、她的声音真正消失后,东方凌天立即做出行动,不仅专门宣穆丹薇入宫郑重议事,还派依朦去了一趟景王府,另外,凰卫楼也接到了新任务,专属帝王的暗卫也出动了几名……

第609章 顾南风

时间倒回到楚晗走后的天虞山。

巳时,一名脸型瘦削、下巴尖尖且布有少许雀斑的年轻门徒,被沐晨带到了少主君殿,在忐忑与疑惑中拜见了少主君、接受一次不同寻常的谈话。

楚语然使了个眼色,汩沨点头听令,将一枚玉坠递送到女子手上,之后,独属于少主君的清冷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顾南风,多谢你的玉坠。”

顾南风慌忙抱拳躬身“少主君言、言重了”

楚语然淡淡一笑“坐着说话吧,不必拘束。”

“南风站、站着就好,”顾南风还是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巴,“少主君有话尽管问,南风,南风定随问随答,知无不言。”

“那,”楚语然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温和“你可想知道,我为何要借你的玉坠”

顾南风茫然摇头“不知。”

“实言相告,”楚语然看着她,“借你的玉坠,乃是因为少主要借你的身份历练行走。”

顾南风的表情,明显写着更深的茫然不解。

楚语然耐心道“少主被刺杀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的”顾南风点点头,说话终于顺畅了些,“当时,大家都很悲伤,但也有人私下议论说怎么只见封山、不见操办丧事。直到第四天宫主解除封山,才知道少主脱离生命危险,醒过来了。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弟子们,有的都高兴哭了。”

闻听此言,汩沨不由看向沐晨,沐晨的俊脸微微一红。

楚语然顺着汩沨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了然原来这高兴到哭的人里,有沐晨一份啊

他心下微微叹息,晗儿能撩动这么多芳心,的确是她的魅力,可对于她的夫郎们来说,却并非好事,可说是既喜悦,又不爽。

喜悦的是,妻主被那么多人喜欢,说明自己的眼光好;

至于不爽谁希望自己的妻主成天被别的男子惦记啊

“没有立即操办丧事,乃因少主虽然中剑,凶多吉少,但好在那一剑并未完全刺中心脏,还有救活的希望,”楚语然真中带假的给出一个解释,心里却恨南宫玖那一剑刺得不知有多准、多狠,“虽然希望只有一丝,非常渺茫,但总比没有希望强。金针长老和丹药院的长老连番施救,宫主、主夫也是几日几夜未合眼,大家齐心合力,终于将少主从冥王手中抢了回来。”

顾南风连连点头,笑得很真实“大家都说这是少主的福报呢还有人说少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越来越厉害,运气好得挡都挡不住”

这话楚语然爱听,不由露出笑意,顾南风想了想,又道“不过,宫主虽然解除封山,却只解除一刻钟左右,这让很多人都疑惑不解,猜不透是为什么,想不明白宫主是何用意。”

楚语然对她有了好感,便又解释道“那是为了引诱藏在咱们山里的奸细,只有把她们都揪出来,少主没死的事,才能真正瞒得住。”

顾南风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难怪后来一直封山,不让大家出去历练了呢”

楚语然笑道“你很聪明。”

顾南风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脸上还飘起红晕,也不知谦虚回话,就像刚见少主君时的局促不安。

汩沨和沐晨都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比男子还容易害羞别扭,楚语然却明白,她这完全是因为资质太过平庸、底气不足所致,若有很高的武道天赋,能甩所有人一大截,那绝对会举止大方,连走路都昂首挺胸。

“不过想想也是,蓝钦剑派顾长老的曾孙女,怎么会不聪明。”楚语然眼见女子抬起头,脸上却因为没反应过来而露出疑惑神色,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而明白地说道,“少主必须按照宫规完成历练时间,但因为要隐瞒自己未死的消息,从而找到真正的凶手,便用你的名字和身份重新下山,没想到,竟遇到你的真亲戚蓝钦剑派的顾长老,乃是你的曾曾祖母。”

顾南风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三人看着她,她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完全没了反应,呆呆的不知该说什么。

沐晨心中叹气,汩沨也暗暗摇头这样的曾孙女,不知道顾长老还想不想要。

二人既然已经成为少主君的左右近属,要经常受遣办事,楚语然自然不会将相关人事再瞒着他们,所以此时此刻,他们要比普通的门徒弟子知道的多得多,不少都是碧霄宫高层才能知晓的内情。

“顾南风,听说你的武功正处在地幻阶段”楚语然想到巨大反差会给顾长老带来的内心失落,不由微微淡笑,“想不想快点提升”

顾南风连忙点头。

楚语然道“本君助你突破可好”

顾南风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立即单膝跪地“多谢少主君”

楚语然却道“少主见顾长老可怜,便替你答应与她认亲,但这个亲,必须你本人真正去认。至于随不随顾长老回蓝钦山、去蓝钦剑派与她一起生活、受她教导,则由你自己决定。你看可好”

顾南风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汩沨猜想,估计她根本没想好,连这点头都是糊里糊涂、下意识的行为。

楚语然看了眼沐晨,沐晨会意,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只玉盒,走到顾南风面前后才打开,让她看到里面那枚事先备好的丹丸“吃下去,少主君助你行功。”

凰梧国。

楚晗看着桌上与自己身高一般长的大铁勺,甚是满意。

武孛见她将铁勺扔进灰色储物袋,笑道“真不知你要这么长的铁勺做什么,粥棚施粥用的勺子都没这么大。”

楚晗道“我去河里舀王八。”

武孛扑哧一声笑了“那我给你多备几个大篮子。”

两人说笑几句,武孛叹道“真没想到,楚少主竟是个风趣之人。”

楚晗睨他一眼“我也没想到武姑娘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武孛轻哼假瞪,随后又面带疑惑道“楚少主,你说,东方凌天既然将耶律盛的千只老鹰留了下来,怎么不见她用鹰群对付西真”

“没有金鹰首领,也没有驯鹰之人,如何使用”楚晗坐下来,“再说,真要用了,你和其她几国的帝王还能睡得着觉”

“东方凌天还会管我们能不能睡得着觉”武孛轻哼着为她倒茶,“估计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着你和碧霄宫少主君不用,而让千只老鹰闲在家里,非得费兵费马的用人力跟西真抢夺城池,毕竟无人不知那些老鹰是被顾南风和她背后的少主君弄回天虞山、又送往京都的。”

他看向楚晗“放着现成的不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第610章 夜市

“也许……”楚晗沉吟,“她是怕我们功劳太多、本事又太大,最后却脱离她的掌控而反噬吧。”

她这么说,并不完全是糊弄武孛。

语然曾利用东方凌天所给的权利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若再把飞鹰交给他……再怎么冰释前嫌,东方凌天都不会放心。

反正驯好的飞鹰已握在她自己手里,耶律盛就算重新驯鹰,短时间里也驯不出来。

即使不将飞鹰交给语然,也不过是大家都没有。

而耶律盛真要重新驯鹰,就绝对没那么容易。

这次她是突发奇袭,用飞鹰侵犯凤临,那下次呢?以后呢?

凰梧国和西真国能想不到这一点而坐视不理?

飞鹰这么恐怖的杀器,三国一定会默契联手搞破坏、甚至施加压力不允许耶律皇族再秘密驯鹰。

至于夹在三国中间的凤临,东方凌天将飞鹰闲置不用,才是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否则,三国帝王都不会安枕,很容易逼得她们再次联手,而且是明着联手、发动更大规模的围攻。

武孛轻轻一笑:“也可能是不敢用,”他直视楚晗,“毕竟飞鹰那东西,太惹人忌惮。”

楚晗斜睨他一眼:“知道还在这儿装模作样?”

武孛将她笑眼相看良久,才叹息道:“只是越发觉得楚少主如此人物,不在朝堂协政,委实可惜!”

楚晗淡淡一笑。

这种邀请,再盛情,她都不会答应。

知道外面已是薄暮微光,她喝了口茶,放下盖盅的同时也站起身:“叨扰这许久,我该走了。”

武孛却起身开口再次留人:“已近天黑,楚少主不如逛逛我们凰梧国的京都、看看京都夜景?”

楚晗失笑:“你看有几个女人喜欢逛街的?再说,凰梧京都和凤临京都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百里还不同俗呢,怎么会完全相同,”武孛忙道,“就算建筑风格差异不大,各种风味小吃却绝对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竟露出一丝乞求:“上次还没能仔细看看自己脚下的京城,就……那之后,既没时间没机会出宫,也不敢再出去。楚少主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留一会儿可好?”

平常不出宫,出宫一次还遇到个孪生兄弟,被人设计得差点死掉,然后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加上本就节俭,不愿花钱,便一直窝在宫里不出去了。楚晗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也真是可怜又凄惨。

见她没有表态,武孛学江湖之礼拱手道:“武孛诚邀楚少主上街走走,楚少主想吃什么、喜欢什么,所有开销,皆由武孛出。”

武孛肯出钱负责一切开支?

楚晗顿觉惊悚了。

武孛被她的表情尴尬到了:“那个……虽然平时是小气抠门了些,但楚少主是贵客,我这个东道主,不会再一毛不拔的。”

楚晗心下对他甚是同情,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凰梧国刚遭雪灾不久,现在才四月,应该比凤临强不了多少,你的个人腰包里怕也没几个钱。既然想走出皇宫、看看自己的都城,我陪你便是,”她看着武孛,笑道,“算是你帮我秘密寻人的答谢。”

武孛喜道:“多谢楚少主!”

皇帝出门,自是不需要向谁通禀,两人晚膳也没用,便闪出宫,打算品尝京都的各种美食。

一入挂满灯笼、热热闹闹的商街夜市,武孛便在目不暇接中东张西望,扭头转首间,更加露出雪白的脖颈,商铺门前和夜贩竹木摊旁的烛光也不断倒映在他那双乌黑的瞳仁里。

有个神皇女子陪在身边,他心里非常踏实。

渐渐的,这个向来喜怒不行于色、从小到大都未真正痛快玩过的男子,脸上竟露出孩童般的灿烂笑容。

楚晗暗暗摇头,也没让这个可怜人掏钱买单,反而为他买各种小吃,看他连声低呼“好吃!好吃!”的喜悦模样。

但当他兴奋之余,将手中的麻花递到她嘴边时,她却拒绝了这种看似无意的暧昧。

对她来说,这种亲密动作,应是自己夫郎们的专属,她只能给他们,即便是吃他们咬过的东西,也不嫌弃。

但武孛就不同了,他毕竟只是朋友或说合作伙伴,即使是完整的、他没碰过的零食小吃,也不能用被他喂食的亲密方式。

一女一男独自逛街,已经免不了被人误会,若还言行无束,定会被非议。即使夫郎们看不见,她也要恪守本分,免得万一被他们知道,徒惹猜疑后的伤心。

她退后一步,摇头淡笑:“我不喜甜食,你自己吃吧。”

武孛也没勉强,缩回手,面色不变的笑道:“不吃后悔的话,可别怪我啊。”

楚晗笑而不语,武孛咔哧咬了一口,脆脆嚼完吞下后,才道:“别说,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街边边走边吃的感觉,还真是蛮好的,难怪你鼓动我换个方式。”

“等所有局势都完全稳定下来,你还可以出宫微服私访,借机看看你的江山到底是什么样的,”楚晗叹息,“手握万里江山,却不知它有多美……这简直是你们所有帝王的悲哀。”

武孛往嘴里递麻花的手一顿:“也许,各有各的使命吧。”

楚晗见他兴致被打消了一些,有些不忍,用手指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喂,闻到没有?有臭豆腐的香味儿飘过来了!”

纤秀俏鼻嗅了嗅,武孛不由皱起弯弯双眉……

起先百般嫌弃,最后却在赞不绝口中吃了一个又一个、一连吃下五六块油炸臭豆腐的武孛,逛街的兴致再度勃发起来。但有一点,他始终不曾忘记,那就是不管人多人少,他都要和楚晗紧紧靠在一起,丝毫不敢独自乱跑,哪怕是某种小吃的气味再如何扑鼻诱人。

楚晗愈加觉得同情和不忍,干脆取消所有打算,专门陪他照看他,不但将整夜的时间免费卖掉一半,所有的花费还被她反过来包了。

直到逛得行人寥寥、武孛吃得直打嗝,两人才回去。此时,他的怀里还揣上了几个小玩意儿,手里也提着一只特色灯笼,脸上则一副满足神色,跟终于吃到糖的孩子似的。

楚晗暗自叹息,握住他的纤细手腕,几闪之下,回到皇宫。

将他安全送回后,楚晗便告辞离开,说去找家客栈要个房间,武孛倒也不勉强她留宿皇宫,因为他心里知道,把所有夫郎都放在心尖尖儿上的神皇女子,定是连夜赶回家,能耐心耗时陪他这大半个晚上,已是难得,若再不识好歹的开口相留,必会引起对方的厌烦之心。

沐浴后,武孛躺在床上,把玩了一会儿民间手艺人雕刻的小葫芦,和只有指长的小小桃木剑等物后,才渐渐睡去。

更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少下去,吃撑逛累的男子陷入沉睡,楚晗却闪向风纯国圣宫,蓦然出现在琉火的床边。

第611章 圣子动怒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1章圣子动怒于深夜陡然出现的人影,让琉火吓了一跳后,便在小拳拳的假意捶打中,眼波流转、媚态顿生起来。

楚晗捉住他的粉拳,低唤一声,便压向他嗔笑的脸,不久,那人儿的双颊便在某种亲密动作下,如同夭夭其灼的桃花一般

“这许久都不来,还以为你流连花丛,把我忘了呢”被喂了一场威猛情事的琉火,侧趴在楚晗身旁,指尖不断轻点她的唇,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

楚晗捉住他的指尖吻了一下“明知道不是这样,还故意如此说,好来气我。”

另一只手又在下方猛地揽住他腰身,人也半侧半压过去“信不信妻主我让你下不了床、出不了宫”

“自然是不信”琉火咯咯笑出声来,“莫非他们都给你冷板凳坐了不成”

“不信敢质疑你家妻主做为女人的能力,”楚晗恶狠狠地威胁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琉火笑得更欢,却立即抱住她娇声软呢“腰腿已经酸软了呢”

“你个妖精”楚晗轻轻捏了捏那潮红还未褪尽的脸颊,叹息着解释道“语然为我付出太多,我这心里,愧欠得很,所以专门陪了他两个月。之后,历练期结束,正式回山,又在全宫召开左右护法的竞选大会,杂七杂八的事一耽搁,就”

“我知道,”琉火玉指前端轻捂她的唇,“我都知道。凤临遭三国围攻,我怎能不知你不会置身事外,琉火没有赶去帮你,已是相歉,怎会真的拈酸吃醋,怪怨于你。”

“夫郎如此体恤,妻主我更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免得生出什么变故,”楚晗将他的指尖含在口中温柔一吮,“早娶早心安。”

琉火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尤其是满头墨发的发根处,一时没忍住,竟轻吟出声,神志似也不再清明。

楚晗打算要说的话,立即悉数吞了回去。所有的事都暂时搁置一边,先将眼前充满诱惑的娇嫩艳果采吃了再说

天边泛起鱼肚白,圣子寝殿里的两人却正睡得香甜,直到初阳升起,金色光芒铺满圣宫,一对缠绵半宿的人才幽幽醒来。

虽未焚香,但这个时节里,圣山上的各种花香,便能随风飘来,从外殿半开的窗户里进入内室,使纱帐内外香气萦绕。

楚晗作势朝空中轻轻嗅了嗅,又在怀中男儿的香腮上啄一下,这才迷醉般道“还是美人最香”

琉火毫不矜持地笑出声来,双臂也随之攀上女子“只要你在一日,美人便都是你的。”

楚晗不满“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就不是我的”

琉火斜她一眼,轻哼“你不在的时候,我自然是自己的。”

“不行”楚晗俯下脸,将唇拱进他的脖颈,“我不在的时候也是我的”

她这么一耍无赖,琉火反而更加欢喜,加上她的亲昵动作和呼出的热气,让他脖子有些痒痒,便咯咯笑道“好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反正我已经没了我自己。”

楚晗顿住,抬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又无声地移向他的唇。

两人如胶似漆地蜜腻一会儿,话头终于聊到正事上。

琉火说除了让迷迭参与年节祭祀,其余时间也都在亲自督促他的学习,希望他能在自己可以离开时顺利接任。

楚晗想起琉火带迷迭初次参与的案中案,不由拥住他,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为了我,辛苦了”

琉火能忍住相思之苦,不断的监督教导迷迭,自是为了尽早与她长相厮守。

感动于他的多情与娇痴,楚晗将东方凌天的圣旨和武孛的书信都拿了出来,置于他手中“想必凰梧国真假帝王的事,你已有耳闻。我以顾南风的身份助武孛回宫,夺回宝座,就是为了这道圣旨和书信。”

她叹了口气“圣旨上的名字有误,怕是不起什么作用了。而书信凰梧国与风纯国之间有个凤临,并不直接接壤,也不知你母皇买不买账。”

东方凌天的圣旨,琉火在地英山便已看过,无需再看,此时,他只快速浏览书信内容,楚晗的话也同时听了耳中,待看完合上书信,便一把抱住楚晗“无论是否能成,仅晗的这份真心,我便万分知足。即使无法明嫁,琉火亦不怨不悔”

“琉火”楚晗回拥,“你真情相托,我又怎敢相负即便这两样东西都不管用,也有别的办法,让我早些迎娶心爱之人入家门。”

琉火埋头无声,却抱她抱得更紧,如此良久之后,方继续依在她胸前道“即便方法用尽,也还有母皇的圣旨,大不了再多等几个月,按约定之期出嫁。”

“那是无奈之举,”楚晗轻抚他的光滑后背道,“可我楚晗若想早迎夫郎过门,就绝不能办不成。”

琉火抬头将她凝视,只是片刻,脸上便布满开心笑意“晗的心里,早就有好主意了对不对”

“那是自然,”楚晗含笑回望,“将军不打无备之仗,我既决心已下,必是有备而来。她儿子既然已经是我楚晗的人,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琉火扑哧一笑,身子往上拱了拱,凑到她唇上亲一下,退开,盯一会儿,再凑上去。

如此亲不够似的反复几次,惹得楚晗也情意大动,反袭的同时,人也抱着他猛然一个翻转,压了上去

一只硬了翅膀的小鸟昂头飞起,两具被情火点燃的身体持续交缠,圣子寝殿里,一片春意盎然,直到迷迭来敲响殿门

琉火的精心培养,使圣宫里无人不晓迷迭将是下一任圣子,他说有事要请教圣子殿下,谁都没敢真拦,让迷迭就这样闯了进去。好在殿门是真关而不是虚掩,否则两个人的春光全都被他撞见,瞧个真切。

被厉声赶出来的迷迭战战兢兢地退到大门外恭谨候着。

私自放人进去,圣子的传音让门前守卫也受了罚。

到得此刻,众人方才觉得,很少动怒的圣子发起火来,威力不亚于皇上。

“撵也撵了,罚也罚了,可别真气,”楚晗轻抚他的胸口,“气坏了我的琉火,我找谁赔去”

“平日不能待她们太好,不然一个个的全都忘了规矩”琉火口中说着,怒气却被楚晗冲淡许多,转脸看向她时,语气顿时温柔许多,双眼也尽皆含情,“我伺候你穿衣吧”

楚晗并未简单点头,而是柔声应道“好。”

琉火细心地为她穿衣系带,她只需伸展双臂或微微转动身体配合一下。自从明白这份伺候人的劳累,饱含男子对妻主的专属幸福感后,她便要求自己学着改变从前的独立习惯,任由他们换种方式亲密接触。

亲自打来净水,琉火伺候楚晗洗漱,又为她束发戴上白玉冠,然后看着镜子道“我家晗是世上最俊的女人”

楚晗笑道“也是最坏的女人,连冥王都不收。”

原本是打趣的话,琉火却立即想起南宫玖,不由恨声道“每每看到南宫家的人,我都想起那件事,便是一眼,也不想再多看她们”

楚晗劝道“算了,都过去了,南宫乃是世代守卫圣子的家族,你看她们不顺眼,却又躲不开,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有失亦有得,虽然被杀了一回,但也因此而提前恢复记忆,不然还不知失忆到什么时候。何况通过这件事,我也更加看清你们对我的真心,还揪出了藏在碧霄宫里的奸细。”

她站起身拥住他“就让这一页翻过去吧,别再为难自己。你不好受,妻主见了也心疼。”

琉火环住她的腰身,半晌才郁郁道“好吧,我会试着去原谅,去忘记。”

“乖”楚晗抬手捧起他的脸,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个啄吻,“叫迷迭进来吧,他已经吓着了,别太过责备,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个可怜的孩子。”

琉火轻嗯一声,退离她的怀抱,忽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妻主最是怜香惜玉。”

楚晗失笑“那我就不见他了,正好去皇宫走走,跟皇上聊聊圣子的终身大事。”

说罢,便闪身离开,琉火只来得及“哎”了一声,就不见其人影,不由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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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倒霉帝王

风纯国皇宫里,楚晗的一切算计果然成了虚设,不管是东方凌天的圣旨,还是武孛的书信,全都没用上,只因理惠征不买账!

凤临国帝王的圣旨上写的是顾南风,她理惠征识得顾南风是哪棵葱?

至于武孛的书信……别说其它小国了,就算西真和凤临这两个紧挨着风纯国的大国,都心存顾忌,不敢伸手侵夺全是高山密林、巫蛊横行的风纯国,隔了一个凤临的凰梧又算哪根蒜?

楚晗叹气,心道:琉火,对不住了,为了能让你不受委屈的风光大嫁,只能委屈你老娘了。

回到圣宫,楚晗先带琉火去十万大山门口晃一圈,将稀有或新长出的灵草灵树灵果等扫荡一遍后,才以地遁术钻到阵法下,在嘴歪脸斜中,用长柄大铁勺拼力挖了十几勺纯正灵土金巴泥,直到被阵法压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退了出来。

然后,热恋中的两人,在关上殿门后的圣宫里,看着与黄金同色、却比黄金还值钱许多倍的灵土,对视傻笑半天,又滚到床上,密密私语。

“晗,我母皇……你是不是真有把握?”

“嗯。”

“那……我想为晗生宝宝……”

“好。”

“真的?”

“真的。”

“晗,现在就要!”

忐忑,惊喜,激动,急切的声音,包括主动扑上去的人,最后都被一阵阵的汹涌海浪吞没……

终于如愿的妖媚少男很久才睡着,待他真正陷入沉睡后,楚晗才悄悄起身。

夜半,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入帝王寝宫……

第二天,圣子穿着保守衣衫走出了圣宫~~衣饰风格的转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自从凤临国的那个楚少主来圣宫做客后,圣子的穿衣打扮便渐渐保守,且一天比一天遮得严实,而圣宫里的人,都早已习惯。

不过,令人惊诧的是,这次,随圣子出行的人,竟由南宫等护卫公然变成一个人:楚少主。

没有人知道圣子是去民间祈福,还是做其它什么事,只看到他和那身穿白衣的蓝眸女子骑着马双双离城,两人还在路上不时低声说笑,模样甚是亲密,看对方的目光亦很温柔,引来众议。

正在某个后君宫殿里喝茶的理惠征收到消息时,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该君看着怒气冲冲的背影真正离开后,才爆发不满情绪,掀了茶碗:“皇上最近临幸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却……”

他咬牙恨恨道:“不就是圣子出宫有女子陪伴么,有什么可紧张的?又不是最高祭司不能嫁人,难道要留他一辈子不成?”

心腹伺奴连忙劝他小些声,毕竟有些话是说不得的,世事无对错,皇上想做的,就是对的;皇上反对的,那就是错的。

然而,任他们如何都没想到,皇上这一怒之下,竟然在当夜发病了。

什么病?

乃是和上次一样难以启齿的病:不能人道。

而只有理惠征自己知道,这病,并不是因怒突发的,不然也不会临幸后宫的次数日渐减少。

初时的不适她没在意,但当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时,她心里便知道,定是楚晗的警告,应验了。

她一边密令御医开药调治,一边差人去寻圣子回宫~~只要圣子回宫了,楚晗自然会跟着回来。

只是,令她气恼的是,圣子是被寻到了,也回来了,楚晗却没跟着一起回来,一问之下,竟说楚少主是去找藏有金矿或玉石的山,以便圣子嫁人后,能成为世上最有钱的小富夫……

理惠征那个郁闷啊!

金矿是那么好找的?

玉石山是那么好寻的?

再说,现在这急着用她,哪容她浪费时间找什么金矿玉石?

理惠征急切之下,楚晗又差点被当作通缉犯上了布告。

只是,刚要开口传下皇令,琉火便说他知道楚晗在哪儿,因为两人分开时,她讲过打算要去的地方。

理惠征一听,二话不说,令他赶紧去找人,且让他亲自去找,务必要尽快把人找到并带回来。

结果很显然,琉火“不太顺利”、“颇受一番周折”后,才终于将人带到理惠征面前。

之后,除了颜柳和欧褚,包括琉火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遣退。

楚晗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看理惠征,然后像有重大发现似的睁大眼疑惑道:“皇上大人,您这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啊。”

皇上是皇上,大人是大人,什么叫皇上大人?

再说,你见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大人,不该先跪下见礼么?

不过,此时的理惠征已经顾不得那些个虚的了,立即顺着她的话滑溜:“那还不来替寡人诊脉看看?”

楚晗哦了一声,这才慢腾腾走上前,急得理惠征恨不得照她屁股上踹两脚、好让她走快点。

病症是楚晗诱发的不错,但理惠征恩宠后君不加节制才是根本原因。所以无论外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巧合,理惠征这个当事人却丝毫不往楚晗头上怀疑。

楚晗在她的腕脉处搭上一指,闭着眼装模作样了一会儿,才离手摇头叹息:“唉,让媳女说您什么好呢……上次提醒过您,让您一定要节制,您不听……您是不信我吧?”

“行了行了,”理惠征着恼地看着她,想骂,又不敢真得罪,“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给寡人治好!”

“您说得多轻巧,”楚晗瞥她一眼,哼道,“上次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来一些欢喜鱼为您治病,为这,还被人追杀到仙迹谷。您可倒好,不但不帮忙,还站在山顶看热闹!”

呃……

理惠征瞟了眼颜柳,颜柳脸色煞白地噗嗵跪下,低声道:“皇上,不、不是婢属!”

楚晗“嘶”了一声:“我也没说是你,你那么用力跪她做什么?我听着都疼!”

理惠征白她一眼,才对颜柳淡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颜柳战战兢兢爬起。

“话说回来,既然您都看到了,也该知晓,那老妇一死,她养的欢喜鱼便无人照料,也是必死无疑。”楚晗摊摊手,“所以别指望再有欢喜鱼为你治病了。”

第613章 如愿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3章如愿理惠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才道:“寡人记得你曾说过,医圣可治寡人之疾。”

“是,”楚晗耸耸肩,“是曾说过。”

理惠征的沉稳中终于多了一丝急切:“那就快请她过来吧。”

楚晗摇摇头:“她正在我家研究新药,不会来的。”

“不来?”理惠征看着她,脸色数变,最后化成一声冷笑,“楚晗,碧霄宫少主,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你在该死去的时间里,却出现在我们风纯国皇都,客居圣宫……”

“不愧是帝王,这么快就查到媳女的真实身份,”楚晗赞叹一句,随后却又无所谓的摇摇头,“不过,就算您把它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理惠征轻哼:“区别还是很大的。”

“能有什么区别?”楚晗笑道,“其实,您若将这话传出去,我反而要感谢您。不瞒您说,我已经后悔使用这个醒来的时间了,什么冰棺冷冻,什么命不该绝、自然醒来,真不如让人们知道我当时并未被伤到要害,只是为避开追杀而装死。我这大概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如果您能出手将时间纠正过来,借您的口澄清事实真相,我想,我们碧霄宫,肯定比现在被整个武林觊觎起死回生术的好。”

说罢,她还头疼般地叹息一声。

理惠征气怒地看着她,然后哈哈一笑:“你看你想哪儿去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寡人皇儿的意中人,寡人怎会真有害你之心?既然已经对外宣布是冰冻复活,寡人怎能揭穿帮倒忙、让外人笑话碧霄宫。”

楚晗做了个短暂的无奈摇头小动作,然后跟着一笑:“可不是,我们才是一家人。”

“对对,这话说得对极!”理惠征微微俯身望着她,“那,赶快请医圣过来吧?!”

那殷切的目光,并未让楚晗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却依然脸挂笑容道:“若是母亲大人之令,楚晗焉敢不从?”

理惠征的脸色渐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晗道:“只要皇上废了三年之约,让琉火立即下嫁,楚晗自然唯母命是从。”

这意思很明显:夫郎的母亲,也是其妻主的母亲,只要琉火一嫁入楚家,她理惠征便马上是楚晗的母亲,到那时,楚晗才会遵从母命,请来医圣。

“你这是公然要挟寡人!”理惠征气得抬起手臂,手直抖,“什么吴能,什么云游时收的门徒?医圣只是在你们碧霄宫做客,而并非你的师尊,你当寡人不知?你不帮忙,寡人派人去,也能请得到!”

“那您去请个试试?”楚晗垂眸,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您可能还不知道医圣与我的真正关系吧……”她叹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个。”

想到说出无忧只会给在乎的人添堵,便打住不再言,“医毒二圣都住在天虞山不走,您可知是什么原因?”

理惠征只是白她一眼,轻哼一声,楚晗接着道:“因为我的医术,已经和医圣不相上下,且山中有许多医圣欲得而难求的灵草。您想想看,对一个医痴来说,什么最重要?她会放下手中的一切珍贵之物,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异国皇帝看病?”

理惠征怒瞪着她,颜柳上前低唤一声:“皇上!”

理惠征扭头看她,颜柳低声道:“之前,您的病,确实是她治好的,也是她看出您有复发的迹象,闻气味识草药,也是有目共睹的,而医圣,从未来过咱们风纯国皇都,更谈不上暗中指点于她……”

见理惠征微微皱眉,却是听了进去,颜柳才继续压低声音道:“她有您的圣旨在手,殿下出嫁,便是早晚的事,您又不能真的毁约逼她宣扬出去,让民众误以为您违诺失信。”

民众误以为?你干脆说你们已经认为寡人言而无信得了!

理惠征狠狠瞪她一眼。

颜柳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既然楚晗注定是皇上的媳女,您何不早认早用?毕竟当务之急,还是皇上的凰体为重。圣子可以找人接替,凰体不适,却是臣下婢属们想代替也代替不了的!”

理惠征叹了口气,颜柳又道:“再说,不管是她,还是她身后的碧霄宫,可用的,都不止治病这一点。”

理惠征沉思不语,颜柳躬着身微微退后两步,恭谨伺立。

楚晗传音给她道:“多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颜柳的身子微微一动,便瞬间恢复原状。

人都有私心,她这么做,要的就是这份人情。

虽然是做了幽闭之术的宫中婢官,但毕竟是肉身凡体,难保哪天不会得上连御医也难治的病。

连皇上的体痒之症她们都束手无策,谁还敢指望她们?

只要楚晗成为殿下的妻主,又欠下自己的人情,到自己需要时,她定会伸手,不会装作不知或知道却不闻不问。

再说,医圣能久住天虞山,还任由她在外面胡言乱语说二人是师徒,这份交情必定深厚,得罪楚晗,便等于得罪医圣。

而毒圣,听说那女人如同医圣的影子,恨不能生为连体,若是得罪楚晗等于得罪医圣,那么也就等于同时得罪了毒圣。

医圣出手是为救人,可毒圣一旦出手……

那可是杀人呐……

蛊虫杀人都有个外相,即便像生病,也算是表露于体外的明显症状,可毒圣的毒药一使出,却能杀人于无形啊……

搞不好,哪天无声无息地死在皇宫某个角落都没人知道,等被发现,已经烂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看向欧褚,想起她说过的“楚少主说,如果皇上耍赖不把圣子殿下嫁给她、她就不客气……”等话,身体不由微微颤了一下。反正皇上已经在被逼无奈下写了亲笔圣旨,就算她不提醒,皇上也不敢真的违诺。

圣子护卫家族的族长南宫怀礼曾入宫与皇上密谈过,当时,皇上还因为南宫族长的顾虑眼神,而屏退所有人。

但她毕竟是皇上的贴身婢官,乃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南宫族长走后,她便从皇上口中知晓,楚晗曾拿着皇上的圣旨逼迫南宫族长答应保护下一任圣子。

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南宫族长知,皇上知,她也知。

而这,也是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十四皇子迷迭殿下入住圣宫的原因,她也怕将楚晗逼急了,将那道圣旨提前公之于众、告知天下。

皇上的意思是,在想到毁约的最佳办法之前,由着圣子殿下教导迷迭殿下,能起到蒙蔽圣子、迷惑楚晗的作用。

只是,谁也没想到,皇上虽听了楚晗的警告,却还是经不住后宫诸君的种种勾引,连半信半疑的警惕心也因为美色和层出不穷的手段而消失殆尽,再次造成今天的被动局面。

理惠征思索良久,终于还是妥协了。琉火的婚事,她还没想出既能违约、又能保住皇家信誉的两全其美之法,现在便因重得旧病而有求于人……

楚晗一再保证能将理惠征的病彻底治癒,再不复发另犯,才如愿拿到琉火可即刻出嫁的新圣旨。

以马上回天虞山为皇上配药炼丹的名义出了皇宫,楚晗并未急着去圣宫,而是闪到南宫族长面前,把个眼前乍然出现一人的南宫怀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拍出一掌。待看清是谁时,掌力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楚晗轻描淡写的一拂袖,那道饱含浑厚内力的掌劲便被轻松化解:“南宫族长别来无恙?”

南宫怀礼却已因刚刚看到的紫色真气而在吃惊中呆住,听到她的问候,才抬起头来:“你……你已经突破,练成神皇之身?”

上次在她手上吃亏的时候,还貌似在突破至神皇的临界。

天玄高阶已是难修至极,自己突破到高阶后,至如今一百五十多岁,却是再如何修炼吞药,也依然越来越无力,想突破到神皇,此生根本无望。

所以在她想来,即使楚晗已处在突破临界,但要真正突破,最少也得几十年,哪怕是天生的奇才,也没人能轻易翻越这座天高般的大山。没想到……

楚晗不请自坐,看也不看那白发白眉的老者:“南宫族长,回神了!”

若说上次南宫怀礼还有借机杀楚晗的心思,那么这次,则是真的心存敬畏了。

她醒神之后便道:“老身去为白衣少侠沏壶好茶来!”

“不必!”楚晗阻止了她,“以后没有白衣少侠,只有碧霄宫少主楚晗。”

她看着南宫怀礼脸上的诧然之色,面带笑意:“楚晗死而复生,已经武林尽知,你们皇上也知道了。”

说着,她抛出一物。

南宫怀礼连忙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圣旨。

“看看吧,新出炉的亲笔圣旨,”楚晗笑眯眯道,“这回,你们南宫家族,还有那位皇女,要暗中推波助澜一下,将圣子即将出嫁这件事大力宣扬出去的同时,安抚民心~~本尊可不是担忧你们国内发生动荡,而是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对琉火的大婚产生一丝阻碍,破坏本尊的好心情。”

看过圣旨内容的南宫怀礼有些愕然:“先前不是已经约好三年吗,怎么……”

“等不及了,想尽快把美人娶回家,”楚晗笑了笑,“而理惠征~~你们皇上,旧病复~~哦不,是又得上以前那种病了,而此病,依然只有我能治好。”

南宫怀礼抬头望向门外的天,无语至极:皇上,自己作孽,不怪别人拿捏你啊……

“想必你们比本尊更清楚该怎么做,本尊就不多言了,”楚晗站起身,“本尊先去告诉琉火这个好消息,然后回天虞山准备彩礼、迎嫁事宜,顺便为理惠征配药炼丹。”

为皇上配药炼丹还是顺便才做的……

南宫怀礼又无语了下,然后在人影消失时才想起追问一句:“玖儿他……”

后面的话随着楚晗的突然消失,而硬生生吞了回去,她颓然一下,低声喃喃:“终究还是老了,不比~~”

“南宫玖在天虞山很好,”一道传音打断了她,“吃喝都有人送到面前,每天还能晒晒太阳,没有争斗算计,过得比你都滋润。”

南宫怀礼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又是族长,一听这话,就知道南宫玖定是一直被囚禁,很可能武功也被废,但她还是抱拳道:“多谢!”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是安全的,就不枉她的一番心思。

这样的夺命刺杀,楚家能看在圣子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武功废了也好,这样,以后就不用再打打杀杀,”南宫怀礼低喃自语,“虽然出不了天虞山,却也能在碧霄宫的保护下,过一个正常男子的生活……只是,希望那人不要再出现才好……”

第614章 案情(一)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4章案情知道圣宫里有理惠征的人,楚晗便没有继续留住,和琉火亲腻一会儿后,便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小妖精,安心等我!”

心情愉悦又激动的妖骨少男紧紧抱住她:“我等你,等你来娶我!”

“乖!”楚晗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走了,早点备礼炼丹,早点娶夫郎回家。”

琉火退离她的怀抱,目光依依不舍,口中却送别:“好。”

楚晗捏了捏他的如笋玉手,才转身闪离。

琉火扫了眼顿显空荡的四周,低头轻抚肚子,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这里……有没有我和晗的宝贝呢……没有服药,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应该有的吧……”

想到母皇恩宠后宫,不知节制,又被妻主钻了空子,他不由绽开笑容:母皇,别怪儿子无德不孝,您生病了,儿子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您……您运气不好。

有运气不好的,就有运气好的。母皇是那个运气不好的,而自己和晗,则是两个运气好的,不然怎会相识相爱?

他这边陷入甜蜜独思,楚晗已毫不停留地闪回碧霄宫。

现身在少主大殿不久,楚语然便亲自来找她,递给她一封信:“京城来的,林岱玉的信。”

楚晗伸手接过,笑道:“定是来家案已查清。”

楚语然没接话,却靠近一步,不动声色地轻轻嗅了嗅。

楚晗拆信的手顿住,看着他道:“语然,理惠征已经答应将琉火嫁给我,我想把婚事一起办了,免得累你多劳。”

楚语然淡淡道:“多谢妻主体恤。”

楚晗抱住他,低低道:“语然……对不起……”

楚语然的手举到半空,僵了一会儿,还是落到她背上,叹息:“不怪你……”

怪只怪,我不该是东方凌天的儿子,是皇子,也是棋子,只能留在碧霄宫,无法陪你下山历练。若有我相伴在你身旁,这些美少男,如何能靠近得了你……

可我不能。我既要留在山上避开母皇的眼线保护孕胎待产,又要麻痹母皇和她的眼线,让她知道,我在倾尽全力夺取碧霄宫,让她能放心,而不要有杀你的念头……

读取到他心思的楚晗心里一酸,更觉对他不住,不由道:“语然,我楚晗保证,以后定不会再花心纳娶,但凡我身边有心存想法的陌生男子靠近,你就毫不客气的赶走他,好不好?!”

“为什么要让我赶?”楚语然松开手,退开一步,轻哼,“你自己舍不得赶?”

“唉呀,”楚晗拉住他的一只手,叹道,“这不是让你行使你的少主君权力么,他们谁能比少主君更有资格驱赶靠近妻主的人?”

“我看你是更疼他们才对,”楚语然抽出自己的手,再次轻哼,“得罪人的事都尽数给我做。”

“嘿……!”楚晗用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转圈挠头,“诶呦喂,诶呦喂,我可真是要被亲亲夫郎冤枉死了……”

楚语然终于被逗笑,白了她一眼:“好了好了,相信你还不成?赶紧打来信瞧瞧,看林岱玉说了什么。”

“还是亲亲夫郎最好,”楚晗跟没脸没皮的无赖似的扑上去亲他一口,才拥着他一起坐下,“来,别累着,你现在可是又要做爹爹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站久了。”

楚语然浅浅斜她一眼,心里却渗出一丝甜意,看她拆信后,非要扒拉他的脑袋、两人头抵头的一起看。

窥心镜法虽然方便,不打开信也能看到信中内容,但终究会失了妻夫之间的情趣,是以,楚晗虽已知信中所言,却依然为了哄夫郎开心,而做些小动作。

她知道,楚语然虽是被她强迫着与她头抵头的看信,心里却对这种独特的亲密之态欢喜得很。

林岱玉写了不少字,除了问候,主要就是说她悄悄将“吴智”的传信送给程静湖后,程静湖很快便行动起来,一边派遣陈望博前往留英城,一边自己去来玫儿的原宅和鬼村等地明察暗访,如今已取证破案,皇上震怒,百官唏嘘。

林岱玉在信中附带了大约案情,说那鬼村原是个叫龚家庄的村子,村里除了部分杂姓,便是龚家和来家两大姓。

其中,来家人数又比龚家稍少。

不过,除了来家家主,谁也不知道她们其实还是真正来家大家族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分支。

由于两家的孩子常被长辈比较,时日一久,听得多了,孩子自己也学会了攀比,比吃的,比穿的,也比学习成绩,来家来俊臣和龚家龚迟申就是其中之一,但因为是女子,所以比得最多的,还是学习成绩,毕竟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比吃穿重要的多,也是双方长辈最看重的。

这二人年龄相近得很,近到同年同月出生,就差日子不同了。

她们幼时便一起玩耍,稍大又在一起上学。

村里的学堂,乃是来家和龚家共同出资办的,请教师所需的费用,也是两家各出一半。

如此,那些杂姓之家便凭白受了好处,既能送孩子进入村中学堂习文断字,又不用出钱。

她们大多都不富裕,来家和龚家在此事上没将她们的孩子排除在外,很得人心,大家有余粮时,会自己往教师家里送些,没有时,就从自家菜园子里摘些新鲜果蔬送给教师,聊表心意。

她们也会往来家和龚家送东西,但人家不缺,被拒绝几次后,便不再送了,只道两家都是大好人。

但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们眼中的好人,竟会因为一个名额、一个官位,而将整村的人都牵累致死。

“也不知是来家运气不好,还是龚家运气不好,或者说整个龚家庄的风水运气都不好,”楚晗看完摇摇头,“除了龚家人,居然无一幸免。”

她伸手递出,楚语然接过信件,翻看了一下,脸上也现出一丝惊讶:“来俊臣竟然是被龚迟申冒名顶替?而她本人还不知内情?”

楚晗点头:“以前知情,升任狱监总务后,便不知了。”

来俊臣和龚迟申的智商差距不大,平日里又你追我赶,便形成了良性竞争,学习成绩一直不相上下,可同时过了几关后,却在去京城参加春闱时,感情几乎破裂,原因是~~名额!

名额!名额!!名额!!!

去掉有后台有背景的学女,她俩之间,只能产生一个参加春闱的名额!

两个在村中算有钱人家的家族,再怎么有钱,也是普通村民,撑死不过是在整个乡里出名,入了县,就没有几人能识了。至于郡城,州城,就别想了,简直像大海里的一滴水,毫不起眼。

乡试,县试,州试,越往上,二人就越不算什么。

州城里的大人物多如牛毛,人事也更加复杂,她们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想送礼,也是连后门都摸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能象征性的给乡下来的寒门学女留一席之地,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皇上强调要同等视之,她们会将所有寒门学女都拒之门外。

可这珍贵的名额只剩一个,便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两人在不断竞争中长大,没想到还有个最大的竞争关槛等着她们。

她们一直为压倒对方而苦读,到得此时,便是谁都不想放弃。

只是,虽从小到大都视对方为竞争对手,两人之间的感情却也因此而比其她同龄人深厚,由此,二人心里都很矛盾,既想抢夺这个名额,又不希望对方遭受打击。

在这关键时刻,两家的长辈出手了。

第615章 案情(二)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5章案情她们没有明着撕破脸,暗中斗上几个回合后,龚家终于狠下心,玩了一手阴的~~趁串门之机,往来家第二个吃水大井里投了慢性毒。

不曾想,来家孕夫竟在黎明前早产,生下一名女婴。

生女孩本就是喜事,此时早产,全家更觉此乃吉兆,认为入京会考名额一定会花落来家。于是早饭都没吃,天不亮就出庄去集镇大肆采购,邀请全村人吃酒,以增旺来家人气和福运。

因为家族人多,用水也多,来家的大井便不止一个,被龚家投毒的第二个井,平时也用,但用得少。

这一请厨师在家里办喜宴,洗洗涮涮,刷锅烹煮,用水自然就多。

第一个井的井水不够时,便用上第二个大井。而这时,酒宴已进行了一半,整个前厅和两个院子都坐满了人,个个在吉言恭祝后吃得喜笑颜开,等着下一道菜。

“可想而知,这一村人死得有多惨……”楚晗摇头,“偏偏又在集体死亡后,州城才传消息过去,决定录荐来俊臣。”

楚语然叹道:“所以龚家就胆大妄为的让龚迟申顶替来俊臣了。”

只是,那么多人中毒而死,整个村的人都没了,不可能不被发现,别说毒发身亡与正常死亡不同,单是一次死这么多,便足够引起重视。然而,因村长也难以幸免的死在当夜,所以这宗本该及时上报的人命大案,却在州城报讯人到来之日,才被乡官发现。

可惜,乡官胡妙利欲熏心,一则,此案一旦上报,她必定难辞其咎,丢掉官帽都是轻的,怕是连脑袋都得搬家;

二则,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不希望自己的辖区内出几个人才,因为这跟她的官运前途有挂钩;

三则,龚家很有脑子,竟在深夜把来家和所有村民的现银家产全都转交给她,还允诺一旦龚迟申冒名成功,龚家家产也分她一半,而龚迟申若能考取功名,以后也定然不忘今日大恩,必当涌泉相报。

身家性命加上利益权衡,胡妙最终还是与龚家家主密谋后达成协议。

龚家人连夜离开,只留几个可靠之人,将捉来的数只老鼠尾巴上的长麻绳点燃,丢入村中间几户人家的厨房,又点燃各家各户的草垛及柴禾堆,放火将整个龚家庄付之一炬。

至此,重大命案被地方乡官胡妙只手遮天的隐瞒下来。据程静湖调查,当地县令也曾在心血来潮时去乡下视察民情,却被胡妙以酒色伺候得晕晕乎乎,最后只去了一个被提前安排得无比干净整洁、村民也无比纯良有礼的村庄,然后在美人的攻势下,带着一叠银票心满意足地回了县衙。

这之后,但凡有视察民情之事,龚家庄都被刻意避开绕过,邻村百姓不明就里,只当是老鼠群夜里偷油吃打翻了油灯,引发火灾,致全村人送命,乡里长官还请人收拾她们快烧成焦炭的尸骨,入土为安。

请来的那些人,不知是不忍目睹村民的惨状,还是怕尸体有气味,都面带布巾,手戴布套。

没人能想到,她们竟是龚家人,让村民因****而死在自家床上的龚家人。

龚家家主龚世能在供状中认罪,说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巧,竟会连累全村村民。但当时毒已下入井中,又不敢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中毒身亡,身在席中的龚家人则没有吃一口饭菜。

这件事发生后,她也是悔惧参半,但已回不了头,只能更名换姓,避世隐居,又在龚迟申冒名成功、不断上爬、就任刑部狱监总务之职时,骗她喝下一碗土方熬就的忘忧汤,使其失去部分记忆,以保万一。

只是,忘记自己真实姓名叫龚迟申的来俊臣,也同时丢失了部分学识,性格也有所改变,以致待在狱监总务这个位置上,再也没动过窝。

真正的来氏宗族曾派人去京城找过“来俊臣”,毕竟“来”这个姓氏,虽在宗族中显得极多,但就全国范围来说,与其它姓氏相较,还是极为稀少的,既然出了个京官,自然要探问一番,若来自被遗忘甚至丢弃的分支,亦能回宗族中心,郑重拜祖后,将其姓名、官位等记入族谱,后期若还加官升职,族谱上也会陆续添加,直到将其生平填写完整,为整个家族增光添彩。

可惜,“来俊臣”根本不识她们,又记不得自己的家人叫什么名字、身在何处,搞得来氏家族很无奈,只能请她一人回族拜祖,然后宣布来俊臣乃来氏家族后代。

留英城的那位男子家主,乃是深知整个内情的龚家婿夫杨玮,在良心上备受煎熬后,终于带着儿子玫儿溜出家门,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来忍常乃是杨玮爹家拾来养大的路边孤儿,是个可怜人,本名也不叫来忍常。

杨玮的娘爹不幸早早离世,来忍常便带着同样是收养来的女儿进了龚家,伺候杨玮。杨玮的心思,来忍常早就看在眼里,也做好了准备,杨玮前脚溜出门,来忍常便带着女儿后脚跟上了。

杨玮原本也想带上她们母女,怕自己走后,二人遭到不测。但又怕人一多,反而逃不出去,才抱着侥幸之心留下她们,期望来日能够再相见,没想到,她竟洞悉了自己的想法,还不动声色地悄悄跟随。

杨玮感动又庆幸,于是四人结伴入京,寻到来俊臣,并通过她,找到来氏家族,说出事实真相。

来氏家族的族长来异姠震惊不已,然而,令杨玮意想不到的是,来异姠思忖之后,竟要求他继续保守秘密,并给他一笔钱财,让他择地隐居,还强行将玫儿另行安置,住在离鬼村只有十里远的一所大宅院里。

杨玮以为,来家应该是舍不得放弃来俊臣给她们带来的名誉和利益,或者,也怕如此打脸的耻辱之事传出,被人笑话得再也不用走出家门,所以才认仇为亲,并以玫儿要挟他就范。

直到案发,杨玮才知,玫儿只是来异姠下的一道初饵。

来异姠下这道饵,并非是存了多么大的仇心志气,而是顺手将他放在那里,看那属于分支又分支的来家冤魂是否显灵,为自己平屈。

拥有大宅的未嫁年轻少男,姓来,仅这两点,便容易引人注意。

有玫儿在,十里外的鬼村,终有一天,会暴露在有心人面前,或官员,或喜欢断案的考生,或好管闲事却能真起作用的路人,比如楚晗和琉火。

不过,连来异姠都没想到,玫儿竟阴错阳差地爱上出门云游、浪荡在外、回来后却再也找不到家的龚荟,更不知他自己其实不姓来,而姓龚!

真是世事多捉弄!

大概,这也是来家冤魂变态的报复手段吧。

让两名龚家后代相爱相杀,也是极其泄愤的。

第616章 玄元剑派

一个京官,无论才智如何,仅冒名顶替这一点,便是欺瞒之罪。

在没有相机也无视频可录的时代,无论哪个时空哪个世界,冒名顶替的操作都并不难,尤其是有官员参与的情况下。考试不是重大通缉,也非帝王选美,考生资料不过就是姓名、籍贯等,并不附带人物画像。

“即使尸体被烧焦甚至腐烂,一挖土开验,也能验出真正的死因,这下,龚家庄的人,除了杨玮主仆,是真正死绝了,”楚晗轻叹,“乡官胡妙和龚家人被判处斩,县令也被撤职受罚……牵连甚广啊!”

楚语然微微点头:“杨玮并未参与,只是知情不报,后又揭发真相~~虽然找的并非官府,但能找受害人的家族族长陈述事实,也是一种勇气。他能免于一死,朝廷也算是有法有情。”

楚晗笑了笑:“说实话,东方凌天除了要杀我这一点做得不得我心,其实算得上开明努力的好皇帝。”

听到她的真心评价,楚语然只是淡淡一笑。

被人追杀过,还反过来说仇人人不错,也只有自己的小妻主能做到了,换任何一个人,怕都无法如此正直豁达,毕竟对凡妇俗女来说,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对别人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晗儿却不同,她是心系天下的女子,能为大义而暂时放下私仇。

她也是重情重意的女子,既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也能因顾及夫郎的感受而淡化仇恨。

若非母皇是个将百姓放在心中的帝王,又是正君夫郎的母亲,晗儿怎会容她安坐朝堂?

这样的女子,怎不令人深爱?

与她相处越久,感情就越浓厚。

可……

他看向楚晗,忽然主动抱住她,却又静默无声。

“怎么了?”楚晗回抱有些异样的美夫郎,轻拍他的后背,“是不是又担心我了?”

楚语然轻嗯出声,半晌才接着道:“你为琉火而现身,我怕……”

“怕真正要杀我的人一旦得到消息,又要出损招儿对付我对不对?”楚晗将他抱起,走向床帐,“坐了这么久,躺会儿吧。”

楚语然被她平放在床上,眼睛却看着她:“有句话,我……我一直想问你。”

楚晗回视他片刻,忽然一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说完,她侧躺上去,支肘看着楚语然,笑道:“妻主我会尽力满足亲亲夫郎的求知欲。”

这次,楚语然却没用眼睛斜她,而是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我想知道……上次你被南宫玖刺了一剑后,人……”

他想问她人在哪里,可又觉得不对,因为身体在碧霄宫,应该问魂在哪里,但又觉得这么问,太露骨,似有不妥。

楚晗见他因斟酌用词而犹疑,笑道:“死之后去了哪里、经历过什么对不对?”

楚语然轻轻点头。

楚晗叹了一声:“语然,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救我之人,来头甚大,她百般叮嘱我,还阳之后,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来头甚大……

还阳……

楚语然点点头,浅浅一笑。

口中虽言不对任何人说,却还是故意对他透露一丝口风。

“既然妻主答应了恩人,自然要守诺,”楚语然并不怪怨,“我再也不问便是。”

“如果有能说的那一天,妻主一定会最先告诉你,”楚晗将他的手背放到自己唇上亲一下,“谁让语然是我的正君呢。”

楚语然凝视着她,楚晗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再这么看着我,我可又要忍不住吃你了!”

楚语然虽然也想,但什么都没腹中的孩子重要,一听这话,便目光游移道:“你不想知道顾南风认亲的事吗?”

“说来听听,”楚晗笑道,“顾青岚一定很失望吧?”

楚语然一边回想一边道:“我让顾南风戴上你的白狐面具,然后告诉顾长老,说顾南风出任务时遇到劲敌,连脑子都受了伤,不仅武功大退,智商也下降许多,再不是从前的顾南风了。”

楚晗扑哧笑出声:“你可真敢说,”她摇摇头,“一个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家伙,哪有那么好糊弄。”

“是,”楚语然也笑了,“没糊弄过去。”

他看向楚晗,眉眼带笑,“顾长老说,别说气势不同,就是身高都不一样,还是不要骗她了。”

“落差太大,顾长老即使不呕出一壶血来,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不过,”楚晗淡淡一笑,“等回去之后,她便能慢慢想通。”

“不错,”楚语然道,“就是因为儿子资质平庸才被她嫌弃,致其离家不归,生死不知,他的后代能出奇才的可能性太小。只要想通这一点,她就会依然珍惜顾南风,将对顾臻的愧欠,补偿到顾南风身上。”

“分析得对,”楚晗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沐晨的通禀声:“少主,少主君,玄元剑派来人求见少主。”

玄元剑派?

楚晗展开窥心镜法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让她们候着,待少主君睡着了我再过去。”

外面顿寂一下,才低声回道:“是。”

楚语然闻言,又凝目看她,眼中饱含深情。

楚晗俯脸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乖,小睡一会儿,午饭时妻主来叫你。”

楚语然却突然道:“琉火乃风纯国圣子,这彩礼……”

“琉火说治好他母皇的病便是一重大礼,”楚晗笑道,“给他王姐侧夫治病赚来的十万两黄金不好带,干脆直接转手给他母皇,算第二重大礼。”

楚语然也忍不住失笑:“还真是……”

“上次我取笑他人还没嫁就偏心偏得厉害,把他给笑恼了,”楚晗笑眯了眼,“这次我可不敢笑他了,不然……”

楚语然轻哼:“不然你就下不了床榻是不是?”

自知失言的楚晗讪讪一笑:“哪有……”

楚语然又是一声轻哼,还向床里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为了宝贝孕夫开心不积郁,楚晗只好又厚着脸皮开始耍无赖,直到把美夫撩得伸臂勾住她的脖子、吻得气喘吁吁才罢休。

撩夫郎的同时也把自己撩得满腹火热、自作自受的楚晗走出殿门时,沐晨正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才躬身道:“少主。”

楚晗点点头。

“属下……”沐晨面色微红道,“属下带您过去吧。”

楚晗闭着眼睛都能将天虞山走个遍,何需旁人带路。

可她沉默片刻后,却没有反对,率先踏步而行:“跟上。”

沐晨连忙随在她身后,一步不离,目中也再无其它,只有她的背影和衣摆。哪知,前面的女子却陡然停下,沐晨差点一头撞到她身上。

第617章 吴偢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7章吴偢离楚晗的身体只有半指距离的沐晨快速退后一步“少主有何吩咐”

“少主君怀有身孕,你和汩沨辛苦了。”楚晗从袖中摸出两瓶丹药递给他,“墨瓶是你的,青瓶的给汩沨,再有几天,少主君的三个月危险期就过去了,待胎儿稳定,你们就下山出任务,历练历练。”

沐晨微愣后“是。”

楚晗道“你们虽有资质,也很努力,已是天玄低阶和中阶,但阅历不够,缺乏真正的实战能力,需要把这块儿补充起来,免得以后吃大亏。”

沐晨依然低首垂眸“谢少主”

楚晗淡淡道“回头我跟少主君说一声,这次去玄元剑派,你们就跟着吧。”

沐晨来不及去想少主为何那么肯定要去玄元剑派,便心跳如鼓道“是”

他的声音顿时比之前有力多了,整个人都在沉静内敛中添了一丝活力。

楚晗心中叹息摇头,却转身就走。

语然既然将他们要走,那她这个妻主,就助他一把,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只窝在山里为他传信跑腿儿。

宫主大殿里,纳兰墨娴正替她接待来客玄元剑派掌门张媗的大女儿张萝的正夫吴偢。

吴偢能被掌门之女看上并娶为正夫,容貌自是不差,虽已年近三十,皮肤却仍然白净细腻、吹弹可破。

只是,风尘仆仆赶来的人,到此刻,眉眼间依然忧思隐现。

楚晗刚一脚跨入殿门,那男子便放下白玉茶杯,噌的站起,上前躬身就拜“玄元剑派吴偢,见过楚少主”

楚晗看也不看满桌礼品,故意道“爹爹还未介绍,怎就知道我是楚晗”

当初带着孕夫千若、千羽和三十名武者往京都方向行去的路上,消失一夜加半日的临时管家再次出现时,便给她带来一个消息,说玄元剑派掌门人大女儿的正夫正带着孩子骑马追来,后因千若和千羽被爹爹纳兰墨娴及几位长老亲自接回山中,她心情很是不爽,便沿途挑了十八座匪寨,更加名动江湖,带着孩子的男子也因她弃车骑马而没有追赶上,不曾想,过了这许多日子,知道她复活后,又直接找上门来。

“除了风纯国祭司,在这四大三附国中,楚少主的蓝眸乃世间独一无二。”吴偢忙道,“楚少主在顺风城的种种义行善举,莫不令人称道,早已传遍武林。”

楚晗哈哈一笑“过奖了。”她伸手展臂,“还是坐下说话吧。”

终于见到气度非凡的本人,吴偢焦躁急切的心也沉稳许多,依言重新坐下,喝口茶,压压情绪。

“玄元剑派离我们天虞山可不算近,这么大老远的赶来”楚晗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传言不假,楚少主果然为人直爽”吴偢说着,人已起身走到楚晗面前,深深一拜,“吴偢有事相求”

他这深拜,竟是一揖到地,楚晗却并不去扶,只道“说说看,能帮的,我自当尽力。”

“多谢楚少主”吴偢直起身道,“吴偢的妻主,乃是玄元剑派掌门人的大女儿张萝,我们婚后育有一女,取名张。妻主身为掌门人的长女,若无波折,以后定当继承掌门之位。”

楚晗点点头,他说的是无波折的情况下,但既然是大女儿,张媗膝下自然不止张萝一个孩子。女儿一多,掌门之位自然就会被众人觊觎,最后能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吴偢继续道“除了弟弟们,妻主还有五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不说您二位也能猜到,姐妹间的竞争有多激烈。”

这回,连纳兰墨娴都点头了,不由看向楚晗,叹道“幸亏我们只有晗儿一个。”

吴偢连忙附和“纳兰主夫有先见之明,不仅楚少主不必浪费时间花心思争夺保位,您和宫主也省了许多麻烦,毕竟骨肉相残,是大部分为人母父者所不愿看到的。”

纳兰墨娴赞同“的确。”

“可我们玄元剑派却不同,”吴偢露出一丝无奈的忧伤,“母亲夫郎众多,在我嫁给妻主后,她还纳了一房侍夫,好在生下的是个男孩儿,不然即便是孩子小,不懂事,做爹爹的也会为了替女儿谋划前程,而掺进一脚。”

三人交谈,并未刻意压低声音,立在殿门外的沐晨也能听见,他忽然想到少主也是夫郎众多,不知将来会不会也

若自己也是她的夫郎之一,又该如何

“这种情况下,不仅妻主要努力,我们的孩子是女是男、争不争气,也显得同样重要,可偏偏儿她”吴偢的面上又笼罩一层夹杂着隐怒之意的哀伤愁色,“她的武道资质,原本并不低,可在七岁时,突然就停滞下来,再如何努力,都没有丝毫进境。”

楚晗道“有人加害”

“楚少主真是智灵通透,”吴偢道,“我们请了很多医师看诊,都瞧不出是什么原因,直到有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年游医看过后说,儿是因吃了不洁之物,才她虽未明言,但意思我们都懂,儿是被人在吃食中下了药。”

纳兰墨娴看向楚晗,楚晗耸耸肩,传音道“爹爹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纳兰墨娴轻轻叹了口气,蹙眉不语。

吴偢以为他在同情自己和女儿,才发出慨叹,还皱眉表示对下手之人的不满,不由红了眼睛“能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可见此人心肠有多狠毒。只是,我们虽有怀疑对象,也暗查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确切证据,无法揪出凶手。”

“这个你恐怕是找错人了,”纳兰墨娴道,“我女儿可不会破案。”

“不不,”吴偢忙转头看向纳兰墨娴,“主夫您误会了,我来求楚少主,不是请她帮忙查找真凶,而是”他转回头,“听闻楚少主的属下史上飞的夫郎曾患有不孕症,是楚少主亲自出手治好的,顺风城那个被打得几乎毙命的摊主,也在为民药堂被楚少主出手治好,捡回一条命。楚少主不仅救人无数,还会炼制晋幻药液和冲灵丹,听说连入玄丹都有,只是还未公诸于世,乃是百世难出的炼丹大师”

“你们的消息够灵通的,看来花了不少人力和心思,”楚晗打断他,“是想让我为你女儿诊治”

“求楚少主伸出援手,”吴偢再次恭敬地一揖到地,“大恩大德,我们将终生不忘”

终生不忘

这是要报答她一辈子

楚晗失笑“你是知道医圣在我们天虞山做客,才来的吧”

吴偢忙道“不敢同时劳烦二位尊驾。”

他可不敢托大,能请动一个就不错了。

“我可以去玄元山走一趟,”楚晗道,“但不能保证真看出什么,更无法保证能治好她。”

吴偢依然道谢“多谢楚少主”

楚晗笑道“且先看看吧,不行的话,你再请医圣过去瞧瞧。”

吴偢没接话,只是给个九十度的鞠躬大揖。

“不过,你得先回去稍待几日,”楚晗并不客气留人,直接道,“夫郎怀孕,还差几天才满三个月,待他腹中胎真正稳定,我便过去。”

吴偢虽恨不得她马上就随自己一起走,却也知道勉强不得,再说,女儿的情况已经三年多了,也不急在这几天,既然她已亲口答应,必不会再推脱爽约。

“那我们全家就在玄元山恭候楚少主了”吴偢朝她和纳兰墨娴分别躬身抱拳,礼数周全的告辞。

楚晗道“沐晨,送客。”

沐晨应了声“是”,便为吴偢引路,朝山下走去。

这之后的几天里,楚晗一边陪伴楚语然,一边炼制理惠征所需的丹药,顺便炼出一批层次与效用不同的养气丹、晋幻药液、冲灵丹以及入玄丹语然说肖影曾来找过她,但被他以少主不在山中之由打发回去,不用猜,便知是肖家人听说她复活后,为沉睡不醒的肖浅灵而来。

不仅是语然、千羽等人对肖家人没了好印象,连她都不想再看到肖家家主肖杜衡。

无忧曾说肖杜衡人心不足蛇吞相,并非是无的放矢。

设立楚氏集团时,她便有了自己的药铺为民药堂,可依然信守承诺,将晋幻药液交给肖影独家销售,自己的为民药堂反而没有,可肖杜衡呢,既想借儿子肖浅灵高攀相府,与穆丹薇结亲,又想利用女儿肖影与她的关系,将晋幻药液的配方弄到手。

她若坚定不疑的将肖浅灵嫁给她,别说晋幻药液的配方,就算是冲灵丹,她都会考虑,可

没有肖浅灵,她肖杜衡甚至整个肖家在她楚晗眼里算什么

别说晋幻药液的配方,如今,连晋幻药液都不会再继续供应了。

正好当初解散楚氏集团时,应千若的请求,保留了为民药堂,以后就自己生产自己卖了。

千若、千羽、紫汐、无忧、医圣、毒圣及丹药院的长老等人,全都聚集在她的炼丹小院里,若非她们个个噤声不敢说话,简直就像菜市场里众人围观看耍猴儿。

第618章 妙思

众人都围着药鼎或帮助或观习楚晗炼丹,唯独孕夫楚语然被强行按在竹木躺椅上休息,不准动手。

被小妻主当众放在心尖尖上的清冷男子小小羞愤了一下,便认命又无奈似的闭上眼,养神的同时,手也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温柔地轻轻摩挲。

天虞山本就盛产檀木,这个时节,更是到处都飘着草木清香。

令人心旷神怡的幽幽香气,似有催眠作用般,让躺椅上的人渐渐熟睡。

于是,众人便见自家少主如同后脑勺也长了眼睛般,先冲她们轻轻嘘了一声,在她们更加安静时,才起身抖开早就备在储物袋里的小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少主君身上。

那生怕惊醒他的动作就跟做贼似的,看得众人既想发笑,又觉感动。

晋幻药液熬制出炉后,这些在外界乃大神级别的人物,个个摇身一变,成了免费灌装工,全都帮忙动手,将药液仔仔细细装进普通瓷瓶里。

待冲灵丹炼制完成后,便和晋幻药液一起被扔进千若、千羽和无忧的储物袋里,由毒圣和锦葵负责押运,五人同行,将东西送往中阳城和京都,顺便清理一下店铺账目,该结算的予以结算。

五人走后,楚晗待神农药鼎的温度降下、凉却,便将它扔进储物袋,然后抱起已经醒来的楚语然,一闪不见。

少主君寝殿里,立在桌边的楚语然垂下如墨眼睫,淡淡道“要去玄元山了吗”

楚晗微微点头“人家都求上门来了,就去看看吧。”

“去吧,”楚语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这危险期已过,不必再日日守在我身边了,把该办的事都办妥,免得放在外面牵心分神。”

楚晗知他说的是琉火,便道“不急在这两天,正好让理惠征多受几天不能人道的苦楚,免得她节外生枝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她笑了笑,“也正好帮你磨砺磨砺左膀右臂,让你以后用起来,能更加顺手。”

“多谢妻主。”楚语然淡淡说道,执杯饮下一口凉茶。

楚晗叹口气,伸臂拥住他“语然,别乱想,我对他们没产生一丁点儿心思,纯粹是要帮你一把。你若真介意,我不带便是。”

楚语然沉默片刻,才道“我没有不高兴,快走吧,早去早回。”

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清冷平板,而是多了几丝温柔,楚晗在他额上轻印一吻“现在没什么大事,别太操心,风云有金针长老教导,纯儿颖儿有娘和爹,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多吃点饭,晚上要睡得饱饱的,没事时,去花园药圃或后山走走,小金”

“知道了,”楚语然打断她,脸上已憋不住笑意,“怎么跟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似的”

“呃”楚晗挠挠头,心下却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佯怒加委屈,“楚语然,你、你、你嫌弃我”

楚语然扑哧轻笑,推了她一把“赶紧走吧你,老太婆”

楚晗委屈地瘪瘪嘴,临走却强势哼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人走后,楚语然脸上的笑缓缓收起,低声轻叹“晗儿,明知你在哄我,却还是很高兴,若哪天你再也不肯费心哄我了”

他没有低喃下去,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担忧和恐慌,就在这时,一道传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语然,忘了问你,妻主让青秋送回来的驻颜丸你可吃了”

楚语然的俊美脸庞立即露出笑意是啊,吃过驻颜丸,容颜会保持两百年不变呢,只要不老,晗儿怎会轻易生出嫌弃之心

“亲亲夫郎,快回话,”那道声音显得有些急,“我要出山门了。”

“吃了”他传音答复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愉悦,“少主给的东西,她的少主君怎会不吃”

早已跨出山门、跃上马背的楚晗,脸上露出笑容。

男子的敏感与年龄无关,语然从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后便爱着她,如今更是深爱无比,自然比别人更加在意,只是清冷惯了,不太表现出来而已,使小性子的时候实在不多。

最近容易把吃醋摆在脸上,大概是孕期男子情绪不稳的缘故。

身后的沐晨和汩沨各乘一匹马,三马呈品字形向玄元山行去。

楚晗虽有隐身穿空术,却没打算用,一则,她不想与他们两人离得太近,尤其是身体皮肤上的接触;

二则,本就是借机磨砺他们,若用秘术快行,便等于违背初衷,失去带他们出行的本来意义。

碧霄宫的所有门徒弟子虽然都按照宫规学过马匹、马鞍等基本知识,也简单练习过如何上马、如何跑马等技术,但都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

千羽为楚晗拼命闯关、下山历练时,连获得马匹的资格都没有,完全是靠两条腿走路,相较之下,沐晨和汩沨的骑术虽然真不咋滴,却比他强一点起码有马骑,而且是直接跟随少主一起下山,不似千羽那般吃苦受累。

不过话说回来,千羽虽苦,却运气更好,在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的空档里,被失忆的楚晗当解药要了身子,之后,苦便渐渐转成甜。

可他们二人,不想因多情而负人的楚晗却根本没有打算要的意思。

想完正君楚语然,楚晗又想千若、千羽、紫汐和无忧,每想到一人,她的脸就会随之变换不同神色。

念头转到与琉火及他们四人的大婚时,她不由愁了一下同时拜堂倒是不难,可

如何安排新婚之夜、谁先谁后啊

琉火是圣子,千羽和千若是左右护法,无忧的背后是毒圣,紫汐的身后则是时日无多的天机老人,无论安排谁在前半夜,后半夜的都会不满

唉,还真是愁人

“对了,”楚晗皱眉思索许久,才想到一个绝妙好主意,眼前猛然一亮,“抓阄”

激动之下,她一巴掌拍到马背上,马儿哪儿受得了神皇之尊的掌力,立即撒蹄狂奔起来,急得沐晨和汩沨连忙扬鞭打马

第619章 渔民小镇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19章渔民小镇因兵祸而逃出自己家门的百姓虽已陆续回乡,但战争毕竟刚平息不久,路上依然能遇见少量避祸四逃的人们,正往北部或中部自己的家乡赶。有远亲或者运气好的,便久留避难之地做工生活,暂不回去。

沐晨和汩沨还是第一次看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群,见她们如此凄惨,连块干巴巴的面饼都舍不得一次吃完,不由对视一眼原来他们这些没有亲生母父的孤儿,竟一直在山中过着天堂般的生活。

碧霄宫的门徒弟子每顿都去膳堂吃现成的饭菜,所做的事除了练武,不过就是洗洗自己的衣服、主动领差积攒功劳以兑换新衣衫、洗漱用品或好一点的兵器等物,从来饿不着、冻不着。

曾有个别门徒弟子觉得不能下山历练,日子过得甚是枯燥乏味,此时想来,若让其体验一下饥饿却没饭吃、寒冷却无暖衣的生活,怕是会百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二人正想着,前面的女子已经开口“我们走后,宫主会结束封山,准许门徒弟子下山历练。”

两人点头原来宫主和少主她们早已想到了。

楚晗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不是带了很多吃食么,去分发给她们。”

两人微微迟疑一下,便下马取包裹打开,将其中两只木盒中的各种美味糕点、馅饼等一应吃食分给百姓。

此时的人们,已不似战中逃难那会儿,连人肉都敢吃。闻到香气扑鼻、做工精致的糕点,她们竟能忍着口水没有马上扑过去抢夺,且在道声谢后,才接在手中背过身去狼吞虎咽,看得二人满目同情。

“个人力量终究有限,只能帮一分是一分,”没下马的楚晗微微叹息,“走吧。”

她知道他们没有将所有吃食都拿出来,为她留着一些,也没说什么。这样的话,再遇到难民,便还有东西可给,免得前面的人撑着,后面的人饿着。

“是,少主。”两人应一声,上了马,心道少主已经做得够多了,不仅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还传音回去出动人手,接了许多失去母父、瘦骨嶙峋的孤女孤儿回山,像他们一样再不缺吃穿,还能习武练功。

这些事,他们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因成了少主君的近属,才渐渐知晓。

受惠的难民大多没见过眸色不同的人,所以在三人出现在视野里时,就已注意到马上的蓝眸女子,此时得了吃食,又听那二位妙龄少男恭敬地称她为少主,更加将目光投射过去,只是,不待她们多看,那蓝眸女子便打马离去。

这次出行,楚晗有心为碧霄宫扬名,所以并未使用眼纱遮住蓝眸。

东方凌天虽已发布圣旨为碧霄宫正名,顾青岚和穆丹薇、林岱玉她们也帮忙在暗中推波助澜,但传言再凶再震撼,都不如人们亲眼所见来得真实有效,救国大功,都不如真正发生在她们身边的小事。

一路前行,包裹里的吃食渐渐减少,临到只剩够三人裹腹一次的口粮时,楚晗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题是自己忍一时之饿、送给难民充饥,还是眼睁睁看着面色枯黄的老弱夫孺无动于衷。

汩沨率先选择了前者,沐晨却在短暂挣扎后,悄悄为楚晗留下半盒,汩沨察觉到,但没揭穿他。

楚晗内心轻叹,装作不知,带着他们晓行夜宿,两日后,到达靠近青银江的水陆交界之地。

玄元剑派地处凤临国中东部,可通过青银江陆转水路,弃马乘船。

沐晨和汩沨的屁股早已被磨得生疼,却又不好意思、也不敢说,楚晗便在行至临近码头的渔民小镇时,第一次征询他们的意见道“是继续骑马,还是改坐船”

这回,沐晨与汩沨只对视一眼,想法便立刻达成一致坐船。

楚晗心中暗笑着点头同意,于是,三人寻寄马之处寄存马匹,打算走一段青银江水路。

不曾想,一路都没什么波折,却在离码头不远的渔民小镇起了风波。

这小镇虽叫渔民小镇,却并非全都是卖鱼的,乃各种营生皆有。

镇子也不小,大概有半个县城那么大,不仅酒馆客栈青楼窑子摊贩小吃等一应俱全,还无比热闹。

引起风波的事儿,其实并不大,只是一位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卖鱼老妇刚顺着墙根靠近集市,便被当地恶霸以“偷逃孝敬钱”的由头,狠狠抽了一鞭子,老妇的手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老妇不顾伤痕,苦苦哀求,说就指着卖掉这几条鱼,为家人换回一点口粮,求她们大发慈悲、高抬贵手。

满脸横肉的恶霸却不管她人死活,嘴巴一歪一错,身后的狗腿子们便要扑上去硬抢她死死抱住的鱼篓。

楚晗对这种事自是看不下去,加上有意锤炼沐晨和汩沨,便示意二人过去多管一下闲事。

沐晨和汩沨早就蠢蠢欲动,见少主一抬颌,便立即出手。

那恶霸的武功并不高,连地幻都不到,对付普通百姓是绰绰有余,但对上沐晨和汩沨这样的天玄高手,实在不够看。

两人不仅没出剑,连属于天玄的真气都没用,只几个拳脚,便把气焰嚣张的一干人等打得飞跌出去,面目可憎的恶霸头目更是被人轻易夺走黝黑皮鞭,一鞭抽在地上,将坚实地面硬生生抽出一条沟壑,吓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后,屁滚尿流地跑了。

沐晨和汩沨初出山门,不知江湖深浅,哪里知道但凡有江河的地方,就有漕运码头,而有码头的地方,必有帮派间的利益之争。

那恶霸敢带人在渔民小镇伸黑手,自是有所倚仗,二人不知内中关窍,还以为既已赶走她们,便是事了,却不久便知,麻烦才刚刚开始。

待将老妇送回简陋破落的小院,沐晨和汩沨看到老妇那似随时会倒塌的土屋时,又是愣了好一会儿如此破败的房屋,哪里能住人啊碧霄宫里最普通的门徒弟子所合住的院落屋子,都要比这好上数倍。

老妇的夫郎闻声迎了出来,那男人佝偻着腰,满脸都是苦难皱纹,之后,一个旧衣衫上打满补丁的瘦弱男孩儿默默走了出来,丝毫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活跃

谢绝留饭、离开老妇家后,沐晨和汩沨陷入了长久沉默。

他们为这样的人家感到心酸,也为自己感到幸运,尤其是那个失去母父但有祖母祖父在身边的孩子,虽然说起来也是有家有亲人,却在童年时期便要历尽人间苦难与沧桑。

没有随他们一起过去的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一切,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山外才能看到真正的人间百态,需要帮助的穷苦弱者不是一个两个,他们有了感触,就不会将自己局限于个人感情中,因为,更有价值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走过坑坑洼洼的土路,二人回到小镇时,衣摆上沾了许多尘土。此时已近晌午,楚晗让他们寻酒馆吃饭,饭后登船。

有了前两天的经验,二人很快确定一家食客最多、名叫善品楼的酒馆因为按照少主所教授的经验,食客多、人气旺的地方,必定菜美味佳。

酒馆不大,又只有两层,掌柜为了省钱,没有请跑堂的小二姐,送茶端菜擦桌子的活计,全都是掌柜和夫郎自己来做,客人则自己寻桌落座。

不料,楚晗刚落座,沐晨和汩沨的屁股还没挨上凳子,便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不过片刻,手中的刀尖便直向三人指来。

第620章 巨潦帮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20章巨潦帮“蓝眸”眼看就要开打,食客们也往周边散开、免得被波及,被恶霸找来撑腰、面色微黑又满脸雀斑的女人却在看到浅浅瞥出一眼的楚晗时,忽然皱了皱眉,话语有些迟疑,“怎么觉得好像不对劲”

恶霸谄媚地凑上圆胖油滑大脸“能有什么哎哟”

话未说完,便被人隔空一掌拍飞,跌在酒馆门外的地上,没死,但伤得不轻,痛得捂着胸口嗷嗷直叫。

善品楼里的动静一闹将出去,自然引起更多行人的驻足观望。

三十多岁的雀斑女人心里一凛她亲眼看到出手的男子掌风中,带着属于低阶天玄武尊的绿色真气,而自己的武阶,却还只是中灵,若是对上,除了送死一条路,不用再作它想。

“若是真心想找事儿,就让你们帮主来吧,你们实在不够看。”对于眼前这些凶神恶煞,众人眼中的蓝眸女子似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掌柜的,上菜吧。”

“诶,诶诶”酒馆掌柜看了看带刀的十几人,缩头缩脑地应着,迅速溜到厨房里催促。

本地的地头蛇不能招惹,但这几个外来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连男子属下的武功都是低阶天玄,还说出手就出手,连个招呼都不打,毫无征兆,可见也是嚣张惯了的主儿,容不得别人在自己跟前不可一世。

雀斑女人看到了,其她人包括食客自然也都看到了,只是人在眼前还不敢议论,离雀斑女人最近的手下上前一步低声道“尹堂主,这有点扎手啊,不如”

“你有两个选择,”就在这时,蓝眸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回去搬救兵;二、留下来过招儿,我们若心情好,说不定会留你们一命,若心情不好,你们这一辈子,就提前交待在这儿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巨潦帮渔镇堂堂主尹姪,”雀斑女人脸色难看,却忍下一时之气,令手下收刀并拱手补报姓名家门道,“不知三位如何称呼,为何介入我们巨潦帮的帮中之事”

“路见不平罢了,”楚晗连眼皮也懒得再朝尹姪抬一抬,“至于我们是谁,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话更显身份神秘,尹姪看着楚晗三人,半晌,才突然利落地一挥手“走”

出酒馆不远,尹姪回头看了眼酒馆大门,吩咐道“盯紧她们,我去请副帮主。”

帮众惊讶“副帮主来咱们这儿了”

尹姪点点头,不去看她们脸上的兴奋之情,反而面色凝重地转身就走,脚步快疾。

她那边着人扶起恶霸识时务地未打先撤了,这边酒馆里的食客们却都迅速坐回原位,等半天没看着大热闹,她们似乎很不甘,目光装作无意间瞟过三人后,便低声议论巨潦帮帮主会不会来替媠渣子撑腰出头。

菜肴很快端上来,楚晗执起筷子“吃饭。”

沐晨和汩沨这才手碰碗箸,恭恭敬敬道“是。”

食客更加确定三人乃主仆关系,只是猜不透蓝眸女子是被二人保护的对象,还是主子比仆从更厉害。

不过,雀斑女人尹姪走后,她们倒不再噤声,音量也随着持续讨论而渐渐提高。

听到本地人或低或高的不断议论,沐晨和汩沨方知外号叫媠渣子的恶霸本名叫赖媠,只是巨潦帮渔镇堂里的十人小头目,常带人去街头铺面或小摊小贩处收取保护费,也就是跟卖鱼老妇索要的所谓孝敬钱,旧时称供尝。

这保护费,有两种交付方式。

流动小贩日交,也就是来一天交一天,哪天若因下雨、生病等原因不来售卖,那天就不用交。

固定店铺月交,乃每个月交一次,这样既省事不麻烦,比日交还有一定的优惠。

通过她们的聊天,他们也知道渔镇堂堂主尹姪并非是真正的知难而退,相反,她不会就此事善罢甘休。

人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这话不假,因为仆从都是跟主子学的。

沐晨和汩沨此时便是和楚晗一样不言不语、一脸淡定地吃着饭,至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外人完全看不出门道来。

待三人不急不躁地吃饱饭,又从容地喝了汤,众人耐着性子等半天的更大热闹才终于来了。

沐晨和汩沨抬眼望去,只见除了方才的原班人马,又多了数人,其中被簇拥着的,乃是一位衣衫被撑得紧绷绷、体型巨大的魁梧女人,有她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强烈对比下,显得较平时矮小许多。

四十多岁的巨型女人从特意为她分向两边、以便摆谱的帮众中间大步走上前,目光在食客中扫视着。离她和楚晗最近的人都立即站起身,自觉地往四周或墙边移去,于是原本就很吸睛、此时更加显眼的楚晗三人便被明显地置在她面前。

“巨潦帮副帮主屠世姙,”巨妇连同手中的锯齿金环刀一起抱举,开口时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不知阁下何门何派”

“副帮主”楚晗淡淡回应,却仍然未抬眼皮,“勉强够资格与本尊属下说话。”

沐晨和汩沨虽是中阶或低阶天玄武尊,武功级别不低,但对敌经验不足,缺乏生死间的厮杀,纵然参加过护法竞选,但因不得在擂台上对竞争者下死手的宫规约束,而未曾将真正的剑势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今日正好先用天玄低阶的巨潦帮副帮主磨刀。

屠世姙瞪眼如铜铃,握着锯齿金环刀的大手陡然用力之下,指关节啪啪作响。但看起来像性子冲动的人,却在此时忍了下来,这让知晓几分她脾性的食客惊异不已,更加猜测楚晗三人到底什么来头。

“碧霄宫汩沨,”汩沨起身抱拳回礼,然后转向楚晗,“这是我们少主。”

碧霄宫稍稍有点见识的人都转头行来了注目礼。

“原来是为国立下大功的碧霄宫”屠世姙深吸一口气,看着姿容清丽、令人如沐清泉的汩沨,“敢问顾南风顾侠士是否随行来我渔民小镇”

汩沨摇摇头,心里失笑。明明顾南风就是少主所扮,此时,人家却只问顾南风而不买少主的账。

屠世姙稍稍沉默片刻,陡然一脚踹开前面的长条板凳,吼若雷霆“那就领教楚少主的高招儿”

“你的武级还不够少主出手”汩沨扬声道,“屠副帮主,要打去外面打,免得毁掉人家的桌椅。”

屠世姙虽对他的当众卖好很不屑,却也不能辩驳反对,免得落人口实,便往后一个倒跃,跳到酒馆门外。

待汩沨的身影出现,便以锯齿金环刀摆势“我不欺负男子,让你先出招儿”

跟着跃出的汩沨,腰间轻云剑瞬间出鞘,那细薄剔透、通体晶莹的剑身,引来惊呼一片。

轻云剑刺出如梅剑花,屠世姙不屑地撇撇嘴“华而不实”

说罢,长刀如电撞向轻云剑。

轻云剑没跟它硬碰,而是巧妙荡开。

锯齿金环刀顺势切入,刀尖直指汩沨眉心。

汩沨脚下一旋,如风吹拂柳般柔柔避开,而手中的轻云剑则从古怪刁钻的角度刺出,逼屠世姙闪身。

屠世姙横刀胸前,轻云剑被弹开。

汩沨心下皱眉,这屠世姙的力量很强,修为也比他更厚,自己虽能坚持,却很难取胜。

正在这时,屠世姙的锯齿金环刀猛然加速,刀光幻成一片虚影,将汩沨完全笼罩,使他避无可避。

汩沨别无它策,唯有硬挡。

刀剑相交,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之后,紧接着便是“噹”的一声。

部分看客以为外来人定会如别人那般被屠世姙击飞兵器、令其脱手,没想到

围观之人刹那寂静后,压着嗓音议论纷纷。

屠世姙自己也看着断成两截、一半在手中、一半跌落在地的断刀,失声哑口。

汩沨看看对方的断刀,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轻云剑,也有瞬间的失神。

他只知轻云剑定是宝剑,却不知竟能削铁如泥,且到如此地步。

幸亏他走的不是刚猛路数,不然肯定要收不住力道、顺势往前栽过去,也很容易被对方手中的断刀削伤胸口和胳膊。

他忽然明白少主君为何赠给自己轻如羽毛的轻云,而不是别的宝剑。

s巨潦帮

s前两天在山里,昨天家里又来了小小客人,一直无法码字,因没有存稿而裸更的人,只能断更,请见谅

第621章 帮主句多钞

得到许可而出门掠阵的沐晨看着汩沨手里的轻云剑,内心生出一丝复杂。

在他想来,少主君定是因为自己对少主的情意比较明显,才偏爱于汩沨,送他这么好的宝剑。

不过……

如果让他在宝剑和少主之间选择,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少主。

就在他百般思绪时,楚晗走了出来,看也未看打斗场中的众人,淡淡道:“登船。”

二人连忙收心思的收心思,收剑的收剑,齐齐道了声“是”,跟了上去。

跟随屠世姙同来、皮肤黑里透红的心腹女人自然要在此刻表示忠心,不能显怂,但也不敢真追,便大喝一声:“哪里走!”

