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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又在闹和离》


001 诈尸

花绯投湖了。

翌日入棺之时,又诈尸了。

吓得大将军府差点办了个集体丧事。

精致却略微陈旧的雕花梨木床前,两个绿衣丫鬟伏在上面嚎得起劲,声音传出院子,隔老远都能听见。

“小姐,虽然您爹不疼娘不爱的,又被小公爷当众羞辱,但您也不能寻死啊!好歹皇上给您赐了婚,他小公爷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您武功这么高,还怕到时候压制不了他?”

“就是,小公爷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小姐嫁过去了只管拿出将军的威风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想跑都跑不了!”

花绯盘坐在床上,撑着下巴生无可恋,眼睛目视前方没有焦距。

半晌吐出几个字:“莫烦老子。”

她就纳闷了,不就游个泳吗?怎么能游到这种鬼地方来。

昨天被大将军府上下排着队来观赏,今天还要被这两个姐们在耳边嚎,她都快精神分裂了。

无助的她只能坐在床上静静思考人生。

两个丫鬟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一脸担忧地小声交流:“小姐不会比以前更傻了吧?”

“不能够啊,我看这次小姐醒来眼睛清明了不少,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可为什么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一旁的花绯瞥了她们一眼:“我耳朵不聋,别以为你们小声点我就听不到,说谁傻呢?”

两个丫鬟连忙带着讨好的笑容凑过来:“小姐,你不傻,你只是聪明得不明显,要是傻的话怎么能打胜仗?皇上也不会当着群臣的面夸你是宏国第一冲锋女将军了。”

“就是,像我们小姐这般单纯的女子不多了,小公爷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且小姐武功高强,就算不那么聪明,一样可以得到圣上的重用。”

……

花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拍马屁,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她还是傻呗。

“我的脑袋可能受到了创伤,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你们和我说说,我为什么投湖?”

两个丫鬟对看了一眼,面上露出疑惑,静默半晌之后爆发,叽叽喳喳的和她诉说近来发生之事。

从她得胜归来说到圣上论功行赏,又从论功行赏说到赐婚,最后总结下来就是她在朝堂上向圣上讨了一个夫婿,而这个夫婿就是镇国公的宝贝儿子萧小公爷。

人人都说萧小公爷一袭白衣如清风明月,面目更是俊逸非凡,虽然常年病弱,却有些一种不可亵渎的美感。

没想到被大将军府中的这个傻女玷污,只能感慨同情。

花绯虽然是战场上勇猛无敌的冲锋小将,但因为幼时生了一场病,智力有些低下。虽能够与人简单交谈,但无法自主思考,只能听令行事。

也正是如此,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却无一人前来提亲。

萧小公爷对于这门亲事自然也有不满,赐婚当日就进了宫,只是没能改变皇帝的决定。

回来之后,直接病倒了,再过了一段时日,才派人到大将军府商议婚事,并且把聘礼送了过来。

聘礼寒酸得不要再寒酸,只有六抬,算是创了整个京城官家子弟的最新低。

关键是花绯的父亲花胜完全没觉得丢脸,当场收下,笑呵呵的送人出门。

而她的亲娘早已不在,只有大将军府现在的当家主母宋氏为她操办婚事,嫁妆比聘礼更寒酸。

前两日赏花会,她不知道从哪得来消息说萧小公爷会去,兴冲冲的去见她的未来夫婿,却被萧小公爷当场嫌弃。

回来后伤心不已,晚上趁着大家熟睡,直接跑出去跳湖了。

被捞上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没了气,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没想到隔了一夜还能诈尸。

“小姐,您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清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花绯摇了摇头。

她一个21世纪设计狗,要是能够想起来这里发生的事,那才是奇迹。

本以为熬夜加班已经是最槽心的事,却没想到还有更糟心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两天后我就要嫁人了?”

“是的,老爷为您选了最近的吉日,就是两天后。”

花绯啧了啧舌:“这么着急,还真是怕我嫁不出去啊。”

说罢拍拍腿下了床,道:“得嘞,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去府中逛逛,看看周围的环境。”

说是逛逛,其实就是查探地形。

花绯觉得,与其嫁给一个从没见过面而且对她十分不满的男人,不如逃出去自己过。

据清芷和拂冬这两个丫鬟的描述,她就是一个爹不疼娘早亡的可怜人,即便逃出去,也没人会在意。

是夜,她收拾了一些仅有不多的贵重物品,背着个包袱偷偷出了门。

幸好原主的这一身功夫还在,翻墙不是什么大问题。

月朗风清,红色身影如风般疾飞,后面追赶声打破原有的宁静。

“小姐!你别跑了,快停下来!你若死了奴婢们可怎么办?!”拂冬嚎得凄厉。

“就是,这天还冷,湖水也冷,小姐您就别折腾了,待会还得派人下水救您,上次捞您的那两个家丁现在还病着呢!”清芷的声音紧随其后。

花绯跑得更快了。

她才不会像原主那么傻为了一个男人投湖,她这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而奋斗。

边跑边暗骂,原主这个爹不是对她并不关心吗?现在派人追这么紧做什么!

早知道牵匹马出来了,这样跑早晚得被追上。

经过一段马拉松长跑之后,眼看着跑到了一个死胡同就要被追上,花绯一咬牙,直接翻墙越了过去。

嘿,这身子骨真好!

就是眼前的场景不像街道,是不是翻到了别人家?

管他呢,先躲躲再说。

后面追着的护院互相对看了一眼,脚步迟疑。

“还追吗?”

“追个屁,回去禀告老爷,大小姐半夜逃出来见萧小公爷去了!”

“我们要不要在门口等着?说不定待会儿大小姐就被扔出来了。”拂冬建议。

“是这个道理,好,我们在门口等着,你们去禀告老爷。”

002 逃婚

花绯坐在墙角喘了口气,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坐下来把包袱打开,点了点数。

幸好家当还在,她可不想喝西北风。

站起身,却惊觉两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立即双手高举。

“众位大爷,冷静冷静!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这明晃晃的刀子闪得她眼疼。

守卫看了看一旁高高的围墙,不小心掉进来?当他们傻?

“什么人敢私闯镇国公府!”

花绯一脸黑人问号。

镇国公府?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看着面前的几个青衣护卫,她有种想捶死自己的冲动。

逃婚逃到未婚夫家可还行?

“我现在就翻出去好不好?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她小心地捏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生怕一不小心把脑袋抖没了。

护卫冷哼一声:“抓起来,严刑拷打!”

花绯脸上的笑容瞬间湮灭,不就是走错地了吗?用得着这样对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好像不是弱女子了。

靠!那还和他们唧唧歪歪什么!直接杀出去啊!

不知道为何,她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就连她把对方手上的刀抢过来,那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截。

难道这就是高手的感觉?

真特么爽啊!

本想直接从围墙上翻过去,转眼一想,若外面那些追兵没有走远,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能另寻他路了。

由于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府中巡逻护卫全涌了过来,朝前方的红色身影追去。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花绯有些急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她武功再高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还是找个地方躲躲,等过了风头再说。

周围都是一水的青色围墙,方方正正冷冷冰冰,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她想,就算住人,也应该是哪个丫鬟家丁的住处,躲进去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随便找了个院子翻了进去。

结果一转身撞在了一堵人墙之上。

抬头看去,一个面色清冷的俊逸少年立在面前,淡雅如雾的眼眸微微带着疑惑,更多的是凌厉。

花绯愣了愣,没想到镇国公府的家丁都这么好看。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江湖救急,大哥借宝地给我躲躲怎么样?”

少年脸上的疑惑更甚。

花绯见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迅速往房间里跑去。

少年眉头一蹙,立即朝身后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顿时,一阵风刮过。

“啊!!里面怎么有死人!!”下一秒,传来花绯的尖叫声。

房间中狭窄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双眼圆睁流着血泪,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嘴角也流着鲜血,十分可怖。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她的容貌十分美艳。

花绯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横死之人,吓得哇哇大叫,抱着头往外窜。

中年男子的速度很快,在门口的地方截住了她。

因为毫无准备又惊吓过度,只一招的功夫,花绯就被中年男子制服了。

她被点了穴,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大哥饶命,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花绯欲哭无泪,逃婚逃到镇国公府来就算了,结果随便找个院子躲藏就撞破了一场杀人血案,这也太倒霉了。

少年背着手走上前来,冷峻的面庞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花绯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强调今天?

“你认识我?”她试探问道。

少年蹙眉:“你不认识我?”

花绯咧嘴笑了笑:“昨天不小心掉湖里,醒来之后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你是哪位?”

少年和中年男子对看了一眼,脸上都有疑惑。

“哎呀,其实你是哪位并不重要,只要你知道我是谁就行了,我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是你们小公爷未来的夫人,想必你们也见过我,还不快放我离开?”

少年听到这话,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嘲讽。

“我可听闻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智力不及常人,说话也不利索,你看上去不像。”

“怎么说话的?你才智商低呢,你全家都智商低!”

这人情商也太低了,哪有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人智力不如常人的。

不过转眼一想,她之前的声名远播,别人这样质疑,也是情理之中。

她只好补充道:“我昨日落水之后见到了老神仙,老神仙帮我点化了一下,我现在聪明着呢!”

“哦?是这样?你既然聪明,就应该知道闯进我这里的下场。”少年似笑非笑。

花绯一惊,撇了眼屋子里面的尸体,心想完了完了。

他肯定要杀人灭口,这可怎么办!

“我就要成为世子夫人了,你要是杀了我,你们小公爷不会放过你的,还,还有我爹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死,也要放放狠话,说不定人家真被吓得退缩了。

少年逼近,居高临下道:“你死了,又有谁知道是我杀的呢?”

花绯瞪着他的眼渐渐由圆变弯,最后露出一个哭丧的表情。

“你长得这么帅,肯定也很善良。放我走好不好?我绝对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少年看着她的变脸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她与之前确有不同,只是不知道从前是真傻还是做戏。

“你不想死?”

花绯忙不迭点头。

“那好,张嘴。”

“张嘴做”话未说完,一颗黑色药丸咕咚滚进了喉咙。

“你!你给我下毒?!”

“没错,我给你下了毒,这件事要是走露了风声,你知道后果。”

花绯还想说什么,少年已经背过身去,边往院外走边道:“把她扔出去。”

院中的几个护卫躬身道:“是,小公爷。”

花绯睁大了眼睛,小公爷?!

这货就是她的未婚夫?!

她心中有万千神兽奔腾而过。

下一秒,身旁的中年男子已经把她提起来,往大门口方向拖去。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身上的穴道才被解开。

清芷和拂冬立即迎了上来,脸上露出欣喜。

“我就说小姐会被扔出来吧?在这等准没错!”

花绯:

003 成婚

转眼,到了花绯出嫁的日子。

她坐在花轿里一脸惆怅。

这两日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却被看得严严实实。连院子都不让出,更别提出门了。

昨日晚饭过后,花胜把她叫到了书房。

给了她一瓶药粉,嘱咐她每天给萧战吃一点,久而久之,他就会喜欢上她。

花绯内心呵呵,特么的当她傻啊!

这药粉给他吃下去要是身体不出问题算她输。

经过这件事后,花绯算是明白了,她的婚事肯定是被花胜这个老狐狸算计了,他想利用她对付镇国公府。

只是不知道他和镇国公有什么恩怨,要这样害他儿子。

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她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的小命可是还暂时抓在那萧小公爷的手中。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花轿很快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除了大门口挂了一段红绸之外,没有任何装饰。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今日是镇国公世子娶妻的日子,只怕会以为门外停着的只是普通的轿子。

花绯顶着盖头不知道,清芷和拂冬却气得不轻,她们还从未见过迎亲队伍只有十数人这种情况,就算是寻常的人家,也不会这么寒酸。

连外面看笑话的百姓都比迎亲队伍多上十几倍。

此刻更是不见萧小公爷的身影,门口只站看一个面色严肃的婆子。

“小公爷身子不适,不好下床,特令老奴来迎接少夫人,少夫人请跟老奴来。”丢下这句话,婆子扭着屁股转身往府中去了。

被喜婆牵引着下轿的花绯身子一顿,难道这个时代成婚这么随意的吗?

连新郎都不需要出现,繁文缛节也全部省略,直接由一个婆子领进门?

而且听里面的动静,压根就没有宾客前来,这也太儿戏的吧!

“小姐,姑爷也太欺负人了。”拂冬愤愤不平。

花绯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要不是小命在他手上,家中又无人给她做主,她非要大闹一番不可。

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

她咬了咬唇,提步跟了上去。

进府之时,还能听到外面围观群众的嘲笑声。

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出嫁这副模样,不惹人笑话才怪。

“这不是镇国公府吗?怎么没看见镇国公?”花绯小声疑惑。

拂冬还在生闷气,只有清芷回答她:“镇国公和云清公主一直在他们的封地,小公爷是三年前被圣上召到京城来的,住的是以前的镇国公府,所以镇国公府除了小公爷这个主子之外,就只有小姐了。”

花绯眉头一挑,居然没有婆婆,看来她还不用处理婆媳关系,挺好。

当然,若是能够有机会离开镇国公府,那就更好。

跟着婆子一路前行,半路,花绯嫌盖头碍事,直接给掀了。

婆子嘴角微微抽动,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大将军家的傻女做什么都有可能。

眼看看越走越偏,花排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少夫人的院落。”前面带路的婆子头也没回,端着身子扬起头一直往前走。

“萧战呢?我要去找他。”

得尽快把体内的毒解了,才好离开镇国公府。

婆子回头看向她,眼里尽是鄙夷。

才刚进门就迫不及待要找小公爷,真是不知廉耻。

“小公爷身子不适,正在房中休息,少夫人还是跟老奴先去您的院子吧。”

花绯从她眼中看出了不屑,想着她肯定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傻女,才这样敷衍她。

她本不想结婚,婚礼办成怎样都无所谓,只是这解药不能再等。

她把盖头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我自己去找他。”

“诶,少夫人,你不能去!”

婆子想上去阻拦,却被花绯直接掀翻在地。

“快来人啊!把少夫人抓起来,送到木枫苑!”婆子连滚带爬站起来,挥着手帕朝后面的护卫大喊。

花绯冷眼瞧着扑上来的众人,怒喝道:“我是世子夫人,你们谁敢拦我?”

婆子和涌上来的护卫齐齐一愣,这气势真的是传闻中的傻女吗?

“而且我是一个武将,拳头不长眼的,你们要敢上来,就要做好被我打死打残的准备。”

花绯没想到他们真被自己这番话镇住了,得意的挑了挑眉。

拂冬给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小姐真厉害!”

玉雪苑中,桃花片片纷飞,萧战一身白衣立在树下,身长玉立,霞姿月韵。

“查到是谁下的手了没?”他手中捏着一片桃花,放在鼻尖闻了闻。

身后的中年男子名叫青南,本是萧战母亲云清公主的得力助手,三年前圣上召他回京,云清公主便把青南给了他。

“还没查到,据中尉大人家的吴小公子描述,当时他正在认真听琴,屋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烛火被灭,等到他的惊叫把众人引过来之时,蝶影已经死了。”

“蝶影的武功不低。”

“属下也有此疑惑,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蝶影杀掉的人世间屈指可数……”

“萧战!我来看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花绯的大嗓门突然响起,饶是萧战这种一贯淡定的人,都被吓得眉毛一抖。

他蹙眉看着花绯甩着海步走来,一袭红嫁衣着身,很是耀眼夺目。

似火似光。

“小公爷,老奴拦不住少夫人。”婆子一脸委屈。

萧战朝她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花绯看着他一身白衣好好的站在那里,完全不像一个新郎官模样,就知道他没有病得起不来床,而是压根不想跟她成婚。

正好,她也不想嫁给他。

“新婚之日你躲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就算不想成婚,也不能这样怠慢。

“身子不舒服。”萧战没有一丝心虚。

花绯挑挑眉,径直走过去。在萧战疑惑的眼神中,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萧战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花绯啧啧摇了摇头:“看来传言不假,你这副身子骨真是弱得不行。”说罢大方的挥了挥手,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与你多计较了,你把解药给我,再签一纸和离书,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里面的人都愣住了。

004 合作

当初,拼命要嫁给萧小公爷的是她,现在说要合离书的也是她,实在让人看不懂。

清芷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拂冬瘪瘪嘴,小声嘟囔道:“我看小姐的这个决定挺好,小公爷连堂都不愿意拜,我们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大将军府呢。”

花绯对拂冬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

萧战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心中什么想法。

静默片刻之后,他用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确定你回去之后大将军府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了性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花绯的这桩婚事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花绯从小在军营长大,从未与他见过面,又怎会突然向圣上讨旨赐婚?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没有完成任务两手空空回去,背后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于他来说,人已经送了过来,哪有不调查清楚又给人送回去的道理。

只是此刻眼前的人,与传闻实在不同,让他有些不明白了。

花绯纠结着一张小脸,似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

那瓶药粉此刻还在她的怀中,她就这样回去,花胜铁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准还要把她折腾回来。

若是和离之后不回大将军府而是逃走,她那个爹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她会再次被抓回去。

想来想去,还真是为难。

萧战静静看着她思索纠结的模样,不知为何,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想好了吗?”

花绯咬了咬唇,又思索片刻,最后抬眼道:“那就暂时不和离了,具体的我们谈谈吧!”

说罢,直接推着他进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把清芷和拂冬两人震惊的视线阻断。

“小姐这是……?”清芷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拂冬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她道:“小姐该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

一想到小公爷那瘦弱的身子被小姐强压在床上拼命挣扎,她就觉得好刺激。

她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朝一旁的青南扬起头道:“青护卫,你还要在这里站着吗?”

青南一脸正色目不斜视:“干你何事?”

拂冬鄙夷地摇了摇头:“不害臊。”

说罢拉着清芷潇洒的离开了庭院。

青南:……?

房中,萧战被花绯推得连连后退,咚的一声坐在床上。

他一脸玩味:“你想做什么?”

花绯腆着脸凑了上去:“小公爷,我们谈个合作怎么样?”

萧战挑了挑眉,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襟一边道:“我和你好像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怎么会呢?听说万花楼的头牌蝶影姑娘突然暴毙身亡,而且尸体被盗不知所踪,不知道小公爷知不知道此事?”

花绯的神情很是得意,这番话也是明知故问。

蝶影的消息她是从拂冬嘴中听说的,同时得知蝶影的锁骨之处有天然胎记,如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那晚虽匆忙,但她还是看清了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肩胛处有一个蝴蝶胎记,若没有猜错,她就是蝶影。

堂堂镇国公世子派人把万花楼头牌的尸体偷回来,其中定然藏着秘密,而且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她想,以这个作为交换,他可能会答应。

果然,萧战听到此话,神情微变,眸光变得凌厉。

“你想如何?”

花绯知道,他一旦问了这句话,就说明合作有机会了。

她露出一个狗腿般的笑容,道:“我不想怎样,只是想和小公爷谈谈合作而已。”

见萧战看着她不说话,她连忙补充道:“我发誓,对你绝对没坏处!”

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小公爷,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嫡小姐,但在娘家没什么地位,这次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未来生活更是迷茫。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发了什么疯向皇上求了这门亲事,让你被迫娶了我。不过你要相信,现在的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想好好生活下去,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让我有个安身之所?”

委屈巴巴的脸挤成了一团,小嘴瘪着,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着水雾,好像随时都能凝出泪珠。

萧战低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腾。

“哦?既然是合作,那我有什么好处?”他没有质问她这套说辞的真假。

“好处就是我不揭穿你的秘密啊,你要知道,蝶影姑娘可是很多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我堂哥就很喜欢她,你派人把她杀了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他们不还得找你拼命?”

“谁告诉你是我派人杀了她?”

“你把她的尸体弄回来,不就是想掩盖她的死因吗?诶呀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保证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绝不透露你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战看着她神秘的样子觉得好笑,眉头微挑道:“什么秘密?”

花绯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萧战听言凑了过去。

“我爹想杀你。”花绯用气声在他耳边道。

萧战感觉到如兰的气息呵在耳边,酥酥痒痒的,耳根渐渐染红。

“哦。”他轻轻点头。

花绯本来邀功的表情瞬间一变:“你就这反应?”

听到有人想杀他,这么淡定不科学啊!

“那要如何反应?”

“怎么着也要震惊一下啊!”

萧战轻笑:“从你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我确实有点震惊。不过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条消息属实?”

“我当然有证据了,只是不能交给你,万一你过河拆桥怎么办?我只想让你明白,我是很有诚意的。”

萧战看着她半晌,实在无法把她与前几日在赏花会上见到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若她不傻,还无害他之心,他可以考虑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好,我答应你。不过除了给你一个容身之地之外,其他的我不能给你。”

花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她觊觎他的美色呗。

“你放心,三年,我只要三年,到时候我们和离也好,你休了我也好,悉听尊便。”

她想,三年时间应该足以让她把稳妥的后路铺出来。

005 忍忍就过去了

萧战闷哼一声,微微点头。

三年时间,也足够利用她把大将军的心思调查清楚了。

不管她现在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行。

花绯见他答应,顿时眉开眼笑。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在府中的时候,你不能虐待我,不能让我自生自灭,该在外面配合的时候要配合我,不能对我不理不睬。”

萧战挑眉:“怎么全是对我的要求?看来这个合作不可取。”

花绯知道,此刻的她处于劣势,萧战若是直接把她囚禁封口,她也无法反抗。

她急忙从床边爬起来,坐在床上,讨好道:“当然也有你的好处,我可以保证,在这三年时间我绝对安分守己不干涉你的生活,你要想纳妾的话直接找我,我帮你办得圆圆满满。若你还有其他需要我配合去做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诚意满满。

萧战眼眸带着笑意:“我若想要个嫡子,你也配合吗?”

花绯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扇动:“憋开玩笑了,就你这身子骨……”

忽而觉得这样太过直接可能会打击到他,只好把后面的话憋了回来,道:“好了,既然已经达成协议,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一个男人,被当面说身子不行,可以想象得到萧战此刻的心情。

他把头往旁一偏,淡淡道:“这药三四日左右才发作,且不至死,忍忍就过去了。”

花绯:……

好吧,她忍。

走出玉雪苑之时,拂冬眼露诧异。

“小姐,这么快就完事了?”她担忧的看了院中方向一眼,对小公爷表示同情。

花绯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完事了,我们回木枫苑吧。”

以后能够安安稳稳在这里生活,她的心放下不少。

待她离开之后,青南进入了萧战的房间。

“少主,夫人她……”

萧战从床边站起来,整了整衣襟,道:“派人盯着她,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我禀告。”

“是。”

夜晚格外平静,完全不像新婚的气氛。

一夜好眠,天已大亮。

花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小姐,快起床,姑爷派人来传话了,让您准备准备,去趟镇北侯府。”

花绯睡眼惺忪,翻了个身:“一大早的,去那里做什么?不去不去。”

不是说没有公公婆婆吗?那就不用认亲敬茶,这么好的天,不睡个懒觉实在太浪费。

清芷没有放弃,耐心在她耳边道:“姑爷虽然没有祖父祖母,父母也不在京城,但还有外祖母在世,新婚第二天,小姐应该要跟着姑爷去一趟,拜会长辈。”

花绯很是烦躁,却还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寄人篱下的滋味真不好受,连睡个懒觉都不能自己做主。

坐在梳妆台前,任清芷和拂冬摆弄。

铜镜里的人丰容盛鬋,如琬似花,只是皮肤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略微粗糙。

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夫人,姜三小姐来看您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禀报。

花绯面露难色,本以为在这里能够安生过日子,却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待会要去见萧战外祖母就算了,这位姜三小姐又是谁?

她求助一般看向清芷和拂冬。

拂冬摇了摇头,她是一直跟在军营里面伺候花绯的丫鬟,对京城的情况不了解。

倒是清芷像个百科全书似的,淡定答道:“应该是御史姜大人家的三小姐,云清公主是在姜家长大,与姜家交情匪浅,故而姜三小姐和姑爷关系很好。”

花绯感觉自己脑袋一片混乱。

“那她来找我做什么?”

他们关系好,不应该去找萧战么?

清芷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花绯打了个哈欠,胡乱摆摆手道:“让她先在偏厅等着,我过会就来。”

等到花绯从房里出来,外面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而在偏厅等着的姜诗仙早已不耐烦。

“姐姐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木枫苑管事的林嬷嬷赔笑道:“夫人脑子不好使,姜三小姐就多担待一些。”

“哼,在殿前点名要嫁给战哥哥,并且知道求圣上赐婚,哪像脑子不好使的模样?”

林嬷嬷不说话了,昨日见了一次,夫人确实不像传闻一般。

本以为小公爷不喜夫人,会对她不闻不问,她可以控制整个木枫苑,却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小公爷就派人传话,说要带夫人前往镇北侯府,主子的心思真难猜。

终于,花绯伸着懒腰来到了偏厅。

“听说你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她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半丝凌厉,一看就是和善好说话的样子。

从踏入偏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姜三小姐不是寻常来找她说话这么简单。

一身珠宝首饰十分华丽,把她那张俏丽的小脸衬得明艳无比,肆意中带着张扬。

刚才她在门外听到了她的说话,语调一听就是来找麻烦的。

估计是觉得她玷污了他的战哥哥,心中不服气。

“我是来看姐姐的,早就听闻姐姐大名,今日特来见见。”姜诗仙忍下心中的不满道。

花绯悠悠然坐在首位,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姜小姐有心了,请坐。”

姜诗仙狐疑的看着她,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痴傻的状态。

“听下人说,昨晚战哥哥并没有宿在姐姐这里?”看似是关心的询问,语气中却带着幸灾乐祸。

花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点点头:“是。”

姜诗仙脸上暗藏欣喜,道:“姐姐怎么没留住战哥哥呢?”

“留不住,唉。”语气很是伤感。

一旁的拂冬嘴角抽了抽,昨日小姐回来之后可是哼着小曲笑开了花,什么时候为留不住姑爷烦心过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伤心难过的模样差点连她都相信了。

“战哥哥表面冷淡,其实人很好的,姐姐不要伤心。”

花绯从谏如流:“嗯,不伤心。”

姜诗仙一愣,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沉默片刻之后又道:“姐姐刚来府中可能对战哥哥还不熟悉,我最了解战哥哥了,姐姐若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来问我。”

“哦。”语气明显就是敷衍。

姜诗仙一番“热情”被瞬间浇灭,她觉得自己来找她说话就是闲得慌,一个傻女,她何必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说不定战哥哥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当府中没有这个人。

花绯笑眯眯的看着她:“姜小姐,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玉雪苑了,萧战约了我一起去镇北侯府。”

什么?!

姜诗仙瞪大了眼睛,战哥哥怎么可能带她去见常乐长公主!

006 操碎了心

玉雪苑中,萧战穿戴整齐,坐在桃树之下,边煮着茶边听青南给他汇报。

“昨日夫人回去之后,似是心情很好,在院中舞了会剑,而后把院子角落的杂草拔了,抬头仰望天空直到天黑,吃了三碗饭,还喝了些酒,被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扶进房间之后就没出来过了。”

萧战嘴角含着笑意,没有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

他这位新婚夫人还有点意思。

在院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花绯才悠悠走来。

姜诗仙在看到萧战的那一瞬间,雀跃跑了过去,挽住他的手撒娇道:“战哥哥,好几天没来找你了,你想我了没?”

态度十分亲昵。

萧战瞥了花绯一眼,只见她耸耸肩,带着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转过身去,假装抬头看风景。

他心中有些憋闷。

“你怎么来了?我今日有事。”他的声音虽温柔,却不动声色的把姜诗仙挽着他的手臂抽了出来。

“我知道,姐姐说你们要去看常乐长公主。”

说这话的时候,姜诗仙一脸期待,语气中虽没有疑问,但想去的心思表露无遗。

萧战目视前方,没有接她的话:“你应该叫她嫂嫂。”

姜诗仙低着头瘪了瘪嘴,一脸不开心:“我就喜欢叫姐姐。”

花绯叹了口气,萧战也太直男了,称呼上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还要纠正,都惹得人家不开心了。

“叫姐姐,就叫姐姐,我喜欢你叫我姐姐。”她腆着一张笑脸凑上去。

结果得到了姜诗仙一个白眼,萧战脸色也不好看。

花绯:……

明明为他们操碎了心,却得到这样的回应,寄人篱下真是难啊。

萧战瞥了一下她的反应,转脸看向姜诗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祖母那里?”

姜诗仙神情很是欢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许久不见常乐长公主,我也想她老人家了。”

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绯,眼睛提溜转道:“只是今天是战哥哥带姐姐去见长公主的日子,我跟过去会不会不好?”

还没等萧战回答,花绯十分懂事的抢先道:“不会不会,你要是能去,你战哥哥肯定十分高兴。”

这次可不是为了萧战,而是为了自己。

她最不喜欢应付长辈,还是这种从未见过面的。

更何况一听她的名号,就知道是那种位份尊贵规矩又多的老人家,总觉得不自在,要是有姜诗仙一起,那就轻松多了。

萧战凉凉瞥了她一眼,背着手往院外走去:“那就一起去吧。”

花绯摸了摸鼻子,他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做得不对?

到了府外,萧战兀自上了马车,留下花绯站在门口徘徊。

她是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还是坐另外一辆?

正思考着,姜诗仙已经先她一步上了萧战的马车,她只好撇撇嘴,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一个人乐得自在,只是又要被众人笑话了。

清芷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姐为何不与姑爷同乘一辆?这让下人看见,还以为小姐被姑爷冷落了。”

花绯挑挑眉:“府中下人都知道昨日我们没同房,现在不乘同一辆马车算什么?他们爱嚼舌根让他们嚼去。”

那些流言蜚语关她屁事,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多宽敞,想坐着坐着,想躺着躺着。

然而还没等她屁股坐稳,就见马车门帘掀开了来,萧战的那张冷脸出现在门口。

她疑惑:“你不坐前面那辆吗?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萧战忍着怒火走进去,瞧都没瞧她一眼,只僵硬的在她身边坐下。

“外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花绯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摸摸鼻子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脸去努了努嘴。

和自己坐一辆马车就这么为难吗?身上的冷气都快要把她冻死了。

一路无话,花绯觉得憋得慌。

正想找个话题开口,恰好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今日又不是大喜之日,你还穿着大红衣裳做什么?实在是刺眼。”

红色太过耀眼夺目,让他总忍不住瞥向她的方向。

花绯低头看了看,一脸无奈,以为她想这样招摇啊?主要是原主来来回回就这几套衣裳,还都是红色的,也不知道她一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为何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

当然,她不会这样回答。

“你没觉得红色像是一团火焰,让人充满激情吗?”她朝他挑了挑眉。

顺便还唱了起来:“你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着整个沙漠~~”

萧战:……

看来还是有点傻的。

感受到萧战看神经病的眼神,花绯讪讪的把配合歌声的舞蹈动作收了回来,又继续无聊的干坐着。

镇北侯府真远啊……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花绯立即掀开帘子跳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转脸迎上姜诗仙的目光,怎么感觉眼刀子一片一片纷飞?

她可什么都没做。

“愣着做什么,跟上来。”萧战冰冷的声音响起。

花绯顾不上理会姜诗仙的情绪,连忙提起衣裙跟了上去:“哦哦哦,来了。”

门口守卫恭敬的行礼:“见过小公爷。”

却在看到花绯的时候迟疑了。

萧战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抓进自己手中。

侍卫立即会意,连忙躬身行礼:“见过世子夫人。”

抬起头,两人已经进入府中,外面还站着一个浑身冒火的姜三小姐。

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远之后,花绯拍了拍萧战的肩膀:“不错不错,很给我面子,以后走出去别人也不会说我是被嫌弃的世子夫人了。”

说着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来。

却被抓得更紧了。

“做戏做全套,府中都是外祖母的人,我们琴瑟合鸣,才能让她老人家放心。”

花绯内心翻了个白眼,若真想琴瑟和鸣,之前怎么会只送那么一点聘礼过来?婚礼也不出席。

想必常乐长公主早就得到消息了,现在做戏是不是太晚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谁让自己之前答应他什么事都尽力配合呢,此刻要是过多疑问,就显得没诚意了。

007 夫君,我怕怕

前厅中,常乐长公主一身靛蓝色银线滚边衣裳,头上蓝宝石金簪点缀,端坐在首位,面目慈祥,眼神清明,鬓间只有少许白发,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右手边坐着一男一女,皆是五十左右,手端茶杯,边吹着茶沫边等待。

两人进门的瞬间,三人齐齐抬首。

“外祖母,战儿带绯绯来看您了。”萧战笑容满面。

坐在上首的人眼神明显一冷,带着嫌弃。

而后面被牵着的某人听到“绯绯”这个称呼,差点憋出内伤。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在他身后小声道:“适可而止啊。”

萧战嘴角微微上扬,把她带到厅中站定。

“孙媳见过外祖母。”花绯乖觉的行了个礼。

旁边两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她也礼貌性的福了福身。

常乐长公主冷着脸打量了她一番,而后眼神越过了她,落在萧战的身上。

“战儿来了,坐吧。”又恢复慈样的笑容。

花绯愣在原地,常乐长公主只招呼萧战,并没有招呼她,她要不要也坐下?

瞥眼见萧战已经坐定,丫鬟上了茶,她咬咬牙走了过去。

管他呢,反正她是个傻子,先坐下再说。

在常乐长公主凌厉的目光中,她大咧咧坐在了萧战的旁边,还一直保持着傻笑。

其实想来,当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刚坐下,常乐长公主右手边的妇人便开口了:“早就听说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没规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花绯先是一愣,紧接着内心呵呵。

她乖乖行礼那么久,没一个人理她,现在倒来责怪她没有规矩了。

既然如此,她干脆没有规矩到底,反正旁边还有一个帮她擦屁股的人。

“为什么我没有茶?我也要喝茶。”她完全没有理会说话的妇人,而是朝后面的丫鬟喊道。

傻子无所畏惧。

本在看戏的萧战手一抖,手中的茶水差点打翻在地。

还从未有人在外祖母面前这么放肆过。

后面站着的丫鬟不知道该不该上茶,求助地看向常乐长公主。

常乐长公主脸色一沉,眼中嫌恶更甚,却没有动怒,而是闷闷道:“上茶。”

转而偏头道,“本就是痴傻之人,弟妹何必和她计较?”

姚氏身子前倾,一脸讨好道:“我就是为小公爷不值,想来我们云清公主多么风华绝代,和镇国公恩爱多年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现在却……”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后面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无非就是被花绯这个傻女玷污,可惜了。

花绯心中白眼翻到了后脑勺,当着她的面这样编排她,可算是让她见识到她尊贵的修养了。

萧战除了是个官二代之外,不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常乐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一手扶在桌上,道:“唉,也怪我没能阻止得了这门亲事,日后念之回来,我怎好和她交待!”

花绯拳头攥得紧紧的,同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生怕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揍了过去。

只能深呼吸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

此时,姜诗仙款款来到了厅中,走到常乐长公主面前行了个礼。

“长公主安,仙儿来看您了。”

常乐长公主这才露出笑颜,朝姜诗仙招了招手道:“仙儿许久不来,又长高了些,来来来,快过来我这边坐,让我好好看看。”

态度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

姜诗仙斜睨了花绯一眼,嘴角上扬,神情甚是得意。

让她不自量力死皮赖脸嫁给战哥哥,活该受白眼。

“姜三小姐出落得更漂亮了,今年十三了吧?也不知道日后哪家人家有福气,能够娶到姜三小姐。”姚氏嘴像开了花。

姜诗仙娇羞的低下头:“安夫人赞誉了。”

要不是她年纪小,母亲说婚事还不急,她肯定是要嫁给战哥哥的。

一想到被花绯这个傻女捷足先登了,她就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啊,战儿没这个福分。”常乐长公主拉着姜诗仙的手叹了口气。

“若不是花家的那个傻女殿前求赐婚,小公爷又怎么会被迫娶了她回来呢。”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好似唱大戏,完全无视了花绯,把姜诗仙捧得天上有地下无,而把她则踩到了尘埃下。

花绯很想装作没听见,只是那左一句右一句痴傻儿实在刺耳,让她没法忽略。

见萧战只在一旁看戏,她怒了,怎么说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这样诋毁?

唰的一下,她直挺挺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就在众人停下手中动作惊疑的看着她之时,却见她两步走到萧战面前,咚的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

萧战整个人都僵硬了。

“夫君,她们是在说我的坏话吗?我就算不聪明,也能听出来她们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害我今天一早学了一个时辰的礼仪。嘤嘤嘤,我好伤心。”

说着,扑到萧战的怀中,嚎啕大哭。

边哭边偷偷拧萧战,拧得他眉头一抽一抽的。

这波操作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那些小丫鬟更是羞得低下了头,压根不敢抬头看。

还从未见过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在男人的腿上。

半晌,常乐长公主才回过神,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放肆!”

花绯哭得更大声了。

“夫君,我怕怕!”

她窝在萧战的怀中,肩膀一抽一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哭得伤心,只有萧战才知道,她是在躲着笑。

见到此情此景,某世子不仅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丝笑意。

他不着痕迹的把花绯拧他后背的手拿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不伤心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花绯微微抬起头,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嗯。”

亲昵的态度让常乐长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姜诗仙则一口银牙都快磨碎了。

“外祖母,绯绯身子不舒服,孙儿就先带她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在众人如火般的目光中,抱起花绯往外走去。

008 毒发

整个大厅都寂静了,只有萧战的脚步声和花绯的小声啜泣声。

直到他们背影完全消失,常乐长公主才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前方一脸不可置信。

“这,他,战儿这是?”

姚氏也张大了嘴巴:“小公爷此举太不寻常了!”

“长公主,二夫人,奴婢听说小公爷和世子夫人挺恩爱的,刚才进府之时还牵着手呢,有说有笑。”

“可是昨晚他们”下面的人来报,说他们根本没有同房,她还以为孙儿一如从前不喜这门婚事。

说到一半,她似忆起往事,叹了口气:“罢了,只要战儿喜欢,花氏又能为他延绵子嗣,我也就放心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

离开大厅的那一瞬间,花绯便挣扎着要从萧战怀中下来。

要不是她机智,还不知道要被里面那几个人羞辱多久,萧战这混蛋居然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刚过河就拆桥?”萧战低头看着她笑。

花绯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累着,平时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我走这么久。”

一说到这,她脸上露出怀疑神情,这家伙体弱该不会是装的吧?

刚才抱着她脚步生风,完全不像病秧子。

萧战感受到她质疑的目光,立即把她放了下来,咳嗽两声道:“我是男人,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是吗?”花绯挑挑眉。

紧接着一拳锤在他的胸口。

见他一如之前被锤得连连后退,差点站不稳摔倒,这才拍拍手转身离开。

看来是她想多了。

回去的路上,花绯安静得异常。

萧战也端坐目视前方,两人没有丝毫交流,气氛十分诡异。

一到府门口,花绯就迅速跳下了马车,带着清芷往里面钻去。

“小公爷,夫人这是怎么了?”问话的是府中大管事蓝影,也是从前云清公主身边的人。

萧战蹙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

边走边道,“蓝姨,让人去给她做几套衣裳。”

抱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衣裳十分陈旧了,好似已经穿了几年。

“她?谁?”蓝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夫人。”

“哦,好的。那我去夫人那里走一趟,问问她喜好什么花色。”

“不用了,做红色的,直接给她送过去吧。”

他想,她这么喜欢红色,收到衣裳肯定会很高兴。

木枫苑,拂冬见自家小姐气冲冲的回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花绯推开房间门,咚的一下坐在桌旁。

“萧战那混蛋,把我带到镇北侯府,我还以为真是普通的见长辈,结果让人好一通羞辱。回来的路上一直等着他道歉,可他屁都没放一个,气死我了。”

怎么说他们此刻也是合作关系,哪有这么不尊重合作对象的?

话落之时,一块点心入了嘴。

拂冬一边给她倒茶,一边义愤填膺道:“姑爷怎么能够这样过分?!小姐你没揍他吗?”

嚼巴的嘴停了下来,露出迟疑:“揍他?这样不好吧?”

没想到拂冬这么一个小丫鬟,思想如此暴力。

“有什么不好的,小姐从前在军营之中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些嘲笑小姐的人后来都不敢戏弄您了。姑爷这次指不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带您去镇北侯府?像姑爷这样的人,教训一两次他就知道错了。”

拂冬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花绯怀疑,她是不是才是穿越过来的?

清芷听不下去了,把拂冬扒拉开,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对花绯道:“小姐您别听她的,我们现在还得仰仗姑爷过活呢,要是惹恼了他,到时候送回大将军府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花绯边嚼边点头:“是这个理,哼,早晚有一天我要摆脱现在的境况,自立门户!”

“那姑爷……”

“他不来道歉就别想我会理他。”

即便寄人篱下,也不能没有一点尊严,她是这样想的。

只是,好像有些事与愿违。

晚饭过后,花绯突然肚子疼得厉害,脸色煞白额头冒汗,整个人在床上打滚。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吃下去的毒药发作了。

本以为萧战不会下手这么狠,她真打算忍忍过去的,却没想到这药这么厉害,她有些扛不住了。

“痛死我了。”

她蹲下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腹部绞痛得厉害。

清芷和拂冬急得团团转。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叫大夫也没用,这是萧战下的毒,只有他才有解药,忍忍就过去了。”

“什么?!姑爷居然给您下毒?!!”两人都不淡定了。

还以为姑爷只是不喜欢小姐而已,居然还这么残忍给小姐下毒,简直是太过分!

一炷香后,花绯疼得满头大汗,几度要昏厥过去,拂冬跺了跺脚,再也忍不住,疯狂往玉雪苑跑去。

萧战正在烛火面前看书,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你放我进去!我要见姑爷!”

“少主已经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我家小姐都快痛死了,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和你拼了!”拂冬毫不示弱。

青南迟疑了,让门口两个侍卫拦着,他去禀告少主。

还没等他转身,萧战已经出现在院中。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拂冬眼中充满怒火,一把推开面前的青南,冲到萧战面前吼道:“姑爷就算再不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能这样对她!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我家小姐单挑啊!”

她家小姐在军营之中还从没败过阵,她从未因为小姐不聪明就小看她,反而很是崇拜。

每次打架,要数她的加油喝彩声音最大。

此刻小姐被这样对待,她最为不服。

萧战有些莫名,蹙眉道:“什么下毒?”

“别不承认了!我家小姐都说了是姑爷下的毒,她不可能冤枉人。奴婢这趟来也不是想兴师问罪,只要姑爷把解药给奴婢,奴婢可以既往不咎。”

虽这样说,但她的整张脸都透着愤怒。

只有门口的侍卫觉得好笑,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轮得到她说这话?

这种以下犯上的话,小公爷若想追究,下令打死都不是没可能。

009 乌龙

本以为小公爷会大发雷霆下令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他们都已经做好抓人的准备,却半天没等到命令。

反倒是听到他略微紧张的声音:“你说她中毒了?”

“还能有假?我家小姐都快痛得昏过去了!”

萧战看了青南一眼,眼中露出疑惑。

青南一脸正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次那颗根本不是毒药,之所以说是毒药,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夫人而已。

“走,我跟你去看看。”

“不用了,姑爷只需把解药给奴婢就行,小姐说了,她暂时不想见姑爷。”

萧战一脸问号,无缘无故的,她为何不想见他?

今天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只因她冷着一张脸,他不好开口问。

现在突然就不想见他了,真是莫名其妙。

“诶,姑爷你去哪里?解药还没给奴婢呢!”

眼看着萧战已经离开院子,拂冬只好跟了上去。

木枫苑中,依稀可以听到花绯的低嚎。

“痛死老娘了,这特么是什么毒药,我感觉我肚子快烂掉出血了。”

清芷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小姐,您再等等,拂冬马上就回来了。”

“啊!”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小姐您流血了!小姐您千万不要死啊,丢下奴婢们可怎么办?!”

萧战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这句,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

只见花绯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在床上打滚,而她的裤子上染了血,一片殷红格外刺目。

“这是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床边。

花绯看到是他,红着眼把他扑在身下,掐着他的脖子吼道:“妈蛋的骗我忍忍就过去了,结果都流血了,肠子都烂掉了怎么忍!”

中衣单薄,花绯又疼得没有力气,整个人伏在萧战身上,说是掐脖子,实际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萧战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温度,喉头一紧。

“你先冷静冷静,我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你下的毒吗!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花绯咬牙切齿。

她认定了是他下的毒,旁的都听不进去。

萧战无奈,只好翻身过来,强行扣住她的脉搏。

“你体内没有中毒的迹象。”半晌,他松开她的手道。

“不可能,要不是中毒,我肚子怎么会这么痛?!”

萧战看了看她裤子上的血迹,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可能是来葵水了……”

花绯一愣:“葵水是什么东西?”

清芷和拂冬听到葵水之后,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小声道:“小姐,就是我们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你之前也来过啊……”

姑爷在这,她们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又怕小姐再追问,真是太丢脸了。

花绯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姨妈啊。”

可大姨妈会这么痛的吗?她之前来大姨妈都没什么感觉,从没这么痛过。

“小姐,你是不是痛傻了?不是大姨妈,是葵水……”拂冬无语了。

萧战对于这个时而正常时而痴傻的媳妇也很是无奈,脸上已没了不自然,只紧紧握住她的手。

偏头吩咐清芷:“快去倒杯热水过来给你们小姐,边握着边喝些能缓解一些疼痛。”

清芷此刻也顾不上害羞,连忙小跑着出门。

拂冬则去准备干净的衣裳和月事带。

房间中只剩下萧战和花绯两人,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花绯觉得,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一个大姨妈闹这么大,还冤枉了人家,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她心虚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背过身去,顺便把被子拿过来搭在身上。

第一次让男生看到大姨妈血,心再大也会觉得难为情。

萧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勾:“刚才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装作不记得了?”

花绯眼睛滴溜一转:“我做什么了?肚子太痛了,记忆有些混乱,刚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而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捂着肚子叫唤起来:“诶哟,肚子好痛,快要受不了了!你赶紧回去吧。”

萧战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道:“既是如此,看来我这颗止痛药也不需要了。”

花绯眼睛一亮,止痛药?这个可以有。

刚想转过身,却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他还没向她道歉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你赶紧走。”

“真不需要?”

“不需要!”

“很好。”

萧战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心思,静默半晌,才站起身离开房间。

有的是她来主动找他的机会。

拂冬和清芷回来的时候,萧战已经离开,花绯掀开被子在床上打滚。

“小姐,快喝点热水。”

喝了热水抱着热热的水杯,居然真的缓解了不少。

“小姐,奴婢看姑爷还是挺关心你的,奴婢一说你肚子痛,他马上就跑过来了。”拂冬一边收拾脏了的褥子一边说道。

“那是他心虚,要不是以为我毒发了他会来得这么快?”一想起自己只是来大姨妈,她的脸就烧得慌。

“诶呀,别提他了,反正我和他互不干扰,以后不会再去找他了。”

“小姐说笑了,过两天小姐难道一个人回门?”清芷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花绯一愣,她怎么忘了还有回门这回事?

心中万千神兽奔腾而过。

半晌,她嘶的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一个人回门不行吗?”

清芷和拂冬齐齐摇头。

“小姐若是一个人回去,不仅遭人嘲笑,还会被老爷夫人为难,受到的羞辱肯定不是今天这样而已,以夫人那个性子,说不定还会责罚小姐呢!”

“有这么可怕?”花绯抱紧了自己。

人生还真是艰难。

“当然可怕了,夫人一直视小姐为眼中钉,小姐在军营还好,她管不着,可若在府中犯了什么错,她第一个就冒出来了。这次小姐要是一个人回去,她指不定给小姐编排多少罪名呢。要是有姑爷在,老爷夫人就不敢这么对待小姐了。”

花绯生无可恋,刚刚还说狠话让他离开,现在又回头找他帮忙,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些?

010 戏弄

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树枝洒下细碎的金箔,一切温暖和煦。

树下的花绯却焦躁不安。

躺椅嘎吱嘎吱摇了半晌,最终蓦地停顿。

“拂冬,我们走。”

拂冬不明所以:“小姐,做什么去?”

“去找萧战啊,我之前跟着他去了镇北侯府,他理应跟我去大将军府,之前那事就算扯平了。”

拂动小声嘟囔:“可是这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整个镇国公府都是归姑爷说了算,哪是能够绝对公平的?

玉雪苑,一个隐秘的院子中,萧战正在晾晒草药。

“少主,少夫人带着丫鬟往这边来了。”

萧战手一顿,脸上却并无意外。

“告诉她,我不在这里。”说这话的同时,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会来找他。

只是这次,他不会如之前那般好说话了。

花绯和拂冬两人径直来到玉雪苑,却被告知萧战不在这里,而是去了藏书阁。

紧接着,来到藏书阁,又被告知他刚离开,去了较练场。

花绯只好咬着牙再去较练场。

除了镇国公和云清公主曾经居住的碧竹轩之外,其他院子和场所都是方方正正的青砖墙,跟迷宫似的,两人不知道兜了多少圈子,终于找到了较练场。

“什么?!你们说小公爷出府了?!”花绯差点跳起来。

侍卫很是淡定的点头:“回少夫人,小公爷刚刚离开,确实出府了。”

花绯感觉自己要炸了。

怎么会这么巧,每次她们到达他就刚好离开?

拂冬看着她通红的脸,连忙安慰道:“小姐,我们就再出府找找,坐马车也不累,您就别生气了。”

花绯呲着牙道:“我没生气,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若是真的刚好离开就算了,她怎么感觉自己是被耍了?

拂冬看着她的样子,声音弱了不少:“奴婢身上有块小铜镜,小姐要不然自己照照?”

“照什么照!出府!”

刚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问道:“他出府去了哪里?!”

因为运动得多,花绯热得不行,整个头上面都冒着气,配上她这个表情语气,着实把侍卫吓了一跳。

本来要说不知道的,结果硬生生吞了回去。

“去——去醉仙楼了。”

花绯微眯着眼,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风风火火来到府门口,却被告知马车被小公爷派出去了,现在府中没有马车。

拂冬尽量让自己离花绯两米远,这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我们还去吗?”

花绯现在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半晌,才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

“去,怎么不去呢?”

要是醉仙楼还找不到他的人,他就死定了。

即便现在整不了他,以后她总要还回去。

这是花绯嫁过来之后第一次单独出府,看着周围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渐渐的,她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醉仙楼,萧战正悠闲的喝着茶。

“派人跟着了吗?”

青南垂首:“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了。”

顿了顿,道,“少夫人这两日都很安分,要盯到什么时候?”

“不管如何,总要调查清楚,被枕边的人算计,不好。”

青南微露诧异,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如此,少主都不书信通知主子吗?”

从刚才那番话中,他能够听出来少主是真把少夫人放心上了。

婚姻大事,总该要让父母知晓。

萧战的脸色垮了下来,端着茶杯看向窗外道:“她没把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在意她?到时候她自然会知晓。”

他来京三年,她一封书信都未曾寄过,更别提来看他了。

人人都道萧小公爷是被圣上看重才召回京城的,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颗圣上牵制爹娘的棋子,是一个随时都会牺牲的人质。

而他所谓的爹娘,对他的性命并无半丝担忧,而是把他拱手送到了他人的手掌心中。

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青南还想说什么,萧战已经烦躁地打断了他:“好了,你先下去。”

花绯一路闲逛,买了不少小玩意,终于到达醉仙楼。

“小姐,您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拂冬吹着手上的风车。

“那可不,总不能亏待自己,就算明天得一个人回门,临死之前也总要畅快一把,要是跟某人生气,把自己气死就太不值当了。”

顿了顿看向周围道,“不是我说,这京城还蛮热闹的,看来我们国家挺富强啊。”

单以现状来看,算得上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了。

“那是自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镇国公和云清公主,若不是他们,百姓们还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呢。”

花绯挑眉:“你是说我公公婆婆?有这么厉害?”

“小姐你只要知道,圣上赐他们的封地从前是一块人烟稀少的贫瘠之地,现在已经成为大宏最富裕的地方,就明白他们的厉害之处了。”

花绯眉开眼笑:“照你这么说,萧战应该挺有钱。”

边说着话的同时边滴溜转着眼睛,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进入醉仙楼,她直接找了掌柜的问萧战的去向。

果然,掌柜的说十分不巧,他刚离开这里。

一个不巧是不巧,这么多不巧加在一起,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巧合了。

只是这次花绯没有恼,而是傻呵呵笑着往楼上雅间走去。

“把你们这里最贵最好吃的菜全给我上上来!”还没坐稳,她就大手一挥。

拂冬吓了一跳,连忙凑到她耳边道:“小姐,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了!”

嫁妆就那么几件,刚才出门没银子,小姐已经当了一支钗子,要是再这样大吃大喝,她们刷一辈子盘子都不够还债的。

花绯给她使了个眼色:“你怕什么,我现在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了,我这没有,某人那里肯定有。”

拂冬恍然大悟:“小姐你是想让姑爷当这个冤大头?”

花绯得意的挑挑眉:“他不是有钱吗?我要把他吃破产!”

今天让她跑了这么多地方,身上还来了大姨妈留着血,她心中怨气正浓,不好好吃喝一顿让他也放放血,怎么能消心中的那口气?

011 陪玩

打定主意之后,花绯点了一大桌子的招牌菜,打算好好慰劳慰劳自己。

“唔,唔,拂冬你尝尝,这个不错。”花绯用筷子指着面前的糖醋排骨。

本来推脱说不能与小姐同桌而食的拂冬,此刻一手一个大蹄髈,吃得正香。

“等等,奴婢把这个吃完再尝。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里面的菜味道比镇国公府的好多了。早知道把清芷也叫出来,享享嘴福。”

“我们待会打包一些回去就是了。”

“打包?”

“唔,就是带一些回去给她吃。”

两人吃得欢快,隔壁雅间中,萧战一脸玩味。

她们手头有多少银子他清清楚楚,他倒要看看她们拿什么付账。

半个时辰之后,花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和拂冬互相搀扶着出了雅间。

“掌柜的,多少钱?”她一脸豪气,仿佛多少钱都能付得起。

掌柜的堆着笑容,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拂冬一惊,立即质疑:“五十两?这也太贵了吧!”

她从前在大将军府之时一个月的例银才一两银子,这一顿就能抵她好几年。

花绯拍拍她的肩膀,顺便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大惊小怪,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些都记在镇国公府的账上,到时候拿着账单到府上找管家要就是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结果被一旁的小二拦了下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记账的,小姐还是付了现银比较好。”

拂冬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小姐这一招行不通。

花绯倒是不慌不忙,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出了事我担着。”

反正明天就要一个人面对腥风暴雨,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还不如痛快发泄一番。

拂冬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你们睁大狗眼好好看看,我家小姐可是镇国公世子夫人,记账在镇国公府上怎么了?!”

这话引得大堂众客人纷纷行注目礼。

镇国公世子夫人不是大将军府的那个傻女吗?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模样倒是不错,花颜月貌,眉间有股英气在,只可惜是个傻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拂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光是我们小姐的帐,今天在醉仙楼吃饭的所有人的帐,我们小姐都请了!”

这话一出,全场沸腾。

“你说的是真的吗?”

“镇国公世子夫人豪爽!这杯我敬你了!”

花绯一直保持着傻笑,在起哄的声音中大手一挥:“大家不用客气,我夫君有的是银子,大家多吃点,所有账单都送到镇国公府去!”

“好!”

喝彩的声音不少,不过很多笑容之中都带着嘲弄,仿佛在看傻子一般。

他们都在低声嗤笑,萧小公爷娶了这么一个傻子真是可怜。

所有人的账单加起来,肯定不下二千两,这可是大出血!

坐在雅间喝茶的萧战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她把整个醉仙楼的客都请了?”

还以为只是想白吃白喝一顿,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青南点点头:“是的,夫人好像很得意。”

萧战嘴角勾了起来,眸中星光盈溢,静默半晌,道:“既然如此,那就陪她玩玩。”

青南很少看到少主这么兴致盎然的样子,夫人的到来,让他开怀不少。

刚转身,又听到他的声音:“她这几天身子不适,不要玩得太过火。”

“是。”

楼下大堂中,几个伙计拦着花绯不让走,双方陷入胶着状态。

一个伙计从楼上下来,在掌柜的耳边低语几句,掌柜的眼中露出惊疑,随后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花绯带着拂冬闯出醉仙楼,而她的身后躺了一地人,全都在哀嚎。

两人边跑边笑,十分开怀。

“现在相信我家小姐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了吧?!只有她才能打倒你们这么多人!”

花绯对她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对自己的这个代言人十分满意。

她在外是个傻子,不宜多说话,有个人帮她说,既不会露馅又出了气。

“今日醉仙楼所有人的饭钱和这些人的伤药费我们镇国公府都包了!到时候记得去要帐!”拂冬不忘补充。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兔子似的跑了。

“哈哈哈,我能想象得到萧战看到这些账单会是什么表情,你说他会不会气得过来撕了我?”

“姑爷肯定要气得冒烟了!哈哈。”

两人边说边笑回了府,花绯没有再去找萧战,仿佛接受了第二天一个人回门的事。

醉仙楼雅间,萧战那边看了看管事送上来的账单,挑挑眉道:“我知道了。”

不过几千两银子的损耗,不算什么。

管事恭敬道:“那些伤了的伙计”

“请大夫给他们看伤,回家养着,工钱照发,另外再给一些赏钱。”

管事顿时眉开眼笑:“是,是!”

东家对他们一向是大方的,就是身上这皮肉之苦有些难捱。

“另外,傍晚时分记得来府中要帐,要闹得大些。”

管事不知其中原因,但还是忙不迭点头。

傍晚,花绯躺在摇椅上一边晃悠一边喝着小酒。

不久之后,拂冬兴奋地跑了回来,嘴咧到了后脑勺。

“小姐小姐,奴婢去看热闹了,醉仙楼的人果真来要账了,姑爷气得差点站不稳,说是要来找您算账呢!”

看着她得意的模样,清芷掐了掐手中的帕子,急道:“亏你还笑得出来,姑爷若是真处罚小姐,那可怎么办?”

“怕什么!有小姐在这,大不了打一架,以姑爷那个身子骨,不还是我们小姐的手下败将?”

花绯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佯装教训道:“拂冬,你怎么能这样暴力呢?老打架怎么行?我们要和平解决。”

拂冬和清芷同时看向她:“怎么和平解决?”

花绯嘿嘿一笑,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接着往后一仰,道:“我喝醉了,快扶我去房间歇息。”

两人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嚷嚷:“小姐您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您要知道,每次您喝多了酒,最少都要睡上一整晚,打雷都吵不醒,要是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刚走到院子外的萧战嘴角一抽,本来还想过来陪她玩玩,看她怎么交待,结果她装睡?

012 趁人之危

拂冬眼尖,看到了院子门口的身影,嚎得更大声了:“清芷,怎么办?小姐怎么摇都摇不醒了!”

“我们快把小姐抬进房间,这一睡只怕要睡到明日一早。”

站在门口的萧战低笑出声。

过后,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快步走进院子,在花绯面前站定。

“这是怎么回事?”

清芷和拂冬连忙行了个礼,道:“小姐喝醉睡着了,姑爷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有话想问她。”萧战目视前方,脸上表情严肃,浑身上下透着冷气。

清芷有些害怕,偷偷扯了扯拂冬的衣角。

拂冬却不在怕的,扬起头淡定答道:“那可不巧了,我家小姐喝醉是叫不醒的。”

萧战挑眉:“是吗?我来试试。”

看她能装到什么程度。

拂冬和清芷想要阻止,萧战已经先一步上手了。

他掐着花绯的脸蛋,把她整张脸都提了起来,而后左右摇摆。

拂冬和清芷嘶的深吸了一口气,姑爷也太残暴了。

花绯痛得想骂娘,只是此刻她还不能醒,若是醒了,还不知道有什么暴风雨要来临。

咬着牙继续装睡。

约晃了十几下,眼前的人还是没醒,萧战才终于停手。

“看来还真是睡死了。”他看着她被捏得通红的脸蛋嘴角微勾。

旁边站着的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小姐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姑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去休息吧,奴婢们也要伺候小姐休息了。”

刚想把花绯扶到房间中休息,却见萧战上前一步:“我来。”

拂冬和清芷的手齐齐一顿,花绯也瞬间僵硬。

她的拳头渐渐握紧。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是不是露馅了?才惹得他这么戏弄。

萧战上前把她抱起,往房间中走去。

拂冬和清芷两人紧张的跟随其后,生怕姑爷冷不丁把小姐给扔了。

幸好,姑爷虽身子瘦弱步履阑珊,但还是没把小姐摔下来。

两人连忙铺好床,小心翼翼道:“姑爷把小姐放在这里就行了。”

“你们先出去。”

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你们小姐醉成这样,我是她的夫君,自然由我来照顾她,你们出去候着。”

“可是小姐一直由奴婢们照顾的,而且她虽然睡着了,但有梦游症,吓着姑爷就不好了,还是奴婢们来照顾吧。”

萧战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犹如冰山寒雪。

两人一哆嗦,立即福了福身,道:“小姐由姑爷照顾最好不过,那奴婢们就先出去了。”

小姐,您自求多福吧。

花绯暗自咬牙,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萧战低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低声轻笑。

紧接着双手一抛,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

花绯忍不住“诶呀”一声痛呼,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要忍住……

“咳咳咳,力气不够实在抱不动了,应该不痛吧?”萧战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当然,花绯是不会回答他的。

只在心中暗骂,力气不够就别抱,逞什么强,摔死她了!

正骂着,忽而感觉到身边有人,萧战好像上床了。

她心中在打鼓,他想要做什么?

不会禽兽到想趁人之危吧?

转眼一想,自己可来着大姨妈呢,不会不会的。

萧战看着她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的眉头,脸上笑意越来越掩饰不住。

这个笨蛋,连装睡都装不像。

不知为何,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停顿半晌,他缓缓俯身,在她眼睛上印上一个痕迹。

花绯被突然欺上来的温热之感吓得身子一震,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奶奶的,居然真敢趁人之危!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两人都有短暂的愣怔。

花绯看着被扇得头往旁边一偏的萧战,理智迅速回归,心想完了完了,之前那事再加上这一巴掌,她大概要关小黑屋了。

机智的她立即反应过来,闭上眼睛,又往床上一躺,小声嚷道:“哪来的蚊子,看我不打死你……”

萧战回过头看着她,胸膛起伏不定。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打过巴掌,她胆子也太大了!

想上前把她拎起来,看着她略微紧张的睡颜又顿住了。

身体上的压力不如心理上的压力,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看她能坚持多久。

只可惜,刚开始还能够感觉到她的紧张不安,到后面,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她居然真睡着了!

萧战双拳紧握,他能怎么办?这口气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刚打开房门,坐在台阶上打瞌睡的拂冬和清芷立即惊醒,揉着眼睛看向他。

“姑爷出来了?”

“咦,姑爷脸上怎么有个红印子?”

“拂冬,天色太暗,你肯定看错了,姑爷脸上哪有红印?”清芷立即纠正,还拼命朝她使眼色。

“噢噢噢,是奴婢看错了,姑爷慢走。”

萧战听着她们俩一唱一和,冷着脸离开。

看来木枫苑的这一窝人都有待调教,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气人。

还没完全出院门,又听到后面依稀传来的说话声。

“清芷,之前那声‘啪’,我应该没有听错啊,是姑爷被小姐扇了一个巴掌吧?”

“嘘,你小声点。肯定是姑爷被扇了一个巴掌没错了,你没看见他脸那么红?还有清晰的五指印。”

“哈哈哈,小姐真厉害!”

……

翌日一早,花绯伸着懒腰醒来。

“小姐,您真的一个人回门啊?”拂冬耷拉着脑袋。

“唉,没办法,是风是雨总要面临的,况且昨天已经玩够了,死就死吧。”

看着花绯一脸轻松的模样,拂冬叹了口气,继续给她梳妆。

不久后,三人出现在镇国公府门口。

看着门口的马车,花绯心中不得劲。

还以为萧战不会给她准备马车,正好走过去,能消磨大半天的时间,却没想到他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得嘞,谁让她昨天得罪了他?此刻他肯定恨不得她赶紧离开。

果然,上车之后,前面赶车的车夫跟疯了似的,鞭子抽个不停,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大将军府门外。

心中一直在祈祷慢点的花绯被马车晃得生无可恋,和拂冬清芷三人在里面如豆子一般翻炒。

下车之时,三人狼狈不堪。

013 回门

大将军府门前,府中的管家在门口张望。

花绯一下车,他就立即迎了上来。

“大小姐回来了。”说话的同时斜眼瞥着马车里面,不用说明,花绯就知道他在看什么。

“嗯。”

她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整理了一下衣裳,迈开腿往前走去。

却被管家拦住了。

“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小公爷没有来吗?”眼神中带着嘲讽。

“我们家小姐现在已经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不再是大将军府的小姐,管家这等诘问,是想以下犯上吗?!”花绯还没说话,清芷先开口了。

从前是府中大小姐的时候以下犯上就算了,反正老爷不会管。现在换了个身份,也该把背后的人摆出来给他们一个震慑。

管家先是一愣,紧接着低头赔罪。

暂且让她嚣张吧,待会看老爷夫人怎么整治她们。

花绯装出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歪着头问道:“我不可以进去吗?”

管家轻哼一声:“世子夫人请进。”

听到这句话,花绯表示很遗憾,还以为他们要把自己拒之门外呢,正好不用面对暴风雨。

只可惜,她还是要进门。

估计此刻她所谓的爹娘已经知道她一个人回来的事了,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一路前行,路过的丫鬟仆人都用轻蔑的眼神看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小姐,您打算装傻到底吗?”拂冬小声问道。

之前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小姐自从跳湖醒来之后,明明是个正常人,在老爷夫人面前却总是傻乎乎的,和从前并无差别。

按道理说,要装傻也是在镇国公府装,哪有在家里装的?

对于此事,拂冬不明白,花绯却看得很透彻。

刚醒来时不知道形势,她只能多听不说话,花胜以为她和从前一样。

后来知道花胜想要毒害萧战,日后必定要和萧战站在对立面。而她作为一颗棋子,肯定要找其中的一个作为依靠。

她嫁到了镇国公府,在萧战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小命被抓在他手上,不向着他向着谁?

至于花胜这边,又不是天天回来,只需要糊弄过去就行了。

“保命要紧。”她小声答道。

拂冬和清芷对看了一眼,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正走着,右前方一紫衣少女款款走来。

“姐姐来了。”少女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身姿如杨柳般摇曳。

花绯认识她,是她的二妹,名叫花缇,年龄比她小一岁。

听拂冬和清芷说,整个大将军府,就数她最为和善,也和原主最亲近。

只是花绯与她不熟,为了不露馅,她只露出她的招牌傻笑,点了点头。

“父亲和母亲都在前厅等你,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嗯。”

有花缇在这,拂冬和清芷只能随在后面。

“姐姐在镇国公府过得好不好”花缇轻轻浅浅的笑问道。

花绯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容不纯粹,眼中带着期待与忐忑。

而那份期待,似是并不期待她好,而是期待她不好。

她只当她是看不出细微表情的傻女,这份情绪便没有隐藏。

花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只好顺着她的话答道:“好,每天有吃有喝,很好。”

花缇秀眉微提:“萧小公爷对你好不好?”

“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他。”

说完这句话后,花绯明显感觉到花缇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她心中的那个疑惑仿佛得到了证实。

“萧小公爷性子冷,你不要灰心,总会见到的。”

花绯乖觉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在吐槽,他性子冷?昨日把她脸都揪红了,还趁人之危……

这哪像性子冷的模样。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前厅之中。

宋氏抱胸冷眼瞧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老爷,您看看,她果然一个人回来了,我就说她没出息吧!一个傻子而已,亏你还指望她把萧小公爷带回来。”

花胜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还不快进来?!”话是对花绯说的。

花绯内心翻了个白眼,提步走进大厅。

花缇跟了进去,拂冬和清芷却被拦在了门外。

门砰地一声关上,厅中除了几个主子之外,还站着几个护卫。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此刻见到这个阵势,花绯心中还是打着鼓。

估摸着这场暴风雨会有点大。

“你一个人也有脸回来?还不跪下!”花胜压着嗓子道。

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因为怒火显得格外狰狞。

花绯从来是跪天跪地跪父母的,还没在外人面前跪过,心中很不服气。

转眼一想,面前的人好像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父母……

那就跪吧……

刚有所动作,就听见宋氏在一旁哂笑道:“丢了我们花家的脸,以为随便跪两下就能抵消?来人啊,拿垫子来!”

花绯眉毛一挑,宋氏什么毛病?罚跪还带送垫子?看来还是心疼她的。

结果看到下人拿上来的垫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不是寻常的软垫,而是用荆棘盘成的垫子,这要是跪下去,膝盖估计都不是自己的了。

听拂冬和清芷两个丫鬟提过,从前原主是最听花胜话的,即便有一身武功,花胜让她站着就绝不会坐着,让她跪着就绝不会站着。

所以经常是一身伤回来还傻呵呵的,看得两人心疼得不行。

现在正是这种情况,她要是再如原主一般听话,估计今天都难走着回去了。

“这上面好多刺,跪不得。”她指着垫子认真道。

“让你跪就跪!这是我花家的家法,你难道还想不从?!”

花绯停顿片刻,面露疑惑:“刚才拂冬说了,我已经嫁出去,就不是花家的人了,所以也不用受花家的家法。母亲,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宋氏噎住了,从前让她往东就不会往西的傻女居然会反驳了,难不成病好了?