然后“呼”的一声,将手中长刀猛力掷了出去。

接着,众人便吃惊地张大了嘴:蓝眸女子竟头也不回地往后轻轻一挥雪白广袖,偷袭过去的长刀便保持原状直直后退,刀柄击在她的腹部,砸得她顺着集市街道倒飞出十几丈远,才堪堪停住,长刀落地的同时,人也“噗”地吐出一口血。

众人吃惊地看看她,又扭头看向那连背影都从容淡定的女子。

屠世姙心下也吃惊不已,毕竟那碧霄宫少主连真气的颜色都没爆出,很显然,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楚晗知晓此行不会平静,所以没与其她船客同行共舱,而是包了一艘客船。

船舱分前舱、中舱和后舱,前两者用来载客,后者供船家使用。

前艄甲板左右有木浆,后艄搭棚下有大橹各两支。

楚晗进入中舱,沐晨和汩沨则留在前舱。

待三人坐稳,船妇吆喝一声,便挂帆起篙。

碧空如洗,江流如练,时间缓缓流逝。到得傍晚时分,沐晨走出前舱,站在甲板上,衣袂随风飘荡。

汩沨在舱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身影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清瘦而萧索,不由无声轻叹。

自己也和他一样恋着少主,只是没有表现如他这般明显,何况……

他低首看了看轻云剑,心中暗暗叹息:少主君待他这么好,绝不是盼他等他成为少主的夫郎……

楚晗始终待在中舱闭目不动,但传音已至天虞山~~低阶天玄可传音五百里,中阶天玄可传音一千里,高阶天玄一千五百里,神皇则翻倍至三千里。她如今是神皇中阶,传音距离可达三千五百里。

既然带了沐晨和汩沨一起出来,自然不能太风平浪静,遇事便罢,若不遇事,找也要找点事出来,让他们应对。

夜幕降临,天上朗月皎皎,夜云飘飘。

当月光被一片云朵挡住时,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浮出几只头颅,然后带着湿衣水渍无声地爬上客船。

楚晗躺着没动,也不出声提醒前舱里的两人。

但天玄武尊的警觉度本就比低级武者高出数倍,加上沐晨一直辗转,无心睡眠,是以,当黑衣人轻轻滑出水面时,带出的轻微水声还是惊动了他。

赤脚下了人宽板榻,轻推对面的汩沨,然后在他醒来时立即传音,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汩沨点点头,起身朝中舱摸去,沐晨则往舱外移步,欲在惊动少主前,将来者全部解决掉。

汩沨以为背对着他、侧卧在板榻上一动不动的人正陷入沉睡,便没有出声叫醒,但当窗纸被人用手指捅开一个洞、往里吹烟时,他才在昏睡前瞬间明悟:“少主!迷……”

“烟”字还未出口,就软软倒了下去。

黑暗中的楚晗坐起身,摇摇头,然后用手指指肚堵住对方的管口,只听外面刚刚轻“咦”一声,便“咚”地一头栽倒在地。

汩沨口中被塞入一粒药丸,不久,便幽幽醒来。一睁眼,见楚晗正看着他,而舱外已传来沐晨与人交手的兵器碰撞及说话声:“伤了我们巨潦帮的人还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的脸庞不由一红,连忙快速爬起,半跪请罪。

楚晗道:“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先出去帮忙才对。”

汩沨脸上又多了一层惭愧之色,立即应声冲了出去。

船上不比宽阔陆地,船家夫郎吓得从船艉躲入后舱,船妇则缩着身子蹲在船头,不时抬头看一眼情势,不时又吓得猛缩头、眼睛使劲一闭。

来者中没有中阶天玄,沐晨应对起来倒并不吃力,但因为是初次被三人同时围攻,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心中微慌,需要一点时间周旋适应。

汩沨离开中舱,刚奔到前舱,便遭遇到两个趁沐晨被缠住而摸进来的人,黑衣上还湿哒哒滴着水。

他举剑便刺,在黑暗中与二人打斗起来。

进入天玄后的武者,夜间视物的能力便开始有所加强,加上一直未点灯,早已适应黑暗中的光线,互斗过程中,倒也没什么障碍。

与此同时,离渔民镇三十里的腰舟城,一家家酒楼、青楼还亮着灯火,既不缺文人雅客,亦少不了绿林豪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即使深夜已至,依然门庭若市。

莺莺燕燕的倌儿郎放浪形骸地依偎在为其掏银子的金主身边,不时地喂菜敬酒,在对方忍不住出言动手调戏时,便眉目含春地瞟过去,娇声嗔怒,却又将身子更加贴紧,在有意无意间不断磨蹭,勾得女人放下酒杯将其摁进自己怀里,喷着酒气、沾着菜叶的臭嘴亲上去,手也到处使劲揉捏。

二楼的最大房间里,一位头顶发丝斑白半数、脸颊消瘦的妇人坐在桌边,拿起酒杯,却只饮一口便放下,声音有些阴沉道:“今日出现在渔民镇的那三人,真的只是路过?”

坐在桌子对面、长得中间粗、两头尖的枣核样胖女人挥手道:“放心吧,她们已经登船走了,听说是受邀去玄元山做客的。”

她看着消瘦女人正色道:“先不说她们武功有多高、咱们能不能打得过,单是玄元山咱们就惹不起,你可别节外生枝。”

消瘦女人哼道:“难怪连屠世姙都忍了下来,原来有你这样的好帮主做榜样。”

“文丘妷你说什么呢?你在嘲笑老娘、觉得老娘怂包是不是?”枣核女人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要不要咱们把以前的账好好算一算?”

“算就算,怕你啊?”文丘妷冷哼,“难道不是吗?自己的堂主被人削了兵器,另两个废物被打成重伤,你们巨潦帮的脸面都丢尽了,你这个帮主却还有闲心在这儿喝花酒、抱美人,也不怕手下人心寒、外人笑话!”

“别说得那么义正言辞,正在笑话老娘的人不就是文丘妷你吗?巴不得我们巨潦帮多出笑话的不也是你文丘妷吗?”枣核女人斜眼看着她,目露看破对方伎俩的讽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想挑拨老娘跟别人打个你死我活、你好在后面捡便宜吞了我们巨潦帮。”

“若真有这种便宜可占,我自是不会客气,”文丘妷四平八稳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所以要把你的家业守紧了,别让我逮到机会钻空子。”

枣核女人哼了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把酒杯往桌上一扔:“我自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所以,你可以滚蛋了,别妨碍老娘抱郎!”

“句多钞你个色鬼,心哪天死在倌儿床上!”文丘妷抓起摆在桌边的鱼鹰铁爪钩,站起身往外走。

早就打算夜宿青楼的句多钞连连摆手:“滚滚滚滚滚!”

文丘妷嘴角的冷笑一闪即逝,然后在快出门时才忽然懒洋洋来了一句:“换个地方看热闹去。”

句多钞不明所以,但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她刚把一直陪坐身边、乖巧不语的清秀倌儿揽过来、手也伸进他的衣衫,便见已走的文丘妷竟去而复返。

不过……人却是背对着她倒退而行、一步一步慢慢退进门的。

“文丘妷你搞什么~~”

“鬼”字还未出喉,句多钞便生生卡住,因为,随文丘妷一起进来的,除了抵在她喉咙处的明晃剑尖,还有依次出现的剑身、剑柄、握住剑柄的男子纤手,以及纤手的主人。

而随后被人咚咚两声扔入屋内地面的,是两名湿漉漉似同水鬼的黑衣人。

第622章 降服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22章降服“你们谁是巨潦帮帮主?”沐晨冷声问道。

“我!”从小倌衣衫里抽出色爪的枣核女人正皱眉不解,陡听发问,不自觉地应声回答,随后又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气恼,“巨潦帮帮主句多钞,敢问你是哪位?”

沐晨抬颌示意:“这两人连同另外四位,自称是受巨潦帮帮主指使,刺杀我们碧霄宫少主。”

“不可能!”句多钞差点跳起将小倌儿带翻在地,“本帮主从没派人刺杀你们!”

“哦?”扔黑衣人进门的汩沨这才走进门来,真正现身,“那你好好认认,她们是不是你的人。”

被剑尖抵喉的文丘妷脸色一变,句多钞走向地上的黑衣人,哼骂一声:“验就验,我倒要看看是谁好贼胆、敢冒我巨潦帮之名行刺杀之事!”

话音落,手已掀开二人脸上的黑色面巾,文丘妷则闭上眼睛。

“靳婌峦?”句多钞惊呼,又掀开另一人的面巾,“虞嫘?”

看过二人真容的句多钞暴跳如雷,起身指着文丘妷的鼻子大骂:“姓文的,原来你已经不安好心地设计老娘!一边设计老娘,一边还跟老娘喝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你她爹的太阴了!想借碧霄宫的手除掉老娘是不是?”

她眼神一瞟,便奔向桌子取刀:“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老娘先除了你!”

沐晨把住时机撤剑,与汩沨避到门外,刚在走廊站定,句多钞的刀光便唰的朝文丘妷挥去,端的那叫一个狠辣而毫不留情,显然是气怒至极。

句多钞的刀势来得太快,解释已成多余的文丘妷不及闪避,连忙将手里的鱼鹰铁爪钩砸出,想以此破掉对方攻势。

然而,句多钞却身体一侧,刀尖一转,让文丘妷与她身影相错后,陡然僵立不动,然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被连续横切竖劈的身体:“你……居然藏了这么厉害的大……招儿……”

之后,便是微张着嘴倒下,被切成四块的尸体朝四个方向散落,肠胃脏腑带着粘稠血液从残肢里漫出,屋子里顿时涌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呕……

被句多钞包夜的小倌儿捂着嘴想吐。

同样是第一次看人被杀得如此惨烈的沐晨和汩沨也伸手捂口,胃里直翻腾。

句多钞朝楼下一喊,便上来两名帮众,被开肠破肚的残尸随后被清理,地面也用清水仔细擦洗了两遍。

句多钞拥住全身发抖的小倌儿:“已经清扫干净,不怕。”

小倌儿缩在她怀里不敢动,也不敢说怕,更不敢说怕她,只是点头。

“两位公子少侠,”句多钞看向沐晨和汩沨,“这只是个误会,望二位能给楚少主解释一下。”

沐晨和汩沨却微微一笑,转脸恭声道:“少主!”

楚晗微微点头,对他们的表现露出满意神色。

句多钞见蓝眸女子出现,脸上并无一丝讶然,显然是早就料到,她拱手一礼道:“巨潦帮帮主句多钞。碧霄宫少主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楚晗摆摆手,看也不看还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径自坐到屋中上位,淡淡道:“栽赃嫁祸这种小计俩,还瞒不过本尊。”

句多钞虽不想惹事,但也不代表愿意亲自跟一个外来的陌生人伏低做小,楚晗径自占据主位的做法,让她心里很不快,却也不值当为这种事发作,便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楚少主死而复生的事虽未在腰舟城传开,但邻近几座城的城主和各帮帮主却是知晓的。连生死都经历过的大富大贵之人,怎会轻易被小人蒙蔽。”

“本尊知你心里很不服气,本尊来这里也并非是与你有很多闲话要扯,而是要亲自开口,请句帮主以后多多约束下面的人,不要再欺凌老弱,”楚晗并未施加任何压力地淡淡看着她,“战乱才刚结束,百姓的生活犹很困苦,即使军队没有打到这里来,影响也是有的。如今文丘妷已死,她的乘风帮也将成为你的囊中之物,就给底层民众留条活路吧。”

“楚少主说笑了,”句多钞勉强扯了扯嘴角,“她们只是上交该交的费用,我巨潦帮可没多收一文。楚少主,您毕竟是个外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还是不要管得太多为好,如此,大家面上都好看,玄元剑派也不必因您而为难。”

“哈哈哈……”楚晗放声大笑,却是夹杂着气怒,“玄元剑派为难不为难,你不用担心,你该担心的,应是若惹怒本尊,你的巨潦帮还存不存在。”

句多钞也怒了,却同样哈哈大笑两声道:“楚少主未免太不将她人放在眼中、言语太过狂妄。我句多钞能在腰舟城闯下这份家业,与乘风帮垄断城外数个大小码头及几个行当,岂是吃素的?”

楚晗竟垂眸点点头,然后抬脸看向沐晨:“沐晨,碧霄宫初次下山历练弟子,你若能打得过他,本尊可以考虑不计较你方才的冒犯。”

句多钞气急而笑,阴阳怪气道:“那真是多谢楚少主的大度了!”

她瞥了眼沐晨:“让一个刚下山的弟子……你就是这么侮辱一个女人的吗?”

楚晗失笑:“难不成你还想与本尊过招儿?”

“有何不可?”句多钞愤然到快要爆发,“还有,我也是天玄武尊,且是中阶,你就不必再一口一个本尊的了!”

“你果然很不服气,”楚晗瞟了眼她身边的小倌儿,“若非要本尊亲自动手,你才肯听,那就让他回避一下吧。”

句多钞瞪眼,楚晗嘴角勾出一抹嘲讽:“你不会没胆了吧?”

句多钞哼道:“我只是想让他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瞧你的威武之姿,还是被打败的糗态?”楚晗道,“沐晨,汩沨,带他一起出去。”

“是,少主。”二人得令,前来拉人。

他们心里也是不解,不知句多钞留个小倌儿在这儿做什么,除了成为累赘,难道还能变为得力助手不成?

句多钞只好放手:“你们不要为难他。”

沐晨冷声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句多钞讪讪,楚晗既然将自己的属下也支开,可见并非要以多欺少,是她想多了。

房门被带上的瞬间,句多钞手中的刀便先发制人地劈了过去。

一道青色指风袭来,她的身体一滞,楚晗道:“你已经死了一次。”

“原来你的武级和我一样,”句多钞不服气,“也是天玄中阶。”

短暂的停顿之后,她再次冲上去,又一道指风袭来,句多钞已有防范,连忙闪身,却避之不开,身体又是一滞。

楚晗笑道:“你又死了一次。”

句多钞的脸色却微变,因为这道指风不但能拐弯追踪,还是蓝色的!

蓝色,天玄高阶的真气颜色!

“你,你果真是高阶天玄?”令她吃惊的不止于此,“还能随意压制转换武力级别?”

前一息还是青色真气,转眼间便是蓝色,这也太随心所欲了!

楚晗道:“还要继续么?”

谁都知道高阶杀中阶易如反掌,尤其还是传闻中曾因被武林觊觎叫什么鹿角灵兔的穿山鼠,而杀人无数、经验丰富的楚少主。句多钞咬咬牙:“即使我自己不是高阶天玄,却能从别处请来,凭什么要听命于你个外乡人?”

“这不是听命,而是善待众生,”楚晗道,“若把她们逼得没有活路,你们岂能继续过滋润的日子?”

善待众生?句多钞撇撇嘴,杀了那么多人,还把自己搞得跟圣人似的,表演给谁看?虚伪!

楚晗无奈:“看来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句多钞轻哼,楚晗道:“那就给你机会看看本尊真正的实力吧。”

什么意思?

难道高阶天玄还不是真正的实力?

不可能啊!

句多钞正自不解,一道裹挟紫色真气的掌风便陡然搧来。

“啊!”

“嘭!”

“啊!”

被一掌搧飞、又被当作隔空取物里的“物”,而迅速抓回的句多钞,惊魂不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蓝眸女子,连声音都在颤抖:“神、神、神皇……你居然是……居然是……神、神皇……天……”

刺激太大,她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沐晨和汩沨听到召唤,进来时,楚晗正一指将躺倒在地的人点醒,淡淡道:“这么就晕了?”

醒来的句多钞简直无地自容,起身便深躬大拜:“多钞有眼不识乾坤山,还请神尊多多担待!”

沐晨和汩沨的嘴角暗暗噙笑,楚晗摆摆手:“不用担心,无论是乘风帮还是巨潦帮,本尊都没兴趣。本尊还是那个要求,大力削减或免除普通渔民的保护费。至于官府该收的供尝赋税,本尊会传信给京都,当可给予一定的减免。”

“您是说?”句多钞激动不已,“您在京都~~”

“别想太多,本尊只是在暗中有些影响力,”楚晗打断她,“去收了乘风帮吧,我们也该走了。”

她站起身,却在将要跨出门槛时,头也不回地道:“待本尊从玄元山回来途径此地,若无改善,本尊就立即为渔民百姓换个帮主。”

“是是,”句多钞抱拳垂首,“多钞绝对不敢阳奉阴违!”

楚晗微微点头,隔着衣物握住沐晨和汩沨的手腕,施展隐身穿空术,一闪不见,徒留句多钞张着嘴愕然许久,才回过神来,连夜出青楼接收乘风帮。

ps:第一部女尊文才写四十几万字,这部女尊文却已经写了一百七十五万字,还没写完,我也是有点乏了。不过就算因事断更,也会将它写到真正完结,而不会中途弃坑,因为这是我最大的爱好,也感谢同好女尊世界友友们的支持!读友是写手码字的最大动力!

第623章 张萝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23章张萝楚晗带二人直接闪到客船前舱,放开手,径自走进中舱。

沐晨和汩沨感受着腕间余温,皆是默默无语。他们心中皆知,若不是要带连同黑衣人在内的四人速去腰舟城,少主是不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

男儿都细心敏感,尤其是心中藏情的男子。楚晗的刻意保持距离,他们在天虞山就已察觉到了。

以船为生、对这条水路无比熟悉的船家一直在继续行船,并不知被俘进客舱的黑衣刺客已经连同船客消失,也不知船客是何时回来的。

天色渐亮,楚晗走出中舱,来到甲板上。很久才重新入睡、又醒得极早的沐晨和汩沨已经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忙转身行礼。

楚晗看着晨曦中的江水,负手言道:“是不是想问我的处事手段为何如此柔和?”

二人迟疑了一下,无声地点点头。

他们没有下过山,更没有亲眼目睹她在历练期间的轰轰烈烈,但成为少主君左右属后,他们便知道得越来越多,加上这一路行来所听到的关于碧霄宫少主的种种传闻,对比起来,的确与昨晚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难道是世人谬传?

楚晗感触良多地轻轻一叹:“经过三年的历练,楚晗已不再是初下山时的楚晗,动不动就杀人、以武力解决问题,终不是根本,也不是最好的处世之道。天道有规则,万物相生相克,任何事,都有它自己的运行轨迹,不可强行干涉。非十恶不赦之徒,我们谁也没有随意夺走别人生命的权利。”

她转身看向二人:“佛家的因果言论,道家的承负之说,都不是无稽之谈,你们要谨记,只要对方不是万恶之徒,就不要轻易索取对方性命。尽量在不杀人便无法自保的情况下,才能举起手中利剑。”

两人虽不懂这番话其中的深意,却也听了进去,恭谨称是。

楚晗道:“文丘妷虽死状惨烈,却是句多钞杀的,非我们亲自动手,何况,她也算是咎由自取。”

“句多钞这次算捡了个大便宜,”汩沨小心接话,“不过,她真能顺利接收乘风帮吗?”

楚晗脸上浮出一丝淡笑:“乘风帮里又不是只有文丘妷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除了早就想取代其位的副帮主,还有各堂堂主,这些人,能爬到那个位置,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没有野心是不存在的。所以接收乘风帮,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办到的,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皆有可能。”

沐晨见楚晗愿意与他们聊天,便也出声道:“少主,咱们既不是官员,又非在此久居,若她失诺……”

“不会,她现在已在心里把我当作最大的倚仗,若不是怕显得自己无能、让人看不上,吞并乘风帮她都希望我能出手帮忙。”楚晗摇摇头,“这些人精……”

“不过……”汩沨迟疑道,“两人相较,好像乘风帮帮主文丘妷更擅用计。”

楚晗摆摆手:“她运气不好。”

沐晨和汩沨差点扑哧出声:计,原本是好计,可惜,遇到的是少主,可不是运气不好么。

已经走了这么远的水路,还能带着人证即刻回去当面对质。

敢设计利用少主,其下场……

少主都没亲自动手,就……

还真是惨。

楚晗道:“句多钞虽然好色,却连小倌儿都极为呵护,这种人,智谋上虽比文丘妷逊一筹,却更值得信任。加之我的要求既不多,又不高,她自当乐意卖人情,毕竟有神皇做自己的底牌,是可遇不可求的。”

汩沨笑道:“如此一想,她不但不愚笨,还是最聪明的那个。”

楚晗淡淡瞥二人一眼:“若真的愚笨,怎会成为巨潦帮帮主?成功建份这样的家业,是不容易的。”

她把目光投向晨光下的悠悠江水:“瞧着吧,回程之时,必有大礼候着。”

汩沨不解,看向沐晨,沐晨迟疑道:“对百姓再好,少主并不能得到半分好处,她应该是想……”

“我知道了!”汩沨立即恍悟:“她既然想请少主做她最大的倚仗和底牌,自然要拿出最大诚意,不能空口白话。”

沐晨微微点头,他是根据少主的话这么猜测的。

楚晗抬头看向远方天际:“少主君已收到传音,会派人过来,在巨潦帮安插几双眼睛,回去时,我们便不必走来时路了。”

她转过身:“少主君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这边的情报和事务,少主君应该会交由参与过的了解之人负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便朝舱中走去。

两人拱手微躬,垂眸低首。

“风向变了,船速会更快,”楚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估计半个时辰后就能到。”

这是要他们提前做好下船准备,二人连忙称是。

只是……

风向变了?

没注意到这一点、被提醒的两人仔细观察感受起来,心里也滋生出更多的喜悦:跟在少主身边就是不一样,能学到很多实际有用的东西。山外的人事虽更加复杂,却是最好的磨炼。自己曾和很多弟子一样,对千若和千羽师兄羡慕至极,但在拼命努力下,也终有站在少主身后的这一天。

楚晗再次躺下闭目养神,忽然想到脑中的巨人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

按说最近她常常利用机会给出选择题让人选择,应该会有奇异气息出现再凝成水滴,怎么没动静?

水浪白帆,江岸显山,山势起伏,低缓高突。

楚晗小躺一会儿,便起身洗漱准备下船。

她不想让沐晨和汩沨伺候茶水,所以这一路上,红泥小炉连拿都没拿出来,上船后也没喝船妇的水,只洗漱时用了些。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沐晨和汩沨已清楚自己并不需要伺候少主洗漱,心中虽有一丝悲戚,却也无奈,好在有人作伴,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被少主排拒。

玄元山,没有高到巍峨耸天,也没有乾坤山和地英山那么险峻,却令很多门派眼馋,因为山中蕴藏铁矿,且是能打造上等兵器的玄元重铁,铁价同金,即便是朝廷想要,也是要花钱买的。

付清船资,沐晨和汩沨随少主下了客船、来到山门时,发现足有十几人主仆有序地候在山下迎接,两人心中皆是疑惑:她们怎么知道少主到了?

二人不知楚晗身怀窥心镜法,早在千里之内将玄元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透视个遍,也跟掌门人张媗的长女婿夫吴偢传了音,预告了到达时间,是以,其妻主张萝便带着连同护院、厮奴、女婢等所有人在内的全家前来迎接,提前候着,以示隆重和尊敬。

楚晗还未开口,吴偢的妻主~~那肤色并不白皙的狮鼻女子便在看到她的标志性蓝眸后,一边抱拳一边快步迎上:“玄元剑派张萝特意携家眷在此恭迎碧霄宫少主!”

她站定在楚晗面前,笑意大盛地拱拱手:“无比欢迎楚少主大驾光临,张萝已经恭候楚少主多时了!”

一直随在她身后的吴偢也跟着见礼,楚晗抱拳:“让各位久等!”

“哪里哪里!只要楚少主肯赏脸屈尊,我们等多久都甘之如饴!”张萝手臂一展,“楚少主请!二位公子少侠请!”

第624章 栾晓桑

张萝边引路边说客气话,无非就是蓬荜生辉之类的。

楚晗除了在山门处回礼客套一下,便再无回应,毕竟客套话本就虚假,说多了更加令人生厌。

吴偢偷眼瞧楚晗渐渐蹙眉,便轻咳一声,笑道“楚少主一路领略了青银江的水美,待妻主设宴为三位接风洗尘后,带三位看看我们玄元山的风景。”

张萝立即明白夫郎的意思,知道楚少主不但自己寡语,也不喜别人多说废话,忙改变一贯的迎客策略附和道“偢儿说的是,一会儿先吃饭,休息一番后,我们妻夫俩再带楚少主在山里逛逛。”

楚晗摆摆手“无需大席大宴那么客气,做几道本地时令小菜即可,吃完先看看令爱。”

妻夫俩心中大喜,张萝道“不急,楚少主一路劳累,休息休息,缓缓再看也不迟。”

楚晗顿住脚,看她一眼,张萝尴尬,吴偢连忙道“楚少主为人热心直爽,吴偢能请来楚少主,真是三生有幸,福气满满!一会儿就有劳楚少主为小女看看,吴偢和妻主感激不尽!”

张萝连连称是,却再不说别的。她总算看出来了,这楚少主简直就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她说什么,你不能反对,她要怎样便怎样,你照办就行,忒霸道。

若非有求于人,她哪会受这份鸟儿气?巴结着还被人嫌弃。

玄元剑派的祖师在买下这座山后,才无意中发现山中藏有重元玄铁,这才将门派名字更成玄元剑派,山名也改为玄元山。有这些重元玄铁,玄元剑派自然是更加财大气粗,发展到此时,底蕴已足够深厚,名列武林前茅,座座大殿都富丽堂皇,气派程度可比拟皇宫了。

张萝乃掌门人张媗的长女,又早已娶夫生女,自然拥有自己的宫殿。

楚晗被让进客殿大厅,其她人鱼贯而入,陪坐的陪坐,上茶的上茶,好一番有秩序的忙碌。

因她已点明饮食要具有本地特色,张萝备好的上好茶叶,便临时更换成玄元山自产的青墨玄茗。

亲自泡茶的吴偢紧张地看着楚晗,见她掀开碗盖喝一口后点点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楚晗放下茶碗,吴偢刚要说话,便听有人在殿院外带着不满呵斥“你们懂不懂礼?楚少主虽说是大少主请来的,可也是我们主子的恩人,恩人来了,怎能拦着不让我们主子拜见?”

张萝皱眉“怎么回事?”

吴偢忙道“听着好像是小妹夫贴身小厮的声音,我出去瞧瞧。”

说罢,便三步并两步地疾行出去。

张萝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直冒火,对楚晗歉意道“让您见笑了。”

楚晗淡淡道“无妨。家族人多便是这样,有时热闹,有时无奈。”

这话简直说到张萝心里去了,她立即在楚晗的霸道上多了一层好感,但又不便多言,只谢楚晗体恤。

不一会儿,外面的争吵便停止了,吴偢快步回来,述情征求楚晗的意见“是小妹的正夫栾晓桑和他的贴身小厮阿进、阿步,不知怎的,这么快就得到楚少主受邀来我们家做客的消息,说当初在顺风城幸得楚少主出手相助,才没有胎死腹中、有处落脚,定要前来拜见。楚少主您看……”

楚晗淡淡一笑“你们是主人,客随主便。”

客随主便?妻夫俩心里大汗,张萝心道你可拉倒吧……

吴偢见她没有反对之意,便令人放他们进来,免得他们在外面吵闹不休,反而容易坏事。

进来的男子,正是当初在顺风城外、楚晗带夫郎赏梅时遇到的早产孕夫~~玄元剑派小女儿的正夫,生下一个儿子后,想要个女儿,没想到在怀孕后期,最疼他的外祖父去世,赶去见最后一面时于途中早产。

跟在他身后的,是名叫阿进和阿步的贴身小厮,主子在马车上有早产征兆时,这两个还未经人事、更无接生经验的小少男吓得够呛,如今身在山中,倒是变得厉害了,敢为主子与大少主的家奴争吵。

虽然当初与他们接触的是任天游、舒聊和史上飞等人,栾晓桑并未见过楚晗,但此时却一眼便认出蓝眸女子就是恩人~~这不仅仅是楚晗的蓝眸标志,而是厅中总共就三个外来的生人,那两个腰中配剑的男子又不可能是碧霄宫少主,这么明显若还不知谁是正主,那也太无脑了。

进入殿门后,朝楚晗前行几步,便双膝弯曲,欲行跪拜大礼。

此举着实令人意外,连张萝和吴偢都没想到,正不知该不该多管闲事巧妙阻止,便见一道浓浓的蓝色真气弹射到栾晓桑膝前,阻住了他的跪拜,淡淡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举手之劳而已,何况谢意早就收到,不必再记挂。”

帮他找了产公接生,又租借一所宅院给他休养坐月子,这的确是不小的恩情,但当初任天游已经通过他弄到五六十把出自玄元山的上好刀剑,已算还了恩情。

栾晓桑却道“若无楚少主相助,别说孩子能不能安然生下来,连我……一尸两命的可能都有。这样的大恩,当一辈子铭记在心,岂是金银烂铁就能还情的?即便楚少主不受跪拜,也当受晓桑一礼。”

说罢,他郑重的及地一揖。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读出他说的乃是肺腑之言、真心之语,不禁为他的知恩感恩动容,温声道“能在大年初二相遇得助,那孩子也算是与我有缘,待这边事了,我去看看她。”

栾晓桑喜道“那晓桑就携小儿恭候楚少主了!”

楚晗微微点头。

话说到这里,栾晓桑也不好再继续叨扰,但在出言告辞后,却着阿进留下帮忙,也便于为楚晗带路。

张萝黑了黑脸,却碍于对方是男子而忍着没发作。

吴偢也未当面翻脸,而是不动声色地将阿进支到外面,不让他在殿里待着。

楚晗忽然想到自己也算夫郎众多,不由在心里挠头,不知自己家几代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这时间虽是不早不午的,饭菜却陆续端了上来。头晚没吃饭、早晨也没用餐的沐晨和汩沨还真是感觉有点想吃东西了,即使体内有真气流转,不会那么快饥饿,也是想吃,不然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饭桌上,明明不饿却陪吃的妻夫俩见沐晨和汩沨都安安静静吃饭、不敢主动跟自家少主说一个字,便在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选择了闭嘴。

饭后,小厮捧上拿开水烫过又过凉的湿巾,楚晗拭了拭嘴,便道“带孩子过来吧。”

ps上一章里的腰舟城,大家可能觉得这个名字取得有些怪,不过却是有出处的旧时古人过河时,把几个葫芦拴在腰间,称为腰舟。《易经》和《诗经》中均有记载。写文最头疼的就取人名、地名、章节名等等等等,所以就被移花接木借用了(城临青银河,正好适用)。

ps埋的坑太多,框架拉得太大,想完结,却先要一个个填坑,心中虽急,但有读友们的耐心陪伴,我也能一丝丝压下急躁,慢慢更完。



第625章 截气指

儿是个已经十岁多的小姑娘,相貌有七、八成继承于她爹爹吴偢,另两三成则混合着张萝的影子,这两三成里,又以狮鼻最为明显,仅这一点,张萝便能万分肯定这是自己的亲骨血,谁要敢怀疑不是她的种,她能当即把人嘴巴搧歪。

此时,犹如营养不良的张虽知家里来了贵客,依然听话地独自在后院练剑,但因无法修炼真气,便只是不断在木桩上刺击,不练力量,只练出剑时的精准度。

被爹爹亲自来唤、又在千叮万嘱中带到厮奴女婢全被屏退的客殿主厅时,她见到了平生第一次看到的蓝眸。

规规矩矩地行着礼,她咬字极为清晰道“玄元剑派张,见过碧霄宫少主楚晗姨姨!”

楚晗见她虽比同龄女孩儿低矮瘦弱许多,言行动作却都有板有眼,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小风云,便招招手温声道“过来。”

吴偢心中喜悦,正待低声催促女儿快些过去,张却看也不看他地走向楚晗,令吴偢心下大松。

楚晗让张伸手,然上她的细腕。

吴偢心里再次紧张起来,连张萝都眼都不眨地看着,粗气都不敢呼一声。

楚晗一边作势把脉,渡入一丝真气查探经络,一边展开窥心镜法细细观察,二十几息后,她松开手指。

“楚少主,”吴偢忐忑不已,忍不住上前低声恭问,“儿她……”

张萝也倾身伸脖,但终究是女人,又是掌门长女,能按捺情绪,坐着没动,也没跟着夫郎问重复的话。

楚晗道“那位游医的医术倒是可信,令爱的确是在五岁时吃了慢性不洁之物,才导致七岁修炼停滞。”

吴偢的眼睛立即泛了红,刚要开口,楚晗却继续道“不过,令她停滞不前的原因,并非只这一个。”

“什么?”张萝妻夫俩大惊,“难道还有别的?”

楚晗微微点头“她中了截气指。”

截气指?妻夫俩面面相觑,张萝最先反应过来,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了,连忙请教“楚少主,请问这截气指是什么武功?难道是拦截真气的意思?”

“是也不是,”楚晗道,“听名字,似乎只是拦截真气,但事实上,它不仅拦截真气,更能阻止真气的生发。也就是说,中了截气指的人,根本修炼不出真气。”

“太可恶了!”张萝一拍桌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竟对一个孩童下手!”

“若只是截气指也就罢了,大不了跟普通百姓一样,做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坏就坏在,”楚晗带着一丝怜惜地轻轻捏了捏张细如瘦竹竿的小胳膊,“结合不洁之物后,她就像生长受到严重阻碍的小树一样,吃得再好,也吸收不到营养,不仅身体瘦弱,容易生病,且身高长势缓慢,寿命也……”

她摇了摇头。

吴偢上前抱住女儿,一边愤恨,一边落下泪来,张萝也红了眼睛,握紧拳头,捏得指关节啪啪作响“此生,我一定要把害我女儿之人揪出来,一日不死,一日不休!”

吴偢却已放开孩子,噗嗵一声原地跪下“求楚少主救救儿,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他不顾年龄身份地给楚晗磕头“楚少主既能诊出病情,就定有法子医治。若能让儿恢复健康,让她好好活下去,您让吴偢做什么都行!当牛做马,造器杀人,只要您一句话,只要您吩咐,吴偢都万死不辞!”

“爹爹!”从未见自己爹爹如此低三下四求人的小张唤了一声,却被流泪哭求的吴偢拉拽着一起跪倒在地“儿,快跟爹爹一起求楚少主救你,快求!”

张萝站起身,走向夫女,原本是想拉父女俩起来,可她心里又明白,那么多医师都诊不出儿的病,而自己和夫郎对截气指更是第一次听说,能救孩子的,恐怕真的只有楚晗一人了。

所以待走到二人身边时,她非但没有喝止夫郎、让他带女儿起来,反而深深一揖“早就听闻楚少主大义正直,面冷心善,今日若能为犬女出手费心,这份大恩大情,我张萝必将永世不忘,但凡有需要我张萝的地方,楚少主都可随时开口,张萝但凡能做到,就绝不巧言推辞!若违此诺,天打雷劈!”

“三位这是做什么,”楚晗开口道,“沐晨,汩沨,快扶他们起来!”

二人接令,上前将吴偢和张拉扶起身,楚晗道“解开截气指容易,解毒也不难,你们安排一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即可。”

妻夫俩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却也顾不得想太多,连忙把殿院里的人全都散去,使属于大少主的整座宫殿,只有她一家三口和楚晗主仆三人。

楚晗摆摆手,大殿里便又只有她和张两人,其余四人皆守在殿外,每人分守一方。

楚晗淡淡笑看小姑娘,语气温和道“害怕吗?”

张摇摇头,随即仰着小脑袋问道“晗姨姨,真的是有人故意害我么?”

让孩子现在就知晓真相、看到人心的黑暗,确实有些残忍,可她是受害者,应该知道事实,况且,这样也有助于以后的防范,免得再次中招儿,楚晗道“刚才你都听到了,所以以后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了吗?除了你娘和你爹,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懂吗?”

张点点头“谢晗姨姨教诲!”

楚晗摸摸她脑后的发“那我们开始吧。”

她让张脱掉衣服,躺在铺设于地面的锦毯上闭眼休息片刻,才道“解你身上截气指的,将是行针术,行针之时,微有刺痛,你不可出声叫喊,我不说话,你也不许睁眼,可记住了?”

张闭着眼睛应道“儿记住了!”

楚晗这才从储物袋里掏出金针长老的那套全针,于紫色真气缭绕间,齐齐扎下,瞬间便将张变成了小刺猬。

被提前打了预防针的张闭着眼,双唇紧抿,一声未吭。

能恢复健康、真正习武的渴望和信念充斥在脑间支撑着她,让她想着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百针入体的疼痛只有一瞬间,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忽觉那些针正一根一根接连离体,每抽走一针,便有一处经脉通畅起来,无比舒适。

截气指甚是歹毒,等于将受害人身体的大小经脉封印般全部封住,楚晗要做的,便是用真气配合针法打开封印,手法看起来与续命针相似,事实上却有很大差异。

取针后,楚晗温声道“可以睁眼了。”



第626章 楚晗的孩子气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26章楚晗的孩子气张一边穿衣,一边看楚晗整理分装三盒的金针、银针和木针,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晗姨姨,这就是您为我治病用的针么”

楚晗将三盒陆续塞入袖中,淡淡微笑“对,不过不是我的,是跟我们天虞山里的金针长老借的。”

张系好腰带,双膝着地,倒头就拜“儿谢晗姨姨出手相救晗姨姨对儿的大恩,儿永世不忘,将来儿长大后,定要尽心报答晗姨姨、孝顺晗姨姨”

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嘴甜得令人心暖,楚晗不由含笑轻捏她的瘦弱肩膀“好,晗姨姨就等着儿的孝顺了。”

她拉起跪着的小姑娘“走吧,去找你娘,姨姨得去寻炼制解药的灵草,炼出丹药,给儿解毒。”

“是,晗姨姨。”张乖巧站起,顺势勾握楚晗的手指,牵住不放,看着甚是依赖。

楚晗讶然了一下,不由摇头失笑。这孩子的心思,是七分真情,三分讨好,但因为被吴偢万般叮嘱过,便不敢太过多话,怕被厌嫌,着实令人心疼。

守在外面的四人听到传音后,都进入殿中,张萝见女儿与楚晗互牵着手、还立在她身边,不由一阵短暂的愕然,吴偢却面露欣喜,毕竟蓝眸地尊身周三尺之内如冰冻的传闻,他是知晓的。

从知道她起,妻主就派人到处打听,不断调查她的过往,关注她的行踪,可以说是未见而全知了。

一个除了夫郎和好友、任何人都很难靠近的女子,如今却容许儿与她如此亲密,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是打心里高兴,楚晗只要喜欢儿,就必定全力出手救她。

“爹爹,娘,晗姨姨为儿施了针,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好舒服。”张在感觉楚晗的指尖传来一股将她送出的力量时,终于松开手,走到娘爹面前,“儿定是已经好了,娘和爹爹不用再为儿担心”

二人惊喜不已,张萝还握住她的手腕,探上一指,不料,却突然噔噔噔连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面露惶然与恐慌,还夹杂着有一丝惊惧淡喜“这是”

楚晗淡淡道“行针时留下的些微真气。”

些微真气就能把高阶天玄的妻主弹开吴偢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怎、怎么回事”

张萝颤着声音道“楚少主应是、神、神皇”

“什么”吴偢惊得无以复加,内心和妻主一样掀起滔天巨浪,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张摁跪在地,“儿,你的命是楚少主救的,再造之恩,犹如生母;你的体内又留有楚少主的真气,此乃师徒之缘,该当以师尊之礼敬行孝顺。快给楚少主磕三个响头,以全这亦师亦母之情”

“别”楚晗摆手,“本尊既不收徒,也不收干女儿,还是免了吧。以后若有相续之缘,自会再相见相助。”

聪明的张虽不知什么是神皇,但见娘爹的表现和反应,便知是极厉害的,忙道“爹爹说得极是,晗姨姨即使不收儿为徒为女,儿也当伏地叩首,拜谢晗姨姨的大恩”

说罢,便是咚咚咚三个实实在在的大响头。

“你刚才已经跪谢过了,不必再谢,”楚晗对吴偢的攀亲有些头疼,但知他只是一心为女儿,并无其它利益算计,便不予计较,“你们着人带路,我要带沐晨和汩沨在玄元山上找些灵草,为张炼药。”

吴偢忙道“我和妻主为楚少主带路。”

楚晗道“让大少主去即可,你还是在家保护孩子吧,顺便好好瞧瞧你们院子里的人,”

她叹了声,“若非有人不干净,张怎会着了道、中了招儿”

吴偢面色大变,他虽怀疑有人诱惑女儿吃下了药的饮食,却从未想过自己院中有内贼。

张萝的脸也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偢儿,你留下来照顾儿,我去陪楚少主寻药。”

妻夫十几年,吴偢自然知晓她话中的意思“你们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使计将人引出来,但找到后要先稳住,不必急于踢出去。虽然捻死虫子很容易,却不如反利用一把、祸害对方一下来得泄恨。

事实上,妻夫二人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些发怵。家族里有会使截气指的人,却无人知晓,可见藏得有多深,想想都可怕

楚晗淡淡道“听说修习截气指的人若遭反噬,头发会一夜变白。”

妻夫二人心中顿时一震,对视间,吴偢道“原来,他说的因练武伤了身、才满头青丝变白发,竟是”随后,声音陡然变得恨怒不已,“我对他心生同情,不计前嫌地待他,他却为何要对我的儿下手”

他几步冲到张萝面前“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我的儿下手”

“我、我”张萝被他愤怒血红的双眼盯得不敢对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你”

“吴偢”楚晗喝止他。

吴偢一个激灵,转身看到儿正看着自己和张萝,立即清醒过来,后面的话也统统咽了回去,再不提半字,暗自深吸一口气后,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上前牵住张的手温柔道“儿,今日不练剑了,陪爹爹去熬老鸡汤可好”

张看着他点点头“爹爹,你要做好多好吃的给晗姨姨吃”

“好,”吴偢给楚晗行了一礼,便带她往外走,“爹爹亲自下厨,把所有拿手菜都做出来给晗姨姨吃,儿帮爹爹添柴加火好不好”

张立即答应,父女俩边走边说,很快消失在去往厨房的方向。

张萝有些尴尬,楚晗淡淡道“本尊只是提示一下,并不想掺和你们的家事,所以,无论如何处理,都待本尊离开后再行事。”

张萝点点头,伸臂道“楚少主请。”

四人出门后,张萝前行带路,沐晨和汩沨随在楚晗身后,见张萝走走停停,少主却脚步不停地信步而行,有时还并不理睬张萝所带之路,自行别径,不久后,便是一棵灵草被拔起,扔进张萝怀中,几次之后,张萝的胸腹衣衫便被砸得满是泥土。

看她被少主整得如此狼狈,二人不由低头掩笑,方才因猜测对张下手之人定与她有关,而生发的不平怒气也消了些许。

张萝也不是个傻的,夫郎那么大的反应,这三人肯定已听出什么,见楚晗面无表情地为儿出气,两名男子也快意偷笑,不由叹气道“楚少主,实不相瞒,对儿下手的人,与我的确有些瓜葛。但天地良心,自从与偢儿成婚后,我对他人便再无心思,更不可能撺掇外人来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楚晗没接话,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快步前行,走到离铁矿不远的地方。

张萝苦着脸紧跟“认识他时,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他也从不知我是玄元剑派的掌门之女。开始时,我受他相貌吸引,又见他说话温柔,便生了好感。可后来却在无意中得知,他其实是个毫无爱心、一直想攀附权贵的男子,与我交往,只是利用我刺激别人,顺便当作备用的马车。他的一切温柔和善良有爱也都是装出来的,因为我亲眼看到他踢打一名老乞丐,辱骂小乞丐,而他,却不知我正好瞧见了。从那后,我便打消了娶他的念头。”

楚晗依然没搭理,一声不吭的沐晨和汩沨却对这段感情纠葛听得极为认真,张萝紧跟在楚晗身后,他俩便紧跟在张萝身后。

“没想到,我从他面前消失后,他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身份,竟找上门来,甚至对山门守卫苦苦哀求,说只想见我一面。”张萝气恼道,“您说,我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见他若真娶回一个势利又冷血的狠毒之人,必将是家无宁日。”

楚晗拔出一大棵已死的枯草根,嗖的往后一扔,张萝被砸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待捡起枯草根,才一愣“楚少主,这这也能入药么”

楚晗淡淡道“可以烧火。”

沐晨和汩沨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张萝哭笑不得“楚少主,其实,你为儿出气,我很高兴,一点也不气。”

她爬起身,拍拍土“我也是恨不得剁了那势利眼的手。当时,他闹了许久,甚至撒谎说怀了我的孩子。爹的,老娘连碰都没碰他,哪来的孩子我打死不承认,母亲这才请产公验身,我日,没想到还真有了”

沐晨和汩沨瞪大眼睛,张萝忙道“不是我的那浪蹄子不知是跟谁怀的野种,竟想栽到我头上”

楚晗终于瞥了她一眼,张萝立即道“我自然不想当冤大头,为此,还被母亲罚跪祠堂,连跪了三天三夜。不曾想,在我被放出来时,竟听说三妹认下了此事,说那孩子是她的,还要纳他为平夫”

沐晨和汩沨吃惊地张大嘴,张萝一手拿灵草、一手拿枯草根摊手“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

她边朝楚晗走过去边道“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三妹定是看出他无赖又泼辣阴狠的手段,从而故意把他弄进门的,既不给他正夫之位,又利用他对付我们。难怪他突然流产,因为那根本不是三妹的孩子三妹肯纳娶肯利用他,可不代表真愿意替别人养孩子,还让野种姓自己家的姓、以后分自己亲骨肉的家产。”

第627章 掌门张媗

待四人从外面回来后,张萝已对楚晗的印象大为改观虽然自己前胸后臀满是泥土印子。

对这个霸道又因抱不平而有些孩子气的蓝眸女子,她完全放下了戒心,几乎将自己几个同母异父妹妹的老底儿都掀了出来。

楚晗一直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让沐晨和汩沨一饱耳福。

回去的路上,一个神形有些消瘦、满头白发的男子远远看过来,待沐晨二人仔细回视时,那人却转身走了。

四人刚回到殿厅,还未落座,张萝的几个妹妹便都因为听到消息而陆续过来,不过这次,不待楚晗说话,便被张萝一个一个打发走。

但随后,她却对自己带回的药草产生了疑问“这都是挺普通的灵草啊,管用么”

楚晗瞥她一眼“都出去。”



张萝尴尬地退出殿外,但很快发现沐晨和汩沨也一起退了出来,不由讶然“怎么你们也”

汩沨音如清泉“我们初次下山,还未立下任何功劳,不配协助少主炼制丹药。”

张萝了然,笑着安慰道“别急,只要下了山,功劳迟早会有的。”

汩沨含笑点头,沐晨沉默不语。

而此时,楚晗并没有如他们所想那般开炉炼丹,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储物袋里有万能解毒丸,哪里需要炼制什么解药,她这么操作,无非是故意增加神秘感、让张萝等人摸不清她的底细而已。

一刻钟后,玄元剑派掌门人张媗派人来叫张萝过去问话。

张萝瞅了瞅紧闭的殿门,跟沐晨和汩沨商量一下、又给夫郎传了音,才急匆匆随来人离开。

玄元剑派的掌门人张媗,是位个子很高、身形很瘦的女人,两颊有些凹陷,没什么肉,但气势却如踞伏的巨兽,锐利到像是随时暴起给人致命一击。

女儿虽多,却没一个不怕她的,更无人敢对她如此年龄还纳娶少夫有半点置喙。

张萝走到殿门外,整了整刚换下的干净衣衫,才跨进门槛,脚步比在自己殿里时,显得小心翼翼许多。

“孩儿拜见母亲”她冲那背对她的人弯腰行了个九十度大礼。

张媗转过身来,目光很快落到她有些凌乱的发髻上,微微皱眉道“干什么去了”

张萝心道坏了,忘了重新梳发,仪容不整,怕是又要挨训。

“孩儿擅自邀请碧霄宫少主来做客,请母亲责罚”张萝先请罪道。

“听说又是请来为儿看病的”张媗不待她答,又问道,“结果如何”

“谢母亲对儿的关爱,”张萝脸上挂出一丝喜色,“楚少主已经为她施针,只要再服下解毒丸,便可痊愈。”

“解毒丸”张媗的声音多了一丝厉色,“怎么回事”

“母亲大人息怒”张萝噗嗵跪下,“儿的病情,孩儿曾对母亲有所隐瞒,愿受母亲责罚”

“到底怎么回事”张媗厉声道,“还不给我说清楚”

“是是,母亲容孩儿细禀,”张萝依然跪在地上道,“母亲为儿请过许多名医,孩儿自己也曾带她四处求医,但没有一人能看出儿到底生了什么病,直到有次遇到一名游方道医,觉得她与旁人甚为不同,便请她上山为儿诊治。”

张媗道“可是诊出了什么”

“是,”张萝道,“她说儿的病症,乃因吃了不洁之物母亲,她说的不洁之物,您应该知其所指。”

“被人下了药”张媗怎会不知,脸上立即挂了寒霜,“儿年幼,尚未下山,哪来的下药之食难道你们偷着带她下山游逛街市、被人动了手脚”

“孩儿不敢”张萝伏地一叩,起身时道,“母亲明确规定所有孩子不满十二岁不许下山,孩儿怎敢触犯。”

张媗满意地点点头“楚少主又怎么说”

“楚少主赞同了道医的说法,认定儿是在五岁时被人下了慢性药,七岁时药效方才发作,同时,还狠毒地在她身上施展了截气指。”

“截气指”张媗皱眉。

“是,”张萝一听母亲的语气,便知她和自己一样没听过,忙道,“我和偢儿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能让人渐渐虚弱、直至丧失生命的歹毒指法,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直到楚少主为儿施针解了截气指,还在她体内留住了真气,才敢真的相信。”

“虚弱丧失生命”张媗喃喃两句,忽然急声问道,“你说楚少主已经为儿解了截气指”

“是、是啊母亲,”张萝还是第一次看母亲失态,疑惑又惊慌,“怎、怎么了”

“快带我去见她”张媗刚刚疾行两步,便陡然停下,“不,你去请她来见我。”

“母亲,”张萝硬着头皮嗫嚅,“楚少主那个人,甚是霸道高傲,让她来怕是怕是”

张媗一挥手“告诉她,只要她来,我便许她百斤重元玄铁”

“母亲”张萝抬头间甫遇张媗的凌厉目光,便改口道,“我孩儿这就去请。”

在厨房忙碌的吴偢此时已平静下来,极力的控制和女儿的目光,都让他暂时压下了愤怒,后来妻主传音告诉他楚少主的意思后,他便渐渐真的冷静。

作为毫无交情之人,楚少主已经为儿做得够多,她完全可以不多嘴、提示截气指修炼反噬的事。

既然她已明说不想掺和家族争斗,那就待她离开后再收拾那些肮脏的臭虫、可恶的黑手。

他只是想不明白,连妻主都知三妹的平夫魏思思不过是宝平镖局魏总镖头的儿子,而魏总镖头只有一套名为“风雷刀”的成名刀法,魏思思是从哪里学到截气指的

他心中藏着许多疑惑,但只能待楚晗走后,才能慢慢调查,刨出他的真正老底。

当妻主被母亲叫走后,他隐隐有些担心。

当年那名道医虽诊出儿是中毒,却没有治愈她的良方,而他和妻主也因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无法指出是谁下的手,便将此时瞒了下来,以免打草惊蛇,毕竟母亲夫郎众多,被窝里抱着一热乎,很难不在闲聊中对亲密无间的枕边人透露。消息一旦传到下手之人耳朵里甚至母亲的枕边夫郎就是参与之人,那可就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向在灶下帮忙添柴烧火的女儿身上时,心中不由再次大定,眼神也温柔起来被解了截气指的女儿能恢复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在找寻内贼之前,她的吃喝饮食,他都要亲力亲为仔细过问,绝不再经其她人的手不,即使内贼被揪出剔除,女儿的一切事务,他也要全部包揽,毕竟,能有人被魏思思收买,便不能不防其她厮奴女婢不被其他人收买。

至于内贼和魏思思等其它事,都可以暂缓,等楚少主走后,一步一步来,免得惹她不快。

被切成块儿的乌鸡炖出的汤,香气扑鼻,吴偢正将肉块和汤分装在雪色砂盅里,便听到了楚晗的传音,连忙放快手脚,又唤来厨房伙妇接手灶火,之后,亲自端起红木托盘,让张随行在他身侧,父女两人走向殿厅。

刚踏入殿厅门槛,便见楚晗的两根葱玉手指正夹着一枚翠绿色的药丸,那药丸,翠绿中隐隐透着丝丝缕缕月华般的莹白,如同吸纳了日月精华。

“儿,过来。”楚晗温声道。

吴偢激动不已“儿,快去”

他心知楚晗手中的药丸定是解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炼制出来。激动之下,连走到桌边放下托盘时,都没注意殿厅里没有半点炼丹的痕迹。

张听话地走过去“晗姨姨”

甫一走近,她便闻到一股说不出的混合幽香,乃是药丸散发出来的。

楚晗道“张嘴。”

张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

“今日一颗,明日一颗,”楚晗将药丸塞到她嘴里,“连服两日,你就能彻底好了。”

张口中有物,无法讲话,嚼碎吞吃后,才噗嗵跪地“儿谢晗姨姨”

“起来吧,”楚晗没拉她,让她自己起身,“若真记晗姨姨的情,就把它记在心里,不用左谢右谢。”

吴偢对她的直言感到羞惭又好笑,女儿却一本正经道“是。晗姨姨的每句教诲,儿都牢记在心。”

楚晗点点头“沐晨。”

沐晨应了声“是”,便走到吴偢面前,将手中的一只普通木盒交递到他手中“吴主夫,这是张的另一枚解毒药,明日此时服下即可。”

“是,”吴偢连忙接过,弯腰屈膝正要跪地拜谢,忽想起楚晗刚刚才说的话,不由站直身子,行个一揖到地的大礼“谢楚少主为儿劳累费心”

“自己保管好,莫要让人调了包。”楚晗道,“事情已了,我们就不多留了,饭后即刻动身。”

“这么急”说话的却不是吴偢,而是替掌门母亲跑腿儿的张萝,她大步跨入殿内,“楚少主对我全家恩重如山,怎么也要小住两日。”

楚晗淡淡道“不必了,我还有其它要事,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行多住。”

张萝一脸急色道“是不是我们有怠慢之处”

她看向吴偢“若我和内子有失礼之处,还望楚少主给我们改过的机会”

吴偢脸色一变“妻主”

“你想多了,与他无关。”楚晗明知这妻夫二人在默契对戏,却还是摆摆手道,“本尊要娶夫,正在准备大婚事宜,是以不能多耽。”

“原来如此”张萝满脸喜色,比自己大婚笑得还开心,“不知日子定在何时,我们好前去恭贺,到时还请楚少主不吝一杯喜酒”

吴偢和自家妻主一样喜道“还望楚少主不吝赐告,让我们也能恭喜新人,凑上一份热闹”

楚晗失笑“具体日子还没定下,待准确的日期出来,我差人给二位送信便是。”

“多谢楚少主”上赶着花钱送礼的妻夫二人一起道谢,张萝趁热打铁借着机会道,“家母得知庭中有稀客,特意差我恭请楚少主掌门大殿用茶,不知楚少主是否能赏脸移驾”

第628章 小六张媞

坐在主位的张媗没想到自己的气势竟压不住比女儿还年轻的蓝眸女子,于客位首席落座的那人,虽表情淡淡,气势却隐隐比自己还略高一筹。

张萝说楚少主甚是霸道高傲,她过i后也确实对自己不够尊敬,竟然只是微微拱手见礼,连晚辈应有的躬身都没有半分。

鉴于此,她便更想压压她的狂傲之气,不曾想,对方不但气势内敛,且能在内敛中高自己一头,这让她心下不由微凛。

张萝对自己的母亲多少有些了解,却似没看见两人间的暗中交锋,轻咳一声道:“母亲,楚少主虽为人低调,满身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市面上的晋幻药液和冲灵丹,皆出自她手。她不仅堪称当世炼丹大师,医术也甚是了得,别人诊不出的疑难杂症,到了她手里,皆是一诊即准,药到病除。”

楚晗对她不遗余力的吹捧反应淡淡,瞥她一眼道:“张掌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们还有要事,耽搁不得。”

张媗的脸顿时黑了黑,张萝连忙赔笑道:“母亲,楚少主在准备迎亲大事,确实繁琐费时得很。”

张媗眼帘微阖,再睁开时,才看向楚晗:“我的确有事要请教楚少主。”

楚晗心道,肯拿百斤重元玄铁i换一个问题,你能没事请教么?张萝虽然词句委婉动听,未敢将你的原话转述,我却是知晓的。

不过,她心说归心说,面上却不答话,只微微点头。

这态度,令张媗胸中再次郁结,张萝忙道:“母亲你有什么话尽管直接问,冷面寡语只是楚少主的表相,其实她这个人最是侠义热肠,但凡能帮上的,她都不会袖手旁观,但凡她知晓的,也从i都是知无不言。”

楚晗淡淡瞥她一眼,张萝刚赔笑,母亲也向她投i一道异样的目光,使她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闭嘴不再吭声。

“既如此,那我就问了,”张媗道,“我想请教楚少主的,是关于截气指的事。请问这种指法,有没有可能对婴儿施展?婴儿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立即死去?”

楚晗淡声道:“可以。”

张媗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般嗡嗡直响。

楚晗道:“截气指只是让人渐渐虚弱,从而缩短寿命,早夭早逝,并非令人马上毙命,自然是什么人都可施展。”

“那……”张媗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微颤,“若是刚出生的婴儿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症状?”

“有,”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张萝看到母亲的手微颤着紧握起i,然后听楚晗继续道,“因为下手太早,给人的感觉便是婴孩先天不足,以为虚弱是从爹胎里带出i的、不能习武也是由虚弱引发,而不是像张这样从可以习武变成无法习武、容易引起亲人的怀疑,从而尽力求医问药查找病因。”

张媗的眼睛已经红了,表情就像一头受伤的猛狮瘦狼:“原i是这样……原i是这样……”

“母亲,”张萝被吓着了,“您、您怎么了?”

张媗的拳头捏得咔咔响,半晌才闭眼深吸一口气,自己缓缓平静下i:“张媗再请教楚少主一句,这截气指是何门何派所创?楚少主能否详细告知它的渊源和现状?”

楚晗站起身,走向殿外:“找到谋害张的凶手,你想知道的答案,便都能找到。”说罢,不顾有些愕然的张媗,径自跨出殿门,“夫郎正盼着本尊尽快上门迎娶,今日就不奉陪了,张掌门留步。”

张萝虽有一肚子话想问母亲,张媗也想就查出凶手与长女详谈,却都因楚晗的拍屁股走人而面面相觑后,暂时中断此次谈话。

虽然三位贵客都不饿,吴偢还是端上一桌自己亲手烹制的美味菜肴,包括方才未i得及喝的本土乌鸡汤。

饭后,神皇至尊不留宿,张萝妻夫二人也不敢强留,只是备上足足几马车的礼品,包括翻了一倍的两百斤重元玄铁。

栾晓桑留下的厮奴阿进一看,拔腿就往外溜,跟被追急了的兔子似的赶紧跑回去给自家主子报信。

楚晗瞟了眼能装几马车的东西,摆摆手道:“你当本尊是打劫的不成?”

众人都轻笑起i,张萝道:“知道楚少主什么都不缺,就是一点小小心意而已。”

“你这小小心意,就是储物袋也装不下,”楚晗淡笑直言,“这样吧,你们去碧霄宫喝喜酒时带过去,免得我费事。”

这令人无语的懒人懒话,张萝却是忙不迭地连声答应,毕竟她不仅能将儿诊治好,以后若找机会常走动,说不定还能成为儿的坚实后盾。就算自己心智不足,斗不过几个妹妹,暂失继承,但若儿有神皇撑腰,将i也不怕抢不回掌门之位。

这倒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三妹如此阴狠,其她几个妹妹也不知暗地里会有多手辣,她怕自己以一敌五玩不过,总要预防着留条后路,起码在有条件时为女儿多留几个后手。

汩沨上前低声道:“少主,栾晓桑那里,您还去么?”

楚晗这才想起还有一桩事未了,便随意指了个小厮带路,吴偢要亲自带她过去,却被拒绝,只让他陪自己的两位属下候着即可。

小厮带她刚行一半,栾晓桑便带着女儿和刚从外面回i的妻主远远迎了上i。

“恩人,您可i了!”栾晓桑喜道。

其妻主~~一个长着双眼皮且目光明亮的女人满面笑容地抱拳道:“在下张媞,多谢当日楚少主对内子栾晓桑及的援助!”

楚晗不再重复曾对栾晓桑说过的真实客套话,只淡淡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她摸了摸栾晓桑怀中的粉嫩脸蛋:“虽是早产,却也长得极好,看i二位费了不少心。”

张媞笑叹:“为人母父者,皆是如此,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孩子面前。听说楚少主也已为人母,想必是有同感的。”

楚晗想到小风、颖儿和纯儿,不由含笑点头。

张媞展臂道:“请楚少主多移两步,去我们的逍遥殿坐坐、喝盏茶吧?!”

楚晗举步而行,待进了大门才道:“院里宽敞舒适空气好,就在这里坐吧。”

栾晓桑连忙令人收拾桌上的玩具等物、仔细擦拭干净并铺换锦缎,另几人则搬i绣凳、端上茶盘。

楚晗落座后,妻夫二人才相继坐下,张媞提起紫砂壶,亲自倒茶入薄壁杯:“楚少主请用茶!”

“看i你们妻夫二人也颇好茶道,”楚晗象征性地喝一口,微笑,“只是偷懒将程序简化了不少。”

“没想到楚少主竟是内行同道,”张媞得遇知己般笑意盈面,“我原本就是个不愿多受束缚的不羁之人,总想闲野鹤般,过一个人游天下的逍遥生活,可是,”她露出一丝无奈,“您也知道,大家族,就是这样由不得人,加上早早遇上内子晓桑,他不仅善良,对我也甚为用情,情不可负,便反而早婚早育了。”

楚晗打趣道:“栾主夫功不可没。”

栾晓桑连同周围的厮奴都低头掩笑起i。

“内子路遇贵人后,一直念念不忘,想找机会郑重拜谢,如今贵人驾临,定要多住几日,让我们聊表地主之谊,”张媞端茶,“张媞先以茶代酒敬贵人一杯,稍后摆宴,我们再陪您好好畅饮!”

“摆宴就免了,”楚晗喝了茶,却摇头笑道,“此行还有其它要事,不能多耽,以后有缘再聚。”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红木盒逗孩子。

张媞的儿子也不过才三岁半,早产的小女儿更只有两岁多一点,见到颜色鲜亮的木盒,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玩具,立即被吸引,伸出两只嫩白小手紧紧抓抱。

张媞妻夫俩不知盒里是何物,但想必不会是什么不值钱的路边摊小玩意儿,刚要出声推辞,楚晗却已说道:“出门仓促,没准备什么有趣的好礼,这盒里,是我亲手炼制的补元养气丹,可助她强身健体。但因孩子尚小,不可一次服用,需你们动手将其分成三十粒微丸,每日一粒,温水化之,连续喂服三十日,不可中断。”

张媞妻夫俩大喜,推辞的话立即吞回肚中,双双起身拜谢。

“此事你们要亲力亲为,不可有半丝假手他人,”楚晗叮嘱一句,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二位留步吧。”

楚晗虽未明着提醒,但张媞妻夫俩却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心中一凛。

大姐张萝的女儿~~张的事在家族里不是什么秘密,其她人即使不知内情,也能觉出事有不妥,不然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得不能习武了?

心里有了疑虑,妻夫二人便加了小心,尤其是栾晓桑这个做爹爹的,几乎时刻陪伴自己的孩子,谨防意外变故。

二人再次郑重道谢,见楚晗自行走向殿院大门,也不好强留,只能全家一起恭送。

被老大张萝和小六张媞两家人齐送下山,到了山门外,楚晗只冲那群客气不已的抱拳之人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沐晨紧追一步,上前低声道:“少主,山林里有人盯着我们。”

ps:写文从不写大纲,更不写细纲,但愿没有前设伏笔、后又遗漏的事。

第629章 元荣县

楚晗没看他,也没言语,只是脚下继续疾行。

在身后保持跟随之姿的汩沨朝他使了个回自己位置的眼色,沐晨立即意识到自己错了少主乃神皇,怎会察觉不到那丝隐蔽气息的存在?她只是假装不知罢了。而自己的异样,必然要惊动那个白发男子……

思及至此,他不由懊恼不已做事果然要三思而后行,是自己急借事由与少主说话、欠周详了。

眼见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离开众人的视线,张媞才“歘”地打开一把折扇笑道“楚少主真乃当世人杰!”

与她并立的张萝收回目光,看向稍稍落后半步、抱着孩子站在张媞身侧的栾晓桑,笑道“六妹夫能在路上得贵人相助,又结下今日之缘,当真是福气不浅。”

张媞刚一派风流之姿地搧了两下,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即转身将扇子对着夫郎女儿搧风,从单身逍遥女秒变成为主“大姐说的是,且有今日之缘,也是沾大姐的光,托大姐的福。”

她一手执扇搧风,一手逗弄道“大姐早我们出生,原本就是个要对妹妹弟弟们百般忍让、还要身负重责的劳碌命,儿的事一出……”

她叹息一声,停止逗弄,抱起一直站在夫郎身侧、揪着夫郎衣衫的儿子“六妹我本就有无争之心,婚后,又先得小棉袄,接着,随心也早产,出生便没有别的孩子斤两重……”

张萝淡淡道“六妹想说什么?”