可看她的神情,分明还是从前的傻子模样,让她看不明白了。

花胜也用疑惑的神情打量她,凝了凝眉,仿佛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014 切磋

花绯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惹人怀疑了。

可即便他怀疑她,她也不会乖乖受罚。

宁愿从大将军府杀出去让萧战给她擦屁股,她也不会冒着废了这双腿的危险,忍辱跪在这荆棘之上。

至于到时候萧战是帮她善后,还是把她交回大将军府,就再说了。

至少她还有一半的机会。

宋氏没有沉默太久,在她眼中,花绯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在她手上翻不出什么天来。

她能把她变成傻子,就有能力让她出不了大将军府。

反正萧小公爷对她不在意,就算她意外死亡也不会追究大将军府的责任。

她吩咐一旁的嬷嬷道:“去让大小姐跪下,本夫人今天就要让她知道,即便是嫁出去了,命也是我花家的!”

花绯内心呵呵,命是她自己的,什么时候成了花家的了?

吴嬷嬷摇摆着滚胖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花绯靠近,嘴角露出一丝阴暗的笑容。

“大小姐最好还是乖乖服从夫人,要不然别怪奴婢下手狠。”

花绯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并无惧意,她就不信她有力气将她强行按着跪下。

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吴嬷嬷压根就不是想要强按她。

在她目视前方没注意的时候,吴嬷嬷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两根又粗又长的银针,对着她的背部一顿猛扎。

花绯一句卧槽,忍着疼痛的同时反手把吴嬷嬷一个过肩摔,摔在了面前的荆棘垫子之上。

回头看着她手中的银针,她忍不住骂道:“你个老东西,居然拿钉子扎我,是想让我死吗?!”

吴嬷嬷整个屁股以及腰部都摔在荆棘之上,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坐在上头的花胜夫妇两人震怒,同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放肆!真是无法无天了!”

“来人啊!好好教训大小姐一顿!”

花胜震怒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他这个痴傻女儿确实和从前不一样,没有那么百依百顺了。

那他之前交给她的药粉……?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没有把药引给她,就怕她一个傻子把事办砸。

本来想着今天萧战陪同她回门,他好把药引下在茶水里,引发他服下那些药粉的毒性,却不想她这么不中用,连回门这种事都请不动他。

不好好教训一顿,难消他心头之气。

站在周围的护卫一拥而上,齐齐往花绯的方向扑去。

花绯的后背痛得厉害,因为银针太粗,针口上的血一缕缕的往外冒。

只是此刻已经顾不上疼痛了,这些人的架势可不是单为了吓唬她,而是动真格的。

她必须全力迎战。

眨眼之间,双方就打了起来。

这些护卫武功都不弱,即便花绯武功高强,一人对付十几人,还是有些吃力。

而且她的心身还没完全合一,发挥不了从前原主的实力。

好不容易从对方手里抢过一柄剑之时,她身上已经添了两处剑伤。

里面的动静太大,外面的人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拂冬和清芷两人急得掉眼泪。

“怎么办?小姐和老爷起冲突了。”

“老爷手下的那些护卫不是吃白饭的,小姐怕是要吃亏啊!”

“我就知道小姐这次回门不会好过,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

就在两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隐约看到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姑爷,是姑爷来了!”拂冬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两人提着裙子飞一般跑了过去,在萧战面前行了个礼。

“姑爷,老爷要惩罚小姐,小姐和人打起来了,怕是要吃亏啊,还请姑爷救小姐一命!”清芷边说边掉泪。

萧战面色一冷,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前面带路的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萧小公爷虽然病弱,但身上散发的气势还是能够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是不来了吗?怎么又突然来了,弄得他措手不及。

片刻之后,前厅大门被青南一脚踢开。

里面乱成一团,花绯被剑伤了好几处,鲜血直流。不过那些护卫也没讨得了好,有五六个躺在地上哀嚎起不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萧战眉头紧蹙。

“萧小公爷?”花胜和宋氏有短暂的愣怔。

紧接着,宋氏反应过来,露出一张笑脸道:“原来是萧小公爷来了,这里面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快请坐,来人,上茶!”

面对宋氏虚假的笑容,萧战并没有理会,而是紧紧盯着她,眼神明显在质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氏只好讪笑道:“绯儿正和手下的人切磋武艺呢,他们平常这样打闹惯了,萧小公爷不用放在心上。”

打闹?花绯冷笑一声,刚才那个要把她置之死地的架势,是打闹吗?

她此刻拿着剑背对着萧战,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还是先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萧战冷冷瞥了地上的护卫一眼,朝杵在中间的花绯喊道:“你还不过来?”

花绯回过头,试探问道:“是叫我吗?”

看到她染血的脸,萧战脸色更冷了,眼眸仿佛能够凝成冰。

他点了点头。

“哦。”她听话的走了过去。

刚走到他的身边,小手就被一只大手拉过去握紧,她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却见他并没有看她,而是直视前方道:“不知道岳父大人家是什么样的规矩,切磋武艺要下如此狠手。”

花胜并没有被他问住,而是露出官方的笑容:“我们花家乃武将世家,平时切磋就是如此,萧小公爷文弱,可能是没见过这种场面,无需大惊小怪。”

“哦?真刀真枪也行?若是切磋中丧命呢?”

“那就看天命了。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上战场?”花胜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客随主便,今日我手下几人也和他们切磋切磋。”

萧战说完这话,牵着花绯让到了一旁,只留下青南和另外两个护卫站在大厅之中。

花绯正琢磨着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就见青南已经率先动手,从腰间拔出佩剑上前,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花家两个护卫倒地,皆是一剑封喉。

015 出气

另外几个护卫反应过来,立即加入了战场之中。

“萧小公爷,你这是做什么!”花胜看着面前的战场怒吼。

萧战微微抬眼,漫不经心悠悠道:“切磋。”

花绯仰头看他这副欠揍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拼命忍笑。

估计能把花胜和宋氏气得吐血。

再看战场,惨不忍睹。

本来就已经受伤的众多护卫经过青南等人的“切磋”,已经洒了一地的鲜血。

花绯没有想到青南武功这么高,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花家加入战场的十几个护卫全部倒地身亡。

花胜和宋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气得快要冒火了。

“没想到他们的实力这么差,扛不住这么短时间的切磋,看来真是天命如此了。”没等他们说话,萧战率先开口。

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花胜和宋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花绯此刻算是确定了,她没有抱错大腿。

在花胜这里,再怎么帮他也随时会受到惩罚,而在萧战这边,只要抱紧大腿不害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不知道萧战的地位能不能和花胜抗衡。

毕竟他只是一个世子,并不是镇国公本人,而花胜则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此刻的她,不需要出头,只需要躲在后面看戏即可。

花胜的脸色不好,却没有爆发,而是强忍着怒气道:“萧小公爷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今日是夫人回门的日子,我怎能不来?只是准备礼物耽搁了一些时间,就让夫人先来一步,和岳父大人好好聊聊家常。”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感觉客气又疏离。

说罢,他挥手让门外跟着的随从把礼物抬了进来。

宋氏看到那些礼物眼睛一下子亮了,珠宝绸缎首饰摆件,一件件都是十分难得的珍品。

不止是她,就连位居高位的花胜看到这些东西都收起了心中的怒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萧小公爷太客气了,这里血腥味重,还请到另外的厅中喝茶。”

他好像忘了他们前一秒还是针锋相对,青南杀了他手下这么多人。

相对于他的客套,萧战表现得很是冷淡。

“不必,府中还有事,该回去了。”

“小公爷难得来一趟,小住几天再回去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不叨扰了,小婿先行告辞。”拒绝得很是干脆。

花绯静静的看着他们,想来萧战虽然只是一个世子,但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如若不然,花胜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抱着的这根大腿好像比想象中粗……

花胜急切的往前走了两步,没有放弃挽留。

“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离开?就算不小住,喝杯茶吃顿饭再走不迟。”

萧战眼神渐冷,周身散发着寒气:“我的夫人在您这里与下人切磋武功受了伤,得赶紧回去看大夫上药,岳父大人还要阻拦吗?”

花绯抬头看向他,虽然知道他只是借这个理由离开,但听着心中还是暖暖的。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听到这个理由,花胜不好再挽留了,他把花绯伤成这样,本就是他理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萧战真追究起来,大将军这样对待已经出嫁的女儿,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不过经过此事他也算看出来了,萧战并不是对他女儿毫无兴趣,至少在现在看来,花绯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女儿受伤我们也很心疼,既然小公爷要带绯儿回去,我也不阻拦。绯儿,你过来,爹给你拿点你常用的伤药回去,伤好得快些。”花胜朝花绯招了招手。

花绯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不要。”

他给的伤药还不知道有没有毒。

花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严厉不少:“跟爹闹什么脾气?快过来。”

他还有话要嘱咐她。

花绯故作害怕的往萧战身后躲了躲,依旧摇头:“不要,夫君给我上药就行了。”说着扯着他的衣袖道,“爹好凶,我害怕……”

欲语还休,楚楚可怜,与之前和十几个护卫打成一团的样子完全不同。

萧战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花胜不知道花绯怎么就突然不听话了,怕她把今天的事全部抖出来,只好打断道:“既然如此,你就跟小公爷回去,把伤养好,有空再回来看爹。”

花绯委委屈屈的点头。

她要再回来就是个傻子!

转身离开之际,宋氏吩咐下面的人把萧战带来的礼物收好。

一个个箱子被抬了进去,花绯看得肉疼。

想到她的嫁妆还不及这里的五分之一,她就憋屈得慌。

出门逛一次嫁妆少一件,她都要吃土了,萧战这个败家爷们却把这么好的东西往花府送,真是浪费,还不如给她。

萧战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怨念,轻轻瞥了她一眼,小声道:“怎么?舍不得?”

花绯想都没想,立即点头。

萧战对于她的诚实未置可否,只轻轻挑了挑眉。

出门之后,拂冬和清芷立即跟上:“小姐,您没事吧?”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花绯的背部已经疼得麻木,感觉不到痛楚。

她大咧咧笑道:“没事,这点皮肉伤算什么。”

她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萧战的表情却不是很好看。她终究是个女子,从前究竟受了怎样的伤,才能对伤痛表现得这么淡然。

花绯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身体确实不那么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受伤太多而让皮肉更加厚实的缘故。

“姐姐,姐姐请留步。”

花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面的人。

“怎么了?”

花缇小碎步跑上来,娇羞地瞥了萧战一眼,行了个礼。

“小公爷。”

萧战没有偏头看她,只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嗯”。

用花绯的话来说,他此刻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扬起头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哪里值得骄傲。

花缇并没有因此而落寞,又瞥了他一眼之后才看向花绯。

“姐姐,刚才那情况我实在帮不了你,你不会怪我吧?”她拉着花绯的手,秀眉微蹙,很内疚的样子。

016 擦洗上药

花绯之前其实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毕竟在那种随时有着生命危险的情景中,她没法顾及这么多。

可此时经过她的提醒,她倒想起来了,从宋氏让她跪荆棘垫子到后面花胜让下面的人和她“切磋”,作为平常相处得最好姐妹的她,没有帮她说一句话。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她又出来刷存在感,实在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她既然这么问,她也没必要太在意,只需要顺着她答就是。

“不怪妹妹。”

为了不露馅,她尽量让自己说话简短一些。

花缇又瞟了萧战一眼,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药瓶,交到花绯的手上:“姐姐,这是最好的伤药,你拿着。妹妹是真的心疼你,希望你的伤能够早日痊愈。”

看着手上的药瓶,花绯眼睛一亮,看这瓶子的做工,应该值不少银子。

伤好不好无所谓,能换点银子才是要紧事。

想到这,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妹妹。”

花缇浅笑,看着萧战道:“不用谢,妹妹也不想让小公爷担心。”

花绯看着她娇羞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份殷勤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心中立即生出了一个想法——一个能赚钱的想法。

脑中迅速转过几个弯之后,她傻傻笑道:“妹妹对我真好,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就好了。”

萧战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明明不傻,却要在外人面前装成这样,他不相信她此番邀请没有目的。

“真的吗?我可以去姐姐那里吗?”花缇拉着花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当然可以,只是今天我背痛得厉害,改天再邀请姐姐过来做客怎么样?”

“嗯,我很乐意去镇国公府做客。”花缇连忙点头,拉着花绯的手一副姐妹情深模样。

花绯尽量掩藏内心的欣喜,点点头告别。

回去的马车上,她和萧战独处,气氛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大将军府,昨天的帐还没算清,她还以为他不会管她的死活。

结果救她的是他。

路行一半,她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今天谢谢你啊。”

要不是他来,她没可能这么轻易脱身,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对于她的道谢,萧战心中很是满意,身子却没有半丝动静,依旧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你是镇国公府的人,死在别人手上岂不是丢我的脸?你不用道谢,更不要多想。”

花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来救她,原来是怕丢面子。

她闷闷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只是普通的感谢,并不会因此对你有什么妄想。”

本来对于自己想利用他来敛财这个主意还有一丝心虚,此刻听到他这样说,罪恶感瞬间消失。

萧战偷偷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说,他心中不是滋味。

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能想……”

“小公爷不用再说了,我懂的。我一定会按照我们的约定行事,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只希望在和离之前,我们能够尽量和平相处。”

萧战哽住了。

再次听到她嘴中说出和离两个字,他的心境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好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短短三天时间,他居然就对她有所改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是听到青南禀告她的一举一动,才导致这样的改变。

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很抵触她了,反而很想靠近她。

“你是真想和离?”半晌,他忍不住问道。

花绯抠着手指漫不经心回答:“当然了,小公爷不用怀疑我的诚心,也不用试探我。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就马上离开镇国公府,绝对不带走府中一片树叶。”

“很好。”萧战咬着牙。

花绯突然感觉马车里冷了几个度,打着哆嗦往角落里缩了缩。

一路无话。

匆匆回到木枫苑,拂冬和清芷终于忍不住嚎啕哭了出来。

“小姐,快让奴婢们看看您的伤。”

“老爷也太狠了,居然对小姐下这样的毒手。”

花绯看着她们心疼的模样,笑着安抚道:“真没什么事,擦点药就好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身边有两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很欣慰。

“花缇给了我一瓶伤药,来来来,你们帮我擦擦。”

拂冬抹了抹眼泪,道:“那奴婢去给小姐打水擦洗擦洗。”

“奴婢去给小姐准备换洗衣裳。”清芷紧接其后。

等她们走后,花绯忍痛把外衣扒了下来,只留下一个肚兜。趴在床上哼着小曲把药瓶放在手中仔细查看,琢磨着这东西能抵多少银子。

不久之后,门嘎吱一声打开,拂冬提着热水进来了。

只是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那便是萧战。

拂冬看着小姐这副模样,心中一惊,刚想开口提醒,却见萧战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好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吞下去。

“小姐,热水来了。”

“嗯,帮我擦洗一下上药吧。”花绯头也没回。

萧战轻轻走到床边,看着她背上可怖的伤痕,眉头紧蹙。

除了今天的新伤,背上还有很多陈年旧伤,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他的心也随之一紧。

他接过拂冬拧干的布巾,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带血的伤口。

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小姐,痛不痛?”拂冬心疼问道。

花绯摇了摇头:“不痛不痛,你不用担心,你小姐我的皮厚实着呢。”

忽而话锋一转,“也不知道这瓶子值不值钱,能抵多少银子。”

拂冬不解:“小姐你缺银子吗?”

在镇国公府好吃好喝,出门还能记镇国公府的账顺便气一气姑爷,实在是不怎么缺银子,小姐怎么连个药瓶都惦记上了?

“我不赶紧攒够银子,以后离开镇国公府怎么生活?我要把后路安排得妥妥的,到时候才能带着你们一起过逍遥日子啊。”

听到这话,萧战帮她擦拭伤口的手蓦地用力了不少。

“啊,拂冬轻点。”虽嘴上说着不痛,但总归是剑伤,哪有真一点不痛的。

“受了伤就应该好好躺着,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萧战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空气瞬间寂静。

017 对你没兴趣

一秒之后,花绯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萧战!你怎么来了?!”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坐了起来,她前面的风光尽显无遗。

萧战忍不住瞬间失神。

花绯感觉到他的目光,立即扯过一旁的被子护在身前。

“你个臭流氓!”

萧战吞了口唾沫,眼神不自在的移开看向一旁,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况且你本来就是我的娘子。”

言下之意,看光也没关系。

他那副天经地义的样子,让花绯有种掐他脖子的冲动。

“呸!你又没把我当娘子看,这是强词夺理,为你的耍流氓做掩饰!”

上次也趁她不注意偷亲她,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道貌岸然的禽兽,浪费了一张这么好的皮囊。

萧战发现他很喜欢看她生气,莫名觉得可爱。

“你先出去。”他偏头对拂冬道。

拂冬一愣,偏头看向花绯。

只见自家小姐拼命向她使眼色,她立即会意。

原来小姐还没对姑爷死心。

她朝花绯点了点头,并眨眨眼让她放心。

花绯十分欣慰,还是一直跟着的贴身丫鬟最能明白她的心,拂冬肯定会拼死留在这里。

“姑爷,小姐,那奴婢先告退了,你们慢慢玩。”

说罢,她如兔子一般窜了出去,还不忘记贴心的把门关上。

花绯伸出手臂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样子,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她此刻的心情。

只有“卧槽”才能表达。

寂静两秒之后,她把身上的被子抓得更紧了些,一脸视死如归。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萧战低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看看你这粗壮的手臂,跟男人似的,你认为我会对你有兴趣?”

花绯低头看了看,果然,她手臂上的肌肉坚实无比,估计比面前这个病秧子的大腿还粗。

放着好好的弱柳扶风的美人不要,能看上她这种粗壮型的也算是奇葩了。

如此想来,花绯放心多了。

“你真是来看望我的?”

“当然。”

花绯算是放下了心防,把被子往旁边一扔,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兄弟,算你够意思!”

萧战嘴角一抽,兄弟?

他难不成如此没有魅力?还想让她放下防备接近她,结果成了她口中的兄弟……

萧战感觉胸口憋着一口老血。

花绯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恢复了趴着的姿势,道:“拂冬出去了,你帮我上药吧。”

接着自顾自道,“你能来看我,说明你接受了我和平相处的提议,我很欣慰。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还能当你的保镖保护你。你说要是有我和青南一左一右两大护法跟在你是身边,别人想暗杀你都难,是吧?”

萧战边给她擦伤口边轻笑:“你保护我?”

“那是当然,我的实力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么多高手围攻我,我就受了这么点轻伤,绝对能够做一个合格的保镖。不过嘛……”

萧战挑眉:“不过什么?”

“你得给我工钱,也不多,就十两银子一个月吧。”

花绯这两天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消费水平,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要是做满三年,她能存三百多两,够她远走高飞盘个铺子做买卖了。

她这话刚出,萧战就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花绯蹙眉回头:“你笑什么?”

“本来你作为镇国公世子夫人,每个月有固定的银子可以领,原定一百两,现在既然你只要十两,那我就去吩咐蓝姨,按照你的要求来做。”

花绯再次弹了起来,整张脸都写着震惊。

“什么?!你再说一次!”

“话不说二遍,你好好趴着,我给你上药。”

花绯表情秒变,扑到萧战身旁,抱着他的胳膊嚎啕道:“大哥,我错了,你不要让蓝管家把我的银子收回来好不好?”

她全然忘记此刻只穿着一个肚兜。

萧战瞥了一眼她的胸口,深呼吸道:“我是男人,你确定要这样勾引我吗?”

花绯一顿,又迅速趴了回去,可还不忘为自己争取:“你当我刚才那番话没说怎么样?日后我定然竭尽全力保护你。”

萧战不为所动:“我向来说话算话,况且你昨日让我损失了三千多两银子,我还没找你算账的,你是不是该有所补偿?”

花绯这下彻底没底气了,本以为自己在这里没有银子花,她才那样做,早知道怎么着也要忍气吞声。

三千多两银子,就算是把她这三年的例银都扣掉也不过分。

萧战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嘴角微勾,要是这么容易让她凑够银子,岂不是直接放任她离开?

花绯沉浸在悲伤之中,闷在枕头里不吭声,萧战默默帮她上完药,起身离开。

“走啦?”声音中带着哭腔。

“嗯。”

“那件事真的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花绯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萧战把手上的药瓶放在床边,道:“这个药是我珍藏的伤药,药效比其他药都要好,你用这个。”

“哦,谢谢。”

直到萧战离开房间,花绯都没有变换动作,她觉得她需要一个人静静,要不然得憋出内伤。

养伤的这几日,她看开了很多,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给的,只有自己挣的才能紧紧握在手中。

“拂冬,你去找人给花缇传个话,就说我的伤好了,请她来镇国公府做客。”

“小姐真要请二小姐来做客啊?”拂冬还以为她之前是说着玩的,和二小姐客气客气。

“是的,不过嘛……来是可以来,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条件。”

拂冬和清芷同时凑了过去:“什么条件?”

“你们都知道,我在镇国公府不好过,想见一次萧战十分困难,出府进府都有限制。她要想来做客的话,还需要打通一下其中的关节……”花绯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着,给她们传了一个“你们懂得”的眼色。

两人愣住了,姑爷什么时候限制她的自由了?

花绯无奈的啧了一声,小声道:“就是需要银子打点嘛,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不给点好处怎么进来?”

两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小姐的意思奴婢们明白了,一定会将话传达到位的。”

018 摇钱树

消息传达出去的第二天,花绯手上就收到了五十两打点费。

她对花缇的大方很是满意,果然,有萧战这棵摇钱树在,就算不要镇国公府的银子,她也一样可以赚得满盆盈钵。

“拂冬,打听清楚了吗?今天萧战确定不在家?”

“是的小姐,姑爷今日要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已经在准备出发了。”

说是陪伴,其实只是去看病而已,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是当今医圣?

宏国向来女子不从医,自从皇后医术名扬天下后,算是打破了世俗,让许多女子走上行医之路。

只可惜,即便是皇后出手,萧战也一直是病弱之躯,并无好转,只能维持现状。

花绯对萧战要去做什么并不关心,只要他不出现在镇国公府就行。

“好,到时候你亲自去接花缇,让她从侧门偷偷溜进来。”

清芷不解:“小姐,你为什么要挑姑爷不在的日子让二小姐来府中做客?”

“喂食哪有一次性喂饱的?只有这次没饱,才有下次不是?”

两人还是不明白。

花绯看着她们疑惑的模样,叹了口气,小声道:“我那个二妹妹对萧战有意思,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她不惜花重金到府中来做客肯定是想要见他,哪能一次就让她见着了是不?以后多来几次,几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拂冬忍不住给花绯竖起大拇指:“小姐真是高。”

“可是她迟早会要见到姑爷的,小姐难道真想把姑爷让给她?”清芷迟疑道。

“能不能泡到萧战,就看她的本事了。”顿了顿啧啧道,“我真是够意思,连下一任世子夫人都替他找好了,你们说说,哪还找得到这么贴心懂事的娘子!”

看着她臭屁不要脸的模样,拂冬和清芷齐齐撇了撇嘴,以示她们的鄙夷。

“那奴婢去接二小姐了。”

“去吧。”

花绯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吃着水果十分悠闲,不久之后,花缇便跟随拂冬来到了木枫苑。

打量了一番院内的摆设,花缇心中偷笑。

果然花绯不受重视,所住之地不光偏远,还如此简陋,除了方方正正的围墙之外,看不到一点亮眼的装饰。

上次萧小公爷来救她,估计只是想气气父亲而已,亏得母亲还真把她当回事,在院中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脾气。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花绯没有起身,只举着一个桃子傻笑:“姐姐来了,这个桃子好甜,你要不要吃一个?”

花缇看着她笑,果然是个傻子。

“我不饿,要不姐姐陪我到府中走走?”好不容易花这么多银子进来,还是得直入主题。

呆在这里是肯定碰不到小公爷的,只有去他院子附近转悠,才有可能偶遇。

花绯就知道她没猜错,二妹妹果然是来见萧战的。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急切,连寒暄都懒得装,至少也要先问问她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吧?

“妹妹,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到处走动,你要是想逛,我让拂冬带你去好不好?”

“那就不打搅姐姐休息了。”花缇温婉一笑。

花绯朝拂冬使了个眼色,拂冬立即会意,在前方带路。

半天一晃而过。

花缇回来的时候脸色发白,额头冒着汗,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幽怨之气。

一路逛下来,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能去的地方屈指可数。

关键是在萧战院子附近的青石板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时辰,连个背影都没见到。

“妹妹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应该逛累了吧?要不要留下来吃饭?”花绯笑道。

花缇心情不好,可拂冬和清芷两个丫鬟在这,该装的还是得装。

“姐姐,小公爷会过来陪你吃饭吗?”

“姑爷从来没有来过木枫苑,二小姐可别戳小姐的心了。”拂冬小声在花缇耳边提醒,一副不忍心的样子。

花缇叹了口气,都怪自己高估了花绯,才让她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银子。

看了看桌上的萝卜青菜,她板着脸道:“我有些累了,就不陪姐姐吃饭了,改天再来看望姐姐。”

“那妹妹路上小心。”

等花缇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花绯才往后大挥手:“清芷,快把烤鸡和排骨端上来!没想到她能逛这么久,饿死我了!”

清芷“哎”的一声答应,没过多久,桌上就摆了五六道美食。

“你们都坐下,一起吃。今天表现得很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两人边吃边道:“还是小姐有办法,不过奴婢看二小姐挺失望的,下次她还会来吗?”

“下次挑萧战在府中的日子请她来,就说你们花大价钱打听了他的行程,她绝对会心动。”

“好嘞。”

萧战回到府中后,一直监视木枫苑的暗卫便向他禀告了今日之事。

“她果真请花二小姐来府中了?”

“是的,从侧门偷偷进来的,而且似是故意避开了主子出门的时间。”

“可有其他异动?”一想到她之前可能是在他面前做戏让他放松警惕,他心中不是滋味。

此刻的他虽然面无表情,却隐隐期盼能够得到否定的答案。

“没有,花二小姐进府之后,只在木枫苑呆了一盏茶时间不到,夫人并没有陪同,一直在院子里画画。”

画画?萧战眉头一挑。

显然,他此刻已经没心思关注花缇干了什么,倒是对花绯的新举动有些好奇。

“把花二小姐在府中的一举一动向青南禀告,我先出去一趟。”

杵在房中的暗卫一脸莫名其妙,还没禀告完呢,怎么就撇下他出门了?

木枫苑,清芷和拂冬围在花绯身旁,一边研磨一边惊叹。

“小姐,这庭院也太美了,要是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每天都会有好心情。”

“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从前都没见您画过。”

花绯挑挑眉:“梦中神仙教的。”

拂冬和清芷并无怀疑,自从那次小姐落水之后,好多事都变了。

除了遇到神仙之外,她们想不到别的理由。

花绯看着她们信以为真的模样,心中偷笑,自己之前可是专业的园林设计师,设计一个庭院不在话下。

019 绑架

主要是木枫苑太过简陋,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想自己要在这里住三年,何不让自己住得舒适称心一些?

“我们现在手头上银子紧,暂且先改造一个院子,其他地方慢慢来。”

拂冬和清芷看着眼前的画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你们围在一堆做什么?”萧战背着手出现在她们身后。

三人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萧战你以后走路能不能出点声?”花绯狠狠瞪着他。

萧战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她的白眼,而是朝桌上瞟去。

“这是你画的?”他面上虽淡定,心中却着实有些震惊。

花绯乃一介武将,从小生活在军营里,哪里学过什么丹青?

他隐隐有种预感,她还有很多事瞒着他,而且那些事是他一时之间难以查到的。

“是啊,我想把木枫苑的别院改造成这样,你看看好不好看?”花绯十分得意的拉萧战过来,炫耀她的设计。

萧战本还以为她会遮遮掩掩,毕竟此时情况与从前反差太大,很容易引起怀疑。

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分享,倒显得坦荡一些。

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画,他由衷道:“好看。”

笔锋构图用色都堪称上等,图中的庭院也设计得别具一格。

“只是你手中有这么多银子吗?没有银子也只能是个空构想。”赞扬之后,不忘泼一盆冷水。

花绯眉头一扬:“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挣银子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

“秘密。”把他当摇钱树这件事怎么可能告诉他。

萧战没有多问,只淡淡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面前的画上。

她让他意外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绯一边完善自己的设计,一边让拂冬去市场上看材料了解价格,计划着庭院的改造。

合计来合计去,五十两银子还不够,至少得八十两银子才能完成一个小小的庭院改造。

想着也过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再去花缇那边捞一把,于是花绯十分不要脸的派清芷再去大将军府走一趟。

只是这天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清芷回来。

“你说清芷是不是出门看到好玩的忘记回家啦?”花绯撑着下巴无聊道。

拂冬摇摇头:“清芷办事是最稳妥的,才不会贪玩呢。”

花绯笑着伸手把她下巴抬起,道:“那就是你最贪玩了。”

“小姐,你真讨厌……”拂冬嫌弃的把她手打落。

临近傍晚,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匆匆来到木枫苑,福了福身之后,把一张小纸条塞到拂冬手里,又匆匆离开。

“她是谁?你的小姐妹?”花绯觉得莫名其妙。

拂冬摇摇头:“奴婢也不认识。”

“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拂冬连忙把纸条打开,上上下下扫了两遍。

“上面说的什么?快告诉我呀。”见她许久不说话,花绯都急死了。

半晌,拂冬才一脸为难道:“小姐,奴婢不认识字。”

“靠!你不早说!”花绯一把抢过纸条。

上面的繁体字虽然不尽认识,但也能看出个大概。

看完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姐,上面写的什么?”

花绯拿着纸条一脸凝重道:“清芷被抓了,说是让我今晚子时去城北郊外赎人。”

拂冬大惊:“什么?谁敢这样做!”

“不知道,上面没有署名。”

“那怎么办?”

花绯把纸条往地上一砸:“还能怎么办?到了时候去赎人呗。”

“小姐您不能去,黑灯瞎火的,您去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不去的话清芷就没了,不管怎样,这一趟我去定了。”

沉默片刻,拂冬试探问道:“小姐,要不然我们去找姑爷?说不定他会帮我们。”

花绯毫不犹豫地摆摆手:“我跟他约定好了,不给他惹麻烦,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找他的。而且这上面写了只能我一个人去,要是带他去了,清芷被撕票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情,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的实力吗?”

拂冬只好点点头:“那小姐要小心一些。”

眼中尽是担忧。

漫长不安的等待之后,花绯准备准备,翻墙出了镇国公府。

一路前行,按时来到了约定之地。

环顾左右,并不见人影。

“人呢?我已经来了,快把清芷交出来!”

话音刚落,旁边就跳出一个黑影,把花绯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花绯的身后,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才开口道:“大小姐,老爷在那边凉亭等你。”

“老爷?”花绯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脸上表情有些呆滞,显得不那么诧异,也不那么聪明。

没想到花胜这么卑鄙,知道她不会再回大将军府,居然把清芷给绑了逼着她来见他。

“是的,老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花绯依着他的指示往前走,没过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一个凉亭。

身着深紫色衣裳的花胜坐在凉亭之中,静静的喝着手中的酒。

而他对面的柱子上,清芷被牢牢绑住,嘴里塞了布条。

感受到花绯的存在,花胜把酒杯放下,厉声喝道:“还不快过来?!”

花绯连忙走了上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我还以为你嫁出去了眼中就没有娘家了,不认我这个爹了呢!”

花绯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眼神呆滞,把痴傻的感觉体现得淋漓尽致。

花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

“爹说的是什么事情?我记不大清楚了。”

“你不是喜欢萧小公爷吗?我给你的药粉你给他吃了没?”

“哦,爹是说那个呀,我很想给他吃,可是他都躲着不见我,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他吃下去。”

花胜冷哼一声,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紫金瓶来。

“这个药效更好,他吃了肯定会喜欢上你,你只需要把它倒进他院中的井里即可。”

花绯眼睛一亮,接过瓶子道:“好,我一定把这个倒入他喝水的井中。”

这紫金瓶看上去不错,应该值好几两银子,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贴补一些搞装修再好不过。

020 坑爹

她拿着瓶子转过身,背对着花胜良久,才回过身来。

抬头迷茫问道:“可是要怎么才能倒入井中呢?”

花胜恨铁不成钢:“自己想办法!”

“女儿实在不知道。”花绯瘪着嘴极度委屈,她一个傻子怎么想办法?难不成花胜也傻了?

倒是旁边嘴里塞着布条的清芷一个劲的呜呜呜,好像有话要说。

花胜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把清芷嘴里的布条扯了下来。

“老爷,奴婢有办法,您放了奴婢好不好?”刚把布条拿掉,清芷就声泪俱下。

花胜对她这番求饶很是满意,端了端身子,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来,道:“你暂且说说。”

清芷瞥了花绯一眼,才急切道:“奴婢在府中认识几个小丫鬟,她们又认识姑爷院中的管事,只需要花银子打点打点,她们肯定愿意带奴婢去姑爷院中走动,到时候只要寻找机会把药粉倒入井中就行。”

花胜点点头,女儿还不如一个丫鬟靠得住。

“好,那就这样办。给你一个月期限,要是办不成,到时候提头来见。”

清芷垂眸:“老爷,这事只要有银子办成是迟早的事,可关键是小姐手里头没银子,镇国公府里面的下人管得又严。而且小公爷下了命令,禁止我们踏入他院子一步,想要打通里面的关节还得需要很多银子,这事得老爷支持才能办成。”

花胜脸色不好看了,这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掏银子办事呗。

镇国公府下人管教严格他是知道的,今天买通一个小丫鬟去送信都花了他二十两,更别提萧战院中的管事了。

那可是曾经跟过云清公主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几十两银子还真难打动她。

想到要掏银子,花胜心中不畅快,可一想到这次可能让萧战死在京城,他又犹豫了。

半晌之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往花绯面前一扔,道:“这二百两银票给你们去打点,要是到时候事没办成,小心你的狗命!”话是对清芷说的。

清芷一哆嗦,连忙道:“老爷放心,奴婢定然全力以赴。”

交待好一切之后,花胜离开,只留下花绯和被绑着的清芷。

清芷松了口气,刚想说话,见给她松绑的花绯朝她使了个眼色,又闭上了嘴。

花绯一边解绳子一边认真道:“清芷,你一定要把事办好,让夫君喜欢上我。”

“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拿着银票和药瓶快速往镇国公府赶去,中间并无任何交流,只低头往前走。

来到围墙边,花绯带着清芷翻了进去,又走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松口气。

“小姐,刚才后面有人跟着吗?”

花绯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一般跟踪这事都是由轻功极好的人执行,她很难听到脚步声。

但她心中有种预感,花胜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她,定然还会派人跟一段时间,看看她有什么异动。

她没有猜错,花胜确实有派人跟着她。

等她翻进围墙,那人才回去禀告。

“大小姐一心想着要把药放入水井中得萧小公爷喜欢,并无其他异动。”

“那就好,她要是敢为了萧战那小子反过来对付我,就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属下跟踪小姐的时候,发现好像还有人在跟踪,不知道是何人。”

花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渐渐的嘴角笑容勾起,道:“看来萧战也在防着她,也好,她半夜偷跑出来与我见面,萧战派来跟踪她的人定然会向他禀告,就算我那傻女儿想倒戈,萧战也不会给她机会。”

因为上次那事,他担心花绯会往萧战那边靠拢,现在看来,不必担心了。

木枫苑,花绯和清芷刚踏进院门,拂冬就迎了上来。

“小姐,清芷,你们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担心什么?早告诉你不会有事的,让你赶紧休息。”

“出了这种事,奴婢怎么睡得着?”

“好了好了,清芷受了些皮外伤,你快带她去洗漱上药。”

三人说话声音都很小,生怕吵醒院中其他的人。

拂冬带着清芷进去,花绯则一个人偷偷溜出了院子,来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这里是镇国公府中为数不多没有青石围墙的地方,因为处于府中边缘地带,空地无人打理,有些杂乱。

花绯来到一棵形状怪异的大树前,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从旁边捡了一根大棍子,开始在树下挖洞。

不久之后,从里面挖出一个陶罐子,花绯没有把它拿出来,只是把上面的盖子揭开。

“呵,想要我去下药让我当炮灰,没门!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萧战身边的人个个精明得很,哪会这么轻易被下药毒死?

她边嘟囔边从怀中掏出紫金瓶,把里面的药粉一股脑倒进了陶罐子之中。

月色正好,她拿着空瓶子举在半空中,边旋转边道:“上次花缇的那个药瓶当了二两银子,这个看上去比那个还好,恐怕能值四两,有花胜的资助,我的院子指日可待啊。”

花绯喜滋滋的把瓶子小心收好放入怀中,又把陶罐子盖子盖上,用土掩埋。

“这土一看就是新土,只要经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底下埋着东西,地方挑得如此草率不好。”

夜晚寂静,背后冷不丁响起这句话,吓得花绯差点没蹲稳,一头栽在陶罐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才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回过头去,道:“萧战,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声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后面本抱胸看好戏的萧战看到她的龇着牙说话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甚。

本来听到下人禀报,说夫人半夜偷跑出去了,他的心中还有所郁结。

还以为她之前一切真是演戏,只为了能让他放松警惕。

烦躁之下睡不着,于是亲自来走一趟。

结果跟踪她来到此地看到这副场景,他哭笑不得。

自家夫人果然不走寻常路,举止皆在他意料之外。

021 正视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种意料之外,正中他心。

如此一来,他算是对她真正放心了。

“做贼心虚,是你太过旁若无人,才没发现我站在你身后。”

做贼心虚?

好吧她确实做贼心虚了,活该她被吓。

“大半夜的,你跑到这个角落里来干什么?”花绯迅速把最后一抔土覆盖上,顺便在上面踩了踩。

她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势才不会垮掉。

萧战抱胸的手指了指天上:“赏月。”

花绯呵呵,我信了你的邪,赏月赏到这来了?

心中虽在吐槽,表面却还是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正巧了,我也赏月来着。”

说罢指着自己院子的方向,道:“要不然一起去我那里赏月?还可以让拂冬给我们热一壶酒,岂不惬意?”

还是得及早把他引开,也不知道他来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她倒药粉。

好不容易傍上这条大腿与他和平相处,她可不想就此葬送。

“你确定不要和我解释一下刚才埋土是什么意思?还有那瓶药粉……”

花绯心中卧槽,难道刚才她所有的举动都被他看见了?

这要从何解释?

她半夜翻墙出去见花胜,要是被他知道,肯定会引起怀疑。

不能说不能说……

花绯脑中转过无数个思绪,最后一脸凝重看着萧战道:“是兄弟就别多问,谁没有点秘密呢?我对你的事情也从没打探过,是吧?走,喝酒去。”

萧战嘴角一抽,谁和她是兄弟了?!

他觉得,很有必要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娶她回来是当妻子的,不是当兄弟。

“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在做什么,只是一壶酒就想打发我,未免也太敷衍了。”

花绯咧嘴:“好说好说,只要你不追究,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前提是不能让她把手中全部的银子拿出来,那可是她的命。

“你过来。”萧战朝她招了招手。

花绯疑惑,却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

忽而,腰突然被一股力道带过,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靠去。

下一秒,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花绯整个人愣住了,抬头看去,萧战如星辰般的眼眸恰好与她相对。

她有一瞬间迷失在这片星光中。

“你,这是做什么?”花绯知道此刻自己肯定脸红了。

之前明明对他没有想法的,怎么会突然感觉到这么浓重的荷尔蒙散发?真是见了鬼了。

“我是你夫君,对你加以信任,你不应该以行动表示一下感谢吗?”萧战浅笑。

花绯怔怔的看着他,思考着他口中的以行动表示是什么意思。

脑中转过几个想法之后,她清醒过来,立即把他推开。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她虽用力推他,萧战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右手还牢牢禁锢在她的腰间。

某人纳闷,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之前明明一推就倒的。

她以为自己用的力气太小,于是又试着推了一次。

还是一动不动。

她更加疑惑,是她变弱了还是萧战变强了?

“你再不放开我就真用力啦!你这瘦弱的小身板要是扛不住可别怪我。”花绯先礼后兵。

刚才只是推而已,她的拳头很硬实,要是一拳捶下来,不死也得重伤。

见萧战只看着她笑,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挥起手就是一拳。

两手相接,她的拳头落在萧战的大手之中,被完全包裹住。

花绯震惊了,不能够啊!

她这一下可是用了八成的力道。

就在她震惊之际,萧战抓着她的手往下微微一滑,落在她的手腕之上,而后用力往后推。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被他推得后退,最后靠在身后的树干之上。

萧战那张俊逸无双的面庞缓缓靠近,因背着月光,花绯只看到带着暗影的轮廓。

光是这个轮廓,就让人沦陷。

她完全忘记质问他的力气为何突然变大,只怔怔抬头看着他,心中还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他是要吻她吗?

大概是被这样暖昧的气氛感染,停顿片刻之后,花绯闭上了眼睛,小脸微微上扬,一副迎接姿态。

萧战看着她微嘟的红唇,喉头滚动,低头欲一品芳泽。

就在两人渐渐靠近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之时,一道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啊!”

随着猫叫声响起,花绯陡然一惊,迅速蹲下,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好事被打断,萧战一脸可惜。

他蹲下身问道:“怎么了?”

花绯身子发抖,噪音微颤:“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听到猫叫声就莫名的害怕。”

萧战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府中本无猫的,许是这里偏僻才出现这么一只,你不用害怕。”

花绯也不想怕,她平常不怕猫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感觉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惧意,怎么都消散不了。

“我还是怕。”

萧战无奈,只好上前把她抱进怀中,往木枫苑方向走去。

“先回去再说。”

花绯窝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那份害怕渐渐平息。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怂的时候,实在是丢脸。

此刻的她也清醒过来,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羞得脸又泛红了。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萧战,明明说好不会对他动心思的。

那就干脆装傻吧,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一路无话,花绯整张脸藏得严严实实,不想让萧战看到她的异样。

刚进木枫苑,清芷和拂冬两人就迎了上来。

“姑,姑爷?”她们俩的表情仿佛见了鬼。

萧战微微点头,脸上表情一贯的冷清。

“小姐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拂冬见花绯整个人都埋在萧战怀中,怀疑她被姑爷身边的人打了。

她问这话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的质问语气。

萧战没有理会她,只抱着花绯往内院走去。

经过她们俩身边之时,花绯闷闷的声音传出:“我没受伤。”

清芷和拂冬两人齐齐一愣,紧跟上去问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们啊。”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还是把睡在外院下人房的林嬷嬷给惊醒了。

房间烛火亮,紧随着粗犷的厉喝声传来:“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明天都给我去刷马桶!”

她其实听出来了拂冬的声音,只是想给她一个威慑。

她早就看不惯她们俩和夫人打闹没大没小,只要夫人不说话,她做下人的没立场处置。

可这次不一样了,镇国公府中有宵禁,到了亥时若还有人吵闹,可以按规定惩罚,无需顾念身份。

022 杀鸡儆猴

小公爷虽然来过木枫苑几次,但并没有宠幸少夫人,略坐坐就走了。

想来她按规矩办事,小公爷不会在意,正好也给她在木枫苑立立威。

她的声音传出来之时,萧战已经抱着花绯进了内院,并没有听到,只有清芷还在门口没来得及进去。

清芷闻声回头,不一会儿,林嬷嬷就披着外衣出来了。

“嬷嬷,是我家小姐回来了,没什么事,您继续休息吧。”清芷微微福了福身,以示礼貌。

林嬷嬷一边迅速把外衣系上一边冷哼:“这么晚了,少夫人是去哪了?府中有宵禁,就算是少夫人,也得按照我们镇国公府的规矩办事!况且这大晚上的少夫人独自外出,还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这要是禀告给小公爷,有你们好受的!”

她的嗓门大,嚷得侧边后院不少下人全惊醒了,纷纷穿好衣裳往这边赶来。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来刺客了?”

眼见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清芷不想闹大,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碰到姑爷的,之前翻墙出去救她的事有没有被发现。

“我家小姐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而已,并没有去哪,嬷嬷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哼,出去走走?这大半夜的不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出去做什么?难道偷偷溜到小公爷院里去了?也不害臊。”

林嬷嬷说话的时候眉头上挑,脸上尽是嘲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屑。

一旁的众下人听到这话,纷纷低头忍笑。

谁不知道少夫人是死皮赖脸嫁进镇国公府的?之前还为小公爷跳过湖。

跳湖被救第二天,又跑到镇国公府来了,被小公爷身边的青护卫扔了出去,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已经嫁过来好一段时间却还没有和小公爷圆房,她若做出半夜偷溜到玉雪苑钻小公爷被窝的事,大家都不会觉得意外。

“放肆!林嬷嬷,你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我家小姐岂是你能如此侮辱的?!”清芷狠狠瞪着她,面色威严,倒有几分气势。

林嬷嬷却不怕,依旧扬着头道:“你别以为你是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能对我大呼小叫,少夫人触犯了府规我自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你就不同了,我作为木枫苑的管事,处理你这样一个小贱蹄子还是没问题的!”

说罢朝后下令道:“来人啊,把清芷抓起来,送到茅房去,让她把里面的马桶全部刷干净,没刷干净不许出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来人,动手!”

林嬷嬷还是十分有威信的,她下了令,即便清芷是花绯身边的人,那些杵在一旁的下人也只能过来抓人。

清芷使劲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朝内院方向喊道:“小姐救我!”

林嬷嬷冷哼:“就算是少夫人来了也没用,嬷嬷我今天就要让你认清楚,木枫苑当家做主的到底是谁!”

“哦?本世子倒不知道林嬷嬷本事如此之大,都敢骑到主子头上成了这里当家做主之人了?”

月色之下,萧战一袭白衣出现,一头青丝束了一半在脑后,用一根金色发带轻轻绑着,俊逸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出现,让林嬷嬷如临霹雳。

她浑身发抖地瘫软下来,跪在地上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他下人见到这种情况,也立即松开清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清芷朝他们轻哼一声,拍了拍衣裳,走到花绯身后站定。

此刻小姐和姑爷一起出来,之前出府之事定然没被发现,清芷心想,姑爷肯定会帮小姐。不惩治林嬷嬷一番,难出这口恶气。

片刻,林嬷嬷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磕头道:“小公爷恕罪,老奴也是为了整治木枫苑的风气,少夫人大半夜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清芷也才回来,老奴是按规矩办事啊!”

“规矩?什么规矩?”花绯饶有兴致的问道。

“府中亥时之后便不得外出,这是小公爷初来时就定下的府规。”林嬷嬷想着自己此刻是占着理字,底气足了些,面上也渐渐变得从容。

花绯虚心受教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才知道此事。

“萧战,你定的什么破规矩?林嬷嬷要杀鸡儆猴,可把你也牵扯进去了啊,这不,大半夜的你不也在外面闲逛吗?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绯对萧战的称呼让跪着的下人齐齐抹了一把汗,他们之前一直没进过内院,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相处的。现在看来,少夫人和小公爷好像很熟。

林嬷嬷却还是一根筋,以为萧战并不在意少夫人。

“少夫人,您怎可直呼小公爷名讳?作为女子,您应该……”

“林嬷嬷难道连本世子夫妻之间的事都要插手?看来这镇国公府的主子真该你来当。”萧战一把搂过花绯的腰,悠悠道。

花绯被迫靠在他的怀中,却不好发作,只能配合的点点头。

林嬷嬷被萧战这话吓得不轻,连忙磕头认错:“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嘴笨,还请小公爷恕罪。”

“你想恕罪?”萧战冷眼看着她。

林嬷嬷一愣,察觉到不对,慌忙改口:“老奴冒犯少夫人,还请小公爷降罪。”

萧战偏头看向花绯:“夫人想怎么处置她?”

花绯被“夫人”这个称呼一哽,呛了口水,疯狂的咳嗽起来。

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之后,道:“打发她去其他的院子吧,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

林嬷嬷松了口气,正想磕头谢恩,却又听到萧战冷冷的声音:“五十大板,扔进马厩。”

这话一出,跪着的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林嬷嬷年纪大了,五十大板还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再扔进马厩的话,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要知道那里的活是最繁重的,就算是年轻汉子都得累得直不起腰。

林嬷嬷整个人都吓软了,再也说不出话,直到被下面的人架出去打板子,她都只哆嗦没说话。

花绯知道萧战这是在为她出头,心中很感激,可一想起之前在外面发生的事,她又觉得尴尬不已。

“谢谢啊,我就先去睡了。”

她快速说完这句话,如兔子一般跑进了内院。

023 当枪使

萧战看着她的背影低笑出声,脸上冰霜融化,如春花绽放。

这一幕让下面的众人惊呆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小公爷如此和煦的笑容。

从前觉得他是冷月,现在却如春风。

只是在转过脸来之时,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明日让蓝姨过来好好教导一番,先下去休息吧。”

众人低着头:“是。”却不敢动。

直到萧战离开木枫苑,他们才松了口气。

世事无常,谁曾想今日还活蹦乱跳颐指气使的林嬷嬷突然就被罚到马厩去了呢。

只不过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少夫人虽还没和小公爷圆房,但并不是不受重视,以后绝对不能怠慢。

翌日,蓝影和青南来到了木枫苑中。

此时,花绯还在睡觉,除了她之外,木枫苑所有人都排排站在了后院,等待蓝影训话。

蓝影一袭浅蓝色衣裳立在最前头,面色威严,虽有三十出头,但因为生活无忧保养得当,只二十七八的模样。

以她这个年纪,若不是一直跟在云清公主身边,压根坐不到镇国公府管事这个位置。

“我虽是镇国公府的管事,但不是一个严苛的人,你们平常在手底下搞小动作只要无伤大雅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曾苛责。因为我知道,让你们完全规规矩矩做事太过束缚,你们心中肯定有怨言,倒不如留一些空间给你们效果更好。”

顿了顿,本在前面来回走着的她突然转过身看向众人:“只是你们心中要有谱,主子终究是主子,不是你们这些下人能够苛责冒犯的!如今林嬷嬷只是一个例子,望你们引以为戒。日后若敢再犯,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够逃过的!”

下面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听说林嬷嬷挨了那五十大板之后腿已经残了,还要被扔在马厩清理粪便,要不是有个女儿在府中当丫鬟,怕牵连到她,估计早就抹脖子一了百了了。

就这样还是简单逃过,那重罚该是多么丧心病狂。

“府中的规矩是主子定的,这些都是用来管束下人的,并不是用来限制主子的行动,你们要清楚,主子在这镇国公府中有绝对的话语权,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蓝影一条一条训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小半个时辰,花绯醒来之时见房中无人,只好打着哈欠往院中走去。

出了内院没多远,就见不远处灌木丛后站着两个人影,她擦了擦眼角的眼屎,定睛一看,居然是拂冬和青南。

拂冬正哭着,用手帕擦着眼泪,青南则一脸严肃站在她面前。

花绯见状,拍着大腿走了过去,好家伙,居然敢到她的地盘来欺负她的人,怕是找打!

“青南你在这做什么?!拂冬你不用怕,有小姐我在这呢!”

嗷的一嗓子,把后院训话的蓝影发言生生打断。

本认真听着训话脸生敬畏的众下人齐齐伸着脖子看向中庭的方向,想问又不敢问,都等着蓝影发话。

蓝影脸色一沉,朝他们挥挥手道:“今日就到这里了,你们都下去干活吧,把自己的本分做好,镇国公府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如鸟兽一般散去。

蓝影则带着手下的丫鬟迅速往声音方向走去,远远的看到青南和拂冬站在角落里的身影,她脸色更加难看了。

走到花绯面前之时,却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福了福身道:“少夫人早。”

花绯瞥了她一眼,道:“免礼。”

紧接着又看向青南和拂冬的方向:“拂冬你还不快过来?!”

拂冬“哎”了一声,小跑着赶了过来,仔细一看,眼中还噙着泪。

而角落里的青南在看清楚这边的人之时,整个人变得局促不少,全然没有平日跟在萧战身边的从容。

花绯狠狠瞪了他一眼,偏头看向拂冬道:“说,他对你做了什么?小姐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拂冬刚想开口,却听见旁边的蓝影悠悠道:“没想到从不近女色一直未娶的青南大护卫居然打着小丫头的主意,你若喜欢就直接开口,藏着掖着做什么?你若说出来,我定然去禀告小公爷,让他给你做主。”

青南变得更加局促了,手慌脚乱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我就说你怎么一大早来找我说要跟我来木枫苑呢,原来是拿我当枪使!”

说罢转身看向花绯行了个礼道:“少夫人,青南大护卫虽说年纪大了些,长得老了些,比拂冬大上一两轮,可他武功不错月例多家中又没媳妇,要是拂冬跟了他,肯定不会吃亏,要不然您就给他们做了这个主吧。”

花绯张大嘴巴听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没理清头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变成月老牵红线的人了?

“不是,蓝管事,还是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那好,少夫人慢慢审问,奴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说着朝后面捧着雕花镶金木盘的丫鬟挥了挥手,道:“少夫人,这些是小公爷特意让奴婢派人赶制的衣裳,奴婢让人给您放进房间中,您到时候试试看,若是不合身尽管派人来找奴婢,奴婢会紧着帮您改的。”

花绯茫然点点头:“哦,好,你让清芷带她们进去。”

直到她离开,花绯都没整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扣了扣脑袋,她转过头看向拂冬,问道:“刚才到底怎么了?哭什么?是不是青南对你怎么样了?来,我看看。”

拂冬打开她的手,跺着脚道:“诶呀小姐,我没什么,就是和青南大护卫说起您小时候被猫伤着的事,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当初小姐才八岁,一个人在荒山上被十几只野猫围攻,被撕咬得浑身都是伤,回来的时候把她吓坏了,边哭着边给她包扎伤口。

幸好老天开眼,没有要了小姐的命,可那件事一直深深刻在她的心中,只要一想起,心就疼得厉害。

花绯自然不记得这些事了,可也觉得没必要多问,只微微点头。

024 看风景

原来她刚才哭是因为这个,害她还误会了。

抬头看向青南,只见他还在盯着蓝影离开的方向,眼中充满忧虑,静静地杵在那。

花绯疑惑的看着他,好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刚才蓝管家貌似也误会你了,你不追上去解释解释?”她试探问道。

青南这才终于动了动,把目光收了回来,朝花绯行了个礼:“那属下先行告退。”

花绯撇了撇嘴,心想要是她不提醒,他是不是就要一直杵在那当一块望夫石了?

她掐着下巴看着青南的背影,上下打量半晌嘟囔道:“看上去也不是很老啊,就三四十岁的样子吧,要搁现代,还是一个受欢迎的气质美大叔呢。”

嘟囔完坏笑着看向拂冬,挑了挑眉:“拂冬,要不然我把你赏赐给青南算了,听蓝管家说他还未娶妻,武功又高强,要是忽略年龄,其实你们挺配的。”

拂冬羞得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小姐就会取笑奴婢!奴婢和他哪里配了?小姐您以后若再说这种话,奴婢就不理你了!”

“哎,别呀,我开玩笑的!”

回到房间,清芷高兴的跑过来,指着桌上的衣裳道:“小姐,您快看看,姑爷让人给您送了好几套衣裳,都是你喜欢的颜色。”

花绯转过脸去,差点被那一片红闪瞎了眼。

“我了个擦,全是红色的?萧战是不是有毛病?”她快步走上去,一脸嫌弃的扒拉着衣裳。

“可是小姐从前最喜欢红色呀。”清芷小声道。

难道小姐不仅失了记忆,连喜好都变了?

花绯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既然我喜欢,就勉强拿来穿吧,反正我对衣裳没什么要求。”

只是不理解的是,上次去镇北侯府的路上,萧战明明十分嫌弃她身上的红色衣裳,怎么还吩咐人做这种颜色的送来?

男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

拂冬和清芷一边帮她换新衣裳一边感叹:“小姐,这料子和做工都是顶级的,您看看袖口上用金线绣的花样多精致漂亮啊,绣娘下了不少功夫呢,说明姑爷看重您。”

花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行头,点头道:“比我之前的衣裳确实好多了,这么一看,好像顺眼不少。”

她的心思完全在衣裳之上,把清芷那句“姑爷看重您”自动剔除了。

主要是红色外衣里面的白色内衬深得她心,刚叠起来没注意,穿在身上才发现配得挺好看。

换好衣裳,梳妆完毕,花绯带着拂冬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有林嬷嬷为戒,府中其他下人见到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无视或充满鄙夷,而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去姑爷那里吗?”

花绯哼着小曲:“去他那里做什么?我去蓝管事那里看看昨日府中下人出入情况。”

拂冬不解:“小姐您看那个做什么?”

说到这,她脸色一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左右张望之后,紧张兮兮的凑到花绯耳边道:“小姐,昨夜听清芷说,老爷给了您一瓶药粉,让您下入姑爷院中井里,您不会借着找蓝管事的由头,去姑爷那里下药吧?”

花绯嘴角抽了抽,她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吗?

刚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拂冬一脸着急扯着她的胳膊道:“小姐,您可不能这样糊涂,您现在嫁到了镇国公府,是姑爷的人,要是他被毒死了您没得好处……”

看着拂冬快速翻动的嘴,花绯很想插话,却怎么都插不上。

最后眼神渐渐放空,一脸生无可恋地等她把话说完。

“……老爷虽然是您父亲,可是他对您一直都不好,不会为您着想的,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花绯无语了,她的话怎么这么多。

“停停停!!先暂停!”

拂冬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终于闭上了嘴。

花绯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家小姐我是傻子吗?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放心,再让我选一百次,我也不会给萧战下药。”

要毒也要毒死大将军府那个……

“那小姐去蓝管家那里做什么?”

花绯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蓝影的院子离萧战的院子没有多远,作为镇国公府的管事,她还是萧战的生活保姆。

萧战生活所用全是由她准备把关,萧战对她也极为信任。

只是刚走进前院,就看见院中杵着一块大木头,花绯忍不住扶了扶额。

“青南大护卫,你怎么在这?”

青南回过头,脸上神色有异:“少夫人,属下,属下在这里看风景……”

花绯一脑门黑人问号,来这看风景?

这里除了方方正正的围墙和几棵毫无美感的大树之外,还有什么风景可看?

还想问上一句,就见青南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花绯疑惑的看着四周道:“拂冬,这里的风景好看吗?”

拂冬摇头:“镇国公府就没好看的地方。”

花绯赞同的点点头,之前还以为就自己的院子长那个模样,后来出来逛逛,才知道整个府中全是这样。

不是说萧战有钱吗?怎么连个像样的花园都整不出来?

这不禁让她怀疑,镇国公府是不是已经破产了,对外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一想到这,她对于上次坑了萧战三千多两银子又增添了一丝罪恶感,早知道他会这样帮她,就不作妖让他这么多银子打水漂了。

主要那些银子还扣到她头上了……

叹了口气,她继续往院子里面走去。

“少夫人您怎么亲自到奴婢这来了?是今日送过去的衣裳不合身吗?”蓝影恰巧带着丫鬟从厨房方向走来,丫鬟手中还提着食盒。

花绯摆摆手:“不是的,衣裳很合身,我很喜欢,这不都穿上了。”

说罢伸开手转了个圈,以示她很喜欢这身衣裳。

蓝影笑了笑,道:“少夫人喜欢就好。”顿了顿道,“少夫人来奴婢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花绯看了看她的身后,问道:“蓝管事是要去哪里吗?”

“奴婢要去玉雪苑一趟,姜三小姐来了,正闹着要吃奴婢做的点心呢。”

一听到姜三小姐这个名号,花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怎么这么不巧?待会可不要碰上就好。

025 还不快扶着为夫

蓝影看着她蹙着眉头的模样,笑道:“少夫人要不要和奴婢一起去玉雪苑?”

花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来只是想看看昨天有哪些人出府,你让人把他们都叫过来给我看看就行了。”

蓝影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抬眼道:“好,少夫人且在这稍等,奴婢这就安排。”

转头吩咐了旁边的大丫鬟之后,她福了福身道:“奴婢先去玉雪苑了,那边该等急了,过会儿璃乐会把昨日出府的下人带过来。”

花绯点点头:“嗯,你去吧,我就坐这等着。”

璃乐不愧是蓝影身边的人,办事很迅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院中就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下人,排排站在前院。

“璃乐姐姐,我们是做错什么事了吗?蓝管事为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璃乐微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紧张,规矩站好就是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璃乐才进中庭禀报,说人已经到齐了。

花绯点点头,对拂冬道:“待会眼睛放尖一点。”

拂冬不明所以。

“小姐,您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还记得昨天来送信的那个小丫鬟吗?我想把她找出来。”

听到这话,拂冬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想找她呀,也是,她昨天为老爷送信,定然和大将军府有联系,留在这里是个隐患,小姐考虑得真周到。”

花绯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她把她找出来才不是为了去除隐患呢!那些事萧战自然会去做,不用她操心。

至于找出来做什么,她待会就知道了。

每天能够有出府机会的下人并不多,统共就那么十几个,而且都在蓝影这里有备案,找起来没那么困难。

花绯扫了他们一眼,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其中一个忐忑低着头的小丫鬟身上。

她低着头瑟瑟不安的模样,真像昨天送信的样子。

花绯用手拱了拱拂冬,示意她也看看,却见拂冬的目光早已定格在她身上,应该也是认出来了。

“你,留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吧。”拂冬接收到花绯的眼神信号之后,指着那个小丫鬟道。

其他人都行了礼退下,只留下那个小丫鬟瑟瑟发抖。

还没等花绯发话,她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花绯走上前蹲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一脸轻松道:“错了?错在哪里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小丫鬟眼神躲闪,时不时瞥向站在一旁的璃乐。

花绯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璃乐是蓝影的人,蓝影又是萧战的人。若是被璃乐知道她收了大将军府的信件送给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正好,她也不想置她于死地,一个如花般年龄的小丫头,来到这世间不过十数载,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

“你傍晚带着东西主动来我院子,我可以考虑饶过你。”

小丫鬟低着头喏喏道:“奴婢不明白少夫人是什么意思……”

花绯挑眉:“不明白么?看来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奴婢,奴婢……”

“好了,我不想与你多啰嗦,只要你把手中所有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条命。否则,你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罢站起身拍拍手,露出八颗大白牙对璃乐道:“小乐乐,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你别告诉蓝管事哈。”

璃乐有些诧异,从前总听别人说少夫人是智力不如常人的傻女,可刚才说话的样子和眼神,与传闻完全不一样。

“是,奴婢知道。”

花绯给璃乐抛了个媚眼,带着浅笑大步往院外走去。

刚出门,撞在了一堵人墙之上。

“谁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妈……”

抬头一看,居然是萧战。

“妈呀,原来是英俊潇洒的萧小公爷,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打扰了。”她硬生生把嘴里的“妈蛋的”吞了进去,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送信的那个小丫鬟还没离开,可不能让他抓住,要不然好事要泡汤,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稳住他。

萧战低头看着她笑,不知为何,只要见到她,心情就会好很多。

他捂着胸口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道:“撞了为夫,就一句不好意思?还不快来扶着?”

花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好的突然演戏演个什么劲?

她还没问他为什么平常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抱起她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呢!

刚想质问,就见转角的另一边姜诗仙急匆匆跑过来,扶着萧战关切问道:“战哥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说罢偏头看向花绯,嗔责道:“姐姐,战哥哥身子本就弱,你怎么能往他身上撞呢!就算平日里见不到战哥哥,也不用用这样的方法来引起他的注意呀!”

花绯一脸黑人问号,啥?她引起他的注意?

对不起,打扰了,大佬惹不起。

她呵呵一笑,招呼身后的拂冬道:“我们走。”

也不知道姜诗仙之前哪来的脸说她最了解萧战,他的病弱明明是装的!要不然怎么能抱得动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二的她?

他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奈何现在寄人篱下,不能戳穿他,只能忍。

见她没有反驳要走,姜诗仙十分得意,她刚才那番话肯定让战哥哥认为她是故意撞他的,会更讨厌她。

就在花绯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萧战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撞了就想跑?还不过来扶着为夫?”

花绯无语,他旁边不是有姜诗仙扶着吗?还非得叫她做什么。

姜诗仙也没料到萧战会拦住她,连忙道:“战哥哥,姐姐做事如此莽撞,怕是照顾不好你,还是我扶你回玉雪苑吧。”

萧战却一动不动,只静静盯着花绯。

花绯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最终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来扶,真是怕了你了。”

刚触到他的胳膊,一整只胳膊就搭在了她的肩上。

随之萧战身子往她肩上一倒,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绯很想骂娘,虽说他十分清瘦,却有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这样干是想压死她吗?!

026 压榨

靠着花绯的同时,萧战手臂从姜诗仙手中抽出,捂住了胸口。

“刚才撞得力道太大,有点疼了,快扶为夫回玉雪苑。”

花绯抬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这家伙用得着在她面前这样演吗?

她咬牙切齿道:“好,我这就送夫君回去。”

姜诗仙急了,上前又抓住萧战,道:“战哥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姐姐毛手毛脚的,待会又摔着你。”

“是啊,我毛手毛脚的待会儿摔着你就不好了。”

萧战凉凉的撇了她一眼:“你敢摔我一下试试。”

花绯顿时就怂了,艰难的伸着脖子对姜诗仙道:“姜三小姐,不用劳烦你了,我送他回去。”

“仙儿,我身体不适,不能陪你了,我让蓝姨派人送你回府。”

有萧战发话,姜诗仙才松开手,嘟着嘴不开心道:“既然战哥哥身体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蓝姨送。”

等到她走后,花绯立即松开扶着萧战的手,一脸嫌弃道:“好了,人都走了,别演了。”

“为夫真的身子不适。”萧战靠着她的身子却没有移开。

花绯翻了个白眼,蓦地后退两步,萧战支撑的力点突然没了,差点摔倒。

幸好反应快,才能稳稳的站在原地。

“看来你不想和平相处了?”他整了整衣襟,悠悠道。

“我都这样配合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花绯不服气。

顿了顿又道,“其实姜三小姐挺关心你的,你大可不必在她面前演戏,也不用赶她回去。”

萧战眼眸微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还是不要抱希望比较好。”

花绯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心思询问。

她满脑子都是改造庭院的事,没空理会萧战沾惹的风花雪月。

“萧战,先不说这个了,我想和你报备一下改造庭院的事。我已经攒够了银子,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动工,到时侯会有材料工人进进出出,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盯着。”

萧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银子凑齐了,有些意外。

“府中进出人员都要经过审查,而且不允许外来人员长期逗留在府中,你可以直接用府中的下人帮你干活。”

花绯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下一大笔人工费用了。

“真的?那你拨一批人给我,到时候直接派他们去买材料。”

萧战微笑:“一百两银子。”

花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府中人员各司其职,额外帮你需要额外的工钱。所有人一百两银子,应该不算贵。”

听到这话,花绯立马炸了。

“萧战,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说他们也是合作伙伴,哪有这样讹人的

而且镇国公府不是不缺银子吗至于压榨她一个弱小无助的女子?

萧战挑眉:“不需要可以不要,只是你请来的人进不了镇国公府。”

“你这是霸王条款!萧战,没想到你这么黑心,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有算账算得这么清楚的!”

萧战一步一步逼近。

“妻子可不是嘴中说说而已,还得履行妻子的义务。”

花绯抬头:“什么妻子的义务?妻子有啥义务?”

萧战那双桃花眼微眯,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暖床。”

花绯被他呼在耳边的温暖气息吹得脸刷的一下红了,指着他跳起来道:“你无耻!”

萧战直起腰一本正经:“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自己选择。”

花绯龇牙盯着他半晌,才道:“算你狠!明天我就准备一百两给你。”

说罢带着拂冬离开,只留下萧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低头轻笑。

害羞起来还有些可爱。

傍晚,被花绯揪出来的小丫鬟如约来到了木枫苑。

花绯正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喝茶,见她来了,眼皮微微抬起。

“东西带来了没?”

小丫鬟咚的一声跪下,从怀中掏出十几两碎银子,拱手递到她的面前。

“少夫人,奴婢只收了二十两银子,已经用了三两多了,只剩下这么多,全带来了。还请少夫人能够饶恕奴婢,放奴婢一条生路。”

花绯看着她手中的银子,显然不是很满意。

“才一天时间你就用了三两多?骗鬼呢你。”

“奴婢不敢欺骗少夫人,奴婢手中只有这么多,再多也拿不出了。少夫人,奴婢还有重病的母亲在家,奴婢不能死,您就饶过奴婢吧!”

花绯不以为然,一般求饶的人都是这个说法,不是上有老就是下有小,怎么可怜怎么来。

拂冬也表示不相信:“你既已是镇国公府的人,就与从前家中再无干系,这套说辞未免太过虚假。”

小丫鬟吓得连连磕头:“奴婢绝无虚言,不敢欺瞒少夫人。”

花绯看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磕在青石板地上,都磕出了红痕,无奈叹气。

“算了算了,十几两就十几两吧,总好过没有。”

顿了顿又道,“要是下次还被我抓到与大将军府的人联系,小心你的小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

花绯一边数着银子一边琢磨,她嘴上说不敢,万一转脸就和花胜禀报怎么办?她可想再过一段安逸日子的。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菊儿。”

“好,菊儿,你以后就在木枫苑当差了。”说罢转头对清芷道,“清芷,去蓝管事那边一趟,把菊儿要过来。”

菊儿一脸惊慌:“还请少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敢了!”

小脸哭得涕泗横流。

花绯停止摇晃躺椅,坐起来弯腰凑到她的面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挑眉道:“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这里当差,性命无忧。可若是被我发现一丁点背叛的苗头,你知道你的下场。”

菊儿泪眼怔怔的看着她:“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背叛您的。”

清芷去蓝影那里要人,蓝影只是微微一愣,便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这件事还是去禀告了萧战。

萧战静静坐在长木案前看书,边翻书页边道:“我知道了。”

脸上并无半丝波澜。

027 知道疼媳妇了

蓝影见萧战没有反应,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还是他本就不在意。

思量片刻,补充道:“菊儿形迹可疑,少夫人却把她调到了木枫苑,这其中……”

萧战抬起头打断她的话:“蓝姨不必担心,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蓝影这才放下心来:“是奴婢多虑了。”

萧战微笑:“之前吩咐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小公爷放心,今日奴婢已经让府中护卫把所有野猫都赶了出去,晚上木枫苑周围也有护卫巡查,再不会有野猫出现。”

“好,少夫人怕猫,以后也要多加注意。”

蓝影笑:“从前的小公子长大了,也如国公爷一般知道疼媳妇了。”

萧战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蓝姨先出去吧,我再看会书。”

蓝影脸上带着姨母般的笑容,点头退了出去。

出门迎面碰上青南,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蓝影。”青南叫住了她。

蓝影没好气的回过头道:“有什么事吗?”