张媞冲所有厮奴女婢挥了一下手“你们都先回去做事!”

逍遥殿的下人立即全部散去,张萝摆摆手,剩下的其她人便也都跟着一起走了。

见四周再无闲杂旁人,只有两家的夫郎和孩子,张媞才对面向张萝正色道“大姐,小六儿依然是以前的小六儿,无论世事如何改变,大姐,都永远是小六儿的大姐。”

张萝的脸上缓缓漾起笑容“小六儿……”她伸手在张媞肩上拍了一下,“走,一起回家喝酒去!”

“好!”张媞笑道,“我可很久没尝到大姐夫的手艺了,正好蹭饭!”

“哈哈,”张萝开怀大笑,“由着你吃,管饱管醉!”

六妹既明确表示无心掌门之位,又选择站在她这边、全力支持她,她怎不高兴?

六妹打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一直想出山游历逍遥快活,这从她为自己的殿院取名为逍遥殿便知。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有了夫郎孩子之后。为了让夫郎一直过好日子,为了给孩子谋划前程,女人都会变得越来越多思多虑,以前不曾有的想法,也都会渐渐生发出来。

可今日,她却明确表态,明确站队,自己不仅等于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还多了一个帮手,真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楚少主果然是她的贵人,她一来,不仅儿痊愈,六妹也下了决心,就算只是把她当赌注,以后也将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看六儿的神色,定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张萝像幼时一样玩笑道,“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再好,还能有儿的好?”张媞笑眯眯地转头看了一眼吴偢牵着的张,“以后,我可就指着姪女撑腰啰!”

“唉……”张萝叹了口气,“儿的事,我也不瞒你了,她之前,乃是被人下药,又中了截气指。”

“怎么会这样……”张媞的折扇顿在手中,“难怪楚少主提醒我们要多留心,别让人有机会在养气丹上动手脚……等等,截气指是什么?”

“这个,回去我再告诉你,”张萝为防万一,不敢在山道上多说,“你方才说的养气丹是怎么回事?”

“嗐,就是一颗普通丹药,就是那种习武初期、打基础修真气时用的普通养气丹,”张媞为防大姐、大姐夫嫉妒,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楚少主让我们泡水给随心喝,看看能不能弥补一下她的早产之弱。”

“那就错不了,楚少主出手的,定不是凡品,”张萝拍拍她的肩,“好好给孩子服用,定有良效。”

姐妹俩边走边说,两人的夫郎初时只是相视一笑,跟在身后,渐渐从默默听她们交谈,到最后自己也聊了起来,两家人一派和乐。

楚晗这边以冷然相惩,沐晨和汩沨便一路保持沉默。

待离开张萝她们的视线、在窥心镜法中见她们往山上回转,便慢下脚步,淡淡道“任何事,都是利弊共存,只是比例不同。张萝因我们而受益,别人的利益自然就因我们而受损。利益一旦受到损害,你们说,她们会怎么办?”

沐晨这次没急着接话,汩沨道“为了打击张萝,不惜对一个孩子下手……”

他微微蹙眉,“如今少主破了此局,对方定不会善罢甘休、由我们从容离开。”

“不错,”楚晗点点头,“张家老三为了从根上彻底摧毁张萝,竟让魏思思暗中修习截气指,却没想到急于求成的魏思思遭到反噬而青丝变白发。不过,小小挫折阻挡不了决心,最后还是被他练成了。”

汩沨迟疑了一下,才道“少主,您说……她对魏思思……哪怕有半点真情意么……”

楚晗转首看他,似笑非笑“你都深度怀疑了,又何需问我?”

汩沨低头“属下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

楚晗冷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他这样势利又狠毒的男子,是不配得到真正的爱情的!”

汩沨身体一颤,猛然醒悟“少主教诲得是!”

楚晗淡淡道“估计这一路不会平静,慢点走吧,不给别人下手的机会,你们如何进步。”

汩沨笑而无声,沐晨也微微勾起嘴角。

四十九里后,三人行至一座名叫元荣的小县城,楚晗指了指前方白底蓝字的竖条布幡“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从这里开始,查清这座城排名前十的商铺都属于谁。”

两人展目望去,只见那幡角被风吹得不断飘动的布幡上,写着兴和客栈四个大字。

少主说的任务听起来像是一个,但仔细一想,便知其实包含两个,因为要先问出排名前十的商铺是哪十个,才能逐个打听该产业在谁名下。

“调查时要有技巧,”楚晗提出任务要求,“一,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二,不要让人明显察觉到你们的意图、看出你们在暗访。至于方法技巧,你们可以自己去想,也可以互相商量,完成后去东城门找我,我在城外的黄汤岗等你们。”

说罢,便一闪不见。

二人知她施展了隐身穿空术,说不上什么话了,再说也没什么可问的,任务条件摆在这儿,任务要求少主已经说得很清楚,直接执行就可以了。

这明显是个考验,两人既然能看出,自然要尽心尽力地认真执行。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商量了一会儿,编好假姓名、假身份以及查问方法、理由等等。

楚晗知道这元荣县城里有一部分产业属于玄元剑派,除了元荣县,周边县城和郡城也有她们不少产业。

显然,玄元山里的重元玄铁已经不能无限量产出了~~她在山上寻找所谓的炼丹灵草时,曾在矿区附近近距离地观察过整座玄元山在张家数代后人的不断挖掘下,矿铁已经快被掏空,只是外人不知而已。

为了给后人留点资产留条路,早已停止挖掘提炼,张媗用来交换消息的百斤重元玄铁,还是之前的库存。

这也是张媗为什么陆续在各大城小县置办产业、扩大收入来源的原因。

玄元剑派家大业大,不算门徒弟子,仅当代掌门及其夫郎、孩子,就是一窝。

加上女儿的夫郎孩子、儿子的妻主孩子,这又是一窝。

另外,还有上代掌门没死的遗夫、长老等人,此乃第三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们长年享受富贵生活奢华惯了,即便张媗缩减她们的生活用度,也省不了太多,能像张萝夫郎那样肯亲自下厨为来客做饭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也是她肯出手相帮的其中一个原因。

吴偢令人心生好感,张萝也不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阴狠之人,有这样的母父教导,儿自不会长歪长斜,如果她长大后还这么甚得她心,她定会在背后帮她一把,助她拿到掌门之位。

她这么做,并非要图个什么,也不是玄元剑派的存亡与她有什么庞大干系,而是一个缘字。

世人千千万,有多少人是擦肩而过,又有多少人才是真的有缘?细数一下,其实真没几个。

她在顺风城带夫郎出去赏梅,快走时,孕夫栾晓桑出现,这是与张家人结缘的开始。

之后,吴偢带着孩子追她却没追上,两年多后,才又亲自求上天虞山,续上前缘。

想起来,便觉很奇妙,就像她与几个夫郎的相识相爱一样,总有冥冥一根线,在其中贯穿拉扯。

至于这次对沐晨和汩沨的考验,她在心里笑了笑~~其实就是个没什么具体意义的无聊游戏,因为她要打发时间,等夜幕降临,考验只是顺便而已。

沐晨和汩沨若知道她的真正心思,怕是要怄出一升血来。

坐在城东一座名叫天润的茶庄大厅里,楚晗发出一道传音,早就出山、比楚语然派往巨潦帮的人还先行到达的鹿角灵兔,很快便嗖的从茶庄门外蹿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门前小二姐被吓得一声大叫,后退中把自己撞在了雕花木门上。

小二姐的叫声和那不小的动静立即引来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便都在看到雪白的鹿角灵兔后,直了眼。

楚晗心下叹息,这真不是她故意露宝、没事找事,而是脑中的巨人一直不出现,实在有点奇怪。

初始是因为不知那丝奇异气息的作用而不安,如今,巨人和气息久不出现,她也不安了,便想拿鹿角灵兔试试,因为它最方便试探人心。

鹿角灵兔虽修炼停滞,迟迟无法向高阶天玄进展,但身体却略有成长,高度已经与楚晗的腰齐平,不似从前那样只在突破时才短时间内壮大数圈。

“喝茶自己倒,”楚晗从袖中掏出一只崭新的青玉杯放到桌上,“喝完茶吃完点心,去给我办事。”

鹿角灵兔吱吱两声,人模兔样地往凳子上一坐,再把青玉杯往自己面前一捞,然后又用两只前爪捧起茶壶,将茶水倒入青玉杯。

倒好茶水,它一边捧杯倾斜杯身,一边凑上鼠嘴,喝得嗞嗞作响,有滋有味,看得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小县茶客无不瞪大眼睛、啧啧称奇。

自己撞疼后背后臀的小二姐也顾不得再叫唤,竟和掌柜的一样瞧新鲜瞧得忘记做事。

鹿角灵兔喝下半杯茶水,润了喉,才学着楚语然的优雅动作,努力抬高一只爪臂、用爪子尖儿轻轻去拈盘中的点心,看得楚晗直想捂脸发笑。

ps写多少发多少,所以字数是不稳定的,或两千字以上,或三千字以上,请读友们勿较。



第630章 小插曲

蓝眸女子,雪白灵宠,一人一兔,出尽风头,天润茶庄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连二楼的单间茶客都跑出来看奇景。

鹿角灵兔慢慢享用着香茶美食,直到天色渐暗、落日余晖也消失不见,才一副终于吃饱喝足的样子,从凳子上下来恢复四脚着地的原态,依到楚晗腿侧撒娇般蹭两下,又四蹄跪地,接受命令。

楚晗当面传音发布任务,鹿角灵兔认真听完,像人一样互抱着两只前爪拱了拱手,然后“嗖”地蹿了出去,将瞧新鲜正瞧得发愣的小二姐带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双眼直晕。

一见如同成精的鹿角灵兔跑了,有的人追了出去,有的则继续留下,因为从一人一兔的互动中,能明显看出那雪白到无一丝杂色的四不像,是去做主子交待的什么事去了,待完成任务,肯定回来禀报结果。

而这其中也不乏敢主动上前与楚晗搭讪的胆大者“这位姑娘,你这双蓝眸,在下瞅着甚是眼熟,好像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家住何方”

楚晗失笑“我又不是男子,你这特别的搭讪方式,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特别这种老掉牙的搭讪言词乃是最土最老套的好不好

听出楚晗言外之音的茶客们,有的低头暗笑,有的扑哧出声。

那搭讪女人也不恼,笑嘻嘻道“没办法,我就会这一种。”

这下,更多的人笑出声来。

好吧楚晗无语“碧霄宫少主,楚晗。”

搭讪女人哦了两声,嘴里道着久仰,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显然是根本不知碧霄宫为何方神圣。

茶庄掌柜却变了脸色,悄无声息地抽身去了,很久才出来。

“在下朱帛,家就住在本县。那个,楚晗姑娘,”搭讪女子自报家门后,自来熟地坐到鹿角灵兔坐过的凳子上,“刚才那个,白白壮壮的那个,是您的宠物”

楚晗点点头“灵宠,原名穿山鼠,来自于十万大山门户,与我夫郎滴血认主后,更名为鹿角灵兔。”

“哦哦,原来叫穿山鼠啊什么它来自于十万大山”朱帛反应迟钝地蹦了起来,“可是传闻中那封着许多灵兽的十万大山”

楚晗满意地含笑点头。

“额滴天,真不得了”朱帛嘴里啧啧,却又坐了下来,显然是还没想到穿山鼠的巨大作用,“你夫郎真厉害,能让这么一个怪怪的兔鼠滴血认主。”

言下之意,是你家夫郎的口味太特别了,连这么个四不像的老鼠都能看得上,还浪费宝贵的血让它认主。

楚晗失笑“看来你对穿山鼠很不了解。”

“那还需要什么了解,穿山鼠穿山鼠,肯定是个会穿山打洞的老鼠嘛嗯穿山打洞”朱帛愣了愣,然后再次噌的站起,“难道它能打洞进入十万大山”

楚晗唇边掠出一丝淡淡的神秘笑意“你猜。”

你猜

你猜

朱帛渐渐陷入穿山鼠打洞钻进十万大山的想象,直了眼。

注意力都已投放在二人身上的茶客们则表情不一,但少有不动心的。

楚晗见目的达到,外面又已落下黑色天幕,便起身道“与人城外有约,就先走了,告”

话未说完,一名身宽体胖的男子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目光麻利地扫视一圈,便快速落到朱帛身上。

“哎哟爹诶”朱帛一见男子,如同老鼠见了猫,顾不得跟楚晗寒暄,直接往桌子底下钻。

男子含怒直冲过来,跑动时,身上的肉直颤。

他弯腰探臂,一把就揪住了朱帛的耳朵,准确无比“又跑来喝茶啊又跑来喝茶”

朱帛被他揪得嗷嗷直叫“哎哎,疼疼别揪耳朵,别揪耳朵”

她一边龇牙咧嘴地被人提着耳朵从桌底钻出来,一边嚷道“揪鼻子揪鼻子更疼”

“我呸”男子大怒,“你以为我还上你的当”

众人轰然笑出声。

“说,今天跟哪个野狐狸精一起喝的茶”肥壮男子一边继续拧她已经发红的耳朵,一边捉奸似的四处查探,看哪张桌子留有单个男子,“给我指出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若是不指出来,”

他冷哼一声,手上又是一个用力“我就扒了你的皮”

“就老娘自己,哪有什么男子哎哟哎哟,疼疼疼这么多人,你先放手行不行”朱帛嘴里喊着让夫郎留面子,脸上却无一丝被夫郎当众修理的羞恼之色。

男子终于松开手“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朱帛信誓旦旦,“我若骗你,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嗯”男子双眼瞪圆,“你要挖我眼珠子”

“不不,错了错了,说错了,”朱帛忙道,“你要是眼瞎冤枉我,才挖你眼珠子。”

“你说我眼瞎”肥胖男子立即红了眼,“冤枉你了我就是眼瞎还要挖我眼珠子当初你怎么不说我眼瞎嫁你的时候你怎不说我眼瞎”

“哎哟,瞧我这张嘴,又错了”朱帛轻打自己两下嘴巴,呸呸两声,“是我眼瞎,是我眼珠子该挖”

“你是说你眼瞎才娶了我”男子当众哭闹起来,“当初你穷得叮当响时喜欢我、现在有钱了就嫌弃我了是不是我娘爹陪了许多嫁妆到你家时你咋不说你眼瞎我娘爹不断伸出援手帮你发财时你咋不说你眼瞎现在就眼瞎了看我生了孩子变胖了变丑了,你就眼瞎了是不是”

“哎哟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祖宗哎”朱帛从他袖中抽出帕子给那哭哭啼啼的胖男人擦眼泪,哄道,“天地良心,妻主我啥时候嫌过你你就是再胖再丑我也不会嫌你呸呸,又错了,”眼见一双含泪怒目瞪过来,朱帛立即醒悟,改口纠正错误,“你就是再胖,在妻主眼里,也和从前一样好看谁若敢笑话我夫郎、说我夫郎不好看,我朱帛就跟她急眼,揍死她”

男子扑哧一声,被她一脸狠相逗笑,轻轻捶她一拳道“就你这小身板儿,可拉倒吧,连我都打不过”

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终顾了自家妻主的面子,朱帛却笑嘻嘻道“你是我夫郎,我哪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这一辈子都打不过你呢。”

转怒为喜的男子脸上竟飘起一丝红晕,边拉她的手边嗔道“还不跟我回家留在这儿等人管饭么”

“回家,回家,”朱帛一边应和,一边回头冲楚晗使劲摆手,“楚晗姑娘,我就先走了,回头我再请你去我家吃饭”

还回头再请人去家里吃饭

众人摇头失笑,楚晗却觉此人甚是有趣,竟微微摆手回她。

靠着夫郎爹家的帮助才摆脱贫困发了家,却丝毫不以此为耻,即使被夫郎当众扒老底儿,也毫无羞惭之色,好似根本不知丢人为何物。

对外人来说,这个看似有点二愣子的缺心眼女人,不仅傻人有傻福,还脸皮超厚,明明跟吃软饭差不多,还吃得理所当然、不以为意,今日若换成别的女人,就算不当场撞死,回家也得找根绳上吊。

但楚晗却能看出她对那男子的真心,那男子婚前就胖,只是生完孩子后更胖而已。朱帛来茶楼,也并非是多么好茶,而是喜欢凑热闹,顺便摆摆变成有钱人的小谱儿,享受被外人恭敬伺候的感觉。

有点可笑,也有点可爱。

这妻夫俩,一个嫁其穷,一个爱其胖,倒是天生一对、有着自己小幸福的绝配。

原本见楚晗要走,还有部分人要急,可一听她城外还有约,就稳了下来。

加上朱帛夫郎闹这么一出,阻了会儿,众人也变得更加冷静,待楚晗离开茶庄后,才从容散去。

只是,她们的动作却不同,一部分人悄悄跟随楚晗,另一部分人则各奔各的方向,报信增人去了。

黄汤岗,这名字听起来甚为可喜,却不是纵情饮酒的地方,而是因为它距离东城门太近,但凡酒醉之人,一旦出了东城门,就必定在此岗或大哭,或大笑,或大吐,或大嚎,还有因醉眼迷朦而在岗中乱转、走不出去而倒在林中、就地呼呼大睡的,是以,才被百姓戏称为黄汤岗,意思是喝了几口黄汤,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自己是谁、不知娘爹是谁地留在岗上了。

楚晗到时,沐晨和汩沨已候在那里,见她出现,刚要过来行礼,便见一道寒光“嗖”地朝她射了过去

第631章 灵兔打劫

“少主!”那疾射的寒光让二人出自本能地发出惊呼,并朝她奔去,却又猛然在中途顿住脚步~~那借着淡淡月色发出寒光的暗器,少主轻描淡写的微一偏头,便轻松避过。

想起自家少主的真正武级,二人转身就朝林中扑去。

楚晗淡淡道:“小心埋伏。”

林中设陷,再正常不过,这二人此时却全然未想到。

她知道他们如此愤急,乃因被偷袭的人是她。而她,不仅是他们的少主,更是他们暗恋许久的人,且不说对方的偷袭是否能得手,仅觊觎她的生命这一点,他们就不能忍受。

楚晗心中一声轻叹,却难以动情。

有了楚晗的提醒,二人冲入林中时便加了小心,乍一入林,便配合默契地扫出一片或绿或青的剑气。

嗤!头顶陡然传来异响,沐晨抬头看去,不由心中发寒,瞬间冒出冷汗:一张银色大网,已被汩沨的剑气一分为二,正朝两边飘落。

若非汩沨手中的轻云剑削铁如泥,若不是汩沨负责上方、自己负责四周,二人此刻已被材质特殊的银网罩住,成为网中之鱼。一旦陷入网中,即便汩沨的剑能将它刺破,对方又岂会给他们时间从容脱困?只怕被罩住的瞬间便被人取了性命。

“你们都只是会偷袭的小人么?”沐晨惊怒不已,“使这些下作手段,也不怕凭白污了自己的名声。”

然而林中静寂,无人应声。

他们皆为感觉敏锐的天玄高手,此刻却很难捕捉到对方的呼吸声,显然是对方足够耐心谨慎,且修习过匿息之法。

二人有心往外退,然后再想法子引她们出去,却最终谁也没开口。背靠背地缓缓移动脚步,虽小心而警惕,沐晨还是一脚踏入绳圈陷阱,惊呼中,人已被绳索套住脚脖,“呼”的一声,凭空吊起。

汩沨快速回身,欲挥剑割绳相救,却被三道疾射而来的飞刀拖阻。

飞刀分别射向他的喉咙、心脏和小腹,全是要害,他不能不避。

一片云挡住了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林中亦更加黑暗,即使对方真气有色,也看不清。汩沨不知对方武功底细,但此时已顾不得冒然不冒然,避开暗器之后,绿色的剑气便立即朝暗器的发射之地连挥过去。

奈何敌人在暗,又有众多树木可挡身,竟奈何对方不得。

而此时,一柄飞刀已朝被倒吊的沐晨额头射去!

银色飞刀在黑暗里呈出寒亮,有了这道寒亮之光,沐晨便不会被一击就中。

他朝上躬曲身体避开的同时,一剑扫向套吊自己的绳索,然后在身体栽到地面之前,强提真气,几度旋转中脚不落地,剑尖一点地面,再借势一脚轻蹬树干,直直朝一棵树后刺去~~那里藏着一个专门负责拉绳索的人,绳索一断,手中一轻,失去重心的人便跌坐于地,发出响声,给出指引。

二人在林中应对,步步惊险,仅数步之遥的楚晗却已对接二连三射来的飞镖感到厌烦:“有完没完?明知无用,还甩个没完没了,飞镖多到要生锈么?”

听楚晗将自己的特制飞镖说成会生锈的破铁,林中之人的呼吸立即出现一丝不稳,但随即又快速平静下来,依然不开口说话。见楚晗侧身避飞镖的动作越来越漫不经心、有种甚感无趣亦无聊的满不在意,便突然在连续的三道飞镖之间,夹杂着一道心法特殊的指风。

那指风不但不凌厉,反而轻若柔风,让人很难察觉。

楚晗心下微微一笑:你终于使出截气指了!

窥心镜法将树后魏思思施展截气指时所使的心法和行气路线看得清清楚楚,而这,也是她花时间在元荣县城耽搁的真正原因。

她轻身飘起的同时淡声言道:“原来通风报信的天润茶庄掌柜,是你们的人。”

林中一女一男见如此费心思的偷袭还告失败,不由心生恼怒,但还是控制着既不出声,也不现身。

楚晗真是极其佩服隐在树后的女人和她藏在旁边另一棵树后的平夫:真能忍啊!太能忍了!心黑手辣,招数阴损,忍耐力还超强,张萝若败在这种姐妹手上,也不算丢人。若非张媗离退传掌门之位还早得很,张萝一家人怕是已被害得连骨头都不剩。

“原本不想掺和你们的家事,可你们追杀本尊,本尊若不还击,岂不显得软弱好欺?”说罢,雪袖轻轻一挥,那边的繁密树枝便被一道强大气劲直接爆开,林中传出“啊!”的一声男子惨叫。

伤了人,楚晗才突然高声道:“张掌门,施展截气指的人就在眼前,证据确凿,你还不现身带回去审问,更待何时?”

林中树后的直立身影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听见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多谢楚少主传音!”

这声音如同魔咒,让树后的墨衣女人眼见头包黑巾的白发男子受伤倒在地上,却仅仅只迈出半步,便快速缩了回去,任由自己的夫郎忍痛噤声。

楚晗摆摆手道:“本尊只是不希望自己费心治好的孩子再遭毒手、让本尊白费一番精气神而已。”

说完,她朝林中二人道:“沐晨,汩沨,正主来了,咱们走。”

“是,少主。”两人刚刚同时应声,汩沨便一声惊呼,一脚踏空。

沐晨情急之下,一掌拍出,汩沨刚往深洞落下半截小腿,便被不带恶意的掌风拍飞。

他借力遁远,然后再瞅准时机一脚蹬在树干上,阻住身体。

差点遭到暗算,他心下同沐晨一样恼怒,不由提气飞身,执剑刺了回去,口中还斥骂道:“尽使这些下三滥的卑鄙计俩!如此小家子气,一辈子也上不了位!”

林中一立一躺的二人顿时气胀,但知张媗来了,更不敢出声,只想尽快有办法悄悄离开。

“助纣为虐的混账,还不住手?”张媗厉喝,“魏思思,还不给我滚出来!”

魏思思身体一僵,隐在树后的墨衣女人也轻轻一颤,两人互相对视间,男子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惊慌。

楚晗飘飘而去:“此地交给张掌门,走了。”

对付沐晨和汩沨的黑衣人已被张媗那声厉喝惊得停下所有动作,沐晨和汩沨虽心下郁闷,却也不敢违令,又见自家少主已经离开,连忙执剑撤离跟上去。

青银江边,江风习习,楚晗一声召唤,鹿角灵兔便嗖的一声蹿了过来,冲楚晗作个揖后,撅起屁股就开挖。

沐晨和汩沨追上之时,便见鹿角灵兔正使着看家本领卖力刨洞,不一会儿,就刨出一堆沙土来,接着,又从洞中吭哧吭哧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沐晨和汩沨惊讶地看着鹿角灵兔拖出的一堆布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鹿角灵兔呼啦一声,倒出第一只布袋里的东西。

二人不由惊呼出声,原来,袋子里竟全是金银玉器。

见他们露出吃惊神色,鹿角灵兔不由得意地将身体直立起来,然后用两只前虎爪叉着兔腰,左腿立在地上支撑身体,右脚爪则不停地拍地,右腿也跟着一起抖动,还抬着鼠颌吱吱两声,一副小人得志般的嘴脸尽显无疑,看得二人忍不住笑出一声,之后才带着疑惑之色看向楚晗:“少主,这是……”

楚晗淡淡道:“下一个任务,便是你们和兔子一起将这些财物换成碎银和粮食,送到经历过战火的地区,分给需要的百姓,助她们渡过难关。”

想到他们没有储物袋可用,便道:“路程远,依靠兔子打洞运送过去太不现实,你们就自己拎着吧。”

她语气幽幽:“虽说财不外露,但若不外露,如何试探人心?”

沐晨和汩沨不明其意:少主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故意露财、而露财的目的只是试探人心?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心道:人心好像没什么可试探的吧,有几个能做到不见财起意?尤其是这乱世。

楚晗自然也知道,但为了多做试验,只能如此。

上次,她无意中拿钱考验了一对磨豆腐的穷人,这回,却是她有心以有财力的富人为目标,看她们丢失财物后各是什么反应。

其实到得此时,她已隐隐有种猜测,那就是体内那股可以凝成水滴的特殊气息,怕是需要更多的人心探测才会生发,难道……这是魔帝所做的日常之事?

试探人心,设置种种魔考,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要经过不同的魔考方能进步……

正想着,窥心镜法中突然传来几声凄厉哭嚎,放眼望去,竟是一被盗富户已发现财物被窃,正痛哭哀嚎~~那女人素来爱财,每日必去财库数银子,当晚虽已数过一遍,但吝钱之人似心有所感,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夜里还做了个倾家荡产的恶梦,被吓得瞬间惊醒,冒了一身冷汗。之后又在床上辗转反侧,扰得她夫郎也无法安睡,便干脆拖她起来,打算陪她入库查看,以便让她心安,让他睡觉不再受扰。

谁知,没到财库,却先发现家中失窃,值钱的玉器物什竟丢了一大半!

这回,连其夫郎都尖声叫了起来,因为他的一部分首饰也凭空消失了~~睡前才卸妆摘下来的,之后便是妻夫二人一起睡了,即便家里有内贼,也没有盗取的机会。

莫非有鬼?

男子颤抖着这么一说,女人便也有些怕,可再怕,也顶不过对财库的担忧,于是,二人叫醒家奴壮胆同去。

结果这一入库,女人便傻了眼,然后肥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你们只管照做,多加小心即可,像今夜这般鲁莽之事,不可再犯。”楚晗收回目光,心中暗笑,淡淡道,“在这儿露宿一晚,明晨动身,办完此事,去西南边境,会有人接你们去风纯国。”

二人躬身称是。

而在黄汤岗那边,张媗正亲自审问跪伏在地的魏思思。

ps:本周六周日钢琴考级,十九号至二十九号回家专心陪爸妈,为他们洗手做汤羹,带老妈出去走走,略尽孝心,大概断更到九月一号恢复更新,读友们见谅!

第632章 鹰使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张媗没有当面给她难堪,任由她撇下夫郎独自溜了。

反正她也不敢真跑,待回家后再找她算账不迟,眼前的事,是问清截气指的来历。

魏思思心下一片寒凉。

虽知道妻主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但当目睹她毫不犹豫地丢下受伤的他,心中仍无限悲凉。

“你这指法,到底是何人所授?”张媗面如寒霜,“我已经亲眼所见,所以不要想抵赖,还是从实速招的好。”

“何人所授?”被妻主当面抛弃、想破罐破摔但又为求活命、不得不尽力自保的魏思思低笑一声,“母亲大人为何咬定此功必为她人所授?难道不能是思思自习而得?”

“放屁!”张媗急怒之下,脱口骂脏,“连我都闻而未闻的武功,怎可能自习成才?魏思思,我耐心有限,劝你尽快说出实话,不要再言辞诡辩,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谋害掌门亲孙女,且是嫡孙女,张媗定不会饶了他。即使哀求,她亦不会放过自己。

想清这一点,魏思思反而不怕了,既然求与不求都是同样的结果,那他何必还开口告饶呢?

“母亲大人不过就是想证实是否真是我们对张下的手,”因凉薄妻主而心肠更加冷硬的魏思思淡淡道,“思思告诉您便是,何必问那么多。”

张媗刚要说话,却突然皱起眉头,抬眼望向四周。

魏思思亦觉察不对,扭头间,竟看到有不少黑影正朝这边移动,速度不快,显然是武功不高、轻功不好,其中还有声音在低低交谈“咱们得快点,不然就看不到灵兔了。”

另一人道“若不是出城耽误了时间,也不会现在才赶到……也不知那楚晗走了没有。”

“都怪那些该死的城门守卫,”先前女人骂了一句,“给钱都不要,害我们翻了半天城墙!”

身影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张媗没有太多思索,便朝魏思思点去一指,然后对躬立在自己身后的心腹女人道“带他回山!”

说罢便腾身离开。

那心腹女人恭声说了声“是”,上前提起被点了穴的受伤男子。

赶来看热闹、甚至还喊了帮手想打鹿角灵兔主意的茶客们,都扑了个空,黄汤岗空荡无人。

不过,第二天,便有百姓陆续传出,说林中有断绳等物,还有很多踩踏痕迹,显然是有人在里面打斗过。

以为蓝眸女子撒谎戏耍她们的部分茶客,亲自跑去证实,发现果然如此,那夜只是她们去晚了而已。

众人正猜测那些先到的人有没有得手、从楚晗手中抢走那只雪白四不像,县城里便爆开特大新讯,说几大富户家中遭窃,相继去县衙报了官。

可当因人手不够而焦头烂额的捕快带着衙役去案发现场查访时,却找不到一丝外来窃贼的盗窃痕迹,最后,所有人包括失主自己,都怀疑是内贼干的。

不过,奇怪的是,查来查去,所怀疑的对象,最后却都慢慢被排除嫌疑。

元荣县城的重大失窃案,最终竟变成无法破解的悬案,县令暴怒不已、捕快想拿在押狱犯抵上去。

而此时,那个长着四条腿儿的肇事者早已离开案发之地,协助两名年轻男子一路波折地来到曾经的战区范围,分发碎银和粮食给刚刚返乡、无衣无食、家徒四壁的穷苦百姓。

能不波折么,不仅携带着几大袋子金银玉器,还有个无比的鹿角灵兔,不招人眼红才怪。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曾经对鹿角灵兔有觊觎之心、打过灵兔主意和聚在天虞山下找麻烦的门派,竟无一人露面,出手的,都是些中小门派和散修武者以及路途中人,比如单独包下的客船船妇、马车车妇,她们都起过歹心,想加害两人。

所以说,沐晨和汩沨这一路,虽不算历尽凶险,但也看清不少世人真正的嘴脸,看透不少人心。

这让他们心中不由生出些许疑惑和思索受助的百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往深处想一想,少主令他们将金银换成碎银,大概并不只因金锭银锭数额太大、不便使用或不够分……

如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灾民也有虎狼般的贪心,见财而生恶,又何必相助?

两人原本曾对路途中的回乡灾民心生同情,如今,却又生出一丝迷茫,思想有些矛盾。

不过,当他们将粮食和碎银陆续地分送到贫民手中后,渐渐对世情有了新的开悟什么人都有。

二人不知,他们的少主楚晗,并没有真正的完全放手、由着他们应对一切,而是暗中随行,在千里窥心镜法中时刻关注着。即使他们疲累不已,也是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出手。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

沐晨和汩沨在再次脱险时,竟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鹰从头顶飞过,不由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同样的惊讶之意好像是少主的坐骑……

没错,就是它,金鹰。

这还是它第一次充当信使。

不过~~

楚晗看到它时,它的背上还站着另一只鸟~~会认人、说话、识气味的黄山鹦鹀小九九。

小九九会和金鹰同时出现在这里,说明舒聊去了天虞山。

楚晗看着身躯庞大、但表情却是气愤中又夹杂着几丝无奈的金鹰,心里有些好笑,不由淡淡道“小金,既然小九九能为你带路,就说明它有过人之处,你载它,不跌份。”

金鹰转头侧望虚空,楚晗道“它可是世间唯一会说人话的鸟。”

金鹰扭回脖子,低了低鸟头少主君和它的主人告知我时,它便做了演示,不然才不让它上我的背呢。

楚晗微微颔首“以后你要学习如何自己找到我,无论何时,我在何地,你都能快速而准确地将信送到。毕竟,我不知山里何时会有信来,无法用哨声引导你、向你告知我的具体位置。”

金鹰迷茫了下,随后便陷入沉默与思考。

“小九九,”楚晗转向鹦鹀,“发生了什么事?”

“神尊大人,”鹦鹀用它特殊的鸟类声音、人的语言恭敬回道,“少主君说,被西真国占领的城池久攻不下,皇上因国库空虚、无力再战,欲撤回军队。但在此之前,还是想请顾南风顾总管出山协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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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小九九

救民于水火的名人总管顾南风与蓝钦剑派顾长老认亲、并随之去了蓝钦山这件轰动武林的大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朝廷若想重用顾南风,自然是派人去蓝钦山请。

皇使这一去,事情便穿了帮,顾长老知道自己的曾曾孙女~~真正的顾南风没那么大的本事,一旦应召,必有死无回,即使有幸不死在两军阵前,也会因犯欺帝之罪而没有好下场,情急之下,她道出了实情:令凰梧国退兵、计杀西真十万大军、擒驯北仓飞鹰和皇女的正主,乃是碧霄宫少主楚晗……

消息一出,朝廷震动,举国哗然。

很显然,楚晗死而复生的消息,是假的。而那位戴着白狐面具到处行侠仗义、为国出力的人,才是她。

已暗中觊觎死而复生术的人们顿时偃旗息鼓,而东方凌天和穆丹薇的心里,却是震惊而复杂,同时,还有几分被欺骗玩耍的气怒。

不过,大概还是大局为重,皇上竟丝毫不提楚晗欺瞒之过,反而写了两份圣旨,一份是任命她为凤临国征西大将军,另一份,是允她求娶风纯国圣子~~以她的真实姓名和大将军的身份。

征西大将军……

这是让她拿新的功绩换取圣旨圣恩呐……

自从同意顾南风随顾长老去蓝钦山,她就知道此事早晚要曝光,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楚晗抬头望天,轻叹,半晌才道:“少主君怎么说?”

“他说听凭妻主做主。”小九九道,“传旨之人就在山中,少主点头,他就接旨,摇头,他就拒旨。”

楚晗头疼。

看来,不但她不想接这差事,语然也不想接。

他原本就不愿意看到她与那西真皇子有任何接触,怕她被人吸引,可如今,下旨之人是他母皇……

就算将东方凌天放在一边,抗旨不遵的后果也暂不考虑,但……凤临国刚收回北部六州五十一郡,却在同时丢失西部国土,这,不仅让东方凌天心中郁闷,怕是任何一个爱国人士都会极度不爽。

这应该也是语然的犹豫和考虑。

人都有私心,但更要有大义。

西真皇子稳扎稳打,图谋的并非是三国瓜分凤临,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的想法很现实,就是能拿一城是一城,务必将打下的每座城池,无论大小,都稳稳收入囊中。

而因同时应对三国而四处出兵的凤临,若非“顾总管”的横空出世,还不知被欺霸成什么样,怕是能守住南部那半份国土都算好的。

可就算有碧霄宫少主君和“顾总管”的协助而力挽狂澜,到得此时,库储一空的凤临也已无力再收复失地,想让西真吐出已被吞下的肥肉,那是千难万难。

东方凌天对之前的恩怨只字不提、反而封她为征西大将军,显然是希望她能有所作为。但因为不确定她能做到什么程度,便没有在圣旨中作硬性要求,令她非收回多少城池不可。毕竟连娄敏宵和沈渊鳕带着军队都做不到的事,又怎能寄希望于她个人身上?

不过,顾南风变成楚晗后,之前的种种伟功,便不是少主君和总管的默契配合了,而是妻夫俩同心协力的结果。

即使看不到,楚晗也能想象出东方凌天和穆丹薇此时的表情和心态是多么有趣。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能忍下这口气而继续利用她,不枉是帝王,不愧是右相。

能重写圣旨,显然也是推测出她之前行事的真正目的了~~获取迎娶风纯国圣子的圣旨。只是,兴奋之下,竟多此一举地将顾南风的名字填了上去,坏了她的事。

不过,此时的东方凌天和穆丹薇应该是幸灾乐祸的吧?她们必在想,幸亏当时弄巧成拙,不然今天这道圣旨怕是没什么用处。

楚晗也想让它没什么用处,有棘手病症威胁理惠征,不怕她不同意琉火出嫁。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威胁总不如带着帝王圣旨、以大将军之身迎娶琉火来得风光~~虽然这道圣旨和将军仪仗也有威胁之嫌,但两国百姓可想不到这一点,她们看到的,都是凤临大国的最高将领如何在帝王赐婚下求娶小国皇子。

不得不说,这道圣旨依然对楚晗充满诱惑。琉火已经是她的人,娶他入门,是她的责任。何况,她心里有那个深爱着她、愿为她付出一切的妖骨少男,所以不仅要娶,还要娶得风风光光,名正言顺。

但这份纠正失误的圣旨不好拿。之前的救国功绩,东方凌天已经用圣旨、布告为碧霄宫正名抵消,如今事情已过,想接这道写着她楚晗真名实姓的赐婚圣旨,就必须重新立功。

只是,碧霄宫和碧霄宫的少主、少主君已经名震四国,东方凌天还封她为征西大将军,此举……

难道就不怕她功高震主、将来倚仗兵权反噬夺位么?

“神尊大人,”楚晗不知东方凌天因背后之人的密谋,已笃定她活不长,只是在做最后的充分利用,正蹙眉想着,小九九又开了口,“少主君说,西真国传来消息,说看到莫离出入十七皇子府。”

“嗯?”楚晗猛然抬头,之后,思虑不久便下了决定,“小九九,替我传话少主君,接下圣旨。”

小九九闻言,转过鸟头朝金鹰道:“你可以留在少主身边了。”

金鹰短短清唳一声,小九九又对楚晗道:“少主君说了,如果少主点头答应,就留下金鹰为少主所用,不为速度,只为增加气势。”

楚晗失笑:“左右护法已经回山了吧?替我令楚千若和楚千羽过来和少主君的左右属一起济民,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他们的事,如今,他们可以完成心愿了。”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另外,告诉少主君,妻主身边不会再添人,他不会再多一个兄弟。”

“九九记住了!”说罢,它便展翅离开。

楚晗轻身飘到金鹰背上:“小金,去铁马城。”

ps:原本想把西真皇子这一段跳过去,以便尽快完结,但想了想,缺漏太大,有失完美,还是写了吧。

第634章 铁马城

铁马城。

金鹰携风而来,楚晗高调现身,城门形同虚设。

以为来者不善的城门守卫一边惊呼,一边分出人手在地面追赶,然而,空中的金鹰却突然身子一顿,旋即,落于屋脊,鹰背上金丝滚边、衣袂飘飘的女子,发出饱含内力的声音“娄敏宵娄将军接旨!”

呼啦啦!

娄敏宵还没出现,民众倒先迅速占挤了街道,个个都凑热闹抬头朝一人一鹰瞧去,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惊讶议论中瞅个新鲜,待娄敏宵打马赶来时,已经无路通行。

楚晗立在鹰背上,淡淡含笑“娄将军,皇上下旨,封碧霄宫楚晗为征西大将军,圣旨随后就到。”

语然收下赐婚圣旨,封官圣旨便要由皇使携到军队来宣读,只是要晚一点而已,毕竟需小九九传回口信确认后,她才能动身。何况,马匹再快,也快不过金鹰。

铁马城里的民众见面色凛凛的娄将军来了,立即自觉地向街道两边靠,让出中间的道路。

娄敏宵前行一段,下马抱拳“圣旨一到,我等自当跪接。今日,先请楚少主入营。”

“不必,”楚晗摆摆手,“你立即调动兵力,趁敌军还未收到消息,我们先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这……”娄敏宵踌躇,“楚少主,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能力,实在是~~”

“既然相信,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楚晗打断她,“本尊帮你们打开城门,再生擒她们的将领,你们无需攻城,只要进去接收降军和城池即可,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这话一出,军民无不面面相觑,张大了嘴,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一向沉稳的娄敏宵也如同被钉子钉在那里般立着不动,半天才回应“楚少主,这、这……”

楚晗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狐面具提醒娄敏宵“娄将军,你若不听本将军的调令,本将军就去找沈将军了。她立功不立功的暂且不说,一旦拿下固原城、圣旨又到,你违令不遵,可就得任由本将处置了。”

娄敏宵微微蹙眉,她倒不是怕被沈渊鳕抢功,也不怕军法处置,毕竟在圣旨到达前,所有人都可以不承认楚晗是大将军,此时也算不上违抗军令,自然也就无从罚起。

不过,她和她身边的心腹将士却都清楚,凭碧霄宫和碧霄宫少主、少主君如今的声望,楚晗不会无的放矢、扯谎冒充大将军。而若想罚娄将军,随便寻个理由便能罚了,也不是非得用违抗军令这一条。

更关键的是,娄、沈两军汇合后,渐渐的,军中便无人不知坑杀西真十万大军于凤天河的,乃碧霄宫总管“顾南风”~~如今真相大白后的少主楚晗。

如今,她乘着拉风坐骑~~金鹰前来放话,言辞虽然有些狂,但还真没几人不相信,毕竟之前她独立完成的三大战绩摆在那儿。

于是,立即有两人上前低声劝说,但还未待说完,娄敏宵便伸手制止了,她仰首抱拳道“虽然圣旨未到,但本将相信楚少主,一切,就都依楚少主所言。”

“只要骑兵,不要步兵,铁马城由娄将军留兵镇守,三将与前锋将领何郓带领四万骑兵过去。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大军直接开往固原城,城门会在军队到达后及时打开。”楚晗毫不客气地说完后,向金鹰下令道,“小金,我们走!”

金鹰长唳一声,清透的嗓音响彻云霄。

“叫什么叫,我们是去偷袭,你嚣张个毛儿啊。”

金鹰的身影和蓝眸女子令人发笑的斥责声渐渐远去,众人才渐渐回神,一转头,已不见娄将军等人。

不到一刻钟,整齐的大队军兵便列列开出,她们一出城,城门便紧紧关闭了,不准任何人出城。

缴获西真战马后,娄军便训练出了更多的骑兵,此时,骑兵总数已达五六万之多。

部分骑兵和所有步兵随娄敏宵留在铁马城,壮实如牛的前锋何郓,腰中暗别杀猪刀,手执带刺球锤,领着前锋营先行跑马,娄敏宵帐下三将带着麾下骑兵紧随其后。

烈阳高照,尘土飞扬。

娄军骑兵快马加鞭的赶至固原城,不由齐齐勒缰止马,愣愣看着比及时雨还及时、缓缓打开的城门。

两息之后,固原城城楼上,便出现了一位手中轻松提溜着一个人的挺拔女子,她的白色衣衫和滚在广袖袖口上的金边,比阳光还要耀眼,连她身边乖顺站立的巨大金鹰都成了陪衬。

“愣着干什么,还不入城收降?”那女子如同背后也长了眼睛般头也不回道,之后,又使用内力对城内外的所有人发出淡淡警告,“本将~~征西大将军楚晗的军令,降者不杀,反抗者,一律就地处斩!”

………………

谁也没想到杀敌收城竟如此容易,当娄敏宵、沈渊鳕和赶来宣旨的朝廷使者闻听这个消息时,皆愣在原地发不出声,只有随皇使同来的楚语然面无表情。

为防母皇使诈坑害楚晗,他便亲自跟来,亲眼看宣旨女官召集娄沈两军、当众宣读帝王旨意。

固原城的军报传来时,正逢女官念完圣旨内容、楚语然代为接过黄色卷帛。

眼看传旨女官陷入震惊,楚语然却无奈地走向无人处,向两百里外的小妻主传音“晗儿,我知道你是为了琉火才如此张扬行事,可……”他轻叹一声,“还是收敛些好。”

若非她身不在朝堂,之前的大功,怕是已遭帝王忌惮。

如今受封,反要更为低调。

可太过低调,消息便传不到风纯国,有违晗儿接旨的初衷。

但……过分张扬,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将擒拿敌将、收复城池弄得如此轻描淡写、容易至极,不仅得罪娄、沈二位将军,显得她们极度无能,也会令母皇暗生恐慌~~个人能力这么强,再手握兵权……

然而,楚晗的回话却顿时令他心定不少“亲亲夫君放心吧,妻主行事,自有分寸~~娄沈二位将军的兵符还在她们自己手中,我也并未真有掌握全军大权的打算,那两块破符,我是不会碰的。”

楚语然松了口气,楚晗接着传音道“有了这次偷袭,其她守城将领定会有所防范~~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但为减少杀孽,我会去西真会会那个十七皇子,看看能不能来个釜底抽薪。”

命运的轮盘不停转动,到最后,她还是要和西真皇子近距离接触。楚语然目视虚空,半晌,才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低低轻叹。

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他的楚晗失笑传音“亲亲夫郎别担心,我既已说过不会再让身边添人,就绝对能做到,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妻主。”

“我,”楚语然沉默片刻,才口不对心道,“信你。”

之后,又跟了一句“即使不难,也要借莫离的事由多耽些日子,不要让凤临觉得你办得太容易。”

那女子欢愉的声音轻快地传入耳中“谨遵夫君之令!”

接着,她也叮嘱道“亲亲夫郎若信我,就赶紧回山养胎,金鹰会过去找你,你们不要在这里久待。”

楚语然知她所忧为何,便立即答应了“放心吧,这里没有一个心腹门人,我不会长住的。”

当夜,楚晗便在隐身穿空术下,快速闪到了西真国境内。

只是没想到,还没进十七皇子府,便遇到了一场厮杀,且这场厮杀,还是针对十七皇子宇文询的。

而她,竟不得不出手相助。

广袖一扫再一送,近半黑衣人手中的兵器便突然被人缴了,身子也如没了分量般飞出去。

然而,刚跌落在地,自个儿的兵器便带着风声嗖嗖而至,不待反应,便觉裤裆处猛然一个凉爽。

低头看去,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自己的刀不偏不倚地直直插在自己双腿中间,裆部布料已缺失一块,露出一个大洞,四月的风正呼呼往里灌。

而撕开的那部分衣料,则被刀尖一起扎在腿间地面上。

ps枝节删减,加速主线进度。



第635章 十七皇子

楚晗朝其中一把刀勾勾手指,那插在地上的长刀,便“嗤”地往后划出两三尺远。

只听“哧啦”一声,那块被刀尖钉住的布料便随之从裆口直撕到裤脚。

见到此景,猝不及防的宇文询和他身后的小奴立即扭开脸。

露出整条大腿的黑衣人却大惊失色,要知道,她可是天玄武尊啊!

其她黑衣人也变了脸色。今夜受命前来刺杀十七殿下的人,虽武功级别不同,但都是天玄武尊。这一批里,有低阶,有中阶,无论如何,也不该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女子打得跟个街痞流氓似的。

此时,宇文询的随行人员已经没几个活的了,站在他左右身侧的两名贴身护卫不敢远离,只在原地抵挡,其中一个还受了肩伤。

然而,除了站在后面推轮椅的心腹小奴锁言面露焦急之色,坐在轮椅上的宇文询却无比平静,就像逢危遇险的不是他似的。

楚晗一袖扫开半数黑衣人,两位护卫的压力顿时陡然减轻。只是,见她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还有这么助人的?

厮奴锁言忍不住开口急声道“还请这位侠士多多相助,事后我们必有重谢!”

“重谢?”楚晗嗤笑着瞟他一眼,“你又不是主子,能做什么主?”

厮奴急了“殿~~”

他弯腰靠近宇文询,低声道“殿下,您快说句话啊!”

宇文询淡淡道“人若有心,不求也会相助。我这条命,是人给的,更是天留的。天若不留,由其收回便是。”

这话听着倒是新鲜有趣,楚晗瞧了那少年男子一眼“好气度!”

她往旁边踱开两步“既然这样,那就看看老天收不收你吧。”

她看着辛苦打斗的两名护卫,轻叹“事主将生死冷漠以对,别人出手相救却连一句感谢都得不到,谁会闲着没事去犯贱呢?实在无聊,回家找夫郎摸鸟玩儿,也比管这等闲事强。”

宇文询似没听见她的糙话,眼也不抬地淡淡道“出了这条巷子的路上,不是王府,就是朝廷重臣的府邸,夜间出现在这里,你敢说你没有目的?”

呃……

楚晗被噎了一下“这个……有事是有事,不过,你们这个……”

她指了指还在厮杀的几名护卫和黑衣人,“还真是碰巧赶上的。”

她能说自己早就在千里窥心镜法中看到并观望许久了吗?

自然不能。

“如果有求于朝臣,你不会让我们看到你,更不会多管闲事露出行踪,以免暴露自己此行的目的。”宇文询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见,你想求见的人,并非别人,正是本殿。”

宇文询双眸低垂,始终没投给楚晗一个正眼“有求于本殿,却在见到本殿后装作不识,更在该出手相助时讨价还价,你这求人的态度,本殿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这话说的……

若换作旁人,或是要笑到内伤,或是又气又怄又后悔,楚晗却淡淡笑道“不好意思,本尊的确是来找你的,不过,不是来求你,而是……”

她忽然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帮你把这些渣滓解决了再说吧。”

这会儿停手说话的空档,裤裆破洞的黑衣人已经爬起身再次围攻宇文询。

尚存的几名随行之人和他身侧的两名护卫,压力又是骤增,原本没受伤的护卫腿部受了一刀,两人全部挂彩。

信号已经发出,可援兵迟迟未到,显然是被人算在刺杀计划中受阻了。

二人只能拼命苦苦支撑,幸在这时,白衣女子再次出手。

然而,楚晗话音刚落,巷子两边的墙头和屋顶上,却齐齐出现两批黑衣人,墙头上的黑衣人径直朝楚晗扑来,屋顶上的则搭箭拉弦,对准宇文询,二话不说,直接放箭。

箭矢如雨,小奴锁言吓得大叫一声,在不知如何保护主子的急切中,顾不得犯上不犯上,直接扑到轮椅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宇文询护住,两护卫则不顾伤势,拼命挥舞手中长刀拨箭抵挡。

噗!一支箭矢射中肩部受伤的护卫臂膀中,拨箭动作一个停顿后,更加迟缓,另一支箭趁虚而入,射中她的后心。

“这么大阵仗?”楚晗故作吃惊,“宇文询,你到底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这一批接一批下死手的狠辣劲儿,跟你有一拼啊!莫非也是你们皇族中~~”

人字还未说出口,一道迅捷无比、如同奔雷般的狂暴指风便裹挟着蓝色真气朝她狠狠袭来,显然,后来的这批,是高阶天玄。

“哟,好厉害的指力!”楚晗一个似缓实疾的轻轻挪移,借避开指风之机飘到宇文询身边,将身体正缓缓倒下的中箭护卫接住,往巷壁阴影处一扔。

虽然是敌国的人,但这种以命相护的死忠,还是令人动容而钦佩的,就冲这一点,她也不会故意拿她的尸体做挡箭牌,让她变成刺猬。

一指落空,施展之人看着地面被她轰出的尺深小洞和洞周围的道道裂痕,不由一愣“你居然能躲过本尊的雷霆一指?”

“雷霆一指?雷声在哪儿呢?”楚晗嗤笑,“我还会霹雳指呢,你要不要试试?”

面带黑巾的老妇被激怒“找死!”

喝罢,蓝色指风在强大的真气加持下,接二连三地朝楚晗赫赫袭来,威势惊人,似要誓将多管闲事的白衣女子轰杀于雷霆指下。

“啧啧,恼羞成怒了,”楚晗一边挥袖扫开不断射来的箭矢,一边伸脚踹向轮椅,和快速滚动的轮椅一起避开老妇咄咄逼人的攻击,“级别不低,武功不错,可惜……”

每踏一步都踩碎脚下青砖的老妇不由自主地喝问道“可惜什么?”

说完,她便恨不得掌掴自己的嘴。

“可惜,年纪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把雷霆指练至最佳境界,更可惜,生不逢时,遇错了人。”说着,她现学现用地点出同样一指,“还给你!”

她的指风中隐隐爆出惊雷之声,老妇陡然停下脚步,满脸骇然“你是谁?怎么会我桂家的独门指法?”

“嘁!”楚晗不屑道,“别想认亲,我可不是你们桂家人。”

“不可能……不可能……”老妇喃喃道,“你怎么会我桂家独门指法,且还胜我三分?不可能……不可能……”

“得啦得啦,不玩了!”楚晗一把拎起正被宇文询推开的锁言和轮椅上的少年男子,没用隐身穿空术,只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很快消失不见。

第636章 宇文询

天星府的正堂殿厅里,被锁言伺候更衣后的宇文询端坐在椅中,轻啜香茶。

他此时的姿态,一点也不像半瘫的残废,换作不知情的外人,定会被一时蒙蔽。

首位客椅上的楚晗闭着眼,对他看也不看,却在窥心镜法中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上天给了他智慧和胆识,却没有给他绝世容颜,深思细想,其实,这算是上天对他的保护吧?

只是,他这腿……

“说吧,”宇文询放下青玉茶杯,“什么事值得你冒死求见?”

“你这腿,不像是先天残疾,”楚晗睁开眼,却没看他的脸,直接盯向他那不能动的双腿,“怎么造成的?”

“你激怒人的本事倒真多,”宇文询口中虽如此说,脸上却并无怒意,“还言本殿行事狠辣,与刺客背后之人有一拼,你……”

他终于用正眼瞧向她“原本也是来杀我的吧,楚~少~主?”

他一字一顿地道出她的身份,却毫无惧怕之意。

楚晗淡淡一笑,往椅背上一靠“怎么认出我的?”

“除了风纯国的祭司,你这双眼睛,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的蓝眸,”宇文询直视着她,“认出你,应该并不意外吧?”

他顿了顿,“何况,你的口音不仅没有西真京都腔调,还带着凤临特色,这么毫不掩饰,不加隐藏,不就是想明白地告诉本殿,你是凤临来客么?”

“不止吧?”楚晗瞟了门外一眼,“回来的援兵里,有个让我很眼熟的人,她的身影不仅在门前晃过,还在你沐浴时,让人递了纸条给你。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我们碧霄宫的门徒吧?”

“楚少主果然厉害,不愧是折我二十万大军的人,”宇文询口里赞着,眼中却冒出一丝火光,“即使是初来乍到,也能在洞若观火中将一切了如指掌。”

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青玉茶杯被扫落在地,摔成碎片。

随着脆响之声,大殿正门和侧门外立即各冲进两列甲胄士兵,举刀将楚晗团团围住。

“啧啧,十七殿下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楚晗毫不在意,“宇文家族里的人,果然个个心黑手辣,翻脸无情,不愧是能以雷霆手段毒杀前帝、夺取江山之族。”

宇文询冷哼“若不是你,我们何至于在凤临折损二十万大军?你相助于我,自可提出条件,但此仇此恨,不可抵消!”

“好吧,”楚晗朝他的腿抬了抬颌,“那就告诉本尊,你的腿,是在何时何地被何人所残害。”

宇文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愣,他实没想到楚晗会在这关键时刻提出这等毫无意义、对凤临时局毫无帮助的问题。

“怎么,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楚晗无视周围的甲胄寒刀,“她们不都是你万分信任的亲卫么,有什么可顾忌的。”

“对将死之人,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你挟恩图报的是这个,本殿告知于你便是,”宇文询淡淡道,“不过,聪明如你,大概也能猜到其原因逃不开皇家争斗。”

他毫无顾忌地说了下去“皇家后宫,能平安生下后嗣已属不易,但能睁开双眼看到这个世界,并不代表能平安长大。后君们互相戕害,倒霉的是还未成年的皇女皇子,而我,便是其中一个。”

闻言,立在宇文询身侧的小奴锁言不由面露悲戚之色。

那些手执长刀、将刀尖对准楚晗的甲胄亲兵,身体动作虽丝毫未动,耳朵却将他所说的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宇文询能当着她们的面回顾自己的悲惨历史,自然有他的目的“母皇后君众多,后嗣自然也就多。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孩子多了,便不那么稀罕,即使后君们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杀戮成河,母皇也没有太过悲伤,一旦死无对证,看不出异样,便令人将尸体埋葬,从不产生怀疑而进行彻查。”

“或者,是你们宇文家以适者生存为宗旨也说不定,”楚晗接了两句,“反正宇文族人的行事风格本就与众不同。”

宇文询瞪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门外虚空“幼时被人设计推下假山却幸而未死,只落得终身残疾,大概正因为此,背后之人才停下黑手,没再继续加害。可即便如此,也止不住皇家后嗣渐渐凋零,到得今日,只剩三位皇女、两位皇子,除了皇姐宇文嫀,另两名皇妹才刚满三岁和一岁,而本殿唯一的皇弟,今年还不到七岁。”

楚晗耸耸肩“倒是省事儿,太女之位毫无悬念,不用为争夺皇位而不择手段、血流成河了。”

“但皇姐她……”宇文询摇摇头,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楚晗读到他脑中的信息,不由睁大眼睛那宇文嫀竟然违背人伦、将两个堂弟据为己有、且不许他们嫁人?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好色到如此地步,怕是今古都无人出其右。

“完了,你们宇文家族要完了,”楚晗没掩藏话音里的幸灾乐祸,随即又看向他的残腿,“难怪兵权落于你手,原来是唯一的太女人选不成器啊!”

宇文询没想到自己只说了四个字,对方便已猜到,于是不再多言“你的问题,本殿已经回答,相援之情已还,你该上路了。”

甲胄亲兵立即挥刀,楚晗抬起一臂“慢着!”

宇文询看着她“依本殿想来,楚少主应该不是求人刀下留情的软骨头吧?”

“你想多了,”楚晗摆摆手,“我来这里,是希望你能退兵,交还我朝国土。”

“退兵?”宇文询哈哈大笑起来,“拱手送出城池?”

他嗤笑道“楚少主,你是没睡醒,还是睁眼做梦?我西真损兵折将换来的东西,你一句话就想要回?别忘了,它们现在已进入我们西真版图,跟你们凤临不再有任何关系。”

楚晗淡笑“谁承认呢?”

“不承认也无妨,”宇文询风轻云淡,“楚少主想虎口夺食,就拿出本事来吧,正好让本殿亲自见识一下楚少主的不凡。”

楚晗笑道“没得谈?”

宇文询扭开脸,看也不看她“没得谈。”

楚晗还是第一次看到对她毫不动心、半点儿兴趣也无的少年男子,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如果我能帮你杀掉那个败类、助你登上皇位呢?”

她可是在他脑中看得清清楚楚,那宇文嫀不仅霸占了两个堂弟,还想对残废的宇文询伸出脏贱之手,若非宇文询手握兵权,让她有所忌惮,早就强行行事了。

但他的一再拒绝,还是激怒了她,加上幕僚总在她耳边吹风,说宇文询重兵在手,她将来的太女地位很可能不保,不如先下手为强……

得不到的愤恨和忌惮,终于让宇文嫀下定决心,演出了今夜这一幕。

不过~~

“杀掉她?”宇文询再次大笑,“楚少主你糊涂了吧?本殿若想,她岂能活到今日?又何劳你动手?”

楚晗啧啧“她连你这样的身体都觊觎,留她何用?再说,兵权一日在你手中,她便一日不得安宁,与其费神周旋,不如一除了之。”

“住口!”见她竟能爆出这等**之事,宇文询终于见恼,“她再不济,也是我西真未来的太女,岂能容你一介外人生歹?楚少主,不必挑拨离间,没用的!”

楚晗摇头失笑“又没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何来挑拨离间?”

宇文询冷冷道“有什么遗言,你可以说了,本殿会派人替你传信转达。”

“派谁?莫离吗?”楚晗淡淡道,“你要助她抢我夫郎、夺我碧霄宫?”

“她肯归顺我天星府、透露你们碧霄宫的详情,便是因本殿答允过她,助她从楚少主手中夺回心爱男子,”宇文询黑眸斜瞟,话中暗含嘲讽,“楚少主做人太失败,连门徒的心上人都抢,逼着人背叛师门。”

“嘁!”楚晗嗤笑,“跟她抢男人?她还不够资格,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头热罢了。”

她笑看宇文询“你们也不过是狼狈为奸、互相利用,我可不信你会对背叛门派的恶徒不加防备。”

尊师重道乃江湖第一准则,除了欺师灭祖的魔头,少有人不严守此规。莫离不仅被碧霄宫传功授武,更是被碧霄宫抚养长大,岂止师恩一条?为了区区男子而背叛碧霄宫,如此恶劣行径,自当为所有正派之人所不耻,此事一旦传出,她不仅要背负忘恩骂名,除了天星府,她还将在江湖中无甚立足之地。

“不劳楚少主操心,”宇文询摆摆手,“送她上路。”

第637章 小奴锁言

楚晗一袖挥开架过来的刀林,心里虽明知外面的情形,却依然故作满脸不屑“就这些人?天玄武尊群里我都能将你们主仆二人带走,她们能杀得了我?”

宇文询淡淡道“那就请楚少主走个试试?”

“下有殿院所布阵法,上有燎丝大网等着我,”楚晗嗤笑,“你浪费口水与我说这半天话,不就是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布下天罗地网等我钻么?”

宇文询脸色微变,锁言则吃惊地看着楚晗,不明白她人在殿中,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布置的。

楚晗也不再废话,手腕一抬,紫灵剑便从袖中飞射而出,放出的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它久未出鞘,此时看上去甚是欢快,不但自行绕上一圈,还用剑尖在宇文询和锁言面前点了点,吓得锁言面色煞白,想躲时,却见自家殿下淡定从容、一动不动,便硬着头皮惊恐地看着剑尖悬在自己鼻子前,快把自己盯成了斗鸡眼儿,直到紫灵剑撤离,才大松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只是,当宇文询朝他斜睨一眼时,他又立即撑着发软的手脚连忙爬起。

“不愧是紫灵剑,果然内藏剑灵,不过,”宇文询看着不停嘚瑟的紫灵剑,发出赞叹,然后再给个转折,“本殿的剑也不差。既然楚少主不吝紫灵剑现身,本殿也不必再藏着,正好比比。锁言!”

“是,殿下。”小奴转身,很快取来一把剑鞘毫不起眼、如同街面上卖的木刻假剑似的三尺锋锐。

“原来四大名剑中的无尘剑在你这儿,”楚晗啧啧有声,“不过,你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要这么好的剑做什么?”

“楚少主好眼力,只见剑鞘,便已认出它的不凡。不过,”宇文询接过宝剑,缓缓拔出,“觊觎也没用,因为你快死了。”

“无尘无尘,即使偶落人间,亦脱俗不染尘泥。”楚晗看着离开剑鞘、却似蒙了一层灰尘般朴素无光的剑身,“无尘剑现世,江湖上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到那时,十七殿下,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楚少主若不找上我天星府,它便永远没有出鞘的机会,真要追溯因果,其罪,在楚少主,而非本殿。”宇文询轻嘲后横剑自喃,“无尘剑灵,若不想再尘封,就收起谦虚、大放异彩吧。”

说罢,他平举双臂,托剑于手心。

无尘剑却只是颤动一下,便安静下来。

“你果然如传闻般羞涩内敛,不过,到了我宇文询手中,不战也得战!”宇文询握住剑柄,将它甩向已经自动将剑尖对准无尘剑的紫灵剑,“去吧!”

两柄藏有剑灵的宝剑顿时碰撞在一起,自己在空中打了起来,引人注目。除了背对它们的王府亲卫不敢回头看,其她人都不由自主地分了神,毕竟她们不但是初次见到鼎鼎大名的四大名剑之二,更难得的是,还能幸运地亲眼目睹名剑与名剑打架。血流都加速了,说不激动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若偷袭她们,绝对没人能跑得掉,但楚晗不会那么做~~偷袭之举可耻不可耻的暂且先放一边,她一个神皇至尊偷袭一群连天玄都没修成的亲兵护卫,以后传出去,不得让人笑得腮帮子疼?

由剑灵操控的两把宝剑不断发出交鸣声,紫灵剑浑身散发紫光,无尘剑则越打,蒙尘之象便越消,渐渐的,剑身越来越亮,竟发出雪亮光芒,耀人双眼!

宇文询露出淡淡笑容,楚晗戏谑道“本尊这紫灵剑,真是雌风不可一世,你那害羞的无尘剑,终要臣服。”

宇文询笑意微凝,冷哼着瞪她一眼,随即下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拿下?”

亲卫们如梦初醒,背对两剑、无法观看百年不遇之奇景的亲兵,早已在心痒难耐中积攒郁气,此时听殿下主子一声令下,立即挥刀,最先朝楚晗砍去!

面对同时袭来的几十把钢刀,楚晗腾身避开,脚尖在她们腕间连点而过,不过一息,便听数刀啪啪落地。

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楚晗紧接着右臂一伸,其中一把钢刀便被隔空取物握到掌中,然后往她们腰间位置一个快速横扫!

啪啪啪啪啪……

“哎呀!”

“我的衣甲!”

“我的裤子!”

惊呼声虽然不同,她们的动作却是相同的,那就是赶紧伸手抓住往下掉的裤子!

在巷子里是用刀撕人裤、破人裆,这会儿又……

宇文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恼怒引起的红晕,低声骂道“流氓!无耻!”

趁机跃出包围圈的楚晗朝他呲了呲牙,还用指尖在牙齿上轻轻叩了叩。

宇文询一愣,莫名不知,等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时,人已经消失在殿门外,不由好气又好笑,但随即又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出去找死!”

明知外面已布下天罗地网,还自投而入,不是找死是什么?

然而,他却半天没等来想象中的动静,不由伸出手“锁言!”

锁言连忙推来被箭矢扎了几个窟窿、由援兵带回的精致轮椅,将他扶挪进轮椅里,推出没有门槛的特制殿门。

这一出殿门,锁言便发出一声惊呼“殿下,这、这……”

殿下所住的天星府,大部分地面都是由齐整的块状青石铺就,如今却被踩得无声粉碎。

燎网更是由不怕火烧的燎丝所制,此时竟碎成这等可怕模样,实在是……

宇文询看着砖石尽碎、零零散散铺满燎网碎片的狼藉殿院,双眉微蹙,扬声道“了悟大师,人呢?”

话刚落音,一道蓝色指风便轰在轮椅前的地面上,炸出一个拳头大的窟洞,石屑乱飞,惊得锁言忙不迭地将轮椅往后拖,生怕伤到宇文询,却又因为太急,将自己绊摔在地。

“十七殿下可真是看得起我楚晗,连清心寺的长老都请了过来,”楚晗飘然现身,身后还跟着拼命赶来的

鹿角灵兔,“清心寺的长老竟参与世俗之事,如此不清心,叫什么清心寺?名不符实,改掉得了!”

跌倒又爬起的锁言看到浑身雪白的鹿角灵兔,眼睛都直了,待看到它趾爪间勾带的小块燎网时,顿时恍然大悟“殿下,原来咱们的燎网是被它撕破的!”

紫灵剑还在殿内和无尘剑打架,自然不是它所为,宇文询点点头,却没说话,因为了悟大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阿弥陀佛!楚施主此言差矣,若不进入红尘,参透世俗,又如何清心?”

“歪理也是理,算你能耐。不过你这么大岁数了,应该已经看破红尘,唯一没参透的,应该是~~”楚晗猛然一道狂暴雷霆指点射过去,“那就助你参透生死吧!”

第638章 清心寺了悟

殿院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楚晗斜斜一指朝正脊轰过去,凤吻后面立即飘出一位身胖头圆、脑瓜光秃的老佛姑,她的双眉浅淡得几乎看不见,整个头看上去像个无毛肉蛋。

此人正是清心寺的了悟大师。

楚晗指风所袭之处,乃正脊凤吻,了悟大师只能应战,否则,凤吻便会被强劲指风轰毁。

一道柔柔指风,无声无息地朝雷霆指拦截过去,转眼便破解了霸道无比、气势汹汹的雷霆指。

楚晗微微歪了下脑袋“你这是什么指法?”

了悟大师淡笑“信原指。”

“信原指?”楚晗还是第一次听说,“挺厉害,就是名字普通了点儿。”

了悟大师笑道“雷霆指刚猛霸道,信原指可以柔克刚。”

“原来如此,”楚晗失笑,“难怪宇文询请你来。”

“素闻楚施主的成名指法,乃梦晗凌空指,比卫国寺凌空指更胜一筹,今日为何不使出来,让贫尼也见识见识?”了悟大师始终面带微笑,让那张肉球脸显得格外喜庆,“卫国寺数次招缘楚施主,早就惊动了我们佛门中人,今日有缘得见,望能切磋一二。”

佛姑说话,还真是有意思,她不说招揽,却用招缘,一字之差,听在耳中,感觉确实有点不一样。楚晗笑道“看来你已经备好了破解策略。”

了悟在胸前竖起单掌“出家人不打诳语,是否能破解,试过才知。”

“好吧,我敬你们佛门在西真侵略她国时的不作为,就允了了悟大师,”楚晗收起笑容,“点到为止如何?”

“正有此意,”了悟点头,“多谢楚施主。”

说罢,便飘身落于殿院中,免得破坏屋顶。

楚晗不再答话,待她站定,便直接一道蓝色指风点出。

蓝气迅疾无比,了悟连忙侧身相让,然后盯着那道指风,眼睁睁看它拐弯调头,继续朝她袭来。

“传闻丝毫不虚,”了悟一边再次闪身避开,一边赞叹,“楚施主不愧为武道中的佼佼者。”

“了悟大师该出手了,”楚晗散除余劲,重点一指,“也让晚辈见识见识清心寺深藏的精妙绝学。”

了悟大师笑道“那就献丑了。”

言罢,腾身掠起的同时,一指点出。

楚晗看这道指风不似信原指那般轻柔,而是介于轻柔与刚猛之间。

它并不与凌空指顶头相撞,而是迅速攻击在朝后延移半指长的地方,如同打蛇打七寸,将凌空指拦腰斩成两截,使其失去后继之力。

“好指法,”楚晗不吝赞叹,“这又是什么指?”

了悟微笑“敝寺津涯指。”

楚晗摇头“果然是天下没有攻无不克的武功,你们的津涯指,就是我凌空指的克星。”她笑嘻嘻道,“看来,我以后要躲着你们清心寺走了。”

“楚施主谦虚了,”了悟笑道,“楚施主所怀上等武功,可不止这一种。何况,楚施主还有军事才能,还望楚施主以后能手下留情,别再杀戮西真将士,徒留孤女寡夫,孤苦无依,度日艰难。”

楚晗凝笑“那了悟大师可知西真军兵杀我凤临多少女子、害我凤临多少无辜男儿和幼子?日子原本红火的人家,皆因妻主战殁或受害而塌了天,活得艰难万端。西真主动侵犯凤临,难道凤临将士该束手就擒、良男活该让那些禽兽糟蹋?取粮于敌与孩子婴幼儿有何关系?为何放任她们杀戮而不军法约束?”

了悟敛起笑容,却只是叹了口气,不再争辩。

“你们明知错在西真、北仓等三国,却反过来对凤临提出要求,不是太可笑了么?”楚晗冷冷道,“若非念你们佛门未曾出手与西真武林一同造孽,今日便都没这么好说话。”

“楚施主,”了悟叹道,“无论谁是谁非,皆乃发生在西真国外,清心寺无权过问。如今,不管你来天星府的目的和初衷是什么,既然十七殿下召我等前来相助,我等便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任由楚施主对殿下不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楚施主见谅。”

“谁说我是来对他不利的?”楚晗没好气道,“恰恰相反,我可是来帮助他的。”

了悟露出惊讶神色,楚晗补充道“当然,目的也是有的。”

了悟立即一副“这就对了”的神色。

“我的目的不用说你们也能猜到,那就是西真退兵还城,当然,不是白退,”楚晗看向宇文询,“好处还是有的。”

宇文询淡淡道“你所说的好处,本殿不稀罕。”

“那就换一个,”楚晗就目光移向他的腿,“我帮你治好你的腿,让你重新站起来,以后能行动自如如同常人,你还城十二座,如何?”

“真的啊?”宇文询还没说话,小奴锁言先惊喜大呼起来,“你真能治好殿下?”

楚晗看向目露异色的了悟“有佛门中人作证,绝无虚言。”

她知道宇文询此时虽面无表情,心却动了,毕竟对一个曾经健康的残废来说,最大的渴望,就是能自己走路奔跑,回归正常。这好比先天失明的人和后天失明的人,相比之下,自然是后者更痛苦,因为她看过青山绿树、鲜花翠柳,见过五彩斑斓、多彩多姿的世界。

先天失明的人,因为从未见过,便不知世界有多美,也想象不出来,反而没有那么多烦恼。

后天失明的人则不同,从能看见,变成再也看不见,那种抓心挠肝的痛苦心境,非当事人不能深切体会。

宇文询幼时曾活蹦乱跳过,自然无比希望恢复正常,只是失望太多次后,便心渐灰,意渐死。

而如今,突然有人说能治好他已残废多年的没用双腿,他怎能不心脏狂跳?

只是,他毕竟非普通常人,充满智慧的头脑,和常年的冷静,已令他不会轻易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楚少主,第一,你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待证实,第二,即便你本事通天能做到,胃口也太大,”他的目光似乎带上了刺,“十二座城,太多了!”

第639章 三戒院

亲兵都撤离大殿,两柄宝剑也停止了打斗。

只因一句能治好他的腿,宇文询便在了悟大师的颔首赞同与锁言的苦苦相求声中,默然回殿,于是,双方真正进入到谈判状态。

楚晗看着洋洋得意、高调回归的紫灵剑,取笑道“有没有打败你的小情人、将它征服?”

紫灵剑“嗖”地钻到她袖中,消失不见,楚晗哈哈大笑。

这何止是调戏剑?简直是借剑调戏人!

宇文询脸色不善,欲狠狠瞪她一眼,却终究忍下。

小奴锁言的头脑没那么复杂,没听出蓝眸女子的恶劣,只盯着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不断喝茶吃点心的鹿角灵兔瞧新奇。

“吃,就知道吃,”楚晗斜睨过去,话语听似责骂,却隐隐含着对自家宠物的娇惯,“也不怕茶点里有毒毒死你。”

噗!

鹿角灵兔口中还未吞下的点心和刚喝进去的茶水一并喷了出来,湿漉漉的乱渣洒得满桌都是。

楚晗皱眉“若是喷到本尊衣服上来,本尊弄死你。”

鹿角灵兔连忙朝她作揖,龇牙做出讨好的笑,看得锁言更加眼睛发直,了悟大师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好了,谈正事。”楚晗掸了掸白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东方凌天已经封我为征西大将军,估计你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宇文询立即看向她。

“不然我来找你干嘛?”楚晗耸耸肩,“咱俩商量着,若能谈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你的意思是,”宇文询似笑非笑,“想不费一兵一卒的空手拿战绩回去?”

“好处并非我一人所得,”楚晗道,“起码,双方都不必劳民伤财,士卒亦无一伤一殁,而你的腿还能得到治疗、恢复正常,何乐而不为?”

“每个城池,都是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宇文询沉声道,“若为我个人利益~~”

“没事,”楚晗打断他,“安排个房间,我在你府上多住几天,你慢慢考虑,不急。”

家里的正君可是左叮右嘱过、让她不能太快、要在西真京都多待些日子才能离开呢。

啊?耳中听到这话的锁言满脸惊讶“你、你要住这儿?”

楚晗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可以吗?”

“呃……”从她出现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对人笑,锁言慌得立即收回目光,平淡无奇的脸上飘出一丝红晕,“殿、殿下说可以……就、就可以……”

宇文询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似要看透她在打什么坏主意,楚晗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面对她如此正经地说着痞话,宇文询只回以轻嗤“锁言,去着人把三戒院收拾一下。”

“是,殿下。”锁言应着,身体却没动。

“去吧,”宇文询摆摆手,“她杀不了我,也不会杀我。”

锁言这才应是离开。

“三戒院?”楚晗挑了挑眉,“哪三戒?”