青南神情紧张,欲言又止。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诶,别走。”青南连忙闪到她面前。

“我想和你说一下今早的事,我并没有对拂冬怎么样,是少主吩咐我去询问少夫人怕猫的原因。”

蓝影先是一愣,接着低头装作无所谓道:“和我说做什么?我又不关心你的事。”

低头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丝笑意。

青南没有看到她的微表情,神色有些落寞。

“哦。”

蓝影以为他还有话说,却见他杵在面前一动不动。

静默片刻,她愤愤瞪了他一眼:“大木头,你永远就是一块大木头。”

青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表情复杂。

他在她眼里,是不是永远是一块蠢笨的木头?

这个称呼叫了十几年,他都感觉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木讷,也越来越没有自信。

一想到今天早上她对他的描述,又老又丑,他的心就不免低落。

大概是他配不上她吧。

木枫苑这几日十分热闹,自从花绯忍痛把一百两银票甩在萧战面前之后,她的庭院改造计划就开始实施了。

她每天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按照图纸指挥府中下人干活。

新来的菊儿一直被清芷监视着,寸步不离,只在内院干活,不许和外界任何人联系。

日子过得忙碌又安逸。

她这边安逸了,大将军府的花胜却按捺不住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镇国公府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你这几天到底有没有传消息进去?怎么没有半点回音!“花胜背着手在房间来来回回走着。

面前的下属战战兢兢:“将军,这阵子镇国公府好像在翻修庭院,把控十分严格,消息根本传不进去。”

“大小姐也没有传消息出来?”

“属下并没有收到大小姐任何信息。”

花胜更加烦躁了,他感觉自己二百多两银子打了水漂。

宋史管家十分严格,这可是他三个月的零花!

“再探,务必让大小姐尽快办成此事!”

“是!”下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身影闪出,房门紧闭,花胜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要是被他知道他那个傻女儿敢耍花招,她就死定了!

自从清芷被花胜抓走那次之后,花绯便不敢让她们出门,更别提到大将军府去坑花缇的银子了。

眼看着庭院翻修手中银子越来越少,花绯开心的同时又挠破了头。

怎样才能赚更多银子呢?

左思右想,她把主意打在了萧战身上。

这天,内院旁边的偏院已经初具规模,除了一些细节需要完善之外,其他类似假山流水池子的大型改造已经完成,花绯迫不及待去找了萧战。

此时萧战正在院中弹琴,见她主动到来,隐藏着笑意的眼皮微微抬起,问道:“何事?”

花绯立马上前蹲在他旁边,眼睛亮晶晶的。

“我的院子快要改造好了,邀请你去观赏。”

萧战把头撇向一旁:“没兴趣。”

花绯见状,又窜到他另一边,继续邀请:“我设计的庭院绝对让你耳目一新,我这么诚心邀请你,你真的不心动吗?”

琴声骤停,双手轻抚于琴弦之上。

萧战站起身往房间内走去:“突然有练字的兴致了,不想走动。”

花绯努了努嘴,要不是为了银子,她会这样低声下气来邀请他?

下一秒,她又堆着笑容追了上去:“巧了,我会研磨!”

萧战背着她的嘴角极度上扬。

半个时辰后,花绯依旧围着桌子在转。

“我和你说,木枫苑现在大变样了,你不去看看真的太可惜!”

“我的设计绝对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一般人都没这个运气看到。”

……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夫君的份上,我才不会邀请你呢!”

萧战抓笔的手蓦地一顿,挑眉道:“哦?既然如此,那为夫跟你去看看。”

花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跟他费了这么久的口舌,怎么这么突然就答应了?

弯转的有点急啊。

不过总算是答应了,证明她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

“请~~”

她十分狗腿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路上的时候,花绯还不忘吹嘘她设计的庭院有多漂亮,萧战只在一旁静静听着,并不置可否。

早在他见到她画的那副画后,他就已经对她的设计肯定,那是如仙境般的美景。

而前几日他也去木枫苑偷偷看过,只是没有惊动她。

此刻听到她在耳边喋喋不休,他只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来到木枫苑,经过的下人微微福身行礼,又匆匆离开。

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他们连嚼舌根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姑爷。”清芷和拂冬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菊儿。

萧战越过她们瞥了菊儿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点头。

花绯着急领他去偏院,匆忙吩咐拂冬她们去泡茶,自己则拉着他往偏院的方向奔去。

她并没有注意她很自然的牵起了某人的手。

萧战看着手中的小手,浅浅一笑,又握紧了些。

028 设计费

院中下人正在忙活,花绯拉着萧战一路前行,最终停在假山下的一处山洞前。

“从这里穿过去可以到达池边,那里有一小块空地,旁边种着一棵大树,摆上桌椅果盘,夏日乘凉是最好的地方。”

“哦。”

“你看看这假山上的植物,都是我特意挑选搭配的,好不好看?”

“好看。”

“可以看到池子了,快过来!池子中间是一个凉亭,可以从另外一条路过去,不过这边也有过去的地方,是这些参差不齐的大石头,踩在上面跳过去就行了。”

“嗯。”

一个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个淡然回应。

到了池边,花绯松开萧战的手,跳到了大石头上。

这里离凉亭有一段距离,而且大石头不是一条直线,线路转了弯。

到中间的时候,冒出来的石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荷叶。

“你别往前跳了,小心掉下去。”

除非轻功极好,否则很难这样踩着荷叶往前走。

花绯看着他大笑,道:“你被骗了,哈哈哈,这些也是石头啊,只是被我做成了荷叶的样子,萧战,没想到你也看不出来。”

肆意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萧战静静看着她,眸中星辰万千。

他低笑:“我确实被骗了。”

声音很小,花绯并没有听到。

她快速跳动,踩过荷叶般的石头,最终落在凉亭之中。

“快过来!这里有点心!”她朝萧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因隔了一段距离,几乎是用喊的。

萧战点头答应,却并没有走大石头这条路,而是离开假山,从另外一座桥上走了过去。

见他过来,花绯脸上十分得意,扬起头道:“怎么样?我设计的庭院还不错吧?”

萧战浅笑:“不错。”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可那又如何?”

花绯眼睛一弯,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拿起桌上一块桂花糕边吃边道:“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先敬罗裳后敬人,内涵往往是一眼看不出来的,首先还得看外表。”

萧战饶有兴致的低头看着她:“哦?”

“你说你一个镇国公世子名头虽大,但要是客人来到府中,看到府中这么寒酸,他们心中肯定会鄙夷是不是?会觉得这镇国公也只是空有爵位而已,就不愿意和你交朋友了。所以说呀,有时候也要稍微粉饰一下,别人就不会觉得你穷酸,也就愿意和你来往了。”

“可是我不需要靠这些和别人交朋友,而且我府中也很少有客人来。”萧战悠悠道。

“啧啧啧,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充场面的重要性,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朋友吗?别人为什么不到府中来做客吗?就是觉得你太寒酸!大家都是当官的,谁不要点面子不是?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国公府破产了呢!”

萧战脸上笑意更甚:“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绯嘿嘿一笑,把手中点心放下,凑到他面前道:“我帮你设计庭院,你付我设计费怎么样?”

见萧战眉头一扬转过身去,她急了,又转到他面前。

“不说别的,府中的会客厅那一块总要弄好吧?那可是镇国公府的门面!进门就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两旁都是方方正正的青石围墙,任谁看到都会觉得碍眼不舒服。把进门那块弄好了,就算后面再难看也无所谓了。”

萧战强忍住脸上的笑意,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可是我从不请人来府中做客。”

“哎呀,以后可以请呀,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是?”

“以后也不会请。”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镇国公府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捯饬一下府内的环境怎么了?怎么了?!”

“你知道镇国公府为何是这个模样吗?”萧战看着远方的目光突然落在花绯的身上。

花绯被他这样一问,有些懵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还真不知道。

按道理说以镇国公这个地位,府邸肯定不会建成这样,就连刚当上大将军才一年的花胜,府中都是弄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听清芷的口气,花胜这些年一直在边关打仗,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升到这个地位,手里头经济并不宽裕。

比起镇国公府来说,那是村里和城里的区别。

难不成清芷的消息也有误?

想到这,花绯一脸便秘道:“你不会真破产了吧?”

“破产是何意?”他刚才就想问了。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你家产业严重缩水甚至可能没了。”

萧战挑眉:“那倒不至于。”

“哦哦,那就好。”顿了顿抬头:“那为什么镇国公府会是这个模样?”

“想知道吗?”

花绯眨巴着大眼睛,连连点头:“嗯嗯。”

“无可奉告。”

说罢转身离开,脸上还挂着笑容。

花绯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萧战,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

她费了这么老大的功夫把他叫过来,不能就这样走了。

关键是他居然转移了她的话题,让她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简直是设计师的奇耻大辱。

和客户谈判之时,顶级的设计师都是主动引导客户的思想,让客户觉得她的方案是最好最适合的,非此不可,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而普通的设计师则是跟着客户的想法走,以至于有时候改了无数个版本客户都不满意,最终还是选了第一版。

她以为她经验已经够丰富的了,可还是被萧战带到了沟里。

岂有此理!

花绯以为萧战在她的威吓之下会走得更快,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不曾想,他居然真的停了下来,而且还转过了身。

砰咚一下,她毫无意外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萧战低头:“不是你叫我站住的吗?”

花绯:……

她抬起头愤愤瞪着他,牙龈磨得吱吱响。

刚想发作,却见萧战扬头悠悠道:“你想要设计府中前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花绯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眨巴着眼睛道:“只是什么?”

“我得先体验体验你设计的庭院到底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花绯一愣,体验?怎么体验?

029 搬到木枫苑

有这个疑惑,她自然就问了出来。

萧战轻咳了一声,缓缓道:“自然是住上一段时间。”

花绯直接跳了起来:“我呸!”

萧战看着她装模作样摇摇头道:“看来你是不想挣设计费了,也好,我的玉雪苑挺宽敞的,住得还算舒心。”

花绯顿时怂了,哭丧着脸道:“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二选一,没得商量。”

“可是木枫苑这么偏远,你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啊。”

“无碍,多走走正好锻炼身体。”

“不是,你院中那么多平常要用到的东西,老是让下人拿来拿去也不好。”

“没关系,我让蓝姨把我常用的都搬过来,恰好你内院旁边另外一个偏院空着,可以打扫一番放在里面。”

花绯深吸一口气,看来只能用激将法了。

“你说,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才找借口搬进来!”

她想,只要他否认,她就能以这个理由把他赶走。

却听到他低笑道:“居然被你发现了。”

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她没法当真,又没法借机发作,真是憋屈。

咬着唇思索半天,她似是破罐子破摔了,大手一挥道:“住就住!不过只有十天的体验时间,到时候体验完毕就要让我给你设计前厅和前花园,设计费三百两银子!”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包括材料费和人工费!”

萧战笑着点了点头,大声喊道:“青南!”

嗖的一下,青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把花绯吓了一跳。

他恭敬站在萧战面前,问道:“少主有何吩咐?”

“去告诉蓝姨,今日我在木枫苑歇下了,并让她把我常用的东西搬过来。”

青南有些不可思议,抬头半晌没有回应。

倒是花绯嚷嚷上了:“今天就搬过来?太快了些吧!”

萧战瞥眼看向她:“你有意见?那我走了。”

花绯龇着牙摇摇头:“没!意!见!您老爱什么时候搬什么时候搬,小的哪敢有意见。”

就这样,萧战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搬了过来,蓝影整个指挥过程都带着笑容。

少夫人不傻,小公爷又有心,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镇国公府就有一个活泼伶俐的孙少爷了。

小姐要是知道该有多高兴!

只可惜,这三年都没有小姐和姑爷的消息,她自从跟着小公爷来京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小姐了。

就连小公爷成亲这等大喜之事,他们都没有参加,着实遗憾。

“你们手脚麻利点,小公爷爱干净,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你们小心些,这可是小公爷最喜欢的琴,别摔坏了。”

……

那边偏院还在完善,这边偏院又在搬东西,整个木枫苑人声鼎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

花绯看到蓝影忙碌的身影,突然想到刚才萧战提的那个问题,犹豫片刻,凑上去问道:“蓝管家,你知道镇国公府为何建成这样吗?”

蓝影疑惑:“少夫人是何意?”

“就是镇国公府所有院子都一个模样,连个花园都没有,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蓝影这才领悟她的意思:“哦,少夫人原来是说这个啊。这还是从前国公爷在京城时建的,除了他住的碧竹轩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这样。”

“那婆婆没有异议吗?”

怎么说云清公主也是个女子,肯定喜欢优美的环境。

蓝影看着前方回忆,脸上带着怅然。

“那时候小姐把国公爷给休了,并不住在府上。”

花绯点头,原来曾经云清公主还被休过啊。

忽而觉得不对,刚才好像是说云清公主把镇国公给休了??

卧槽!

她还从没听说过古代女子休男人的,她婆婆也太霸气了吧!

“那后来呢?”

“后来两人征战归来就往封地去了,所以镇国公府一直这样。”

“萧战也不把这里整修一下?”花绯撇了撇嘴。

蓝影笑:“镇国公的意思,这镇国公府只有女主人才能整修,一切装饰摆设都按照女主人的喜好来。”

花绯张大嘴巴,原来如此,没想到从前征战四方被誉为宏国战神的镇国公还是个妻管严!

“那我婆婆什么时候回来啊?”没有她回来就不能整修,这点实在是烦。

蓝影看着她浅笑:“我家小姐不会在这里长住了,要回来也要等圣上四十大寿之时。”

圣上四十大寿?那他今年几岁?这事待会得问问清芷。

“好吧,那我就再等等。”左不过这两年了。

蓝影见她一副失望的模样,笑着道:“其实翻修府邸不用等小姐回来,现在小公爷是镇国公府的主子,您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您做主修整也是可以的。”

花绯恍然大悟。

之前都没想到这一点,难怪萧战会同意让她翻修木枫苑,又答应把府中前厅和前花园给她设计,原来是屈服在他爹的淫威之下。

思及至此,她高兴起来,和蓝影道了谢,便蹦蹦跳跳去找萧战了。

萧战正坐在她院中那张躺椅旁,静静煮茶。

茶香四溢,让跑进来的花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好香啊,这是什么茶?”

“霍山黄芽。”

花绯愣了愣,她一个对茶一窍不通的人,问了也白问。

“我可以喝一杯吗?”主要是这一点。

萧战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道:“我有些饿了。”

“我这就让清芷准备饭菜!”说着她的手向茶杯伸了过去。

手却被萧战抓住。

“这茶是我亲手煮的,饭菜自然也要你亲自去做。”

花绯暗自咬牙:“可是我不会做饭。”

萧战看着她轻笑:“无碍。”

说罢牵着她站了起来,往院外走去。

花绯回头看着桌上静静立在原处的茶壶,十分不甘心的吞了吞口水。

“蓝姨,少夫人要亲自做饭给我吃,可是厨艺不精,你教教她。”

蓝影诧异的看着花绯,只见她脸上写满了“我是被逼的”几个字。

她不禁失笑出声:“好,奴婢定然好好教导。”

花绯再也按捺不住,甩开萧战的手,愤愤道:“我不喝了!我这双舞枪弄棍的手哪是做饭的料?小心待会把厨房给烧了!”

030 耻辱

萧战神色有些黯淡,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静默半晌。

接而转过身去,边踱着步离开边道:“罢了,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迫。”

小的时候他问过娘亲,为何有这么多下人不用却总是经常亲手做饭给他们吃。

她回答说,因为他们都是她至亲之人,她爱他们,所以愿意为他们洗手做羹汤,并不觉得是件苦事累事,反而有种幸福感充盈在心中。

爹爹煮茶亦是如此。

花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本来想和他炫耀自己得知了镇国公府建筑这样简陋的原因,此刻却没心情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酸涩感升起。

“喂,萧战,你是不是真饿了啊?”

萧战没有回头。

“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会煮面条,你吃不吃啊?”

终于,传来萧战闷闷的声音:“你煮了我自然就吃。”

花绯努了努嘴,还以为他不理她了呢。

要是她此刻跑到萧战面前,必然能够看到萧战上扬的嘴角。

蓝影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进入她忙碌的指挥之中。

等了约大半个时辰,花绯才小心的端着盘子来到内院。

萧战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糊着白面粉的脸,让人忍俊不禁。

“你还笑?我都快散架了!”花绯狠狠瞪着他。

到了厨房才发现,这里不如现代一样有一包包的面条,要煮面的话还得现场擀面。

她从来没有擀过面,忙活了半天才擀出一些像样的面条。

“喏,快吃吧,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做出来的面条。”

萧战之前的阴霾消散全无,看着她的脸轻笑道:“看出来了。”

面的卖相还不错,里面有葱花有鸡蛋有青菜,还有花绯从厨房角落找到的风干牛肉片。

见萧战吃了一口,她忘记了之前的辛苦,一脸期待的盯着他,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以前不想做饭图方便,她经常在家煮面条吃,都煮出经验了,相信味道不会差。

果然见萧战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得到他的肯定,花绯心中畅快不少,想着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望着眼前的面条,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辛苦了这么久,她肚子也饿了,刚才没有感觉,此刻饥饿感席卷而来。

“这么一大碗你应该吃不完吧?我去拿双筷子来帮你分担一点!”

话音刚落,花绯就已经窜到了厨房门口。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碗跑了过来。

恰好碰到蓝影前来禀报搬家事宜处理完毕。

花绯边从萧战碗里扒拉面条出来,边偏头对蓝影道:“蓝管事,你要不要也吃一口?”

蓝影看到萧战直起腰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轻咳一声,立即会意,摇头道:“不用了,奴婢不饿,少夫人和小公爷吃吧。”

花绯点点头,继续扒拉面条。

吃了一小碗之后,她啜了啜筷子上的汤汁,又往萧战的大碗伸去:“我再帮你分担一点吧。”

蓝影身子一动,刚想阻止,速度却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带着口水的筷子伸进了萧战的碗中。

要知道小公爷十分爱干净,之前筷子干净倒没事,可现在已经用过了,只怕他会嫌弃。

蓝影立即上前,道:“小公爷,要不然奴婢再让人帮您准备饭菜吧?少夫人也可以吃些。”

萧战点点头:“好。”

蓝影就知道,小公爷肯定会嫌弃这碗面条。

她朝后招了招手,道:“璃乐,把这碗面条端下去,顺便再吩咐人重新做些饭菜送来。”

低头吃面条的花绯蓦地抬起头,刚想问为什么要把她的面条端下去,还没吃完的。

却见萧战已经先一步把碗往自己那边移了移,道:“不用端下去,只需再去做些饭菜来。”

璃乐伸出的手一顿,一脸不可思议。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小公爷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吃着手中的那碗面!

那可是被少夫人筷子污染过的面条!

蓝影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低声把璃乐的神思唤回,让她赶紧下去准备饭菜。

花绯到喉咙口质问的话吞进腹中,转口道:“为什么还准备饭菜?”

萧战瞥了她一眼:“没吃饱。”

花绯讪笑,没有说话了。

要不是她夹了两碗面条出来,他也不至于没吃饱。

晚上,萧战在偏院自己房中看书,看着看着蓦地把书往桌上一扔,烦躁地站起身来。

书被扔下的那一刻,还停留在一个时辰前打开的那一页。

花绯在隔壁院子笑闹的声音依稀传来,实在扰得他心乱。

他想,他既已成亲,为何还要独守空房?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宗云,把我的琴搬到院子里去。”宗云是萧战的书童,贴身伺候在他身边。

不久之后,院中传出袅袅琴音。

内院房间中花绯和蓝影拂冬的打闹声停止,循着声音来到院子。

清芷眼泛光芒,兴奋道:“是之前镇国公留下来的曲子‘花飞雪’,此曲极为难习,很多人都弹不出其中的技巧与意境,没想到姑爷弹得这么好。”

拂冬不以为然:“姑爷是镇国公世子,弹他爹的曲子不奇怪吧?而且弹得很好吗?我怎么听不出来?”

花绯抱胸笑,她对音乐这方面虽然没有天赋,但也能听出这曲子弹得不错。

只是萧战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她们隔壁墙角下弹琴,是不是闲得慌?

秉着让他早点休息的好意,她从地上捡起一块青砖扔了过去。

“大晚上的谁在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吼完之后神清气爽,谁让他非要留在这里住下?

萧战看着身侧落下的青砖和飘荡在耳边的回声,脸色一黑,站起身来。

本以为她会被他的琴音吸引,主动前来,却没想到来的是一块板砖。

“宗云,把琴收好!”

宗云看着铁青着脸离开的主子,顾不得多问,连忙朝后面招招手,让身后的小厮收琴。

“云哥,小公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小厮边收琴边小声议论。

“嘘,小声点,你看见过小公爷被女人用砖头砸的?耻辱啊!”

宗云边啧啧摇头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031 多补补

两日之后,偏院已经修整完毕,花绯难得清闲,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怕被花胜抓单,于是她一大早就做了一碗面条送到萧战面前。

萧战这几日被她冷落,特别是一到傍晚就被她防贼似的关在偏院,心情很是不舒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瞥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继续看书。

花绯狗腿的绕到他面前,咧着嘴道:“看你上次挺喜欢吃我做的面条,今天特意做了一碗,你就赏个脸尝尝呗。”

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多煎了一个蛋!给你好好补补。”

萧战轻笑一声,把手中的书一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补完之后呢?”

花绯挑挑眉,露出八颗牙齿,笑得一脸奸诈。

看到她这个表情,萧战心起微波,难道她也有那方面的心思?

既然如此,吃了这碗面也无妨。

思及至此,他整理了心情,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放开她的手,拿起了一旁的筷子。

花绯十分高兴,趴在桌上两手撑着下巴,认真看他吃。

“你别光吃蛋呀,多吃点面条。这面条可是揉了我很久呢,很劲道的。”

萧战依言嗦了一口面条。

花绯满意的点点头:“把这碗面吃了,待会就有力气陪我逛街了,想想等下能够出去透口气就心情舒畅。”

萧战蓦地一顿,抬头道:“逛街??”

“是啊,闷在府中这么久,该出去透透风了。”

萧战神情微变,把手中筷子放下。

“我可没答应陪你出去。”

“你都吃了我的面条了,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迟?”花绯挑挑眉。

萧战看着她得逞的笑脸,无奈叹气,早知道她这么殷勤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确定要我陪你出去?”他不动声色的重新拿起筷子。

一旦他们俩同时出现,不和的传闻就会被打破,花胜也不会相信她与他无关联的说辞。

花绯笑容绽放更甚:“当然了,你为了离间我和花胜之间的父女关系,胁迫诱导我一起出行,我相信我爹会相信的。”

说罢朝他眨了眨眼。

萧战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突然低笑出声:“我胁迫诱导?”

花绯依旧双手撑着脸颊,眼睛微闭又睁开:“哎呀,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这些不重要。”

“好,我陪你出去。”既然如此,他就要把胁迫诱导表现出来,让大家看看。

两人准备准备打算出发之时,菊儿突然冲上来跪在了他们面前。

“少夫人,求您放奴婢出去一趟,奴婢已经很久没有看望过娘亲了,她重病在身,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奴婢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响,花绯不禁蹙了蹙眉。

这些天她还算安分,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量她现在也不敢耍花招。

“好,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到时候我也去看看你那传说中病重的母亲。”

菊儿一惊,眼中全是慌乱。

“少夫人,奴婢家中太过脏乱,怕是会脏了您的贵足。奴婢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没关系,我粗糙惯了,不介意这些。”花绯微笑。

不管她同不同意,她都要去看看她所说情况是不是真的,一直派人盯着她也不是个事。

菊儿家在京城最偏僻也是最贫困的荡二街,花绯并没有打算直接去那里,而是往那个方向闲逛。

一出门,萧战便牵住了她的手。

她一边偏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一边挣脱。

萧战目视前方气定神闲:“做戏做全套,这样才能体现我对你的胁迫诱导。”

花绯张大嘴巴,而后咬了咬嘴唇,眉头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有道理。”

谁让她需要利用他当护身符呢?

只能忍。

花绯一身红衣如火,在街上煞是耀眼。若再往上看,还会因两张绝世容颜而惊叹。

出门不久,两人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萧战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坐马车,大家并不认识他。

而花绯是两个月前才从边关回到京城,大家只听过她的名号,并未见过其人。

路人不禁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少爷夫人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一声呼喊中打破。

“萧小公爷,真是难得,居然能够在大街上遇到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来人是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少年,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提着个鸟笼,表情中透着打趣。

他这话一出,周围本来羡慕的眼神齐齐变成震惊,有些人还开始惋惜起来。

若他是萧小公爷,那身旁的女子就是那个镇国公府新进门的少夫人花氏了。

啧啧啧,萧小公爷真是可怜,出门还不能自主,被这傻女威逼胁迫。

要不然怎么会牵着她的手?

定是花氏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强迫的。

萧战看到来人脸上并无表情,只轻轻答应一声:“陆公子。”

他并不打算理会,而是牵着花绯转身离开。

陆适却不放过,又闪身到两人面前,上下打量起花绯来。

半晌,他忍笑道:“这就是你那傻媳妇?”

花绯看着他的笑容本就不爽,此刻听到他的话更加不爽。

她把萧战牵着自己的手一甩,抱胸挡在他面前,扬头道:“咋了?想打架?!”

陆适石化。

后面的清芷和拂冬连忙拉住她:“小姐,您别冲动!这要是把陆公子打残了可怎么办?”

“我怕他个屁,敢嘲笑我,我就上拳头!”

陆适眉角一跳,这主仆三人一唱一和的是要怎样?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倒是刚才那话让他想起关于花绯的传闻,说是在军营之中嘲笑她的人都被她打得服服帖帖了,看这阵势,应该所言不虚。

他不禁也对萧战同情起来。

“萧小公爷,你自求多福,我就先走了。”

看着花绯嫌弃的哆嗦一下之后,便提着他的鸟笼子摇着扇子转身离开。

花绯看着他的背影,凑到萧战身边小声道:“那人谁啊?你的死对头?”

一般只有那种无所事事作奸犯科的纨瓠子弟才会是这种德行。

萧战在她眼中还是算正派的,那人就肯定是反派。

032 局

萧战从她站出来之时就一直带着微笑,此刻眸中笑意更甚:“不是。”

“那是?”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说罢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花绯努了努嘴,心中暗想,应该是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没必要知道吧……

还没走几步,后面喧闹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掠过,往前方狂奔。

花绯偏头看去,只见还有一个老妇人步履蹒跚的追在后面,边追边喊:“这可是我大孙子看病的银子啊,你还给我!”

花绯眉头一蹙,上前问道:“老婆婆,你是被抢了银子吗?”

老婆婆见到有人关心询问,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是啊,那可是我大孙子的药钱!这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哟!”

“我帮你去追。”

说罢就要甩开萧战的手。

却被握紧了,回头看去,见萧战朝她摇摇头:“别管闲事。”

花绯不解:“举手之劳而已,干嘛不帮?你放开我。”

她以为萧战算是一个正派之人,碰到这种路见不平之事,应该会主动拔刀相助,却没想到居然还阻止她出手。

她奋力挣脱他的禁锢,脚下生风,往前方快要消失的身影追去。

萧战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

“少主,那人脚步轻快却扎实,应该是练过的,不像平常的小毛贼。”青南上前一步道。

萧战眼睛微眯,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她爱追就去追,我们去幽茗阁喝茶。”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很小,拂冬和清芷没有听到。

拂冬此刻还极其兴奋的大声为花绯加油打气,让她一定要把那个毛贼抓住。

花绯一路追着前方的灰衣人狂奔,恰好离开不久的陆适也在前面闲逛。

经过他身边之时,陆适只感觉身旁刮过一阵风,他手中鸟笼里的白毛鹦鹉也被吓得使劲在里面扑腾,边扑腾边叫“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这不是萧战那傻媳妇吗?”他疑惑之时,把鸟笼往旁边侍从手中一放,追了上去。

“前面那傻子,你在追什么呢?”

花绯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你是不是找揍?!”

听到这话,陆适想起来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傻子,连忙道:“我刚才是口误,你就当没听到。话说你在追什么呢?萧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瞎跑?”

“关你屁事!”花绯扔下这句话,跑得更快了。

却没想到陆适的速度也不慢,居然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

花绯边跑边打量他,轻笑道:“你别的不行,跑得倒是挺快,平常没少挨揍吧?”

这一看就是平常练出来的水准。

陆适也不恼,嬉皮笑脸道:“那可不,你不知道我娘那暴脾气,打小就追着我满院跑,我这身轻功是特意为她学的。”

花绯笑了笑,没想到他还挺有趣,看来真不是反派。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俩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前面那个身影总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怎么追都追不上。

花绯终于察觉到不对。

“我们好像中计了。”

陆适嘴角一咧:“你看上去不像传闻一般傻。不过,不是我们中计了,而是你中计了。我和你可不是一路的。”

花绯偏头笑:“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你还想全身而退吗?”

“他们的目的是你,我只要不动手在一旁看戏,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那就试试看。”

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没有打道回府的道理,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郊区一偏僻的院子前。

“他刚才进去了,里面说不定有埋伏,你去开门看看?”花绯抱胸道。

陆适呵呵:“你怎么不去看?”

“你不是跑得快吗?就算有埋伏,看到赶紧逃就是了,我相信你的速度。”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他们的目的不是你,不会把十八般武器都用在你身上的。”

陆适上下打量着她道:“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传出你是傻子的这个消息,害我还真信了。框人一套一套的,危险让别人先去试,我看你精明着呢!”

花绯抱拳:“过奖过奖。”

“萧战呢?他媳妇都跑了,他也不追上来?”

花绯眸色一沉,萧战之前阻止她追来,定然是发现了端倪,她却不顾阻拦非要追,他怕是对她失望了吧。

“我们关系又不好,他追上来做什么。”

陆适显然不信:“关系不好?看你们刚才在大街上那腻歪样,还手牵着手,啧啧啧,我都看着臊得很呐!”

“他那是被我胁迫的。”花绯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

“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萧战表面一轮白月光,心中黑着呢!他会被胁迫?你以为我会信?”

花绯挑眉,看来装不下去了。

他这么了解他,估计没少吃过他的暗亏。

“算了算了,让你去当炮灰显然不可能,还是我去开门吧。”

陆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地上有不少石子,花绯弯腰捡了一块。

嗖的一下,石子从手中射出,大门哐当一下开了一条缝。

本以为会有暗器射出来,却没想到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连半句人声都没听到。

倒是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从里散发而出。

花绯和陆适对看了一眼,齐齐迈开脚步上前。

越靠近门口,血腥味越浓重。

两人的动作十分轻缓,屏住了呼吸,周围一片寂静,只偶尔听到几声鸟叫。

靠近门口之时,一人站在一边,打了个手势之后,同时推开自己这边的这扇门。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院子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只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一个个睁着眼死不瞑目,身上的刀口还在淌着血。

花绯一句“卧槽!”,差点没站稳。

若说上次看到蝶影是第一次见横死之人,那这次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横死之人。这可是要做恶梦的啊!

陆适倒是没多害怕,只是震惊。

看样子这些人刚死不久,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那人特意把萧战媳妇引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033 鬼面魔刹

花绯此刻想不了别的,唯一就是想吐。

那些人睁着的眼珠子好像在盯着她,她心中直发毛。

上次在大将军府虽也看见过死人,但是只是一晃而过,那些人很快被人抬下去处理了,而且死相没有这么可怖。

陆适看着她捂着胸干呕的模样,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吧?之前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杀人不眨眼的冲锋女将军,现在看到这点死人就这反应?你逗我玩呢!”

花绯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违背常理,梗着脖子道:“那是杀敌,和这个有区别!”

“有啥区别?我怎么看不出来?”

陆适说着的时候,脚步已经迈了进去。

花绯翻了个白眼,自己杀的和别人杀的肯定有区别啊!

可心中饶是再不舒服,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件事本就是冲着她来,让陆适一个人面对太不厚道。

结果两人刚走到其中一个死人身边查看,就听到划空声响,嗖嗖几支箭朝他们射来。

“艹,真有埋伏!”

幸好两人的身手都不弱,几个翻身,躲过了这些暗箭。

箭落的同时,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房间里破窗而出。

他们一个个执着剑,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们是谁的人?!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识相的就赶紧滚开。”陆适率先开口。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我们要杀的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与他人无干,识相的就立刻滚!”

陆适看了眼花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哼,想让我离开?那好,你们先别动,我马上就走。”

花绯:……

有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陆适朝她露出讪笑,道:“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不能把命赔在这了,你好自为之,我就先走了。放心,我会把萧战叫过来给你收尸的。”

花绯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之前发话的蒙面人没想到他这么没骨气,真打算离开,又吼了一句。

陆适脚步一顿,无奈转过身道:“这就不对了,哪有说出去的话当放屁一样?”

花绯失笑。

刚才她就在想,这群人费尽心力把她引过来,地上又这么多尸体。肯定想要设计什么,而不是单单想杀了她。

既然如此,哪有把唯一的目击证人放走的道理?

果然不出所料。

“你多管闲事,死了怪得了谁!”

话落,领头黑衣蒙面人右手一挥,旁边的十几人一拥而上。

陆适轻功虽好,武功却平平,只听见他传来一声声尖叫,到处躲避追杀。

不过主要的人员还是集中在花绯这里。

这些人的武功不差,和之前花胜派出和她“切磋”的护卫差不多,甚至更好。

花绯一个人对付十一二人,虽不算十分吃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扬尘四起,落叶飘飞。

一炷香后,花绯渐渐支持不住了。

对于围殴这种事情,时间越久,就越吃力。

地上虽已躺了三四个黑衣人,但她也受了伤,不光是她,另外一边的陆适同样伤得不轻。

陆适边躲边骂:“就知道只要和萧战沾上边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娘的,我怎么就这么手痒呢!上赶着凑这热闹。”

“你放心,就算是死,也有我陪着,到时候不会寂寞!”说这话的时候,地上又躺了一具尸体。

“呸!我才不要你陪着,到时候走个黄泉路都不安宁!”

“那你走左边,我走右边!”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谁说我要死了?”

两人边吵边打,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那些黑衣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更加卖力了。

只有花绯自己知道,她最多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也不知道之前那些以一敌百的传闻是不是夸大其词,她感觉自己打这十几个都很是吃力。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地上已经躺了六七具尸体,而花绯的伤情也更重。

一道银光闪过,在她无法躲避之处,利剑即将从她背后刺入。

花绯已经意识到,可身子来不及躲开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院子围墙上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袍面具人,手中飞刀射出,把那柄即将刺穿她胸膛的剑打落。

黑袍面具人的出现,让院中所有人的动作暂停。

“什么人多管闲事?!”

黑袍面具人没有说话,右手一动,一支竹箭直直地钉在他们后方的柱子上。

竹箭上刻了一个字:死。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看到这只竹箭脸色大变,震惊道:“鬼泣帮鬼面魔刹?”

“算你有见识,那便自行了结吧,免得本尊动手。”

鬼面魔刹这番话极为嚣张,让花绯都忍不住在心中为他鼓掌。

虽然不知道他是来救她还是和眼前这波黑衣人有仇,但总归是救了她一命,没让她红颜陨落。

鬼面魔刹在江湖的名号虽响,但这些黑衣蒙面人也不是吓大的,哪真会自行了结?

“哼,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老子正好想见识见识鬼面魔刹的本事!”

传说鬼面魔刹一现身,便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没有一个活口可逃。

他偏不信这个邪!

然而就在话落之际,他的喉口中了一针,一针封喉。

花绯张大了嘴巴,这速度,她都看不清他何时动的手!

紧接着飞刀掠过耳边,只听到风呼啸的声音,剩下的八九个黑衣蒙面人应声倒地。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花绯和陆适两人完全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变态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

“大人!就是这里,小的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在这里大开杀戒,吓死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花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估计这些黑衣人是想栽赃嫁祸,把她打伤之后清理他们的人,然后引官差前来。

官差到了这里,只看到她一个活人和一地死尸,而她手中还握着带血的剑,想不误会都难。

若是再加上“目击者”的证词,她百口莫辩。

好一个精心策划的局,只可惜他们没有排除掉鬼面魔刹这个意外。

034 喜欢的类型

陆适见她还愣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

“喂,你还不快走!没听见外面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吗?”

花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剑撑着身子道:“你当我是铁打的啊!已经飞不动了!”

让她走出门外还行,让她翻围墙逃离,就太高估她的实力了。

那群人是从正门方向来的,现在出去的话会直接撞个满怀。

“你不是还在这嘛,怕什么?到时候给我作证就是了。”

况且还有这么多黑衣人尸体在这,总不会只听那个报案者的一面之词。

陆适咧嘴一笑:“我才不会给你作证。萧战不是厉害吗?让他去廷尉狱捞你。”

花绯无语:“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没有,可谁让你是他媳妇呢?”陆适耸了耸肩。

眼看着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花绯正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边却突然闪过一个黑影,腰身被搂住,身子一轻飞了起来。

她抬头看去,正是鬼面魔刹。

她并没有惊慌,反而是淡定的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手朝陆适拜了个拜。

“我先走了,这个烂摊子就留给你解决了,再见。”

陆适指着她咬牙切齿:“你就这样抛下我了?!”

只可惜,这句话花绯并没有听到,此刻的她已经被带离了此处。

他们刚离开,外面官差就闯了进来。

“大胆,居然敢在此公然杀人,简直是枉顾王法!来人……陆,陆公子??”

带头的是廷尉手下一个小吏,官职不大,却经常在京城晃荡,认识许多官家子弟。

在看到陆适之后,他的表情突变,从狠厉瞬间换成了笑脸。

陆适拍了拍衣袖,轻咳一声道:“原来是赵大人啊。”

赵山立即走上前去,堆着笑容问道:“陆公子怎么在此处?”

说罢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表达着他的疑惑。

陆适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听到此处有求救声,过来之后就看到这些黑衣人在屠戮这家的人,于是和黑衣人打了起来,这不,全被我杀了,一个不留。”

赵山张嘴盯着他半晌,显然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不过喉咙里的话却是恭维:“陆公子真是神勇,在下佩服!”

“小小事情不足挂齿,赵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受了点伤,还得回去疗伤。”

赵山连忙朝身后招招手:“快送陆公子回去!”

“客气了。”

经过那个报案的老者身边之时,陆适停了下来,冷笑一声。

“这位老人家怕是眼神不好使,本公子一个好好的俊逸少年被你说成红衣女子,而且本公子明明看见是这些黑衣人杀了这一家人,你却说是红衣女子杀的,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老者低着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诺诺道:“是老汉看岔了,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陆适挑挑眉往前走道:“本公子怪罪你什么?又不是闲得慌。”

要怪罪也要受害者怪罪,轮不到他。

此刻,他口中的受害者正一脸花痴的看着那张掩藏在面具后的脸。

“这位……壮士,你多大了?不知可有婚配?”

看身形比较瘦高,不像中年发福的人,有着一种少年感。

可这么高的武功没有一些年月是练不来的,花绯心中不确定了。

不过她确定的是,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与萧战那种白面书生不同,这种武林高手,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要是和萧战和离之后能够同这样的高手执剑走天涯,做一对雌雄双壁该多爽。

鬼面魔刹没有看她,只冷冷道:“有无婚配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系啊,要是你没有成亲,我可以和你凑合凑合。”

话音刚落,她就被鬼面魔刹扔了下去。

虽然离地面不高,但之前受了伤,这样蓦地落在地上,不仅屁股痛伤口更痛。

她恼道:“你发什么神经?扔我做什么?”

鬼面魔刹凉凉瞥了她一眼:“据我所知,你已嫁给镇国公世子为妻。”

言下之意,不能和他凑合。

花绯摸着屁股站了起来,痛得龇牙咧嘴。

“原来是这事啊,有话好好说,干嘛扔我?我跟你说,我和萧战迟早要一拍两散的,到时候我恢复了单身,就可以自由恋爱了。我先问问情况,看能不能预定嘛!”

鬼面魔刹嘴角一抽,背过身去道:“我已有妻。”

“哦,那就有点可惜了。”

忽而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吗?”

“不知道,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恰巧路过?花绯内心呵呵,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多问。

像这种高手,肯定藏着很多秘密。

“那可就太巧了,多谢壮士。”

“你受的伤不轻,赶紧回去吧。”

花绯轻笑:“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放心,我皮肉厚实着呢,这点伤不算什么。”

鬼面魔刹凉凉瞥了她一眼,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花绯看着空荡荡的林子,两手放在嘴边朝四周喊道:“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只可惜,她等了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只好一瘸一拐的往城中方向走去。

刚走没有多久,就碰到青南来寻她。

“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花绯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回去之后我再和萧战好好解释。”

青南是骑马过来的,她没有询问,直接翻身上了马。

“少夫人这个模样太惹人注目,属下还是去准备辆马车过来。”

“也好。”

没等多久,青南便带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马车由车夫赶,他自己骑马。

花绯很自觉的爬了上去,掀开门帘之时,她面色一僵。

紧接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萧战,你怎么也在里面?”

萧战铁青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气。

“怎么,很意外?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花绯堆着笑容走进去:“怎么可能?我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能做什么亏心事?”

说罢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呵,让你别多管闲事,结果伤成这样回来。”

“我知道错了,求别数落了,我的伤口很痛的。”

错误已经造成,此刻只有卖惨才是正道。

035 疑惑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饶是萧战此刻正生着气,也于心不忍。

“知道痛就好。”

丢下这句话,肖战便没有说话了,花绯也十分乖觉地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一路摇晃,终于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

萧战走在前头,花绯跟在后面。

偶尔抬头,看到的始终是萧战那清冷的背影,并不曾因她受伤而放慢脚步。

花绯做了个鬼脸,发泄她的不满。

她不也是秉着做好事的心才追上去的吗?有必要给她这么大的脸色?

正盯着他的背影腹诽,突然看见他的发丝上带着血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瞧了瞧,确定头发上就是血迹。

“萧战,你刚才去过什么地方吗?”

萧战没有回头,边走边道:“去茶楼喝了杯茶。”

“只是喝茶,没有和别人打架?”

听到这话,萧战停了下来,转身居高临下道:“打架惹事的不是你吗?”

花绯被他这样一盯,只能嘿嘿赔笑,不敢再问了。

只是她心中添了一个疑惑。

明明身体健康非要装作一副病弱的模样,难道是想在打架的时候趁人不备来个突然袭击?

头发上的血还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估计是中了他的招。

她不禁啧啧摇头,萧战这厮还挺阴的。

“喂,萧战,你听说过鬼面魔刹吗?”走着走着,花绯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萧战清瘦的背影,就想起今天救她的那个神秘高手。

萧战脚步没有减缓,淡淡道:“听说过。”

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他微微握紧的双手。

花绯一下子来了精神,走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多大了?你见过没?”

“鬼泣帮的头领,叱咤江湖十几年了,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花绯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到她那带着笑意的眼眸滴溜溜的转。

萧战低头看着她:“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说罢哼着小曲转身先走了。

叱咤江湖十几年,说明他至少也有三十好几,看来确实已经有妻有儿。

她没有忘记给自己铺后路的事,只是她初来乍到又无根基,后路实在不好铺。

若是能够找个现成的大佬依靠,那就简单多了。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再见到他。

木枫苑,拂冬和清芷正在树下打瞌睡。

她们早在萧战去幽茗阁之时就被送回,只以为小姐是去抓贼了,并不知晓她中计之事。

听到响动,清芷率先惊醒。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那个贼抓到了吗?”

因花绯穿着红衣,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掉,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她受了伤。

花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吩咐道:“赶紧去给我烧点热水来,我要擦洗一番。”

清芷本在疑惑,直到她走近,才惊觉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划破,上面染满了鲜血。

“小姐,这是怎么了?”清芷的眼泪瞬间涌出。

那边拂冬也被惊醒,连忙跑上来查看。

紧接着,木枫苑上上下下开始忙活起来。

一如上次,花绯脱掉身上的血衣坐在凳子上,萧战拿着药推门走了进来。

虽说已经擦过一次药,但花绯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待会让清芷给我擦药就行了。”

萧战看着她不自然的脸色以及身上遍布的伤口,冷冷道:“你以为我想进来?你要是不受伤,根本无需我费心。”

“我又不是故意的。”花绯嘟着嘴小声道。

正说着话,清芷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小姐穿着个肚兜坐在姑爷面前,脸红了红,急忙忙退了下去。

萧战一边帮她擦拭伤口一边上药。

花绯偷偷瞥眼看向他,沉默良久之后,试探问道:“你不问问我今天遇到了什么吗?”

“刚才青南传来消息,说在城东郊外,廷尉林大人儿子偷偷养着的外室主仆上下被一波黑衣人给灭了,你当时应该在场吧?”

花绯惊叹于他消息得来的速度。

这可是才发生不久的,居然就已经查清楚了。

“是的,我是被那个贼人引过去的。不过你放心,我没给你惹麻烦,那个烂摊子扔给之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陆公子了。”

萧战没有说话,仿佛已经知晓此事。

花绯见他没有生气,放松了些,又问道:“那个陆公子是什么身份?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听到这话,萧战擦伤口的手重了些。

花绯嗷嗷直叫:“轻点,轻点!”

“还知道痛?我以为你的伤已经好了,还有闲心思关心别人了。”

花绯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之后,堆着笑道:“毕竟他是被我牵连的,要是因为此事白白送了命,那就是罪过了。”

萧战抬眼瞥了她一下,一边把药粉洒在伤口上一边道:“他是丞相陆大人的嫡孙,就算出事,也用不着你操心。”

花绯挑眉,没想到那个吊儿郎当没正形的的人来头还不小。

“那廷尉林大人呢?是不是和你有仇?要不然黑衣人为何要杀他儿子外室一家又引我过去?”

若是没有一点关系,不至于拿他们开刀。

出师总要有名,即便当时她中招,无缘无故的杀这么多人,也太说不过去。

“我很低调,从不与人结仇。”萧战神色淡定。

花绯嘴角抽了抽,低调?从不与人结仇?呵呵。

若是这样,人家陆公子会把他当敌人一样?还连累她被奚落。

上完药,萧战转过身收拾药瓶,花绯又看到了他头发上的血迹。

每次看到这个,她的心中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总是抓不着点。

她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萧战,这个药是什么配方啊?还挺管用的。”

说罢,她伸手过去拿药瓶,却因为拉扯到了伤口,不小心把药瓶打翻。

瓶子快速滚动,掉下了桌。

花绯吞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前方。

却见萧战右手一捞,半个呼吸间,药瓶就被他稳稳抓在了手中。

036 浅尝辄止

花绯不动声色的把手撤回,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萧战是个练家子,压根就不是表面上这么文弱。

就刚才那反应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看来以后不能得罪他,说不定背后阴她一把。

萧战看着她掐着下巴思考的小动作,抓住药瓶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眯,悠悠把药瓶放在桌上道:“你试探我?”

花绯吓了一跳,他怎么连这都看出来了?

她立即摇头:“没有啊。”

这种事当然不能承认。

萧战嘴角微勾,伸出手把她的手抓住,往自己面前一拉。

此刻两人距离很近,不过咫尺。

花绯心吊到了嗓子眼,她不就稍微试探了一下吗?他想怎样,难不成杀人灭口?

她紧张的吞了口唾沫,静静等待他的后话。

“你不用试探,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对视半晌,萧战扔下这样一句话。

花绯看着他,眼中透出不解。

看他的样子,不像要了结她。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不妨把话说开问清楚。

“我只是好奇而已,对你并没有恶意。看你刚才的反应,应该会武功吧?”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如果你会武功的话,我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你了,毕竟我对弱鸡不是很感兴趣。”

“弱鸡?”

“对啊,女人都喜欢强壮的男人,像你之前那种一拳就倒的样子,顶多做姐妹。”

花绯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不是这样想,反正她不喜欢文弱的类型。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要误会啊,我并不是说你会武功就对你有兴趣了,你放心,我还是会谨记我之前的承诺,不会对你动半分心思的。”

“忘掉它。”

“啥?”

花绯没明白。

萧战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喉咙咕咚一下,没有多加犹豫,直接凑了上去。

两唇相接,温热的芳香涌上鼻尖,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反应,也怕控制不住自己,萧战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他放开她,又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道:“这是去疤痕的,配合之前的药用效果不错。”

扔下这句话后,他立即转身大步走出门,留下一脸懵逼的花绯。

她还保持着刚才被他拉过去的姿势,脑袋一片空白。

what?!刚才发生了什么?

半晌,她才动了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萧战好像吻了她。

不!不是好像,是切切实实的吻了她!

麻蛋的,混蛋!占了便宜就跑,连个说法都没有,还是不是男人了!

“萧战你给我回来!!”

木枫苑震了一震。

刚走到偏院门口的萧战嘴角勾了勾,叫上青南,往院外走去。

他还得去查查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等花绯穿好衣裳出来,哪还有萧战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怔怔的想着,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让她忘掉什么?

正发着呆,菊儿一脸委屈的走了上来。

“少夫人,求您放奴婢出府一趟,奴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和弟弟妹妹了。”

听到这话,花绯才想起来今天本来是要带她出府去看亲人的,结果因为这事没去成。

本是一场欢喜却成了空。

“等我伤好些,我就带你去一趟。”

没有确定她是不是说谎之前,她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菊儿有些失望,不过主子已经发了话,她也不好多纠缠,免得到时候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日子,花绯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着镇国公府前厅和前花园的设计。

萧战最近去皇后那里看病去得勤,每次回来又直接去了玉雪苑,在府中很少能够见到他。

花绯几次想逮他,都没找到机会。

渐渐的,也就忘了那件事。

这天,萧战似是心情很好,一大早就来到木枫苑。

花绯正躺在躺椅上闭眼在脑海中构思设计图。

“伤好些了吗?”萧战走过去,似笑非笑道。

花绯眼皮微抬,便看见阳光下萧战那月白如玉的身影立在她面前,似是泛着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她撇撇嘴,偏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

萧战在她身旁坐下,轻笑道:“今日我大舅生辰,你陪我一起去一趟。”

花绯没有睁眼,嘴角扯了扯:“据我所知,我婆婆没有兄弟,你哪来的大舅?”

“姜府的舅舅。”

花绯睁眼,满脸都是疑惑:“啥啥啥?”

萧战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低笑出声,伸手把她一把抱起来,往房间中走去。

花绯连忙挣扎:“你想干什么?!”

“帮你换衣裳。”

“呸!我有手有脚的,我自己会换!”

“那你为何躺着不动?我还以为你想让我给你帮忙。”

花绯:……

一到房间,萧战便把她放了下来,道:“换那套锦花连云衣裳,要为夫帮忙吗?”

花绯连忙摇头:“不需要!你先出去,我待会就换好了。”

萧战嘴角一勾,转身出了房间。

等花绯换好衣裳出来之时,萧战也摒除了那一身纯白衣裳,换了一套红衣打底白袍在外的华服。

不仅颜色与花绯白红相交的衣裳相衬,连袖口上的花纹都与之相似。

花绯第一次看他穿其他颜色的衣裳,心中顿生一种惊艳之感。

这张脸还真是风华无双。

萧战朝她伸出手,她居然很是配合的把手放入了他的手中,如鬼使神差一般。

出府上了马车,花绯好奇问道:“你说的大舅是姜三小姐的父亲吗?”

她听清芷说过,云清公主从前是在姜家长大的,她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想必两家关系很好,萧战称姜大人为舅舅也在情理之中。

萧战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花绯却愁了,她跟着他走亲戚,必定会受到白眼,而且姜诗仙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瞧。

“我能不能不去?”她为难道。

“你害怕?”

害怕就是认怂,花绯不是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她确实怂了。

“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这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明明你可以一个人去,为什么非要拉上我?”明明怂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037 讨好我

萧战知道她肯定想起了上次之事,记忆并不美好。

“迟早是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辈子。”

花绯摸了摸鼻子,他怎么每次能猜出她的心思?

她讪讪道:“躲一次是一次,反正就三年,又不用真一辈子。”

此话一出,萧战脸又冷了下来。

“你就这么想离开?”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难道我不想就能不离开?”花绯白了他一眼。

萧战眉头微挑,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入怀中,低头道:“只要你用心讨好我,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花绯嫌弃的掰开他禁锢在腰上的手,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是看上我了的节奏吗?只可惜,我不大会讨好别人。就算是违心讨好,那也只是一时,不会长久。”

嘴中说得客气,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萧战这大男子主义和中二病患者,还需讨好他才能留在这里?讨好个蛋蛋!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不香吗?

萧战眼睛微眯:“你要知道,没有我的准许,你是没法离开镇国公府的。”

花绯蹙眉:“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三年以后我就离开,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萧战嘴角微勾:“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萧战,你个混蛋!”

紧接着,马车摇动,里面传来拳头砸在马车壁上的声音。

只可惜,声音没有持续多久,花绯就被萧战擒住,双手反剪抵在角落。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使劲挣脱,却挣脱不了。

早猜到他会武功,却没想到这么高。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你先放开我行不行?”花绯这次认怂认得很快。

“知道错了?”

“嗯嗯嗯,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花绯使劲眨巴着眼睛,一副乖巧模样。

萧战轻笑,放开她的手,却没有挪动把她逼到角落的身子。

花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心中把他骂了千万遍,嘴中却客气道:“你挤到我了,麻烦让让。”

“讨好我。”萧战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突然发现,对付面前的这个人,强硬一点好像更合适。

花绯嘴角抽了抽,给他三分颜色他还真开染坊了?

以为她真怕他不成?!

“怎么讨好?”她怂怂问道。

“娘子对相公要如何讨好,你自己想。”

花绯咬唇看着他,他的意思……

明明说好是合作关系的,她怎么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萧战,能不能不这样?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讨好。”

萧战坚定的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陷入对峙之中。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宗云在马车外轻声道:“小公爷,姜府到了。”

随着他的声音,姜诗仙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是不是战哥哥来了?”

花绯听到她的声音眉心一跳,急道:“快让开,姜三小姐出来了!”

萧战依旧一动不动,只能鼻腔中发出一个“嗯?”

花绯无语了,这个样子要是被姜诗仙看见,她估计要被她的眼刀子削成片片鸭。

没想到萧战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上心却这样黑。

她纠结犹豫,可听着姜诗仙的脚步越来越近,只好一咬牙,脑袋微扬凑了上去。

在萧战唇上轻啄一下之后,愤愤道:“这样讨好行不行?”

萧战舔了舔唇,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也不是全然不懂如何讨好夫君。”

说罢,身子动了动,整理衣裳端坐起来。

花绯很想把他一巴掌拍在墙上,这人也太贱了。

两人刚恢复端正的坐姿,马车帘子就被掀开,姜诗仙的笑脸出现在门口:“战哥哥!”

在看到花绯之后,她的笑脸瞬间僵硬。

“姐姐怎么也来了?”

萧战拉着花绯的手边往马车外走边道:“来给大舅贺寿。”

花绯朝姜诗仙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两人走出马车,径直入了姜府。

姜诗仙跟在后面一脸不开心,不过今天是她爹寿辰,她没法发作。

姜维虽官居高位,却不大爱张扬,早就谢绝了各个要给他来贺寿的同僚,想安安静静过个生辰。

所以今天来府中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亲近的亲朋好友。

“哟,这不是萧小公爷嘛,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隔老远,就听到陆适调侃的声音。

花绯见他也来了,居然没有不爽,反而像找到亲人似的,有些兴奋。

毕竟姜府中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有一个认识的可以缓解不少尴尬。

刚想上前打招呼,就看到他摇着扇子走过来,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傻媳妇也来了。”

花绯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才傻呢!”

陆适却早有防备,在她下手之前躲到了老远。

“哈哈哈,打不到打不到!”

花绯轻呵一声:“幼稚!”

本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萧战,不知道怎么的,似是对他手中的扇子产生了兴趣,突然伸手道:“你的这把扇子不错,能否给我看看?”

陆适对于他主动与他说话有些不适应,表情略带迟疑,却还是掩盖不了得意。

“我这把扇子可是念宝阁特别定制的,扇骨用的最好的玉竹,上面还有无双公子的墨宝,价值连城呢!没想到你眼光还不错,一眼就看到了我这把扇子。你要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小心点。”

萧战点头:“我一定小心。”

他这副模样好像真对这把扇子感兴趣,只有花绯扶额,以她这些天来对他的了解来看,他肯定不是光想看扇子这么简单。

她为陆适默哀。

陆适把扇子收拢,得意的甩着海步过来,把扇子递给他道:“你千万要小心些!”

萧战没有说话,接过扇子看了看,右手一动,扇子便刷的一下打开来。

只是这次不像寻常打开扇子一般,扇子呈扇形。

他手中的扇子扇骨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稀稀拉拉的杵在破了的扇面之中。

花绯没忍住笑喷了。

对面的陆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为僵硬。

偏头再看萧战,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把扇子还给他道:“这把扇子质量还有待加强,一打开就坏了。”

说罢牵着花绯往前走去,留下陆适在风中凌乱。

038 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直到走出老远,才响起陆适的一声凄厉惨叫:“萧战,我与你势不两立!你今天不赔了我的扇子,我绝不罢休!”

花绯边偷笑边问萧战:“刚才你怎么悄无声息把那把让扇子弄坏的?都没看到你做什么小动作呀。”

萧战云淡风轻道:“内劲。”

花绯突然有点崇拜了,能在那种寻常的动作中把扇子弄坏,该有多大的内劲。

萧战感受到了她的星星眼,偏头道:“怎么?对我动心思了?”

花绯没有否认,只嘴角微扬道:“我可以动心思吗?”

萧战扬起头目视前方一脸淡定:“允了。”

花绯暗自呸了一声,真是凑不要脸。

“萧战,你给我站住!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陆适愤愤的追了上来。

“表哥,你自己的扇子不好,还非得把错处怪在战哥哥头上,我真替你害臊。”姜诗仙跟在后面鄙夷道。

陆适不干了,回头嚷嚷:“到底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你帮谁说话呢!”

“我只帮有理的人说话。战哥哥什么也没做,就轻轻打开了一下你的扇子,你扇子做工差怪得了谁?”

“我那可是念宝阁定制的,哪里差了?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等发觉之时,萧战和花绯的身影早不见了。

“舅舅,侄儿来给您贺寿了。”

前厅中,姜维一身宝蓝色锦衣坐在上头,手中拿本书,边喝茶边看。

听到萧战的声音,他只温和一笑,道:“你来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正在锦春园中等你呢,快去吧。”

萧战笑着拱了拱手,让后面的宗云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姜维手下的人,便带着花绯往后院走去。

花绯只是随着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多加介绍,这让她还有些意外。

本以为姜府众人会把她上上下下盘问一番,像上次在镇北侯府中一样,没想到这么忽视了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锦春园中,姜府老少都聚在此处,喝茶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花绯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紧张地拉了拉萧战的衣袖:“这次可不许看戏了。”

萧战紧了紧抓着她的手,道:“你不用紧张,姜府的爷爷奶奶都是和善的人。”

两人刚出现在花园路口,就有眼尖的丫鬟注意到,连忙行礼道:“小公爷来了。”

姜老夫人循声望去,露出一个笑容。

“战儿来了,快过来坐。兰月,上茶。”

余光看到一脸紧张的花绯,又看到萧战紧握着她的手,打量片刻之后,道:“这是新进门的孙媳吧?长得水灵又英气,好!也过来奶奶这里坐。”

早在几天之前,她就听儿媳妇的娘家侄子说了,她外孙这新媳妇并不如传闻中蠢笨,本还不大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眼睛明亮清澈,哪有傻子的模样?

花绯有些不敢相信,偏头看了萧战一眼,见他点点头,立即小碎步跑了过去。

“见过奶奶。”

转头看见旁边一菊色衣裳的雍容妇人,不知如何称呼了。

“这是你舅母。”姜老夫人笑着介绍道。

花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见过舅母。”

陆氏温柔一笑,点头示意。

两人坐定之后,萧战又小声给她介绍了园中其他人的身份,花绯都一一打过招呼。

姜老夫人似是很喜欢他,握着她的手道:“孩子,你嫁给了战儿,成为了他的妻子,就是要和他风雨同舟一辈子的,你们俩可要好好过。战儿这孩子话少不善言辞,就要你多多包容多费点心思了。不过他要是欺负你,尽管和奶奶说,奶奶帮你教训他。”

花绯连连点头,又笑着看了萧战一眼,在外人看来,似是娇羞。

心中却在吐槽,萧战他话少不善言辞?她怎么觉着他一句话就能气死人?而且演技一流,只怕姜老夫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看着他坐在长辈面前乖觉的模样,花绯心中叹了口气,只怕她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奶奶,孩儿对绯绯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欺负她?您说笑了。”

萧战一边说一边把花绯的手抓进手心,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花绯感觉浑身一哆嗦,昨晚吃进去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刚才还欺负她呢,简直是条大尾巴狼装小绵羊!

姜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偏头看向陆氏笑道:“这孩子呀,和他爹一模一样,不害臊!”

陆氏用帕子掩嘴轻笑:“不是如此,妹妹又怎会嫁与他?现下战儿夫妻俩和睦,想必妹妹知道也会高兴。”

听到这话,姜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可是三年多没来看我了。”

看到姜老夫人如此伤感,陆氏有些后悔提到云清公主。

正思索怎么转移话题呢,陆适和姜诗仙急匆匆赶了过来。

“我道你躲哪去了,原来是往姑母和老夫人这里来了!”

陆适匆匆行礼和两位问好之后,指着萧战愤然控诉道:“姑母,您可要为我做主,萧战刚才弄坏了我的扇子就跑了!”

那扇子可是他攒了一年的银钱才忍痛买下的,这次不讨个说法决不罢休。

陆氏轻睨了他一眼,笑道:“不就一把扇子嘛,至于你急成这样?待会你到你姑爹房里去挑,挑中了的都送给你。”

“就是,表哥心眼也太小了。”姜诗仙立即补刀。

花绯瞥了一眼萧战,只见他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她要是陆适,估计得气得直挠墙。

难怪当初陆适对她那种态度,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可不一样!我那把扇子可是念宝阁定制的!”

陆氏和姜老夫人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微诧异之后,又恢复寻常。

“那就再去定制一把,姑母出银子可好?”

陆适很是委屈,瞪着萧战道:“那扇子有银子也买不到,上面无双公子的墨宝独一无二,毁了就再也没有了。”

花绯明白他的心情,想必他口中的无双公子是当代名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墨宝被毁确实让人心痛。

本以为姜老夫人会为难,没想到她转脸对萧战道:“战儿,你写封书信给你娘,让她再画一幅。”

039 太贱了

听到这话,花绯一脸黑人问号。

这和萧战他娘有什么关系

显然,陆适也没明白过来。

“老夫人,我的扇面是无双公子的墨宝,不是云清公主的。”

姜老夫人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是萧战悠悠开口道:“你的扇子被毁与我无关。”

“明明就是你把我扇子弄坏的!”

“扇子本就是坏的,我只是轻轻打开,毁坏从何而说?”

说罢有意无意的捏了捏花绯的手。

花绯虎躯一震,迟疑的看向他,果然看到他正偏头对着她笑。

在她看来,这笑容十分诡异。

她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夫君说得没错,我可以作证,那扇子明明不是他弄坏的。”

“你!你怎么也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会?姜妹妹当时不也在吗?”花绯眉头一挑,把话头丢给了姜诗仙。

姜诗仙瞪了她一眼,很不想接她的话,可这事事关萧战,她只好不情不愿道:“我看着也不是战哥哥弄坏的。”

陆适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恨呐!早知道就离萧战这个煞星远一点。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为了一分虚荣心而理会他。

他那边恨得牙齿咯吱响,萧战这边却一副通情达理委曲求全的模样。

“若是陆公子非要把罪责归于我头上也没关系,那把扇子多少银子,我赔就是,到时候你派人去镇国公府走一趟。”

花绯差点表情管理失控。

太贱了,真是太贱了。

陆适吃了亏还不得申诉,实在憋屈。

他还想说什么,陆氏斜睨了他一眼,嗔责道:“适儿你就别再胡闹了,你若想要扇子,问你姑爹要就是,何必赖在战儿身上?”

这下一来,陆适算是彻底放弃挣扎了。

得嘞,反正他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只会相信那个黑心的萧战。

他袖子一甩,寻了个位置坐下,恰好离花绯不远。

花绯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陆适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凑过来小声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花绯耸耸肩:“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对我的?这叫天道好轮回。”

“是吗?你和鬼面魔刹的事情要不要我和萧战说说?他肯定很乐意听。”

花绯回给他一个白眼:“你是不是找揍?”

“你这是承认你和鬼面魔刹有关系了?”

“屁!我都不认识他。”

“鬼面魔刹可是从未在活人面前离开过的,他特意跑过去救你,还没要了你我性命,你说你不认识他我会相信吗?”

花绯还想继续说,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回头一看,萧战很是自然的把她拉扯起来,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而她则被强行塞到了旁边的位置。

“陆公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萧战语气十分柔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花绯和陆适却听出了其中的刀锋。

花绯无语望天。

他们俩有矛盾也用不着把她推来推去吧。

陆适见面前突然换了个人,只好讪讪把凑过去的身子撤了回来。

姜老夫人看着这幕情景,笑着对一旁的陆氏道:“战儿这孩子挺护媳妇的。”

“听说世子夫人之前是个将军,没想到性子如此柔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说话的是坐在陆氏下面的荆夫人,之前给花排介绍过。

花绊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个温柔腼腆的笑容,以配合她的说辞。

萧战在旁悠悠的看着她,笑而不语。

若不是他不打算在她面前隐藏武功,她打不过他,只怕今日他在半路就被揍得打道回府了。

性子柔和简直是无稽之谈。

“姐姐从前在殿前求旨赐婚之时,可不是现在这样。”姜诗仙酸溜溜道。

一说到这,大家不免都想起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想当初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时,还暗叹过萧战命运坎坷。

后来萧战下聘成亲,他们都未曾出席。当然,萧战也没有邀请他们。

花绯面露尴尬,瞥了萧战一眼,眼神示意他帮忙说说话。

萧战浅笑:“绯绯对我一见倾心,当初也是始于初心一时冲动,不提也罢。”

花绯内心翻了个白眼,一见倾心?倾你个蛋蛋!

她决定扳回一城:“夫君对我不也是一见倾心吗?当初连堂都不愿意拜,现在可恨不得把我挂裤腰带上随身携带呢。”

两人互相对看着,脸上都保持着微笑。

这个情形看得众入汗毛倒竖。

姜老夫人率先打破僵局,圆场道:“甭管当初如何成的亲,只要现在两小夫妻和睦就行。”

“大嫂嫂是将军,岂不是很厉害?”陆氏八岁的小儿子姜卿兴奋道。

花绯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笑道:“是啊,我教你舞剑如何?”

“好啊好啊!”

两人笑着离开,在旁边的空地上拿着木剑耍弄起来。

萧战透过草木间隙看着她的笑靥,眸中柔光闪烁。

聚了一会,传来下人唱喊声。

“太子太子妃到!”

众人连忙起身,陆氏搀扶在姜老夫人旁。

齐齐行了个礼,声音也很整齐:“见过太子太子妃。”

太子梁书昱身形挺立,穿着一件墨色缎子长袍,腰间系看白玉带,脚踏白鹿皮靴,头顶上梳着一个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雕满精致花纹的黑玉冠中,整个人神采飞扬。

身旁跟着一白衣女子,却不同于其他妇人梳着繁复的发髻,一支马尾高耸,英姿飒爽。正是太子妃姜诗语。

“不用多礼。”

“奶奶,娘,我们又不是外人,你们快坐下。”姜诗语走过去挽起姜老夫人的胳膊。

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转头吩咐下人:“看茶。”

梁书昱在萧战对面坐下,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招呼。

因萧战常去皇后那里,众人皆知。梁书昱又是皇后所出,在外人眼中,镇国公府是拥护太子一派,两人关系亲密无可厚非。

皇后自十六岁为王妃开始,独得十几年专宠,梁书昱也是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只是最近几年,许是皇后色衰而爱驰,本来只她一人的后宫,添了好几位美人,更有一位昭仪娘娘诞下皇子,盛宠无双,朝中许多官员便摇摆不定了。

040 教训

虽如此,但众人明白,只要有镇国公在的一天,太子地位就无法撼动。

所以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也只是观望,并未战队。

萧战作为镇国公与皇后之间的桥梁,自然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简单的聊了一些家常,梁书昱便同萧战起身离开此地。

花绯本和姜卿玩得起劲,看到他远去的身影,手上的剑一个没抓稳,打落在地。

“大嫂嫂,你输了!”姜卿欢呼雀跃。

姜诗语这才发觉假山空地处花绯的存在。

“那是?”

“战儿的夫人。”

姜诗语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这就是之前名噪京城的花家大小姐?”

姜诗仙连忙凑过去:“是啊,之前她在朝堂上公然求圣上赐婚,不知成为多少人的笑柄,每次和各家小姐出去赏花游玩,都说花家傻女配不上战哥哥呢。”

姜诗语斜睨了她一眼:“别人嘴上怎么说不要紧,你可不能胡说。”

“大姐,我没胡说,我在外都没提过她。”每当有人议论花绯,她都只是嗤之以鼻,并不想以她为话题讨论,确实算没有胡说。

“听说她智力不及常人却骁勇异常,算是一个奇才。”姜诗语端起琉璃茶杯,轻轻吹了一口茶沫。

姜诗仙不服气:“她算什么奇才?不就是力气大吗?一介女子而已,力气这么大做什么?”