“戒痴、戒嗔、戒怒。”宇文询自己着手滚动轮椅朝外行去“不怕夜半被杀的话,就住吧。”

“北仓没了再打的能力,凰梧帝王跟我好得就差拜把子,如今凤临的威胁,只有你西真,”楚晗嘻笑,“如果我在天星府出了事,凤临自然会将这笔账记在西真头上,说不定,凰梧还会借兵给东方凌天呢。”

宇文询顿住双手“凤临若还有力气打下去,就不会派你来讲和了。”

“错,”楚晗站起身,走过去扶住他的轮椅,微微倾身道,“东方凌天封的既然是征西大将军,又怎么会主和?她怕是恨不得将你们西真军全部弄死在凤临。来找你做交易,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不为别的,还是那句话,”她俯身靠近他耳边,声音压低,“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种故作暧昧的调戏立见成效,宇文询轻哼一声便再次滚动轮椅,速度也比方才快了些许。

楚晗看着那渐红的耳朵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十七皇子如何?

身份尊贵如何?

智慧过人又如何?

还不是个刚满十八岁、情窦未开的青春小崽子?

即便你思维敏捷,我也能让你说不出来!

她心思恶劣地腹诽两句,然后看着已滑下台阶改设成缓坡的轮椅喊了句“喂,要不要我推你回房?”

宇文询的声音冷冷传来“不必!”

“不必就不必,这么凶干嘛?”楚晗故意道,“这么厉害,以后怎么嫁得出去?谁敢娶啊!”

然后她在窥心镜法中看到宇文询在无人处黑着脸,恼得牙齿直错。

了悟大师起身走过来,看到她脸上的奸笑,不由微微摇头,宣了声佛号后道“楚施主早些休息吧。”

楚晗打趣“了悟大师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天星府的床铺应该还不错,起码比你们清心寺舒服。”

“楚施主说的是,”了悟微一颔首道,“贫尼会留下来叨扰殿下几日。”

嗯?这么上道儿?楚晗顿觉惊悚。

她见过野外露宿的佛姑,也见过客店打尖的老尼,就是没见过跟百姓借居、更没见过赖在王府连住的。

了悟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发出爽朗的笑声“楚施主,明日若有空闲,希望能继续切磋。”

“不是吧?留下来保护小王子也就罢了,还要替他多多打探我的底细?”楚晗斜睨她,“这么尽职?”

“楚施主误会了,”了悟笑眯眯道,“这纯属于个人心愿,与十七殿下无关。”

“嗛,鬼才信你。”楚晗摆摆手,“反正明早我要睡懒觉,你可别来打扰我,我起床气可是很重的。”

了悟笑道“那正好。”

楚晗“嘿”了一声,刚要说话,锁言便小跑过来“楚少主,小奴带您过去休息吧?”

知道她能治好宇文询的腿后,他的态度便打心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虽然有星星有月亮,但没有美人需要陪同……哎,还是算了,”楚晗抬头看了看夜空,故意干叹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兔子,走,睡觉去!”

锁言看了眼摇头不已的了悟大师,掩唇轻笑。

“哦,对了,”楚晗忽然停步扭过侧脸,“告诉你们殿下,让他明天派莫离来三戒院伺候。”

第640章 天星府

只因十七殿下宇文询身有残疾,无法行走,偌大的天星府竟没有一个门槛和石阶,楚晗被锁言执灯引到三戒院后,便放心大胆的沐浴~~她若死了,宇文询上哪儿再寻个敢打保票为他治好残腿的人?

就算他不是一心为私之人,锁言和了悟大师也绝不会答应趁此机会要她性命。

了悟大师留宿天星府,除了不放心她、要保护宇文询外,也是防范宇文询突然改变主意、暗下杀手,毕竟能让尊贵又非凡的十七殿下恢复正常的机会千载难逢,她虽是出家人,亦不忍再看下去,若无机会,便也罢了,可若有此良机,便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楚晗有此能力,又在此时来到天星府,对她们这些出家多年的人来说,便是机缘,属于十七皇子宇文询的机缘,只是他迷在局中,看不清罢了。

不用猜想,了悟也知他的腿部肌肉定已严重萎缩~~西真国名声再大的医师,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完全治好、使其行走如常,可见已因残,废到何种地步。

楚晗虽协助杀掉她们近二十万将士,但对了悟大师来说,西真国本就是理亏的一方,没道理你对人家举刀、人家还主动把脖子伸过来让你砍。

所以她虽然保护宇文询,但心里并不认为他是对的,只是因宇文询乃重要的皇家后嗣而已。

宇文询虽身为男儿,却胜过女子,皇上曾有两次在清心寺感叹若询儿是女子就好了!

是啊,若宇文询是女子,定是当一无二的太女人选,岂有那宇文嫀的半点儿机会?

泡在浴桶里、察看了悟大师等人内心活动、搜集信息的楚晗挑了挑眉没想到西真皇帝宇文姤竟有过传位于宇文询的念头。

如此想来,宇文嫀身边幕僚的进言,也并非完全是捕风捉影。

她笑了笑了悟大师腕上虽有念珠,却非舍利,这方便了她,不然,窥心镜法定要无功而返。

而锁言那个小奴,此时正服伺宇文询歇下,待放下金丝云纹纱帐,他便遣走所有厮奴,自己在寝殿外间的单人小榻上躺下,脑中不停地回想今夜所发生的事。

楚晗勾起唇角幸亏锁言的相貌长得平淡无奇,若比宇文询美貌数倍,宇文询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谁愿意有个比自己漂亮俊美的人时刻反衬自己?看着多糟心!

锁言的智商也不太高,这大概也是多智之人的通病既能以他们的平庸衬托自己的聪慧和大度,也不用防范他们因太过投机而在某天利益更高时,出卖良心、背叛噬主。

虽然住的只是一介皇子,天星府的占地面积却相当庞大,宇文询被西真皇帝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不仅是建筑用地,只单从将他所住府邸赐名为“天星府”便能看出。

如果在他和宇文嫀之间必须得罪一个,怕是所有人都宁愿得罪宇文嫀,也不得罪他。

话说回来,宇文姤能放心把兵权全权交付,不仅是宇文询表现出的才能,而是还有另一深层原因~~他不仅是男子,还是个不能上马、无法驰骋疆场的残废,对皇帝帝位的威胁,几乎是零。

可一旦他的残腿被治好……

楚晗眯了眯眼宇文姤对他怕是没这么放心了~~即使他改变不了性别、依然是男子。

而这,也是宇文询所虑之一。

除了顾虑以公谋私会不会让追随听令的将士们寒心,宇文姤的态度也是他要考虑的因素。

一个已经浸染权利、尤其是兵权的人,若突然被剥夺手中权,估计是要生不如死的。

不过,她相信他会做出最后的正确选择,毕竟,他那不同于常人的脑子还在,不会轻易让宇文姤收回兵权。

再说,宇文嫀乃近似于扶不上墙的烂泥,另两名皇女又年纪尚幼,而宇文询,终究是皇帝宇文姤的亲儿子,又是无权继承皇位的男子,将兵权继续交给他,总比放在那些外姓将军手里更令人放心。

被锁言伺候着脱下繁复贵服的宇文询刚歇下,外面便传来有新军报的禀告声。

锁言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军情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里速速上报的规矩,连忙起身燃灯,宇文询已自己双手撑床、拖着废腿坐起身。锁言熟练地抱来锦被放在他身后,扶他靠坐在床头,便快速奔出打开殿门,从一路小跑过来的精甲护卫长手里接过军报后,转身就往里奔,恭敬地双手呈给宇文询“殿下。”

宇文询接过军报,展开细读之后,闭目冥思。

锁言轻轻后退一步,垂手肃立,不敢出声打扰。

以一人之力打开城门、轻松擒获毫无防备的韩将军……

除少部分反抗者被就地斩杀外,所有愿降的士卒都受到了优待,没有一个被箭射刀砍或填坑活埋。

这回,西真军的死亡数字,是自发动战争以来最小的一次,而凤临,更是战殁近零。

因为楚晗,西真曾折损近二十万大军,原本危如累卵的凤临更是被其全面扭转时局,名震四方,加上她为紫灵剑和鹿角灵兔屠杀过许多武林人,宇文询一直认为她是个心硬肠歹的狠辣之人,但此时看来……

难道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她没穿将军服,也只是站在城头上下令不可虐待降兵俘虏。然而,一直由娄敏宵带领的凤临军,却完全遵从其意,不敢有丝毫违抗,由此可见,她的影响力在无形中有多大。

再想想她的一身白衣,想想她无赖般的痞笑……

宇文询摇了摇头“吹灯吧。”

既然遭突袭而败的西真降军没有生命危险,暂时便没什么可动作的,一切,都只待看他与楚晗是否能达成协议后再说。

“是,殿下。”锁言依言而行,扶他重新躺下,吹灭烛火。

宇文询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心中有些愤郁~~每次都是栽在楚晗手中,怎不令人气怒?

若不是她,只凭娄敏宵和沈渊鳕那两个经验不足的新将领,西真军在他周密而详尽的安排下,绝不可能有这么惨重的损失。

没见到她时,他恨不得扒了她的气,抽了她的筋,以解心头之恨。

她主动送上门来、想寥寥数语抵万军时,他便想着绝对要留下她的命,即便她能为他治好残腿,也不能容她活着离开。

这样的女子,虽毁之可惜,但终究是敌对,对西真又威胁太大,只能除去。

夜深人静,宇文询终于真正睡着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吵闹声,惊醒了他,侧耳细听,隐约像在喊救火。

“锁言,怎么回事?”他蹙眉问道。

“殿下,奴这就去看看。”锁言一边回话,一边穿上外衣开门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匆匆跑了回来“殿下,殿下,不好了!三戒院走水了,火势好大!好大好大!”

“什么!”

经641章 擅武营

天星府三戒院,火光冲天,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到。

火势太大,大到根本无法扑救,即使泼水,也无济于事。

烟火里还透着浓浓的桐油等各种油味儿,很显然,楚晗所宿的屋子,是被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连屋顶都泼油后,才点燃的,以致烧得太旺,别说救屋里的人,就是整座屋子,都将毁于一旦,成为废墟。

宇文询坐在精致轮椅上,抬头目视透过屋顶、燃在最高处的巨大火苗,面无表情。

“殿、殿下,”锁言看着漫天火光,感觉热气直烘过来,不由愣愣道,“楚少主她,不会真的……”

“她可是高阶天玄,”宇文询冷冷道,“死谁也死不了她。”

闻声赶来、立在旁边的了悟大师摇摇头“若只是放火,自然伤不着她半根毫发,但若……”

她深吸一口气“趁夜深人静、熟睡之时,先吹入迷烟……”

宇文询心下一沉,锁言却急得要哭出来“这是谁下的黑手?她若死了,谁给我们殿下治腿啊!”

“她若真死在里面,便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宇文询淡淡道,“西真最大的劲敌没了,我的腿治不治,也没那么重要了。”

锁言哭丧着脸,不赞同地瞧着他,却因他语中涉有国事,而不敢出言反驳。

“哟,这么希望我死呢?”一道满不正经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十七殿下说话忒是无情,实在令人伤心!”

所有人都陡然转身,吃惊地看着她,锁言喜得直抹眼泪“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瞧你这样儿!知道的,明白你是为了你们家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胳膊肘往外拐呢,”楚晗打趣,“放心吧,在将你家殿下的腿治好之前,我死不了。”

锁言一边拿袖子拭眼睛,一边连连点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的思想很简单,心心念念的,就是治好殿下主子的腿。

但他这一激动,就忘了把轮椅推转方向,宇文询也没提醒他,自己滚动轮椅转过身来,看着楚晗“就知道大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可不是,”楚晗竟然笑着承认,“若我哪天把你也祸害了,就更死不了。”

宇文询面若冰霜“楚少主请自重。”

“自重一百二十八斤,脱掉衣服的话,大概得减两斤,一百二十六斤,”楚晗边说边走到他面前,“怎么样,身材还算标准吧?”

宇文询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滚动轮椅就走“不用得意,想杀你的人多不胜数,仅二十万殁卒的家属就都恨不得你早死早超生,还是好自为之吧。若真被人杀了,本殿可不管埋。”

“啧啧,小小少年男子,心肠咋这狠呢?”楚晗斜站着身体,目视他的背影,“不想查杀我的凶手也就罢了,可你家房子都被人烧了,你都不查查纵火犯是谁么?”

“本殿自会查出案犯,”宇文询的手毫不停顿道,“不劳楚少主操心。”

“好吧,不操心就不操心,那,我睡哪儿?”楚晗见前面越行越远的人不理自己,便扯开嗓子喊道,“喂,问你呢,快说话!再不说话,我就去你寝殿睡!”

宇文询再次被激怒到咬牙错齿,他停下轮椅“三戒院又不止这一个屋子,不能睡别的房间吗?”

“早说嘛,”楚晗耸耸肩,“这是你的府邸你的地盘,你不发话,谁敢自作主张啊!”

宇文询气得轻嗤一声,再不搭理,继续往前行去“锁言!发什么呆?”

“哦,哦哦!”看楚晗像看新奇景儿的锁言这才醒神,连忙追上去,“奴来了,殿下,奴来了!”

了悟上上下下打量又痞又坏的楚晗,快笑成肉佛“真没想到,楚施主竟……”

楚晗摊摊手“那是你们的认知有误,不关我的事。”

说罢,径直朝另一座侧厢房走去,脸却是越走越阴沉。

往屋里吹入大量迷烟后再纵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心系千羽、一意孤行的莫离。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早被楚晗读到心思,在窥心镜法中冷眼看她悄悄做各种准备。

原本,宇文询是非杀楚晗不可的,这让她抱着希望藏在暗处,静待楚晗身首异处,客死她乡,可随后的谈判与留宿,让莫离觉出事情有变,不甘心的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此毒手。

因知道宇文询一旦追究,定能很快查出是她,便在放火后躲在无人角落,确认是否有人从火里逃生,之后才趁乱按照事先踩好的路线,快速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楚晗没有及时追杀她,是想看看宇文询怎么做。反正要在这里待几天,有人闹事也好,免得闲着无聊。

似重新认识了楚晗的了悟大师看了看还在烧得噼噼啪啪、不断有物掉落倒塌的火灾现场,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后半夜,楚晗依然没睡,三戒院却再无任何动静。

天亮时,了悟大师并未真来故意扰她、利用她胡诌的起床气激她动手切磋。

莫离失踪,宇文询不用查,也知道放火事件是谁干的了。是否需要对楚晗做出交待暂且不说,只道专为自己静心所设的三戒院被人烧毁几间屋,他也不能不做出动作~~太失他十七殿下的面子。

天星府很大,但几乎没有荒废之地,在府内西南角处,有个超大的园子。

此园不是花园,更不是菜园,乃宇文询所建的擅武营。

这擅武营,就相当于武林门派里的演武场和门徒宿舍,既有一排排样式不同的房屋,还有几个被房屋隔开的宽阔练武场。

而房屋,则有带院子和不带院子之分,院子也有大有小,附着很明显的等级特色。

楚晗已在窥心镜法里查探清楚,知道它们是按照武者的武力级别和功劳的大小多少进行分配,武力级别最高、功劳又最多最大的,方能住上房屋最多、院子最大且设计布置最漂亮最上等的单独院落,最低的,则住在没有院子的单人间,设施也极为简单。

这种竞争,会刺激武者们拼命练武、争取任务并立功。

虽然功劳越大,便代表任务越危险,甚至可能送命,但还是挤破头的抢。

她们只为两个字荣誉。

能被十七殿下看重而住进天星府,对外人来说,已经是一种荣誉,走出府门,都高人一等。

若立下大功,在众多武者中被殿下另眼相待,就更不得了,出了天星府,简直是可以鼻孔朝天的走路了。

有比较,有竞争,自然就没人偷懒,天还未亮,便都起床拉开架势,让楚晗心里直是感叹这个宇文询,别看年纪不大,还真是驭人有术,不能小瞧。

皇家后嗣,非皇女不习谋略政术,而太女所学,又与普通皇女不同。

宇文询身为皇子,却不但能在诡计频出的后宫中苟活下来,还能笑到最后,以掌控兵权凌驾在皇女宇文嫀之上,不能不说是奇人奇迹。

而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西真武林人不顾一切地潜入陌生国度展开杀戮、牵制凤临国的武林力量。

不一般的荣誉,毫不吝啬的高额赏银,或豪华或清幽的单门独院,再加上贵宾般的礼遇……

但凡是流着热血的武林中人,都会拼。

人之所求,无非就是名和利。在天星府做得好,便是名利双收。而有了名利,还能缺美人?

这样的地方,有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已经进来的人自然格外珍惜。

而她们中,真的愿以性命报答十七殿下者有之,为自身利益的亦有之,当然,也不乏口中说报答知遇之恩、腹中却打着小算盘的虚伪、短浅之人。

但利权深植的宇文询岂能看不透她们每一个人?别忘了,她们可都住在天星府、时刻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她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会得到细报,不过是从不让她们察觉得知而已。

众武者正在各自挥拳练剑,猛听任务栏那边传来高昂粗重的一嗓子“有任务啰!”

虽只是简单的一嗓子,却几乎让所有人都瞬间停止手中动作,然后一起朝任务墙奔去。

到了写有“任务栏”三个大字的院墙前,武者们才发现竟是擅武营统领在亲自贴任务,她们看着人物画像下方的字,不由都念出声来“莫离?”

而此时,锁言正立在宇文询的殿门口对禀报之人惊呼道“什么?马匹都染疫烂了蹄?”

第642章 烂蹄疫

西真国的战马,乃是体型最大的品种,为了保持自己的优势,西真一直以来都严禁任何人向她国出售倒卖,若为利犯禁,定斩不饶,绝不容情,是以,无人敢偷偷贩卖到境外。

此时,身高腿长的西真战马却不知何故,竟染了烂蹄的疫病,好好的,骑着马正赶路呢,就会突然一头栽倒,殒命呜呼。

战马监各营一边派人赶修马神庙、烧香祭拜马神,一边将尚未染疫的马匹与疫马分开。生病的疫马被全部赶到京都城南郊外的山里,把它们的愈坏生死交给老天,已经病死的马,则认真埋葬。

宇文询听了禀报后,早饭都没吃,便亲自去战马监各营巡视,被锁言推着轮椅到处查看真实马况。

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他召来马医询问后皱眉,又看他在回府途中发出一道密令。

之后没多久,一百多里外的桂家大院便被上千军兵全面包围起来……

楚晗摇摇头都是那没脑子的老妇惹的祸,若非她答应为宇文嫀所驱、刺杀宇文询,还在楚晗学她施展雷霆指时失声暴露自己的姓氏门第,桂家怎会遭此大祸?

宇文询不愿和宇文嫀撕破脸,黑衣人的事,暂时就不会深度追究。

会使雷霆指的虽然只有桂家人,但只要沉默不说,宇文询便很可能会以未能识出为由故作不知,只会在无奈之下和宇文嫀翻脸时,才对所有曾经参与伤害他的人进行秋后算账。

可你却已当众自报家门,他不杀也得杀啊。

发生这样的不幸之事,只能说桂妇无脑、嘴巴还把不住门,不知即使是临时客串,也该有身为刺客的觉悟。在刺杀过程中,保持沉默少说话是最起码的行规,何况参与刺杀的活动对象,还是最受宠的十七皇子?即使宇文询不动手,皇帝宇文姤也不会放过她和她的族人。

“唉,不作死就不会死,走吧走吧,平静地走吧,不要不甘心,反正你们引以为傲的雷霆指,清心寺的信原指能将其轻易破解,”楚晗的手指在桌上轻叩出声,“死得毫不知情,便不会那么郁闷。”

“楚施主在说谁死得毫不知情呢,”了悟大师跟个笑佛似的走了进来,“大清早的就死死死的,可不太好。”

“你们出家人还讲究这个?”楚晗白她一眼,“我不说死,那你大清早的没事儿笑什么?”

“相由心生,面由心发,见到楚施主,心情愉悦,自然就笑了,”了悟大师满脸笑眯眯,“贫尼见楚施主如此,相信楚施主见到贫尼也是如此。”

“还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抹粉,”楚晗看着她那肉球般的秃头脑袋,故意低声咕哝,“不过,你这么喜庆,谁见了都不会不开心吧?”

了悟大师的老脸顿时笑得更加灿烂“楚施主可用过膳食?”

“没有,”楚晗摇摇头,不满道,“这宇文询什么待客之道?到现在都不让人送早饭过来,是要存心饿死我么?”

别说一顿不吃,就是一天不吃、一个月不吃,也饿不死高阶天玄武尊,了悟大师知她是故意,便笑道“十七殿下好像是处理什么紧急事务去了,怕是得耽搁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楚施主先~~”

“别别,”楚晗打断她的话,摆手让她免开尊口,“不去你的院子,也不切磋。”

了悟摇头失笑“楚施主可真是……好吧,那,去殿下那边等他回来一起用膳如何?”

“这个主意倒还不错,”楚晗立即起身,“走。”

了悟扫了眼屋内“楚施主的灵兔不一起去吗?”

楚晗边往外走,边摆摆手“它不在,替我送信去了。”

了悟这才微微点头,随后走了出来。

楚晗心道,怎么说莫离也是她碧霄宫的人,即使惩处,也该由她碧霄宫动手,怎能容异国皇子宇文询随意抓捕治罪?

兔子乃天玄中阶,又是灵兽,把莫离弄回天虞山,绰绰有余。

两人在宇文询的客殿大厅没待多久,那主仆二人便回来了,锁言一见她们,不由露出惊讶之色“了悟大师?楚少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了悟大师看向正背对众人、观瞧墙上五马奔腾图的楚晗“楚施主说她腹中饥饿,贫尼也未用膳,便一起过来了。”

锁言哎呀一声,宇文询淡淡道“抱歉,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怠慢了二位。锁言,立即传膳。”

“是,殿下。”锁言连忙走出殿门唤人将早膳端来,又折身入内,在镂空熏炉里点燃熏香。

“你真是什么都说,”楚晗故作埋怨地回身看了了悟大师一眼,又转向宇文询,“不都是八马图么,怎么到了你这儿,成了五马图了?”

“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行事,”宇文询淡淡道,“一招落败,就可能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楚晗无语半天,“你真是……”

她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度看了看五马图,她心道宇文询,挂五马图并不仅仅因为要时刻警醒自己、也是你心里深藏着能纵马驰骋的渴望吧?

宇文询面色淡然地自己滚动轮椅到桌前“既然二位来了,就一起用膳吧。”

了悟大师道“谢殿下!”

楚晗见饭菜陆续端了上来,啥话都没说,直接一屁股坐过去,拿起筷子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宇文询看着她“你也不怕饭菜里有毒?”

“我相信十七殿下不是那种阴险小人,再说,”楚晗痞笑着抬抬颌,“祸害能遗千年你懂么?”

宇文询冷哼。

“若轻易就死了,怎么祸害人间?”楚晗筷子不停,“不过说实话,你这天星府的伙食真不怎么样。”

“有人做现成的给你吃很不错了,”宇文询用平平的语调说着不满的话,“嫌不好,可以自己去做。”

“那怎么行?我若做饭,你们岂不都能沾光占便宜?”楚晗连忙否决,“我这双手可是很金贵的,只给夫郎做饭,别的人?哼,想都别想!”

宇文询“……”

了悟大师顿住手中咬了一口的素面馒头看着她“楚施主还会做饭?”

“不是吧?”楚晗惊讶地回视她,顺便扫向宇文询,“我这么有名,你们不可能没派人调查过。恨不得连我楚家祖坟都挖开瞧瞧的人,怎会连我只给亲亲夫郎做饭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宇文询“……”

了悟大师笑道“楚施主太夸张了,除了大事,**类的,殿下不会太多问涉。”

“嗛,你可拉倒吧,鬼才~~”楚晗正要再说,却忽然停住,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说了,先吃饭,免得你们说话溅口水,影响我胃口。”

了悟大师“……”

宇文询终于忍不住白她一眼。

待吃完饭,厮奴们收走碗筷,擦净桌面,并不挪窝的楚晗故意用明显的打探神情看着宇文询道“喂,看你闷闷不乐的,遇到了什么棘手事?”

宇文询淡淡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楚晗一副打死都不信的表情,“你看你大清早的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回来后又面色凝重,连个笑容都没有,怎么会没事?连了悟大师都看出来了。”

了悟大师“……”

楚晗转头安慰她“我没说你很笨,就是外表太欺骗人。”

了悟大师“……”

她心道楚施主,贫尼得罪你了吗?

“喂,”楚晗见宇文询问而不答,又道,“说说看呗?你看我长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武功又好,还会做饭,医术也不错,说不定能帮上你呢?”

宇文询刚要嗤笑,却心里一动。

第643章 撩怒

虽然军中马医说专术医书上曾有记载,但西真战马从未发生过这种烂蹄疫,更要命的是,关于治疗烂蹄疫的方法没有留传下来。

马医已试过多种治疗之法,却始终不见成效,这才禀报到天星府。

宇文询知她已尽力,不然也不敢拿自己能解决的芝麻小事扰他,更不敢瞒而不报。

军中马医束手无策,宇文询便打算待早朝散后,进宫跟母皇讨几位御医用用。

战马染疫,不是小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能广发布告赏征民间马医试用,毕竟,谁也不知京城内外哪个角落里藏着哪国探子,若是传了出去……

本来,这事尤其不能让正敌对的凤临国知晓,可楚晗的话,却让他生出以此试探她医术的心思。

不过,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御医等人也无计可施、实在没有破解之法,才会考虑,但凡能自己处理,就绝不能向楚晗透露消息。

心中有了计较,宇文询的嘴便更加严实,为防楚晗继续刺探,便敷衍她道“待我禀过母皇再说。”

他看向楚晗“楚少主的安危,本殿只保证在三戒院和这里,所以,在本殿从皇宫回来之前,楚少主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楚晗故意撇撇嘴“明明是约束我,还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怕我四处蹓跶、查探你的天星府么?”

宇文询似被她说穿秘密般,露出淡淡的恼羞成怒“爱听不听,被人围杀了,可别怪怨本殿没提醒。”

“行行行,我哪儿都不去,就待这里等十七殿下大驾回府还不行吗?”楚晗朝锁言抬了抬颌,“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将这个小美男留在府中监看我。”

锁言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小美男,而且还是当面夸赞,脸上顿时飘出一丝红晕,人也羞涩几分。

宇文询见了,立即狠狠瞪楚晗一眼,原本的确是有这种打算的,此刻反改了主意“他要陪我进宫,没时间搭理你。”

“那太遗憾了,”楚晗可惜道,“本打算借此机会,跟锁言好好聊聊人生呢!”

宇文询想横她一眼却忍了下来“你不会寂寞的,了悟大师会在这里陪你畅聊人生。”

“她?”楚晗惊呼,然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跟出家人聊太多,准没好事儿。要知道,在她们眼里,你们这些红粉,可都是骷髅!别聊完以后,让我再看到美男时,连欣赏能力都没了!”

锁言掩唇轻笑,宇文询甩给她一个不太好的脸色“楚少主杀孽太重,正好请了悟大师念念经,为你洗去心中的戾气,渡你回岸。”

“我看了悟大师更该先洗去你心里的杀伐和怨气,”楚晗没好气道,“你本就是侵略一方,理亏在先,还总是对那二十万大军耿耿于怀,有意思吗?人是要讲道理的,不能因为你是男子就总是蛮不讲理吧?”

宇文询又被她成功挑起怒火,却懒得再理,自己滚动轮椅朝殿外愤愤行去“你爱怎么待怎么待!”

“殿下这两日怎么了?从来没生过这么多气……”锁言喃喃自语,在宇文询的身影快要离开视线时,才猛然醒过神来,连忙追赶出去,“殿下,等等小奴,殿下……”

了悟大师见主仆二人都走了,才笑看楚晗道“能令十七殿下频繁动怒,楚施主果然与众不同。”

“没办法,”楚晗耸耸肩,“他本来就恨我恨得要死,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块,自然是处处看我不顺眼,若非还有谈判协商的余地,怕是得把你们清心寺的佛姑全都请来,再重兵包围天星府,让我插翅难飞。”

了悟轻叹“二位皆乃当世豪杰,所论又涉及军国大事,贫尼一介出家人,本不该多言,但还是忍不住苦劝楚施主一句,即便今世不修行,也当为来世少造杀孽,换个好因果。”

“了悟大师说的是。”楚晗点点头,“不然我也不会在固原城下令不准杀降、还将自己送入敌口寻找谈判机会了。”

了悟惊喜而欣慰“恭喜楚施主!”

“又不是大婚,喜什么喜?”楚晗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到你们清心寺出家啊?”

了悟笑道“楚施主若有如此深厚的佛缘,我等自是无比欢迎。”

“嗛,可拉倒吧,”楚晗撇嘴,“今世,来世,来来世,来来来世,我都不会把自己弄成光头。”

了悟笑眯眯道“那是佛缘未到。”

楚晗轻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胡咧咧,直到宇文询回来,才结束没什么营养的乱扯。

而此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楚晗见二人进门,便道“瞧你们这东道主当的,再不回来,天星府怕要多两个饿晕的人。”

心情原本就很郁闷的宇文询没接她的话茬,锁言忙道“楚少主稍安,我们这就传膳。”

楚晗笑眯眯道“还是小美男最善解人意。”

“楚少主这是想从本殿身边的人下手?”宇文询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本殿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

“哟,这都给你看出来啦?”楚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十七殿下果真厉害,看来,我得另谋它策才行。”

宇文询懒得答话,锁言吩咐殿外立即传膳后,打水给他净手,因楚晗和了悟大师在场,洗尘净面便免了。

饭菜陆续端了上来,楚晗叹道“话还没说多少,饭倒在一起吃了两顿。了悟大师,你说,这是什么缘?是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缘?”

锁言扑哧出声“哪有这种缘?”

“没有吗?”楚晗故作迷惑,“难道是我记错了?”

锁言刚要接话,见宇文询瞟来一眼,便立即吞了回去,噤声。

“你看你,这么凶干什么?”楚晗道,“他可是你的贴身小奴,又这么年少可人,若吓出个好歹来,上哪儿找这么忠心耿耿的乖巧少男伺候你?”

“楚少主,”宇文询强忍着不咬牙错齿,“如果你不饿,可以~~”

“谁说不饿?”楚晗打断他,“肚子都快饿死了!吃饭吃饭,赶紧吃饭,别再说话了!”

宇文询在心里朝天空使劲翻白眼,脸上却淡冷无状。

“一个美少男,一个出家人,哎……”楚晗吃了几口菜后,看看宇文询,再看看了悟大师,用一副终又忍不住开口的样子叹气“跟你们一起吃饭真没劲,连酒都没得喝。”

“不怕酒里有毒的话就喝吧,”听她似真似假的抱怨,宇文询才想起这码事儿,“锁言,去库藏拿酒。”

“是,殿下。”锁言立即依言而行,退出后小跑而去。

“库藏?”楚晗啧啧道,“看来是好酒啊!”

她竖了竖大拇指“十七殿下对我这远来的稀客还是不错的。”

宇文询淡淡道“若是几壶好酒就能将楚少主收买,所有藏酒都拿出来相送又何妨。”

楚晗哈哈大笑“想收买我的心,那肯定是收买不了的,但若只收买我的身,倒是可以考虑。……哎哎,别瞪我,我可没别没的意思,你别自己想歪了。”

宇文询心中生怒,了悟摇头失笑,楚晗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

宇文询想到御医们的摇头无策,静默片刻,才道“楚少主可听说过烂蹄疫?”

“烂蹄疫?”楚晗满不在乎道,“这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但听说过,还曾遇到呢。”

抬眼瞟看少年男子,见他愣住,便一边夹菜一边道“怎么,马蹄子生病了?”

宇文询还未答话,楚晗便嘻笑道“十六座城,治好你的腿,外加马的腿,如何?”

第644章 秘衡军

听她将自己的腿和马腿并列在一起说,宇文询心里那叫一个恼这不是拐着弯的骂他是畜生么。

西真军侵入凤临时的确是过分了些,可他一介残废,不能亲自领兵,又坐镇京都,鞭长莫及之下,如何约束三军?

将在外,军队在她国,他这个幕后策划人还要求她们取粮于敌,而自己又因残废无法随军。

种种因素一综合,他只能对她们的胡作非为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些。

宇文询为自己折损的二十万兵马痛心,楚晗则为遭殃的凤临百姓鸣不平,这种矛盾,是难以调和的。

他佩服她独自深入敌国的胆量,但,该抓住机会不放过时,依然会不放过。

“十六座城,楚少主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虽已下定决心必要留下她的命,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足,宇文询压住恼意道,“再说,你只是遇到过这种病症,能不能将其治愈,你也没有确切的把握吧?”

“喂,我说你不要这么死板的抠字眼儿好吗?”楚晗见他面色不善地瞪过来,“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美的女子吗?”

噗!取酒回来的锁言正好听到这句,不由扑哧出声。

宇文询语带淡淡嘲讽“楚少主还知道自己是女子啊。”

美是常用来形容男子的,哪有女子以美为荣的?

像她这样大言不惭、理所当然的,更是绝无仅有,真不知这人属什么怪胎。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女子,”楚晗哼道,“不然能这么大度地对待害我凤临百姓的幕后黑手?”

宇文询冷嗤“之前还指责本殿……你如此频繁提起已经过去的事,就有意思了么?”

“好吧,那就当咱们扯平了,翻过这一篇,以后都不要再提,如何?”见宇文询微微扭开头不说话,楚晗道,“既然默认了,咱就只说眼前的事。十七殿下这双腿的价值,绝对不止十二座城,这好像没什么好争议的吧?”

宇文询轻哼不语,楚晗看了眼为自己倒酒的锁言,颔首温声道“谢谢。”

锁言身为小奴,该当伺候主子,宇文询即使在心里不拿他当下仆,也不会宣之于口。

而能来天星府做客的,不仅寥寥无几,且无不满身贵气,有谁会对一介贱奴道谢呢?

即使是专门伺候十七皇子的人,也脱不开奴的本质,能因他的特殊身份而和颜悦色、不加刁难,便是不错了。开口道谢?从来没有的事。

是以,楚晗这句简单的道谢,在锁言听来,却如最高礼遇。

宇文询虽然见她又当面收买自己的贴身厮奴,却没再搭理。

“十七殿下的价值无可争议,接下来就说马腿,”楚晗继续道,“据我所知,烂蹄疫在我这种医术高明的人眼里不算什么,但这世上,还真没几人能治好它,所以,四座城,绝不是虚开高价。”

“十六座城……楚少主简直比抢劫的山匪还狠,”宇文询这才淡淡道,“何况,本殿的腿没那么价值连城,烂蹄疫也并非除楚少主之外无人可解,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烂蹄疫的危害,相信十七殿下已经尽知。明白人对明白人还故意说糊涂话,我无话可说,”楚晗耸耸肩,“那就祝你好运,在烂蹄疫继续传染、大面积爆发之前找到解决之道。”

宇文询抿紧嘴唇,楚晗笑得幸灾乐祸“若是此病传到占领区,我们凤临可就省事了!”

楚晗的话,直击对方要害。

疫马的病蹄踩过之处,皆成传染源,即使所有马匹全部迁离原处,也无济于事,因为你不知道哪匹马正处于已被传染、但还未发病的潜伏期,也许昨夜还没什么症状,但天亮之时就开始溃烂,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倒地不起。

另外,更令宇文询和皇帝宇文姤忧心的是,战马监离猎苑只有十几里远,猎苑里有驯鹿、老虎、黑熊、单峰毛骆驼等奇珍异兽,万一烂蹄疫传到猎苑……

看楚晗故意将幸灾乐祸表现得如此明显,宇文询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楚少主小心乐极生悲。”

“死的是你们西真的战马,我悲啥?”楚晗只是微微敛了敛笑,“凤临若是得到消息,怕是要笑疯了,全国都骂你们活该报应。”

宇文询闻言,心里顿时火苗直窜,脸色却冷得快要冻死人“请楚少主说话注意分寸,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本殿府上!”

“那又如何?”楚晗漫不经心道,“左右不过是了悟大师甚至是清心寺全体出动,加上精兵护卫。再硬一点,把你们西真国的毒王也请来用毒毒死我,或者调集武林力量,对我层层围剿。”

宇文询心里一沉,他的确在回来的路上,对秘衡军下了一道密令尽快找到毒王行踪,并以十七皇子的名义请她出山,想要什么条件,可到天星府当面跟他提。

这不仅是密令,更是才下不久,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楚晗竟能猜出他的所有打算。

如此一来,将她利用完再杀掉的计划,就得重新思量、看如何才能更加完美无缺了。

楚晗亦敛笑看他,她虽然人在这里跟了悟大师插科打诨,窥心镜法却一直展开没闲着,宇文询的所有动作和心思,她都一清二楚。

西真国的秘衡军,相当于凤临国的凰卫楼、凰梧国的天卫府,他能下此密令,不能不说,这小少男的手段的确够狠辣又奸诈,即使她缕缕将他激怒、破他淡漠坚冰,但骨子里的冷酷,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他为自己不约束将士在她国胡作非为寻找理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轻视人命,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尤其是她国百姓,再如何受苦遭殃,饱受摧残,他都能置身事外漠然以对,即使收到自家军队所作所为的战报,也依然冷眼相看,无动于衷。

“还是那句话,十六座城,我治你双腿,外加根除烂蹄疫,否则,我们就不必谈了,”楚晗态度强硬起来,“如果你有本事把我弄死在天星府,那就弄死好了。不过,我若死了,便没人能及时阻止烂蹄疫的蔓延~~越来越快速的蔓延。”

这是裸的威胁,且是当面威胁,宇文询面色黑如锅底“这就是楚少主的帮忙?这就是楚少主的态度?”

“这难道不是帮忙?”楚晗道,“有谁规定帮忙不需要报酬?”

宇文询冷冷道“你这报酬要得也太丰厚了吧?”

楚晗针锋相对“大忙大报酬,小忙小报酬,不帮忙没报酬,此乃天经地义,无可非议。”

宇文询咬牙“好,你要报酬,本殿给,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要的报酬太多,本殿,”他顿了顿,“只能给你六座城。”

“对半砍还有余,你也忒心黑,”楚晗道,“十五座,没商量。”

“七座,最高七座,”宇文询淡淡道,“否则不必再谈。”

楚晗轻哼“那就开战吧,看我如何将你们西真将领的头全部拧下来当凳子、一座座打回我凤临城池。”

宇文询被她激得不再隐藏,冷冷道“那要先看你能不能走出天星府、走出我们西真皇都!”

“阿弥陀佛!”眼看就要谈崩,了悟大师连忙打圆场“二位若能和议,便是利国利民又利己的好事,何不平心静气,友好协商?”

“我自是带着诚心过来和谈相商,不然怎会只身独进狼窝?”就等了悟开口的楚晗缓了缓语气,“十七殿下,为了表示诚意,我不妨告诉你关于烂蹄疫的另一个传染源。”

嗯?宇文询立即紧盯着她,楚晗道“除了病蹄踩过的地方,疫马所排泄的粪尿也是传染源之一。”

宇文询脸色一变,了悟大师的面容也沉肃下来“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撒谎骗你们不成?”楚晗往椅背上懒懒一靠,“想想看,京都每天有多少车马来来去去?就算都配有粪兜,街道也会被及时打扫,可你能保证不发生传染么?难道每次粪尿不小心落在大街上时,你们都拿水将整个街道清洗一遍?不是我危言耸听吓你们,一旦疫病全面爆发,军马、民马,一个都逃不掉。到那时,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无力回天,你们就等着看西真所有的马都死光光吧。”

了悟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由看向宇文询,目露担忧。

宇文询“啪”地放下筷子,自己动手滚动轮椅向殿外快速行去“锁言,派人通知丞相、京司府府尹、刑部等大臣立即进宫见驾!”

“是殿下!”主子脸上的凝重让锁言快速应着的同时,急急朝外跑去。

第645章 战马监

“城池十二座,换健康腿……两只?”

什么换健康腿也就罢了,还两只?不但整句话有问题,连用词用字都有问题!

从皇宫回来后、答应楚晗全部要求的宇文询看着手中的文书咬牙“重拟!”

“重拟就重拟,”楚晗笑嘻嘻地伸指朝他遥空点了点,然后往怀里摸,“等着!”

“诶……”她口中发出拖长的第三声音调,从怀里摸出另几张纸,“噹噹噹噹!新版合约神速出炉!”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宇文询更加气愤,却生生克制下来。

他原道只给予口头承诺,不能约定成文,但楚晗却说“那怎么行,不白纸黑字的落于纸面,我怎知你们会不会出尔反尔、抵死不认?”

于是他按照计划答应了,谁知她竟早已备好正式合约,就等他签字盖章呢。

母皇和几位朝中重臣知道楚晗就在天星府时,都恨不得立即派兵围剿、将她拖到京城最大的路口当着所有民众的面进行杀头,因为折损的二十万军兵里,有一半来自京城内外,其中不乏大臣们的远亲,如今走在大街上,似乎都感觉少了许多女人。

那段时间里,殁了妻主的家庭,个个披麻戴孝、哭天喊地,京城内外如同到了七月鬼节,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白幡,焚烧的纸钱、纸人、纸马以及亡人衣物鞋子等产生的浓烟,几乎遮住了整个京城上空,使人眼中只见烟云,不见日月,京郊坟墓也随之暴增,遍地皆是。

官吏虽在挨家挨户查验后进行了按银补偿,但少了顶梁柱便如塌了天,失去女儿的老妇、失去妻主的寡夫,都哭得肝肠寸断。

消息传回后,她们恨的原本是碧霄宫总管顾南风,可如今,真相大白,恨的自然是碧霄宫少主。

不过,当重臣得知楚晗能治疗自己的腿、还能根除恐怖如斯的烂蹄疫时,便改了主意,尤其是母皇。

她们和他想的一样先尽情利用,待用完再抓人斩首,只要她出不了京都,即使签订合约,也无人知晓,待她被捕后,搜出来烧毁便是。就算随身携有储物袋又如何?连储物袋都搜出来烧掉,还能留下什么痕迹?

商定好了计划,签约之事便在绝密状态下进行,除了悟大师和锁言外,书房里再没有第五个人。

楚晗以耍宝方式戏弄宇文询的同时,心中已然发出冷笑。

西真帝臣尽想好事,既挑起战争夺人城池,又想自己这方不死人。

那些禽兽无论在自己国度、自己家里表现有多好,但在凤临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后,对凤临人来说,都是死不足惜!

接着,她心里又是一声深深叹息说来说去,受苦遭难的都是老百姓,而她们的巨大牺牲所换的,不过是当权者膨胀的野心。

做戏做全套,虽知道签约文书最后会变成无用废纸,宇文询还是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中间还进行了很认真的思索,并不时地发出提问与楚晗抠字眼儿。

楚晗相当配合,一直配合到宇文询执笔签字、盖上公私两印。

合约一式两份,一份留给宇文询,另一份被她收入袖中。

她的动作被宇文询假装不在意地收入眼中,楚晗亦对他似不着痕迹的留心不动声色。

两只狐狸各怀心思,待合约签好,宇文询道“既然合约已签,就请楚少主尽快履行承诺。”

“没问题!”楚晗痛快答道,“待我将合约送回凤临,立即着手为疫马治病。”

宇文询脸色一变“楚少主,烂蹄疫耽搁不得,不然本殿也不会同意拿城池交换。合约既已签订,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履行义务、将这万分紧急的棘手之事解决了吧!”

“殿下言之有理,”了悟面色凝重地点头附和,“按楚少主之前所述,此疫病,能少拖一时是一时,早一刻,便能免无数马匹受难受苦。”

楚晗思索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那就先将疫病解决了。”

宇文询暗松一口气。

楚晗看着他道“我得去原病源区看看。”

宇文询立即答应“本殿带你去。”

楚晗摆摆手“不用了,养马的地方又骚又臭,又有病菌,你还是少去为妙。”

这么好心?

宇文询心里轻嗤,面色不显“无妨。”

“你今日几次外出,甚是辛苦,在家歇着吧,”楚晗看向锁言,“让他带我去就好。”

“本殿不累,不必休息,”她这么说,宇文询反而更加警惕,“再说,谁去都不如本殿来得快。”

“那倒也是,”楚晗转向他,“你这张脸虽然没盖章,却是最快捷有效的通行证。”

宇文询没好气地浅浅白她一眼,便滚动轮椅朝外行去,锁言连忙跟上,扶推轮椅。

了悟大师道“楚施主请。”

楚晗微微一笑“了悟大师请。”

然后,两人并肩而行。

庞大的战马监,此时已有一半处于空旷状态,但并非马匹都已死亡,而是部分还未染疫的马被转移。

战马监总务跪迎宇文询后,便在宇文询的摆手示意下,安静地跟在后面,眼睛却不时瞟向已越过十七殿下、走在最前面的蓝眸女子。

楚晗朝四周扫视一圈,才表情认真而严肃地开始察看一排排规格相同的马厩,甚至拿棍子拨了拨料槽里还没吃完的剩余草料。

查完马厩,她又用鞋底蹭蹭脚下的地面,这儿蹭一下,那儿磨一会儿。

宇文询等人都专注地看着她的所有动作,不漏一丝细节。战马监总务忍不住躬身上前,想要低声询问,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宇文询抬手制止,只好连忙退后,继续保持安静。

战马监以营为单位进行划片分区管理,楚晗看完一个营,进入第二个营,待把空旷的营区全部看完,已快天黑。

她拍了拍沾有些许灰尘的手心“今天就到这儿吧。”

宇文询点点头,然后问道“明天再来查看另一半营区的马匹?”

“暂时不必,”楚晗道,“我已差不多知道是什么引起烂蹄疫了。”

就说会治烂蹄疫的人怎么还要看现场,原来她查看的是这个!

原本心有疑惑的宇文询立刻脸色一松“这也是我们尤为想知道的~~如果不知发病原因,就算治好,怕也容易复染。”

楚晗点点头,却没多说“先回去吧。”

宇文询按捺下急迫心情,未再多问,四人离开战马监,很快回府。

锁言吩咐殿外立即传膳,又遣人打几盆水来给主子和客人净手。

宇文询刚擦干手上的水渍,便道“楚少主若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开口,要多少,给多少。”

“不需要太多,”楚晗摆摆手,“有了悟大师,再从府里叫几个臂力足的护卫一起出城即可。”

“没问题,”宇文询态度大改,微微倾身道,“那,请问楚少主出城是?”

“寻找一种配药,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杀死战马监病源的药石,”楚晗耸耸肩,“看造化喽!”

“楚少主需要什么药?”宇文询忙道,“你说出来,也许府里就有,就算府里没有,皇宫也可能有。”

“不会有的,”楚晗摇摇头,“你们也不可能存。”

不会有、也不可能存的东西是什么……

她说得如此肯定,却又不言明,宇文询明知她在故意卖关子,还是问道“楚少主能否透露一下?”

“还是先别知道的好,”楚晗笑得诡异,“不然一会儿你们该吃不下饭了!”



第646章 小调

听她如此说,连锁言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悟大师想到了什么“莫非是五谷轮回之地?”

楚晗哈哈一笑“差不多吧!”

锁言恍然大悟,掩唇轻笑难怪楚少主说不要问,否则会吃不下饭。

宇文询道“想必不是平常之物。”

如果是人或猪狗马羊等普通动物的排泄物,就不会专门去城外寻了。

“天已黑透,”楚晗摆摆手,“还是不要问了吧,待明日寻着后,你们自然就知道,先吃饭。”

宇文询点点头,果然不再问。

吃完饭后,楚晗回到三戒院,大张旗鼓地叫人赶紧拎热水给她沐浴。

浴桶上,蒸烟袅袅,楚晗惬意地泡着,洗着,不时还哼几句小调,将声音传至屋外“为了见小郎,姐姐我爬院墙,墙头嵌有碎碗渣哟我滴娘诶,扎得我血流一行行……”

院门外的厮奴听了,不由低笑出声,值班护卫也咧开大嘴。

洗完澡,厮奴女婢进屋收拾、在最后关上房门时,见那蓝眸客人已经躺在床上,快要睡着。

夜渐深,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到屋门前,侧耳倾听片刻,又悄然离开。

楚晗未睁眼,在窥心镜法中看她去了宇文询的寝殿门口,低声禀报。

坐在精致轮椅上的宇文询点点头,她便躬身退下。

楚晗轻哼一声,不久,床上便空空如也,屋里没了人。

隐身穿空术连续施展之下,很快到了两国边境。越过边境,来到固原城。

还未休息的娄敏宵正坐在灯下盯着地图沉思,陡觉光前一片阴影,不由一惊,猛然抬头间,厉喝方出半音,便生生卡住,咽回喉内。

“楚少~~”两字刚出,再次紧急刹住,起身侧移几步,抱拳行礼,“大将军!”

“虚名而已,当不了几天的,”楚晗淡笑着摆摆手,但还是走到她方才所坐的上首主位上,“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是。”娄敏宵搬来椅子在对面的下首位置坐下。

楚晗从袖中取出合约,推到她面前“看看吧。”

娄敏宵心中疑惑,面上却恭敬“是。”

她拿起那几张纸,一看之下,不由腾地站起身“还城十五座?”

楚晗淡笑点头,娄敏宵看看她,又盯回纸面“这、这……”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仔细地将协议内容重新阅览一遍,然后抬头道“西真的马匹真的发瘟了?”

“骗她们的,”楚晗笑道,“不是真正的瘟疫,只是一种病,不故意说严重点儿,怎能换到城?”

娄敏宵笑出声来“那,她们十七皇子的腿病,也是被您夸张的了?”

“那倒没有,”楚晗叹道,“幼时就落下的残疾,的确要多费一些事。”

“您的意思是,还没治?”娄敏宵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您……”

若是病还未治,西真怎么会放她带着合约回来?

“我是自己偷着潜回来的,”楚晗道,“她们居心不良,想过河拆桥,等我将人和马都医好,就留下我的命,顺便毁掉文书,所以,我先将合约送回来,以免她们赖账。”

“果然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娄敏宵骂了一句,然后殷切地看着她,“大将军既已脱离险境,就不要再去了,正好带领我们一起收城。”

“人不能言而无信。”楚晗摇摇头,“再说,若西真发现被骗,还会履行合约由你们顺利收城?这字若签与不签没什么两样,她们自然会翻脸。而一旦她们抖出合约,那我们在各国间,便将永远失去信誉。尤其是宇文询的腿,治与未治,好与未好,一目了然,做不得假,到那时,她们可以利用真实合约和实实在在的证据,让落人口实的凤临处于被动的不利局面。”

“末将受教,”娄敏宵点点头,“是末将虑事不周,失当了。”

楚晗笑道“放心吧,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忧,我既能潜回来,也能在事后脱身,不给她们得逞的机会。”

娄敏宵露出笑容。

两人又密议些时,楚晗便动身离开,在黎明来临前的最暗浓黑里,悄悄回到三戒院。

躺在床上眯了会儿,天色微明之时,锁言便来敲门,说殿下请她过去一起用膳。

楚晗伸着懒腰打开门“你家殿下怎么这么早?”

锁言笑回“殿下一向如此。”

随即,他敛了敛笑容,可怜兮兮道“请楚少主体恤,因为战马疫情,殿下一夜都未睡好,还望楚少主见谅。”

“宇文询可真是个能操心的劳碌命,”楚晗无奈,“我都说了能治好,合约也签了,他还担心什么?”

锁言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怕我以合约为幌子坑他是吧?”楚晗轻哼,“他也不想想,若我真让西真的马都病死,那他一把合约拿出去到处嚷嚷,我们凤临还不遭到各个国家的共同唾骂?”

锁言支支吾吾。

“说是这么说,但你们殿下还是担心对不对?”楚晗道,“因为只要我这次坑他成功,西真就完蛋了。”

锁言犹豫着,想点头,又不敢。

楚晗摆摆手“行了行了,走吧,去吃饭,吃完我就去,不让你为难。”

锁言连忙行礼“多谢楚少主!”

到了大殿,宇文询和了悟大师已在候着,楚晗爽快地坐到位置上,直接拿起筷子“吃完开工!”

了悟又笑成肉佛,宇文询也因她的痛快而露出淡淡笑意。

饭后,十六名浑身都是瓷实牛腱肉的高壮女人,已受命列队站在院里,楚晗上前摸了摸她们露出来的粗壮胳膊,啧啧不已“这肌肉练得……只炼体,没修内功?”

十六人皆不答,宇文询道“楚少主问你们话呢。”

“是!”十六人立即齐齐答了一声。

楚晗摇摇头“你们不服我没关系,反正我只是客人,待不了几天。但这次事关重大,所以,只要出了天星府的府门,你们就得听令行事,任我调遣,否则,若因你们的故意抗拒或懈怠,导致烂蹄疫的治疗效果不佳,甚至半途而废,我可不会重头再治第二遍。”

宇文询和十六人一起脸色一变,厉声道“若有人不服从楚少主的安排,立即驱离天星府!”

十六人立即齐声道“敬听楚少主吩咐!”

楚晗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队尾那个个子最高、比自己还高出整整一头的年轻女子面前“你叫什么?”

“回楚少主话,”女子大声道,“属下名叫羊,她们都管我叫大虾米!”

另十五人脸上都努力绷住笑意,楚晗道“为什么?”她上下打量一眼,“因为你又瘦又高?”

“是!”羊目不斜视,继续大声道,“因为个头太高,总要低头看人,大家便给我起了这个外号。”

“行,大虾米,”楚晗拍拍她的肩,“此次就由你带队,负责大家安全的同时,替我传达任务。”

“啊?”大虾米迟疑地看向宇文询,又看向站在队首的女人,“我……”

她刚要说什么,宇文询便打断她的话道“一切遵从楚少主吩咐,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十七殿下一发话,比什么都管用,羊立即大声回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站在队首的女人表情漠然,没什么反应,但一转身朝外走时,脸上立即就现出一丝愤恨殿下明明已经指派我为此行队领,却硬生生被那蓝眸女人给挤掉弄没了!该死!真当该死!

楚晗当作不知般与了悟大师一起往外走,锁言却追过来,捧上一顶轻纱帷帽。

她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宇文询的声音及时从身后传来“你这双眼睛简直就是你的身份标志,太过明显,一旦被百姓认出,怕是出不了城门。为免耽搁时间,还请楚少主委屈一下。”

楚晗摇头叹气地无奈接过“搞得我跟个背着夫郎城外偷情的小妻主似的。”

宇文询白她一眼“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自从楚晗承诺能治好烂蹄疫、又签了约后,他对楚晗的态度就包容多了~~反正她也是快死的人。

楚晗一边戴帽一边道“太正经,活得多无趣!”她摆摆手,“好了,走了,安心等我回来吧,没事儿的话就补个觉。放心吧,我楚晗一向是一诺千金,一言九鼎,不会坑害你的。”

说罢,便快步朝府门行去,留宇文询看着她的背影抿唇不语。

出了天星府,府门外已备好马匹。

楚晗飘身上马,和了悟大师朝城外行去,身后跟着由大虾米羊带领的十六人队。

出了城,楚晗放慢马速,一边走,一边四处观瞧,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完全不像在寻药,让了悟严重怀疑她根本没在找需要的东西,而是借机欣赏城外风景。

这样走了几里,了悟大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楚施主,那药到底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人多力量大,你说出来,大家可以帮忙一起找,免得让你一个人受累。”

楚晗漫声道“我这人呢,是打着不走、哄着走的倔脾气。”她无聊般摆弄手中的缰绳,“我这为你们西真辛辛苦苦地出城寻药,小询子倒好,竟然在我身后安排几个讨厌的尾巴,真是令人很不爽。”

果然被她轻易察觉到了!

同样察觉到的了悟大师对她的“小询子”称呼无语了下,便朝周围朗宣佛号“阿弥陀佛!暗中跟随我等的施主们,你们都回去吧,告诉殿下,有贫尼在,楚少主不会有事,无需太多人保护。”

行在暗处的蒙面人,用从窟窿里露出来的眼睛互相对视一眼,迟疑一下,才在手势下,悄然撤回一人,待楚晗慢悠悠再走出二里地时,那人又悄然回来,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后,所有黑衣人便全部撤离。

楚晗轻哼一声,这才两腿一夹马腹“走,去积石山!”

s自编小调,哈哈!

第647章 积石山

积石山山脚下,与楚晗并肩而立、同样仰面往上看的了悟大师道“楚施主怎知积石山?”

积石山可是在西真,且不是排名前三的险山,而楚晗又是初次来西真京都,怎会知道这里有个积石山?

楚晗轻嗤“鸡屎山这么有名,连凰梧国都有人听说过,我知道很奇怪吗?”

呃……

了悟摸摸光头“名气已经传那么远了?”

她一生都在清心寺,从未出过西真国门,实没想到隔了一个凤临的凰梧都有人知道积石山。

积石山,原名鸡屎山,这也是它出名的最早原因。

至于为什么得此名,年代太过久远,已无人知晓,好像是说很久很久以前,山上到处都是山民农户散养的山鸡,到处都是鸡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后来,连续发了几场鸡瘟,渐渐的,再也无人养鸡,熏天臭气也随之渐渐消散。

只是,人虽不能在山里久蹲,树却长得格外葱郁,砍伐下来,树枝能作柴烧,树干能卖钱。

不料,某年的秋冬,竟有棵老树遭到雷击,引发了山火,将所有枯藤干草连同树木一起烧个精光。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鸡屎山遭逢天雷引发的火灾后,又遇连绵大雨,将焦树枯根连带山土一并冲净,露出无数石头,人们这才知道厚厚的山土下面,竟是大小不一的成块坚石。

于是,原本就被百姓嫌弃的山名,立即被借机改成积石山。

“当然,”楚晗道,“只是还需要大师带路而已。”

了悟露出笑容。

开始时,她见楚晗直接打马而行,还以为她知道积石山在哪里呢,没想到马儿刚跑起来,她就跟了句“请了悟大师带路!”

“羊,”楚晗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勾了勾手,待她小跑过来时,指向众多山石道,“传令下去,让她们全部上山,找一种奶白中隐隐透着棕红的石头,一旦找到,就作上记号再禀告于我,大小不拘。”

“是,楚少主!”羊应着快速跑了回去,传达任务。

“难道那种石头,就是杀灭疫病源头的药石?”了悟大师闻言,立即不顾年龄身份地虚心求教。

“也不尽是,”楚晗摇摇头,“有真药石和伪药石之分。”

了悟诧异地看着她“同色石头跟同色石头还不一样?”

“对,”楚晗微点一下头,“所以才让她们只是作记号然后回禀、由我亲自辨认,她们是识别不了真假的。”

“原来这么复杂,”了悟道,“不知楚施主如何辨认?”

“这就不能说了,”楚晗看着她笑,“不过,我可以教你们一种笨方法。”

了悟连忙做洗耳恭听状,楚晗满脸笑意“你们可以把石头烧成灰,扑撒在地,然后牵马踩踏,有效的,就是真药石,无效的,就是伪药石。”

了悟大师“……”

楚晗哈哈大笑。

了悟大师无奈道“就算如此,治疗药方里,应该也不止药石这一种药吧?”

“那当然,”楚晗面露得意,“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人的。”

了悟对她故意表露的小人嘴脸很是无语。

“我透露得越多,死得就越快,”楚晗哼道,“小询子若什么都知道了,就不会再留我的命。”

“阿弥陀佛,”了悟大师竖起单掌,“楚施主把十七殿下想得太坏了。”

楚晗摇摇头“别替他说话了,我就不信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了悟垂眸“十七殿下不是那种人。”

楚晗呵呵。

了悟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分散开来、四处寻找药石的十几人“看来不大好找啊!”

积石山上到底有没有那种药石都不知道,这样瞎猫撞死耗子的乱寻,得需多少时日?

楚晗道“只有这里满山凸石,若换个地方,得直接挖山寻石,更耗时间。”

她想了想“这么干等消息也不是事儿,这样吧,了悟大师在这看着,我去别处转转,找找配药,免得浪费时间。”

见她转身欲走,了悟大师连忙道“贫尼陪你一起找!”

楚晗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知道怎么找吗?”

了悟见她笑得有点奸坏,不由想起此配药与五谷轮回之地有关,道“楚施主告知方法,贫尼依法而寻便是。”

“难怪小询子信任你,”楚晗摇头失笑,“你可真是寸步不离、把我看得贼紧。”

“阿弥陀佛,楚施主误会贫尼与殿下了,”了悟解释,“楚施主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西真民众又仇视楚施主,贫尼随行,只是保障楚施主的安全,并非监视。”

“保障安全?如何保障?”楚晗用挑衅的目光笑看她一眼,“若我被百姓团团围住,大师难道替我将她们打走、清理路障?”

“自是不能,”了悟笑眯眯道,“但贫尼可出面证明楚施主是十七殿下的客人,劝退她们,为楚施主解围。”

“好吧,既然这么想跟,那就跟着吧,不过,咱可说好了,”楚晗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去了就得动手干活,不能只站着旁观。”

了悟立即道“那是自然。”

楚晗叫来大虾米羊,叮嘱几句,便和了悟大师暂时离开。

两人刚行出半里地,楚晗便道“了悟大师想想哪里有臭水沟。”

了悟愕然“臭水沟?”

楚晗点头不语。

了悟想了想“城外都有专门的废水排污道,可去~~”

楚晗摆摆手打断她“野外的。”

了悟一愣,随即重新思索。

楚晗补充道“就是死水渠,时间长了发臭的那种。”

闻言,了悟忽然不再想臭水沟,而是~~

“楚施主说的,莫非是《动物全鉴》里的蛙猴鸟?”她老眼一亮,“据《动物全鉴》记载,那种三像三不像的鸟,最喜在发臭的死水旁排便。”

楚晗点点头“它们的粪便被自然风干后,就是一种药材。”

“对对,”了悟大师兴奋附和,“有去瘀止糜的作用!”

楚晗看着她“所以你现在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了?”

了悟举目四顾,又闭眼冥想半天,才猛然睁开眼睛道“贫尼想起哪里有了!”

楚晗摆了一下头“带路。”

了悟立即疾步而行,边走边道“那种三像三不像的鸟,贫尼从未见过,而今~~”

“而今,你可以先看看它拉的屎。”楚晗抢接。

了悟“……”

楚晗哈哈大笑。

了悟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还真不知蛙猴鸟的排泄物是何样貌,《动物全鉴》里并未对此做出详细描述。”

楚晗笑道“十六人领队叫什么?”

“人送外号大虾米~~”还未说完,她便恍然大悟,“羊?”

“对,”楚晗坏笑,“就是跟羊屎球差不多。”

了悟“……”

真不知羊的娘爹咋取名的,怎为她取了这样一个易令人产生联想的名字?

“贫尼曾想了许久这三像三不像指的到底是什么,原来是粪便包括在内。”她随即明悟,“脑袋似猴却非猴,两腿似蛙却非蛙,排泄之物形似羊屎球却非羊屎球。”

她似得了宝贝般喜笑颜开“贫尼终于明白了。”

楚晗微笑不语。

“诶?”了悟猛然想起一事,不由扭头看楚晗,“《动物全鉴》里都没写,楚施主是从何处得知的?”

楚晗只回她两个字“秘密。”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手里有绝版《百灵丹》的书、书中有涉及蛙猴鸟排泄物的丹方。

了悟闻言,倒也没强求“看来,碧霄宫的实力,要比世人所想的更大。”

楚晗心道那是因为我老娘尽娶好夫郎,仅爹爹背后的纳兰家族,就不容小觑。

爹爹乃家中独子,上无姐兄,下无妹弟,乃外祖母、外祖父的掌上明珠。

但因他身上寄托着全家人的希望,长辈们宠他的同时,也恨不得把自己所会的阵法武功全都灌进他的脑子里,让他集大成于一身。

幸运的是,爹爹不仅头脑聪慧,还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将家人硬灌的东西全盘接收、消化,并在原来的基础上将其优化,比如九阴九阳护山大阵,就被爹爹改良过。

如此一来,爹爹便更是被外祖母、外祖父等人宠上了天,正式出嫁时,家族长老都跟过来一批。

说是怕他受委屈,其实就是过来帮他抢权、好巩固在新家的地位,因为她们知道母亲的左右护法来自本门弟子,怕爹爹这个外来户吃亏。

当作陪嫁、心甘情愿跟来的长老,尚未死的至今还住在九峰各峰里,白纸般的单纯少男朴素心所在的朴家,就是其中一个。

“到了。”了悟大师的声音传来,楚晗收回思绪,看向早就在窥心镜法中瞧得一清二楚的死水野塘。

“真的有!”了悟喜呼着奔向土塘那带坡度的浅滩,停下之时,脚边赫然是几只羊屎球般的东西,不由又笑成肉佛,“果真如楚施主所述!”

楚晗从袖中抽出一叠纸递给她“劳烦大师帮忙包起来。”

了悟二话不说,接过裁好的方形纸,毫不嫌弃地蹲身将粪便小心包入纸中裹住,就像冬季买早点怕它凉掉一般。

楚晗指了指远处“那边还有一份。”

了悟连忙快步走过去。

待她将蛙猴鸟的粪便宝贝般收起,再寻时,却是没有。

楚晗蹙眉叹道“不够用,还得找。”

了悟也知太少,动了动一根毛儿都没有的老眉“那就继续。”

她想了想“要不,回去请殿下多派些人手吧?”

楚晗摇摇头“人一多,嘴就杂,若闹得人尽皆知,会引起恐慌的。”

了悟点点头,十八人队出城,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再加派人手,确实有些多了。

不过,她倒真没想到楚晗会为陛下和殿下考虑,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由多了一些东西。

“走,”楚晗抬步,“咱俩自己找,反正积石山那边也需要时间。”

了悟点点头,无声而应。

结果这一找,便直接找到天黑。

了悟还真未一口气在荒郊野外行这么多路,待到积石山与众人会合时,尼袍也脏了,下摆还被荆棘挂破几处。

好在大洞没有,尽是细小的口子,不是太碍观瞻。

十六人找了一天,连积石山的三分之一都没找完,好在并非一无所获,竟寻到几块乳白色的外表下、隐隐透着浅棕红或深棕红的石头。

楚晗一一查验,排除了两块伪药石,让大虾米羊将真药石重新做标记,明天另外带人来将它们运走烧成石灰,其她人则继续寻找。

十六人负责寻石,另一拨人负责运输,烧石成粉的事交给宇文询,楚晗则和了悟大师继续四处奔走,专门寻找死水沟塘捡粪球。

如此过了三天,需要的东西终于凑齐。但当第四天,楚晗受宇文询相邀,一同前往炼石场时,脸色竟在看到其中一块药石时沉肃下来“这块不是真药石。”

第648章 伪药石

宇文询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药石都是经我一一验证的,不会有错,”楚晗盯着那块石头皱眉,“但不知这里为何会出现一块伪药石。”

宇文询冷了声音“锁言,叫羊过来问话。”

“是,殿下。”说罢,便差人去叫羊。

不一会儿,羊便快速跑了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询指了指楚晗面前那块石头“这里有块没用的伪药石,你身为负责人,作何解释?”

“伪药石?”羊惊呼,“不能啊!”

“但它就是伪药石,不但没用,且一旦混入真药石粉,还会影响所有药石粉的药效。”楚晗道,“大家白白辛苦一场不说,还耽误了时间,使疫病有机会进行更大范围的扩散。”

“我~~属下……属下……”羊的额头立即见汗,有些慌乱,“楚少主,每块被确定的药石都是属下亲手做的新记号,每块药石,都是您亲见属下在上面划个药字的!对了,对了,大师也在场的,她能为属下作证!”

楚晗点点头“这点倒是属实。”

了悟也道“的确如此。”

宇文询看向楚晗,楚晗回视他“我不可能每块都认对、唯独将它认错。”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宇文询道,“只是听说你们每次回积石山时,都是天色将黑,光线昏暗。”

楚晗失笑,却看着了悟摇头。

了悟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楚施主乃高阶天玄,别道黄昏,就是夜晚,也不容易发生误判。”

宇文询沉思不语。

楚晗无奈道“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了悟大师闻言,不由摇摇头。

三天的单独相处,让她对楚晗深有好感。

为别人连续奔走三天,即使是高阶天玄,也会累,人身毕竟不是铁打的,若非体内有真气,谁能从清早一直奔走到天黑、还连续奔走三天?

这三天里,两人边寻屎球边聊天,楚晗跟她讲了许多发生在西真国外的故事,让她感慨良多,也对楚晗产生了信任。

“是不是问题出在运输上?”她想了想道,“毕竟人一多,就容易出错。”

“不可能,”羊虽额心见汗,掌心发潮,却立即否定,“只有楚少主确认后的真药石上才划有药字,夜里还有轮班值守,怎会出错?”

楚晗扭头看着她,笑道“你还真实在。”

了悟脸上也露出赞赏之意若换成旁人,怕是早就借机逃避责任了,她却似愚似蠢地反驳她的猜测,宁愿自己被怀疑,甚至挨罚受刑,也不愿为了开脱自己而往运输队身上泼污水。

宇文询的脸色也因此而缓了缓,但依然凝重。

“运输队若没问题……”楚晗一脸思索,然后看向所有药石,“其余药石全部为真药石,只有这一块是伪药石,而所有药字都是你划的……药字都~~嗯?”

她这一声“嗯?”,立即勾起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了悟大师忙道“楚施主发现了什么?”

楚晗将所有石头上的药字又重新看一遍,才道“你们都过来瞧瞧,看这些药字有何不同?”

众人立即围将过去,正要看出端倪,扑过去的羊,便将手指点在伪药石的字上惊叫道“这个字不是我写的!”

此时,众人也看出伪药石上刻划的“药”字,与其它药石上“药”字有着些微不同。

羊指着药字中的其中一个笔画道“这个药字没有勾!”

她转身就朝宇文询跪叩“殿下明鉴,这个字绝对不是属下划上去的!”

宇文询淡淡道“证据。”

“证据……证据……”羊懵了懵,急切之间,很快想到,“殿下可派人去属下房中搜查,桌上有一封未写完的家书,屉里还有一沓之前练字的纸,属下虽不确定纸里是否有药字,但能确定家书里有。殿下只要着人对比,就知属下有没有说谎。属下写药字从不会将那一笔直接滑下,而是认认真真的勾起。”

“锁言,你亲自带人去查,”宇文询道,“再令精甲护卫长带人去积石山,查看有没有刻有药字的药石,仔细查!”

锁言应声,即刻去办。

“甚好,”楚晗道“人都是作贼心虚,而这块石头却不算小,想要调包的人,为防被发现,定会选择同等大小的石头来作假。可就算体壮如牛,天生大力,想把调包后的药石扔下山崖,也不易做到,完全毁尸灭迹就更不可能,顶多就是稍微挪个地方,再把它翻过来,将药字朝下,让人看不见。”

了悟大师赞同地点点头“楚施主分丝析缕,果然不凡。”

“别,别夸,”楚晗连忙摆手,“一,我这人受不得夸,一夸就容易翘尾巴;二,”

她瞟了眼宇文询“帝王若妒,天下无路。帝王虽然不在这儿,但……”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宇文询重重一哼“小人之心!”

楚晗没还嘴,却弯腰拍拍还跪着的羊的肩“看到了吧?你们殿下如此英明又胸怀宽广,是绝对不会冤枉你的。嗳?还别说,这样拍你的肩,还真比你站着我拍你的肩,感觉好多了!”

羊僵笑,了悟大师哭笑不得,宇文询对她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的德行,只给予淡淡一瞟。

没多久,锁言便带回调查结果,当宇文询听完禀报、看到锁言捧展在自己面前的未完家书,和用来练字的废旧草稿纸时,才令一直跪在地上的羊起身。

不过,这个行事一向稳重的人,并未开口确定羊是被人陷害、受了冤枉,只等积石山那边结果出来。

锁言道“殿下,日头渐大,去屋里吧?”

宇文询刚要点头,楚晗却道“现在才什么时候,你们就觉得晒?小美男,别让你家殿下成天待在阴凉不见日光的地方,常年不晒太阳,对身体可是有损无益。”

锁言讷讷,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自己犯下了天大罪过,让人看着极度不忍。

宇文询抬臂屈肘,轻轻拍了拍他已搭放在轮椅上的手。

“若搁平时,我是不会管你家殿下死活的,”楚晗撇撇嘴,“反正他或好或坏,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宇文询淡淡道“现在呢?”

“现在嘛,你的身体可相当于我们凤临的城池,我这个协议签订者,自然要扯扯闲事的蛋,”楚晗哼道,“见见阳光,多晒晒,有利治疗和术后恢复,不然鬼才管你。”

宇文询抿了抿唇,瞥她一眼,半晌才轻叹一声“看到楚少主本人,与楚少主相处后,本殿才发现,在楚少主这块儿,本殿所掌握的信息,真是有很大错漏,或者,缺失。”

这话,锁言也听懂了,他不由低头掩唇,了悟则再次笑成肉佛。

楚晗不满道“什么意思嘛,想骂我流氓粗鲁,直说便是,拐什么弯,抹什么角?嗛!”

她扬颌不屑地嗛了一声,却在抬脸扬颌傲脑门时,看到天星府精甲护卫长带着一群护卫走进炼石场大门,而那些护卫推着的两轮车上,置着一块隐隐透着棕红的乳白大石,石上有个“药”字。

那是,羊的字。

第649章 新坑

被调包的真药石一运回,羊便彻底洗脱嫌疑。

之后的调查很顺利,头晚在积石山值夜的共有四人~~羊是按每天四人排班的,这样,便正好是四天一轮值,只是她没想到三天便能找够所需药石。

四人全部被打入刑部大牢,不过一天一夜,便有了结果,真是任何时空、任何年代、任何国家,都不缺乏审讯高手。

调换药石的人,正是对楚晗心怀怨恨的尔朱。

消息送到天星府,宇文询吃过早饭便去了刑部大牢,回来后,表情淡淡,什么都没说。

楚晗也什么都没问,但知道尔朱活不了了~~投到天星府的尔朱,其真实身份,宇文询早就知道,如今,也不过是借着机会除掉她而已。

为宇文嫀所用,尔朱死定了。

死定的原因不是她冤枉羊背黑锅,也不是她真正想害的人是楚晗,而是,站在她背后的,是宇文嫀。

宇文询不动自己同母异父的皇姐宇文嫀,可不代表她派来的人也不动。

宇文嫀曾以关怀的名义明着赠给宇文询一名男奴,尔朱则是她派来的暗棋。她们都以为成功蒙蔽了宇文询,却不知,宇文询早已差人在暗中将尔朱调查得一清二楚,只是棋子未动,他便不动而已。

楚晗稳如磐石般的安静,让宇文询突觉有些不习惯,默了许久,才道“楚少主,此事,本殿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晗摆摆手,没说话。

宇文询抿了抿唇“以你的智慧,应该能推想到她针对的,其实是你。”

楚晗只是笑了笑。

不知真相的了悟大师朝她看了一眼,觉得楚晗今日的说话行事风格,有些变了。

宇文询道“你就不想知道犯人尔朱在供词里说了些什么吗?”

楚晗耸耸肩,终于开了口“无论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最终受害的都不仅仅是我,而是她若得逞、就会因此而引发的重大历史事件~~我猜,后人会称其为,烂蹄疫之祸。”

“不错,”宇文询将目光投向门外虚空,“可她害你,是有原由的,因为她母亲死在了凤临。”

若搁之前,楚晗肯定会摊摊手说“她死不死在凤临,跟我有个毛儿的关系?”

但是今日……

见楚晗不搭腔,宇文询只好自己接下去道“她的母亲是名普通士兵~~你该知道,我们西真的女子,只要成年,便要按律入军,服役两年,两年后若赶上战事,就直接为国效力;若无战事,则要卸甲归家,待有战事之时,方在受召的情况下重新入伍,而尔朱的母亲,便是必须归队的兵员。”

楚晗执茶,吹了吹,浅啜一口。

宇文询看着她“你可知她在谁的军中?又死在何人手下?”