像她这样娇柔的闺阁女子才适合战哥哥。

姜诗语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妹妹的心思她最清楚,只可惜他们俩没缘分。

“你们姐妹俩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姜老夫人微微探着头道。

姜诗语把茶杯放下,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想找阿战的新媳妇比试比试。”

陆氏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和从前女儿家时一样?已然嫁了人,就应该温婉一些。”

“娘是知道的,我从小立志要像干姑姑一般当一个女将军,只可惜没能如愿,现在手痒想要比试一下,娘可不能拦我。”

话落,已站起身,把外面白纱衣脱下,显得干练不少。

陆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姜诗仙道:“你可不能学你大姐。”

姜诗仙朝她吐了吐舌头,便跟着姜诗语往空地方向去了。

“大姐,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为战哥哥出气!”在她眼中,萧战出门带着花绯,定是屈服在了她的武力之下。

姜诗语回头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谁说我要教训她了?这是比试懂不懂?”

姜诗仙瞥了花绯一眼,扬起头道:“我懂,那大姐一定要在比试中好好教训她一下。”

姜诗语只能无奈叹气。

花绯看着两人气势汹汹走来,又依稀听到教训等字眼,顿生警惕。

太子妃这是来为妹妹出气的吗?

若是如此,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管她是谁,拳头伺候。

姜诗语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带微笑道:“听说你武功不错。”

她还未曾听闻花绯不傻的消息,尽量用简单的措辞与她对话。

花绯以为她在挑衅,点点头道:“是啊,想打架吗?”

姜诗语低笑一声,果然,花家大小姐如传闻一般,极好动武。

“那我们来比试比试。”

她这话算是默认。

朝后招了招手,府中侍从拿来两柄剑,两人各执一把。

这个阵势把姜老夫人等人全吸引了过去。

“这两孩子,怎么还真动刀动剑起来了呢!”

“娘,您不用担心,语儿知道分寸。”陆氏微笑。

说罢让下人把桌椅点心搬过来,一边吃一边看。

花绯脑后三道黑线,之前的友好都是假的吗?怎么萧战一走她们就全来看好戏了?

哼,想教训她?没门!

感受到她眼中的凌厉,姜诗语愣了愣,紧接着也摆好姿势,蓄势待发。

锵锵锵!

两剑相交,打得难舍难分。

姜诗语从小习武,在女子中武功是佼佼者,此刻与花绯交手,也明显感觉吃力。

她有些意外,但转眼一想,又觉得乃情理之中。

花绯武功若不是有过人之处,怎能以痴傻之身担当冲锋将军的职位?

只不过,她不会轻易认输。

眼中闪过坚定,动作又加快了些。

花绯轻哼,这样就想赢过她给她教训?未免太小看她了。

萧战和梁书昱并肩回来,看到两家夫人打成一团,纷纷面露诧异。

快步走上前去。

花绯边打边看向萧战,见他眼带询问,心中暗忖,还不是他惹的破事!

要不是姜诗仙喜欢他,会让她的太子妃姐姐来教训自己?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出了事有萧战兜着,与她无关。

此刻,花绯也不藏着掖着了,剑光一闪,几个转身之间,把姜诗语手上的剑打落。

也因为这一剑,姜诗语肩膀被划了一道,雪白的衣裳瞬间染红。

“诗语!”梁书昱脚下生风。

脸上尽是担忧,看来对这个太子妃很是重视。

花绯也没料到会真伤了她,站在一旁等待发落。

小惩罚可以有,她也认罚,但若是惩罚太过分,她可不干。

本以为姜诗语会借机发作,却没想到她只捂着肩膀蹙眉,偏头对梁书昱摇头:“我没事。”

梁书昱却不罢休,平常他好好护着的人,被这傻女给伤了,怎能轻易饶过?

即便萧战在此,以他之前对她的态度和立场来看,他也不会管花绯的死活。

“大胆!竟敢伤了太子妃!来人啊,把她抓起来,送入廷尉狱!”

姜诗仙得意的看着花绯,还是姐姐心疼她,知道以受伤之名来处罚这个霸占战哥哥的讨厌女人。

花绯看向萧战,以为他会开口,怎么着此事也是因他而起,却没想到他只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嘴角微勾的模样还仿佛在挑衅一般。

她怒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还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把她当自己人,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想了。

既然如此,别怪她不义!

她无视了前来捉拿她的两个太子护卫,紧紧抓着手中的剑往府外跑去。

两个护卫紧追其后,一路随着跑出了姜府。

041 嫌隙

当日,镇国公世子夫人刺伤太子妃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成为整个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几天刚发生中尉大人家吴小公子派人杀害廷尉家林公子外室主仆一事,现在又有新传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外面热闹了,逃回镇国公府的花绯却愁得团团转。

“拂冬,清芷,我可能要连累你们了。我一个人没法带你们俩人出去,到时候萧战问起,你们就说我不顾劝阻逃离,反正把所有错处都推到我身上。”

拂冬和清芷看着一进门就收拾行李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先逃出镇国公府再说。”

她想,姜诗语既是帮姜诗仙出气的,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刺杀太子妃的罪名可不小,要是被抓住,指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本还指望萧战给她擦屁股,现在想想,是她太天真,萧战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得罪太子?

“我的剑要带上,还有这些伤药,对了,我的银子,还剩了八十多两呢,得全带上。”

“只可惜我这院子刚翻修完还没好好享受几天,就要和它说拜拜了。”

花绯一边收拾一边嘟囔,让旁边两人看得莫名其妙。

迅速收拾好行囊,花绯从怀中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交到两人手中。

“你们拿着应急用,对不起了,我先走了。”

转身出门,找了个最近的围墙翻墙而出。

两个时辰后,大将军府。

花胜坐在房中听下属禀告,嘴角极度上扬。

“好!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此番一来,萧战与太子定会生出嫌隙。”

“属下刚才得知消息,大小姐已经被萧小公爷抓回去,太子亲自到镇国公府要人,萧小公爷都没有把大小姐交出来,一定要亲自处置。”

花胜脸上的疤痕随着眉头跳动,仰天大笑道:“萧战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再不怎么喜欢我那傻女儿,也不会把他府中的人随意交出去,之前回门之时我便看出来了。”

“主子英明!”

花胜得意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只要一点一点瓦解镇国公府和皇后之间的信任,没有镇国公府的帮助,把太子拉下马指日可待。

当然,若是能够直接把镇国公府铲除,会更无后顾之忧。

木枫苑外,护卫团团包围。

花绯把躺椅搬到了新翻修偏院的池子边,悠悠的摇晃。

“小姐,您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晒太阳,姑爷把您关在这,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您,您快想想办法呀!”

花绯依旧闭着眼,边摇边道:“慌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他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着急也改变不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逃出去,没成想还没出京城就被抓了回来。

现在已经从慌乱中走出来,内心一片平静。

只是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有些不好受。

“小姐,我有小道消息您要不要听?”拂冬神秘兮兮凑过来道。

“啥小道消息?”

“听说姑爷和太子争执之中,体弱晕了过去,太子没办法才冲出镇国公府,没把您抓回去。”

清芷面露欣喜:“你的意思是姑爷还是护着我们小姐的,不会对我们小姐太过惩罚?”

拂冬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不是。”

“那是?”花绯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奴婢的意思是,若姑爷这口气没缓过来就这样去了,您就是镇国公府现下唯一的主子了,到时候府中的下人不都得听您的话?”

花绯扶额,亏她还真觉得她有啥有用的信息……

萧战体不体弱她最清楚,要是这样能晕过去,今天一早她就把他揍得不能自理了,还等这时候

“拂冬,这种话如何能乱说?要是被姑爷的人听到,我们就完了。”清芷看了看周围小声道。

“怕什么,姑爷这次晕过去,醒不醒得来还得另说,况且我已经吩咐了人守着偏院,其他人进不来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偏院门口响起菊儿的声音:“见过小公爷!”

拂冬和清芷脸色一变,立即闭上了嘴。

花绯看着她们俩战战兢兢的模样,觉得好笑。

她并没有因为萧战的到来而紧张,暴风雨迟早是要面对的,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萧战来到池边,看到躺在摇椅上淡定的花绯,嘴角微勾。

他朝拂冬和清芷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满眼担忧的看了花绯一眼,行礼退了下去。

待两人离去,萧战自己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手撑着额头,偏过身子幽幽的看着面前的人。

某女此刻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慌的一比。

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此刻又紧张起来。

他直接发落还干脆一点,此刻盯着她看是几个意思?

就这样,两人保持这个动作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最终,花绯败下阵来。

她本来斜躺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眼睛在眨巴了几下之后,终于转到萧战身上,视死如归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战一脸玩味:“伤了别人,倒是挺理直气壮。”

“是她要和我比试的,自己技不如人,关我什么事?况且就伤了那么一道小口子,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反正要被惩罚,气势不能输。

她知道这事之所以大题小做,是因为太子妃想为妹妹出气教训她,可她还是不服气。

明明是他惹来的风流债,难道不应该由他善后吗

“太子十分看重太子妃,你伤了她,太子不会轻易罢休。”

花绯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想理会。

“我冒着得罪太子的危险,把你保下来,你就这种态度?”

听到这话,花绯眼睛蓦地睁大。

她把头撇了回来:“你说你保下了我”

“那是自然,要不然你能安稳躺在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只是为了堵住太子的嘴,我答应他一定严惩,不知道怎样的惩罚才合适。”

花绯瞬间摒弃之前的态度,狗腿似的凑过去,脸上堆满笑容道:“禁闭,禁闭就行!把我关在木枫苑让我进行深刻的反思吧!”

042 惩罚

萧战低笑不语。

花绯知道自请的这个惩罚有些过轻,却还是带着那么一丝期待。

两人对视,萧战俊美的脸上波澜不起,花绯也尽量让自己显得坦然。

半晌,萧战挪了挪桌旁的茶杯,眼神轻点示意。

花绯立即上前,给他倒了杯茶。

“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修长的手指轻触茶杯,却只在上面轻轻摩挲。

终于,他开口继续之前的话题:“禁闭是不是轻了点?若是太子得知,我可不好交待。”

说罢故作惆怅的望了望天。

“那怎么办?要不然……二十大板?我尽量扛住。”花绯美眸一闪,瘪嘴博同情。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适当装怂卖萌是生存之道。

萧战却不为所动:“对于你来说,二十大板等同于挠痒痒。”

啊!(土拨鼠叫)

她还在琢磨受了二十大板之后要在床上躺几天,结果人家说是挠痒痒?

她再怎么身强体壮,也是一个弱女子呀!哪能真受得了重刑。

又是一阵沉默。

在生命面前,怎能轻易放弃。

花绯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从桌旁来到萧战身前,缓缓蹲下身,如小猫一般缱绻在他腿边。

抬头大眼睛扑闪扑闪:“你想如何惩罚?”

萧战身子微颤,又立即镇定,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以作掩饰。

半晌,心情平复,悠然道:“以太子的意思,是要严惩,不死都要废半条命的那种。”

花绯再也按捺不住,鼓着腮帮子怒吼:“你不是说保下我了吗?怎么又要这么重的惩罚?”

“保下你只是保命,可没说保你不被罚。”

顿了顿举着茶杯道,“这茶香,好熟悉”

花绯呵呵:“从你房间里拿的。”

萧战:

此刻,花绯没心思理会茶叶的事,已经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管得了这些?

“你就不能帮我周旋周旋吗?要是被打残了我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萧战低头看着她,慢慢的,嘴角轻轻扬了扬。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花绯伸着脖子等他的回答,关键时刻,他好死不死的停顿了,弄得她一口气差点没缓过去。

她伏在他的腿上,眼巴巴看着。

“只要什么?你快说呀。”

萧战俯身,修长如白玉般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眉头微挑:“讨好我。”

他带着笑意的眸子满是光华,若仔细看,里面还隐藏着一丝期待。

花绯听到前两个字,那颗激动的心便如瀑布一般直冲而下,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一只大尾巴狼怎么可能成为绵羊?是她想多了。

她从他腿边爬起来,冷呵一声,回到自己的躺椅坐下。

讨好你?自己玩蛋去吧!

不就是受罚吗?她皮糙肉厚受得住!

“听说有种刑罚,叫梳洗之刑,是把人放在开水中烫过,再用铁刷一遍一遍刷洗”萧战在一旁悠悠的介绍。

花绯脸色一变,顿时感觉自己的皮肉也如受刑一般裂痛起来。

萧战这混蛋,居然恐吓她,偏偏她还真怕了。

“够了,你不要说了!我们还是来讨论讨论你之前的那句话,你说什么来着?”

“好话不说二遍,你自己考虑。”萧战低笑一声,就要起身离开,“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花绯愤愤的瞪着他,这人简直太可恨!

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心中骂了他千万遍,脚步却还是追了上去。

这副身子虽不是她的,可是痛在她心,一想想自己受刑死去活来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在她看来,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无论如何,先保住命再说。

“等等!”

萧战停住脚步,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缓缓转身。

抬眼看去,花绯如只火红蝴蝶一般扑了过来。

他先是一愣,双手下意识伸手搂住她的腰,再低头时,唇上已然触到两瓣香甜。

柔软的,温暖的,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尝。

这一次,是热烈的,不再收敛。

时间仿佛静止。

半晌,两人才缓缓分开。

花绯两颊一片通红。

看着萧战星辰万千的明眸,她心中原本气势汹汹的质问,转为了软软的一句话:“这样讨好行不行?”

萧战含笑摇头:“不够。”

花绯眉头又蹙了起来,上次不也是一个吻吗?难道要求还升级了?

“那要怎样?”

萧战却缄口不语。

花绯急了,她连吻都送了出去,难不成他想反悔?

“你倒是说啊!你这样藏着掖着我怎么知道?”

“你确定要这样做?”

“只要不太过分,总比受刑好。”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萧战扬头看着前方,面上云淡风轻,嘴中却扔出一句极具爆炸性的话:“侍寝三日,免去一切责罚。”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有着一种魅惑人心之感。

“我去!”

花绯脸色一变的同时,内心万千神兽奔腾而过。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萧战这大尾巴狼!她这是上了贼船的节奏啊!

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可她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姑娘,前世今生都还没……

“啊!萧战,你做什么?!”低头咬牙之际,她惊觉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

萧战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不是你自已答应的吗?你是想去我那里还是你这里?”

花绯愣了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她不是这个意思阿喂!

然而,萧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抱着她大步往前走,边走边道:“那就在这里。”

紧接着,暮色下诡异一笑。

“青南,守在门口,没有我的传召,不许任何人靠近。且传话出去,本世子亲自惩罚少夫人,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过问。”

青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

偏院只有一间房,但足够了。

进房,关门,关窗,一气呵成。

花绯整个人都懵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真是人前那个清润如玉的少年吗?

043 惩罚②

昏暗的房间内,她的身子被放下,紧接着又被搂紧,被包裹在极具男子气息的臂弯中,无法挣脱。

“萧……唔……嗯……”她想解释,却没有办法开口。

每当她说出一个字,萧战的唇便封了上来,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堵住她的退路。

她的双手抵在身前,脑中缺氧之时,居然还该死的觉得萧战的胸膛异常结实,不自觉抓了抓。

没想到看似清瘦的身材下,还挺有料……

虽然他奸诈了点,贱了点,但貌似看起来,她也不亏。

不就是三次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及至此,花绯心一横眼一闭,抵在身前的双手上滑,开始搂着萧战脖子生涩的回应。

那种事嘛,不必太过在意,她安慰自己。

萧战微闭的双眼轻颤,嘴角极度上扬。

大手一挥,衣物落地,房间一片狼藉。

三日后。

花绯抓着被子缩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本以为是三次,却没想到居然真是整整三日!

她心中想骂娘。

身上酸痛难耐,这和受刑有什么区别!

萧战这头大尾巴狼!

相对于花绯的愤愤不已,站在床边悠悠穿衣的萧战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穿戴完毕,他轻轻伸了个懒腰,愈发春风得意。

“你好好休息,为夫让人准备饭菜送来。”临走之时,萧战不忘在花绯唇边留下一个印迹。

花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直到此时,拂冬和清芷才得以进偏院。

现在府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少夫人刺伤了太子妃,小公爷要亲自严惩,鞭子烙铁肯定少不了,少夫人要倒大霉了。

急得拂冬和清芷两人团团转,想要闯进偏院看看,都被青南拦住,怎么都进不来。

偶尔徘徊在院墙边,还能听到小姐的惨叫,仿佛撕心裂肺。

她们俩只能抱团哭泣。

现在端着饭菜进来的手都有些颤抖,生怕看到小姐一身伤的惨样。

小心翼翼推开门,却见小姐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衣裳散落一地。

“小姐?”清芷轻声喊道。

听到清芷的声音,花绯吓了一跳,从床上弹坐起来,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之中。

这几日都是萧战亲自端的饭菜过来,怎么换人了?

天哪,早知道是她们过来,她就忍痛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不在床上躺尸了!

拂冬和清芷看到她受惊的模样,连忙把饭菜扔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带着哭腔嚎道:“小姐,您这是受了怎样的刑罚,才卧床不起啊!”

“小姐,您不用怕,姑爷若是再来,奴婢们会拼死保护您!”

“来,小姐,让奴婢看看您的伤。”

清芷想要拉开被子,却被花绯抓得紧紧的。

“我没事!”

“小姐,您怎么可能没事呢?您放心,奴婢就算看到您的伤也不会哭的。”清芷说着之时,已经哭了起来。

“小姐肯定是被吓傻了,清芷你放开,我来!”

薄被在来回拉扯之后,嘶的一声裂开,花绯的表情瞬间垮掉。

“看吧看吧,你们看吧!”她破罐子破摔了。

拂冬和清芷看到她身上叠加在一起的红痕,先是一愣,接着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迟疑的对看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肯定之后缓缓背过身去。

“小,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清芷慌乱的捡起地上的衣裳,却发现没一件完整的了。

“奴婢,奴婢去帮小姐拿衣裳过来!”

拂冬看着清芷红着脸跑出去的背影,平复了一下心情,感叹道:“小姐,您这样对待姑爷,姑爷他的身体……还好吗?”

花绯:……

“难怪看刚才姑爷出去之时有些步履不稳,原来是被您……”

花绯两手抓紧。

“姑爷的身体本就病弱,经过这一折腾,估摸着要在床上躺上些日子,奴婢真为他担心啊。”

再也忍不住,花绯伸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拂冬头上。

“啊呀,小姐您干嘛,好痛啊!”拂冬捂着头弹了起来。

花绯咬牙切齿:“今天看见的都不许对外说起,一个字都不许知道吗?!”

“奴婢知道啦!小姐对姑爷做了这种事奴婢怎么会到外面乱说?这可关乎小姐的名誉……”

“你还说!”那床烂被子直接扔在了拂冬的头上。

清芷拿着衣裳匆匆赶来,穿衣,整理,动作十分迅速。

“小姐,奴婢让人准备了热水,您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用早膳?”

“嗯。”

花绯是被拂冬和清芷两人扶着走出偏院的。

院中其他下人看到之时,不免感概同情。

果然,少夫人被小公爷惩罚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只有拂冬一人扬着头看着他们同情的眼神满是轻蔑,明明是她们小姐占了便宜,他们这些外人哪里会懂!

只可惜,小姐不让说。

不止是镇国公府,京城中也在盛传花绯被严惩的消息,如此一来,太子的怒火才算勉强熄灭。

花绯休养了两天之后又活蹦乱跳了,想出府逛逛,却连院门都没出得去。

“小公爷吩咐了,请少夫人在木枫苑好好养伤,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花绯长袖一甩,愤愤然转身去她的躺椅上躺好。

萧战特么的还是一头拔(星星)无情的大尾巴狼!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玉雪苑,萧战静静喝着茶,嘴角微勾。

“她想出府?”

“是,少夫人几次想要强闯院门,护卫已多人受伤,再这样下去就拦不住了。”

“她若现在出门,京中传言必破,那些人心中也会起疑。”

茶杯放下,拳头渐渐握紧,而后松开:“罢了,她想出府,就带她出去走一趟。”

是夜,花绯睡得迷迷糊糊,蓦地被一人影惊醒。

“谁?!竟敢跑到我木枫苑来当贼。”

她火速穿衣,摩拳擦掌。

正好被关在这里无聊,她迫不及待想要找人发泄发泄了。

结果只见眼前影子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腰身就被一只手臂紧紧搂住。

044 偷溜出府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我。”

听到萧战的声音,花绯心中更生气了,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奈何她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被他制服,无力反抗。

她又气又急,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战一手把她两只手擒住,抵在墙边,一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小声点。”

“你是做贼心虚了吗?!”花绯偏头轻哼,顺带翻了个白眼。

萧战并没有恼,反而是看着她轻笑:“想不想出府?”

花绯微蹙眉头看着他,表示怀疑。

他是不是又想坑她?

从上次离开木枫苑已经好几天,他都不闻不问,现在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问她想不想出府?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萧战看着她抿嘴思考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正面对着他。

“不想出去?”

花绯嫌弃的把他的手扒拉开,鼓起腮帮子道:“我想出去就能出去吗?”

“只要你听从安排,我可以带你出去。”

似是知道她接下来的反应,萧战微挑着眉等待她表情的变化。

果然,眼前的人儿美眸提溜转动,眉开眼笑起来,正如他的预料。

她总是如此识时务。

“好,我一定听从安排!”只要能够出去透透气,不再关在这里,一切都好商量。

眼睛弯弯,如一汪泉水,让人心生荡漾。

他喜欢看到她笑。

他想,估计是她的笑容太过明媚,让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才会让他对她另眼相待。

当然,嗔怒之时,也别是一番风味。

两人达成协议,偷偷出了房间。

院外有驻守的护卫,于是他们从院墙边翻了出去。

花绯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但鉴于能够出府,便没有多问。

初夏的夜晚不似白日闷热,微风吹过,有种清凉之感。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花绯的兴奋劲渐渐消失。

此刻已是深夜,街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她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出来做什么。

“我可以明天再回来吗?”她搓着小手一脸期待问道。

用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她的本意,可只有这样,才能把她的期待表现出来,也最有可能达到她的目的。

萧战对此很是受用,不着痕迹把她的手包裹,牵着她扬头往前走去:“允了。”

花绯内心一喜,紧接着又想起一个问题。

“现在已经宵禁,客栈都关门了,我们去哪里歇息?”

“随我来。”

一炷香后,花绯抬头看着面前的酒楼,眼睛微眯,表情也变得愤然。

萧战说可以去他名下的酒楼休息,结果带她来了醉仙楼。

她没有忘记,之前她在醉仙楼大吃大喝吃霸王餐,还请了酒楼里所有人的客,让酒楼负责人去镇国公府要银子,为此沾沾自喜。

她以为那次萧战大出血,气得不轻。

结果他说醉仙楼是他名下的产业?

阿摔!

顿时觉得心情不舒畅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爽,萧战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道:“上次见你玩得开心,所以配合了一下。

花绯狠狠瞪着他,配合?明明是把她要得团团转!

他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看着她像傻子一样自以为是,更加可恶。

只是,此刻的她没有资本和他计较,只能忍。

萧战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带着花绯从他的专属通道进入。

他的雅间就像一个生活小套间,里面设施一应俱全。

只是,只有一张床。

花绯看着那张床,表情极为纠结。

犹豫半晌,她指着书桌道:“你睡桌上。”

萧战挑眉:“这是我的房间。”

“那我睡桌上。”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身子一轻,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之中。

头顶响起低低的声音:“一起睡。放心,今日不会对你怎样。”

她的身子才刚好,他暂时不会动她。

听到这话,花绯便想起了那三日三夜,脸烧得厉害。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用,她根本不是萧战的对手。

在这个时代,男人占绝对的主导权,她名义上是她的妻子,履行妻子的义务是情理之中。

有时候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只能让自己试着接受,这样才能过得开心一点。

虽是睡在一张床上,花绯却缩在了角落,尽量离萧战远远的。

可还是被萧战一把捞入怀中。

“你说好不碰我的!”她试着推开他。

萧战却把她搂得更紧了,刀削般的下颚靠在她的肩头,沙哑着嗓子道:“别动,再动我就不能保证了。”

花绯感觉他呼出的气息在她耳边,麻麻痒痒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听话的停止了动作,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萧战起伏的胸膛异常坚实,极具安全感。

渐渐的,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花绯醒来之时,萧战早已坐在长木案前,静静的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屋,为他那身白衣覆上一层金黄色轻纱。

花绯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看呆了。

萧战不说话的时候,如天上的明月,在众星中极其耀眼,却又带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洁之感。

可他一说话……

罢了,不想了。

“为夫好看吗?”萧战的目光一直在手中的书上,却突然启唇,扔下这句话。

花绯的思绪被他打断,悻悻从被窝里钻出来:“我又没看你,自作多情。”

萧战只是轻笑。

“桌上放了一套衣裳,你待会穿上。”

花绯顺着他的话看去,只见离床不远的木桌上摆着一套白色的男装,旁边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面具。

“为何要我穿男装?”

萧战没有看她,有意无意的翻着书,显得云淡风轻:“你现在重伤在身,在府中养伤,不能出门。”

花绯想起了府中的传言,恍然大悟。

那盛传的说法,估计是为了堵住太子的嘴,也是她那三日换来的结果。

换上衣裳,戴上面具,青丝高束,在镜前一看,俨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醉仙楼管事敲门进来的时候,明显一愣。

从来不许外人进入的雅间,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045 断袖

若他没有猜错,两人是从昨晚就一直呆在房间的,那他们睡觉……

众所周知,小公爷不喜与人接触,也不喜他人随意触碰他的东西。

就连随身最多的青南都只默默跟在后头,从未越矩。

而这位小公子,不光在他雅间溜达随手翻动里面的东西,昨晚还有可能与他同床共枕。

光想想就觉得刺激。

脑海中转过无数思绪,管事哈腰道:“小公爷,您在这里用早膳吗?”

萧战把手中的书放低,抬眼道:“你吃什么?”

正在木架前张嘴摩挲上面精致摆设的花绯,连忙收起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转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牛肉面。”

顿了顿补充,“多放牛肉少放面!”

萧战嘴角微勾,朝管事轻轻挥手:“两碗牛肉面。”

管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极为震惊。小公爷早膳向来丰盛,最少也有六个盘子,今天居然点名只吃一碗牛肉面?

而且牛肉面还是那位戴面具的小公子提起的。

大消息,这可是震惊京城的大消息!

要是把这消息无意中散播一点出去,来醉仙楼八卦的人可就多了,到时候财源滚滚来。

管事边打着算盘边退了下去。

等萧战和花绯两人用完早膳下来之时,已经有少数人看着他们小声议论。

“果然是醉仙楼,小道消息最快,听说这位走在前头的白衣公子就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是萧小公爷没错了,他也是可怜,摊上一个傻夫人。”

“是不是被夫人刺激了,这才找了个男人慰藉受伤的心?”

“嘿嘿,可不是嘛,前几天那傻女闯了大祸,被打残了,估计因此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嘘,小声点,被听到你就等着买棺材吧!”

花绯摇着扇子走在后头,那些人虽尽量放低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萧战是断袖?

不近女色?

笑话!

她可还记得那暗无天日的三天,她被他折磨得腰酸背痛,那恶狼般的模样像是不近女色吗!

一想到这,她牙齿磨得咯吱响。

眼睛一转,脸上又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在众人偷偷打量的目光中,她摇着手中的扇子大步走上前去。

走到萧战面前,抬起头,奸笑着把手中扇子合上,抬起手用扇子轻点他的胸口,用略带娇羞的笑容道:“公子,我们待会去哪里?”

声线特意伪装得粗了些,表情却十分暧昧。

哼,她要让他断袖的名声坐实!

果然,醉仙楼大堂中嘘声一片,本就在议论的食客更加眉飞色舞。

萧战低头看着掩藏不住得意神情的某女,先是一愣,慢慢的,嘴角上扬。

他缓缓俯身,脑袋凑到她的耳边,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声音却不知是不是没控制住,响亮不已。

“听你的。”

顿时,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花绯被他这句话撩得面红耳赤,暗恨自己太不淡定,明明是要给他难堪的。

她迅速转身出门,萧战含笑跟在身后。

他们俩一离开,醉仙楼便炸开了锅。

谁曾想当年叱咤风云战无不胜的镇国公,有一个断袖儿子?!

真是世事难料。

花绯一路闲逛,之期被禁闭积压的闷气一扫而光,主要是后面有个行走的钱袋子。

她也不知道萧战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反正她不管,只管买买买。

她边拿着糖葫芦啃着,边扫着两边摊贩上摆着的小玩意。

大多都是廉价品,没什么值钱的。

她想,萧战今天心情好,愿意为她买单,她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尽买点便宜货。

得趁这个机会,多购置些贵重物品,到时候再偷偷拿出来换银子。

心中算盘打得砰砰响,眼睛也不自觉到处瞄。

突然想起上次陆适说过,他那把扇子是在念宝阁花大价钱买的,想来念宝阁里面的东西不错。

思及至此,她嘿嘿笑出声,随即意识到,又收敛了。

“萧战,念宝阁在哪里?我们能不能去那里看看?”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仿佛是单纯的想去逛逛,而不是想要购物血拼。

萧战只当女子都是爱买各种小玩意的,并不知道她内心想把它们换银子的想法,于是微微颔首:“允了。”

带着她往念宝阁方向走去。

花绯低着头拼命咬着唇忍笑,这下发财了!

念宝阁离醉仙楼只隔了两条街,都是处于繁华热闹的地带,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里面大多是女子在挑选首饰,这里的宝石首饰最出名。

两人一进门,就引起了众多女子的注意。

好两个白衣翩翩佳公子!

她们的脸红了红,娇羞的低下头小声议论,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念宝阁的主事姓曹名孟德,是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萧战的存在。

蹬蹬蹬,他立即从二楼小跑着赶了下来。

刚想恭敬行礼询问来此有何吩咐,就见萧战朝他使了个眼色,并把后面看着各种宝石首饰目瞪口呆的花绯拉到身边。

“带这位……公子看看店里的东西。”

花绯的眼睛还盯在一支红宝石金钗上挪不开。

麻蛋的这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好看!她都好喜欢!

怎么办怎么办好想买。

萧战察觉到她的神色,悠悠走到她盯着的首饰面前,问道:“想要?”

花绯瞧了他一眼,又看看上面标价五百八十两银子,吞了吞口水,极力把喉咙口即将冲出的“想要”两个字吞了进去。

若是一开口就是如此价位的东西,只怕还没坑到一件就没有后续了。

还是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曹孟德见花绯的神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男子难不成对首饰也有如此强烈的购买欲望?

只是,鉴于他是萧战带来的人,他还是热心的上去介绍一番。

“公子好眼光,这支红宝石金钗是我们念宝阁首席设计师设计的,又是用的最好的材料和手艺,送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男人买首饰,总归不是自己用,不是送姐姐就是送妹妹,再不然就送情妹妹。

花绯盯着他,略显诧异:“首席设计师?”

这不是现代才有的名词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046 美人阁

曹孟德不知她的关注点为何在此处,不过还是耐心解释。

“首席设计师就是我们念宝阁最厉害的设计首饰专人,他设计的作品风靡整个京城,受众多小姐夫人的追捧。”

花绯当然知道首席设计师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奇怪这个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着曹孟德的解释,她想,估计这个时代也有这个词。

毕竟这个朝代在历史中并无记载,有其他朝代没出现过的东西和词语并不是没有可能。

脑中正思索着,萧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若是喜欢,就买下来。”

花绯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看向他。

这可是要五百多两银子!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萧战这话算是答应给她买了,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就算今天只能买这一件东西,都算赚了!

她迅速点头,指着钗子对曹孟德道:“麻烦快点包起来。”

一副怕萧战反悔的样子。

萧战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勾。

曹孟德让下面的人把钗子装在一个精致的桃木镶金的盒子之中,奉到她面前。

花绯接过来,宝贝似的拿在手中舍不得松手。

“要不要再看看别的?”萧战偏头询问。

花绯瞪大眼睛看着他,今天的萧战是中邪了吗?

平常抠得跟铁公鸡似的,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镇国公府有钱也没到随意买买买的地步吧?

听清芷说过,花胜每个月的俸禄350斛,折合银子约八百多两,这可是整个大将军府的开支来源。

虽说名下还有一点产业,但也不是能够随便几百两银子挥霍的。

她的二妹妹花缇最名贵的步摇也才二百多两银子,是她的当家首饰,平常都舍不得戴。

镇国公府俸禄再多,也和大将军府差不了太多,要是一天就把一个月的俸禄花光,接下来的日子等着吃土吗?

花绯的表情纠结万分。

萧战没想到自己简单的一句问话会引发这么大的思想狂风,看花绯的模样,还以为她没有看得上的物件。

他朝曹孟德使了个眼色,道:“去里边看看。”

曹孟德立即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花绯边发着呆边跟着走,走了好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还要看看的!”

管萧战发什么疯,能捞一笔是一笔。

这种时候她怎么犹豫了呢!

看着花绯着急的模样,曹孟德立即解释:“公子,里间的东西更好,很多世家公子都来这里挑货的。”

花绯神情瞬变,挑眉道:“那好,进去看看。”

所谓的里间,又分好几个房间。

从大堂进入,穿过一段长廊,便看见一个挂着“美人阁”牌匾的大房间。

花绯看着那个牌匾,露出奸笑。

原来念宝阁里面还藏着一个风月场所……

萧战是想带她来逍遥逍遥吗?

不,不对,她是女的,怎么逍遥?

难不成他想拿她逍遥?

不,不不不!

花绯一想到这,脸色突变,就要转身往外走。

萧战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怎么了?”

“萧战,你说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花绯鼓着腮帮子质问。

萧战莫名其妙。

在前面带路的曹孟德则目瞪口呆。

本以为这位公子只是小公爷的朋友,可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有情况……

他只能捋着白胡子抬头望望天花板,装作不在场。

萧战盯着她,半晌,才低声道:“你想让我对你行不轨之事?”

花绯一愣,梗着脖子道:“我才没有!”

“那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带我去风月场所,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是什么!”

萧战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房间牌匾的方向,突然明白过来。

他哭笑不得。

“瓌宝如美人,世间难得。故作美人阁。”

说着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调笑道:“你的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花绯又羞又气,还不是之前那事让她有了心理阴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懂吗!

要不是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定能看到她那如猴子屁股般的红脸蛋。

来到美人阁,放眼望去,摆着两排长桌,桌上各有展示。

而长桌的两边,则是直达到顶的木柜,把整面墙都覆盖住。

每个木柜上面都有分格,只不过格子很大,一整个木柜大约只分了三十格左右。格子有大有小,并不均匀,看上去错落有致,十分美观。

进门正对面除了一些摆设之外,最吸引眼球的便是挂在墙上的几幅画了,每一幅都堪称臻品。

不过,对于花绯来说,吸引眼球的不是那些画,而是立在画前的透明格挡。

只见她三步并两步走到画前立定,震惊地抚摸着那层透明格挡吼道:“卧槽!这不是玻璃吗?!”