“杀人者,人恒杀之。”楚晗眼皮也不抬地淡淡道,“践踏凤临国土,对凤临百姓作恶多端,死,不过是因果报应。”

闻言,了悟大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宇文询没有讥驳,静静道“她身在庞仪的军队里,死在当时的白衣侠士顾南风手中。”

当时的顾南风,不就是现在坐于面前的楚晗么。

安静无声、不停拨动念珠的了悟大师立即明白了。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楚晗沉默半晌,忽然道,“若不然,你完全可以她的另一重身份重罪轻罚,或者说,直接就不让刑部知晓并插手了。”

刚刚垂眸的宇文询猛然抬头盯着她,直直盯着,目光锐利。

了悟大师则心下疑惑,另一重身份?难道那个叫尔朱的还有什么隐秘或不得了的身份?

看十七殿下的反应,怕还真是如此。

可……楚晗是怎么知道的?

宇文询盯着楚晗,可楚晗却悠悠喝着茶,根本不看他。

“楚少主,”片刻后,宇文询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所有药石都已烧制成灰,接下来,该如何做?”

“将这些东西磨成粉,”楚晗从袖中抽出两张写好的药方,上面写着一串串的药名和剂量,“与药石灰放在一起搅拌混合后,再均匀铺撒在战马监的地面上。”

锁言连忙上前接过,转呈给宇文询,宇文询很认真地看了一遍药方,微微蹙眉“全要一千斤?”

“不然呢?”楚晗淡淡道,“仅凭药石灰一种药,就能杀死凶悍的烂蹄疫病原?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宇文询当面被质,却无话可说,楚晗又道“何况,就那么些药石灰,能铺满偌大的战马监?铺得再薄,也做不到吧?十七殿下并未沉浸在爱河中,智商怎么就降为零了?”

“果然……”宇文询哼道,“时刻不忘损人,才是你。”

闭着眼的了悟大师,嘴角悄然咧开笑纹,锁言也偷偷笑瞅楚晗一眼。

楚晗往椅背上懒懒一靠“知我真面目者,宇文询也。”

“嗛!”宇文询无意识地学了句楚晗专用语,“那,羊屎球~~呃……就是,蛙猴鸟的粪便该如何用?”

“很简单,”楚晗又从袖中抽出一叠纸,“把这些东西都熬成药汤,一半给所有战马内服,另一半用来洗马蹄。”

锁言再次上前恭谨接过,软软靠在椅背上没动窝的楚晗,表示思考地用食指朝虚空勾点了点“嗯……最好把马身全部洗一遍,而且不能只湿马毛,得让药汤浸透马体肌肤。”

再次躬身将厚厚一沓纸张呈给宇文询的锁言忍不住问道“马蹄怎么洗?会不会踩到人?”

楚晗叹口气“建个池子,倒进药汤,再把马牵进去走走泡泡不就行了么?”

锁言顺着她的话展开相应联想后,恍然大悟。

楚晗摇头“做事不动脑子,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楚少主尽拿小奴说笑,”锁言红着脸鼓嘴,“小奴这辈子都要伺候殿下,何曾说过要嫁人?”

楚晗欲接话,宇文询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所需药材全是百斤……楚少主莫不是怕我们学到方子?”

那两张所需药材全是千斤,而这一叠则全是百斤,再蠢再笨,也能察觉到不对了。

用量大倒是没什么可怀疑的,毕竟有那么多战马,战马监也的确够大,但所需剂量这么齐整,就不由人不多想了。

“那当然!什么都无私地教给你们,岂不要教会徒弟、饿死师尊?”楚晗说得理所当然,心里还道此时不坑,更待何时,“协议里只是治好烂蹄疫,可没说连药方也一并免费奉送。这些需要百斤的东西你们准备,其它药材,我自己弄。”

“那楚少主出个价,”宇文询道,“我们愿意花钱购买楚少主的药方。”

“不卖!”楚晗答得相当快速,且干脆利落,“给多少钱都不卖!”

“楚少主,烂蹄疫并不常见,你把药房捏在手中,却少有机会施展,也变换不了钱,何必徒增浪费?”宇文询淡淡道,劝得不着痕迹,“你卖给本殿,既能得到大笔现银,此方也能流传下去,不会再失传。”

“嘁!说得就跟在我手中会失传一样!”楚晗哼道,“再说,我看起来很穷很缺钱吗?”

宇文询见她油盐不进,只好闭嘴,心里却无比惋惜多珍贵的东西,却要被她带进坟墓里……

“你也别想着害我命、得药方,”看透他心思的楚晗故意道,“药方在我脑子里,就算你有本事把我弄死,也拿不去。”

“楚少主多虑了,”宇文询淡淡道,“本殿可不是贪心巨重的凤临武林人,能为紫灵剑或鹿角灵兔,不顾江湖道义,屡屡截杀楚少主。”

“那是因为你图谋的比她们大,”楚晗撇撇嘴,“她们站得低,所以才只是图谋某个稀有物件;十七殿下站得这么高,图谋的自然是城池国家。”

“没想到楚少主如此小肚鸡肠,”宇文询道,“说过此页已翻过,还屡提不止,真是有失女子风度。”

“好吧好吧,风度,风度,”楚晗似被他的话刺激到,将身体坐直后又站起,再唰的打开一面折扇,边往外走边道,“听说西真京都楼坊巨多,美男如云,我正好带着风度去看看,不然岂不白来一趟?”

宇文询闻言,不由慢慢沉下脸。

按凤临传来的消息,这个楚晗只宿过名叫不夜仙宫的青楼,且没有叫任何小倌儿,哪怕是未出阁的清倌儿。这会儿却在西真主动嚷着要去,是何用意?

而她若真去青楼倌坊消遣,了悟大师还不能再跟着,如此一来,就要多费一番手脚。

“晚上让羊陪我去吧,我就看那大虾米顺眼,”刚想到这里,楚晗的声音便遥遥传来,“放心,我会戴眼纱的!”

s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有些忙,会经常断更,读友们见谅!若有空,可看看二少旧文《将军有喜》和《良田美井之佳偶天成》,带搞笑的女强文。文中除唐寅的那首诗外,其余诗词皆为二少原创。二少写诗词,只求意境和押韵,不讲究平仄,勿较真哦!

第650章 音杀之术

西真京都。

不愿再戴帷帽、只系透明眼纱的楚晗一边扑棱折扇,一边信步漫行般朝青楼一条街走去“大虾米,你们西真青楼的小倌有多美?比我们凤临的如何?”

紧跟其后的羊挠挠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嗯?”楚晗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没去过?”

“是。”

“一次都没去过?”

“去倒去过一次,但没进去。”

“羊,”楚晗笑嘻嘻地瞄向她小腹,“你不会还是个处吧?”

羊的脸微微红了红“也、也不是。”

“那就行,”楚晗转身继续前行,“不然长这么大个子、相貌也不赖的女人若还没碰过小郎,可就给整个世界的女人丢脸了。”

羊嘿嘿憨笑。

待到了灯火更加通明的青楼一条街,楚晗望着宽阔街道两边、一家接一家的这楼那坊,发出惊叹道“别说,你们西真的青楼被集中在一起后,规模还真是大,好家伙,这连绵不绝的,都看不到头!”

“客官,进来玩儿啊!”灯笼高挂的各大门前花枝招展的倌郎挥着香帕,有的甚至坦肩露胸,公然勾引,见楚晗虽目系白纱,却行走自如,且衣料上等,腰配美玉,离她最近的,立即蜂涌上来,七拉八拽。

“这位客官真俊气!快来我们欲仙楼吧!”

“什么欲仙楼,名字都取得如此俗气,哪配得上满身贵气的英俊豪客?姑娘,你去我们人鱼坊坐坐~~”

“呸,我们欲仙楼俗气,你们人鱼坊就好?别说没有美人鱼,就算有,也被你们弄到岸上干死了……”

一言不合就戗上的两方,一边抢人一边吵,闹得不可开交。楚晗轻轻一拂袖,便将众人不着痕迹地扫向身后的羊“找她,她还没见识过青楼小倌的绝妙功夫呢。”

话毕,人已移出老远,羊则被团团围住、拉扯揪拽,半天脱不得身,急得额头直冒汗。

楚晗不管她,继续往里走,每有卖弄风情的倌郎上前揽客,就被她身子一侧,脚步一滑,轻易避开。

行了一大半路程,后面的青楼倌坊风格迥然不同起来,最明显的,就是所有楼坊里虽也传出笑语声声,间有琴音,却没有派人专在门前揽客,与前面的浓脂艳粉、香飘满街泾渭分明,完全是两个世界。

“落尘坊……”一直漫步到长街街尾的楚晗,瞧了瞧眼前没有一点大红大绿的素雅装修建筑,收扇在手心轻轻拍打两下,念出牌匾上的字,然后自语般道,“位置这么偏,有人来么?”

“怎么没人来?”二楼素栏里忽出现一道有些猥琐的小身影,“您不就来了么?”

楚晗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耸额塌鼻、长相奇丑的男子一边往嘴里扔葡果,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虽早已将所有倌坊楼里楼外都尽收眼底、看个一清二楚,楚晗却还是故作一脸惊讶“地方偏不说,人也……咳咳,如此有特色。”

那小少男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却撇撇嘴万分不在意道“小奴是丑,可我们家逅璠公子美啊!”

楚晗打趣“是被你这张脸衬美的吧?”

小少男哼道“不是吹,谁见了我们家公子,都不会再对旁人动心。”

楚晗歪歪脑袋,感兴趣道“果真这么美?”

小少男又往嘴里扔一葡果“奴若骗你,就咒奴以后越长越丑。”

“那倒是应该瞧瞧,”楚晗抬步要往里走,却又陡然停下仰脸道,“就知道吃,还不下来迎客带路?”

“哦哦,来了!”丑陋的小少男连忙转身往里跑,“来了来了!”

楚晗摇摇头,对暗中跟随、藏身在远处的数人装作不知,故意笑道“真是又蠢又笨的吃货!”

小少男下了楼,满脸脂粉、涂着大红唇的鸨父也迎上来堆着谄笑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过姑娘放心,我们这儿从不欺客,恰恰相反,奴等对初来的贵客,会更加专心伺候,以图长久,免得只有一杆子生意。若姑娘来过一次便再也不来,奴岂不是拱手将贵客让给别家?请问姑娘,您是点名,还是随选?”

一直笑吟吟耐心听着、直到他把一番话全部讲完的楚晗指了指小少男“这小家伙刚才把他家公子夸得美若天仙,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鸨父立即笑得脸上厚粉扑簌簌直往下掉“逅璠公子的确很美,不过,其他公子也不逊色,但既然姑娘点了名,奴家就暂不多做推荐了,只是,逅璠公子的身价,可是我们坊里最高的,不知姑娘……”

楚晗从袖中掏出一整锭银子塞到他手中“只要人顺我意,钱不是问题。”

“多谢姑娘!”鸨父并不当面验证银子的真假,“姑娘请!松果,快给贵客带路!”

“原来你叫松果,”楚晗打量一眼瘦弱的小丑男,“瞧你这小身板儿,哪里像松果?倒像干松果片。”

松果苦了下脸“贵人您能换个形容词么?”

楚晗朝木质楼梯走去“干柴。”

松果连忙跟上并超过她,在前带路,只是脸却继续苦着“还不如刚才那个。”

“那,竹竿。”

“……”

“篾片。”

“……”

“纸~~”

“别别,”松果丧气,“谢贵客您抬爱,我们逅璠公子的洗尘阁到了,您快请进!”

楚晗踏步而入,只见屋里陈设简单且素净,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窗户半开,晚风吹过,纱幔飘飘。

双层透纱后,隐约坐着一名妙龄男子,正在调试琴弦。

松果忙道“公子,贵客已经到了。”

男子点点头,却只是起身站在原地盈盈一礼,语气淡然“逅璠见过姑娘。”

松果将楚晗引到桌边,待她坐下,转身出去,并很快麻溜利索地端来茶水点心等,之后便立在门后不动。

过了会儿,大概是站累了,他便左右脚的换着站。

大概换脚站也着累,他又探头探脑地望向纱幔,见自家公子没有任何吩咐,便蹑手蹑脚地往旁后轻退几步,再悄悄缓缓地蹲下,缩成一团。若有生人乍然进来,怕是都看不见角落里还有个人。

“本姑娘倒觉得松果甚是有趣,”楚晗手握茶杯,口中说着松果,眼睛却不看他,只盯着杯沿,“莫非落尘坊的公子果真是那不慎跌落凡尘的仙子、半点看不上人间俗妇?”

“姑娘息怒,”幔后男子这才停止一声声短促试音,指尖在琴弦上如流水般轻轻滑过,“逅璠正是无比珍视贵客,才如此费心重新调弦,盼贵客能一曲动心。”

“不必,”楚晗摆摆手,“本姑娘不是能诗会书的雅客,只是一粗鲁江湖人,对我弹琴,弹得再妙,我最多也只能说个干巴巴的好字,除此之外,不会有让人得遇知音似的赞美之词。”

幔后传来一声低低轻笑“能得贵客一个好字,便是逅璠的荣幸。”

说罢,指尖便是幽幽一弦,勾人心魄。

楚晗闭目不动,却在窥心镜法中看向刚刚赶来、坐在隔壁房间的宇文嫀,又见天星府的宇文询得到消息后,派出十数人乔装成嫖客进了落尘坊,羊则被人故意缠住,还没脱身。

轻柔低缓的琴声逐渐高亢起来,犹如将人推置于万军阵中,被围得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只有死之一途。

然而,一曲毕,额头微微见汗的逅璠抬头间,却能透过轻纱看楚晗依然悠然自得地喝茶,没有丝毫异样,还在琴声停止时叹气道“唉,终于弹完了。歌舞这东西,果真是我等粗鲁之人欣赏不了的。”

逅璠见她神智清明,心下惊异,脸上却平静无波“姑娘过谦了。”

楚晗一脸无知道“虽然我不通音律,但听你弹,好像也挺好听的。”

纱幔后的逅璠站起身微微一躬“若姑娘喜欢,逅璠请几位乐师前来合奏一曲如何?”

楚晗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

逅璠抬手击掌三下,很快便有八名男子从门外鱼贯而入,他们朝楚晗微微躬身行礼后,分八方而坐。

“阵法不错,琴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楚晗只瞟一眼便淡淡道,“本尊运气不错,一撞就撞上来了。”

“姑娘说笑了,”已经趁空悄悄喘匀气的逅璠道,“我们常在此练习合奏,并非为谁而备。”

楚晗不再多说,只摆了摆手。

琴音再起,依然是从平缓从容的幽幽第一声开始,渐渐在变化中带上一丝金戈,然后越来越高亢。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即使已弹到最激越处,那目系轻透白纱的女子,依然稳坐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逅璠见此,暗暗一咬牙,轻勾一弦,契合加入,八琴琴音立即被带着骤然转至低沉,然后再高亢、再低沉、再高亢,如此不断起伏,剧烈波动着。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楚晗非但不受琴音影响、当场吐血,嘴角反而勾起淡淡笑意,因为脑中的巨人,终于出现了!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巨人并未睁眼,而是闭目口吐经文。

而她吐出的金字既不是佛教经文,亦非道教经文,而是~~魔经!

楚晗遗憾又郁闷这些金色的魔经经文简直就是上古天书,她一个字都不认得!

随着经文不断从巨人口中吐出,她体内的奇异气息也疯狂运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如玉水滴一个接一个的形成,与悬在心脏上方的水滴汇聚成超大一颗并摇摇欲坠时,忽然猛地炸开,并在瞬间四散无踪。

楚晗惊奇不已,因为那炸碎的水滴,既没有藏于穴位,也没有散于经脉,而是处在一种世人很难认知到的身体空间里,至于身体空间到底有多大,她即使身怀窥心镜法,也无法窥清。

难道奇异气息的产生与存在,就是为了抵御今日逅璠等人的音杀之术?

楚晗暗自摇头感觉不像。

逅璠的音杀之术虽然厉害,音杀合击更是无人能逃,但她身为神皇之尊,并非抵御不了。

如此一想,她便有些明白了很可能是音杀之术激活了隐身潜藏、沉默已久的巨人,激发了奇异真气的快速运转,使得它们自行加快了修炼速度。

想到这,楚晗不由在一瞬间有些丧气,感觉自己像个被人利用的鼎炉,一旦哪天修炼完成,她的身体就会成为废鼎一只。

眼见楚晗面色如常,逅璠素手一按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充满杀伐之气的琴音骤断之时,楚晗脑中的巨人立即消失了,疯狂运转的奇异真气,则形成新的水滴悬于心脏上方,等待更多的汇聚。

八名气质端庄的抚琴男子轻盈退出,内室则有一道暗门悄悄打开,逅璠起身恭敬行礼“殿下!”

楚晗看了眼缩在角落打盹、和她一样丝毫不受琴声影响的小丑男,淡淡一笑“正主终于来了。”

第651章 落尘坊

逅璠撩起纱幔,身着常服、生就一幅好皮囊的宇文嫀走了过来,然后立在那里定定看了楚晗半晌,才坐到逅璠迅速搬来的椅子上“闻名不如见面,楚少主果然异于常人。”

“只是雅不起来的粗人而已,”楚晗见她满脸皇族贵傲之气,便也安坐不动,“不知你是哪位?”

她抬头看了看恭敬侧立在其身后的逅璠“莫非是这位公子的入幕之宾?”

逅璠微微低头,宇文嫀却哈哈一笑“本殿宇文嫀,乃西真未来的太女,莫非楚少主真的不知?”

未来的太女?虽然这是在标榜自己的价值,以利后面的谈话,但~~她还真是敢说。

楚晗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动作潦草地抱抱拳“原来是嫀殿下。”

宇文嫀淡笑“不知逅璠可还入楚少主的眼?若楚少主喜欢,本殿即刻将他送予楚少主。”

逅璠的脸立即一片惨白,噗嗵跪下“殿下……”

宇文嫀没理他,楚晗道“本尊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何况,若身边睡着心系她人、时刻想要你命的男子,谁能安枕啊。”

宇文嫀呵呵一笑“楚少主误会了,逅璠只是替本殿试探试探,看看楚少主是否值得本殿提出合作。”

“哦?”楚晗语气讶然,面部表情却无一丝讶然之色,“本尊只是一庸俗至极的江湖草民,实不知与嫀殿下有何合作之处。”

“楚少主太过谦虚,”宇文嫀道,“楚少主能力挽狂澜、解凤临国之危急,更是被凤临帝王破格直接封为大将军,可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事,若说楚少主是凡俗平庸之辈,那其她人,都将无处立身了。”

楚晗哈哈一笑“进这落尘坊,乃楚晗信步而行,随性而为,嫀殿下却能这么快出现,可见确有合作之诚心。如此,之前的误会,便不再提,嫀殿下可以直言我们有何合作之处。”

“楚少主为人果然爽快!”宇文嫀拊掌大笑,“与楚少主合作,定然是件很愉快的事。”

楚晗淡笑不语。

“楚少主乃聪明人,想必不用本殿详说,便能猜得一二,”宇文嫀道,“本殿皇弟宇文询手握兵权,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他不仅是男子,还身有残疾,入不得沙场。可现在~~”

楚晗旋转着手中茶杯,垂眸而视,不接话,也不看她。

“可现在,楚少主却能医好他多年残腿,让他恢复正常,”宇文嫀叹道,“这让本殿如何能踏实啊!”

“嫀殿下多虑了,”楚晗淡淡一笑,“就算他被治愈,能跑能跳,也不过是位皇子,对嫀殿下将来的太女之位,并无任何威胁。”

“楚少主非西真人,又不曾在我们西真京都久待,不知这其中的关键,”宇文嫀摇摇头,“老实说,本殿承认自己能力有限,行事也没有皇弟那般周密而杀伐果断,若非周围有贴心幕僚协助相帮、出谋划策,皇家后嗣又凋零至无人可选,将来的太女之位,怕是没有本殿的份。”

楚晗失笑这宇文嫀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最起码,她有很强的自知之明,且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母皇迟迟不立太女,这让本殿心里很不踏实,既怕母皇打破传统,立储于皇弟,又担心久拖之下,两位皇妹长大成人,于本殿更加不利,”宇文嫀一时忘了幕僚的叮嘱,竟把忧心忡忡挂在脸上,“楚少主想想看,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楚晗摇摇头。

这宇文嫀所言,虽大部分都是其心腹幕僚所教,但她自己也的确有些急了。

只是,她们打的这手好算盘,令她很不爽。

先是想用音杀之术将她干掉,这样,便没有人再能为宇文询治腿了。

没想到,音杀之术竟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音杀之术乃神宅宗的至宝绝学,逅璠更是神宅宗的嫡传弟子,最为擅长与精通音杀之术,连他都弄不死的人,她们就只能走一旦音杀失败、则拉拢合作之路的第二计划。

不过,不爽归不爽,现在却不是明确表态的时候“嫀殿下希望本尊怎么做?”

“自然是不要为宇文询治疗腿疾,”失却初时沉稳的宇文嫀立即道,“烂蹄疫即将被治好,你已经帮他立下大功,腿疾治不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楚晗呵呵“嫀殿下难道不知本尊已用代表凤临国的大将军身份,与代表贵国的十七殿下签订了互利协议?若本将失信违约,名声将一落千丈、臭不可闻不说,我们凤临的城池又如何能和平收回?这个损失,嫀殿下,本将可真是承担不起,消息一旦传回凤临,皇上和朝臣非把本将给撕了不可。”

“这个楚少主自可放心,”宇文嫀用力挥了一下手,“我们既然提出合作,自然已为楚少主想到,只要楚少主立即返回凤临,待本殿成为太女,别说十五城,西真打下的所有城池,本殿都能全部奉还!”

“太女?”楚晗哈哈一笑,“且不说嫀殿下能否成为太女、又何时能成为太女,单讲嫀殿下即使能坐上、甚至明日便坐上太女之位,又如何做得那么大的主、将所有掠夺到手的城池全部奉还?嫀殿下一旦成为太女,最要紧的,便是日夜谋划如何才能保住太女之位、以便来日能顺利登上大宝,怎敢拿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城池兑现为私利而立下的契约?毕竟,宇文姤能立你,也能废你。”

这番话,句句直击宇文嫀要害,把她和幕僚们心里的算计和担忧都针针见血地直道出来,打得宇文嫀措手不及。

这种情况,幕僚们未曾预见,毕竟,这么敏感的话,没人敢直言不讳,是以,她们并未进行深刻探讨并授给宇文嫀相应的应对措施,导致此刻的她,竟被楚晗怼得无言以对。

逅璠见了,连忙起身出言解围“楚少主如此咄咄逼人,可不是诚心合作的表现。”

楚晗淡淡一笑“你们以为我即使想到这些,也不会直接说出来。殊不知,两国之间一旦开战,便是敌对,即使一时合作,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若无利益,谁肯坐下来协商?”

把别人放在火上烤,自己却坐在一边乘凉,可以说,这同母异父的姐弟俩,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一个想将她利用完再杀,一个是杀不成就藏起尾巴来利用,没有一个不心存歹意。

“那,请问楚少主希望我们殿下做些什么?”逅璠暂接宇文嫀的谈判之位,“楚少主可说来~~”

“十七殿下驾到!”他话未说完,楼下便传来一声高呼,“所有人回避!”

第652章 困杀

楼下这一嗓子,让宇文嫀短暂的怔愣后,便是心情复杂地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朝内室密门走去。

才走几步,又突然刹住脚,回头看向楚晗,食指在虚空轻点两下,却似乎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逅璠低声道“殿下,您可邀请楚少主明日夜入嫀王府再叙。”

“不错,”宇文嫀点点头,“楚少主若有合作之诚心,亦可传音给本殿。”

楚晗知青秋已混入嫀王府,便只是垂眸,没有一口回绝。

宇文嫀朝她拱拱手道“楚少主,本殿现在不宜和宇文询当面撕破脸,就先走一步了。”

楚晗淡淡回礼“嫀殿下请。”

宇文嫀的身影消失之际,琴声便幽幽响起,只拨弄琴弦片刻,门便被人推开,宇文询的精致轮椅出现在门前,身后是推轮椅的锁言,前后左右都立着数名站得笔直的军卒,将他严密保护。

锁言看着洗尘阁的门槛,不满地皱了皱眉,然后抬手指过去道“把它拆了。”

已经拆了人家大门门槛的最前方两人刚要行动,宇文询却摆摆手道“不必了,抬我进去就好。”

他此刻依然以我自称,而非一口一个本殿,与宇文嫀相比,其隐藏在冷静外表下的亲和力不言自明。

“哟,尊贵的十七殿下怎么跑到这烟花之地来了?”目系白色眼纱的楚晗坐着未动,但一听她说话的腔调,便知定然在用目光斜睨人,“这本就不是男子该来的地方,何况你。”

她转脸正对着他“堂堂皇子竟夜入青楼,明日之后,京都市民乃至全国百姓,不知会将此事传成什么样,到那时,你可就成了人们饭桌上的谈资,慧若天成的小询询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被抬起的轮椅跨过门槛,轻落于地面,逅璠已起身跪地,低首噤声,毕竟他此时的身份,是让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宇文询抬起眼皮瞥向楚晗“楚少主对京都不熟,为防不测,本殿特亲自来接你回府休息。”

“这情形,似乎有点诡异,”楚晗嘻笑,“我怎么觉着有点像强势夫郎闯青楼、捉妻主回家?”

“楚少主,”宇文询淡淡道,“来也来了,曲也听了,该走了。”

“可美人我还没欣赏够呢,”楚晗将脸转向逅璠,啧啧摇头,“就这么走了,多可惜!”

“楚少主若夜里寂寞,想有人陪,本殿为你送到三戒院便是,”宇文询神情平静,语气淡淡,“姿色只会比他好,不会比他差。”

楚晗起身靠近他,半晌,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十七殿下物色的男子,本尊都不喜欢怎么办?”

宇文询将身子往轮椅椅背处撤了撤“直到楚少主满意为止。”

“那……”楚晗跟着往前凑了凑,单掌撑在轮椅扶手上,姿势无比暧昧,“如果~~”

她突然改为传音“我只想与小询询通宵不寐、畅聊人生呢?”

宇文询淡淡道“府内上上下下皆可陪楚少主秉烛相谈、围席夜话。”

“你当打车轮战呢?”楚晗抽抽嘴角,站直身体,“得,回你天星府吧,不然太辜负十七殿下一片盛意。”

说罢,便径直转身离开,率先跨过门槛。

宇文询见她走得干脆利落,对逅璠看也未看一眼,更别说露出留恋,不由垂眸“回府。”

若非情势所至,他一刻也不想在这看似干净清雅的污秽之地多待。

只是,众人刚下楼行到一楼大厅,便停下脚步,脸色微变,因为,她们发现自己已陷入到阵法中,原本只是回避十七殿下、并未勒令离开的客人们,此时此刻,却一个都不见,别说人影,连个鬼毛儿都没有,大厅也变成了巍巍雪山、断壁悬崖,且还刮着呼呼冷风,冻得人直哆嗦。

不过,有十七殿下在,众人倒并不慌张,在她们眼里,宇文询简直是无所不能。

只是,还未等破阵,甚至宇文询还未开口说话,众人耳边便突然传来“铮”的一声勾弦之响,让人的心猛然一跳。

宇文询面冷如霜,楚晗扭头笑看他道“小询询,你说,这是有人要杀我呢,还是要杀你呢?”

宇文询轻哼“在阵里施展音杀之术,倒是大有长进。”

站在楼上的宇文嫀闻言,刚有些得意,却又在反应过来后,脸色一黑“最好把她们两个都杀了!”

“殿下不可,”她身边的心腹幕僚道,“若二人皆死,殿下易引火烧身,只有困杀十七殿下再嫁祸给楚晗,方为上策!”

宇文嫀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琴声在继续,楼下的人无法分辨它们来自哪里,因为四面八方都是,显然,非一人在弹。

“不怕虎狼当面坐,就怕人前两面刀,”楚晗故意一语双关地叹道,“真是人心最为难测。”

闻言,宇文询脸上的冷霜之色竟消散些许。

他料定皇姐宇文嫀有杀楚晗之心,所以静观未动,只看宇文嫀有没有本事杀掉她。

依他猜想,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事没有绝对,也许她手中藏有他没查到的硬牌呢?

不过,很遗憾,她果然还是失败了。

失败后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她和她的人被楚晗反杀,一种是厚着脸皮求和。

令人意外的是,在凤临嗜杀成性的蓝眸女子竟转了性,没在落尘坊对任何人动手。

刚想到这里,手竟突然被人捉住,随之,一股温热暖力进入自己身体,冷到轻颤的身子顿时暖和起来。

“算无遗漏的小询询怎没想到这一局、出门时带上几件棉衣?”抬头间,那女子即使系着眼纱,也能让人知道她正笑看着他,“你看看你家小奴冻得,再抖下去,就僵了。”

宇文询这才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锁言的掌心,而锁言正目露感激。

他皱了皱眉,想抽回手,却被楚晗紧紧抓住并哼道“小询询是想窝囊地死在这儿?”

他顿时沉默下来,何况废腿虽无知觉,不知痛,也不知寒热,但上身却冷得厉害,只是被他强行克制,抖得没锁言那么明显。

寒风呜呜吹过,即使不练武,女人们也比男子耐冻些,何况卫队亲兵都有功夫在身,只要时间别太久,一时御寒不成问题,所以这阵法只苦了宇文询和锁言,即使宇文询身怀暖玉,也无济于事。

楚晗一边为二人输着炙阳掌真气,一边道“小询询可有破阵之法?”

“这世上能有几个阵法大师?”宇文询抬目四望,“此阵时效不长,只要抗过去,便可自解。”

“如此说来,只要不被人在短时间里干掉,就万事大吉,”楚晗笑道,“可你的亲兵抵得住音杀之术?”

“音杀之术……”宇文询面色沉冷下来,“神宅宗……她们竟暗中投靠了嫀王府。”

楚晗道“也许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呢?”

“不可能,”宇文询微微摇头,“西真的门徒弟子出山历练时,宗派不会任由她们为所欲为,尤其是沾惹到皇族或官员。与嫀王府搭上线、攀上嫀王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禀报回山。”

楚晗一边帮人家,一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幸灾乐祸,笑吟吟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神宅宗弟子居然混在京都青楼历尘练心,”宇文询另一只手猛一拍轮椅扶木,“着实可恶!”

楚晗心道斗吧,你们狠狠斗吧,多点内耗,就多削弱点力量,侵略凤临时,西真武林可出了不少力,若被她们自己的皇子殿下收拾一部分,可就有好乐子看了。

“琴声变了,”她看向卫队亲兵,“没有你的命令,她们虽站着不动,落不下悬崖,一时半会儿也冻不死,却对音杀之术无可奈何,只有送命的份,还有你们俩,”

她又看向表情和亲兵一样越来越痛苦的锁言“再这样下去,你们都得血尽而亡。”

话刚说完,众人鼻中便流出两道鲜血,弱的,则直接口喷血箭,软绵绵倒在地上,连动弹之力也无。

琴声高低不断变幻,满含金戈铁马,宇文询也感觉自己似身处千军万马战阵中,不时有长枪向心口刺来。



第653章 逅璠

高亢琴音似化作尖枪利剑凶狠刺来,脸色已渐至惨白、难受至极的宇文询鼻中亦渗出鲜血,耳听那厉啸之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喘着气道:“敢问楚少主如何破的音杀之术?”

“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你命都快没了,还这么多废话,”体内奇异气息再次因音杀之术的施展而开始自行运转的楚晗骂了一句,才轻喝道,“破!”

脑中的巨人已经在口吐魔经经文,体内奇异气息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然而,她只能先带宇文询出去,因为,即使她不出手,宇文询也死不了,自会有人救他。所以,她要抢下这个人情。

宇文询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她如何破的阵、如何施展的轻功,便发现自己和锁言已身在落尘坊门外,而门内大厅里,再无呼啸冷风和巍巍雪山,但所有的卫队亲兵却都口鼻流血、横躺在地。

坊内楼上,站在宇文嫀身边的心腹幕僚道:“殿下,他此次又躲过一劫,怕不会放过神宅宗。”

宇文嫀哼了一声:“知道又如何?神宅宗可不是好惹的,只这音杀之术,都能让上门挑衅的人有去无回。就他府里养的废物们?有那个狗胆么!”

“殿下,”心腹叹口气,“打狗还要看主人,只冲她们身后是十七殿下,又有谁敢真要她们的命?”

她微微转身扭头,朝洗尘阁的房门看了一眼:“逅璠公子乃因心系殿下,才私自做主为殿下使这音杀之术,一旦神宅宗收到消息,还不知会如何处罚逅璠公子。”

“处罚?”宇文嫀又是一声哼,“攀上本殿这棵大树,她们不该是摆宴举杯、大力庆贺么?”

“殿下,这些武林宗门的心思,有时候咱们是猜不透的,”心腹幕僚摇摇头,“不过,想想便知,若神宅宗真有依附殿下的心思,逅璠公子就不会瞒而不报了。攻打凤临时,神宅宗派出的虽不是精擅音杀之术的宗门精英,但总归是给了十七殿下面子,即使只派出普通门徒弟子,也算跟天星府卖了好,便是十七殿下心里藏有不满,也不能随便寻个理由朝神宅宗动手、让世人觉得他有失道义、令武林寒心。”

“那正好,如今精擅音杀之术的弟子亲自动手杀害十七,便不是寻常理由了,”宇文嫀冷笑,“就让天星府和神宅宗打起来、对着干吧!”

“可,”心腹又瞥了眼洗尘阁的房门,“若真如此,逅璠就算彻底背叛宗门了,到时,他的处境……”

“大不了把他弄到本殿的嫀王府、给他个侍夫之位便是,”宇文嫀不在意地摆摆手,“本殿不会亏待任何追随本殿、为本殿尽心出力的人。”

这也叫不亏待?人家只是藏身在青楼,可不是真的小倌儿。一个精擅音杀之术的正宗神宅宗弟子,竟然只给个侍夫之位,也不怕他一怒之下,杀掉你的正君和所有侧夫。

心腹暗诽几句,却没真的说出来,毕竟那男子跟她无亲无故,能为他提上寥寥数语,已经是仁至义尽。

嫀王霸占两位堂弟身子、且不许他们嫁人的事,外人虽不知,她们这些心腹幕僚却都是清楚的。

嫀王不仅好色,心理也有些不正常,逅璠公子进嫀王府,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若哪天让他撞见殿下与那二位堂弟颠鸾倒凤……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的正君和侧夫那般睁只眼闭只眼,逅璠公子生在武道宗门,长在江湖武林,与一般男儿的性子可不同,万一当场发飙……

心腹幕僚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男子的嫉妒心已经够可怕,若再让他知道自己的妻主不伦……

思虑到这,她的身体不由微微抖了抖:“殿下,咱们赶紧撤离吧。”

洗尘阁里,停止抚弦的逅璠并不知她们的低声谈话,因为他正瞪着缩在门后角落的松果:“松果,还不说你是在为谁效忠么?”

松果拍拍衣服站起身,叹道:“嫀王和十七殿下都装成睁眼瞎、看不见我,你又何必多问呢?”

“她们~~”逅璠刚要厉声驳斥,却马上反应过来,皱眉道,“你是说她们其实知道你的隐藏身份?”

“怎么可能,”松果好笑道,“若什么都知道,说话行事还能如此毫无防备、肆无忌惮?”

他一屁股坐到方才楚晗坐过的绣凳上,为自己斟上一杯香茶:“不过是故意让人打探到我其实也是神宅宗弟子、是你最爱护最信任的同门师弟而已。”

逅璠沉默一会儿,半晌,才抬眸道:“松果,从识你以来,你的智谋便一直高于我,逅璠自愧弗如。但逅璠请求你,无论你效忠的是谁、在为谁暗中办事,都不要伤害嫀王殿下,可好?”

松果执杯不语,逅璠起身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只要你能答应,我再也不问关于你、关于你身后到底是谁的任何问题。”

松果终于抬眼回视:“为她如此付出,值得吗?”

逅璠垂眸:“一切都皆逅璠自愿。”

“你已经没了智谋,只剩飞蛾扑火,”松果深深看着他,“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逅璠的事,”逅璠道,“不会怨松果半分。”

“行吧,”松果放下茶杯,站起身,“既然逅璠这么说,我就不再多言讨人嫌了。”

他欲走却停:“十七殿下乃贵人贵相,不管是不是天命所在,都不那么容易死。好心提醒你,若不想刑狱缠身,还是早点离开落尘坊的好,十七殿下既已脱离险境,就绝不会再容落尘坊和坊内所有疑犯。”

说罢,便快速走向门外,然后传回一声冷哼:“你的嫀王殿下已经撇下你走了,还傻站着做什么?等人来捉啊?”

~~

“楚少主明明能破阵……”落尘坊大门前,宇文询只说一句便打住,看着差点丧命、如同横尸的满地伤员,淡淡道,“将相关人等全部带走,查封落尘坊。”

一直奉命守在门外、未离原地半分的两列亲兵立即大声道:“是!”

她们一动手,早先扮成嫖客混入落尘坊却被请离一楼大厅、悄悄分散在楼内楼外的擅武营武者,便迅速协助控制局面。

楼外的武者和亲兵之所以没进去,一是因为十七殿下令出如山,她们不敢妄动;

二则,乃因她们双眼所见,并非是生了异象的阵法,而是很正常的大厅。

宇文询到时,嫖客和小倌儿等都被要求退避一侧,是以,即使从门外往里看,见不到一个人,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劲。而阵法,又隔绝了内含音杀之术的铮铮琴音,使她们的眼睛和耳朵,都觉察不到任何异常。

至于混迹于人群中、藏身楼内的擅武营武者,虽因十七殿下等人突然凭空消失而觉出异常,猜到有人布阵,却因阵法生门被宇文嫀和其心腹占据,而不知阵法内的情形。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生门处无人,对阵法八窍通七窍的她们也找不到。

再退一步说,就算有人能找到生门、jinru阵中,也只能一起受音杀之术的攻击,半点忙帮不上。

宇文询对阵法虽不精通,却也略懂一些,所以对亲兵和擅武营武者的护驾不力,并未计较降下罪罚。

而对楚晗,他更不想多言。自己尚且在算计如何将她充分利用后成功杀之,她此时即使见死不救,也无可厚非,毕竟两人都是敌对国中的最强力量,谁都有义务尽最大能力灭了对方。

按说,在机会无限好的此时此刻,她该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皇族内斗中才对,可她却出手相救……

他表情淡淡,心里却是一声轻叹。

锁言在受到宇文询的摆手示意后,推起轮椅,招呼未受伤的一部分亲兵卫队和擅武营武者护驾回府。

众人刚走两步,终于得以脱身的羊才气喘吁吁地紧跑着赶来,膝盖只跪下一半、还未开口请罪,便被队伍直直晾了过去。

羊看着不搭理她的十七殿下和一行众人,有些莫名,转头时,见落尘坊里的人正被反绑着推搡出来,随后大门严合,贴上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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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即使二少经常断更、也依然不离不弃的亲亲读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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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假暧昧

天星府。

“为什么,”沐洗干净的宇文询静坐在轮椅里,目光视在未知处,“你可以不救我的。”

楚晗缓步踱到他面前,探手扶椅,微微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如果我说我看上你了,不想你死,你信吗?”

她的女子气息近在咫尺,还带着淡淡檀香,从未与女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宇文询垂下眼眸:“不信。”

“不信?”楚晗轻笑,“别看你神情平静,其实心里是信的,对不对?若不然,一个不需要我动手、便能让敌国最强之人死于非命的绝好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呢?”

宇文询被她浓烈的女子气息包围,不由往后撤了撤身体:“清心寺的阵法大师破解此阵,轻而易举。”

“等她收到消息赶来,你早就死得硬邦邦了,”楚晗伸手,用食指指尖轻抬他的下颌,“还有,为什么一直不看我?心里很慌乱么?”

“你想多了,”宇文询立即将目光投到她脸上,却又不直视她的眼睛,而是在短暂游移后落在她那易令人悸动的唇上,“本殿只是在思索那个门后的小奴到底是什么身份,与楚少主毫不相干。”

“是吗……”楚晗的声音低沉且慢,两个字落音,唇已凑到他的嘴角边,“可我还是觉得,你和我一样动心了。”

距离已经近到微动可触,她的姿势,她的暧昧,她的气息,都将他牢牢锁定。

宇文询浑身紧绷,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却又努力冷静、让自己平复心跳:“楚少主,请你离本殿远一点,再怎么达成协议,你我终究还是敌对。”

楚晗将脸离开一点,没有真亲他:“你没听过最强对手反而会惺惺相惜吗?”

宇文询抿唇不语。

楚晗说中了他的心思,若非敌对,他也不想杀她。

身在权利顶峰的帝王,没有对手的武林至尊,其共同点,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等楚晗真死了,以后的他,感觉也会一样,只剩独对夜空时的怀念。

“不过,”楚晗微微抬身:“虽然结成妻夫、强强联手很牛,但我这人一向不喜强人所难,任何事,一厢情愿都不如两头都热来得令人舒坦,尤其是感情。”

宇文询暗暗松口气,楚晗则完全站直身体,回到座位:“既然本尊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在危急时刻救你,这件事便就此揭过。”

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男子太过理智,不易对女人动心,尤其是存在厉害关系的她国之人。即使心跳加速很真,也是一时的,且仅仅是一时,因为,他能做到情绪的自我控制。

正因如此,她才放胆频频加以调戏,故作暧昧。

当然,这其中也隐隐藏有女人对男子的征服欲。

对女人来说,越是难以得到的男子,女人便越想将其征服,不但要将其征服到身下,还要征服他的心。

不过,她并未被这种征服欲控制~~她牢记自己答应过楚语然,不会再带人回家、又让他多一个兄弟。

“楚少主,”很快平静下来的宇文询道,“我到之前,是否有人对你下过杀手?”

“你不就是为此而赶过去的么,”楚晗笑道,“还问?”

宇文询默了下:“是那个让楚少主舍不得走的逅璠公子?”

“明知故问,我干脆一口气答完得了,”楚晗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是,有人要杀我,杀我的正是逅璠公子,逅璠公子使的正是音杀之术,指使他的,正是你的好皇姐宇文嫀。现在,够清楚了吗?”

“杀不了你……”宇文询似没听到她的怨气般淡淡道,“皇姐她转而和你做交易吧?”

“你们还真是……”楚晗啧啧摇头,“不愧为姐弟俩。”

宇文询轻哼:“她想让你做的事不难猜,不过就是阻止你治好我的腿,但我想不透的是,她能给你什么……难道所有好处都允诺在成为太女之后?”

楚晗哈哈一笑:“西真军打下的所有城池!”

她将目光斜睨过去:“相比之下,她可比你有魄力!”

宇文询顿时面色铁青,银牙暗咬。

“老实说,这个诱惑,真的有点大,”楚晗摇着折扇望虚空,“若设想得再大胆一点,由我暗中帮助、甚至凤临扶持一个没有主见的西真皇女登上帝位……好控制的傀儡皇帝……啧啧……”

她微微转头看向宇文询:“宇文嫀若成皇,手握兵权的你,将是第一个被干掉的人。没了宇文询的西真军,能有多厉害呢?”

“傀儡皇帝?还是你们凤临的傀儡?”宇文询哼笑,“你当宇文嫀身边的幕僚都是吃素的?你当本殿和母皇也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楚晗淡笑不语。

这宇文询虽身有残疾,却心硬如石,他的狠劲儿和武孛的狠很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相同点是,为了生存,为了在深宫里活下去,二人虽未亲力亲为,手上却都沾满鲜血。

不同点是,武孛只限于国内,且多在京都,在宫里;

而宇文询,却是用千军万马当利刃,指挥她们兵戈铁马,侵国掠土,乃真正的血流成河。如今又为了将她的命留在西真,连自己的残腿都不在意,坐看宇文嫀出手后的成败,乃真狠人,比武孛狠得多。

难怪宇文姤动心,想立他为储,在目前宇文嫀失德且没有主见、两位小皇女又年龄尚幼的现状下,宇文询才是最适合坐上宝座、继承帝位的人~~有智有谋,又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相对来说,凤临国,绝不希望这样的强者坐上西真皇位。

不过,他最终能不能坐上凰椅,一要看他自己的意向,二要看东方凌天的本事,她并不想插手参与。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一个江湖武者、临时的大将军,无需操太多太大的心,只要完成任务后、去风纯国摆威风将妖骨夫郎弄回家即可。

待把几个夫郎风光大娶,就陪着他们踏踏实实、甜甜蜜蜜过日子,只要凤临不被三国包围、让百姓遭大殃,就没她楚晗什么事,不然东方凌天和堂上那么多朝臣干什么?难不成让她们闲得天天摸鸟玩儿?

“楚少主,”见楚晗不再辩驳争论,宇文询更加冷静,“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破解音杀之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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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抓药

“小询询,你该思虑的,是如何阻止你皇姐与我勾搭成奸、让你处于不利位置,而不是我怎么破的音杀之术,因为即便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楚晗脸上带着坏笑,斜睨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家夫郎。”

宇文询轻哼“她若心诚,就不会在落尘坊杀我而将你牵扯其中了,楚少主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看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楚晗将茶杯的杯盖反置在桌上把玩,“涉及自己的前途甚至生死,无所不用其极原本就很正常,何况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唯听她人之计的宇文嫀。既敢答应她,就不怕她玩心眼,而是该多想想如何从她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宇文询垂眸“那楚少主答应她了吗?”

“唉,”楚晗叹了口气,“没办法,已心系十七殿下,如何能答应别人,害自己所喜欢的男子。”

宇文询面无波动,淡淡道“那倒要多谢楚少主了。”

“我如此心仪于你,你完全可以利用我,”楚晗笑看着他,“咱俩联手,将计就计对付宇文嫀。”

“本殿不是逅璠公子,无需出卖色相来进行讨好利用,”宇文询的声音有些冷,“楚少主将本殿与污秽之地的人相提并论,是否有所不妥?”

“说得对,十七殿下无需出卖色相,”楚晗放下杯盖,又含笑走到他面前,以指尖轻挑他的下颌,“因为你,无色可卖。”

宇文询终于生出一丝怒意,却隐忍不发,只是无声扭脸躲开她的手指,面色更加冰冷。

楚晗指前一空,手便顺势上移,直起身的同时,姐弟或情侣般揉揉他的脑袋“小询询要出卖的,是藏在这里的莫大智慧。”

宇文询刚要斥她拿开手,却感觉一股热力开始在发间蔓延,女子带着关怀的声音也从头顶上方传来“夜浴后不干发,伤身。”

宇文询欲出口的话,立即憋回到嗓子里。

热气渐渐浸透湿发,连头皮也温暖干燥起来,加上她的右手不断拈发轻撩,让他舒适得凡有知觉之处,都有些麻颤,简直想要闭眼入眠。

然而,短暂的享受之后,他却猛然睁开眼,转动轮椅就往外走“夜已深,楚少主还是早些休息吧。”

楚晗没阻拦,只看着他的背影,待他出了门、将要离开视线时,才道“把逅璠留给我吧!”

宇文询的轮椅猛然顿住,半晌,才缓缓转过身,直视着她“我不相信你会对他动心。”

楚晗耸耸肩。

宇文询紧盯着她“你是认真的?”

楚晗微笑“我需要他。”

宇文询垂眸,不一会儿,便转动轮椅转过身去,又沉默片刻,才道“若能抓到他,我会把他送到三戒院;若抓不到……”

“你肯定抓不到,”楚晗放松一条腿歪立着,“所以我才开口请你帮我跟嫀王府要人。”

“你明知我跟皇姐正剑拔弩张……算了,”他摇摇头,再次转身看着她,“你真如此在意他?”

楚晗还是那句“我需要他。”

需要,而不是在意……宇文询凝视着她,似要将她的心思看透。

“你如此深情凝望,我会误会的,”楚晗上前两步,嬉笑道,“要不,咱俩寻个幽静的好地方聊聊人生?”

宇文询立即拨动轮椅轱辘,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道“逅璠的事,我会尽力而为,楚少主安心静候。”

“有劳十七殿下,”楚晗连语气里都带着笑意,“如此,我便不必麻烦亲自去找她谈条件了。”

宇文询的轮椅短暂一顿,便继续朝前行去“有劳楚少主明日配好所需其它药材。”

“自然,”楚晗道,“义不容辞。”

宇文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楚晗踱回椅子处坐下,喝口微凉的茶,然后歪斜着身体开始闭目养神。

她要逅璠,不为别的,只想让他对自己施展音杀之术,以激脑中的巨人出现,因为在她带宇文询和锁言出阵法时,巨人口中吐的魔经里,终于出现了几个她认识的字窥六界众心之魔镜天地**。

此乃窥心镜法的全称,只在她出生时出现过一次。

因救宇文询,脑中和体内的一切活动都被生生打断了。

但她知道,若自己不动作,那叫松果的丑陋小奴也会在关键时刻出手,身为皇家密探~~秘衡军的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宇文嫀得逞、杀掉协助皇上支撑起西真半边天的十七皇子宇文询。

另外,宇文询其实还藏着一手只要他想,音杀之术就会对他无效……

被赶去洗澡、此刻又躺在外殿单人小榻的锁言已快睡着,躺在寝殿床上的宇文询却闭着双眼,脑中不断回想今夜之情形。

天下没有无敌的武功,再高深的武学,都有克制之法,音杀之术也一样。

清心寺曾教他一门心经,只要念动此经,便不会受琴音影响、遭音杀之术的攻击。

落尘坊里,他之所以没有即刻防御,乃因他知道秘衡军的人几乎无处不在,而秘衡军又直接听令于母皇,他故意让自己流出鼻血,就是为了让她们看到,从而禀报母皇,使她对宇文嫀更加失望。

另外,他也想看看楚晗会作何选择,是笑看皇家姐弟自相残杀、任由宇文嫀杀他,还是干脆落井下石、助宇文嫀一把,借机除掉他。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楚晗竟然真的会救他。

要知道,一旦他死,凤临国的最大威胁就没了,收回失去的所有城池,便指日可待。

可楚晗却放弃了这看似最好的机会,这着实令他感到意外,又百思难解。

清心寺传授心经的事,连锁言都不知道,所以不存在泄密、再被人佯装不知、故意相救的可能。

那么楚晗她……

他回想着她半真半假的暧昧,回想她为自己烘干头发的体贴与轻柔,回想即使明知她是敌国最大的敌人,却在她靠得那么近时,自己却没有一丝危险来临的预警,反而像自然信任的多年好友、神交已久的知己,甚至,可亲密无间的女人……

他能容她如此靠近自己,实是因为他感受不到来自她身上的哪怕一丝杀机。

难道,她真的就从未想过杀他么?

回想起来,好像从她出现开始,就只是救他或有条件的帮他,独独不曾露过杀机。

她说她已对他动心,他却是不信的~~一副残躯,又是敌国最强劲的对手,她怎么可能犯这样明显的错误?心中真若有意,反而不会说出来,以防授人以柄,被人利用。

想到这,宇文询低低一叹经历过皇宫的冷酷,看透了后宫间的虚伪狡诈,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不奢望得到真爱~~无论是母皇,还是逗留烟花之地的女人,都不值得男子付出所有真情。

即便是传闻中重情重义的楚少主,也是美人成群,夫郎环绕,难以做到只守一人。

之前,总有锁言或了悟大师陪在身侧,如今,却能与她单独相处却不怕她相害。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她在刚出现的那个夜里救了他~~如果她来西真的最大目的不是收回部分城池,而是他的性命,她那天完全可以在暗中坐山观虎斗而不现身。

想到这,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再次发出一声轻叹。

楚晗一直在窥心镜法中看着他,在他终于陷入沉睡时,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

能让这位有颗智脑慧心的皇子因为猜不透一个人而纠结郁闷,还真是不容易,这也算她楚晗的不小成就吧?哈哈!

不过,他分析得倒是很对,她来这里,的确没有杀掉他、一了百了的想法,否则那晚就不会救他了,要知道,那夜不仅援兵被阻,街巷的两头也被宇文嫀的人突然封锁,负责夜巡的京卫和秘衡军游探即使看到,也来不及救驾~~连政治警觉度高的京都市民都猜到太女之位非宇文嫀莫属,谁敢触未来太女的霉头阻她行事?就算秘衡军不必顾忌她,但等到弄清深巷中的人是十七殿下再出手,宇文询早就被乱箭射成马蜂窝。

两次相救,加上她连日来的表现,宇文询的层层心防,已被她在无形中越来越多的卸下,直到今日没有再叫了悟大师相陪,还在沐浴后让同样流了鼻血的锁言去洗洗。

锁言原本打算只洗洗脸,但当他收到楚晗的传音时,这名思想简单的小奴便高高兴兴去洗澡了~~楚晗语气暧昧地对他说“小锁言,你可要晚点儿过来,因为,我跟你家殿下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锁言虽没有高深的智慧,但浅显易通的道理他懂楚少主若对殿下有加害之心,就不会两次救他了。

她不但救殿下,还救了他,而没将他这个下奴丢下不管,这让他心里非常感激,不然哪里还有命继续伺候殿下、能在天星府安然舒心的洗澡?

被楚晗两次救于危难,还有本事治疗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烂蹄疫,加上她平日里的嬉笑亲和,此时的锁言,对楚晗不仅没有防范之心,还充满信任,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她能打动殿下的心、与殿下成为一对,让殿下从此有人疼有人爱,不再孤苦一人。

后半夜无话,第二日,楚晗和宇文询一起吃过早饭后,当着他的面出了天星府,自己去药铺抓药,被派出跟随其后的还是大虾米羊。

待到了药铺,楚晗转身用手指了指她“你,老老实实待这儿,不要想为你们殿下偷窥药方机密。”

第656章 治疗残腿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56章治疗残腿宇文询看着数家药铺提供的不同药单,不由摇头失笑:楚晗果然不给他半点机会,不仅分开购买,还在每家买很多种无用的药,让人猜不透她所要的药材中,到底哪个才真的为其所用。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羊又到城外跑一圈,采回不少不知是真药还是假草的东西,之后便是把所有人都轰出三戒院,自己在院里烧火捣腾,直到两个时辰后,才打开院门。

可到此时,除了一锅已经熬好的黄褐色药汤,院子里什么都没了,所有用上用不上的药材全部消失无踪,估计那些用来掩人耳目、混淆视线的药材已被当成柴禾毁尸灭迹。

羊来禀报时,宇文询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叹息之后,一边着人拉车运罐装盛药汤,一边亲自前往三戒院,邀楚晗同去战马监。

楚晗知其用意,便没有拒绝,还示意锁言让开,代替他推动轮椅:“小询询想让心仪之人陪伴,直说便是。”

跟在二人身后的锁言抬袖掩唇,只不敢笑出声。

宇文询心里想给她一个白眼,面色却淡淡然:“楚少主可知西真京都的城墙有多厚?”

“嗛,不就是想说我的脸比城墙还厚嘛,”楚晗轻哼,“但有句话你肯定没听过,那就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噗!锁言终究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羊等亲兵护卫的脸也无法再严肃紧绷。

宇文询一语双关道:“本殿今日长见识了。”

“唉,”楚晗摇头叹道,“为了博美人一笑,我也是豁出去了。”

宇文询淡淡道:“楚少主用错词了。”

“没用错,”她弯腰凑到他耳边,“你不知在情人眼里,丑八怪都可比天神吗?”

“楚少主终于说了句实话,”宇文询微微侧首,“锁言,本殿平日里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怎能劳烦贵客伺候本殿?”

“殿、殿下……”锁言一慌,连忙抢上前,抓住轮椅椅背一角,“奴、奴知错……”

他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楚晗:“楚少主……”

楚晗放手让开位置,“唰”地打开一把从袖中滑出的折扇,一边与宇文询并行,一边叹道:“果然没有不在意容貌的男子,一句丑八怪,就生恼迁怒了。殊不知,美而不善、容绝而无知,才是最大的丑。”

宇文询没再搭腔。

他几十万兵马侵入她国,致使她国百姓因兵灾而受苦遭难,自己也损失了二十万人马的性命,自然谈不上善。

但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王,他既出生在皇族,又以腿换命,自然不能残喘苟活再默默死去,不轰轰烈烈玩大一点,如何对得起这高贵却瘫废在轮椅中的皇子身份?

亲兵推着长板车,车上是一坛坛的成品药汤,因为重视,宇文询没让她们跟在自己身后,反而令其先行。

板车走在前面已经不离视线,但为防不测,宇文询还是思虑周到地将大半亲兵护卫和擅武营武者,调置在板车的前方和左右,进行层层围护。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亲兵早于众人出府,一路排岗值哨,将去往战马监的沿途街巷全部临时戒严。

从天星府到战马监的路线,是宇文询住入天星府时就亲自开辟定下的,相当僻静,说是为了安全保密不扰民,其实也是不想让住在附近的官员和京都百姓频频看到他。

楚晗心中微叹:宇文询虽以男子之身名震西真朝野,却还是因一双废腿而深藏自卑。

是人,都无法脱俗,聪慧如他,也难免被这丝自卑困扰。

虽然他将这丝自卑掩藏得很好,表面上不露分毫,但从其行事上,还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没有人天生就心硬如石,没有人天生就好战嗜杀,都是被后天环境逼出来的。宇文询若没有被人害废双腿、没有刻骨铭心的残酷经历,也不会费尽心机取得兵权,并挥军东进在凤临开疆扩土。

他明知沙场险恶,只要战争一起,就不可能不死人。

作战计划再周详,军队都不可能没有损失,但他却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白白牺牲了二十万兵马~~这便是战争的不可预知性,即便他对行军路线和所经之处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也测算不到甚至低估了只在国难当头、匹妇有责时,才显现出满腔热血的女人力量,尤其是碧霄宫“顾总管”的横空出世。

乱世出英豪,宇文询最大的错误,便是漏算了这一点。

当然,“顾总管”~~楚晗,的确是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意外。

四大国,数个中小国,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的力量能强大到如斯地步。

若说诱杀西真十万兵马于凤天河、使凰梧国退兵,都是用计使然,令人闻之色变的北仓皇女和她手中杀伤力巨大的鹰群,却实实在在展示并树立了碧霄宫少主凛然不可侵犯的强尊地位。

这也是即使宇文询感到可惜、也要将其性命留在西真的原因~~楚晗才是他的最大障碍,而非金树长歪枝、玉秧结烂果的宇文嫀。

所有亲兵和武者都手按刀柄随时戒备着,严防有人或马车冷不丁地横冲过来撞翻板车,摔碎坛罐,毁掉药汤。

但好在,一路上都平静无波,越走越高度紧张的众护卫,在队伍终于到达战马监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瞧瞧,一个个的,大汗淋漓,这么紧张做什么?”楚晗啧啧摇头,“就宇文嫀那性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造次?”

宇文询淡淡道:“防着,总比不防好。”

“是啊是啊,”锁言扭脸看着她道,“楚少主你总说好事只做一次,若被我们自己弄砸了,就绝不会再出第二遍力,我们殿下自然要千防万防,以免有人捣乱。”

“锁言,”楚晗笑眯眯地看着他,“听说天星府里有只会学舌的鹦鹉?”

锁言对她的话题突转愣了愣:“是、是啊。”

楚晗依旧笑吟吟:“听说它尤其擅长学你说话,将你对你家殿下表忠心的话,学得一字不漏?”

锁言不自然地扭捏一下:“我……”

“他维护本殿,乃自然反应,属主仆情谊,并非学舌鹦鹉。”宇文询的声音淡淡传来。

“你……”锁言这才恍然大悟,不由跺了跺脚,“楚少主尽欺负小奴!”

楚晗哈哈大笑,锁言眼圈一红:“等回了天~~呃!”

话未说完,正张开的口中便被人冷不丁弹进一物,让他大惊的同时,恼声也戛然而止。

被推的轮椅猛然一停,宇文询察觉到不对,立即拨动轱辘转身道:“怎么了?”

锁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刚要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楚晗却摇着折扇幽幽道:“那可是本尊亲自炼制的养气丹,不仅能生热防寒,还能生发力气,不要,可就再也没有了。”

锁言的手立即顿在半空,宇文询微微思索后道:“吃了它吧,楚少主即使害人,也是害我,而不是你。”

“小询询这话说的,可真是令人伤心,”楚晗面露一丝郁郁,“我是因爱屋及乌,才心疼一下你家锁言这瘦弱的小身板儿,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了味儿?”

见她又无聊调侃,宇文询只是淡淡斜她一眼,没接话。

但只这稍带人气儿的淡淡斜眼,便令锁言惊异不已,刚吞下的药丸也卡在了嗓子眼。

宇文询刚探直上身、想要为他拍背,楚晗便一指点过去:“吃个丹丸都能被噎死,这么笨,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

药丸滑下喉咙、终于缓过劲来、能出得了气儿的锁言浅浅哼了一声,却不再像上次那样急声辩驳,脸上憋胀的红色消退之后,便推起轮椅。

“咦?小鹦鹉不说话啦?”楚晗站在原地撩逗锁言,“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乖?”

锁言鼓嘴不理她,平淡无奇的脸却因此而生动起来。

待半刻钟后到达洗马池,他竟捂着肚子惊呼起来:“真的发热了哎!”

宇文询扭头看他,楚晗哼道:“那是,也不看看东西是谁给的!”

锁言惊奇地看向她,楚晗抬了抬颌:“去搬个平时搬不动的物件试试?”

锁言左右瞅了瞅,走向一块刻有字的如碑大石,楚晗扶额:“搬什么石头?你以为一颗丹丸就能把你变成超级大力士啊?”

“呃……”锁言顿住脚,转身时脸色红了红,“那、那……”

“得了得了,”楚晗摆摆手,“还是等你回天星府干活时再慢慢体会吧。”

她指了指战马监总务:“你,好好监督,别让她们配错了剂量,一池药水兑一坛药汤,每洗一千匹马,就将池中损耗缺失的药水补满,再倒入一坛新药汤。”

战马监总务躬身看向宇文询,宇文询道:“照她的话做。”

“是,殿下。”战马监总务恭敬应了一声,便亲自过去指挥监督。

楚晗靠过去,俯身在宇文询耳边温声道:“御医署最高署官应该有金针吧?着人去皇宫一趟,把金针送到天星府去,待这边事了,我便为你施针送药,治你的腿。”

宇文询微微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面玉牌交给锁言,又派两名亲卫和两名擅武营武护陪他一起前往。

阳光越来越炽热,楚晗却不让宇文询移到阴凉的地方,直到正午,烈日当头,宇文询即使喝水、脸色也越来越不对时,楚晗才将他推到一棵大树下。

站在树荫里,她又是递纯净山泉水,又是抽帕子帮他擦汗的:“并非我存心整你,实是因为越临近治疗,越要多晒太阳,这不仅能让我施术顺利,也能加快术后恢复,减少你的痛苦。”

她的语气充满真心关怀且温柔无比,宇文询微微点头,垂眸不语。

到场监看到日落西山,一行人才回天星府。宇文询又热又累,只草草喝了几口稀粥,便由锁言伺候着沐浴休息,没了随时听报三戒院动静的精力。

一天的时间不可能将所有战马都清洗喂药,第二日,宇文询坚持要再去,楚晗道:“不让你去,你肯定不放心,那就去吧,记得多晒太阳。”

这话说得宇文询心里顿时一阵发怵,楚晗叹道:“什么都指望你这个皇子亲力亲为,也不知你母皇养那么多朝臣是干什么吃的。”

宇文询垂眸片刻,再抬起时,便出门去了皇宫,回来时,楚晗却不在府里,一问,才知她带着羊去了药铺,说是为他准备施术用的药材等物。

他垂眸沉默许久,终是默默来到殿院,自己将自己晒在阳光下。

楚晗直到傍晚才回来,见他如此自觉,竟走过去,笑着端详他半晌,才猛然将他从轮椅中抱起,走向他的寝殿:“走,看在你这么乖、快把自己晒成黑脸娃的份上,现在就为你施针治腿。”

第一次被女人抱且是亲密抱的宇文询差点惊呼出声时,羊的声音却迟疑着响起:“楚少主,你累~~”

“无妨,”楚晗打断她,“本尊的身体,岂是你们可比的。”

羊欲言又止,宇文询却听出了什么,加上她此时才回,稍作猜想,便知她定是为了寻找药材,辛苦了许久不得歇。

“你……先休息一晚吧,”被横抱在怀的少男抬眼看着她,“不急在这一时。”

“可我急,”楚晗并不看他,一边走一边道,“本尊想早点看到你站起来,让那些在心里同情你、在背后鄙视你、嘲讽你的人,都给老娘滚犊子!”

宇文询捏住自己袖口的手,紧了紧。

ps:爱我中华,祖国万岁!

第657章 绝密令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57章绝密令“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老娘要让她们全部掉下眼珠子!”楚晗一边说,一边将宇文询轻轻放在床上,又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药丸,“吃了它。”

宇文询接过,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

楚晗表情满意,心里更满意~~打死她都不会告诉宇文询,晒太阳根本就是骗他好玩的屁话。

不过,见他默默把自己置在太阳下晒成红脸猴、快要晕过去,她心里还真有些不忍,这才抱他进寝殿。

“锁言,羊,”楚晗朝门外肃声道,“本尊为你们殿下治腿之时,你们要多调可靠人手,把好所有殿门和窗户,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是!”二人激动得忘记这不是宇文询下的命令,立即行动起来,不多时,寝殿便被层层包围起来,整个擅武营的人一个不漏地全部参与其中,了悟大师则被请来专守殿前正门。

宇文询直视着她,幽幽道:“你不怕一旦施术成功、她们正好把你围了?”

“女子一诺值千金,”楚晗装腔作势地隔衣捏着他的双腿,一副寻找并确定穴位的样子:“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违约。”

宇文询垂眸。

“何况,”楚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宇文询抬眼看她。

楚晗痞笑着瞟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道:“被治疗的人是你小询询。”

宇文询再次垂眸,淡淡道:“楚少主总是如此不正经地拿本殿打趣寻乐,不怕本殿动了真情、将你留在西真、永远回不得凤临?”

楚晗叹道:“哎呀……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怕了。”

她转而嬉笑:“怕我家夫郎集体找上门来,和你十七殿下干架。”

不待宇文询说话,她又将目光落在手里正捏捏按按的腿上:“你这腿啊……肌肉虽已萎缩,但并非无法恢复,只是,不能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恢复起来,也要有水滴石穿的耐心。”

“多久?”宇文询抬眸看着她,“三年五年,还是一年半载?”

“三年五年倒不至于,”楚晗摆摆手,“一年半载嘛……若我楚晗出手还需要那么久,岂不是太没面子?”

宇文询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两三个月吧,”楚晗一边从匣里取针,一边道,“一会儿施针治疗时,得脱下你的裤子,你可别多想。”

“不会,”宇文询闭上眼,“不可讳疾忌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我会教锁言方法,我走后,由他每天为你按摩双腿,”楚晗见他猛然睁开双眼,微笑道,“你不用担心,按摩方法好学得很,只要每天坚持,谁做都有效果,保你三个月后,可下地行走。”

宇文询定定看她半晌,才缓缓合上眼帘。

不一会儿,一块布条突然蒙在他的眼睛上:“小询询委屈一下,施术过程不能让你看见~~既免得你害怕,也免得你偷学了去。”

若如此好学,岂不个个都成神医?宇文询没说话,由她抬起脑袋、将布条绕过后脑,再在脑侧打结。

他耳听她话语里的调侃笑意,脸上能觉到她呼吸时的热气。

将宇文询的眼睛蒙上两层黑布,楚晗才用神皇之紫色真气为他施针。

宇文询原以为金针会被一根一根扎下去,却不知是数针同时入体。若非下肢无知觉,眼睛又看不见,他必定要惊讶一番。

随后,楚晗又从袖中摸出一支竹子做的简易针筒,装入备好的药水,一边用右手通过竹针依次将药水滴向每根金针,一边用左手真气催药水进入宇文询的腿里。

即便丝毫无觉,也看不见,宇文询却还是静静躺着,不说一句话,以免打扰她~~若分了她的神,害的就是他自己。

殿内静谧无比,殿外虽护卫众多,却也落针可闻,大家都在兴奋而紧张地期待着。

但从夜幕降临,到月上中天,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殿内无人一般。

楚晗依然在用真气催动药水,药水在宇文询的腿部经脉循环往复地行走着,从艰涩,到渐渐顺畅。

药水和紫色真气的双重作用,缓缓显效,直到天色微明,楚晗才起针,然后从袖中摸出几棵来自十万大山门户的新鲜灵草,揉烂后,连草带汁一起涂在他的双腿上,再用宽布一圈圈环绕裹住。

同样整夜未睡的宇文询听到她舒出一口气,又休息片刻,才为他解开蒙眼布,温声道:“施术很成功,但因为腿上敷有药草,不能动,你得在床上躺一天。饭菜让锁言送到床边,小解也就地解决,大解……”

她顿了顿,“你少吃点儿吧,先别大解!”

宇文询往里扭了扭脸,面上飘起一丝红晕,但想到她话音里透出的疲惫,还是转过来低声道:“辛苦了!”

楚晗摇摇头:“你睡吧,别再撑着陪我了,我也去三戒院眯会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宇文询觉得楚晗其实是累的,只是作为女人,不愿让人看出来罢了。

之后,他又听到她在殿门外对锁言等人仔细叮嘱一番,才真正放心去了三戒院。

他的双眸,再次垂下,掩住所有心思。

不久,便沉沉入睡。

楚晗真气充盈,精力旺盛,累自然是不累,但专注治疗了一整晚还多,乏还是有一些的。

她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便向身在嫀王府的青秋传音。

日光渐移,直到夜晚再次来临,三戒院还没有任何动静,于申时便已醒来的宇文询皱了皱眉,立即吩咐了下去。

不久,一片如同乌云的影子便渐渐飘进大门紧闭的三戒院,又悄悄靠近楚晗所在的房屋窗外。

片刻后,无声离开的影子现出身形,来到宇文询的寝殿禀报。

宇文询一听楚晗还在屋里沉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垂眸掩住开始波动的复杂心绪。

之后,他下了一个绝密之令……

一直展开窥心镜法的楚晗,微微勾起嘴角,配合着没有马上过去,直到第二日的阳光快要晒屁股,才懒洋洋地出现在宇文询的寝殿。

“锁言,快传早膳,”她揉着肚子嚷嚷,“给我多弄点儿好吃的来!”

“是,楚少主,”锁言见到她,似捡了金子般高兴,“早就为楚少主备好了,就等您起床呢!您稍等,奴这就差人全部端来!”

“快去快去!”楚晗催促着,转眼间却又叫住他,“对了,你们殿下腿上的草药洗了没?”

锁言讨好般谄笑:“楚少主您没发话,奴、奴没敢洗。”

“可以洗了,”楚晗摆摆手,“待把膳食端上来,就可以帮他洗了。”

“是是!”锁言连声应着,跑得比兔子还欢。

“小询询,你已经吃过了吧?”她又扭头朝内室喊道,“别急哈,等我吃饱饭,就教锁言按摩之法。”

内室很安静,没有传来回应。

“等这事一了,我就可以走了,”楚晗发出一声终于完成任务的轻松低叹,自言自语道,“终于可以回家抱夫郎了,再不回家,老娘怕是要憋得头发根儿都冒火。”

内室床上的宇文询猛然睁开眼睛。

第659章 失踪

一听清心寺失火,了悟大师再顾不得其它,立即赶回自己修炼兼栖身之地了。

得到消息的宇文嫀当时有些愣,然后便幻想着若母皇被大火烧死,她是不是就能即刻登基为帝了。没想到幕僚却狠狠一瓢冷水泼下,这才在点拨下速速调头去往清心寺救驾。

马失前蹄的宇文询却因为毒王新研的无解之药,而要硬生生将药效时间熬挺过去。

不过,接踵而来的大事急报,倒让宇文询对那特效药的抵抗能力增强许多,直到在清醒中吩咐放楚晗离开、再派人前往清心寺救火后,才陷入迷情。

好在他只喝了一口,还不到无处发泄、便自己撕破所有衣衫、在大街上奔跑的地步,加上已身在天星府的毒王亲自配药试解,多少起了些作用,锁言又不断往他脑袋和上身浇冷水,是以,天星府并未发生什么难以启齿、轰动天下的丑闻。

但谁也没想到,宇文询竟会因祸得福。

之前,楚晗骗他说多晒太阳有助于恢复,不曾想,毒王新药让人血脉贲张之时,竟使其两肢的恢复意外提速,事情发生仅一个半月后,他便彻底站了起来,行走自如。

宇文询设计不成反中药之事,只有毒王、锁言和楚晗知晓,联络毒王、执行此项秘密任务的人,原本就只知自家殿下找毒王是为了对付楚晗,但具体怎么对付,并不知晓,只能通过带回府的密封瓷瓶暗自推测,毕竟涉及使谋用计的机密,向来都皆在殿下一人心中,她和任何人都无可能、也没有资格知道。

为消后患、以防万一,宇文询在西真毒王和忠心小奴锁言的帮助下,努力抗过特药之灾后,便下达密令,杀了秘密任务执行人,从此之后,西真便真的只有毒王和锁言知晓此事了。

而楚晗,说起来还是他最强劲的敌手,然而,却让他莫名信任,觉得她不会宣扬出去。

事后证明,他的感觉或者说判断是对的,自楚晗离开西真后,外界未曾有过任何不利于他的负面传言。

能传报到天星府的消息,通常都是经过确认的,极少有失误,娄敏宵拿着协议要城池这种军报,更不可能有假,何况楚晗当时还对他说了句:“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宇文询明白,心有大智、手段过人的楚晗,怎会猜不到他真正的心思?

设身处地想一下,若将他换在楚晗的位置上,而处在他宇文询位置上的楚晗,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非两国来使,又是秘密行事,即使杀了,也无人可知。这样的好机会,傻子才不放开手脚尽情利用。

可……她到底是如何将协议书送回凤临、传到娄敏宵手中的?

难道是那次的青楼一条街之行?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是被众多脂粉相围、趁乱递出去的,还是在落尘坊完成的?接下协议书又连夜送往凤临的人又是谁?小倌儿,还是……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又究竟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法达成目的的?

在府中传信不可能,每次出府又都有人在其身后跟随,怎么还会有疏漏?

唯一有机会离开视线的,便是她单独进各大药房依单抓药,可京都各大药房的掌柜、镇堂医师甚至药童,都无一不记录在案,不但是西真人,且已在京都数年,不可能是楚晗的内应。

宇文询摇了摇头:看来,京都又该仔细梳理一次了。那人既能被楚晗委以如此重任,定是受其信任的核心人物,若不及早除之,定为大患。

娄敏宵有两国协议书在手,西真不得不交还十四座城池,也不得不放楚晗离开。这一局,宇文询输了。

可看看自己站立在花树前的双腿,他又觉得自己并未全输,就如楚晗走时所言:此乃双赢。

“她还在风纯国圣宫么?”他顺手从枝上拈下一朵明艳鲜花,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身后之人恭敬而答,“现在风纯国的朝臣和民众,已全都知道圣子将嫁人,且要嫁出国去。”

“凤临的征西大将军,身份显赫,又奉上十万两黄金和无数珍宝……”宇文询轻叹,“理惠征焉敢不从?焉能不应?”

身后人垂头沉默。

大国将军的身份已然足够,却还在彩礼上如此大手笔,可见楚晗对风纯国圣子的重视与深情。

听说此事一传出,就羡煞不知多少男儿,他们都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楚晗这样的女子所爱。

风纯国山林密布,毒瘴毒物遍地皆是,巫蛊横行,西真和凤临等异国信鸽都不敢飞入其境内当空,更无法安插自己的密探,只能收买当地边民深入其中打探消息,但如此一来,消息就会有些送达不及时,待天星府这边得知新情况时,那边已经过去好几日,而时间,都是耽搁在所收买的边民身上~~来往于边境与风纯国京都之间的来回路途比较耗时,消息一旦到了两国边境,便可用信鸽传送。

所以想在风纯国打探楚晗的行踪,相当不易。但既然是十七殿下之令,便要全力以赴的完成。

宇文询凝视着手中的花朵,久久未动,直到锁言喘着气跑来:“殿下,皇上宣您进宫。”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直从天空俯飞而下。

不久,轻竹信筒里,被抽出一方卷纸,宇文询缓缓展开,上有十几个小字:

圆月节迎娶圣子;离开风纯国。

“八月中秋……日子定得这么急……”宇文询声音淡漠,“既然楚晗极为在意自己的夫郎,那么,就从他们身上下手吧……”

身后半跪之人垂首静听,最后沉声应是……

事实上,身在圣宫时的楚晗,并非成天都泡在温柔乡,恰恰相反,除了与琉火不时出宫一趟、故意在京都民众面前秀秀恩爱,便是盘膝静坐,让逅璠施展音杀之术。

离开西真时,她顺便掳走逅璠,带到风纯国,就是为了利用他的音杀之术。

此乃巫蛊之术横行的风纯国本土,又有集黑白巫术于一身的蛊王圣子在,即使不用金蛇权杖,被胁迫的逅璠也不得不照办,每天都弹琴弹到力竭。

除了琉火,风纯所有人都无法破解西真神宅宗的音杀之术,楚晗却如怪胎般大受裨益,体内的奇异气息不断疯狂运转,化成水滴,再从心脏源源不断地散向四面八方无形虚空,看似消失,实则隐藏。

如此不间断地修炼一个月后,巨人口中所吐的金字魔经竟然变了色,每个金字周围都有黑雾缭绕,并随着时间的继续推进,而开始努力往金字里慢慢渗透,速度不快,一点一点,但在执着而持之以恒的耐心下,其行有效,金字的每个笔画~~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被侵入的黑雾成功渗融,成了特殊的金黑色。

这倒是出乎楚晗意料,她原以为金字会被黑雾吞噬并取代,没想到只是相融,金中有黑,黑中有金。

更令楚晗猝不及防的是,当所有魔经文字都被浸腐为黑金之色时,楚晗突觉脑袋里“轰”的一声。

那声似乎能让人听力失灵的震耳欲聋后,她发现自己竟能看懂魔经了,以前的目不识丁、艰涩难懂,全都成为过去,再也没有了魔经认识她、她不认识魔经的怂矬情况。

随之,她口中亦念念有词起来,但并未发出声音。此时的她,感觉魔经就像她每日必诵、已读过千年万遍的书,甚至,它已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了它,她才补上一项重大缺憾。

随着魔经翻天覆地的改变,逅璠弹琴时,感到越来越吃力,他总觉有一股暗流般的威压朝自己罩来。

加上数天来的疲累,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连整只胳膊都稳不住,只听“铮”的一声,弦断了。

琉火眼看逅璠一头栽倒、趴伏在琴上,却急切地先看楚晗,见她静坐不动,并未受到影响、更未遭到反噬而吐血,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目含深情地笑了~~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他的妻主,才把别人视为下山猛虎的音杀之术,当成修炼的助力。

这样又过了八九天,迎娶之日正式定下后,楚晗便暂时告别,回山做各种迎亲准备,没想到,身在山外的四个未婚夫郎竟突然失踪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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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化尸水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60章化尸水原本是千若和千羽出山与沐晨、汩沨以及鹿角灵兔汇合,为因战争而流离失所、战后返乡的穷苦百姓送些生活物资,物资除了简单的米面油盐,便是最小最平常的流通币~~铜板。

将碎银再换成铜板,是因对已家徒四壁的人们来说,碎银依然奢侈,容易成为被抢劫的目标。

楚晗去往陌生的西真后,楚语然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将鹿角灵兔派出。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无忧坐不住了,楚语然为防给楚晗添累赘,始终没点头答应让他去西真找妻主。

无忧知道他是正君,以后逢妻主不在之时,家里的大事都得听他的,便也乖巧了几分,换了个方式,不闹,只缠着楚语然软磨硬泡,最后,被楚语然打发出山找左右护法。

无忧想拉紫汐同去,紫汐见大家都在山外,也确实想一起,但又不放心天机老人。

楚语然答应会多为看顾,紫汐才略露欢喜地和无忧下了山。楚语然为保二人安全,请锦葵伴行。

千若不在山中,看不到儿子的锦葵原本就想跟随相护,但千若却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颖儿托她照看。

对千若来说,最重要的人除了妻主,便是儿子。

他能把颖儿托付给半路母亲,对锦葵而言,甚是难得,当即便一口答应。

可待千若下山后不久,她就后悔了,怕儿子像上次那样遇到危险,一直有些忧心忡忡,极为不安。

楚语然知道,在锦葵心里,儿子千若比外孙颖儿更重要,见她每天都愁眉不展、担心不已,便借机将她请派。

锦葵一听是护送无忧和紫汐找千若他们,立即欣然同意,颖儿终究还是被爷爷纳兰墨娴和奶奶楚青璇接管。

但锦葵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汇合后的四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踪了。

由宇文询授意、被江统领亲自安排前往凤临的,乃天星府擅武营几位高强武尊,为免出现纰漏,她们谨遵殿下“各个击破”的掳人之计,成功将画像上的四名男子分头带走。

不过,带走无忧的武尊不太走运,她们虽戴着面罩和手套,却还是被毒翻在地,动弹不得。

千若因被母亲~~血狱宫宫主亲自教授隐身穿空术,早就在进步贼快中习得熟练,所以,从昏迷中醒来后,便令人猝不及防地陡然消失、轻松脱身了。而当时,他已被偷袭之人带到两国边境。

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的锦葵见儿子安然回来,终于心归原处,但胸中的怒意却是丝毫不减,誓要将那些胆大妄为之人找到并碎尸万段。

因连续使用隐身穿空术,千若的内力已经耗尽,锦葵想守护他、让他打坐调息,千若却急让锦葵带他立即回山,先将此重大之事禀明。

锦葵也知不可再拖延耽搁~~楚晗若知道自己的四个待嫁夫郎在她手中丢失三个,还不生吞活剥了她?

母子俩即刻赶回天虞山。

楚青璇和纳兰墨娴妻夫俩的反应可想而知。

自女儿扬名于大小各国后,便无人再视碧霄宫为魔宫,即使撤去九阴九阳护山大阵,将山门大开,也无人敢上门挑衅。

这是她们对女儿的敬与畏。

神皇少主的未婚夫郎被人掳走,这还得了?

长老会当即表示要刻不容缓地出动半数长老,并提议同时派出五百名门徒弟子下山寻找。

楚语然通过千若的话,分析出此次事件多为西真十七皇子宇文询出手,便否决了大量门徒集体出山的提议,还道:“此次极有可能要出境救人,异国之地,高阶天玄以下,不必参与。”

大长老狄嬯点头赞同,此行非比寻常,武力值低于天玄高阶者,只会成为累赘。

毒圣一听这事儿是西真人干的,没等她们商议出结果,便火急火燎地独自下山救无忧去了。

楚晗回山时,楚语然和长老会的一半人马早已离开,楚青璇还未将事情说完,她便闪身不见了。

楚语然和大长老狄嬯、双刀王孟长老等一行人施展轻功行出九百多里时,被楚晗截住,并请她们回去。

神皇少主一发话,众人本该毫不犹豫地听令,可想到此次不仅是孤军深入狼窝虎穴,且对方手上还握有人质,不由都有些担心。

但当狄长老张嘴欲言时,楚晗却摆了摆手:“大长老和各位长老别担心,我知道宇文询想要什么,心中已有对策,大家不必忧虑,放心回山吧。”

狄长老缓缓点头。

楚晗走到楚语然面前握住他的手低嗔道:“有孕之身也敢乱跑?”

楚语然微微摇头,却不语,楚晗叹道:“身为男子,却要帮妻主营救她的其他夫郎,真是委屈你了。”

楚语然再次淡淡摇头,依旧不说话,只微微垂眸。

楚晗抬手轻撩他耳边碎发,柔声道:“放心回去养胎,我很快就回来。”

楚语然这才抬眼凝视她:“你如何确定宇文姤不会出手?”

楚晗轻轻拥他入怀:“相信我。”

楚语然这才微点一下头:“早点回来。”

说罢,便转身带众长老一起离开,回天虞山。

男子本就敏感,楚语然又是个智慧型的,见楚晗如此笃定有把握,便猜到什么,只是稍有出入而已。

楚晗看他背影片刻,便连闪到无忧身边。

“知不知道我是谁?啊?”而此时的无忧,正一边踹踢瘫坐在地、背靠大树、双手被反绑金丝绳的两个女人,一边怒骂,“毒圣的弟子也敢掳?是活腻歪了,还是嫌死得慢?”

两妇一脸苦色,唇薄如刀削、几乎看不到唇肉的女人恨恨道:“王妎睱,你到底干什么吃的?不是说他身上没有毒药吗?那放倒咱们的是什么?”

“我怎知毒药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妎睱冷冷道,“他身上一个瓶瓶罐罐都没有,却能把咱们突然药倒,最大可能就是藏有储物袋,怪我何用?平日里说这个怂,骂那个没用,你这么能,怎么不自己上?指使人指使惯了,倒怨别人?”

“你!”薄唇女人冷哼,“就你好?成天一副生人勿近~~不,是所有人都勿近的高贵死相,实际上比哪个都小肚鸡肠、尖酸刻薄,乡村刁夫也比你不过!实话告诉你,老娘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就算住得再豪华,野鸡也变不了凤凰,再好的行头,再能装,也是假高贵,掩盖不了你丑恶的内在、真正的嘴脸!”

“敶晓!”王妎睱的脸难看至极,愤声怒骂,“你这个自私自利、恨不得连天星府都唯你独尊的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敶晓吼道,“你不自私自利?整个擅武营最自私的就是你,还有脸说别人?当初第一次合作出任务时,你就欺我是后入府的新人,想抢功将赏金独吞,若非殿下识人有术、用人有道,让江统领管理整个擅武营,就被你得逞了,以为我不知道?”

“我就欺负你了,如何?”王妎徦哼哼,“有本事去殿下面前告状啊?”

她啧啧有声,“可惜,有胆子也没机会了。如此嚣张跋扈之人,还不是跟我一样坐在这里等死?”

“嚣张也比你的虚伪好!”敶晓白她一眼,“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谁得罪你一点点,就记人一辈子,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使劲往脚下踩。身为武者,却没个武者的样子,可惜,再怎么精心打扮,也不过是天星府的一条狗,殿下乃骨子里的高贵,而你,不但学不来,也永远不会有,因为心太丑!”

“瘸子别说跛子,你又好到哪里去?”王妎徦哼道,“若论自私,你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欺负新人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怎么只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无忧站在一旁听得有趣,不由嘻笑道:“继续吵,继续骂,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再不骂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沉默。

闭嘴半晌后,敶晓才叹道:“后入府的人包括你我,谁没被踩过?王妎徦,咱们都要栽在这小子手里死这儿了,还互相攻击做什么?不如在临死诅咒诅咒最讨厌的人。”

“整个擅武营除了姓孙的,还能有谁比她更讨厌?”王妎徦不屑冷哼,声音却不小,“仗着殿下对她的器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训斥这个,责骂那个,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是啊,连她都欺负刚入府的新人,咱俩又算什么?”敶晓道,“若不是江统领有身份在那儿压着,她连江统领都丝毫不客气。”

王妎徦白她一眼:“你以为她客气过?”随即冷哼,高声骂道,“还有徐蟸那个不识几字的缺德鬼,不但没有口德,自以为是地当面贬踩并不知底细的后入府新人,还常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我~~”

她声音陡变,却在双手欲动未动之时,左脸挨了狠狠一脚,被突然出现的人踹翻在地,随即又两道指风朝争吵的二人同时袭来。

“楚姐姐!”无忧见到那白色身影,不由欢声甜呼,人也三步并两步奔过去抱住她的胳膊,笑出两排洁白贝齿,“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你这智商是越活越倒退了吗?”楚晗轻点他的脑门,“再听她们聊下去,把命交代在这儿的就不是她们,而是你了!”

“嗯?”无忧睁大眼看过去,疑惑道,“挺正常的啊,哪里不对?”

楚晗抬抬颌:“去看看她们背后。”

无忧依言走到二人身边,没发现异常,又转过去用脚踹了踹故意遮挡并压住反绑双手的王妎徦,才恍然大悟,然后恨恨瞪眼。原来,绑住王妎徦双腕的绳索已被磨断。

他再转到敶晓侧后并朝她踹上一脚,又看到她手腕上的金丝绳也被磨得毛毛糙糙,用不了多久就会断。

金丝绳材质特殊,火都很难将它烧毁,乃医圣师姨新炮制出来的宝贝,送给他不久,没想到刚派上用场,就被这两个该死的武妇给损坏了。谁能想到,这样不怕火也不怕水的好东西,竟然怕磨?

瞅了瞅两人坐靠的老树树皮,无忧恼得几乎跳起来,加料的巴掌随即呼过去:“臭婆妇,敢骗我!”

每说三个字便是一巴掌,两妇的脸各挨一下后,立即快速红肿,如同起了很多疹子的上色馒头。

“掳毒圣的弟子,杀楚姐姐的新夫郎,你们死定了!”被骗的无忧感觉大跌脸面,藏着储物袋的袖子里滑出一瓶化尸水,“差点害我嫁不成楚姐姐,现在就让你们见阎王!”

第661章 开打

无忧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而气恼,若不是医圣师姨话没说完就被毒圣师尊拖走,他如何会连金丝绳有这么大的缺陷都不知道?

他更不知敶晓和王妎徦为了捉他,不仅在临行前洗过药浴,还在进入凤临后服下一颗防毒丸。

可她们虽没低估毒圣,却低估了毒圣的弟子,这武功实在不入眼的小少男,不仅毒药满身,且还藏得严实。

世人皆知楚晗有储物袋,毒圣有储物袋或许也有可能,但若说这么小年纪的未嫁少男有储物袋,就太不可能了,那么稀有又珍贵的东西,毒圣和楚晗都不可能批量拥有。

可世事就是如此让人想不到,他还就真有!

药浴和防毒丸虽起了作用,但无忧身上的毒药效力太强,她们还是中了标,只是在时间上缩短不少,这才有了两人对骂、吸引无忧的注意力、以争取时间解毒后磨断金丝绳的一幕。

无忧掏出化尸水,正要将郁气和怒火发泄到二人身上,楚晗却及时制止了他:“勿伤人命。”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矛盾,她们不敢在天星府发作造次,便借此机会骂个痛快。

骂对方,骂别人,骂的还都是心里话。

她们的大吼是真的,愤怒是真的,但通过争吵怒骂时的大吼争吵声掩盖金丝绳和树皮之间的摩擦声也是真的。

所以,放她们回去,是不可能的。

无忧嘟唇,刚要说什么,楚晗便道:“挑断手脚筋脉,或废掉武功,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听这话,无忧顿时乐了,敶晓和王妎徦的脸却立即煞白:“楚晗,做人需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莫太过分!”

“留一线?好相见?”楚晗哈哈大笑,随即又敛笑冷哼,“你们跑到凤临来掳本尊的夫郎,本尊能留你等性命,已是仁慈,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别人过分?”

“不识好歹!”无忧一脚踹过去,“不感激楚姐姐的不杀之恩,还振振有词,要不要脸?”

“挑断手筋脚筋,以后便是瘫痪;废除武功,对一个武者来说,更是生不如死,”王妎徦沉声道,“如此,倒不如给我们个痛快!”

“楚姐姐,既然她们这么要求,咱们就成全她们吧?”无忧作势要拔开化尸水的瓷瓶木塞,“好人做到底,不但给你们个痛快,还能让你们死得很彻底,绝对不留痕,就像你们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楚晗没再制止,反而一脸宠溺地看着他,连眼神里都是纵容。

虽已要了他的身子,可她心里却总觉得他还未成年似的,不自觉地就有更多的包容。

“慢着!”敶晓见她如此反应,连忙出声,看向楚晗,“楚少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何况途中并未对您的夫郎有任何为难与虐待,只是将他们带到西真,您何必咄咄逼人,非要虐杀我们不可?有什么意见什么话,您尽可去天星府找我们十七殿下说,我保证,您的几位夫郎都会安然无恙,不会有任何损伤。”

“没有损伤?”楚晗冷冷看着她,“若非本尊及时出现,你敢说你们磨断绳子脱身后会善待他?”

敶晓刚要说不会对他做什么,可想想即使这样说,楚晗也不会信,便改口道:“即便一时恼怒,也不过是揍他一顿,万不敢违逆殿下之令打伤他。若不能将殿下要的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去,等待我们的肯定是重罚。”

楚晗冷眼看着她,眼神犀利。

敶晓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和王妎徦一样,都打算脱身后好好修理无忧一番,即使不能明显打断他的胳膊腿让宇文询知道,也要打他一身外表看不出来的内伤,甚至将他打聋再生拔他两颗最里面的大牙,以泄私愤。

“以为本尊不知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楚晗的声音如严冬腊月,充满无尽冰寒,目光刺得对面二人不敢再直视,“本尊现在就还给你们!”

说罢就是四道拳影连续闪过。

几乎在同时,敶晓和王妎徦发出了惨叫。

无忧看着嘴巴直流血却无法抬手捂擦的二人,再看看立在原处并未移动半分的楚晗,愣了愣:“楚姐姐……”

他不知楚晗为什么突然发飙,突然得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楚晗走到他面前,指腹轻轻摩挲两下他的娇嫩脸颊,才将他拥入怀中:“她们想打聋你的耳朵、落你的牙,如果可以,还会斩断你两根脚趾再上药包扎。”她低叹一声,“如此,妻主怎会轻易饶过?”

“居然要对我下这样狠的毒手?”无忧一听,立即炸毛儿,目光也转过去,搜索到地上几颗脏兮兮的裹血牙齿,气呼呼道,“楚姐姐,她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聋了?”

楚晗微微点头:“差不多。”

敶晓和王妎徦不仅被打掉几颗牙,满嘴流血,两只耳朵更是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还想剁我脚趾?”无忧后怕着恨恨道,“楚姐姐,我要断了她们手脚,再把她们挂到城门上去!”

楚晗没说话,紫灵剑却嗖地从袖中射出,已然出鞘。

无忧握住紫灵剑,刚要砍断二人手脚,楚晗却道:“挑断筋脉即可。”

无忧哼哼:“那岂不太便宜她们了?!”

楚晗温声道:“听话。”

无忧嘟唇:“那好吧。”

二人虽听不见楚晗和她的小夫郎在说什么,但看紫灵剑入了无忧的手,他还恶狠狠地看过来,便觉不妙。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几声疼痛闷哼之后,目光恶毒却已变成残废的二人还被挂到了最近的城门上,供进出城的行人免费观赏,引发满城热议。

毒圣出现在窥心镜法范围内时,失武废妇敶晓和王妎徦已被挂辣条,之后,“巧遇”的三人分开,毒圣带无忧回天虞山,楚晗则独自前往西真~~虽然她也想看看毒王与毒圣相遇后谁更厉害,但现在不是时候,她必须考虑无忧的安全。

天星府。

没有武功的宇文询虽听不到一丝衣袂飘飞之声,却依然淡淡转身:“你回来了。”

“既然你如此想念本尊,本尊自然要回来看看,不然,岂不太对不起故人,”楚晗同样淡淡回应,不见丝毫紧张与恼怒,“说吧,他们在哪里?”

宇文询忽眸间带笑:“军阵之中。”

楚晗摇摇头:“军阵虽能压制武功,却不见得本尊就救不出人。”

宇文询凝视她:“难道本殿这么入不了楚少主的眼?”

“入本尊的眼、然后本尊以性命相赠吗?”楚晗好笑而无奈,“借种也就罢了,还要杀~~”

“如果不再杀你呢?”宇文询打断她,“只要你肯秘密留在西真,不再回凤临~~”

“过暗无天日、囚禁般的生活?”楚晗也打断他,“让世人都以为我死了?”

她淡淡道:“宇文询,你的算盘打得太响,可惜,本尊却不是算盘上的珠子,任人拨动。”

“并非不见天日,”宇文询直视她的蓝眸道,“山中独院,清幽自在,还无人打扰你的修炼。”

“然后等你秘密产子后,将孩子也交给本尊授习武功?”楚晗失笑,“宇文询,你觉得本尊会抛下所有夫郎家人,在异国过隐世般的生活吗?”

宇文询垂眸,半晌才道:“我知你不会答应……但一人换两人,你并不吃亏,何况,”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若本殿改变主意争夺帝位……”

“你的意思是……”楚晗摸了摸下巴,“将来,我的孩子便能继承皇位、成为西真之主?”

宇文询淡笑不语。

“威逼加利诱,”楚晗叹息一声,“费心费力,动用如此多的手段,十七殿下这是非本尊不可了吗?”

“两国最优秀的人造就出的孩子,定天下无双,”宇文询移开目光,落向虚空,“世上能配上本殿的女人,太少,而本殿,不想嫁给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利用,权落她姓。我宇文询的孩子,只能姓宇文,袭承天星府、甚至宇文家的一切。”

“这么大的利益许诺……”楚晗走向院中光滑如玉般的石桌,一屁股坐到没裹任何绣布的石凳上,“恐怕没几人能拒绝,何必还要劫人?”

宇文询看着她:“因为本殿知道楚少主你,就是那拒绝者中的一个。或者说,会拒绝本殿的人,只有对权势毫无贪恋之心的楚少主你。”

“所以你就双管齐下?”楚晗对他这知己般的肯定、隐含的欣赏与赞美并不回应,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可你应该知道,真正的强者,是最恨威胁、也不惧威胁的。”

她端起茶杯,抬眼回视过去:“实话告诉你吧,本尊的实力,足够从军阵中带走他们。所以,最好还是将他们完好无缺地交还给我,我可以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以后依然保持和平。”

“如果死在天星府,和死在母皇手中,只能二选一,”宇文询却根本不理她这茬儿,直接忽略地一边淡淡说着,一边走过去坐到她对面,“楚少主如何选?”

“你这是典型的得不到便毁之啊!”楚晗叹息,“若本尊拒绝,你就请宇文姤出手是吗?”

“是,”宇文询微微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如果你真强大到让最强军阵和三百高阶天玄都陷你不住,我只能请母皇出手,让本该假死在天星府、活在山林逍遥度日的人,真的命毙西真。”

“你这还是威胁,”楚晗轻轻一哼,“本尊刚才已经说过,强大的人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出言威胁。”

宇文询微微垂眸:“这并非威胁,而是无奈之举。”他顿了顿,“何况,这件事,楚少主并不吃亏。”

“岂止不吃亏?”楚晗哼笑,“还赚大了。”

她看着他,“凭白睡了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还不用负责任娶回家管一辈子吃喝,且后代还有继承皇位、空手套白狼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整个庞大国家的可能,换谁谁不干啊!”

她故意加重那个干字,增强话语间的羞辱感,宇文询脸上的恼色却只是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丝闺中少男的特有红晕,低眉垂眸却声音淡然、不卑不亢不羞不耻:“本殿一生,唯此心愿,楚少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无损西真利益,本殿都可竭力做到。”

为了不嫁人却拥有自己的孩子,宇文询当真够能忍。他这想法别说在异世,就算另一个时空,女人不结婚却去医院人工授精、使用精子库里不知名男子的精子怀孕生子,也会被人们当作异类,觉得其头脑不正常。由此可见,宇文家族的人还真是个个奇葩,皆非常人。

不过,经历过异世生活的楚晗也不是常人,所以只会更加欣赏他~~如此有思想有个性且敢于付诸行动的男子,在女尊世界当真不多。只为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和胆量,她也要为他喝个彩,鼓个掌。

“本尊答应过自家夫郎,不会再往家带人。不过,既然你不要求嫁娶,本尊也就没什么负担,不算违背对夫郎的承诺。只是,”楚晗摇摇头,“留在西真不回家,还让世人以为本尊死了,却是万万做不到。”

宇文询垂眸。

楚晗看着他:“若十七殿下执意如此,就只能动手开打了。”

宇文询微微点头:“那就让本殿有幸亲睹楚少主真正的本事。”

ps:断更数日,两章并一章。

第662章 连战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62章连战千羽和紫汐看着将自己作为中心点的煞煞军阵,再看看阵外阶梯式高台上的数百名武尊,不由面色凝重。

妻主暂时还不想爆出消息,让世人皆知她已修炼至真正的武林至尊、可与帝王一较高下,可眼下……

“紫汐,”千羽传音道,“这里是不是召唤不到鬼魂?”

紫汐摇摇头,低声道:“别说在城内皇子府,即便在城外,鬼魂也不敢靠近~~军中煞气太重。”

千羽皱眉,又看了眼周围手执长枪、煞气森森的士兵,低喃道,“西真既做出动作,就定会让妻主知道,而妻主得知后,也定会来救我们,可这……”他内疚愧叹,“妻主,千羽果然还是你的累赘……”

“千羽哥哥……”紫汐听到,不由满脸无地自容,“紫汐才是真累赘……”

“算了,咱俩都别说傻话了,”千羽想起紫汐武功平平,比自己还差得远,连忙改口劝慰,“妻主可从不视我们为累赘。”

紫汐点点头,没说话,眼里却开始蓄泪,觉得自己甚是没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为救夫郎,楚晗今日就得罪各位了!”

两人猛然仰起头,看向踏空而来、却被拦截的白色身影,不由目光直直,轻喃低唤:“妻主……”

楚晗虽被拦截,却丝毫不恼,飘然落地后,看着眼前的强大阵容,她幽幽一笑:“十七殿下这是连不出山的隐世老婆子都请来了吧?如此大手笔,可真是看得起我楚晗。”

宇文询所言不虚,三百名武者虽年龄不同,却都是高阶天玄,她们暂时只负责外围,囚着千羽和紫汐的最强军阵设在中心,两夫郎更是被置在中心中的中心,若想救人,必须先解决三百名武尊再破阵。

天星府擅武营里的高阶天玄只出动一半,另一半则在她踏出与宇文询密谈的寝殿殿院大门时,无声移动过来,将她们的十七殿下层层保护起来。

除武林各大宗派之人和擅武营的天玄武尊外,便是四名清心寺佛姑~~包括了悟在内。

听到她的话,宇文询紧抿着唇,没回应。

西真国的修武之人,无论是宗派长老,还是散修武者,只要过了百岁,基本上都会专注于修炼,很少出山,也不过问世事~~除非宗派遭遇重大危机、面临大难。

为了楚晗,他不仅将网罗的高阶天玄全部动用,还请动了两名百岁以上的隐修之人,一名来自武林宗派,另一名,乃是年轻时便名震江湖的散修天才。

“为了区区一个楚晗,不仅十七殿下如此费心,连各位也不辞劳苦地从各地赶来,真是不胜荣幸,”原本阴阳怪气的话,被楚晗说出,却语气平淡,毫无起伏,“那么,你们谁先来?”

她这么一问,原本就不耻于以多欺少的少部分天玄武尊,以及想独战扬名或借此良机吸引宇文询注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便立即顺阶接了口。

“楚少主声名赫赫,响彻四国,艾驤早就想切磋领教!”一名不胖不瘦、身材均匀的女人最先站出,又朝四周一拱手,笑道,“就由晚辈先行探路,各位前辈莫怪晚辈强出风头。”

名叫艾驤的女人只有三十多岁,在众多中老武尊中,自是显得甚为年轻,她含笑几句话,便让对她此举不满的人脸色稍霁。

“她倒是积极得很……”一名腿部略残的女人站在一名身材高大、有些肥壮的女人侧后方悄声低语:“不过,难得十七殿下亲自在这儿督战,这么多人,要想脱颖而出,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抢占前三与楚晗交手,要么把自己放在最后压轴,如此,方能引起殿下的特别注意。一旦换成围殴混战,任凭你刀法再好,也会埋在人堆儿里。殿下不会武功,怕是更加不易看出谁强谁弱、谁好谁次。”

高大肥壮的女人没搭腔,但心里已认同她的话。

腿残女人叹道:“有这么多老前辈在,压轴,肯定轮不到我们。”

后面的话她故意不说完,但肥壮女人心里已接道:想引起殿下的格外关注,就只能抢占前三,与楚晗单打独斗了……

见她虽不语,但面容已动,残腿女人的嘴角悄悄勾起一丝嘲讽冷笑,又转瞬即逝,自语般道:“有人打头阵也好,正好替我们探探楚晗的武功路数。”

肥壮女人这边被人成功挑唆,眼也不眨地开始紧盯单独立在场中的二人,那边,楚晗已与艾驤交上手。

艾驤的手中刀名曰断云刀,使的也是断云刀法。

成为天玄武尊非常不易,到达高阶就更难,所以在场之人皆非默默无闻之辈,即便如今隐世而居,也曾在西真江湖名动一时。能齐聚天星府,她们心里也早有互相较量一番之意,只是时机未到。

断人断物容易,断云断水却难之又难,能叫断云刀,自然有其特异之处,据传,断云刀法秘籍还曾在江湖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死伤不少人。

然而,在楚晗面前,断云刀后续传人艾驤,却只有一次出刀的机会。

断云刀刀势迅疾如电,让不懂武功的宇文询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起头首战便结束了~~艾驤后退一步抱拳道:“楚少主名不虚传,多谢手下留情!”

宇文询面色不显,心中却生出疑惑,因为他没看到楚晗是怎么出手、又是如何对艾驤手下留情的。

天玄武尊们却是个个瞧得清楚,艾驤那看似绵软、却蕴含凌厉的刀势,乃是被楚晗轻松化解:她只是微微一侧身,伸指往刀身上轻轻一弹,艾驤便撤刀收势,甘拜下风。可见那屈指一弹有多大力量。

断云刀艾驤轻易落败,让很多人面色凝重起来。

最强大的铁拳,有碾压一切的力量。楚晗毫无先示敌以弱的想法,而是要直接将她们打服,简单粗暴。

艾驤退下后,楚晗还没开口,肥壮女人便气势凶猛霸道地冲了上去,人未至,声先到:“鲁领教楚少主高招儿!”

楚晗看是她,不由露出一丝让鲁莫名其妙的笑意,还微微摇头叹息,使鲁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楚晗在天星府小住的几日里,早就在窥心镜法中注意到这个入府较早、却常被敶晓和残腿女人侯媯挑拨当枪使的傻大姐。此人记忆力强,还有副热心肠,脑子转得快,懂的东西也较多,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敶晓和侯媯耍得团团转,就像面对她二人时,脑子立即缺根筋、少根弦一样。

鲁被楚晗笑得莫名,不由怒道:“笑什么笑?赶紧过招儿!”

楚晗笑意微收:“那你出手吧。”

鲁使的乃是军中战刀,因感觉楚晗的笑中带着淡淡嘲讽,便废话不再多说地挥刀杀了上去。

然就在接触的一瞬,她的刀身便因承受不住楚晗的内力而破裂断开,人也飞了出去,和战刀碎片一起落地,摔得差点昏迷过去。

残腿女人侯媯故作关心地一歪一跛瘸上去:“鲁!鲁!”

“我……没事……”意识有些模糊的鲁听到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努力睁开眼,却在想撑起身体站起来时,瞳孔随身体传来的一阵疼痛而陡然一缩,神智也立即清醒~~她的肘骨竟然和刀身一样断裂,并刺破皮肉伸了出来!

“我的手肘!我的手肘!”她那特有的大嗓门咋呼起来,目光随后朝怒视,口中却朝侯媯吼道,“还不快上去帮我废了她?!”

侯媯心中暗骂活该,面上犹豫:“我先扶你起来吧。”

鲁只是手肘断裂,腰腿后背可没废,似摔晕的劲儿缓过来之后,除了单肘的疼痛,基本上没什么其它问题。侯媯还没弯身,她便自己爬了起来,声音怒冷:“今日你若不上,以后咱俩就一刀两断!”

侯媯瞟了眼她的断肘,微作思量,便因她受伤太轻,而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

楚晗一向对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挑拨离间的小人最为厌恶,即使是敌国之人,也同样不喜。见她打算用暗器偷袭自己个出其不意、心怀鬼胎地瘸过来,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一掌拍出。

“烈日灼心掌?”三百名高阶天玄武尊,自然会有人在侯媯飞出后又面容焦黄而认出这种掌法,一名臂膀粗如男子腰肢的壮妇怒吼道:“姓楚的,你下手也太黑了,竟使用如此恶毒的武功,枉称大义!”

“本尊能有你们黑?”楚晗冷哼,“三百名高阶天玄聚集在此想要本尊的命,到底谁黑?”

体型壮实的武妇顿时语塞,憋了半天,才吭哧吭哧道:“既然知道,那就留下命来吧!”

说罢,便抽出腰间钢刀疯了般狂砍过来,完全没有高阶天玄武尊该有的沉稳和风范。

刀身泛着冷芒急挥而来,似要将空气都撕裂,楚晗左手一指点出,刀尖未至,便在前进的过程中寸寸龟裂,然后碎落,待她步履踏到身前三尺,已只剩下光秃秃的刀柄,被两只眼睛怔怔看着。

了悟大师见她再次使用刚猛霸道的雷霆指,不由出声道:“楚施主勿伤人命,否则贫尼只能出手。”

楚晗与了悟互无敌意,更无生死仇杀之心,见她只是开口提醒,便淡淡一笑:“若非看在了悟大师的面子上,这一指就不是点在刀身上,而是人体了。”

了悟合掌垂眸:“阿弥陀佛!”

壮妇兵器被毁,又听到二人对话,无颜再继续攻击,气哼哼地瞪了眼楚晗,便恨恨退出。

就在这时,一道强劲拳风突从右侧破空而来。

楚晗雪袖一挥,地上最大的带刃碎片便飞了起来,众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出拳的中年武妇便如同中了撩阴式,裆部布料“哧”的一声被划拉出大豁口,破开的布头耷拉下来时,还能隐隐看到几缕黑毛迎风飘起。

好在她正好背对宇文询,否则尊贵的十七殿下就能看到这种特别风景了。

顾不得再打下去,中年武妇急忙收拳捂住裆部,礼也不施地快步走了。

这原本是极为好笑的事,但见自己人连连受挫,在皇子殿下面前,谁也笑不出来。

一名面容消瘦的清癯武妇缓步走出,持剑抱拳:“落英一剑左嬛,愿领教楚少主剑法,一剑决胜负。”

“一剑?”楚晗眯了眯眼,“生,还是死?”

“左嬛非眼盲,能看出楚少主一直未下杀手,”左嬛的肃容中隐含一丝明朗笑意,“咱们只决胜负。”

说罢,“铮”地拔剑出鞘。

楚晗跨出一步,简洁道:“那就来吧!”

话未落音,两道剑光便在疾速交汇中一触即分,只余被震出波纹的空气涟漪般飘荡。

交错而过的两道身影持剑而立,清瘦的脸颊边,几缕被削断的鬓丝缓缓落下,又在风中飘起,旋向远处。

“平手,”楚晗看也未看被划破一道小口子的肩头衣衫,“很遗憾,单打独斗,你杀不了我。”

左嬛点点头:“在下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对手切磋剑法,并无杀人之心。既已比出结果,在下就不掺和了,就此告辞。”

她分别冲楚晗和宇文询抱抱拳,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痛快离开。

众人,包括她自己,都知楚晗说平手那是给她面子,若非只决胜负、不见生死,她此刻就不是断几根鬓发那么简单了。

削发如断首,她却只能伤到楚晗的肩膀,谁高谁下,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她点到为止,楚晗亦手下留情,既然如此,自然要马上离开,若还继续参与围杀,有失道义的行为就太过明显,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为名利而来。

楚晗抱拳回了一礼,因为她看出左嬛心中只有剑术和武道。

离开的左嬛走着走着,眉头越蹙越紧,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出。

她不知道,若非楚晗愿意,她如何能刺破她的衣衫?那是楚晗特意留给她的尊严。

然而,左嬛虽差点被削了首级,但楚晗肩头的“失利证据”,却让更多人蠢蠢欲动。

落英一剑乃是左嬛自创的成名剑法,在江湖上少有败绩,但在场之人中,能胜她的也不少,尤其是那两位隐世前辈,无论是年龄还是修为,或打斗经验,都只会比她高出一头,而不可能败于她手。

如此,若想留下楚晗的命,甚至干脆围杀,便成了容易之事,先前被一对一打击的自信,又都回来了。

想到这里,众武尊不由看向宇文询。

宇文询淡淡道:“全力剿杀。”

ps:打酱油的路人,名字都用生僻字了。为更今天这一章,上班要迟到。

第663章 神皇之威

宇文询话音刚落,托着一只断肘的鲁便立即叫嚣道:“外来的狗也敢在天星府嚣张,干掉她!”

被围在军阵中心的千羽和紫汐虽然看不到她,却还是将怒目朝发声方向瞪过去。

楚晗则直接一袖子挥过去,浓到顶点的蓝色劲风将鲁扫落叶般掀起飞出,狠狠撞在殿顶檐尖儿上“噗”地吐出一大口血再往下跌落,紧接着又被一道真气凝聚的蓝色小剑击中腹部,属于天玄武尊的饱满精神,如同被扎破的气球迅速衰瘪下去,越来越黯淡,直至内力全无,变成体内一丝真气也没有的普通人。

她扭曲着嘴脸,痛苦而愤怒地看向楚晗,那目光,是恨不得吃楚晗的肉,喝楚晗的血。

从楚晗出手到鲁被废武功,一切都在弹指间,来得突然,结束又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已早失出手搭救的机会。

宇文询看都没看鲁一眼,只缓缓抬起手,正欲挥下时,楚晗却哼道:“本尊只是代劳替你收拾一个嘴巴毒辣、从无口德之人,留这种人在府上,只会连累你、减损你的福运,积引灾祸。”

“那是本殿的事,不劳楚少主费心。”宇文询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既不因几句话便感激楚晗,也不对鲁的被废和重伤表示愤怒,只轻轻挥下手臂,“动手吧。”

楚晗看着因宇文询一句话便围上来的层层武尊,不由放声大笑,众人则冷冷看着她笑,目光如看一个即将惨死之人。

“本尊今日也算长了见识,原来,这才是西真武林的真面目,”笑毕,楚晗轻哼一声,语带嘲讽,“不但以老欺少,还以多欺少。为了区区一个楚晗,当真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她啧啧有声,面露轻蔑:“车轮战玩不下去了改围攻?跟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几名老妇被她臊得老脸微红,但大部分人都面不改色,只在一旁观战的了悟大师叹道:“楚施主,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她顿了顿,“不如束手就擒吧,免得受苦。”

楚晗哈哈大笑,却将视线转向宇文询,腹语传音:“宇文询,最后一次机会,主动放了本尊夫郎,否则,西真三百名高阶天玄武尊,都将折在你的天星府!”

宇文询淡淡回视:“本殿拭目以待。”

“也别指望你的母皇,”楚晗幽幽道,“若你非逼本尊出手,她现身的可能性,反而不大。”

三百名高阶天玄,不用神皇的修为,不可能战胜。

而一旦西真帝王宇文姤知道她是修炼出的真正神皇,定然心有所忌。

按武孛的说法,帝王得神皇之力,乃必须在其生命受威胁之时,且要有时间念动咒语。

若连念咒语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得天神之力加持护身?

楚晗忽然有种怪异感:两者相较之下,竟有种真神皇与伪神皇的感觉。

而需要念动咒语、方得神皇之力的伪神皇,很容易受制于能随时出手的真神皇。

这一点,唯知帝王神皇之力来源的宇文姤,不可能想不到,除非她故意往楚晗掌风里撞。

问题是,别的生命威胁她也许有时间念咒语,但真神皇的掌下,她还有念咒语的机会么?

恐怕傻子才那么干。

宇文询不知其中关键,以为能拿宇文姤逼她就范,怎料帝王的神皇之身里,藏着如此大的机密?

所以这一局,他将注定再输。

“打得过三百名天玄武尊,破了军阵,才配母皇出手,”他语气平淡,“还是先想想如何过眼前这两关吧。”

楚晗转移目光,看向一根眉毛也没有的光头佛姑:“了悟大师,你确定清心寺要参与其中吗?”

了悟只是宣了声佛号,便垂下眼皮。

楚晗扫视一周,见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不由哈哈一笑:“看来,今日若不倾尽全力,必将葬身天星府了。”

了悟忍不住叹息一声劝道:“楚施主,不要小看西真武林。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深厚底蕴,未出手之前,绝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双拳难敌四手,一旦都拿出真本事,你武功再高强,也难逃此劫。”

楚晗轻哼一声,了悟又道:“楚施主如此人才,相信十七殿下并不愿意杀之。若十七殿下对楚施主有什么要求,楚施主何不应承下来?来日方长,总好过命丧于此。”

此言一出,三百天玄,有半数人面露思索:这么说,十七殿下是因为楚晗不肯背叛凤临、投靠西真为我皇效力,才被下令剿杀除之?

楚晗摆摆手:“废话少说,既然脸都不要了,屁股还需要什么遮羞布?你们一起上吧。”

说罢,她腾身掠向空中,好像专门送自己到宽敞明显的地方给人当中心靶子、为群殴提供方便。

去掉受伤和离开的,近三百名天玄武尊都被这话激得羞恼不已,却又无话反驳,便即刻间出掌的出掌,出拳的出拳,出兵器的出兵器。招式不同,路数不同,但都带着浓浓的蓝色真气。

“敢掳我楚晗的夫郎,”楚晗不再磨蹭,属于神皇的紫色真气直接暴出,“今日就让你胆大妄为的宇文询付出代价!”

千羽和紫汐虽知自家妻主是神皇,但眼见几百道攻击同时袭向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紧张不已,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可就在二人满目担忧又不敢出声相扰、怕分其神时,猛被“代价”二字的断喝声震得脑海一片空白、耳边轰隆隆响如有天雷作响,同时,一股极强的威压也朝自己当头罩来,使他们再也站立不住,紫汐昏迷在地,千羽则在倒下后,嘴角露出浅浅笑意,轻声低喃:“妻主……”

他没有如紫汐般昏迷,却视线模糊,模糊地看到妻主扔出紫灵剑,再一掌接一掌地拍出,嘭嘭嘭嘭……

近三百名高阶天玄武尊和军阵猛卒以及擅武营护卫等所有人,皆被如天神降世的妻主强势碾压,欲动而不能,欲逃而无力,没有一个能避开,全部中掌,由剑灵自控的紫灵剑则在不断翻飞中挑断她们的手筋、刺破她们的丹田、废其武功,即便是两大隐世高手~~三百人中最成熟的高阶天玄,也未能幸免。

“紫气!”

“我看到了什么……”

“神皇!她居然是神皇!”

天玄修为被废、且被挑断一只手筋、瞬间由天堂跌进地狱的众武尊,顾不得为自己破洞的腹部上药,也想不起去看倒地昏迷的宇文询,全都张嘴瞪目处于极度吃惊中,直到楚晗带走两名夫郎,才猛然醒悟。

然而此时,天星府除了满地伤残,已再无一完好之人,只有十七皇子耳鼻流血地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千羽挽着妻主的左臂,楚晗则横抱紫汐,三人在隐身穿空术中前行。

可刚出京城两百里,楚晗却猛然顿脚止步:“宇文姤,你终于出现了。”

第664章 神皇之战

“实没想到,你竟是神皇,询儿这次,栽得不冤,可惜,”宇文姤冷笑,眼里似有冰凌,“你走不出西真。”

楚晗乃神皇,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包括她宇文姤在内,都断定楚晗将和其夫郎一起横尸天星府,毕竟她再强、哪怕武功已达天玄高阶的,也不可能敌得过三百同阶武尊,更不可能从最强军阵中救走诱饵。

可就是如此被所有人笃定的结局,却在转瞬之间,被楚晗以一人之力完全改写。

事情发生颠倒后,若非楚晗不愿多造杀孽、手下留情,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众武尊,怕是无一人幸存。

属于神皇的那声断喝,也在当时响彻周边十几里,离天星府最近的朝廷官员和京都百姓全都气血翻涌,个个昏迷,离阴司地府只有一脚之差。

皇宫若非有阵法相护,削弱了那股恐怖至极的超强力量,她宇文姤和修为低的护卫宫奴都得倒下。

神皇掌风带出的紫色真气,和紫灵剑发出的紫色光芒,几乎将整个天星府耀成紫色,然而如此难得一见的稀珍盛景,很多人都无缘看到,而能亲眼目睹的参与者,不是昏迷未醒,就是重伤在地,不能动弹。

最强军阵对神皇形同虚设,所有参与布阵的军士猛卒连同近三百高阶天玄武尊,皆成废人,其中有几个还被楚晗一掌震碎四肢和五脏六腑而亡,千羽所听到的那几道嘭嘭嘭嘭声,便是她们受死时撞到墙体发出的声音。

楚晗之所以独对她们痛下杀手,取其性命,乃因其德行太差。鲁虽然心肠不坏,但嘴巴太毒。祸从口出,楚晗虽无杀她之意,但其修为已然尽毁,且在之后又被神皇的如雷断喝震晕,至今仍昏迷未醒。

相较之下,几名被杀者的德行比鲁烂之十倍,但因宇文询更看重武功、容她们存在,致使谁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何况,普通百姓和武林中人,也没胆找到天星府门上讨说法。

楚晗对其她人只废不杀,独对她们替天行道,一掌毙命。这不是她做好事做到敌国、为敌人清理门户,而是当时想下手,便下手了,乃随心之举。

近三百天玄武尊虽然此生都别再妄想重修武功,但好死不如赖活,因武功被废便去跳崖寻死的人,其实并不多,即便灰着心、丧着脸到了崖边,也不见得真有勇气跳下去。自个儿结束生命,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宇文姤愤怒,三百高阶天玄的巨大损失,的确会让西真武林的力量弱上一半,但祸福相依,朝廷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用再使计挑拨收拾、想法儿镇压她们的以武犯禁。

让她内心感到愤怒且真怒的,是自己最看重的皇子几见阎王。

上次清心寺被人虚放山火,宇文询派人救驾,宇文嫀则亲自赶过去,事后虽因缺乏有力证据、没调查出有用的结果,但宇文姤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往楚晗头上怀疑,只苦于没有证据。这回,她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楚晗的神皇之威不容小觑,但她的天赐神皇之力也不差,不然怎可能追赶上来将其拦截?

只是她不知,楚晗之所以停下脚步,并非是她有能力拦截,而是觉得宇文姤这一关迟早要解决,而迟,不如早,何况,她还在窥心镜法中看到了敌我双方一些人的到来。

“神皇,”楚晗抱着被喂了药又被她输入真气、已经醒来却不愿睁眼离开妻主暖怀的紫汐,啧啧打量踏空追来、飘立于枝的宇文姤,“怎么激发的?让宇文嫀逼宫行刺?”

宇文姤闻言,心下顿时骇然“你、你……”

“本尊怎么知道帝王最大的秘密对不对?”楚晗笑得轻松,“这可是本尊的秘密,自然不会告诉你。”

她抬臂低首,在紫汐唇上轻轻啄上一吻,柔声道“紫汐夫郎是要在妻主怀里赖一辈子么?赖一辈子妻主自是百般愿意,但一直当睡美人、让妻主看不到紫汐的漂亮眼眸,妻主可不答应!”

双颊已飘上被识破小心思的羞羞红晕的紫汐,嘴角微微勾起,漾着甜蜜笑意,因眸色带来的不自信,在睁开的双眼里消失殆尽。

他将楚晗那笑盈盈的眼睛深情凝视,宇文姤却趁势一掌拍将过来“到地狱里恩爱吧!”

楚晗放下紫汐、将他往千羽面前一送,便飘身迎上“退后。”

千羽连忙带紫汐疾退,以免被波及。

神皇之战,威力强大,他这在武林中原本很牛的中阶天玄,此时在两位神皇面前,几乎成了小虾米,若不退远,只怕会殃及池鱼。

这一退,他才看到母亲楚青璇正亲自带着几位长老会长老、锦葵等人朝这边绕行狂奔,显然是来接应他和紫汐的。

“趴下!”正感动着,楚青璇却猛然朝他厉喝,使他来不及多想什么,便用力一拉紫汐,将他带倒,一起趴在地上。

嘭!

两掌相击之声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道道猛烈疾风波浪般从后脑上方层层推过来,他和紫汐顿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不仅后背如压重石,还似吸取不到空气。

然而这种很不好的感觉并未持续下去,不过一瞬的时间,所有的压力便都消失,呼吸也通畅起来。

他连忙回头,见楚晗正背对着他们和宇文姤交战,不由低喃出声“妻主……”

楚青璇等人齐齐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神皇级别的对战,她们若上去,纯属送死,不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让女儿分心,对她不利。

紫色真气以二人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参天巨树如遇飓风,几被吹断,翠绿的树叶离开枝条,光杆枝条又紧跟着离开主树干,和着被卷离地面的沙石一起,哗哗地在风中飞舞,快速旋转。

两掌相击,一触即分,宇文姤嘴角勾起冷冷笑意“你杀不了朕。”

楚晗微笑“你也杀不了本尊。”

宇文姤冷笑“可你现在,是在朕的地盘上。”

楚晗耸耸肩“别人帮不了你。”

宇文姤皱眉,按说在二人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只要一方有助力,就必赢无疑,可神皇之战,谁来谁死,连越境赶来帮楚晗的人都站在远处不敢靠前,她这被废了三百高阶天玄武尊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楚青璇忽然高声喊道“宇文姤,你输了!”

宇文姤以为她是故意干扰自己,没搭理。

楚青璇吼道“凤临武林盟主和其少主,已带着一千多人进入西真,讨回你们入侵凤临时的血债,你们西真武林要完蛋啦!”

宇文姤心里一动,目光却仍停留在楚晗身上,并不移开半分,谨慎得很。

“战神景王已和娄将军分头带领军队攻城,收回被你们侵夺的其它城池,”楚青璇继续喊道,“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兵临你们西真城下!”

宇文姤的心脏陡然一跳。

楚晗一拳捣出!

宇文姤从参天大树的树梢上跌落,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此时若换成经验丰富的武林人,只要在落地前扭身一旋,就绝对能避免和地面亲密接触。何况宇文姤此时是神皇,即使被击中,也不至于掉下去。

可她虽得天神加持的神皇之力,却并无实际打斗经验,遇到这种被突袭的情况,脑子反应不够快,身体反应也不够灵敏,等她想到时,已经狼狈地摔跌在地、失了作为帝王应有的体面。

“带他们离开,”楚晗飘身落地,立在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拍灰、连忙爬起的宇文姤面前,头也不回地对楚青璇道,“别管武林之事,立即回山。”

楚青璇简短地应了声“好”,便趁二人未交手之机,快速上前扶起紫汐,带他和千羽迅速撤离。

楚晗缓缓抬掌“再来。”

已因神皇之身而自行缓过劲来的宇文姤亦拉开并不标准的架势“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楚晗微微摇头,宇文姤不信“有计划有步骤的行动,一环扣一环……若非早就与东方凌天合谋,怎会如此巧合?”

她嘲讽讥笑“一个曾经对你下过就地格杀令、让你东躲西藏满地逃窜的皇帝,你居然还……”

她摇摇头“朕很怀疑,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板夹了!”

楚晗失笑“不用挑拨,这其中的曲折和弯弯绕绕,你并不清楚。何况,家里人再怎么吵怎么打,始终是家里人,一旦有外敌,还是要调转枪头一致对外的。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

“家里人?”宇文姤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一个追着要杀你的人,你竟然还说跟她是一家人?这简直是朕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真是太~~”

“铮……!”一道乍然响起的琴声打断了她,紧接着,数道背着长形包裹的身影出现,领头的是一名百岁老者,她朝宇文姤抱了抱拳,便转脸看向楚晗,面色阴沉“听闻,是你带走了逅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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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灌药

“听闻?”楚晗并不转身,仍然面对宇文姤,“从哪儿听闻?”

还未走远的楚青璇等人在她们出现时便已停下脚步,此时却并不急着过来,只隐在暗处悄悄观望。

“由谁告知,你不必知道,也不必问我们如何知晓你在这里,”领头老妇哼道,“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的确是本尊掳走了他,不过,”楚晗答了她的问话,却目视宇文姤似笑非笑,“敢找到这儿来,你们是还不知道天星府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元气大伤的西真武林将遭受更大的重创吧?”

神宅宗长老有趣得很,知道自家嫡传弟子被人掳了,却不用掳字,而是自顾面子用个“带”字。

“天星府?元气大伤?”领头老妇及她身后一众人等,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问宇文询他娘~~你们西真皇帝啊,”楚晗头也不回地抬抬颌,嘴角微勾,“她不就在你们面前吗?”

领头老妇看向宇文姤,抱起拳正待开口,因防范楚晗而只拿眼角余光不时将她们扫视一眼的宇文姤冷肃道“先别管天星府,凤临武林盟主已带人入境展开杀戮,你们速速将此事通知各门各派,全力协助官兵进行围剿!”

楚晗哈哈大笑。

宇文姤看着她冷冷道“你笑什么?”

“本尊笑你,堂堂一国帝王,竟如此无脑,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楚晗只笑不讽,“何况还是敌国异心之人,你就没想过消息很可能是假的?”

宇文姤轻哼,正待说什么,楚晗却不再给她出言的机会,一掌拍过去“还是回去照看你家好皇儿吧!”

宇文姤虽一直有所防备,依然被击中肩膀,往后倒退着飞出去的过程中,她瞪大眼睛惊呼“神皇中阶?”

楚晗这一掌的掌风所带真气颜色有所变化,与刚才相比,浓了许多,很显然,她之前隐藏了真正实力。

可她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不直接动手将自己打败?

当宇文姤看到楚晗将处于震惊当中的神宅宗长老全部拍翻在地、并让碧霄宫长老将她们带回天虞山时,才似乎明白,但也未真正明白。

楚晗朝她们出手时说了句“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可以说明她隐藏实力的原因是拖延时间,可她为什么要等她们?为什么要将她们带回天虞山?又为什么知道她们会来、会找到这里?

宇文姤脑里闪过许多为什么,却已没机会问出疑惑,因为楚晗那一掌直接将她拍飞几里地,等她停下并奔回时,已不见一个人影。

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肩膀,心里明白对方这是手下留了情,否则即使不死,也会成为残废。

不会武功,不代表不懂每一级别中,低阶、中阶和高阶之间的巨大差距。

修为越高,差距越大,天玄低阶与中阶,就好比地幻与中灵了。

知道楚晗有杀她的能力却没杀,宇文姤立即偃旗息鼓,趁着天赐神皇的时效还未到,赶紧转身去天星府。

天星府里,额头直冒汗的众御医为她们的十七殿下把过脉后,紧急商议出药方,再马不停蹄地煎药。

宇文姤回来时,正见宇文询被喂药却根本喂不进去,药汤都从唇边流掉擦走。

“皇儿!”她唤了一声,冲下跪请安的众人摆摆手,走到床前,只看一眼,便道,“掰开他的嘴,灌进去!”

御医们战战兢兢“这……”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个虚的?”宇文姤厉声道,“只要你们的药有用,就给朕灌!朕只要皇儿醒过来!”

“皇上息怒,”御医署最高署官连忙道,“殿下心神俱散,即使服了药,也需要时间。”

宇文姤盯着她“多久?”

“这个……”最高署官直冒冷汗,“也要看殿下自己。”

“看他自己?”宇文姤怒了,伸手往床上一指,“他都已经成这样了,怎么看他自己?若药石无用,朕还要你们这些御医做什么?”

已经跪倒一片的人立即抖着身体叩伏下去“皇上息怒!”

最高署官硬着头皮道“皇上,心神俱散,需要时间凝聚,而凝聚心神,便是靠殿下自己,旁人帮不上半分。”

宇文姤微微抬头,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看着她道“李署正,你是从缘起寺还俗的御医,懂的比别人多,朕信你。但你要告诉朕,皇儿醒来,最长需要多久?”

李署正道“七日。”

“七日?”宇文姤皱眉,心下微感不妙,“若七日不醒呢?”

李署正伏身“那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宇文姤“啪”地挥手隔空扫落一只大号青花瓷瓶“他若醒不过来,”她声音冷如寒冰,“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众人衣衫湿透,却不敢再喊皇上息怒,只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之后,宇文姤让开位置,看她们亲自动手灌药后,才道“其她人怎么样了?”

李署正摇摇头“修为尽失,武功尽废,近三百天玄武尊包括两位隐世前辈、擅武营包括江统领在内,全都成了普通人~~不,是连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尚有习武的机会,她们却无法重头再来,且废了一只手,以后……还不如四肢健全的普通百姓。”

宇文姤刚要发怒,却转瞬之间换了表情,叹息道“算了,神皇之力,无人能抗衡,没要她们的命,已是楚晗手下留情了……让她们在天星府养伤,伤好后,想走的,就给笔银两送她们走;不想走的,就留在天星府做些普通人的事,养她们一辈子,算是补偿。”

众人心骇。

皇上刚才隔空打碎花瓶,显然是应证了传言、和凰梧国凤临国皇帝一样,乃神皇之身。

她将十七殿下交给她们、但此时才回来,应该是追杀楚晗去了。

可通过她所说的话语……

众人都心生猜测莫非皇上打不过楚晗?

想到这,她们顿时都心下凛然,更不敢多嘴问及。

第666章 魔经

神皇一出,举世皆惊。

消息传出,楚青璇骗宇文姤分神的假话,很快成了真。

东方凌天抓住时机派出战神景王,娄敏宵亦再次领军。

武林盟主武云则召集凤临武林越境进入西真,在二位将军打响攻城战的同一时刻,展开大规模报复。

这之前,几乎每个有点脑子的朝臣,都以为皇上会对楚晗生出杀而不能的忌惮之心,尤其是林岱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东方凌天竟坐在凰椅上满面笑容,并令东方明珠即刻启程、快速发兵,务必趁此良机拿下所有被西真掠夺的城池。

没人知道,东方凌天能笑得如此愉悦,乃因她那仙人在最后一次长久密谈时曾说过,即使楚晗修炼成神皇,也不必惊慌,因为神皇在仙界不过是垫底,只有不入流的小仙或大仙家的花童药匠才低在神皇境界。

对此,东方凌天甚是吃惊:“那天赐帝王的神皇之力是……?”

“你以为神皇之力是天神所赐?”不见半点身影的仙人一声嗤笑,“九层天里的大仙家都懒得搭理你们,何况是三十三重天的天神?帝王在人间的确无比尊贵,但若非天道神令,谁肯下界落成凡人?你们东方家族虽有帝王气运,却都将道佛做为教化万民、使其安定的手段,无一人修得道心、飞升仙界。”

东方凌天的心头顿时百般滋味,无比复杂。

受到打击的她,突觉人间的最高至上~~能得神皇力量的帝王没什么了不起,因为在仙人和天神眼里,她们什么也不是。在帝王需要之时,只打发不入流的底层小仙或花童药匠随便赏点力量,哪有尊贵可言?

渐渐的,她的心理开始发生变化,不再只想自己能长寿几百年、在人间当多久的帝王,而是希望能巴结这位仙人,通过她,改变东方家族的命运,由她东方凌天升华家族气运,登入仙界,然后再奋力修炼,由底层小仙一步步往上爬,直至踏入神界。

不过,仙人不出现,梦想便只是梦想,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暗中促成楚晗大婚,只要她死,仙人便能遂心事成~~虽然仙人从未说过为什么一会儿要楚晗死,一会儿要楚晗活,她也从不敢开口问其原因,但既然仙人跟她过不去,那她东方凌天就只能跟着与她过不去,随仙人心意行事。

凤临抓住时机快速行动起来,而西真皇帝宇文姤收到奏报后便回了宫,宇文询则依然沉睡在天星府,没有苏醒的迹象,直到第七日被施展逆天追魂术。

两国再次交锋,碧霄宫却一片安静,其所在的天虞山虽非最高最巍峨的山,此时却成了所有人望而生慕、畏而止步的存在,但凡靠近此山者,脚步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怯意。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碧霄宫门徒弟子,她们不但能随时下山历练,出门后还能被人羡慕,受人尊敬。

然,原本更不需要护山大阵的天虞山,此刻却被碧霄宫宫主主夫纳兰墨娴再次布上九阴九阳护山大阵,将整座山严密封锁。

不知内情的外人,皆以为是碧霄宫神皇少主为免夫郎再被心怀不轨之人惦记,为图省事,才重新布阵,怎晓得碧霄宫的少主大殿正厅里,掳来的数位西真神宅宗长老,正轮流为楚晗弹琴?

逅璠虽是年轻后辈中的音杀高手,但这些老武尊的修为,可比他深厚多了,乃神宅宗音杀术里的真正大行家,一出手,便让楚晗微微点颌,对九名神宅宗长老的乖乖听话也很满意。

能不听话么……

九名长老看看轻闭双眼、气息毫不散乱的出世神皇,再看看围在身周的满地毒物和操控它们的风纯国圣子,目光复杂而又欲哭无泪。

自家的杀人利、引以为傲的武功,竟成别人修炼的工具和助力,已经令人郁闷到吐血,这会儿还被毒物威胁着主动为人拨弦,天下还有比这更讽刺、更好笑、更悲催的事吗?

若换以往,哪怕是简单的轻轻一勾弦,天玄武尊都得心跳加速、气息紊乱,更别说其它级别的了。

可瞧瞧眼前的一代神皇,未尽全力的音杀,连给她当点心都不够。

而到了此时,她们也才知逅璠被掳的真正原因。

逅璠下山在风尘之地炼心,常人轻易不能得知他的身份,即使偶有泄露,也只知他是神宅宗嫡传弟子,却不知他还有一重更重要的身份~~神宅宗宗主的亲嫡孙,且是唯一的嫡孙,男孩后代中,只有他一个。

若非他真正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会劳她九人出山找人?

不肯露面的未知人士,一镖将消息纸张扎在山门旁的树上,还在信中说不得寻找她的踪迹,方能引路。

这种要求合情合理,毕竟人家也怕惹祸上身。

明明胆小怕事,还能来通风报信,已经难能可贵,自然不能苛责。

之后,九人为免吓跑暗中报信之人,便按照对方留下的记号一段路一段路的前行,也由其脚程看出,对方的武功级别不高,对她是否暗藏叵测居心的疑虑和防备,也在路途中渐渐消了。

她们不知,那是因为为她们引路的青秋,要根据楚晗的位置随时调整路线,每收到一次传音,她都要重新思量如何能不被对方发觉地改变方向,直到与自家少主汇合。

而宇文姤也不知道,清心寺的那场虚火,也是青秋差人点着的~~进入西真的其中一名暗影根据需要混成菜农,并与清心寺搭上线,常往寺院后厨送菜,对山路等境况已十分熟悉,佛姑们的生活规律也被她摸得门儿清。如此,在离寺院不远的地方放把虚火,就太容易了。

将神宅宗长老诱骗至楚晗面前后,青秋便依少主之令回了凤临,去地英山看望想念已久的夫郎孩子。

有九名资深长老轮流施展音杀之术,楚晗便能修炼不停。

她闭着眼连日入定的情状,让异国长老都不得不暗生佩服~~已经不吃不喝不睁眼、连续修炼四十多个日日夜夜了。

音杀不停,巨人不休,她的口中不断吐着金黑色的魔经,一遍结束,再来一遍,直到楚晗背得滚瓜烂熟、似已融入全身骨血,才更换新篇。

按说,有过目不忘之能,一遍就能记住,但巨人似乎并不允许她只是记住,而是魔经的每个字都必须与她真正相融。

但具体与什么相融,楚晗也说不清楚,无法形容,难以描绘,好像是身体,也好像是精神,好像是心灵,又好像是脑海。如同魔经就是她,她就是魔经,完全融成了一体。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魔经竟是分级的,而初念的那段,只是基础篇。

也是到这时,她才明白,魔经是分兽篇、人篇、妖篇、鬼篇和仙篇的,独没有神篇。

至于为什么没有神篇,她不知。

不认识那如天书般的字体时,她觉得魔经只能听,不能看。

等看懂时,才觉得丝毫不难,尤其是基础篇。

之后,中级篇比初级基础篇稍难些,高级篇又比中级篇更难些,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产生大问题的,是高级篇后面的终极篇。

那种学习上的艰涩,让她觉得如同让偏文科的学生啃理科书、偏理科的学生写优美诗词,很要命。

且到了终极篇,过目不忘的本事完全失去作用,她似乎成了刚学拼音汉字的幼童稚娃,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学习、理解、背诵。

魔经初级篇、中级篇和高级篇加在一起,只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终极篇却足足用了九九八十一天!

她未睁开的眼里满是笑意:实没想到,终极篇里,竟藏着如此大的秘密,大到她终于明白终极篇为何如此难学,明白自己魂居地府时,冥王为何总是避开自己对她眼睛的直视。

然而,当她艰难地学完终级篇,眼前又出现“神篇”两个金色大字时,她很快就懵了。

“神篇”二字放射着耀眼金光,似悬在天地虚空中,又似镶嵌在一道无形的黑色石门上,那石门只能让人感觉很厚很厚,非常厚,但厚到什么地步,却完全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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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雷电之警

九名神宅宗长老无比庆幸这次一起下山的人比较多,不然修为再深,也得精力耗尽、累死在天虞山。

风纯国圣子不时打瞌睡,甚至蹑手蹑脚爬到小榻上躺着。他是睡了,可地上的毒物却像守卫一样开始轮流值班、轮流休息,一拨睡觉,另一拨就睁眼瞪着她们,瞧着让人心里直发怵,头皮也一阵阵紧麻。

造诣颇高的九位神宅宗长老默默在心里吐槽,楚晗则在脑海虚空里,与那厚度达到恐怖级别的“神篇”大门奋力搏斗。

她原以为根本没有神篇,此时才知,不是没有,而是级别太高,高至兽篇、人篇、妖篇、鬼篇和仙篇,都无法与其平起平坐。

神篇能独成一体,自是不凡,且相当不凡。巨人口中吐出的魔经经文,每每字刚出唇,便遇金光而散,那耀眼的金色光芒,正是“神篇”二字所射。

楚晗一阵头疼。

金光将经文射散的同时,巨人念经的声音也随之微弱至消。她既看不到魔经文字,又听不到念的是什么,还学个毛线啊?

可越是不易得到,诱惑就越大。

终极篇里已经藏着那么大的秘密,神篇就更不用说,绝对惊世。

问题是,辛苦半天,却连门都不得入,该如何是好?

神皇之力可瞬间碾压所有高阶天玄,却撼不动神篇之门半分;前面所习魔经,各有针对,或人界,或妖界,或鬼界,或仙界,随魔经而升华的窥六界众心之魔镜天地大法,对神篇大门也不起任何作用,既看不到它的真正厚度,也瞧不清它的具体材质,无法判断它到底是虚,还是实。

按说用神皇之力撞上去,虚实便可探知,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似墙似门的物质也无半点波动或松散。

这真是太奇怪了!

她有些束手无策。

盯着一直大放金光的“神篇”二字,直到有些刺目眼花,她才转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巨人。

虽然魔经一出口,就被金光击中穿透、瞬间便融解消散,巨人却不知疲累地坚持着,似试图与金光抗衡、说不定哪一刻就成功。

苦思冥想的楚晗看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想到魔经既然对各界各有针对,那么神篇魔经就应该是专门针对神界的。而“神篇”二字所放金光和阻挡她进入的大门,应该是神界对魔经的防范,因为一旦魔经成功侵入,修习魔经的人,就可对神界众神进行心理试探或精神控制,随魔经而升华的窥六界众心之魔镜天地大法,还能看透她们的思想和内心,而这些,是神界绝对不允许的。

思索到这,楚晗眼前顿时一亮:如果推理正确,那么进入神篇、获得神篇魔经,顺便升华窥心镜法,就不能靠蛮力,而是精神。

外力无法破坏的东西,通常都蕴藏着强大的精神力量,而这,应该也是巨人为什么一直坚持不懈念诵魔经的原因:巨人是在用坚持的力量和不懈的精神,破解神篇之门里的精神之盾。

思及此,她心头豁然开朗。

看着巨人,她有些感动,想助其一臂之力,可又无从下手。

帮助别人的同时,成就自己。何况她还不是帮助别人,而是帮助自己。

她忽然想起巨人的面容可随时幻化,曾感觉巨人就是她、她就是巨人,心里又是一动:如果将自己与巨人的力量合二为一,或者说,将自己与巨人合二为一……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随后,又觉得不失为可行之计。

但如何合二为一呢?

她想起异时空的某些电视剧镜头里,那些离开肉身的灵魂回到肉身时的样子,一道虚影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再缓缓躺上去,与肉身相契,合二为一,然后已经死去的人便幽幽醒来……

她又想起在风纯国那些被剥了脸皮、灵魂被转封在纸扎人的村民,想起自己被冥王推下还魂崖后……

灵魂出窍!

她猛然想到这四个字。

可随后她又苦了脸:自己又没死,怎么灵魂出窍?

雅眉深皱一会儿,她忽然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笑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迷了道,打坐修炼入定后能进入脑海空间,不就等于灵魂或说精神么?自己简直就是骑马找马、愚不可及,哈哈!

一念通,百念畅。

她立即闭上双眼,集中意念,专心而努力地拼命想象自己灵魂离体、落到巨人身上与她重合……

轰隆隆!咔嚓!

天空突然传来的响雷和亮起的刺眼闪电,让天虞山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好家伙,刚才还晴朗朗的天气,转瞬间便阴云密布,厚而浓的乌云不断翻滚着,似要落下来将地面的人全部卷走!

轰隆隆,咔嚓,咔嚓嚓……

雷声不断炸响,一声接一声,闪电也频繁起来,一道接一道地从天上直劈下来。

“我滴天……”附近百姓看着突变的异常天象,短暂的怔愣之后,便是抱头鼠窜般往家跑,心里突突直跳。

咔嚓!噼!啪!

碧霄宫少主殿里的九位长老皆是心神一抖,琴声也断了。

琉火被响在耳边的闪电炸得激灵而醒,眼见地上的毒物各种吱吱乱叫,只能先稳神收了它们后,才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刚打开一条门缝,便是咔嚓一道闪电直击眼前地面!

他砰地关上门,嗖地退远,心脏猛跳。

“不要出来!”远处,楚青璇正和纳兰墨娴、舒聊、锦葵、医圣、毒圣等人聚集在一起,骇然地看着围绕女儿大殿四周不断炸响的明亮闪电,魂都快没了,眼见琉火差点被闪电击中,不由急声惊呼。

闪电太刺眼,她们不敢一直盯着看,可又不可能忍住不看,只能将眼皮睁睁闭闭,不断开合,心脏也跳如擂鼓,似要从胸腔蹦出来。

除了少主殿四周,无人空地和山石也被闪电袭击着,整个天虞山被炸得面目全非,好在无人受伤,也没有树木燃烧,不然引起山火,可就麻烦了。

虚弱的天机老人虽早已无力算卦,也不能算卦,更不能算天卦,依然让伺婢扶她坐上制作不久的轮椅,推她到窗边,然后便是盯着窗外怔怔出神不言不语。

正在后山努力与金鹰沟通的无忧,被突来的雷电吓得嗷的一声叫,转身就往回跑,跑着跑着闪电就落了下来,有几道还在身旁不远。他短暂地懵了一下,便是一边嗷嗷大叫,一边猴蹦乱跳地避开闪电拼命跑。

“我日咧个逗逗球诶!”一道熟悉的口头禅响起,“姐们儿!楚晗!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赶紧给老娘停下!听到没有?快停下!若不想大家陪你一起被天雷劈死的话,就快点给我停下!停下!”

她心里直犯怵,这种种迹象,分明都在表示上天在发出某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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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贺婚客

殿门被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压顶乌云已散,滚滚天雷也消。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熟悉身影,众人不由齐齐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我日咧个逗逗球儿,姐们儿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恐怖玩意儿?”任天游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看恢复正常的如洗穹庐,再看向楚晗时,才嘻笑起来,“再不出来,我就直接将你们碧霄宫的美男带走!”

楚晗微微疑惑,待看到她脑中出现的淡泊男子白鹭修时,顿时了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入定没几天我就来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久才醒,害我成功拐了你家的人,都没地方嘚瑟炫耀。”任天游哼了一声,“楚晗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失去才后悔~~后悔也没用,鹭修他是姐们儿我的了!”

“放心吧,本尊不会抢你的

第669章 迎亲

张萝、吴偢、张媞、栾晓桑、句多钞和舒聊等人,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稀客的觉悟,而是为楚晗的大婚事宜,尽心尽力帮忙,看上去比自己大婚还高兴。

姐妹俩原本是带着孩子来的,可进山后,楚晗一直处于入定中,一日两日,三天五天,眼见琴音不断、楚晗迟迟不出关,因忌惮音杀之术而不敢靠近大殿的众人,便日渐无聊起来,纯儿也因娘亲明明在家却不得见,而开始哭闹,初见新玩伴的兴奋也渐渐不起作用。

就在楚青璇妻夫俩对这最调皮最霸道的孙儿束手无策时,第九峰的朴长老托白鹭修带朴素心来了,想接几个孩子去安静的第九峰玩耍,让第九峰热闹热闹。

楚青璇明知这是借口,却还是看在夫郎纳兰墨闲的面子上,答应了这位当年随陪嫁一起过来的长老。

而任天游,也是在这时认识心性淡泊的白鹭修、并在第一眼就被他吸引的。

风云、颖儿、纯儿、张萝的女儿张等数名孩子被接到第九峰后,朴长老每天都让朴素心带她们玩。

朴素心并不知朴长老的真正用意,但他的单纯和爱心赢得了颖儿的喜欢,风云也对他颇有好感,连小霸王纯儿都愿意接受他。

朴长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一直不对任何人透口风,谁也不知道她此举所含深意:少主因怕夫郎太多、对他们有所负,而不愿接受白鹭修和朴素心,但素心却没白鹭修那么云淡风轻,一张懵懂单纯的干净白纸,在见了少主后,却被晕染一层红色……

哪个少男不思春,素心他,这是动了情啊!

朴长老为了后辈,也为了家族,便开动脑筋,日夜琢磨,终于给想出这么个好法子:从少主的孩子身上下手。

只要将纯儿等三个小不点搞定、与素心建立起感情,以后攻破少主心中壁垒,就会容易而顺利得多……

从不出山、也从不参与山中事物的朴长老忽然如此异常,精明的楚青璇当即便猜到她的想法,见同样看出其用意的夫郎纳兰墨娴默许,也就当哄他高兴了,反正素心那孩子不赖,大不了女儿再多纳一个呗。

出关便忙着娶夫的楚晗还来不及读她们的心思,若知自己老娘为哄夫郎而对女儿无良,该有多无奈?

不过,也幸好朴长老接走她们,不然那场只针对主山、未波及一至九峰的雷电之袭,定会吓到孩子。

大部分客人都兴高采烈地动手帮忙,武孛也并未在安排给自己的客院闲坐喝茶,但也没帮着干什么,而是独自一人随意走动,了解真正实情的楚青璇和纳兰墨娴对他根本不设防,一个男扮女装的帝王,还是一个失去神皇之力加持资格、和普通男子没什么两样的帝王,在属于神皇至尊的地盘上,有什么可防的?

武孛一边散步游玩般慢慢走着,一边回想楚晗传音给他的话:“本尊知道你的真正来意,放心吧,既然本尊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待大婚蜜期后,便去凰梧实现诺言,解决你的棘手难题。”

有了这句话,他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嫁入皇家、成为后宫之主的男子身份等,都已安排妥当,就等虚拟人物变成现实人物再通过帝王大婚进入后宫。如此一来,众多朝臣的嘴便能被堵住,至于其它心思……

有个武功极高、大婚之日便将众臣震慑的凤后,谁还敢入宫当什么皇贵君、四大贵君?

天虞山一边修补地面,一边布置挂红、张灯结彩,各方人马都忙得屁颠屁颠,却还个个喜气洋洋、笑得嘴唇包不住大门牙。也是,自家少主是神皇,搁谁不感到荣耀与兴奋啊。门派少主乃真正的天下第一、武林至尊,身为碧霄宫的其中一员,若毫不激动,那肯定是个只知道吃的失智傻子。只是……

他心中疑惑,去路途如此遥远的风纯国迎亲,待花轿抬回,岂不是几日后了?那她家里这几位,为何现在就上妆穿衣?

而此时的风纯国,整个京都都沸腾了!

圣子所嫁之人,乃神皇至尊。这条消息,比往热油锅滴入冷水炸得还响亮热烈。

加上先前的种种铺垫,人们不但不再反对圣子出嫁,反而无比期待。

理惠征也不敢再横加刁难,态度良好且非常痛快地送儿出嫁,并给出丰厚的陪嫁品。

楚晗为免耽搁时间、延误吉时,本欲推拒,琉火却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还请南宫族长亲自派人送嫁妆。

于是,别具一格的圣子出嫁,便前后呼应地上演了:迎亲队伍全是踏空而来,送亲队伍则是踏空而去。

八人抬的大花轿一出圣宫,便腾入空中,从众人头顶飞过,以绝妙轻功沿京都主街道绕城一周,接受下方百姓的欢呼祝福。

一条长长的火红新布从花轿里伸出,中间打着一个结,那个大大的结,乃是一朵大红花。

红布的一头在轿中琉火手中,另一头,则在花轿前方的楚晗手中。

楚晗的前方,是两把名剑并行开道~~紫灵剑,和被拐来的无尘剑。

两剑剑尖朝前,直直飞行,虽未出鞘,但认识它们的人,已不在少数。

名剑开道,神皇引路,圣子受到的重视,可见一斑,连理惠征都露出笑容。

与真正的神皇联姻,谁不想啊!

若说凰梧、西真帝王乃伪神皇,那她连伪神皇都不是。

自从巫术卷土重来,再度崛起,道佛两家便被排斥驱逐,最后彻底消失在风纯国。

你不信我,我如何佑你?

从此后,只尊巫蛊的风纯国帝王,便再无神皇加身的资格。

她站在皇宫最高楼阁上,目视花轿快速绕完全城、又专门过来朝她三点头后,才转身渐渐离开视线。

长长的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全部在名剑和神皇的亲自带领下,在空中飘飘而行,成为一道绝无仅有的出嫁景观。

“晗……”

琉火的一字传音落入耳中,楚晗微笑:“琉火,终于将你娶回家了,以后可以安枕而眠。”

这一刻,满腔柔情无处释放、只想听情话的琉火,立即傻笑起来。

心藏深情,所爱之人的每个字,都动听无比。

楚晗目视前方,脸上亦露出温柔笑容。

魔经神篇的金光大门已被她成功打开,但魔经却没机会修习。雷电砸下、音杀琴声突断,她便知不妙。

睁开眼时,她故作一脸阴郁地抬头,目光穿过殿顶望着天,蓝眸直翻。

翻白眼不算,口中还哼出一声:“小气!”

到如今,她已无比确定自己的原身,就是魔界帝尊,否则不可能受魔经传承,这部魔经,不用猜,便能想到定是魔界绝密之物。

至于西夕山冰洞里的那名老妇身份,她有个大胆猜测,但还不能确定,只待归位后,不问也知。

神篇大门打开没多久,天雷便降,并对她所修炼的大殿重点专劈,说明神界已感应到她修炼时的窥探。

只以雷示警,亦说明她们知道她背后的真实身份,不敢妄杀。

任天游说过,异界有仙帝与魔帝,那么,神界神帝是与二者平起平坐,还是凌驾在仙帝与魔帝之上?

神皇修炼引来天雷,又亲自前往风纯国迎亲,这一消息,在她迎亲回来的路上才在凤临国快速传开。

当然,也不用传了,只要眼睛不瞎,迎亲队伍所经过的地方,人们便能看到从头顶飘过的醒目大轿。

楚晗深知异世新娘的心理,便拿来借用哄夫郎,专挑人多的集镇和郡县大市走,让正在热闹的人们惊呼,然后出现片刻安静,接着便是叽叽喳喳、气氛热烈。

楚晗这不花钱的讨巧卖乖,让坐在轻纱红轿里的琉火轻笑不止,望向前方那道背影的目光,却更加深情。

天虞山山脚下,迎亲队伍一入视线,锣鼓便喧天响起。

楚晗收回开道二剑,落于地面,花轿则被一步步抬上山。

此时,家里的几位新夫俏郎也已准备好。

吉时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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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抓阄

喜乐声中,轿落正殿大门前。

旁人不敢吱声,任天游却不管不顾地带头起哄,亮起嗓门高喊“踢轿门!快踢轿门!”

被她绞尽脑汁、奋力追求的白鹭修淡淡道“看来任道侠很赞同给新夫下马威。”

他语调平平,一脸云淡风轻,任天游却像被人点了穴般,嚷叫声猛的从半截儿里戛然而止,引来众人一片哄笑。

“任道侠,怎么缩头不吱声了?”舒聊玩笑道,“还没娶,就惧内啊?”

“这叫一物降一物,”已经和任天游混熟的张媞跟着活跃气氛,“任道侠以后,算是有人治了。”

任天游笑得很狗腿地瞅了眼白鹭修,才仰颌扯脖地对众人哼了句“我乐意!”

大家又是一阵善意哄笑。

声名大震的碧霄宫少主楚晗与风纯国圣子的婚约定在八月十五圆月节,原本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知道归知道,人家没往自家山门送喜帖,不亲不近的人,自然不好上赶着巴结。

等楚晗因修炼而延误婚期、又在一醒来就立即迎亲的消息传出,有人想厚着脸皮送礼拉近关系,仓促间也是来不及了。

所以此时除了碧霄宫长老会长老及其她管理层,外来的观礼客并不多,任天游此举,完全是用心良苦,为的就是活跃气氛,毕竟长老会那些长辈不好闹晚辈的婚,其她人又都是心怀敬畏、不敢放肆的本门,她这个友情深厚的好姐们儿若不蹦出来闹腾闹腾,这场婚礼就会按部就班安静进行,着实没什么意思。

“给老娘闪一边儿去,”楚晗笑骂,“今日是老娘娶夫,不是你,再抢风头,把你丢出去。”

即使不用窥心镜法,楚晗也能看出任天游的一片苦心,感动之余,配合默契。

“老娘是礼官,没老娘,你拜个屁的堂,”任天游明知楚青璇和纳兰墨娴就坐在殿堂内,还一口一个老娘、毫不示弱地轻哼回击,之后才急吼吼地催促,“呆站着干什么?还不迎新郎下轿?难道要捱过吉时等晚上不成?”

在场之人皆偷笑楚少主修炼入定后、不知出关之期,愣是误了原定的中秋好日子,出关后,啥也不问,直接就择日不如撞日、不再重定婚期了。大婚日子都是随她个人心绪,还在乎什么吉时不吉时?

但楚晗还真在意了。

她不再耽搁,立即掀开轿门处大红色的薄透轻纱,向轿中人儿伸出手。

琉火见她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踢轿门的意思,脸上不由露出笑意,心里也更加甜蜜,一边透过红纱盖头将她凝望,一边将自己的一只手,缓缓放入她的手心。

新郎喜轿的轿门不但没被踢,人还是被神皇妻主满脸宠溺抱下轿的,栾晓桑见了,不由轻声低叹“当初你都没这么对我……”

“那不过是遵照习俗走过场,”张媞忙道,“再说,我虽踢了轿门,却根本没用力。你坐在轿里,当知我踢得有多轻。因为这,她们当时还开玩笑说,现在就这么宠夫,以后不得被夫郎骑到头上?”

栾晓桑轻哼“那,妻主大人,我可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

“当然没有!”张媞答得毫不迟疑,“我家晓桑温柔懂事又感恩知礼,并非野蛮之人,怎会不贤不惠、在妻主头上作威作福?不用请道士掐指一算,也知我夫只会顾家旺妻。”

栾晓桑闻言,终于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但见楚晗放下琉火、转身离开,不由愣了下“她这是……”

张媞笑道“应该是亲自去接几位新郎。”

栾晓桑想了想,顿悟。

楚晗亲接琉火,自然也要亲接其他几位新郎,不可厚此薄彼。

再说,若按婚俗,新郎应该被自己的亲姐姐或亲妹妹背出闺房送上轿,可千若、千羽、紫汐和无忧四人,别说亲姐妹,连堂姐妹都没有,让谁背?除楚晗以外的女子,谁又敢背?

楚少主宠夫可是出了名的,碰她的男人?

想死还差不多。

神皇至尊随意一巴掌,都让人受不住。

何况另四位新郎都同在天虞山,且离正殿不远,根本不需要轿子。

于是,婚俗在楚晗这儿再一次被随意篡改每个新郎门前,都被铺了一层加长红毯,长到直达正殿,并由妻主一一背他们走过红毯,到正殿门前集合。

大家都以为楚晗会从陪伴她最久的千若开始,然后到千羽、无忧,最后是紫汐,没想到,她竟用了个抓阄的方式。

任天游嘻笑着取出备好的四个纸团托于手心,楚晗为公平起见,闭眼的同时,将窥心镜法也关上,真正摸索出幸运第一人千羽。

“妻主?”当千羽看到楚晗出现的那一刻,不由真心愣住。

从门前直铺到院外的红毯,让他一直觉得定是要改坐轿为自己步行过去,怎么也没想到楚晗会不合规矩到这种程度~~从未听说谁家娶夫、由准妻主将新夫郎背出闺房的……

“千羽,”楚晗看着红纱盖头后那泪光直闪的人儿,握住他手的同时,一个轻吻也隔着薄纱印在了他的额上,然后认真瞧着他笑,“世上最美的,就是新娇夫、俏新郎,可别哭花了脸,成了哭嫁猫儿!”

千羽一把抱住她“妻主……”

“乖,”楚晗回抱轻拍他的背,片刻后,才温柔耳语,“儿子都生了,才补上婚礼,委屈你了。”

“纯儿他……”说到儿子,千羽立即抬起头,有些迟疑道,“真要等大婚后再接他回来吗?”

“那小东西,”楚晗笑道,“不把他放在九峰,肯定会在行礼时捣乱。拜堂之礼倒还好说,可若在行洞房之礼时跑来了……”

千羽看着她脸上露出的那丝坏,已经过无数次人事的他,不由也低头闷笑起来。

楚晗转身将背对着他“走吧,别误了吉时。”

千羽闻言,连忙趴伏上去,等到了正殿门前,他才知道自己是四人中最先来的,当即便有些诧异,直到见楚晗在任天游手心里的三个纸团中继续抓阄,才轻笑之中夹杂着失落与幸运感亏妻主想出这么个不得罪人的点子,而自己的第一,也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被妻主抓阄抓来的。

当然,相较之下,因运气而排在首位,总比最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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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拜堂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71章拜堂千若和锦葵、紫汐和天机老人看到楚晗时的表情,几乎和千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千若和紫汐的心,瞬间柔化成水,而锦葵和天机老人则是满满的踏实与宽慰。

只是,当楚晗背起紫汐朝外走时,没看到身后天机老人那突变又顷刻恢复的脸色。

四人背走三个,只剩无忧,自然不用再抓阄。

毒圣见无忧孩子般用力跳上楚晗的背,松口气道:“终于有人接收了,彻底打发出去,彻底轻松。”

无忧扭头白她一眼:“别老想着和师姨出去逍遥,你若跑了,待我生下女崽,谁帮忙带?”

打算去牵医圣小手的毒圣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转身嚷道:“有没有搞错?带孩子可是为人夫郎自己的事,你的崽儿你不自己带,还指着老娘?老娘欠你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欠你家崽儿?”

“师尊谁都不欠,要欠,也是徒儿欠师尊的,”无忧嘿嘿乐,“这不是爹家没人,只有师尊师姨么!”

他说得笑嘻嘻,医圣却鼻子一酸,冲动之下,当即给出承诺:“放心吧,在你的孩子满一周岁前,师尊师姨不会离开你的。”

“师姨最好啦!”无忧笑得欢,“就知道师姨最疼无忧、师尊也舍不得无忧!”

“谁舍不得你……”毒圣哼了一声,转脸轻嗔医圣,“你也是,两句可怜话就心软。等他受孕怀胎再生下女崽儿,得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咱俩都老成枯树皮、胳膊腿儿没了力,还游个屁的山,玩它屁的水!”

“呸呸呸,师尊你会不会说话?”无忧直瞪眼,“我这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怀了宝宝,被你这么一说,难道我的腹中胎要怀个几十年、百来年才生?你咒我怀的怪胎不成?”

“臭小子,你这脑子又缺根筋、少根弦了是不是?”毒圣笑骂,待要再说,却是连连摆手,“别废话,赶紧滚去拜堂!”

楚晗无语:敢情我也要一起滚着去拜堂了……

踏红毯的路上,无忧忽把自己娇嫩的脸蹭在楚晗耳边:“楚姐姐,你可还记得挂在城门上的那两人?”

“大好日子的,提她们做什么,”楚晗用托他屁股的手就地拍他一下,“还不把盖头盖上?!”

“这东西被风一吹,脸上就痒痒,就等快到时再盖嘛,”无忧笑嘻嘻地撒娇,让楚晗顿时满腔柔肠,由他任性,“楚姐姐,我总是想起她们被人砸臭鸡蛋、扔烂菜叶的好笑样儿,忍不住想和你说,嘿嘿……”

“嗯?怎么回事?”楚晗见他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不由问道,“你是不是又对她们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无忧口中说没做什么,声音却直乐,“就是简单宣扬了一下、说她们是强掳良家少男的采花贼,且是西真女贼……”

难怪被人扔臭鸡蛋……

楚晗无语。

强掳良家少男本就为人憎恨,还是越境跑到凤临的西真人……

砸烂菜叶都是轻的。

无忧此举看似有些过,却并未说错,她们的确是强掳良家少男,也的确是西真人,哪一句,都没冤枉她们,只不过是之前已经受到被废手足的惩罚而已。

刚想到这里,无忧又耳语道:“楚姐姐,你闭关时,千羽哥哥跟语然哥哥讨了莫离的处置权呢,你说,千羽哥哥会怎么处置莫离?”

楚晗背着他边走边道:“兔子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哼,”无忧不满地嘟起唇,“只传音说莫离要害你,其它的,都语焉不详。”

他自己把身体往上拱了拱,好让嘴巴离楚晗耳朵更近,语气也变了:“楚姐姐,灵兔说的是真的么?莫离竟然敢害你?”

“嗯,”楚晗淡淡道,“千羽应该是大婚期间不宜见血,想婚后处理……这件事先放放,既然语然答应了他,你们就都别插手,他想怎么处置、处置得好不好、对不对,都随他,谁都别干预别议论。”

她顿步扭头:“再拐个弯就到了,还不盖上盖头?”

无忧这才一扬手,将那被捏着一只边角、在楚晗身前垂垂摆摆的透薄红纱顶在头上,嘴里还嘀咕了一句:“头顶挽发髻的样子真是不怎么好看……”

“大婚之日,好看不好看都得挽,”楚晗笑道,“待过了今日,随你怎么拆怎么弄,换新发型也好,像以前一样也罢,都随你。”

“楚姐姐你真好!”无忧立即快乐起来,“待无忧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楚姐姐……

楚晗摇头失笑,却懒得再纠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若是所有夫郎都一个样儿、言行举止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那才叫无趣呢。

千若和紫汐在千羽之后依次被楚晗背来,无忧虽在最后,却是除习惯性地嘀咕一句外,心里并不真的介怀。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他们都知道被背的顺序不是人为安排的。

琉火知道妻主早已修炼出“透视”能力,不由略有疑测,却听到楚晗饱含无辜的传音:“小妖精,我可是闭着眼的。”

琉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了然:肯定是楚晗暗地里跟他说了什么。

见千若等四人的目光透过薄纱盖头齐刷刷投过来,楚晗笑道:“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而已。”

“好吧好吧,”见他们垂眸的垂眸,低首的低首,扭头的扭头,楚晗无奈,“我跟他说,晚上洞房也抓阄。”

扑哧!

话音刚落,一片笑声。

任天游哈哈大笑,五位新郎被众人笑得双颊飞红,羞得伸手捂住脸。若非要拜堂,怕是已转身跑掉。

“笑什么笑,”楚晗故意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不赶紧?”

“对对,赶紧赶紧,等拜了堂,我还得再写一份给你晚上抓阄,”任天游抓住大婚不能生气的好机会尽情玩笑,却不待楚晗的脚尖踹过来,便往旁边一蹦,同时扯起嗓子喊道,“结同心绳,迎新郎进门!”

嚷完,她一边说吉祥话,一边将红锦依次塞入新郎手中,而每两人之间的锦缎上,都有一朵大红花,红花两侧又各系一同心结。

之后,宾客们才互相谦让着随新人鱼贯入殿,观看五位新郎站成一排的拜堂仪式。

娶夫娶贤,纳侧纳色,可看看神皇少主的侧夫们,哪个单挑出来,都不是平凡角色。

或有一身好武功,或满身毒药让人不敢靠近。

而风纯国圣子虽已卸任、移交金蛇权杖,但蛊王的称号却还在,无声无息下蛊的本事依然令人闻之色变,乃是最不能招惹的存在,比毒圣的弟子还可怕。

无忧师承毒圣,除非中了他毫无救治时间的最毒快药、否则都能求到生死谷门上。

只要毒、医二圣答应,或由生谷医圣救治,或由死谷毒圣解毒,性命皆无问题。

琉火却不同。

蛊那玩意儿,风纯国以外的人,别说解了,懂的人都没几个。若被下蛊,只能向他本人求解。

听说那些恶心的虫子什么长相都有,且进入身体后的作用也完全不同,一千种蛊,便有一千种解法,其她养蛊人能解的蛊,琉火能解,其她养蛊人解不了的蛊,他也能解。

这么一个看似妖媚入骨、却最为不能得罪的狠人,绝对是远离为妙,免得一个不小心惹恼、无意中得罪,被弄个半身不遂或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的惨样儿,哭都没地方哭。

再瞧与其他新夫相比、身体较弱的紫汐,看似无害,且外界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滔天本事,可身为天机老人的亲外孙,又是她一手带大,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说都没人信。

也许没传出来的,才是最狠的。

藏得越深,越狠。

这么一想一比较,倒是千若和千羽两位左右护法最接地气,起码他们的武功肉眼可见,再高,也得出拳拔剑当面使出来、旁人能接招儿拆招儿,不但明来明往,还能分出胜负。

可另外三个,却是防不胜防,且根本没办法交手,被人弄晕害倒、痛不欲生,还不知道谁动的手脚。

这不就要命吗。

想到此,众人不由后退一步。

旋即,她们又想起今乃大喜之日,新郎不可能出手,更不可能对前来捧场的观礼宾客出手,遂又暗松一口气,再上前一步,回到原位。

“一拜天地!”任天游扯起嗓门高声喊,手却从白鹭修的指尖快速滑过。

站成一排的新人转身朝外。

堵住殿门的本门门徒弟子连忙往两边让开。

五位新人随妻主齐齐朝殿外天地躬身一拜,红纱盖头下的脸,都盈着幸福的笑,笑中夹杂一丝紧张。

“二拜高堂!”任天游喊出第二嗓,再次去握白鹭修的手指,却依然不停留,引白鹭修淡淡扫来一眼时,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看殿顶。

坐在上首主位的楚青璇和纳兰墨娴,浅笑吟吟地看着女儿和其几位新夫朝自己弯腰躬拜、再在任天游的第三嗓子下,转身相对。

任天游喊出“妻夫对拜!”后,手再次去找白鹭修的手,却寻了个空。

诧异地一低头,才发现那人已故意弯臂曲肘、将手虚握成拳放在胸前了。

任天游扫一眼,瞄一眼,再扫一眼,再瞄一眼,终是没敢在众目睽睽下将他的手拉下来、再按照想好的套路勾住不放。

眼角余光瞟着那无论如何变换都像便秘似的脸,白鹭修的嘴角隐隐翘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可惜,任天游的注意力一直在他手上、内心也处在放不放贼胆的纠结中,没捕捉到心上人唇边一闪即逝的浅淡笑容。

五位新郎在礼仪官的指令下轻轻移动脚步,调整位置,与楚晗面对面站齐。

六人正要躬身对拜,门外却传来一声接一声的稚嫩哭喊:“纯儿也要嫁人!纯儿也要嫁给娘亲!”

噗!

满堂宾客全乐了!

第672章 风雨欲来

夫君不要带球跑正文第672章风雨欲来纯儿这不着调的童言童语,引来哄堂大笑。众人一回头,便看到一串儿小萝卜头。

领头的,是牵着纯儿的朴素心,不过,与其说他牵纯儿,不如说是纯儿拽着他~~但看两人那角度不同的身体倾斜度,便知他是被纯儿拼命拉到拜堂礼殿的。

可纯儿毕竟是个幼小的孩子,若无大人指引,他如何能知道自己娘亲正在这里拜堂纳夫?

再见初开心扉之人,又在众目睽睽下闯入并打断关键之礼,朴素心的清纯脸庞红得比桃花还艳。

他和纯儿身后,则是风云、颖儿、张,以及张媞的儿子张珂、女儿随心。

牵着张珂和随心小手的人,则是随其一起出现在视线里的朴长老。

朴长老甚是清瘦,看起来好似浑身都没几两肉,她的脚刚跨进门槛,便依次朝坐在主位的楚青璇妻夫二人、楚晗及新郎们抱拳致歉:“宫主、主夫、少主、各位少主新夫,没能哄住小公子,实在惭愧!”

楚青璇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楚语然的声音:“将他们抱走。”

“是,少主君!”

随着沐晨和汩沨的应声,人也快步走了进来,一人抱起颖儿,一人抱起纯儿。

张媞则和夫郎栾晓桑上前领回自己的孩子,并向朴长老连声道谢。

珂儿和随心是几个孩子中最为幼小、最为难带的,朴长老能令人将两娃一起带走照看,实属不易。

颖儿本就乖巧,见是楚语然发话,只怯怯叫了声“大爹爹”,便任由汩沨将自己抱出去。

纯儿却在沐晨的怀里如泥鳅般拼命扭动小身子,哭闹不已:“我要娘亲!呜呜……我要娘亲!我要爹爹!呜呜……娘亲!爹爹!你们是不是不要纯儿了!呜呜……”

听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哭得凄惨无比,千羽不由脚步一动,楚晗伸手按回他,温声道:“先拜堂。”

任天游见状,连忙重复大喊:“妻夫对拜!”

与楚晗相对而立的五位新人更怕错过吉时,闻声躬身便拜,直到起身后听任天游喊出“送入洞房”四个字,心里方松一口气。

楚晗回来后没和他们卿卿我我就闭关修炼,又连续修炼几个月才出关,使得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可大婚更是他们日之所思、夜之所想的事,所以再多的话,也要等新婚之夜再倾诉。

“爹爹嫁给娘亲,纯儿也要嫁给娘亲,呜呜……纯儿也要嫁给娘亲,呜呜……放开我,坏人!呜呜……”

纯儿的哭声渐去渐远,千羽心里虽有些焦灼不安,却还是忍了下来,与另四人各回自己的大殿寝房。

此时,无忧和紫汐也都已有了自己的单独殿院,殿内殿外更是被布置一新,桌布,绣凳,纱帐,床单,软被……哪儿哪儿都是充满喜庆的红色,令人如进温暖海洋,情绪亦不由自主地热烈起来。

除了红色的人、红色的物,红色床面上还铺满红枣、花生、桂圆、阳女果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女贵子,且要一女一男、一女一男或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地花着生。

殿内喜庆之色与身上的大红嫁衣交相辉映,五位被身穿喜庆新装的殿奴扶到床边的新郎,看着将外壳染成红色的花生、桂圆等物,露出不同笑容的同时,心里也有丝犯怵:晚上得在这些吉祥却硌人的东西上面睡满一个时辰,方能将它们扫至睡枕两边及喜床四角。

一个时辰啊……

与妻主在洞房之夜亲密接触的一个时辰,怕也是躺得最不舒服的一个时辰……

他们正站在各自大殿的内室床边微思的微思,撇嘴的撇嘴,便听到数对脚步声鱼贯而入,转脸透过红纱盖头一看,竟是数名奴婢端着铺有红缎的红木新托盘走了进来,新托盘里置有各种颜色的吃食。

待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的多彩佳肴端到桌上,懂得甚多、接有特殊任务的喜奴们将五位新郎请到桌边,他们方才发现,最先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碗半边青翠、半边雪白的漂亮饺子。

盖头半掀,紫汐殿的新郎被喂一饺。

秀气文雅地咬上一口,紫汐不由睁大眼睛轻轻“唔”了一声,但还来不及说话,执筷喂食的喜奴便弯腰笑问:“生不生?”

细腻敏感的紫汐立即明白了什么,愣是红着脸吞下根本没煮熟的饺子,羞答答声若蚊蝇:“生。”

而无忧那边,饺子刚进嘴,他就蹦了起来,却在张嘴欲吐时,被身旁的喜奴急声制止:“别吐!”

见无忧怒目瞪过来,喜奴才躬身笑道:“少侧夫,这里的每道吃食,都是有讲究有说法的。奴现在只问您,生不生?”

无忧自是不傻,转了转眼珠,虽然还没完全明白,却也不吐了,点点头道:“生。”

喜奴道:“少侧夫,您得把饺子吞下去再说,如此,您的吐字才清晰可闻。”

无忧嚼了两下,眉脸立即皱巴起来,却还是忍着生感吞下饺子:“生!真生!”

喜奴笑道:“少侧夫吉言妙语,定能称心如意、早生贵女!您若能高高兴兴的说,就更好了!”

无忧这才恍然大悟,想都不想,便大声嚷嚷:“生!真生!”

众奴见了,不由掩唇轻笑,又齐声道:“祝少侧夫早生贵女!”

无忧嘿嘿直乐,还伸手摸向自己的肚皮。摸着摸着,他突然哎呀一声,似想起什么般用自己的右拳轻击左掌,自个儿又笑又恼:“我真是犯迷糊了!楚姐姐外出不归,回来后又连续闭关几个月,跟我话都没说上几句,肚子里怎么可能已经有了宝宝?难怪师尊骂我脑子缺根筋……”

派请过来的喜奴和分配到无忧殿的殿奴闻言,虽不敢笑出声,肩膀却忍不住直抖。

千若和千羽均是已生过娃的人,且生的都是男孩,看着满床喜物,最大的想法不是它们有多硌人,而是希望能借吉祥喜物添个女儿。只要能达成心愿,别说一个时辰,就是躺在上面一整晚,也愿意。

咬上生饺子被问“生不生”时,二人的反应也比紫汐和无忧快,千羽淡定点头:“生。”

千若则是带着羞意低了低头:“生。”

另一边,琉火却格外不同,不但倒在床上躺了躺,还顺手摸了颗红枣扔进嘴里,又摸了颗花生剥吃了。

喜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制止,就那么呆呆看着格外不同的少侧夫吃完花生吃阳女果,吃完阳女果又将莲子夹在指间。

待饺子端来、人坐到绣凳上,异国新郎不但二话不说地吞下生饺子、对喜奴的问话笑答一人字:“生”,还自己拿过筷子连吃两三个,看得殿奴们一愣一愣。

好在喜奴反应快,琉火每吃一口,他都立即笑问:“生不生?”

而琉火每次都简约笑答:“生。”

喜奴心中微叹:您这是想生多少啊……

琉火似看情人般,满目深情地看着盘中饺:晗,我要生一堆属于咱俩的孩子!

吃过生饺子,五位新郎又被喜奴们喂食各种菜肴,但不再直接喂到新郎嘴里,而是用筷子夹到喜碗中,由新郎自己吃。

每道菜肴,喜奴都夹得不多,也就一口的样子。而新郎每吃一道菜肴,喜奴都要笑问一句新郎必须回答的话,图的全是吉利。

吃完菜肴,是糕点。

对于各种糕点,五位新郎都自觉地只咬一小口,因为:怕撑着。

别人娶夫,都是新郎枯坐到天黑,方才进行这些程序。

名震天下的同时,宠夫也极度出名的楚晗,将宠夫之名再次升级,绝不允许自己的新郎被饿得前胸贴后背、渴得嘴巴直冒烟,还只能在洞房前吃上一口生饺子和几口菜肴。

别人的新嫁郎得挨饿受渴一整天,她的新郎们倒好,反怕撑着。

楚晗的极宠与深爱,既羡煞旁人,又令新夫心里倍感甜蜜,即使人还没来,也如在身边。

穿着大红喜服多有不便,为防如厕,五位新郎都将肚子控制着只吃半饱,不料,被提前的程序刚刚进行完,楚晗便派人同时往各殿传话:有请新夫去宴厅,与妻主一起向宾客敬酒。

这……

五位新郎连同喜奴、殿奴齐齐愣住。

喜宴大厅里的宾客和自家长老等人,已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笑了起来。

舒聊道:“楚少主这次,可是开了许多大婚之礼中的先河,这也算是神皇风采吧?”

被她视线扫过的宾客皆微笑点头,任天游站起身道:“那必须的!她若不破例,我们,啊?还有后人,都跟谁学?”

“任道侠说得极是,”武孛笑看着她,“有此先例,待任道侠大婚时,便可堂而皇之地宠夫了。”

众人哄笑,张萝扬声道:“任道侠,到时,我们可否去府上讨杯喜酒喝?”

张媞接道:“正好看看任道侠是否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任天游一边瞧向坐在男客宴桌上的某人,一边嘿嘿乐:“只要你们不嫌我们紫竹山寒酸,酒水管饱!”

白鹭修对她的目光视若未见,一脸淡然地垂眸端杯,轻抿一口香茶。

武孛笑道:“任道侠,追夫之路任重而道远,你还需多多努力啊!”

任天游刚要说话,五位新郎便听话地来了。

然而,未待他们跨进门槛,随舒聊一起前来的小九九却忽然飞过来高声禀报:“白云山庄少公子肖浅灵到!”

咣啷!

楚晗手中的酒杯掉了。

ps:12月3号结束老技术的学习,到时应该不会再断更。不过也可能到时此文已完结、开新文了。

第673章 惊变

肖浅灵来了,却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肖影送来的。

按照鹦鹀小九九对肖影原话的转述,肖浅灵只是在天降惊雷时睁了一会儿眼、微弱地唤了声“楚晗……”,便再次陷入沉睡。

肖杜衡及其夫郎见儿子好不容易醒上片刻,心中所牵之人却是已名动天下的楚晗,也无法可想,只能厚着脸皮让女儿肖影直接带他求上门。所以此时的他,并未真正醒来。

姐弟俩是被少主君亲自点头放入山门的,至于楚语然为什么这么做,小九九也不知。

楚晗的掉杯,让热闹的婚宴顿时出现短暂寂静,琉火、千若、千羽等新郎虽齐齐看向楚晗,却不言不语,待她自己抉择。

楚晗稳了稳情绪,对小九九道:“那就请少主君继续费心,待我这边敬了酒,再过去看看。”

说罢,她笑着朝门外五人招了招手:“站那儿做什么,过来一起敬酒。”

琉火虽是异国圣子,楚晗也说过五人地位平等,并无侧夫、平夫、侍夫、通房之分,但大礼一拜,他便与另两人自觉地尊了左右护法为首。

妻主如此厚爱厚待,除少主君外,位置原本最高的千若和千羽也不争不吵、没有因此而发出半丝抗议之声,他们三人自然要投桃报李,在外客面前突出两位护法。

千若和千羽见三人有心将自己置于最前方,倒也领了情,两双穿着红绣鞋的脚同时跨入殿门,走向楚晗。

五名殿奴用包锦托盘将五杯酒分送到五位新郎面前,待他们执起酒杯,换了新杯的楚晗才领着五夫从楚青璇和纳兰墨娴开始,依次敬酒。

敬了亲娘爹,便是夫郎爹家。

千羽没有任何亲人,千若的半道母亲、捡了个大便宜的锦葵喜滋滋地受了儿子和神皇媳女的敬酒。

琉火的帝王母亲理惠征没来,接下来便是毒圣和天机老人。天机老人是长辈中的长辈,自然要先敬。

任天游看着比平常人还精神百倍的天机老人,不由对楚晗传音叹息:“姐们儿,我瞅着,老婆子有点像回光返照,怕是寿限将至。”

楚晗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拉着紫汐敬酒时,态度十分尊敬客气。

满面红光的天机老人如少年女子般痛快地仰脖一口干,众人见了,齐声喝起彩来。

天机老人却在喝彩声中,从袖里掏出两只暗红色的香囊,递向楚晗和紫汐:“这是合欢花、合欢草以及不离藤、连理枝等物制作的香囊,香气虽不浓,味也不是特别好闻,但贵在寓意。你们好生带在身上,不要摘取。紫汐,替你妻主戴上。”

紫汐看向楚晗,楚晗笑看着他,紫汐这才从天机老人手中接过香囊,蹲身系在她的腰间束带上。

香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包括楚晗在内,都没觉出有何不妥,毕竟制作香囊的材料确实都是些寻常之物,不离藤更是野外随处可见的东西,只因其总是双生且一雌一雄、两根藤蔓一直相缠相绕的生长,才被世人视为有情之物,寄予吉祥和美好愿望。

没有不希望后辈幸福的长辈,天机老人此举,大家都很理解。

敬完天机老人,便是毒圣。

当着众人,毒圣无比正经地说了句:“楚晗,我这爱徒有点缺心眼儿,你以后可要多护着他点儿。”

任天游和武孛一口茶水刚进嘴,听毒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下子笑呛。

“就他那小豹子性格,还有那满身的毒药,谁敢给他亏吃……”任天游边咳边道,还故意叹了口气,“幸好楚晗娶了他,不然大家都得被你毒死。”

“别看低我家爱徒的魅力,”毒圣对她的旧事重提不以为然,“再说,神皇可不受任何人胁迫。”

“不错,”楚晗拥住无忧、抢在任天游前面道,“无忧的好,只有我这个妻主才能体会。”

意在调节气氛的任天游自然不会再抬杠,只是哼了一声:“他这么好,也有我一份功劳。”

见众人诧异地看过来,她立即接着道:“我可当过他一段时间的教习,所以,”

她不怀好意地瞅向楚晗:“按理,你和无忧也该单独敬我一杯酒。”

无忧对她的故意胡搅蛮缠,只送了个免费白眼儿:“那你大婚时,岂不是要对我楚姐姐磕头?”

任天游顿时语塞,众人也想起她所追的白鹭修乃碧霄宫弟子,不由又是一阵哄笑。

“猴精猴精的,哪里像缺心眼儿……”任天游高声咕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了方向,然后惊奇地发现那人嘴角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轻笑,便有些痴了,“若是鹭修肯嫁,就算是给楚晗磕头,我也愿意。”

白鹭修嘴角的笑意立即消失,恢复淡泊之态。

任天游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天机老人却在这时走上前,递给毒圣一样物什。

那物卖相不好,很像长在沙漠里的野生肉苁蓉,难看得很,比老树皮还皱巴。

众人都不识,毒圣却笑了起来:“前辈,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早年间闹旱灾饥荒时偶遇挖到的,当时猜测大概有五年以上,便将其去了皮晒干。老身自己用不上,便一直没有切成片。”天机老人笑道,“我这么大年纪,不好亲自送给隔代晚辈,只能借你贵手了。”

“好说好说,”毒圣将那黑褐色的扁长物扔进楚晗酒杯,还手捏边缘在酒中搅了几搅,“这可真是好东西,不仅长得慢,还难遇,尤其是五年以上的。多喝点,让无忧和紫汐他们替你多生几个娃!”

楚晗失笑:“我……还真不需要。”

“知道你不需要,”毒圣轻哼,“这不是天机老人的一番心意么!”

“好吧……”楚晗不好再拒绝,举杯便喝。

加料酒水刚入喉,挺着孕肚的楚语然忽然如疾风般出现在殿门前:“不要喝!”

天机老人见楚语然身后是被抬来的肖浅灵,竟比闪电还迅疾地出手点在楚晗后颈上。

“哈哈哈……”她看着门口放声大笑,“肖浅灵,你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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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借体

被天机老人点了一指的楚晗,吐不出已吞下的酒水,却反应极快地转身拍出一掌!

嘭!

天机老人竟能瞬间闪开,楚晗的紫色掌风击在了红色殿柱上,殿柱立即如丝网般裂开,然后碎落在地。

好在大殿里不止一个殿柱,无梁殿顶也不是靠殿柱支撑,不然此刻早已蹋了。

楚青璇、纳兰墨娴、舒聊、任天游、长老会长老、毒圣等所有人都齐齐围攻上去。

对她们来说,无论真相如何,眼前的“天机老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都出去!”楚晗厉声高喝,转身一道掌风将武孛、朴素心等人直接送到窗外,又抱起腹部高挺的楚语然,将他带离现场,低喝道,“不许你动手!”

说罢,不待他答,便掠身而回,直扑天机老人。

腾身避开众人围攻的天机老人一边绕着圈地踏空而行,并顺势躲开楚晗的神皇掌风,一边得意大笑,“追踪这么久,终于查到你在人间有寄身,且还是肖家的病秧子肖浅灵。怎么,还不醒吗?”

楚晗闻言,不由自主地扭头朝地面看去,只见那冰雪容颜并无任何动静,依然处在沉睡中。

“看来受伤不轻,”天机老人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多的话语而开始改变,到最后,竟已毫无苍老之气,“她在人间设计坑杀军兵二十万,即便遭受天罚,也会在归位之后,你却急着代她受过,跑到雷塔自请雷刑,简直是愚不可及!”

楚青璇等人都觉得眼前的婆子定是疯癫了,不然不会说这些令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查长老和舒聊却突然停止攻击,并阻止其她人继续围攻。

众人不解,查长老却面色凝重地道:“大家若信我,就请散开。”

舒聊也肃容道:“这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先且罢手听她怎么说。”

楚青璇等人正疑惑且不满地看向二人,楚晗的声音也传入耳中:“听她们的,先散开!”

查长老道:“都到楚少主那边去,保护她和肖公子!”

话音刚落,楚晗突然自己从空中跌落,正好栽倒在肖浅灵身边。

“晗儿!”

“妻主!”

“楚姐姐!”

“少主!”

“楚少主!”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数道身影急切地掠了过去。

肖浅灵却在这时缓缓睁开清澈如朝露的美目,看向身边的女子,想抬手,却因为虚弱而无法动弹。

“你终于肯睁眼了,”天机老人一声哼笑,“再不来,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肖浅灵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当他嗅到空气里的气味时,脸色微变,“噬魂草?”

“对,就是噬魂草,”天机老人得意笑哼,“没想到我能找到它吧?”

肖浅灵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天机老人哼道:“你是不是想说单独使用噬魂草,对她并无作用?”

肖浅灵似觉不妙,微微皱眉,天机老人哈哈一笑:“若配合沾有变叶参的酒水呢?”

“你……”肖浅灵似月如冰的脸,这才真正变了,“你当真下此狠手、要将她毁身灭魂?!”

天机老人恨声道:“帝尊之位原本就属于我,是她坐了不该坐的位置,如今,我只是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肖浅灵努力侧身,抬起冰肌雪腕,轻抚身边那一动不动之人的脸庞:“若没有天命,她如何能坐上帝尊之位?你为了一己私利,毁她原身,噬她魂魄,使她彻底消散,天道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天机老人大笑,“就算我违背天道规则,亲自动了手,也不过是几十鞭雷罚,你都能承受,于我又有何难?起码我还活着,她却真真正正的消失,永远不存在了!”

“你们……”楚青璇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女儿、我女儿……”

“你女儿乃魔界帝尊转世,可惜,你们享不到她的福了,”天机老人装模作样地摇头轻叹,“戴了我的香囊,喝了那杯酒水,她就彻底烟消云散、连投胎做个凡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是……”纳兰墨娴直扑过去,刚抓住楚晗的手,便惊叫起来,“她的手!妻主,青璇,晗儿的手!晗儿的手怎么开始凉了!”

“不可能!”楚青璇也不管不顾地扑到地上,抓住楚晗另一只手,声音发颤,“怎么会……怎么会……就算真的……也不该这么快的……怎么会……怎么会……”

她失了冷静,有些语无伦次。

天机老人却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俗人,怎知我魔界之物的厉害?若不是六界不得互相侵犯,你们此刻早已是具死尸,焉有说话的机会!”

“人界若非千年前因内战而遭受重创,也不是你想欺便可欺的,”肖浅灵依然是副虚弱态势,“神界、仙界、妖界、魔界、鬼界和人界,不可随意开启界口侵犯互扰,这一直都是六界必须遵守的天道规则。你借人界之手杀害魔界帝尊,真觉得天罚会轻吗?”

天机老人扭脸轻哼,肖浅灵叹道:“雷罚之数乃由天定,雷击的轻重程度更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离心叛主,杀人灭魂,与我主动代她受过怎可相提并论?”

天机老人闻言,只是脸色多了一丝难看,并未觉得有多严重:“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乃天经地义,就算在此过程中有违天道规则之处,我领罚便是。倒是你,她死了,你都不伤心吗?”

她说到这里,不由疑窦丛生:“她的原身被我毁去,你就与我大打出手,拼个两败俱伤。如今她连魂都没了,你怎会如此平静?”

“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道声音遥遥传来,“他等的,就算这一刻!”

“妻主!”

“楚姐姐!”

“晗儿!”

又是数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然而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又瞬间迷惑,惊喜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循声望去,竟见一口巨大的冰棺迅疾而快速地破风而来,待到眼前,才猛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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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 魔界帝尊

横悬在空中片刻,巨大冰棺缓缓下落。

查长老见了,连忙遣众人散开,让出位置。

冰棺巨大,却毫无声息地自行平放在肖浅灵身边,一动不动。

肖浅灵脸上的冰色迅速褪去,他缓缓站起身,立在冰棺旁,笑得倾国倾城:“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冰棺里的人发出一声叹息,唤出他的乳名,“茂茂,委屈你了!”

“你没死?”天机老人的面色变得难看至极,“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仅楚青璇、纳兰墨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其她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犹如身在梦中,“明明已经……却又出来一个……这……这……我莫不是在做梦……哎哟,好痛!”

有人掐了自个儿大腿,疼得嚎叫起来,随即又捂上嘴,心里既兴奋激动又慌乱害怕。

“怎么不可能,”肖浅灵一边缓缓推开厚重的冰棺棺盖,一边轻言淡语,“企图心,便是你最大的漏洞,我只是助你达成心愿,再顺势迎回帝尊而已。”

“也就是说……”天机老人思索着,“被我毁掉的原身,是假的?”

“何止原身,”肖浅灵轻笑,“被你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寻到的令牌,也是假的。”

“你!”天机老人的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道,“你玩儿我?”

“这么刺激又好玩的事,自然要玩一玩,”冰棺里同样身穿大红婚服的女子微笑着缓缓睁开眼,“有贼心的人很多,但有贼胆的很少,像你这样既有贼心又有贼胆的,少之又少。如此好机会,若不利用起来,看看玩输的人如何挨打,不是太可惜么。有你的野心,本尊不在的日子,茂茂才不会过得无趣。”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一道红色身影从巨大冰棺里缓缓飘出,那红,并不是一般的红,而是闪着金光的同时,透着飘飘渺渺、似有若无的黑色雾气。

琉火、无忧和紫汐看着从冰棺里出来的红衣女子,顿时惊呆了,即使是楚语然和千若、千羽三个猜到什么的人,也目光直直地愣在那里,完全失了声。

楚青璇和纳兰墨娴直愣愣看着和自己女儿面容一模一样、眼眸之色却浓黑到如同内藏深渊黑洞的女子,傻子般哑了口,嘴唇蠕动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尤其是那女子的身高,竟比地上的楚晗高几个头,当她缓缓站立于地时,谁看她,都得抬头仰视。

天机老人见了,转身欲走,却在刹那间回头,发出不甘心的一问:“她的真正原身,你藏在了何处?”

肖浅灵欠揍般浅笑着,不语。

冰棺女子替他答道:“问这样的问题,你果然愚蠢。”

天机老人狠狠瞪她一眼,之后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她走了,”冰棺女子转头对紫汐温声道,“过去看看吧。”

“奶奶!”紫汐面对这似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却也立刻听话地跑过去,用力扶起昏迷不醒的天机老人。

何止紫汐心里不知所措,面对与楚晗一样又不一样的异界女子,所有人都杵在那里,既不敢动,也不知该怎么办。

冰棺女子轻轻一抬手,地上的蓝眸楚晗便平平飞起,稳稳落在冰棺里,之后,厚重的透明棺盖又在她伸出一根指尖时,严丝合缝地扣紧。

“妻主!”

“晗!”

千羽和琉火同时扑向冰棺,却在冰棺女子的目光淡淡投来时,脚步定住般停在半路,再挪不动半分。

“唯这一世,最特别。”她看着冰棺,发出叹息,转首扫视身穿大红嫁衣的千若五人,雅眉微皱,“企图篡位也就罢了,他们……本尊人间三度,可从未娶过夫郎、有过孩子……”

“肖公子,”楚语然忽然手托高高隆起的肚子走过来,目光直视肖浅灵,“你曾说过,只要我们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待帝尊归位,异界她的身边,便有我们一个位置。”

“嗯?”冰棺女子看向肖浅灵,肖浅灵摇摇头。

他自然不会早早透露自己和楚晗背后的真正身份,但楚语然他们又不傻,若到这个时候还听不出、看不透,又有何资格成为她这一世的夫郎?

“你们想随她去魔界?”他淡淡一笑。

“不,”楚语然却摇摇头,“我们不想去魔界,我们只想妻主回来,只想楚晗活过来,陪在我们身边,一生一世。”

“哦?”肖浅灵的讶然表情转瞬即逝,“你应该知道,楚晗的身体,只是帝尊在人间走一趟的工具,她的灵魂一旦归位,楚晗就要寿终正寝,哪怕如此年轻。”

“我知道,”楚语然走到冰棺旁,透过棺体看着里面已闭上双眼的熟悉面容,声音温柔,“我只想她醒来,像以前那样与我们说笑,像以前那样调皮好动,哪怕是故意捉弄。”

“就是!”终于反应过来的无忧几乎要跳起来,“你虽然跟她长得差不多,却不是我的楚姐姐!快把楚姐姐还给我!”

他提起婚服大步跑到冰棺旁,却因为没有冰棺高,也只能和楚语然一样透过棺体看楚晗,急切之下,竟捶着冰棺哭闹起来:“你赔我楚姐姐!赔我楚姐姐!我还没跟楚姐姐生娃生崽儿,你快把楚姐姐还给我!把楚姐姐还给我!楚姐姐,你出来啊,出来啊,呜呜……”

他这一哭一闹,千若、千羽和琉火也跟着疾步走过来。透过冰冷棺体看着那有些模糊的面容,千若默默流下眼泪,低声泣道:“妻主,求你活过来,求你活过来……”

唤不醒天机老人的紫汐也放下自己奶奶奔了过来,将脸贴在冰棺上泪如雨下:“妻主,紫汐也求你回来!你若不在,谁疼紫汐,谁爱紫汐,谁为紫汐暖身热脚?有你相伴,紫汐的寒体已日渐好转,你若不在,紫汐为谁孕胎生女?妻主,紫汐求你,求你睁开眼……我们都在这儿,你最疼宠最娇惯的夫郎都在这儿,求你看我们一眼……”

对于众男子的深情,冰棺女子竟垂下眼眸,不露半分心思。

肖浅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问向楚语然:“你们当真不愿随她去魔界?”

楚语然反问道:“你当真接受我们去魔界陪在她身边?”

肖浅灵笑了,转向冰棺女子:“帝尊大人,您说呢?”

“人界没有经过修炼的肉身凡胎,根本进不了魔界,”冰棺女子轻叹,“你又何必……”

第676章 魔界帝君

“看到了吧,”肖浅灵淡淡一笑,“不是本殿不让你们去,而是帝尊不想让你们去。”

“本殿?”冰棺女子无奈,“茂茂,你还在生气?”

肖浅灵垂眸:“没有。”

“没有就不会用本殿这样的自称,”冰棺女子叹了口气,“到底因为什么事,你总要跟我说我才能知道。”

“招来那么大动静,”肖浅灵轻哼,“不是已经打开魔经神界大门了么?”

“只是打开大门而已,”冰棺女子的语气更加无奈,“普通神界中人的心思尚且无法读取,何况帝尊之子?你……你就不能好好说么?你闷在心里不说,我又如何知道咱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自己错在何处?”

肖浅灵扭头轻哼,见冰棺女子只是再叹一口气,并未过来哄他,才沉默片刻道:“我问你,帝尊要迎娶妖界那只狐狸精的事,可属实?”

“你说妖界少年坤岚?原来你是因为他,才跟我较劲冷战?”冰棺女子哑然失笑,“那些话,原本是他为保护自己而放出的谣言,后来为了长久清静,才来求我庇护,希望我能娶他进门。”

肖浅灵冷哼:“果然。”

“是假娶,”冰棺女子上前一步,直视着他,表情认真地解释,“我能答应他,便是因他自己提出假娶,进门后也不会打扰我,更不会打扰你,只要有座单独小院供他安静修炼即可。你该知道,我曾欠他祖母人情,他以这份人情交换,又是假婚假娶,我自是不能不答应。”

说到这里,她低叹一声:“神帝之子,不仅身份尊贵,且相貌六界无双,天界多少女子追之不到、求而不得。如此骄子,天地宠儿,被神帝视为掌上明珠、智满计多的绝色殿下,却独独青睐于我,屈尊下嫁。如此深情,我怎敢相负?除了冠你以魔界帝君之称,唯娶你一人的誓言也当万古不变。”

“你……”肖浅灵明明对这样当众表白的情话很受用,却还是微微扭捏一下,“怎么不早说……”

“如果每条谣言我都要花时间和精力去澄清,还做什么帝尊、念什么魔经?”冰棺女子道,“你乃神帝之子,在同辈人里,智力更是无人能及,怎会被谣言所扰?”

“谣言自不会扰到我心,”肖浅灵不承认,“还不是因为你亲口答应人家了。”

“我答应此事时,并无几人知道,你是从何处~~算了算了,”她摆摆手,“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就就此揭过吧。你误会了我,我又因此而误会你,你虽进了思过塔,却也擅自离塔,但离塔也是因为我……这些都不必再说了,妻夫之间,最重要的,是情,是信任,是包容,本就不该将是非对错分得太清。”

肖浅灵轻“嗯”一声,刚要说什么,却突然皱眉:“若舍得,洗去所有人的记忆便是,我先回去!”

话毕,身体便软软倒地。

洗去记忆?

楚语然等六夫郎面色大变。

其她人心里虽不乐意,却同待宰的羔羊般,除了暗暗祈求主人改变主意外,并不能做什么。

在神皇楚晗面前,她们已经不算什么,如今,她更是在一死一生之间,变成遥不可及的存在~~魔界帝尊。她们除了无尽的无力感,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

“别担心,对你们,我不会那么无情,”楚晗伸手接住肖浅灵身体的同时,温声安慰众人,然后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某个角落道,“肖影,带他回白云山庄。”

肖影瑟瑟缩缩、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自己亲弟弟的身体里,竟住着别人的灵魂,且这别人,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神界帝尊之子。

神界帝尊之子,也就是凡尘俗世中人所说的天帝之子。

天帝,天帝之子,都是凡人跪拜、仰望的存在,从未有人想过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她们。

虽然他是以浅灵的身体样貌现于人前,但灵魂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活到今日,她才知道世有六界,才知道有神界、仙界、妖界、魔界、鬼界和人界。

人们总说神仙神仙,所以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神仙是一体的,从来没想过可以将这两个字分开,没想过神是神,仙是仙,更没想到一个住在九重天,一个住在三十三重天。

弟弟身体时好时坏,原来是因为天帝之子的到来或离开,而楚晗她,竟然是……

魔界帝尊,魔界啊!

无论道佛,无论她们如何苦修,所追求的都是成仙成佛,还从来没听说有人修炼成魔的。

她连想都没想过。

肖影已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不是一句震撼、一句惊恐就能表达的。

“如果不想被本尊抹去记忆,就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今日所目睹之事,”冰棺女子淡淡道,“以前如何,以后便如何,他的体内有冰珠,即使沉睡,也不会腐烂。”

“是,帝、帝尊……”肖影因为内心的紧张而磕磕巴巴,这样的楚晗~~另一个除了身高和眸色、其余地方都完全相同的楚晗,让她感到陌生又恐惧。

别说她不怒自威的无形气势,仅她身上那件与人间太过不同的大红婚服,看着都令人害怕。

楚晗乃神皇的消息从西真传来时,母亲和爹爹都又悔又恨,悔恨当初没有意志坚定地抓住她。

如今,若知道她其实是魔界最高主宰……

她在心里摇摇头:不知其异界尊名的冰棺女子说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今日所见,否则定会被秋后算账。

而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她的娘亲和爹爹。

肖影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带着再次变成冷肌冰颜、陷入沉睡的肖浅灵走了。

冰棺女子看向或悲伤或垂泪的六人:“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事实都是楚晗即本尊。”

楚语然抬眼:“他的承诺,他说过的话,其实都是在诓我们是不是?”

冰棺女子微微摇头:“倒不全是,若你们能将自己修炼至能入魔界的境界,他身为魔界帝君,说过的话自是不能反悔。”

楚语然刚要问如何修炼,手抚冰棺的琉火却突然抬头道:“我只想知道你和他在魔界的名字,还有,你说你人间三度,另两世又是谁?”

第677章 赤玄司幽

冰棺女子看着他“你不想知道进入魔界的修炼方法?”

“他堂堂神界殿下,怎能容忍与他人共享妻主?即便我们去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琉火轻讽,“而你,魔界帝尊,既然唯娶他一人的誓言万古不变,又如何有诚心迎我们去魔界?虽然楚晗即你,你即楚晗,可晗与我们说话时,总是温柔而宠溺,从不这样冷冰冰、**,带着异界最高主宰的无形威压。”

“琉火,”冰棺女子语气无奈,声音却放软了些,“这个位置,我已坐了九万年,气势与威压皆乃自然形成,并非我存心施加。这如同迷迭久住圣宫,长受圣殿与你的熏染,下一任圣子的气度便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养成,待他手握金蛇权杖几十年后你再看,又会和今日大大不同。你也曾是圣宫上位者,怎会不懂?难道是身在其中、自无所觉?你说我不再温柔,又可知你现在,是如何咄咄逼人?”

“我……”琉火见她说出两人曾共同经历的往事,且没有在他面前以令人产生疏离感的“本尊”自称,态度顿时转变些许,言辞也不再尖锐,“原来你还记得。”

“我虽归位,但属于楚晗的记忆却未消失,只是换了个身体而已。我不仅记得与你的初次相遇、在圣宫的种种,”她将目光从楚语然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语然的深情付出,千若的青梅竹马,千羽、紫汐、无忧,你们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刻、所经的每一事,都历历在目。”

此言一出,六人的面色表情,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冰棺女子道“我身为魔界之主,自能带你们进入魔界,但后果是,你们这人界未经修炼的凡身,一旦直接进入魔界,要不了十天,就会被魔气侵蚀而亡,成为黑雾渐渐消散。”

六人脸色大变,这一点,他们实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

冰棺女子叹道“你们是我在人界举行大婚之礼的夫郎,我怎会利用你们的不知情,予以加害?”

“那……”琉火的脸色已好看许多,“你的另两世,真的没有娶夫吗?”

“你们可还记得阳夹山里的石棺……”冰棺女子闻言,不由目视悠远虚空,遥遥一叹,“那棺里的男子,便是我在人间第一世的爱人,他是为我而死……”

“难怪……”琉火和千若等人喃喃低语,“难怪你当时失了魂般、难以自控地扑到棺上掉眼泪……”

见冰棺女子并未接着说下去,似是对过去的刻骨经历不想再提,琉火便没继续详问“那第二世……”

“第二世的事暂时不可说,”冰棺女子摆摆手,“你们只需知道我因沉迷于修炼、终身未娶即可。”

冥冥之中,她被牵引着辗转去了西夕山,找到冰洞,从自己的第二世~~千面人间魔的身边取走以百媚幻面做掩护、后面深藏魔经的腰牌。

但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企图捡漏的贪心世人必将一窝蜂涌向西夕山寻宝,到那时,怕是第二世的未倒尸身都得被拆散打断,遭到哄抢。

“那,”一直红着眼却保持安静的千羽突然发声,“琉火的第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么?”

“赤玄司幽,我的名字,”冰棺女子道,“至于他,神界姓氏不可轻透,你们暂知其名离瞀即可。离瞀,传说里大荒当中的高山~~离瞀山的那个离瞀,只因一句玩笑戏言,繁茂的茂,便成了特许专用字。”

赤玄司幽……

离瞀……

难怪她刚才亲昵地唤他茂茂……

楚语然等六夫默念着,回想着,已从惊愣中回神的其她人,却是挪不动半步,也出不了声,只傻瞧着。

赤玄司幽笑看道姑“任天游,你可知自己是谁?”

众人觉得这话问得太奇怪,任天游却看着冰棺里的楚晗轻轻摇头道“我只知自己为谁而来。”

赤玄司幽身子微动,人便瞬间到她面前,还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既然来了,就好好过这一世。”

她看了眼立在远处的白鹭修“喜欢就去追,既让自己这趟没白来,也用人间这一生陪所爱度过。”

“我……”任天游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由问道,“我到底是谁?”

赤玄司幽不答,只是再次轻拍两下她的肩“我在魔界等你。”

说罢,她在转身之时手掌轻挥,一本浓黑色的薄册便现于空中,再徐徐飞向楚语然。

楚语然接在手中一看,只见黑得无比纯粹的书册封面上,有两个无比简洁的烫金大字,只是……

他皱起眉头~~这两个看似张扬、实则内敛的金色大字,他不认得啊……

“此乃魔经,所有经文皆为上古文字,看不懂很正常,”赤玄司幽说着,掌心朝虚空轻轻一抚,“现在好了。”

楚语然眼睁睁看着烫金大字在自己面前缓缓演变、最终成为他能看懂的当世书写,心中虽巨震,面色却不露丝毫讶然表情。

赤玄司幽道“这是魔经基础篇,日日修炼,夜夜持诵,十年后便可进入魔界界口。你们若愿意,就日夜修持;若不愿意,”她看向冰棺,“此棺可保尸身千年不腐,就留给你们做个念想吧。”

六人愣住,楚语然心里更是五味杂呈“你对我们……果然还是无情的。”

赤玄司幽无辩,只是走到他面前,探身轻按他的肚皮,吓得楚语然心慌欲退“你想打掉我的孩子?”

他想急退,想远离,腿却动不了,见赤玄司幽闭目不语,心,陡然悲伤“你当真如此狠心绝情,连孩子都不留么?”

赤玄司幽仍然闭着双眼,似没听到般,对他的问话不予回答。

“那,”楚语然的声音凄厉起来,“风云也是你的孩子,纯儿颖儿都是你的孩子,你连她们也弄死吧!这样,你便可以走得干净、毫无遗留了!”

千羽和千若一听,立即扑了过去,连无忧都顾不得擦眼泪,张牙舞爪地跑上前又踢又咬“放开!你给我放开!快放开语然哥哥!放开!”

千若一边拼命拽她胳膊一边哭“就算你不想违背对天帝之子的誓言,不想陪在我们身边,也不能如此狠心,语然哥哥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啊!”

“少主君再有两个月就临盆,此时堕胎,你……”千羽红着眼睛吼道,“你当真要一尸两命吗?”

他忍着突来的悲伤,在愤怒中大力嘶吼“他是尊贵,可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吗?你为了他,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就算少主君的腹中胎是凡躯,也终究是你的种,你就如此狠心、非要亲手弄死她?”

他们拉的拉,拽的拽,赤玄司幽却丝毫不动,对无忧的踢咬也毫无反应。

琉火和紫汐见四人奈何她不得,也不管自己能力如何、有没有用,同样跑过去帮忙。

“你们在说什么?”赤玄司幽终于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再说一遍听听?”

五人见楚语然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不由住手微愣。

“我只是送给儿子一点东西而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赤玄司幽扫视他们道,“群殴妻主吗?”

“我、我们……”五人哑然的哑然,失语的失语,支吾的支吾。

“你……”无忧强词夺理般嚷嚷,“你也没说你要干嘛,谁知道你想干嘛?”

“妻夫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既然你们不信我,那,暂时就这样吧,”赤玄司幽抬头看天,“魔界还有要事处理,我先走一步。”

“不行!”无忧尖叫起来,手也扯住她的衣袖,“你不能走!”

“无忧!”赤玄司幽看着被他紧紧抓捏的衣袖,刚沉下脸,却又在转眼间变得温和,“忧儿,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若欲害我命、欲夺我位之人不及时处理,定会平添许多事端,我必须立刻回魔界。”

“可,可,”无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眼泪汪汪道,“你走了,又不把楚姐姐弄活,我们怎么办?”

“她即我,我即她,她若再活过来,我如何回魔界处理事情?”赤玄司幽耐心道,“这样吧,你们保管好尸身,待魔界稳定,我就回来看你们,如何?”

“真的么?”无忧睁大含泪双眼,“是回到楚姐姐身体里来么?”

“嗯,”赤玄司幽轻应着揉揉他的发,“所以好好养着,等我回来。”

她扫视千若、千羽、紫汐和琉火“照顾好自己,不许把自己养瘦了。还有你,”

她拥住楚语然,声音更加温柔,且带着一丝愧欠,“这次生产,我可能又不在你身边,但请不要难过,他会出来得很顺利,不会让你有一丁点危险。”

原本与楚晗差不多高的楚语然,此时被赤玄司幽拥住,头脸却只齐她的胸腹之间,着实有点别扭。

正在他纠结是否挣脱之时,耳边陡然听到几句传音,不由微愣之后,轻轻点头。

“都记住我的话,”赤玄司幽射向天空,声音遥遥传来,“任天游,查长老,这里就拜托给你们了!”

查长老连忙抱拳躬身“帝尊放心,我等定尽全力,以护其安!”

“日咧个逗逗球儿,你拍拍屁股说走就走,这么大冰棺我们往哪儿放?”任天游叫嚷,“倒是给个指点啊!”

然而,已得不到回应。

见人真走了,她才上前猛踢一脚冰棺,叫骂声还没出口,便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脚尖哭丧般嚎起来“哎哟我的脚!”

第678章 赤玄驭野

魔界。

一道黑云雾气直直射向一座黑石宫殿里的墨玉大床,不久,床上那看似只有三四十岁的的中年女子便缓缓睁开眼睛。

之后,她起身走出宫殿,穿过一片空地和石林,再越过九十九座乌黑巨峰,渡过黑水河,来到通天城。

黑雾缭绕的通天城,城外黑雾浓厚,城内黑雾稀薄。而魔界最高主宰所住的宫殿群里,如今已有个最易识别的显眼之处~~帝君的专属宫殿。它不但是整座城没有丝毫雾气的地方,还隐隐闪着金白之光。

通天城的城民至今犹记,帝尊娶夫的那日,整个魔界都无比轰动,不为排场有多大,而是帝尊娶的乃是神界天帝之子~~容貌和才华皆名动各界的离瞀小殿下。

听说被神帝和神后视为掌上明珠的离瞀殿下,不仅容貌举世无双,才华更是了得。

虽然她们这些普通魔民没有进入神界的资格,根本没见过离瞀殿下到底有多美貌、如何智谋过人、是否真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因其名头实在太响,所以,自从传出帝尊与他的恋情后,热议便从未断过。

当初,神帝对与魔界联姻态度不明,两人经历了许多曲折,才终于订下婚约。

那些曲折里,还有二人先后身遇险情的真实故事。

虽然那极度险情差点让二人重塑肉身,但也在互相救援的过程中,增深了情感,变成一个非她不嫁,一个非他不娶,且承诺今生只娶他一人,绝不纳侧。

如此,神帝和神后的态度才渐渐明朗起来,答应了帝尊的再次求婚,并订下婚期。

订下婚约后的日子里,也发生了许多事,但好在没出什么太大波折,婚期没被延误。

她们对帝尊大婚之日的情景记忆犹新四大神将带领十万神兵护送嫁辇,常年被黑雾包围的通天城上空一片白光,离瞀殿下的特殊婚服更是让轿辇四周金光闪耀,晃得人们根本看不清轿辇中人的绝美姿容。

那日,魔界迎亲队伍最前方的帝尊也是一身大红婚服,婚服上的花纹同样由金丝勾勒缝制,缭绕着淡淡黑雾的同时,闪着道道金光,与飘下轿辇的离瞀殿下般配无比。

自从离瞀殿下在大婚之日被帝尊当众宣布赐予帝君封号、真正入主魔界与她平起平坐,通天城里,便多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那是婚房之外、帝君在魔界的专属大殿。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因为他的神界神身,大殿始终散发着金白之光,成为通天城最醒目的存在,也渐渐替代帝尊大殿,成为通天城新的标志。

那时,总有一部分老臣民担心帝尊会在某天,被帝君彻底取而代之,但帝尊总是对这种担忧一笑置之,毫不放在心上,还劝导臣民信任帝君,莫要多想。

此刻,帝君大殿的白玉床上,即使躺着,也红纱覆面的年轻男子缓缓睁眼之际,便见一道黑影飘落窗前。

“赤玄驭野,你来迟一步,”他动了动身子,下床朝殿门走去,赤中透金的长长衣摆拖曳在地,语调淡然到能明显听出他根本未将窗外的影子放在眼里,“何况你来此并无意义,这座宫殿,除非打出大动静,否则,你是进不来的。”

“本座可没有杀你的意思,”窗外女声漫不经心、闲聊般道,“本座心仪离瞀殿下已久,怎会动手加害心爱之人、毁他原身?”

“无趣谎言还是不要再三重复地说了吧,”不想搭理她的神帝之子连哼都懒得哼一声,打开殿门冷冷看着她,“你此刻该想的是,要如何认罪领罚。”

“离瞀小殿下,”赤玄驭野转身,笑得无比轻松,并无一丝事情败露后的紧张,“你应该明白,在魔界,包括你和她在内,没有人能处置本座。”

“谁也逃不脱天道的束缚,任何人、神、仙、妖,包括魔界和冥界,都要被天道约束。我们暂时是动不了你,但一顿雷刑,你却绝对跑不了,”离瞀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该称呼我帝君。”

“魔界二圣么?”赤玄驭野哈哈大笑,随后摇头,“帝尊,帝君,赤玄司幽可真够宠你的。不过,”她笑得不怀好意,“如今你可不再是她的唯一了,她在人界不但夫郎众多,孩子都有好几个,还未生育的你,”她啧啧有声,“怕是要排到最末喽!”

“不必挑拨离间,”离瞀表情无波,不为所动,“即便她厌我弃我,也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你把我腹中之言都说了出来,我倒真无话可说了,”赤玄驭野无所谓地耸耸右肩,“那直说吧,你想怎么着?打一场?用武力押本座去雷塔?”

“你该自行去往雷塔魔台,”一道威严女声沉沉传来,由远及近,“由天道判罪行刑!”

离瞀看着身穿赤金婚服的高大女子,声音陡然变得温柔许多“回来了?”

“回来了。”赤玄司幽回视身形修长、只比自己低一拳的年轻男子,同样柔声相应,“让夫君久等。”

红纱下的唇边勾起一抹倾世浅笑“欠我的日子,以后要加倍偿还。”

赤玄司幽的目光温柔而宠溺“好。”

微微凝视片刻,她便转向赤玄驭野,神情瞬间变得淡漠冰冷“赤玄驭野,念你是我姨娘,此次便饶你性命,你自行前往雷塔,请求天罚。雷刑多少鞭,自由天定。”

“念我是你姨娘?”驭野哼笑,“你不敢亲自对我动手,并非是念及亲情,而是心中有愧吧?擅自修改我姐姐将自己封印前的传位书,硬生生将我的名字改成你的,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权利和地位,此刻却来假惺惺地冒充好人?赤玄司幽,我不会原谅你!在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之前,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我说过多少次,传位书乃是母亲早就写好的,只是在封印前才告诉我传位书放在什么地方,你总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赤玄司幽的语气夹杂了一丝无奈,随即又强硬起来,“无论你信与不信,本尊都已即位九万年,魔界在本尊手中,不仅秩序井然,比之从前更为强大,帝君的到来更是为魔界带来不同的生气,”她的目光扫向帝君大殿周围,那是一个个五彩花圃,“因为他的用心,因为他的努力,因为他对本尊、对魔界臣民的爱,才辛苦栽培出能在魔界生存开放的新品花朵,让魔界景色不再那么单调。”

赤玄驭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神帝之子的功劳,与你何干?传位书是你拿出来的,谁能证明它不是伪造?谁能证明它没有经过你的私自修改?搞不好,连我姐姐都是被你逼着自我封印的!”

“你!”赤玄司幽终于怒了,墨眸顿时变得更加浓黑,犹如能吸人魂魄的黑洞深渊。

“怎么?想对姨娘动手?”赤玄驭野见之,嘴上不输,脚却往后小退一步,“你母亲曾经手举令牌对所有臣民说过,任何人,包括你在内,都不得对她妹妹我~~赤玄驭野动手,你敢违背?”

“我不是母亲,你不必再恃功而骄,”赤玄司幽一步步逼上去,“我只问你,雷塔魔台,你去是不去?”

“我,”赤玄驭野步步后退,“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不去?”赤玄司幽冷哼一声,眸色再次加深的同时,广袖一扬,“那本尊就亲自送你一程!”

“你!”赤玄驭野看着被抛在空中、悬停不动的方正黑印,又惊又怒,“你竟敢用大印压我?啊……!”

第679章 伏魔印

“对她使用伏魔印,你,当真不怕引来非议?”离瞀眼见雷电一鞭鞭抽打在赤玄驭野身上,那女人却咬牙忍受,一声不吭,不由微蹙双眉,“我能看出,她行事之前便已料到后果,知道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受到天道之罚,所以早就做好受刑准备,即使你不用印,她也自会去领受,又何必……”

他说到这里顿住,目视那正含笑将他凝视的容颜,“莫非真要用大印将她镇压起来?”

赤玄司幽抬眼看向雷塔:“当年她为助母尊一臂之力,披甲挂帅,大战四方,收服魔界各个不服势力,消除所有不稳定因素,母尊因此而对她信任至极,才在酒宴上手执令牌,许下承诺。也许从那时起,她便以为母尊退位后的继任者定然是她,毕竟,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但后来有女可继,又怎会轮到妹妹,”离瞀淡淡道,“她不是鬼迷心窍,而是心有不甘。”

“所以她才不停地到处点火生乱,即使不能拉我下位,也能让我不得安宁。”赤玄司幽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一直容忍她,并非只是念及她与母尊的血脉亲情,而是母尊曾在封印前百般叮嘱,说无论姨娘行事如何过分,都不可毁其元气,取其性命。”

“母尊将她的府邸赐在远离通天城的悬浮宫,真正用意不就是将她隔离?即然已卸她兵权,又如此防她,为何又……”离瞀不解片刻,便是了然,“看来,终究是血浓于水啊……”

“不说她了,”赤玄司幽上前一把抱起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神帝之子,“该说说你有多想我了!”

“无耻……”离瞀低骂着,嘴角却忍不住勾起笑意,手臂也挂到了她的脖子上,“人界走三回,嘴巴比以前~~”

“更甜了,”赤玄司幽打断他,低头凑近那隔着红色面纱的丹唇,耳语般低声暧昧,“不信你尝尝……”

离瞀似能勾人摄魄的双眼充满挑衅:“怎么,又想在这里扒光我么?”

赤玄司幽的目光立即火热起来,但想起那桩囧事,却不由尬笑:“那、那不是喝醉了么……”

“幸亏那日无人前来禀事……”离瞀轻哼,却在看着不断赔笑的脸半晌后,忽然语调一转,声音低如呢喃,“不过,那日的感觉,还真是好……”

“真的?”赤玄司幽脸上的尬笑顿收,换成惊喜,“那咱们再~~”

“换个地方,”离瞀羞色飞颊,粉若含春,将脸埋到她脖子里低语,“我们去……”

赤玄司幽听完,眼前一亮,抱着他就飞身而起。

半刻钟后,两道相拥的身影立在一处美似仙境的地方,赤玄司幽看着眼前澄净清澈的蓝色湖水,湖岸水边的成片青草,绽开在山石间的株株花朵和条条绿藤,不由睁大眼:“这、这都是你创造出来的?”

离瞀傲然抬颌:“舍本帝君其谁?”

“茂茂,你可真是太了不起了!”赤玄司幽捧住他的脸,目光更加炙热,“魔界有了你,比以前生机勃勃得多!”

“那是!”离瞀在她面前早已不知谦虚为何物,此刻更加像个炫耀讨赏的孩子,完全没了神帝之子在人前的高贵、优雅、矜持,以及凛然不可侵犯,“我来之前,这里只有一种独属于魔界的娇艳之花,现在却已经有六七种了呢!”

“能娶到离瞀,不仅是我赤玄司幽的幸运,也是魔界所有臣民的福气,”赤玄司幽又开始嘴巴抹蜜说好听话,“来,妻主先奖励一个吻!”

话刚落音,便不由分说将那高洁而傲娇的人儿扑倒在地。

“一个吻就算打发啦~~唔……”

“这只是第一个奖励,后面还有,想要几个有几个,想要几次有几次。”

“无耻……”

“我这不是齿么?还白得很。”

“不要……唔……脸……”

“脸皮出生时就落爹爹肚子里了……”

“无赖……”

“茂茂,你真美……”

“……”

“茂茂,我爱你……”

“司幽……我……好想你……”

一刻钟后,花草香中,掺入了另一种气味……

半个时辰后,那气味又浓一分……

一个时辰后,特殊气味再次浓厚,两道相叠的红色身影也终于分开,赤玄司幽仰躺在地,离瞀枕在她臂上侧面相依,柔声低唤:“司幽……”

“嗯,”赤玄司幽温柔轻应,揽了揽手臂,使他贴自己更近,“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嗯,”离瞀斟酌一番,正要开口,却在听到远处传来的雷电抽打声时,愣了愣,“怎么还没结束?”

赤玄司幽低哼:“她不仅欲毁帝尊原身、欲灭帝尊气魂,还将魔界之物带到人界送给帝王吃,雷刑能轻得了?两百鞭都嫌少!”

离瞀微微蹙眉:“可不能真被天雷劈死了,不然有污你的名声。”

“天道刑罚自有分寸。若她命不该绝,自然死不了;若她所犯的罪被天道所不容,就只能灰飞烟灭。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有,”赤玄司幽侧过身来,将他拥在怀里,“以后不许再犯傻。我在人界计杀十万兵马于凤天河,又暗中协助娄敏宵斩杀西真大量军兵,并不见得必受雷刑,若如此,你这一代我受过,岂不挨得很冤枉?再说,女人顶天立地,怎能让夫郎代为领过受罚?岂不太失面子、挫我威风?”

人界鞭刑,每一鞭下去,受刑者的背脊上都会留下一道悚目血痕。

雷电之刑更甚,除了伤及肤表,魂魄亦会同时受到鞭打,若受刑过多,用时太久,必将灰飞烟灭。

六界之中,唯有魔界不入冥界轮回,只要不犯错误遭受雷刑,比如赤玄驭野,或经过噬筋堂的审讯后被丢入魔界自己的轮回道,历尽被屠的挨罚次数,比如滚刀门所住的村庄,基本上就是永生不灭。

赤玄驭野是否有命下得魔界雷塔天台,皆看天道。

而离瞀后背无伤,显然是刑罚不重,且用过神界灵药。

“自请雷罚,并非只是为了代你受过,”离瞀低笑,“我在人界利用肖浅灵的身体,又派人将梅白拼的魂魄挤至角落、占用她的身躯,潜入宫中暗助玄月,这都是必将受罚之事。再说,此举亦能麻痹姨娘,让她以为我虚弱无比,相信我赶不及到人界阻你佩戴香囊、喝下酒水。”

“你早就对她准备好的东西做了手脚对不对?”赤玄司幽笑道,“若非被你调包掺假混入引魂香,楚晗的魂魄还不知要飘到哪儿去,哪里能找到乾坤山、进入地下千尺冰洞?难怪天机老人要我在她死后葬她尸身于乾坤山,原来是早已算出乾坤山里有玄机。可惜山里藏着的,并非是仙尸凰气,而是魔界中人。”

“已经不错了,起码赤玄驭野都做不到的事,却被一个人界老者给算破一半,”离瞀轻叹,“若非千年前的内乱让人界损失惨重,存活下来的灵兽也进入十万大山自请封印,人界更加不容小觑。”

“是啊,”赤玄司幽也叹息一声,“我在人界一直各种猜测,却怎么也想不到它们是自请封印。众兽甘愿被大阵隔绝,只为落个自在。”

“神皇及以上的高手全部陨落,它们身为灵兽,怎会甘心充当低值武者的坐骑?”离瞀讽笑,“名士配名剑,好马配好鞍,内战后的人界,已没有资格和能力驾驭灵兽了。”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想干涉,也不能只我们魔界插手,”赤玄司幽在沉默中思考片刻,才给出意见并温声接上前面话题,“茂茂,你知道我不喜欢自己人跟我拐弯抹角,所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离瞀垂眸,“我想知道,你真要接他们入魔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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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大谋

赤玄司幽静默不语。

她曾当着神界众神的面允诺今生只娶离瞀一人,绝不纳侧,如今却因在人界留下夫郎、和儿子而生出牵绊之心……

可若当真彻底舍弃,不管不顾……

情不情的暂且不说,心也是难安啊!

留下魔经、由他们自行选择是否修炼的事,离瞀并不知晓,但此时却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足见他有多了解她。

“我知你心中不舍,但毫无修炼基础的人界凡身,就算现在开始,也需要十年,且十年后只能待在魔界界口继续修炼,无法深入,”离瞀的语气平静无波,“界口虽不止一个,但修炼小成的凡人,只能通过西真国境内的万骨山界口徒步进入。万骨山是什么环境,你比我更清楚,让他们在那种恶劣环境下生存修炼三百年,你就不怕……”

后面的不吉之言他没有说出来,却又不避另一事实,“何况,就算他们愿意为你忍受那种能把人或吓死或逼疯的生活,你又如何确定他们能活那么久?毕竟他们即使到了魔界界口,离不死不灭之身也还遥远得很。”

“茂茂……”赤玄司幽将他拥得更紧,“你……明明介意,为何还让玄月怀上我的孩子?你是神界之子,我乃魔界帝尊,人界帝王之位对我们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吧?如此费心,到底是为什么?”

离瞀闭上双眼“人界的倒退,对神界、仙界和妖界,都不是什么好事。下一代的人界帝王,该劳心劳力,带人界逐渐恢复千年前的盛世繁荣,神皇不再是最高至尊,灵草灵果遍地,灵兽满天飞行。”

赤玄司幽讶然“原来你如此处心积虑,竟是让她背负重大责任?”

离瞀轻嗯“你在人界以银票交换十几座大山,不就是想挖矿炼金、再用那些钱大量铺种灵草灵果么?”

“茂茂,”赤玄司幽在他额间轻印一吻,叹道,“果然是你最懂我。”

离瞀睁开眼“属于人界的孩子,都留在人界。宫里的,坐上帝位,用皇权发挥国之力量;宫外的,都修炼成神皇,协助帝王号令武林。只要姐妹兄弟同心协力,便能加快恢复的脚步。”

赤玄司幽点头不已“想法甚好。”

离瞀凝视她的双眼“你不认为我藏有私心?”

“傻瓜,我怎会那么想?”赤玄司幽抱住他,“万骨山可不是孩子能待的地方。”

“如此,是留在人界陪伴、帮助自己的孩子,还是前往万骨山接受锤炼,楚语然等人在十年后就会面临两难选择,如果他们舍不下自己的骨肉,”离瞀抬眼将她凝视,“你不觉得这是我阻止他们进入魔界、来到你身边的计谋?”

“相知相爱这么久,我怎会不信任自己的亲亲夫君?”微笑着回视他的赤玄司幽看向虚空轻叹一声,“其实,我也不想他们因进入魔界而受罪。人界虽不知万骨山藏着魔界界口,却也因其凶险而无人敢踏入一步,她们都视其为有死无生的人间禁地。”

“留他们在人界你不舍,将他们推入险境你不忍,”离瞀叹息,“说实话,身为你夫君的我,若说对此毫无感觉,连我自己都不信。”

“茂茂,”赤玄司幽低头将脸颊贴在他的额顶,“对不起……”

“不怪你,”离瞀无奈,“前两次都顺利无比,唯独这第三次,不但出现波折,还在人界娶夫生女。除了天意,没有别的解释。只是,神界、仙界若在人界经历情劫,通常都是归位便忘。即使不忘,也会留夫郎孩子在人界生活,由他们生老病死,进入轮回,忘却前尘。只有你……”

赤玄司幽面露惭愧。

“魔界试人心,本应最无情,谁能想到,最多情的,却偏偏是魔界帝尊?”离瞀目光复杂,“但你若真的无情,心无大义,我又怎会为你动心?”

赤玄司幽内疚不已“茂茂,即使是命运的安排,赤玄司幽也对不起你。”

“若非在人界没有记忆,茂茂相信司幽定不会对他人生情。何况,”离瞀顿了顿,“他们几个都是主动接近你,才渐渐被你接受的。”

“唯一让我一见倾心的肖浅灵,其实还是你,”赤玄司幽微撤身子,双手捧起他的脸,“茂茂,这几乎与当年初识你时的一见钟情一模一样。也许我会一眼爱上肖浅灵,就是因为他是你~~即便身为楚晗时不知其中关窍,却也因灵魂的相遇而再次相吸。”

她俯面凑向他的唇“离瞀才是司幽的唯一,也永远是司幽的最爱……”

“司幽……”她的唇越来越近,离瞀不由自主地随之垂下眼帘,低语轻喃,“离瞀从不认为司幽违背承诺、忘了誓言,从不觉得发生在人界的一切是背叛。”

赤玄司幽感觉自己对他的情快要从胸中溢出来“茂茂,真正懂我、爱我者,唯你!”

言罢,便是两唇相触,然而,转眼间却又一触即分,竟是离瞀反过来捧住了她的脸“你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无情,不想他们伤心,但身为魔界帝尊,元神不可频繁离体,否则一旦有个守护不力,就会很麻烦。你可以回人界看他们,但必须每三年一次,每次只能待半个月~~这是极限,不许讨价还价。”

“茂茂,”赤玄司幽感动不已,“你……”

“不必感激,”离瞀轻哼,“我也是有条件的。”

赤玄司幽看着他,并不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或者“多少条件我都答应”之类的蠢话。

“我……”离瞀放开手,别开脸,傲娇中带着羞恼,“我想要个孩子!”

赤玄司幽快笑出声来“要孩子就要孩子,这么气呼呼做什么?”

她将他的脸扳正,笑意更浓“还把脸扭过去不看我,我得罪你了么?”

离瞀心里憋气,却又不想转述赤玄驭野那故意膈应人的话,哼哼两声,竟直接伸手扒赤玄司幽的衣服。

赤玄司幽不但任由他,还非常配合,待穿好没多久的衣服刚脱完,便一个突然扣翻,迅速压上那满身清透华光的洁白璧玉“想要孩子还不简单?要多少给多少!”

随着神帝之子再次陷入迷离的嗯嘤轻吟,魔界唯一山清水秀的地方,便充满帝尊与帝君的恩爱气息。

“司幽,”情事毕,离瞀以商量的语气道,“我想去趟离瞀山。”

疼爱又娇宠夫郎的赤玄司幽正揉按离瞀腰背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按摩起来“那是你一出生、神帝便赐赠给你的神山,你想过去看看,自然没什么不可以,但要尽快回来,别等到我太想你而去找你才回家。”

“是么?”离瞀幽幽瞧着她,“那妻主大人,夫郎能在爹家待多久呢?”

“离瞀山的山主可不是回爹家,而是去独属于自己的地盘寻找满足感,”赤玄司幽伸指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现在整个魔界都是你的,巡视离瞀山就不要太久了,两天时间足够。”

“去时需要半日,回来需要半日,仅来回就得一天,路途如此遥远,你只给我两天时间,”离瞀甚是无语,“我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想做什么?那儿除了一只护山神兽,也没什么需要消耗时间的东西,”赤玄司幽蛮横道,“你待太久,我想你怎么办?”

对于她的霸道和无赖,离瞀心里除了甜蜜,还是甜蜜,正要撒娇,忽觉雷塔那边的雷电鞭打声停止了,不由看向赤玄司幽“天刑结束了?”

“走,去看看某人被打成什么惨样,”赤玄司幽扶他坐起身,“再镇压她个几万年,消停消停。”

二人整理好衣衫,朝雷塔飞身而去。

到了地方,只见雷塔上空已无动静,被魔链缚住手脚的赤玄驭野正耷拉着头,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赤玄司幽念了一段密咒,魔链应声而开。

眼看虚弱无比的赤玄驭野就要脸朝下栽倒在地,那方巨大的黑色伏魔印再次悬在空中,将受过天刑的人吸得离地而起并在另一段密咒下开印镇压。

离瞀目露惊奇“直接镇压在大印里?”

“怎么样?神界没有此法吧?”赤玄司幽笑道,“魔界的多功能法宝不少呢,你这个帝君得赔上一辈子,才能摸清。”

“几个法宝也拿来炫耀,”离瞀心里甜蜜,口中轻哼,“不就是想让我陪你一辈子么……”

“对,就是要赖你一辈子,”赤玄司幽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半步也不许离开。”

“哼,囚犯也没这么不自由。跟了你,可真是亏大了。”离瞀生气般扭开脸,嘴角却悄悄勾起笑意。

赤玄司幽刚要接话,却听一声震耳吼声突然传来“赤玄司幽,本王来你魔界做客了,还不接驾?”

妻夫二人一个对视“冥王?”

第681章 大结局

布有九阴九阳护山大阵的天虞山,不仅隐世大派黄山派的查长老和舒聊长留下来,来自紫竹山的道姑任天游也是寸步不离。

天虞山出了神皇至尊,却比从前更为戒备森严,乃因魔界帝尊赤玄司幽留下两大绝世宝贝魔界经书和巨大冰棺。

任天游身为高阶天玄,却在一脚之下,被冰棺的反弹之力击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且能保尸身千年不腐,自然不是凡物。按查长老和任天游的推测,此棺虽然被称冰棺,摸上去也冰冷异常,却绝非冰之所制,如果所料不错,它的材质应该是千年寒玉,甚或,更有可能是万年寒玉,和魔经一样来自魔界。

魔经基础篇日夜持诵十年便可在魔界之人的引领下进入魔界界口,寒玉冰棺更可保尸身千年不腐,这哪一样传出去,都会令人心生觊觎并铤而走险,尤其是帝王,冰棺对她们绝对是个超大诱惑。

武孛回国了,带着孩子的张萝、张媞妻夫俩和句多钞等人也相继离开。

楚青璇和纳兰墨娴没有让她们发血誓,因为二人知道,即便是拿钳子去撬,也撬不开她们的嘴。

楚晗乃魔界帝尊转世的秘密,不用任何人叮嘱,她们都会自觉严守、不予透露,否则,来自魔界帝尊的惩罚,绝对是毁灭性的。

所以对不知情的外人来说,碧霄宫的神皇少主楚晗,将一直在天虞山闭关修炼,追求更高境界。

冰棺出现时,几个孩子便躺在地上沉沉睡去,直到赤玄司幽回了魔界、冰棺被众人费尽力气妥善安置,她们才醒来。太过巧合,就绝不是巧合,何况还如此诡异,大家一致认为,定是赤玄司幽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她的真身,尤其是她转世时的凡胎肉身~~楚晗被放入冰棺的事,不能被纯儿他们知晓。

众人如此一想,对于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后、娘亲却突然不见的事,风云、纯儿和颖儿得到的答案便是娘亲下山打坏人去了。

过段时间,被再问为何打坏人需要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时,回答是,娘亲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坏人了。

而对于在大婚之日发生巨变的新夫们来说,每天都变得那么漫长。

以前,楚晗即使不在自己身边,也知道她只是下山,知道她离自己并不遥远,所以日子并不难过。

如今的不在身边,意义却完全不同,身体被封在冰棺,灵魂也在只听说、没去过、更看不见的异界,这对他们绝对是种煎熬,日子简直是一天天数着过,每个时辰都无比缓慢。

可再怎么怀念有她在的时光,现实也依然要面对,即使是很难静心安坐的无忧,也在几位哥哥的影响下,开始默诵魔经,夜夜打坐。与此同时,楚语然的孕体也越来越不便,身子越来越沉,直到孩子降世。

纯儿生在鬼月里鬼门大开的日子~~七月半,颖儿生在八月十五圆月节,少主君之子则生在除夕之夜。

除了长女楚风云,三个儿子没有一个生在平常之日。

楚语然已有可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的女儿风云,如今又喜得小棉袄,这原本是很开心的事,却因为楚晗,所有的人和事,那不再那么对味儿,再次亲自为他接生的纳兰墨娴更是在看到刚从腹中取出的婴儿时,心脏猛然一抽,手也忍不住一抖,差点没失声惊叫起来。

“爹爹,”即使肚皮被划开也没感到丝毫疼痛的楚语然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

“啊?啊,没事,没事!”纳兰墨娴定了定神,“那个,语然啊,爹爹先为你缝针,一会儿把孩子洗干净了再抱给你看。”

说罢,也不等楚语然应声回话,便将婴儿裹好送出内室并快速返身为他缝起刀口。

在生着炭火、备好温水的外屋准备清洗婴儿的千羽和千若,只在看到婴儿的一刹那发出低呼,之后,便忙碌起来。

“爹爹,”隆腹变平、肚子陡然一空的楚语然却忽然淡定下来,“这个孩子……”他顿了顿,“若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还请爹爹娘亲不要害怕,更不能将他舍弃。”

“嗯?”纳兰墨娴愣住,“语然,你……”

“爹爹是否记得,晗儿……妻主……赤玄司幽……她……”楚语然不知该怎么称呼自己唯一深爱的女子,“她曾送给孩子一份礼物……”

被他这么一提醒,纳兰墨娴便恍然想起那日女儿身死、灵魂易体变成赤玄司幽后,她曾将手掌按在语然肚皮上隔腹送了什么,还被无忧他们误会而拳打脚踢、拉扯咬拽。

“那……”纳兰墨娴回了回神,一边下针缝刀口,一边问,“你可知她送了什么?”

“爹爹,这个,恕孩儿不能照实全说,孩儿只能告诉您,她送的,是可以让孩子成为天下第一的好礼,只是,在他未成年之前,这份礼物是被封印在他体内的,只待成年后遇险则发。”

遇险才发?纳兰墨娴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那,爹爹,”楚语然也忍不住问道,“孩子他,到底是何异常?”

“你别担心,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残缺,健康也没有任何问题,”纳兰墨娴忙道,“只是在容貌上有点瑕疵。”

楚语然看着他“爹爹!”

“脸上有一大块黑云,”反正也瞒不住,纳兰墨娴只能无奈地实话实说,“原以为是胎记,但听你这么一说,应该跟晗儿~~那、那什么赤玄司幽送的东西有关,”纳兰墨娴说起本是自己亲生女儿、后来又不是自己女儿的人,既别扭又难过,“你也不用担心,估计被封印的东西发生作用时,印记就会消失。”

楚语然点点头“很有可能,”他轻叹一声,“如此也好,虽然丑陋,却是安全。”

这话搁平时是幽默笑语,此时,便显得有些心酸。

纳兰墨娴为他缝好肚皮,又以棉沾酒将血污擦拭干净,温声道“好好休息,爹爹去给你熬汤,孩子有千若、千羽照顾,你不必担心,待醒了再看也不迟。”

“孩儿不饿,爹爹勿劳,”楚语然忙道,“爹爹辛苦这许久,快去歇着。”

纳兰墨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为他盖好暖被后,轻轻走出去。

见他出来,抱着粉嫩婴儿的千若立即迎上“爹爹……”

纳兰墨娴食指竖于唇前,低声道“想必你们都听见了,我就不再多说。你们娘亲还在等消息,爹爹先过去知会一声,这里就交给你们。接下来的几日里,你们一人陪护,一人休息,轮流值守。”

“是,爹爹。”二人敬应。

………………

日落月升,三年后,除夕之夜。

楚家三代人正围着特制大餐桌吃气氛勉强热闹的团圆饭,忽听殿门被推开,不施脂粉、未戴一饰的楚语然、千若、千羽、琉火、紫汐和无忧等六夫郎心有所感般,或抬眼或扭头地望去,顿时个个呆住如同泥塑,不过片刻,眼中便已莹莹有泪。

门外因寒风而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看着众人,面带笑容,声音温柔“我回来了。”

s全文完。

s未尽情节在番外。

第682章 番外之真身

三年前大婚,三年后洞房。

为补上这一课,六夫郎先每人独占妻主两天。

为让夫郎们适应自己的真正眸色,“楚晗”当着他们的面,施展当年千面人间魔留下的百媚幻面,让他们目睹自己早已看习惯的蓝眸,缓缓变成黑眸。

千面人间魔的百媚幻面术,还是当初琉火给的消息,有他出言作证,众人便只觉神奇,并不突兀。

然而,十二天过去后,楚语然还是察觉到哪里隐隐不对。

当他终于站在巨大冰棺前时,眼眶湿润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女子,依然沉睡般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语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还是被你发现了。”

楚语然回身将那跟楚晗一模一样的女子凝视“为什么?”

“我早就说过楚晗即我,我即楚晗,可你们还是习惯了她,不习惯我,我只能出此下策,先变化身高与眸色,再以百媚幻面能改变眸色和修炼神皇能增长身高之由,让你们慢慢接受真正的我,顺便先习惯习惯魔界和神界的身体高度,”赤玄司幽语气无奈,“为了能来人界多陪陪你们,许多事都是不得不为之。”

楚语然转身看向冰棺“你,其实已经回不到那个身体里去了对吗?”

“能,但风险极大,”赤玄司幽实话实说,“元神出窍再借尸复活,与进入魔界轮回之境转世为人的意义完全不同,离瞀原本答应每三年为我守护原身十五天,让我回来看你们,可后来着实不放心,为防再生更大变故,便送了我一件神界宝物,隐去身上的魔气,直接变化体貌后,来人界与你们相见。”

楚语然看了会儿冰棺,还是选择走向赤玄司幽,并轻轻将她抱住,半晌才低语出声“为难你了……”

赤玄司幽回拥他“无法狠心将你们抛却,就只能想办法。进入魔界界口不难,十年时间足矣;界口环境恶劣,生存不易,但有我亲自照应,也不难。难的是,”她在他耳边低叹,“你们得有很强的意志力坚持下去,只要在界口坚持修炼三百年,就能真正进入魔界,真正伴我身边。”

“三百年?”楚语然的身子一僵,随即后退一步拉开些许距离,“我们能否活~~”

“能,”赤玄司幽打断他,“有我在,绝对能。”

她的凝视,她的肯定,让楚语然渐渐心定。

是啊,她可是魔界帝尊,只要她想,在魔界,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赤玄司幽轻抚他的脸“如果一切顺利,我会教你们魔界最高修炼法,让你们都修成不死不灭之身,如此,我们便能真正相伴相守,永不分开。”

“不死不灭……”楚语然喃喃。

这种传说里才有的事,此刻却发生在他身上,让他有点恍若梦中。

“对,不死不灭,”赤玄司幽将他轻拥入怀,“但前提是,你们得在这日夜持诵魔经的十年里,平安且健康地活着,不能有任何差池。”

楚语然闭上双眼,半晌才道“那如果……如果中途有什么变故……”

“进入生死轮回,忘却所有前尘往事,”赤玄司幽语带忧伤,“只有不死不灭的我,永远记得曾经过往,独自痛苦,独自悲伤。”

楚语然的身体轻轻一颤,脱口而出“晗儿……”

唤声方一出口,便觉不对,欲改时,赤玄司幽却道“楚晗即我,我即楚晗,既然已经叫习惯,就无需特意更改。何况魔界试练各界人心时,本就多变化,只有在面对自己夫郎、坐在帝尊大位上开殿议事时,才用自己的本来面目。”

“那,那我们更要试着习惯你本来的名字,还有身高。”楚语然依在她身前,声音里隐隐多了一丝撒娇而不自知,“另外,闲暇之时,你也要多讲讲魔界里的事,让我们提前了解,免得到时像个懵

懂无知的傻子,被人笑话。”

“原来我强大如斯的少主君也有底气不足的时候,”赤玄司幽差点笑出声来,又赶在怀里的人发作前安抚,“放心吧,能说的,必会让你们提前知晓,不让你们有半点出丑的机会,”

她扭头朝第九道内洞洞口扬声道“是不是啊,五位俏夫郎?”

无忧最先露头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直摇晃“赤玄司幽,那我以后可就一直叫你楚姐姐了,你可不能打我!”

话一落音,便引来身后另四位夫郎的几声低笑,楚语然则退离她的怀抱。

正因为他和赤玄司幽一样听出洞外藏有几只偷听老鼠,才有了那些对话,只希望他们能尽快而真心地接受赤玄司幽即楚晗的事实,这样,进入魔界后,也好有几个伴互相照应,不然孤零零在那人生地不熟的未知异界,还不知会遇什么难事而孤立无援。

“你个小野豹,楚姐姐何时舍得打过你?”赤玄司幽轻轻一点他的脑门儿,“若非我皮糙肉厚,上次非被你踢瘸咬残了不可。”

陆续进来的夫郎又是几声低笑,赤玄司幽像以前一样朝紫汐招招手“过来,妻主给你们吃糖豆儿。”

说罢,手上便多了两枚粉色丹丸。

楚语然、千若、千羽和琉火一看,认识,正是四人已经吃过的驻颜丸。

“快吃,”琉火忙道,“这可是好东西!”

无忧一听,立即张开嘴,由赤玄司幽将丹丸喂进嘴里。

紫汐吞下丹丸后才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已经吃过的四人皆笑而不语,赤玄司幽道“这是我当初带着青秋和千若下山历练时、在留英城弄死风麻子得来的。”

听她很顺溜自然地说起往事,千若不由走上前“那时,除了我和青秋,没有人知道少主其实是高级炼丹师,在风麻子府中得到回春莲后,少主就及时炼制成丹,我和青秋则近水楼台,最先服用。”

“错,”赤玄司幽伸出食指摇了摇,看着千若脸上那副不解神色,笑道,“最先服用的,是我,然后才轮到你们。”

千若闻言,不由低首掩唇,其他人也觉得好笑。

“走吧,咱们出去说话,”赤玄司幽道,“虽然楚晗即我、我即楚晗,但在这保存我凡世尸身的地方聊天,你们不觉得有点儿别扭么?”

楚语然也早觉有些不妥,于是,一妻六夫便离开幽冷深洞,在回殿的路上边走边聊,基本上都是回忆过去,直到看见幼子楚惊尘,赤玄司幽才停下脚步“对尘儿要多加磨炼。”



第683章 番外之楚惊尘

楚语然看着半边脸光滑白嫩、半边脸布满黑云的亲生小儿“我会的。”

太过宠爱,长大难有大出息,尘儿又是未来的天下第一,自然要在教养过程中多费心思。

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楚语然总有些担心儿子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自卑。

在天虞山,碧霄宫门徒弟子都知他是少主的孩子,更是由少主君所生,自然不敢当面嘲笑,但背后却少不得要议论几句。

风云行事有板有眼,又是他的亲姐姐,自是维护。

颖儿天性善良,有颗同情弱小之心,明明自己都不够强,还总想保护比自己更弱的,以致纯儿拿尘儿脸上的黑云印记童言无忌时,他挺身而出,让哥哥不要笑弟弟。

霸气越来越外显的纯儿也是有口无心,且只说过一次,被一向听他话的颖儿涨红着脸出声辩护后,便没有再提,反而日渐有大哥保护小弟的气势和姿态,令人欣慰不已。

“修炼之余,好好教他武功,难以突破到中灵、成不了天玄武尊,都没关系,”楚语然刚想到这里,赤玄司幽的声音便传入耳中,“但该教的剑法和心诀一定要循序渐进地全部教到位,日后必有大用。”

楚语然亦传音回道“晗儿的意思是……”

“一旦封印被激发解除,他便可进入中灵,最多半年时间,就可冲到天玄高阶。”赤玄司幽沉声道,“此等机密,只能由你这个做爹爹的一人知道,所以教授武功、历练其尘心的事,也要由你亲力亲为。”

楚语然轻轻点头,稍顷,忽出声问道“武孛那边……”

赤玄司幽微微一笑“离瞀会派人过去助他完成大婚、入主后宫。”

楚语然诧然,赤玄司幽笑道“就因我在魔界答应别人假婚假娶,才让离瞀误会而伤害了他,如今在人界,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由他接手处理。”

“妻主对他……”楚语然心中微酸,“可真好……”

赤玄司幽扳他的肩使他面朝自己“语然,如果是你,我也会答应的,毕竟我与武孛并无私情。”

楚语然微微点头“即使有,也无需瞒天过海。”

只要武孛肯,就可公开他的真正性别,再由楚晗强势入主皇宫,谁敢不服,直接就御前处斩、血溅朝堂,无需太多,只要死上三五个人,就绝对没有再敢反对的大臣。

可惜,武孛看楚晗的目光虽有情意,却没浓到让他放弃来之不易的皇位、放弃至高权利。

那个男子,注定是万民之主。

而楚晗看他的眼神,从未掺有别的东西。

估计武孛也是因为感受到这一点,才更加无法舍弃现有的一切。

“语然,”赤玄司幽看着他,“你可知我大离瞀多少岁?”

楚语然摇摇头,她在魔界帝尊的位置上都已坐了九万年,魔界与神界之人的年龄他实在无法估算。

“十二万岁,”赤玄司幽道,“他比我小了足足十二万岁,却在我一句戏言之下,真心下嫁,我怎能不珍惜?”

楚语然回视她“虽是戏言,却是真心,对否?”

“知我者,语然也,”赤玄司幽笑了笑,“他比我晚出生了十二万年,我虽初见便心仪,却不敢认真表白,只能以开玩笑的方式道出情意。他太过聪慧通透,能以表象看出本质,我再如何百般掩饰,也逃不过他的眼。若非他略施试探小计、又将我堵在无人之地进行逼问,我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当面承认此生仅有的一见倾心。”

楚语然垂眸,他能听出,离瞀若非对赤玄司幽用情至深,不会那么费心。

他还比她小十二万岁……

十二万岁啊……

就算人界的男子比妻主小十二岁,都会无限娇宠,何况十二万岁?

难怪赤玄司幽唯他不娶、承诺只娶他一人。

可如今在人界有了他们几个……

“你要我们日夜诵持魔经、好进入魔界,就不怕既伤他的心,又惹怒神帝么?”楚语然心里酸涩无比,“我们一旦进入魔界,就会成为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恐连普通魔徒都打不过,你……”

你不怕我们遭到毒害?

但这句话,楚语然没有说出来。

二人谈话,并未避着另外五位夫郎,五人虽没有直接将目光看过来紧盯着,却无不竖起耳朵仔细听。

既然打心里接受了她就是楚晗的事实,接受了她对自己并未改变分毫的爱,接受了去往魔界与她相守相伴的提议,那就得多为今后考虑,多想想去往魔界的一切前后事宜。

楚语然的话,也是他们共同的担忧,别说魔界正君是神帝之子,就算是魔界中人,他们也不是对手,万一对方心存歹意却擅长隐藏,不为赤玄司幽所知,他们这一去,绝对是连尸骨都留不下。

“楚姐姐,茂茂哥~~”无忧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却是话未说完,便被楚语然肃容打断,“无忧,茂茂不是你能叫的。”

那么亲密的名字,只属于赤玄司幽,对赤玄司幽以外的人这么叫他,离瞀绝对不喜。

“哦……”经过三年的等待与成长,已经成熟许多的无忧立即明白了,“那,那我叫他什么?正君大人?还是正君哥哥?”他看了看楚语然,“语然哥哥也是正君,怎么区分啊?”

赤玄司幽收回放在楚语然肩上的右手,摸摸无忧的脑袋瓜“叫他离瞀哥哥就好。”

她说着话,目光转向楚语然“语然哥哥在人界依然是正君,待到了魔界~~”

“到了魔界,我便是楚语然,只是楚语然。”楚语然微微垂眸,“只是你的夫郎楚语然。”

正君只有一个,他自然不能和离瞀争,既不能争,也争不过。

“语然,”赤玄司幽歉意而心疼,“委屈你了。”

且不论她对离瞀的感情有多深,单只他神界小殿下的身份,他在魔界的正君地位也是无人可撼动的,何况他还是她转世之前的最爱,唯一最爱。

而楚语然他们,她也绝不想他们在魔界受到任何伤害。

离瞀肯容纳他们,不代表他身边的伺人心中无怨无愤,做个小动作,使点小绊子,害不了语然他们的命,也能让他们遭点罪。

即使她会提前敲打提点,也难保有那种为了主子而豁出自己的奴婢。他们都是随离瞀从神界过来的厮奴殿婢,只要不犯涉及人命的大错,她便不能处以极刑~~毕竟她要顾及离瞀的面子。

语然他们去魔界之前是如此,去之后……

真要行事过分,相信离瞀也会处置。

如果茂茂真的循私包庇,她便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人界夫郎也是夫郎,她绝不能不管不护。

但总归来说,还是和平相处、无事无非的好。

语然能放下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子与正君的双重身份,肯屈居离瞀之下,不过是因为爱她才主动做出让步,不然,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去魔界。若非为了她,他在人界,在凤临国,会过得无比尊贵。

他的情,她领了,受了,就要为他负责。

还有千若、千羽、琉火、紫汐和无忧,几个夫郎的生命安全和情感,她都要负责到底。

楚语然依到她身前“有你,便不委屈。”

没有不想被爱、不想受宠的男子,只要妻主够强大,男子再强悍再能干,也会有小鸟依人的温柔时候。

“娘亲!”赤玄司幽拥住楚语然,刚要轻拍他的背,一道熟悉的童音便脆生生传了过来,“娘亲娘亲,你好不容易打完坏人回来,怎么不多陪陪纯儿?纯儿可想可想娘亲了!”



第684章 番外之逗夫

见孩子往这边跑、且他后面还陆续跟上俩,楚语然连忙退出她的怀抱,赤玄司幽则笑眯眯地将跑过来的纯儿举起骑在自己的肩颈脖上,两臂又分别抱起颖儿和尘儿“走,娘亲给宝贝们做好玩儿的!”

很少有女人宠儿子宠到让他骑脖子,千羽刚要出声劝阻,却见赤玄司幽已带着兴高采烈的仨崽儿大步离开,还一边走,一边和他们热聊,并在颖儿和尘儿的小脸儿上各亲一口,只好作罢,与无忧等人一起跟上。

楚语然见她特意亲在尘儿那长有黑云的半边脸上,不由含笑转身朝少主君殿走去。

骑在赤玄司幽后颈脖上的纯儿见两个弟弟都得到娘亲的一枚亲吻,自己却没有,顿时不干了,直接用两只肥嫩嫩的小手托着赤玄司幽的下巴往上扳“娘亲娘亲,你没亲纯儿!没亲纯儿!”

跟在后面的千羽无奈,只好把不再老实坐着的儿子接下来自己抱着,纯儿却拼命往赤玄司幽那边挣扎探身,让千羽都快抱不住了。

在儿子掉下去之前,赤玄司幽的肩膀及时送了过来,阻住他下栽之势的同时,纯儿也得到了娘亲的吻。

“吃不得半点儿亏的小东西,”赤玄司幽看着喜笑颜开的纯儿温柔笑骂,“倒是不愁他长大后没饭吃、没银子花。”

千若闻言,不由看向颖儿“如此,千羽师弟可真要省心许多,颖儿的性子,却是让人极为放心不下,若七年后……”

七年后,乃是他们持诵魔经满十年、可进入魔界界口的时间,然而那时,纯儿、颖儿和尘儿却还未成年,他和千羽、少主君楚语然如何能放心离开?

“天道运行不息,每个人都有各自命运,”赤玄司幽淡淡道,“一切都等七年后再说。”

千羽和千若、琉火与紫汐互视一眼,唯有无忧没心没肺道“就是,还有七年之久呢,你们想那么远干嘛?说不定七年后几个娃崽比你们都厉害,有啥不放心的?再说还有娘爹长老会~~诶?等等,”

他说到一半,突然跑上前揪住赤玄司幽的袖子,“楚姐姐,你啥时候让我添个娃呀?语然哥哥、千若哥哥、千羽哥哥他们都有了,就我~~哦,还有琉火、紫汐,我们仨都没有!”

赤玄司幽脚步不停“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无忧一边努力跟上她的步伐节奏一边嚷,“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诶?”

他一拍脑门儿,“咱们已经连续洞房两日了,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我还问你干啥?”

赤玄司幽一脸哭笑不得“我现在的身体……你不怕生出来的,是个不人不魔、亦人亦魔的怪物?”

“不、不会吧?”无忧吓了一跳,见琉火和紫汐的脸色也变了,声音顿时掺了哭腔,“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服药!”

他这么一说,琉火却在片刻后笑了。

“笑什么笑?”无忧没好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笑?”

“傻瓜,”琉火憋不住笑意,“若真的不能受孕,妻主就不会给你时间留种了。”

“嗯?”无忧没听懂,“啥意思?”

琉火干咳两声“反正,妻主刚才就是故意开玩笑吓我们的。”

“故意吓我们?”无忧又气又乐,“好啊楚姐姐,你居然敢吓我们,看我……看我……”

他想上去闹她一闹,可看看抱着俩孩子的人,实在没地方让他下手,只好嚷道“今晚你若不跟我睡,你跟谁睡我都跟着!”

噗!

琉火笑喷了。

千若和紫汐也抬袖的抬袖,掩唇的掩唇。

赤玄司幽顿住脚,笑得诡异“你确定?”

“我、我当然确定!”无忧被她笑得心里顿时没底,嘴巴却还继续硬,“大不了、大不了~~”

他豁出去般嚷道“大不了我看你们洞房!”

噗!

琉火再次笑喷口水。

千若和紫汐则笑得转过身去。

“傻子,”有孩子在,千羽只能低声无奈道,“妻主正愁凰戏双凤没机会,你还使劲往上凑。”

“凰戏双凤?”无忧茫然,“啥意思?”

“傻小子,”赤玄司幽转身就走,“就这还天天嚷着要娃要崽儿。”

其他人也忍笑跟上,不再回应解释,留他一个人杵在原地思考发愣,直到人走光好一会儿,他才回神“诶?人呢?哎呀,等等我,等等我啊!”

竹木林中一处稍微宽阔的空地上,经过竹刀和利斧的一番飞舞后,三架活动竹木桥便快速完工了。

“上去玩看看!”系好最后一根绳子头的赤玄司幽说着,便先自踏上第一块木板向众人做示范,“手扶两边的绳子,一脚一步地往前走就行了。”

“这……”千若看着一块块悬空且互不相连的木板,“纯儿颖儿倒是可以一试,尘儿太小,怕是玩不了。”

“无妨,扶着即可。”赤玄司幽边走边道,“你们也可以玩,但不能提真气用轻功,不然就没意思了。”

走完一字平行木板桥,她又上了阶梯式木板拱桥。

这阶梯式木板拱桥,要先由低至高踏过九块悬空木板,再在桥顶走三块相同高度的平行木板,然后再从桥顶由高到低走九块木板下桥。

紫汐看得有趣,她从那头一下桥,他便从这头抓住绳子上去了,赶上来的无忧则占了另一座竹筒桥。

竹筒桥其实跟一字平行木板桥一样,不同点在于,平行木板桥用的是两掌宽的木板,竹筒桥用的却是圆形竹筒,脚踏上去容易打滑,脚下一打滑,人就容易掉下去。

这不,随着两声惊呼,不但无忧从竹筒桥上滑掉地上,紫汐也因没经验没技巧,而从木板拱桥上掉落下来。好在二人不是小孩,否则非得摔一屁股墩儿不可。

他俩是没摔着,可早就在一旁看得手脚发痒的纯儿却在急吼吼往上爬后摔出了各种姿态,有四脚朝天的,有狗啃泥的,还有翻转了小身子、小手却紧紧拽着绳索不放、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红脸急眼的……

仅他一个人,就把几位爹爹笑得前仰后合。

赤玄司幽正扶着尘儿玩竹筒桥,楚语然忽将一消息传音给她“妻主,西真皇子宇文询红颜早逝了。”



第685章 番外之皇子殒

宇文询的腿虽然被治好,却在千算万算、自以为无一漏算地设计名震天下的楚晗时,被隐藏太深的神皇少主反坑一把,不但让三百名费心召集的高阶天玄武尊和擅武营所有武者全军覆没,自己也被震伤心魂,若非清心寺施展千里追魂术,他会永不得醒。

然而,就算醒来,十七殿下也再未露过笑容~~虽然原本就笑容稀少,常年没什么平静以外的情绪,但在楚晗小住天星府时,却笑过,怒过,没好气过。

这次的失败,对他打击甚大,但对于心肠冷硬之人来说,打击并不能使人消沉,反而会在短暂颓丧后,激发出更大的斗志。

可不幸的是,宇文询醒来后,才被御医发现其心脉竟在此时发生了微损,一旦他深想某事太久,就会有种心力竭尽之感,不能强行继续,否则会晕倒。

加上神皇是可以无视所有计谋的至尊之身,他再如何斗志昂扬,也无法破解此局。

连母皇都败于其手,他是自己开始修炼武功,还是在西真努力培养出另一名神皇?都不现实啊!

无计可施,又心脉受损,宇文询在喝了两年御医调制的药汤却不见丝毫成效后,更加抑郁了。

被楚晗掳走的神宅宗长老回来了,神宅宗却没有了。

这个消息让他心里莫名发寒。

雷电集中劈击神宅宗所在的虎啸山,不但击燃树木,引发山火,逃出来的神宅宗宗主和所有长老,还都成了废人,武功尽失不说,十根手指也没了,且根本没人能说清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齐齐斩断的。

这件轰动西真武林、西真朝堂、甚至整个西真国的大事,无人不说发生得太过诡异,纷纷猜测定是神宅宗触犯了神灵,才遭到天罚。

没有人往凤临国那边想,更不可能将神宅宗与楚晗联系在一起。

然而,宇文询和帝王宇文姤却知道,神宅宗是在楚晗掳走的长老被放回后,才被雷电劈击的。

母子二人都不觉得此事是巧合,但宇文询一深想,心就开始隐隐作痛,并很快晕倒。

最信任、最看好、还让宇文姤产生传位于儿男心思的宇文询有了难以医治的心疾后,宇文姤便渐渐不再与他议事,开始关心两名幼小皇女的成长。

天星府的地位因此而一落千丈,选择留下来的部分废武尊和擅武营的废人,越来越多居少出,因为每次走出天星府府门,都会被得罪过的人冷嘲热讽,到了后来,还有胆子敢当面欺凌。

宇文询越来越沉默,不但比以前更寡言,且谁都不见。

已经是天下第一的神皇少主楚晗大婚之后便连续闭关三年、如今已由神皇中阶修炼成神皇高阶的消息传来时,宇文询当即大吐一口鲜血,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尊贵智多的十七殿下郁郁而终,天星府一片哀恸。

有人哀其死,有人哀的却是自己多舛的命运。明明攀附上了权贵,过上有钱有权有地位的生活,可以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却在楚晗出现后连逢变故,不仅武功没了,一只手废了,保护伞还倒了。这以后出去,不得成为到处乞食、任人踢打的狗?

来自西真国的最大威胁香消玉殒,因同时应对三国之侵,而还没真正缓过劲来的凤临国朝堂上下,皆是大松一口气,对碧霄宫隐瞒少主死讯之事装作不知的东方凌天更是大摆宴席,令东方明珠两日后出征,收回三年前宇文询从昏迷中醒来后便再无法顺利收回的其余城池。

上次是昏迷,能醒,这次却是真死,再也醒不过来了。

然而,酒宴接近尾声时,东方凌天却又觉一阵虚弱。

自从服过四季仙丹后,她就觉精力无比旺盛,后宫诸君也得到更多滋润,可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一年里,旺盛的精力竟开始渐渐消退,后来还出现短暂的虚弱感。

此症初发时,因为短暂而微弱,她并没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作的次数多了,就明显感觉到异常。

只是,所有御医都看不出皇上有什么病,她自己也不相信服过仙丹后的身体会得什么大疾,思来议去,她和御医得出了相同结论定是后宫诸君侍寝太频繁,只要稍加节制、再配以滋补汤药,便会好转。

虽然她没把汤药放在心上,但还是喝了,且一顿没漏。

同时,她也不再召后宫夜夜侍寝,白日里的性趣也大幅减少。

然而,该做的都做了,虚弱之症却不但没缓和,反呈加重趋势,直到在这次酒宴上感到困倦不已,直接睡去。

东方凌天在酒宴上睡着,朝臣们自然都以为她是因为太高兴而贪杯喝多了,除了轻轻放下酒杯、悄悄撤离,谁也没敢打扰。

之后,她的身上被人动作轻柔地盖上锦绣薄毯,一直睡到天黑,方才醒来。

睁开眼的她,没有动,因为她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体属于异常虚弱感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强,且随着虚弱感的加重,越来越嗜睡。

这绝对不正常。

“东方凌天,”她正冷静思索,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是不是很奇怪楚晗已经死了,你的仙人却一直不出现?”

“你……楚晗?”东方凌天噌地站起,锦毯落地,“你在哪儿?给朕出来!”

“别等了,她不会来了,”那声音叹道,“更不会带仙丹给你。”

“你是人是鬼?”东方凌天吼完这句,才发现大殿里昏暗无比,连灯都没点,“来人!掌灯!”

可没人回应她,婉侍官不在,依朦也不在,所有宫奴伺婢都不在,大殿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东方凌天哼道,“朕知道你生前是神皇,还是阵法大师,可你现在是鬼魂,鬼魂是不能进入京都、更不能进入皇宫的,你即便仗着神皇之魄强行闯入,不多时,也会被浓厚王气冲得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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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番外之诱惑

“哈哈哈,”那声音大笑,“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是你的仙人告诉你的,还是通过卫国寺或紫竹山懂得的?”

“没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还能娶夫大婚,已是幸运,”东方凌天冷冷道,“朕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别报不了仇,连轮回之路也整没了。何况,”

她微微顿了顿,“朕以前虽下过就地格杀令,你的死,朕还真未参与。”

“楚晗乃是被你的仙人所杀,与你无干,因为,”那声音笑道,“你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可怜傀儡。”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白拿的,”东方凌天哼哼,“互利而已。”

“互利?”那声音哈哈一笑,“就她给你的那些药丸?”

“你怎么知道?”东方凌天霍然一惊,随后却又了然,“是因为成了鬼魂才知晓的吧?”

“魂有,却不是鬼,”话音一落,一道似熟悉又好像不太熟悉的高大人影忽然出现在大殿里,“楚晗死了,本尊却活着。”

话未落音,她便轻轻一挥袖,顿时,八颗硕大的夜明珠从其袖中射出,呈八方悬在空中,将整个大殿照得通亮如同白昼。

“你、你……”待真正看清眼前的人,东方凌天不由后退一步,却被凰椅挡住腿,绊跌在椅子里,“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并非楚晗死后的样子,而是本尊的真面目,”赤玄司幽淡淡道,“东方凌天,你是人界帝王,本尊不妨告诉你所有实情,你且听好。本尊乃魔界帝尊赤玄司幽,楚晗只是本尊进入轮回之境、寻找机缘的载体,你那所谓的仙人,其实是魔界的一名战将,她获悉本尊魂魄离体后,就意图篡位。但篡位向来不是个容易活儿,尤其在魔界,不但要找到本尊原身将其毁掉,还要寻到转世后的凡身将其杀死灭魂,且普通的灭魂之法还无用。”

魔界帝尊渡劫,并非跟其她人一样要在人界走一回,而是接受天雷电鞭,而鞭打的次数则由天道来定,挺过了,就继续统领魔界十万年,十万年后再渡劫。

也就是说,魔界帝尊和神界神帝、仙界仙帝、妖界妖王一样,每十万年渡天劫一次。

若不幸在哪次渡劫时没挺过去,渡劫的帝尊就会跌落到人界,成为凡妇俗女。

慧根仍在的,说不定会得到修炼机缘;连慧根都被打散抽没的,就永远在人界、冥界不断轮回了。

所以说,她的人间历劫其实就是个糊弄神界的幌子。

没办法,谁让她干的是偷窥神界人心的事儿呢。

前两次没找到,这次终于得到机遇,在西真国发现音杀之术可助修炼,可最后却又在关键时刻被神界察觉、以雷电发出警告,还废了整个神宅宗,断她的后续之路。

不过,她并不可惜,只要找到方法,以后再想办法便是,她就不信神界人的心思,她永远都窥视不到。

这些,东方凌天自然不知,此时,她还在消化赤玄司幽的话。

她不是瞎子,眼前的女子虽和楚晗非常相似,眸色却不同,且身高的差距非常大。

别说楚晗已死,就算她活着,也是停止生长的成年人,不可能还在三年之间蹿高这么多。

“魔界帝尊……”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皱眉思索,似在努力回想什么,片刻后,她抬眼看向赤玄司幽,“若你真是魔界帝尊,按皇家秘要记载,六界帝王好像不能随意出入其它各界吧?”

“魔界例外,”赤玄司幽道,“魔界试炼人心,可随意出入各界,但必须使用不同面目并隐藏魔气,否则,各界有权杀戮或驱逐。”

东方凌天点点头“一旦你们施展魔界法术、释放魔气,降魔除妖的道长们就能察觉并追踪,对吧?”

“的确如此,”赤玄司幽笑了笑,“所以试炼人心时,必须幻化,或利诱,或,或以权相惑。尤其是修行之人,乃是魔界‘关照’的重点。”

东方凌天点点头,待要再问,赤玄司幽却不给她机会“东方凌天,知道了真相,你该明白,你所吃的,并不是仙丹了吧?”

东方凌天显然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个问题,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再次噌地站起身“你是说……”

“魔界战将,哪来的仙界增寿丹?”赤玄司幽摇头失笑,“那只是魔界的几种有色石粉,混以魔界之花和魔界牲畜尿而已。”

“呕!”东方凌天一听,顿时感到胃翻想吐了,然而,赤玄司幽接下来的话,却如圣药般立止她的呕吐。

“所以,那所谓的四季仙丹,不但没有增寿的作用,反而有损你的身体,”赤玄司幽叹道,“魔界之物,怎是人界之体所能承受的?”

“难道……”东方凌天的脸都白了,“难道我……”

她不敢直说出来,赤玄司幽却接了她的话“不错,你的虚弱和嗜睡,正是因此而起。那东西,三年起效,推算一下,现在正是你的发病期。”

“这么说,”东方凌天的脸已是惨白,“如果我当真连续服用五年,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不,她不会让你死,”赤玄司幽道,”因为你有帝王命格,如果把你弄死了,天道不会放过她。但她又必须拿出与众不同的东西糊弄你,以便取得你的信任,为她所用。”

“那、那……”东方凌天从凰案后疾步走出,奔到赤玄司幽面前仰头道,“我如今的症状可有医治之法?”

她一奔近,两人的身高差距就更加明显,赤玄司幽口中念念有词,肩膀微微一动,便缓缓变矮,除了眸色是黑的,已完全是楚晗的模样,东方凌天若非亲眼目睹,绝对会认为她就是活过来的楚晗。

但赤玄司幽此举也提醒了她。

“对,你是魔界帝尊,你一定有办法的,”东方凌天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既然她用的是魔界之物,那你这个魔界帝尊就一定有解毒之法,对不对?”

赤玄司幽叹气。

“求你帮帮我,”东方凌天早就忘了用“朕”这个字,“就算此物不能让我死,但日渐虚弱下去,我也绝没有好下场。若被东方慧和东方明珠看出知晓,定会公开争夺皇位,我……我……”

赤玄司幽看着她。

“我之前下令杀你,也是为你们魔界之人所利用,你不能把账算到我头上,”东方凌天为自己辩白,是以为赤玄司幽在记旧仇、算总账,“赤玄司幽,还请你宽宏大量,不再计较过去的事。只要你肯帮我恢复健康,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东方凌天,”赤玄司幽却道,“你既然追求长寿,为何不去修炼?一旦飞升成仙,何愁寿命不增?”

东方凌天愣住“修炼成仙?”

她随即苦笑“不管是卫国寺,还是紫竹山,我可没见有谁真的修炼成仙,可见有多难。”

赤玄司幽又问“那你可知白发皇捕包冷昭的师尊身在何处?”

东方凌天摇摇头“她只在密谈时说她师尊得了一个非常好的机缘,此生都不会再回来,还说如果朕哪天想像她师尊一样逍遥自在,可去凰梧国东海边~~嗯?你是说……”

“不错,这机缘,便是修炼成仙,”赤玄司幽淡淡微笑,“只不过,包冷昭只是一个传话人而已,她并不知道其师尊话意中的真正所指,只待你某天自己开悟后,去海边寻踪问道。”

东方凌天恍然,赤玄司幽道“你当初只因这句话便留下她,并让她成为皇家名捕,可见是有仙缘的。”

东方凌天脑中回忆当日情景,口中喃喃“果真如此么……”

赤玄司幽道“若我为你解毒,再为你指出修仙明路,你是否能答应我一件事?”

东方凌天立即抬眼看她“什么事?”

赤玄司幽看向凰椅“留下密诏,立天婴为太女,并责令新左丞林岱玉、右相穆丹薇,务必大力扶助,使其顺利登基为帝。”

“新左丞?林岱玉?”东方凌天蹙眉,“你是说,废掉萧陵,让林岱玉~~等等,”

她眉头皱得更紧“天婴是谁?我为何要立她为太女?”

“天婴是谁?身为其母皇,你竟不知天婴是谁?”赤玄司幽哈哈大笑,“东方凌天,你可真是让本尊长了莫大见识,一个帝王,连自己后宫生的皇女都不知道,简直是滑稽至极,失败至极!”

说罢,她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那就等你搞清楚了,再派人去天虞山吧!”



第687章 番外之滴血认亲

凤临国的大理寺,自从脱离刑部、自成一体后,便多了个很少启用的隐藏功能~~验证皇家血脉。

因史上发生过不少后宫与护卫私通的丑闻,各国便增添了这项职能部门,但出于各种考虑,并未单独设立,而是与刑部或大理寺合在一起,毕竟不是每个后君的孩子都要验证血脉,一般能与侍寝记录相合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尤其是常受帝王宠爱的后君,谁会蠢到与护卫私通?

能与护卫私通的,通常都是长期受冷落、甚至已被皇帝遗忘的人。

东方凌天派人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座偏僻而破旧的宫殿,然后看到五岁的天婴和那素容素装的男子。

待婉侍官捧来侍寝记录、终于翻查出醉酒之夜临幸过一名叫阿礝的宫奴时,她心里不淡定了。

看着见人毫不惊慌害怕、还无比沉静地和爹爹一起下跪行礼的五岁女孩,她问阿礝“告诉朕,为何为她取名天婴?”

阿礝跪在地上道“奴虽读书不多,却知皇上是天女帝王,天女的孩子,又是刚出生的婴孩,所以……”

“所以你就叫她天婴?”本觉天婴这个名字极富学识、内涵非常丰富的东方凌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仅仅是这个,还因、还因……”阿礝那平淡无奇的脸垂得更低,“皇上的名字里有个天字……”

东方凌天默然了。

若非她的后嗣,怎会连取个名字都如此用心?民间的孩子谁又敢用这个“天”字?

百姓取名虽然不必避用帝王名讳,但天婴这样的名字,无论从哪一层意义上来说~~不管是天的婴孩,还是天女帝王的孩子,都绝对无人敢叫。

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属于无知者无畏类,毕竟连凤后的孩子在取名时都没敢往这上面想过。

但这也从反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虽然地位低下,连生下皇女都无人知晓、无人过问,却还是想通过孩子的乳名向世人证明她的存在,也证明他自己在帝王后宫中存在过。

想到这一点,再看看屋顶有洞、四处漏风的破旧宫殿,很难不为他感到心酸。

有了侍寝宫录,接下来便是去太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滴血认亲。

之所以要在太庙滴血认亲,自然有请列祖列宗帮忙甄别的意味在里面。

虽说太庙里若真有那么多鬼魂会让人不寒而栗、若无鬼魂则此举无用,但上到帝王,下到贵族臣民,滴血认亲时都是这么干的。

而此滴血认亲,与异世古代的滴血认亲又有所不同,因为多了一样东西阴干的离合草。

离合草乃灵草,只生长在尚有灵气存在的山顶或山崖峭壁,其日夜受天地灵气和晨露的滋养,为古今滴血认亲者的不二物选。

东方凌天、阿礝和天婴、大理寺卿曹续莘、御医院最高御医、左丞萧陵、右相穆丹薇、刑部尚书莫贪求,以及户部官员林岱玉,再加上婉侍官和依朦,共十一人依次进入太庙,跪拜后才取出所需物什。

天婴年纪虽小,却一脸冷肃,指肚被划破时,她不仅没哭,连眉都没皱一下。

将细节看在眼里的东方凌天立即改了主意,走到供案前,自己动手放血入碗。

大理寺卿曹续莘从最高御医手里接过离合草放入碗中后,所有人都紧张地看了过去。

两人的血,在十一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相融于水中。

除了阿礝和天婴,另九人几乎都屏住呼吸,继续盯着碗的眼睛眨不敢眨。

片刻后,相融后的血液开始被阴干的离合草吸收,虽过程缓慢,众人却是暗暗长舒一口气~~虽然结果如何并不干她们什么事,但若此女非皇上血脉,皇上必会发出雷霆之怒。皇上一怒,她们还能不被殃及?

相融的血液终于被离合草吸收

殆尽,看着身体变得饱胀、颜色发红的离合草,众人皆撩衣跪下“恭喜皇上!恭喜殿下!”

东方凌天却走到阿礝面前,温声道“为何不见你有丝毫紧张害怕?”

“奴虽身份低微,身子却干净,”始终恭谨垂首、不对东方凌天抬起眼帘的阿礝道,“孩子是皇上的,奴心中无鬼,自然无畏无惧,验一万遍奴也不怕。”

“验一万遍?”东方凌天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要把朕的血都放干?”

“奴……奴不是这个意思,”阿礝连忙跪下,急切道,“奴只是、只是……”

“好了,朕知道,”东方凌天亲自伸手将他扶起,“归玉君礝璃生下皇女,朕却不知,这是朕的错。”

归玉君?礝璃?

已经起身的众人一听,皆知这是皇上赐给阿礝的封号和新名字,立即再次跪下“恭喜归玉君!”

阿礝露出一副不知该咋回礼的窘态“我、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送给大家,就别、别恭喜了……”

“哈哈哈……”东方凌天大笑,“傻瓜,哪里需要你送她们东西?该她们送你才对。”

“是是是……”

“可不是……”

“皇上说的是……”

被阿礝逗得忍不住咧嘴的几人立即附和,心道回去后要赶紧寻备个好礼。

之后,婉侍官和依朦难以避免地挨了一通骂。

“朕醉酒不知,你们也不知吗?”变脸的东方凌天声音冷怒,“天婴乃朕之后嗣,却因你们的疏忽,朕差点失去一位皇女,此事,你们难逃罪责!”

“臣婢有罪!”婉侍官噗嗵跪下,“让归玉君和小殿下受苦,是臣婢的疏忽,臣婢领罪!臣婢愿日夜伺候小殿下以求赎罪,求皇上恩准!”

“准!”东方凌天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用惯的人赐了出去,让众人心里惊讶的同时,开始琢磨皇上真正的用意和心思,“立即着人收拾祈云宫揽月殿,更名天婴殿,归玉君想布置成什么样,都按他的意愿来。”

“是,臣婢马上去办!”婉侍官起身后就小跑而去,先召集人手把宫殿打扫干净、牌匾换掉。

东方凌天又转向贴身护卫“依朦,协助婉侍官调二十名宫奴入祈云宫。”

依朦领旨而去。

“走,先去御书房待会儿,正好给天婴取个学名。”东方凌天看向父女二人时,声音再度变得温和,还牵起天婴的小手,“天婴,可希望母皇为你取名?”

天婴仰起小脸儿点头“爹爹经常念叨,说今生别无它求,只希望能得皇上赐名、希望有地方让天婴习文断字有学识。”

这话让东方凌天心里一酸,却道“天婴,你是朕的皇女,要称朕为母皇,称归玉君为父君。”

天婴低下小脸儿“我、我知道……”

“知道?”东方凌天讶然,不解她为何知道还要如此称呼阿礝。

天婴依然低着小脑袋“父君都教过,但他说,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如果母皇真忘了我们,他就想办法带我出宫,去宫外谋生路,挣钱供我念书。”

“……”东方凌天竟失了语,半晌才道,“天婴,不会有那一天的。待安顿下来,母皇就为你安排教师入宫授课。”

“谢母皇,”天婴噗嗵跪下,“有母皇在,父君以后便不用再为天婴受苦了。”

五岁孩童此言此行,让众人感到甚是心酸,在这什么都没有的破漏之地,父女俩生存得该有多艰难。

东方凌天什么也没说,直接抱起天婴走向御书房。

众臣告退。

待人走净,一道身影才无声出现,发出低喃轻叹“对不起,玄月,我只能让你一生富贵,无法给你一世爱恋。”

正随东方凌天前行



第688章 番外之通仙岛

婴被东方凌取名为东方合谷时,赤玄司幽已经立在宇文询的玉棺前,玉棺则在被送往度脱寺的途郑

宇文姤虽已对两名幼皇女的成长多加关注,却不代表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十七皇儿就这么死了。

但起死回生术不能直接在京都施展,而要送往远离皇城、常年闭门谢客、不受百姓香火的度脱寺。

此时,运送玉棺的队伍离度脱寺只有十五里了,却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千里迢迢对个死尸打主意。

“宇文询,你能在此时身死,必是命定,何必再劳佛门中人、且还要为你一命换一命?”赤玄司幽看着棺中男子,他那不倾国也不倾城但极为耐看的面容上,黑如浓墨的长睫正静静垂着,“起死回生等于在冥王手里抢魂,冥王怎么可能任人明抢?所以,还是该去哪去哪、该回哪就回哪吧!”

罢,她指尖银光一闪,宇文询的头颅便被割了下来。

“任游,我可把你们妖界的人放回去了,”赤玄司幽提着头颅,看着无头尸身轻轻道,“他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我和离瞀的计划无法顺利施行,人界,必须强大起来。”

不错,任游便是那万年不死、感觉越活越无趣的妖界妖王,也是赤玄司幽和冥王的铁姐们儿,得知赤玄司幽又一次转世后,实在心痒难耐,便以好姐们儿、讲义气为由,由冥王亲自开后门送她到人界。

没想到冥王竟心血来潮、一时恶搞,将妖王弄到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门里……

悄无声息离开的赤玄司幽拎着头颅去了西夕山,将第二次转世的尸身毁去,顺便将宇文询的头颅留在冰洞。

不久后,从虞山飞出一只载着鹿角灵兔的金鹰,往地英山方向疾去,送出来自碧霄宫少主的指令。

正在陪秋音、秋蝉两夫郎和孩子的青秋接信后,立即行动起来。

元宵节的前一,赤玄司幽正为儿子做竹木跷跷板,忽收到禀报,东方凌身穿便衣带很少的人来了。

楚语然见她没有单独接见的意思,便令沐晨和汩沨到山门处直接将人带过来,叮嘱只带她一人。

“你们都避一避,”赤玄司幽抬脸,“有些话,人多她不好讲。”

楚语然等人闻言,立即带着孩子暂离。

沐晨和汩沨将人带到后,也退了下去,如今知道少主再不是从前的少主,两饶心思都自动灭了,只剩下带着畏惧的恭敬。

“累的话,就坐活动桥上歇歇吧,”赤玄司幽抬头看她一眼,便继续手上的活计。

不用其它手段,只看东方凌微颤的身体和脸色,便知是被挡在山外的凰卫楼精英武者们轮流施展轻功带其赶过来的。

“你……”一身厚厚寒春素装的东方凌看着楚晗模样的赤玄司幽,冷得嘴唇有些哆嗦,“他们……”

“夫郎什么都知道,”赤玄司幽淡淡道,“只是看惯了我的转世模样。再,碧霄宫不能没有少主。”

东方凌明白了。

“那你这是……”她看看周围,又看向让赤玄司幽忙碌的东西,“为何不让下人做?”

“给儿子玩的东西,老娘亲自动手做,儿子会更开心,”赤玄司幽露出一丝淡笑,“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朕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指定婴为皇位继承人?”根本不坐、怕越坐越冷的东方凌顿了顿,“若我不在,她们父女俩又如何能驾驭得了朝堂众臣?”

“婴的父君虽然没有高贵的出身,但一旦女儿成为太女,他就会迅速成长起来,只要左丞右相忠心辅佐,朝堂那帮家伙不是问题。本尊三次转世,都是夫君打理一切事物,可并未出什么差错,”赤玄司幽语气自然平淡,“至于为何选中婴……”

她沉吟了下,“东方慧和东方明珠都不适合那个位置,只有婴有帝王命。”

东方凌瞪大眼,露出很明显的质疑之色,赤玄司幽道“你若不信,可带她们三人开坛问。”

坛问?

东方凌蹙起双眉。

开坛问不是事,不但要召集卫国寺高尼,还要请出紫竹山高道,且一旦开坛问出结果,便要当即定下太女,昭告下。

况且,在她之前的帝王,从未有人开坛问过,若此事载入史册,她岂不被后世笑话没有慧眼、缺智无能?

“有舍才有得,你若舍不得皇位,就不必考虑修仙,”赤玄司幽似笑非笑,“反正那通仙岛上也不缺你一个。”

通仙岛?

东方凌心里一动。

“通仙岛上灵气浓郁,即使上不了,久住那里,也能多活个三五百年,”赤玄司幽继续下饵,“如此圣境,没有仙缘或机缘未到之人,自己是找不到的,通仙岛四周大阵套阵,一层又一层,无缘者即使从岛旁经过,也是只见海水不见岛。”

被洞察心思的东方凌顿时泄气,她刚才还想着先自己派人找找呢,如此,便无需听赤玄司幽提条件,不曾想,后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若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岂不都涌过去修仙了?”固定好跷跷板的赤玄司幽开始给两头安装扶手,“资质再差,再无仙缘,也没有不想去的人,若通仙岛被凡妇俗女占据,人满为患,真正修仙的人住哪儿?日日喧嚣之下,又如何静心修炼?”

东方凌微微点头。

“有了决定,就留下传位密诏,本尊会亲自带你过去,因为那里除了本尊,没有人知道位置,找包冷昭都没用;没想好的话,就继续想,不过,你只有十五时间,十五考虑不好,就要再等三年,”赤玄司幽抬起头,看着面露不解的东方凌,“魔界试炼人心之事,皆由魔徒来做,本尊身上的魔气太过强大,不可随意来人界走动,虽有神物在身,也只能每三年来一次,且每次不能待太久。”

东方凌缓缓点头,却垂眸暗思。

赤玄司幽笑道“若想收缴语然手中掌握的人力情报网,现在就可以,不必趁本尊不在。”

被穿心思的东方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若到此时还放不下权利,放不下人间,”赤玄司幽摇摇头,“也不必去通仙岛了。心不静,除了多活几百年,难以成仙。”

东方凌顿感惭愧,但也因她的话而同时想到,即使不能成仙,多活几百年也是好的,自己当初能被那假仙人蒙骗,不就是因为想长寿么。

“那个,赤玄司幽,”东方凌商量般道,“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魔界帝尊的本事?”

赤玄司幽顿手抬头,看她半晌,才笑道“你怕本尊也是诓你的?”

“这个……”东方凌讪笑,“毕竟我没见到她,不知她到底是不是魔界篡位者。”

赤玄司幽摇头失笑,却随即开口吩咐“汩沨,送只活鸡进来,顺便带个手炉。”



第689章 番外之约定

她没用传音,声音又不高,东方凌天都怀疑叫汩沨的人能不能听到。

然而片刻后,汩沨便送来一只活鸡,还奉上热乎乎的手炉给东方凌天取暖,然后毫不停留地退下。

目测大概有三斤多重的黄冠鸡不知自己的命运,刚要走开找吃食,便被一道射来的细细黑雾笼罩。

东方凌天亲眼目睹赤玄司幽只用一根食指射出一缕细线般的黑雾,那只刚走几步的肥鸡便瞬间变成焦炭,连骨头都成了灰。

她盯着地上那层薄薄的黑灰,心脏狂跳不止,口舌如同消失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现在信了?”赤玄司幽淡笑道,“你若修炼成仙,这对你也是小菜一碟。”

“难怪……难怪……”东方凌天朝黑灰地面直着眼睛喃喃,“幸亏……幸亏……”

“天道有规则,六界必须遵守,所以我不会轻易在人界出手,”赤玄司幽装好扶手,又开始装挡板,免得儿子玩耍时滑下来硌疼小鸟儿,“这次是人界帝王主动要求的,本尊又只释放一点点,不算违规。”

东方凌天叹了口气“如此一比,人界还真是太弱了,若非有天道,我们怕是已经……”

“所以才让你传位给天婴,”赤玄司幽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地看着她,“她是带领人界走向强大的命定之王,没有她,人界很难回到灵气充足、灵兽飞行的鼎盛时期。”

“你……”东方凌天不解,“你们愿意人界变强?”

“亏你还是帝王,”赤玄司幽浅浅斜她一眼,又低头干手中的活,“驾驭群臣,最重要、最管用、也最省心的手段,不就是让她们互相制衡么?天道和六界之间差不多也是如此。人界太弱,其它五界就会不稳,总会有人生出觊觎之心,使界内人心不齐不定。想想看,如果魔界或妖界、冥界有人生出邪心,不惜违背天道规则灭了你们,即便出手之人遭到天罚,但未出手的人呢?天道可不会株连九族。”

东方凌天恍然大悟“罪犯虽被判刑,其她人却能捡个现成的便宜!”

“所以,你的退位传位,不仅仅是成全你自己的修仙之路,也是为了整个人界,只这份功德,便会成为修炼速度的助力,让你比别人易于成仙,”赤玄司幽边做事,边用拉家常般、随意闲聊的语气诱惑着,“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十五天时间不够,就三年后再来。”

没被留饭、也没被儿子留宿的东方凌天一副思索之态地走了,跃居为天下第一派的碧霄宫又安静下来。

到元宵节时,六位夫郎都忙碌起来,他们既已知道赤玄司幽每三年才能回来一次,且每次只能待一个月,自然格外珍惜这短暂的相聚之日,连无忧都挽起袖子,一边搓汤圆,一边提要求“楚姐姐,你就不能来勤一点吗,如果每次都赶在过年才回来,岂不是春夏秋三季都看不到你、都不能一起出去玩儿?”

这话一出,千若、紫汐等人便都用希冀的眼神看向她。

虽然他们知道若非改成真身来人界、赤玄司幽每次只能待半个月,也知道无论半个月,还是一个月,离瞀都是最重要的参与者,如果想多见妻主几次、大家便更要记他的情,但还是希望她能多回来几次、每次能待久一点。

既然能多这半个月,为什么不能再多几个半个月?

反正妻主身上的魔气能被离瞀所赠送的神物掩盖,多些时日又何妨?

见楚语然都以沉默表示对无忧所言的赞同,赤玄司幽不由愧欠道“想让妻主带你们去哪儿玩?”

“哪儿都行!”无忧立即乐滋滋地叫道,“只要楚姐姐答应,凤临国,凰梧国,西真国,哪儿都行!”

“你想去的地方还真远,”赤玄司幽好笑道,“那,你们想什么季节去?”

“春天!”

“夏天!”

“秋天!”

“冬天!”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夫郎们互视一眼,笑了起来。

“只能选一个,”赤玄司幽无奈,“选好了告诉我,我争取明年或后年回来一趟,专门带你们去玩。”

“娘亲,纯儿也要去!”正带颖儿和尘儿把面团当泥巴玩的纯儿满手湿面地跑过来,将赤玄司幽膝部的衣料揪住摇摇扯扯,“娘亲带爹爹去玩,不能不带纯儿!”

“那哥哥和弟弟怎么办?”赤玄司幽逗他,“你走了,哥哥和弟弟就少个伴儿,没人玩了。”

“那就一起带上嘛!”纯儿毫不犹豫道,“反正语然爹爹、千若爹爹也不会舍得把他们丢在家里。”

楚语然和千若惊奇地看过来,赤玄司幽也起了兴致“为什么语然爹爹、千若爹爹舍不得把他们丢家里?”

“因为,”纯儿一根根掰起小手指,“纯儿是爹爹的心,颖儿哥哥是千若爹爹的肝,尘儿弟弟是语然爹爹的肺!”

噗!

琉火等人笑喷。

“谁说的?”赤玄司幽好笑道,“你们都不去,我们才能玩得更痛快。”

纯儿轻哼“才不是!”

他用沾满面粉的小手戳向赤玄司幽胸口“我们是娘亲的心肝肺,是爹爹的宝贝,不带我们,你们会哭!”

这回,所有人都被小屁孩儿逗笑了。

“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娘亲答应了,不然爹爹们哭起来,娘亲会不知道先哄谁,”赤玄司幽轻捏他的小脸蛋,丝毫不在意到处被弄脏的衣衫,笑得温柔,“爹爹们也是宝贝,娘亲可舍不得看他们哭。”

闻言,除琉火用火辣辣的目光直直看过来,另五夫郎都含羞转首,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咧开,暗自甜蜜。

吃过汤圆,将孩子们哄睡,赤玄司幽又带夫郎们下山去看灯,紫汐的寒体虽已好转很多,但还是被她特别呵护着,一出门,就将他和无忧一左一右地牵在手心。

天机老人已在三年前离世,紫汐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来自妻主的关爱便显得尤为重要。

他和无忧偏又是武功最差的,没有真气护体,就比别的夫郎怕冷,赤玄司幽自然要多疼一点。

好在另四夫都算大度,不在这种小事上给予计较,就算来回路上都被二人霸着妻主,也没人说半点儿不满之词。

快乐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六夫郎只能含泪看她离开。

二十天后,凰梧国的帝王终于大婚了。



690章 番外之夫君别跑

西真国的十七皇子死了,头颅也不知被谁割下,西真皇帝宇文姤几乎大病一场,令秘衡军全力彻查;

凤临国帝王东方凌天突然失踪了,只留下传位密诏和密信,密诏里写着立东方合谷为太女,监掌国事,若她十年不归,十年后,东方合谷可登基为帝。

至于撤换左丞萧陵为林岱玉的事,她留给了太女,算是对她的考验。

而凰梧国帝王,则在阳春三月迎娶凤后入宫。

颁恩诏已发,大征礼已送,皇上大婚封后,凰梧国众臣喜悦又惆怅。

喜的是后宫终于有主,怅的是那主,不是出于自己家。

她们心中怅然,却还不敢说啥。

为什么?

看看立在皇上身边、手托凤印的绝世美人~~已成为凤后的坤岚公子就知道了。

夜坤岚,不但来自最大隐世家族,且是夜家族长最宠爱的曾孙,一身好武功,尽得族长真传。

除此之外,他还与皇上极为有缘,曾在皇上独自出宫、喝醉遇险时救过驾。

至于皇上何时出的宫、何时遇的险、凤后如何救的圣驾,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出声质疑。

皇上以神皇真气一掌拍死唐希灼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而凤后夜坤岚虽然年少,武功却已达天玄高阶。

他那双妖狐般勾人摄魄的眼睛瞪起来虽无威力,芊芊十指和其手中的剑却森寒无比,听说连那细长尖锐的指甲都能杀人。

太庙外,一身大红色飞凰帝王装的武孛对身边的盛装男子轻声道“坤岚公子,多谢。”

头戴凤后金冠、身着大红凤袍的夜坤岚淡淡道“不必言谢,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至少要困守皇宫几十年,如此耽搁你的大好年华,”武孛有些过意不去地愧叹道,“怎能不谢。”

“几十年而已,”夜坤岚的声音平静无波,“到时弄场大病、咳几口血,我的任务便可完成。”

他微微扭头瞟他一眼,“不必愧疚,我只是被冥王送来再送回而已。”

冥王?

武孛吓一跳“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了。”夜坤岚转正脸庞,看向长阶下方集体跪拜的众臣,“凤仪宫不必安排太多宫奴,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你若想显示妻夫恩爱、断绝朝臣往后宫塞人的心思,来凤仪宫时就把所有人全部遣走。”

武孛微微点头“那是自然。”

这点,不用夜坤岚叮嘱,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楚少主~~那魔界帝尊找来帮忙的这名男子到底是何许人?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也不是普通凡人?

夜坤岚目视虚空赤玄司幽,此事过后,你可要履行承诺,迎我进门,不要再借故推托……

………………

魔界。

赤玄司幽将额头抵在离瞀额心亲昵道“茂茂好计谋,既打发了坤岚,又解决了我对武孛的承诺。”

“是不是不合你意?”离瞀故意斜眸,“我可是同时坏你两桩好事呢,要不要罚一下?”

“是要罚一下,”赤玄司幽一把抱起他,走向轻纱帷帐,“开始学说胡话了,不罚不长记性!”

离瞀轻笑出声,伸臂就勾住她的脖子“你也要罚!”

赤玄司幽点点头“将魔界扔给已有身孕的茂茂、自己跑出去逍遥一个月,确实该罚。”

离开魔界时,茂茂便替她受累;离开人界时,夫郎们个个泪眼汪汪,无忧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纯儿他们若非被哄睡,还不知哭得有多惨。

这种日子,她也是难熬得很,两头愧欠,两头对不起。

为了多陪陪他们,连带东方凌天去通仙岛,都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两个时辰



离瞀轻叹“即便我是神帝之子,也无法将你命里该有的人强行驱离。”

他顿了顿,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司幽,其实,我不是没想过让他们全部消失,只是,我怕我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反而让事情失控、朝相反的方向发展,致使最后远离你的人,却是我……”

赤玄司幽将他放到宽榻上,静静看着他,目光并未因此而出现丝毫憎恶。

离瞀注视着她,声音饱含悲伤与无奈“你是魔界帝尊,命运由天道所定,命里有的,就算我,也无法强行修改。”

赤玄司幽俯脸贴到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她明白他想继续独占她的心,也明白他的顾虑。他是想,如果她认识他、爱上他、迎娶他,都是天命,那么,她在人界娶夫生子便也是天命,若他违天抗命将楚语然六人全部弄死,很有可能被反噬,他怕自己害人不成,反助他们快速来到魔界,说不定还会取代他的位置,而他,却不知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这是他的因爱生惧,也是六界所有修行之人对天道的敬畏。

世俗皆以为神界仙界可以在行事上为所欲为,却不知,神界仙界对天道比凡妇更敬畏百倍。

即使是试炼人心的魔界,行事也是有限制有规则的,不遵之徒,都会被送到噬筋堂接受惩处。

“茂茂……”赤玄司幽轻唤着,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我……”

她想说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去人界。

不去人界,就不会娶夫生女,不去人界,现在便还是她们两个人,他就不会伤心又无力。

可她却不能说出来,也不想再说出来。

她爱离瞀,爱得刻骨。

可她也爱楚语然、千若、千羽、琉火、紫汐和无忧。

她对他们的爱虽不及离瞀,却也深入心底,深到连口头否定一下他们,她都不愿意。

“你不用再说,”一滴晶莹的泪珠凝在离瞀眼角,“不必解释,我都知道,都懂……”

“茂茂……”赤玄司幽吻去那滴神子之泪,入口微涩,“相信我,赤玄司幽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

离瞀泪睫不眨地凝视着她,赤玄司幽许下诺言“为免再生意外,以后,我不会再转世人界,也少去其它各界,能由魔徒们做的,都由她们去做。”

离瞀眼睫轻眨,赤玄司幽道“除了顾应楚语然他们几个,我再不离开你半步。茂茂,赤玄司幽对你的情,只会比从前深,绝不会比从前浅。”

“司幽……”离瞀翻转身体一把抱住她。

“茂茂,”赤玄司幽轻吻他的发,“待生下孩子,我陪你回一趟神界,我知道你想回家看看……”

“已经两年了,”离瞀放开她,用手轻抚隆起的肚子,“再有一年就生了,我们是不是先把名字取好?”

赤玄司幽笑道“你想叫她什么?”

“我还没想好,”离瞀正说着,忽然抬头看着她道,“在那边待了一个月,他们是不是都受孕了?”

“呃……”赤玄司幽尴尬地笑,“可能、也许……”

“那他们岂不是……”离瞀声音渐低,近乎于喃,“也要怀孕三年……”

赤玄司幽双眉微蹙。她此次去的乃是真身,魔界魔体与人界凡体相结合,生出来的虽不是怪物,但孕期应该和她的魔体与离瞀的神体相结合一样胎儿在腹中孕育三年方能出生。

“对了,”离瞀忽岔开话题将她带离思绪,“你说,东方凌天离开后,玄月会怎么做?”

“如果够聪明的话,自然会压诏不发,待东方明珠和东方慧公开抢夺皇位、斗得两败俱伤时,再拿出密诏当众宣读,顺便找个由头将萧陵的官帽摘掉给林岱玉戴上,”赤玄司幽笑道,“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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