据她的了解,古代虽能够制作玻璃,但透明度不高,通常称为琉璃。面前的这些玻璃都快赶得上现代玻璃了,简直不可思议!

萧战立在身后眉头微蹙。

这等透明无杂质的玻璃很是难得,算得上是奇珍异宝,除了圣上那里有少量之外,他可以保证,除了这些,外人无法得见。

花绯之前一直待在边关,在京之后又没有来过念宝阁,怎么会认识玻璃?

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曹孟德见她如此反应,也很震惊,上前询问道:“公子未曾来过,怎会识得此物?”

“我……”

她总不能说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而那个世界恰好有这种东西,而且还很常见。

“我听别人说的,不过我看外面都没有这种东西,你们这里为何会有?”她连忙转移话题。

曹孟德看了萧战一眼,转而笑眼微眯,偏头对她道:“这是我们东家花大价钱买来的,十分珍贵,其他地方很难见到。”

花绯点点头,以现在这个时代能够生产出这样的玻璃确实难得。

果然,念宝阁名不虚传。

感叹完玻璃,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画,不免被吸引。

她之前是美术生出身,对国画还是有点研究。

眼前的画既大气又细腻,花鸟虫鱼,寥寥数笔,身形俱在,用色与结构,都堪称大家风范。

再看落款:无双。

047 奇特的盒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无双公子的作品。

花绯仔细看了看,无双公子的手笔果然名不虚传。

隔着玻璃不过瘾,又叫来曹孟德:“老板,这个能不能取出来看?”

曹孟德还没答话,萧战就提着她的衣领往旁边走去,边走边道:“几幅破画有什么好看的。”

花绯边挣扎边吼:“你懂不懂欣赏啊!这可是名家!”

奈何她怎么挣扎都没用,萧战根本没给她继续欣赏的机会。

蓦地。

挣扎之下,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砰!砰!砰!

一下一下。

像是要跳出胸膛。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山间的雾,天上的云,耳边的风,缥缈无状,不可触摸。

她放弃了挣扎,随着萧战一步一步往木柜方向靠近。

好像有种东西在牵引着她。

萧战见她怔怔看着前方,双目放空仿佛被摄了魂,顿时觉得不对。

“你怎么了?”他闪到她面前。

花绯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

脚步坚定。

萧战面露一丝慌乱,右手扣住她的手腕,往怀中一拉,双手环抱,禁锢着她的肩膀。

低头轻唤:“快醒醒!告诉我你怎么了!”

声音略微颤抖。

花绯抬头看了他一眼,放空呆滞的眼神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鲜活了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蹙眉道:“怎么了?没怎么啊,我就想看看前面的宝贝,你拉着我做什么?”

萧战定定看着她半晌,才把她肩膀松开,却依旧扣住了她的手腕。

“想看哪个?一起去看。”

花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觉得奇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旁边的曹孟德感觉自己没眼看下去了,小公爷在他面前毫不避讳,是当他不存在么。

来到那面整墙的大木柜前,花绯径直走向其中一个小格子。

格子上摆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子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不像木头也不像生铁,呈黑色,有淡淡的光泽,如玉一般,却不是玉。

上面雕刻着精致而古老的花纹,带着一丝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

萧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偏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曹孟德介绍:“这是一个多月前收进来的,老朽看这个盒子做工精致又很是特别,故而摆在了此处。”

“哦?特别之处在哪?”

曹孟德神采飞扬起来:“这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摔不坏砍不烂,外面看似没有机关和暗锁,却怎么都打不开。”

花绯顿时来了兴趣,紧盯着盒子道:“还有这种事情?我来试试。”

曹孟德笑:“公子,老朽这念宝阁中有很多能人异士,其中不乏有能举千斤鼎者,都无法把这盒子打开,您就不用再试了。”

顿了顿又道:“即便不能打开,这盒子也是一件极其精致的摆设,公子买回去摆在家中,也算是一道风景。”

花绯听着他的话,心中想试试的想法更浓。

“没关系,就试试。”

刚想伸手拿下盒子,却听到门口响起一阵喧闹声。

“我跟你们说,念宝阁这次收的这个东西很是诡异,明明是个盒子,却怎么都打不开。掌柜的说了,要是谁能够打开,可以免费在念宝阁中随意挑一件宝物,机不可失啊!”

声音响起的同时,门口涌现出四五个打扮贵气的世家公子,后面还跟着念宝阁几个侍女。

花绯转身看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老冤家陆适。

只可惜,她现在戴着面具身着男装,不能暴露身份。

陆适看到他们也是一愣,当然,并不是因为花绯,而是萧战。

一想到上次他宝贝的扇子被他毁坏,他心中就憋得慌。

“萧小公爷,真是冤家路窄啊,从不轻易出门的你,怎么也有兴致来逛念宝阁了?”

萧战冷眼瞧着他,并未打算理会。

倒是陆适后面的一位绿衣少年兴致勃勃道:“一大早就听闻萧小公爷带着一个小公子在外招摇过市,此刻一见,看来所言非虚。就是不知道萧小公爷何时变的口味,我等也好投其所好呀!哈哈哈!”

说完之后,他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后面几个公子跟着大笑。

陆适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嘲笑,而是赶紧让开身子,免得受到波及。

以他对萧战的了解,身边肯定又藏着什么高手,到时候放暗箭打得人措手不及。

每次他都是吃了他的暗亏,最严重的时候回到家躺在床上几天都下不来。

后面那几个还毫无察觉,他摇着扇子叹了口气,心中默念:一、二……

念到三时,刚才还表现极为嚣张嘲笑萧战的赵公子忽而没了声,偏头看去,人已经半跪在地上。

他轻笑一声挑了挑眉,转而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诶呀赵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赵勇抬起头眼泛怒火,爬起来朝四周吼道:“谁?谁敢偷袭老子!”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也纷纷转身看向周围。

只可惜,啥都没看到。

就连花绯都不知道刚才偷袭他的人是谁,偏过头去小声凑到萧战耳边道:“刚才偷袭的人好厉害,我都没看到半丝破绽,是不是你的人?”

萧战嘴角微勾,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过身去,道:“你想不想要这个?”

花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柜子上的那个盒子,点了点头:“想。”

这个盒子若真如掌柜的所说那么神奇,也算是一个宝物。

就算到时候当不出去,拿着当防身武器也是好的。

“掌柜的,这个盒子我们要了。”

曹孟德抚着白胡子笑道:“是现在带回去还是派人送到镇国公府?”

花绯看向萧战,见他一副等她决定的表情,露出八颗牙齿,摇摇手中的扇子道:“先拿给我把玩把玩,再送回镇国公府。”

“诶,我们特意来看这个宝盒的,你们怎么能拿走?!”陆适等几人不干了。

他和赵勇打了赌,若是他能够打开,他就输二百两银子给他,若打不开,则他输二百两银子给他。

就要到手的银子怎么能飞了!

048 世风日下

面对陆适等人的诘问,萧战没有半点表情变化,而是从柜子上把那个盒子拿下来,扬头往门口走。

“喂,萧战,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陆适的问话中带着一丝顾忌,语气显得怂了不少。

萧战拿着盒子眉头微挑:“先来后到。”

花绯看着陆适噎住的样子,拼命忍笑。

萧战不冷不淡的样子还真挺气人。

两人旁若无人往前走,到达陆适等人面前之时,赵勇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适见状,又赶紧让开了些。

让他们去当炮灰,他负责看戏。

“萧小公爷,本小爷可是特意赶来看念宝阁新货的,你们先来又怎样总要我们哥几个看过之后再拿走!”

在他眼里,镇国公世子又怎样镇国公不在这里,他又刚和太子闹翻,就是一个纸老虎而已。

萧战凉凉瞥了他一眼,依旧昂首前行,仿佛他们几个都不存在。

对对手最大的反击就是无视,这一点萧战做到了。

“萧战,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盒子我看定了!”说罢,赵勇就要伸手去抢。

他就不信了,萧战一个常年病弱的病秧子,能够在他面前带走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刚伸出手,就被一把扇子狠狠一击,直接击在他的面门之上。

“这位兄台,强抢好像不是君子所为吧”花绯说话之时,又把扇子打开了来,放在胸前缓缓扇动,显得十分从容,游刃有余。

赵勇被打得连连后退,站稳之后,恶狠狠瞪着她道:“你是什么东西?!”

花绯扇子一收,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看着自己的手心悠悠笑道:“我是来收抬你这个东西的人,嘴巴贱是会挨打的哦!”

上次打太子妃出了事,她惹不起,可眼前这人总能揍吧!

她的动作十分迅速,赵勇被打得半晌没回过神。

倒是一旁的陆适嚷嚷道:“哎哟赵公子,你怎么连萧小公爷的新相好都打不过你看看你看看,这潇洒俊逸的脸都肿了,要不要我们几个帮忙”

话落之时,他的脚步又往后退了退,尽量离门口几人远点。

其他几个公子哥见状,也往后退了退。

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几个随从,并没有带护卫,他们本身又是三脚猫的功夫,要真打起来,绝对是挨打的那一方。

就算打得过,萧战可是镇国公的宝贝儿子,还是不惹为妙。

旁边的人心思已经转了个山路十八弯,赵勇却此刻才摸着脸反应过来。

“你居然敢打本小爷!”

“打的就是你,怎么了”

“我爹可是卫尉!你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花绯眼皮一动,用扇面覆唇,凑到萧战耳边小声问道:“卫尉是不是大官”

萧战微微点头:“官居一品。”

花绯张大嘴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比你爹来说呢”

萧战轻笑:“你无需考虑这么多,有我在。”

花绯撇了撤嘴,上次揍了太子妃,她可是吸取了教训,要是再如上次那般,她这副身子还要不要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应该是惹得起的意思。

她把扇子一收,扬起头轻蔑道:“你爹是李刚都没用,萧兄可是镇国公世子,是你能惹得起的识相的就让开!”

她嚣张的气焰成功把另外几人震慑住了,有两个开始劝和起来。

“赵兄,我们是出来找乐子的,又不是出来打架的,这里的乐子没了,再去其他地方就是,别伤了和气。”

“就是,就是,和气生财,我们去看看别的宝物。”

赵勇愤愤瞪了他们俩一眼,捂着脸往外走去,道:“和气个屁!我回去告诉我爹!萧战你给我等着!”

另外几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惆怅良久,才转过身来对萧战道:“萧小公爷,赵兄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

对于他们来说,镇国公虽然已不在京城十几年,但他的威信还在,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此刻,在一旁看戏的陆适终于走了过来,招呼那几个公子哥道:“来来来,我们看看其他的宝贝。赵公子走了,我的赌是打不下去了,还不如买点其他东西回去,改善一下心情。”

为了避免再次被萧战暗算,他不打算和他多说话,打算绕过他往长桌方向去。

却被花绯拦了下来。

她饶有兴致道:“这位兄台,你和赵公子打了什么赌啊”

看他刚才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应该是关于萧战手中这个盒子的。

陆适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关你何事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发了什么病,家里好好的媳妇不要,跑外面来找新鲜。找个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找个男人,唉,世风日下啊!”

说话的时候眼睛提溜提溜转,防着周围有什么人暗算他。

听到他的话,花绯差点笑出声。

没想到平时嘴巴那么毒,关键时刻还会为她打抱不平。

为了让萧战断袖的名声更加坐实,她故意凑到陆适身前小声道:“男人自然有男人的好处,兄台你可不要小看我,我的厉害之处你是没看到……”

话还未完,花绯就感觉自己后衣领被提了起来。

回头看去,萧战正阴阴的看着她。

虽没有说话,但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顿时怂了,吞了口唾沫,乖乖站好。

不止是她,对面的陆适也感觉浑身不适,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萧战,而是因为花绯。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毒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居然加速了不少,难怪能够入得了萧战的眼。

他的口味该不会也……?

啊呸!

陆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心中呐喊,一定要保持清醒!

虽这样喊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问我打什么赌,是不是想把这个盒子借我看看”

表情依旧不屑,仿佛只是对这个盒子感兴趣而已。

乖乖站在萧战身后的花绯探出一个头来,挑眉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把盒子借给你。”

“自然是赌谁能够打开这个盒子。”

花徘思绪开始飞快转动,刚才听掌柜的说他手下的能人异士都无法打开,就凭陆适,肯定也打不开。

何不趁此捞一把呢

049 擂台

思及至此,眉开眼笑。

不过为了保持男子的稳重,她瞬间收敛,轻咳一声道:“你要看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交五十两租借费,这个盒子给你看上一个时辰都没问题。”

陆适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盒子定价还只有三百两,是美人阁价位最低的货,主要是借它的噱头吸引人前来买其他宝物,他居然开口就要五十两租借费?

“你怎么不去抢呢!”

花绯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大手一挥道:“这样吧,若是你能够打开这个盒子,我不光不要租借费,还倒给你三百两银子。但你若是打不开,就得付我五十两租借费。”

说着指了指另外几个公子哥道:“你们也可以来尝试,只要其中一人打开我都付银子怎么样?就算最后都没有打开,租借费你们可以平摊,到你们手上也就十几两银子罢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她的这番话让众位公子哥蠢蠢欲动,这样听来,确实可以试试。

若老天开眼真让他们打开了,三百两不是小数目,他们就平白赚了一大笔。

陆适眼睛一转,道:“好,那你要给我们试够一个时辰!”

花绯打出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萧战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只得跟着她往楼上雅间走去。

走到一半,花绯突然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前面带路的曹孟德。

“掌柜的掌柜的,我有个事找你商量。”

曹孟德捋着胡子看向她:“公子请说。”

“待会能不能帮我在念宝阁外搭个擂台,再宣传一下,就说我手中有个宝盒,一两银子就有一次尝试打开它的机会,只要成功打开,我就立即奖励那人二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陆适在后面嚷嚷上了:“不是说好了给我们试的吗?怎么又摆擂台了?”

花绯回以一个微笑:“反正你也打不开,这不还有一个时辰嘛,等你们试完一个时辰,外面擂台已经宣传得差不多了。”

“诶,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哥几个啊!”

花绯耸耸肩:“那你待会一定要打开,给你们哥几个挣挣脸面。”

说罢面露得意继续往楼上雅间走去。

曹孟德则吩咐人开始摆擂台。

花绯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刚才在上楼的路上,她瞥见萧战曾悄悄尝试打开这个盒子。

虽然动作十分隐秘,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心中暗笑,这盒子若是连萧战都打不开,那京城中基本没人能够打开了。

况且之前掌柜的那么笃定此盒无法打开,她没理由不相信。

二楼雅间,盒子摆在桌上,周围围着一圈人。

“谁先试?”花绯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并未去凑热闹。

陆适想试,却又犹豫。

“李兄你先试吧。”

旁边的李公子听言,也没推脱,撸起袖子就开干。

龇牙咧嘴用尽全力捣鼓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他败下阵来,把盒子往桌上一放,道:“陆兄,我不行了!”

花绯身子一偏,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换了个方向,一手撑着头一边悠悠道:“怎么着也是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萧战凉凉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张口就是荤话,之前倒没看出来。

静静喝茶,之后再找她算账。

某女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正玩得起劲。

她大咧咧吼道:“抓紧时间,下一个!”

一个时辰后,陆适等人双手撑着双膝,紧盯着眼前的盒子喘粗气,表情十分愤然。

十八般武器都用上了,刀都砍断了两把,他还找了他府中武功最好力气最大的护卫前来,这东西愣是纹丝不动。

真是太邪门了!

他们累得够呛,花绯却笑得花枝乱颤,摇着扇子走到桌旁,道:“一个时辰已过,各位是不是该把五十两银子交给在下了?”

陆适狠狠瞪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十几两银子出来,砰的一下扔在桌上。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往外掏银子。

花绯点了点数,满意的把银子收进怀中,道:“下面还摆了擂台,你们若是还不死心,欢迎再来,只需一两银子一次。”

陆适看着她得意的笑脸,轻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打开这个盒子!小心你赔得裤子都输了!”

花绯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胸脯,眉头一挑:“你放心,你的裤子没了我的都不会没,我赢定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宣传,加上念宝阁的名气,此刻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还有一些富家公子特意把家中有两把刷子的人带了过来,跃跃欲试。

若是赢了这场擂台,不仅能够赚银子,还能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

萧战不想凑这个热闹,依旧坐在念宝阁雅间静静喝茶。

花绯则伙同陆适一行人下了楼,往念宝阁前方的擂台走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看看,神秘宝盒坚固无比,只需一两银子即可参加挑战,无论用什么方法,打开盒子立即得奖励二百两!”

念宝阁的伙计一边吆喝一边把盒子放在木盘中端上了擂台。

周围群众议论纷纷,场面十分激烈。

花绯心中暗爽,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宝物,又想出这个办法来挣钱,到时候不光是买盒子的银子回本,估计还要大赚一笔。

众人皆有好奇心和好胜心,总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别人做不到那是别人不行,不自己亲自试试绝不会死心。

只要盒子坚守住它的阵地,不被人打开,绝对有赚头。

经过一番热闹的敲锣打鼓和人为吆喝之后,擂台在一盏茶之后开始。

花绯和陆适等人坐在擂台右侧,面前桌子上摆了茶与点心,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交了银子的到左边排队,每个人有半盏茶的时间,若要延时,只需再交一两银子即可。擂台此刻,开始!”

一声锣鼓声响,第一个挑战者上台。

花绯看着那个壮汉轻笑一声,一脸轻松开始嗑瓜子。

050 我在上他在下

一把瓜子还没嗑完,那壮汉便垂头丧气下了台。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挑战者接连上来,其中不乏武功高强者、开锁小能手、机关研究怪,只可惜,无一人能够打开。

鉴于陆适等人贡献了五十两银子,花绯请他们吃了个简单的便餐,下午继续看热闹。

一来一往,两人熟络了不少。

“费兄,你和萧战到底怎么认识的,看你人还算磊落,不像他那么黑心的。”陆适边往嘴里扔着花生边搭话道。

花绯抬起手,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道:“陆兄有眼力,我和萧小公爷不一样。若说怎么认识的,那还得从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开始说起。”

陆适一下子来了兴致,凑过去问道:“夜黑风高?晚上?快,说来听听!”

花绯故作神秘,把手中的瓜子放下,拍了拍残留的碎屑,与他凑到一块,道:“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陆适已经按捺不住。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在路上闲逛,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为了让陆适感受当时的气氛,花绯还配了一声尖叫,把他吓得一颤。

“费兄,这些劳烦省略,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回头看去,只见萧小公爷从街头角落里大叫着窜出来,后面追着一条野狗。啧啧啧,你是没有看到啊,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裤子都要吓尿了。”

听到这里,陆适脸上露出一丝怀疑。

“他身边一向跟着青南,怎么会被野狗追?况且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街头?”

花绯一哽,她不就随口编了一个事嘛,他还认真做什么?

只要能够乐呵乐呵就行了,哪还能上纲上线?

面对陆适的质疑,她抠着脑袋思索一番之后,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那里,许是晚上尿急出门尿尿,然后又睡不着所以出门走走?”

“他只要出门,身边定然跟着高手,镇国公府那么多巡查侍卫,哪能看不见?”

花绯白了他一眼,要这样追究,可玩不下去了啊!

“诶,这个糕点不错。”她拿起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以此转移话题。

陆适却不依不饶:“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还没说完呢。”

花绯没想到陆适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八卦,只好快速搪塞过去:“就是我救了他呗,他非要以身相许,我碍于他的地位,没有办法,只能屈服咯。”

陆适啧啧啧感叹:“没想到他这么变态,连男人都不放过。”

顿了顿又眼泛金光道:“听醉仙楼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你们昨晚……?”

他挑了挑眉,表情耐人寻味。

花绯淡淡一笑,道:“这种隐秘之事陆兄就算问了,我也不好意思回答呀。”

一秒之后,她又迅速偏过头去道:“我在上他在下,你懂的。”

陆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爆炸消息,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

抬眼望去,他的表情更加震惊,不过迅速闭上了嘴,退回去坐端正。

花绯正得意呢,冷不丁听到头顶上响起萧战幽幽的声音:“哦?我倒不知道昨晚我们俩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说着声音又低了些:“要不然今晚试试?”

花绯“啊”的把手上糕点一扔,瞬间窜得没人影了。

一旁的陆适则目视前方没有焦距,置身事外,仿佛他一直在认真看着台上的胸口碎大盒。

萧战也没说什么,悠悠在花绯原来的位置坐下,云淡风轻。

过了一会,花绯摇着扇子走了回来。

看到萧战,她面露惊讶:“咦,萧兄怎么下来了?我才如厕一炷香的时间,萧兄就坐了我的位置,不厚道啊。”

萧战抬眼静静瞧着她。

陆适则把头偏到一旁,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花绯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拉了萧战旁边的一条椅子坐下,道:“既然萧兄坐了我的位置,我也不计较了,继续看台上的表演吧。”

说罢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好像她真是刚才才到这里。

旁边的某世子并没有戳穿她,同样面无表情道:“回府我们再慢慢谈……位置的问题。”

花绯的心陡然一缩,强装镇定的脸也抖了三抖。

完了完了,今天不会又被这头大尾巴狼抓回去吃干抹净吧?

一想到这个,手上的银子突然不香了。

台上的人接连变换,花样百出,花绯却没了之前的心情,只怔怔的看着前方。

忽然,被一声厉喝声震得回过神来。

“萧小公爷,你原来还在这里!”

卫尉赵全带着众多随从气势汹汹赶来,旁边还跟着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赵勇。

这阵势让人山人海的念宝阁前方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花绯瞥了那边一眼,心中一惊,连忙把擂台上得来的银子一股脑倒进钱袋子里,贴身收好。

偏头对萧战道:“银子已经收好了,我们赶紧跑路吧!”

萧战眉头微挑:“嗯?”

他可没想逃跑。

花绯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急道:“他们来了这么多人,我可打不过。我知道你不怂,但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至少也要去镇国公府搬救兵吧!”

萧战看着她半晌,嘴角突然扯了扯,带着丝戏谑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的这种阵势就让你临阵退缩了?”

“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若不是这样,她只怕都活不到如今。

萧战用手指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脸上笑意更甚:“哦?你是大丈夫?”

花绯咬牙:“萧战!”

现在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吗?也不看看情势多么危急!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周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陆适更是睁大眼睛仿佛见了鬼。

萧战莫不是以为断袖名声很好听?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

从古至今,无人不对此事藏着掖着,生怕他人知晓,他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可怜了他那此刻还在镇国公府养伤的傻媳妇,只怕对此还毫不知情。

陆适叹了叹气,又啧啧摇了摇头,以表他的惋惜。

051 破财消灾

眼看着赵全那波人靠近,花绯叹了口气,又悠悠坐下,走是肯定走不了了,只看萧战能不能镇得住场。

待到他们到达擂台前,萧战才缓缓站起身。

虽然站了起来,但并未说话。

他和赵全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赵全率先开口:“萧小公爷。”

萧战微微颔首:“赵大人。”

又缄口不语。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会询问来者有何要事,对方才得以开口找麻烦。

偏萧战只静静看着他,一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脸上风轻云淡,仿佛赵全的到来与他无关。

赵全这还是第一次与萧战如此近距离的打交道,看着他深幽的眼眸,他居然有一丝发怵。

到底是镇国公的儿子,有几分他爹的气势。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一直吊着一口气等着战争一触爆发,结果半晌都没动静,那口气差点缓不过来。

最终,赵勇打破了僵局。

“爹,就是他,他打了我!”他指着花绯愤愤道。

花绯被点名,也没慌,淡定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往萧战身后躲了躲。

“这位兄台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见都没见过你,打你从何说起?”

“他奶奶的,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不认账了?!你不认账我打到你承认为止!”说罢右手一挥,道,“来人,把这个戴面具的兔崽子抓起来,我要狠狠揍他一顿!”

赵勇后面的护卫就要动手,萧战把花绯往身后一拉,让她完全站在自己的背影之后。

“赵大人,她是我的人,你这样动手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赵全嘿嘿一笑:“萧小公爷,之前你的人打我儿子的时候,可没想过把我放在眼里。我无意与你作对,但你身后这个人,我今天要定了。还劳烦萧小公爷给本官这个面子,把他交出来。”

花绯心中一紧,听赵全这话,没把她抓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萧战应该不会真把她交出去吧?

萧战感受到背后衣裳被一只小手揪紧,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眼眸柔和了不少。

接着,淡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

“若我不交呢?”

赵全眸光一闪:“那就别怪不客气,到时候强行把他抓回去,你我面子就都不好看了。”

“赵大人,你当真当我镇国公府无人了吗?”

萧战一手背在身后往前一步,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却有一种强有力的威慑感散发而出。

赵全生生被他逼得后退一步。

不过他没有让步,而是争锋相对:“萧小公爷说笑了,明明是你当我赵家无人。”

要不然也不敢这样欺负他儿子。

气氛进入白热化,周围人群全部屏住呼吸,等待后续。

只有陆适打着哈哈走了出来。

“赵大人,萧小公爷,今天这事我也在场,其实就是个误会,要不然你们俩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算了,就当不打不相识嘛。”

说罢看了花绯一眼。

花绯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挑眉小声道:“哥们够意思!”

陆适嘴角上扬,得意地昂首挺胸。

赵全还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说这样的大话,偏头一看是丞相大人的嫡孙,表情变了变。

“原来是相府陆公子。陆公子的面子本官不能不给,只是今日之事,不是陆公子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陆适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眼睛一转,脸上露出奸笑。

萧战之前坑了他一把那么名贵的扇子,他心痛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何不借此机会让他也大出血一次?

“赵大人,我们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要不这样,我在中间调和调和,让萧小公爷破财消灾怎么样?相信萧小公爷这么宠信费公子,会同意的。”

说罢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了看,以征得他们的意见。

赵全心下一动,听闻镇国公府财宝甚多,富得流油。他儿子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若是此番能够让他的口袋进个几千两银子,倒不算亏。

见赵全没说话了,陆适便知道,他心动了。

他心中暗笑,这次一定要让萧战十倍奉还。

躲在萧战身后的花绯听到此话,连忙打着手指头算账,这下赔出去多少银子她才不会亏。

萧战是肯定不会帮她出赔偿款的,这个锅肯定还得她自己背。

正算着,听到陆适响亮的声音:“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这样吧,萧小公爷赔偿八千两白银给赵大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花绯:???

八千你个蛋蛋!

她终于按捺不住,蹦了出来。

“凭什么给他八千两,他那张厚脸皮哪里值这个价了?!”

听到这话,赵全怒了,指着花绯吼道:“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就在此时,青南带着一众护卫赶了过来。

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声,整齐的步伐,让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

赵全的人看到这个阵势,忘记了动弹,只偏头看向他们。

传言镇国公府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光看这阵势,就知道所言不虚。

青南很快到了萧战面前。

“少主。”他躬身垂首。

萧战微微颔首,而后目光转向赵全,一如之前的淡然。

赵全被他这气势镇住了,暗自恼怒,想自己怎么着也是整个京城的卫士守卫宫禁的统领者,怎么会怕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萧小公爷,你这是非要与本官作对吗!”

萧战挑眉,刚想说话,却见花绯用扇子指着赵勇道:“赵大人可能不知道,是另公子先动的手,这宝盒明明被我们买下来了,他非要强抢。他明目张胆在萧小公爷手中抢东西,难道不是他想与镇国公府作对吗!”

说罢还嘟囔一句:“抢不赢就告状,想想都害臊。要是我,早躲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了。”

此话引起周围群众哄堂大笑。

被赵全目光一扫,他们又连忙收敛。

卫尉大人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一时之间,赵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若是私下里,大可以不讲理,但现在此处这么多人,若没一个理字,真不好抓人。

关键对方是镇国公世子,不是好拿捏的那种人。

052 神秘的力量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赵全想着自己也是太冲动,听说儿子被打就带着人不管不顾冲过来。

本以为萧战是个小毛孩好拿捏,会直接把人交出来,却不想他的气势不似身体那般弱,现在倒弄得下不来台了。

“我儿只是想借盒子看看而已,你却出手把他打伤,未免太过恶毒!”他梗着脖子道。

怎么着也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想看盒子就能动手,那我怎么就不能摸一下他的脸了?”花绯毫不让步。

眼看着又进入僵局,陆适只好再次出来打圆场。

维护世界和平这等艰巨的任务只能靠他了。

“既然双方都有错,这件事就算扯平了怎么样?若是还不服气,那就上台比试比试,正好擂台还没结束,赵公子也可以如愿把玩这盒子一番。”

众人听了,都是“切~”的一声喝倒彩。

还以为能看场热闹,结果就这样结束了。

台上的盒子这么多人都打不开,他们俩自然也打不开,这场比试跟没比试有什么差别?

花绯不置可否,倒是对面的赵勇咬着牙齿道:“好!本小爷就派人和他比试比试!但要是他输了,得赔偿我五千两银子!”

他这口气,好像他能打开似的。

花绯冷哼一声,放狠话谁不会?

她也站了出来扬头道:“好!我答应,只要你打开了,立即五千两银子奉上不带眨眼的。不过我要是打开了,你也得输给我五千两银子!”

陆适拍了拍手,对自己这次的协调结果很是满意。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比试之后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

赵勇抱胸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中随之站出了一个浑身肌肉的大胡子。

他手中本拿着两个铁球在转,扫了人群一眼之后,右手紧握,顿时,铁屑从指间流出。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这力量,简直变态!

之前上台的那些壮汉碰到这个,都是小巫见大巫。

花绯的嘴角抽了抽,赵勇这是有备而来呀!

难怪一直到下午才赶来找麻烦,原来是找人去了。

应该是特意做了两手准备,若是碍于萧战的地位不能用强,那就捞点银子。

赵勇看向花绯,神情甚是得意。

花绯咬了咬牙,没想到赵勇这么奸诈。

因为之前没有定规矩一定要本人上场,赵勇不算违规,她真有些担忧了。

摸了摸怀中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一想到可能要赔更多出去,她就心痛不已。

萧战低头看着她纠结的模样,拉着她立在一旁:“不用担心,就当玩玩。”

花绯蹙着眉看向他:“整整五千两,我哪有这么多银子和他玩”

“为夫有。”

花绯诧异的“诶”了一声,见萧战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把心中的疑惑强行压了下去。

他这话的意思,是愿意为她买单吗

今天的萧战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她放心不少,脸上也轻松起来。

亮相之后没多久,那壮汉代表赵勇上了台,在上面三百六十度花样秀了一番肌肉,才走到桌旁。

嘿哈一声,跺了跺脚,又扎了一个马步,才把盒子拿在手中。

台下的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不敢有一丝懈息,静静等着奇迹发生。赵勇更是差点趴在擂台之上,龇着牙盯着盒子。

壮汉两手紧握盒子,似是也有一点紧张,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啊呀!!!”

一声低吼之后,他的双手扯着盒子的两端,拼命往外拉。

花绯的心不禁也揪紧了些,嘴里碎念道:“打不开,打不开,打不开……”

萧战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淡笑一声,眼中尽是宠溺。

他的女人,就算是小财迷的模样,也甚是可爱。

一盏茶后,壮汉的肌肉由紧绷转为放松,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把手中盒子重重砸在桌上。

砰地一声,桌子碎裂,盒子却还是纹丝不动。

他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走下擂台。

赵勇趴在擂台上的身子差点被桌子飞溅的碎屑打到,直起身后退几步,指着壮汉恨铁不成钢怒吼:“我说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连个盒子都打不开!”

壮汉低着头如温顺的狗,默默忍受着他的怒火,回到后面的队伍中站定。

花绯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欣喜,她的宝盒果然给力。

高兴的跳上擂台,捡起那个盒子。

刚接触到盒子,她就有一种异样感觉袭来,之前心脏强烈跳动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蹙了蹙眉,想把盒子放下,那盒子却像黏在了她手上似的,怎么也摆脱不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抬头看向众人,只见台下人群并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是十分失望的打算离开此地。

在他们眼里,那位徒手碎铁球的壮汉都打不开的盒子,凭花绯这种俊秀公子是肯定打不开的。

只有萧战注意到了花绯神情的变化,紧紧盯着她的方向。

盒子无法放下,花绯只好干脆把它拿了起来,捧在手心查看。

心依旧在砰砰乱跳着,像是有一把鼓槌,在使劲敲击她的心脏,想要挣脱束缚,把她的灵魂从体内拉扯出来。

在莫名力量的牵引下,她缓缓把左手覆在了盒子上方,两手紧握盒子。

顿时,她的身子一震,感觉有股力量瞬间涌入她的体内。

如山洪暴发,如水流决堤。

她强撑着身子站在台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萧战见情况不对,连忙走上擂台,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花绯抬起头,眼中泛着血丝,想要开口让他帮忙,却怎么都张不了嘴。

萧战立即伸手想抱住她,却在触到她的那一刻如临雷击,迫使他往后退了几步。

“绯绯!”他又想上前。

却见花绯紧盯着他,用力摇了摇头。

不消片刻,花绯就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那股力量汇聚在头顶,然后顺着血脉在体内游走周转,而后渐渐减弱。

“萧战。”她艰难开口。

萧战立即上前:“我在,你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

053 加大赌注

随着不适的消失,花绯感觉那股力量与她完全融为一体,像柔软的游丝,在她血液里流动,有些冰凉,又有些炽热,充斥着她的整个灵魂。

双手动了动,感觉盒盖咯噔一下,仿佛被打开。

她内心狂喜,看向萧战小声道:“萧战,你快看,我好像把这个盒子打开了。”

萧战惊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带着神秘色彩的盒子,询问道:“你确定”

花绯兴奋的点点头,道:“我有这种感觉,应该没错。”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把盒盖缓缓往上拉,果然见本来紧密只有一丝縫隙的盒盖开出了一条大缝。

饶是萧战这种淡然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震惊表情都无法掩藏。

他之前不是没有试过打开这个盒子,以他的内力,也无法动这个盒子分毫。

居然如此轻易就被她打开了。

花绯压抑住激动狂跳的心,瞥了一眼台下,见赵勇已经打算带人离开,连忙抬头叫住他。

“赵公子,怎么就走了呢五千两银子还没给我的。”

赵勇回头露出不屑的表情,轻呵一声道:“什么五千两银子”

花绯暗藏欣喜,拿着重新合上的盒子走到擂台边上,低头看向他道:“之前就说了,我若打开,你就输五千两银子给我,你难不成想反悔”

赵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往后一仰大笑三声,直起身子之时,脸上又露出狠厉。

“别以为有萧小公爷当靠山你就肆无忌惮,本小爷懒得和你玩了,下次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绯轻笑:“你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怕了”

“小爷我就没有怕的时候!”

“那之前我们俩打的赌还算不算数”

赵勇轻蔑的晃了晃脑袋,指着盒子道:“你有种就把它打开,你要打开了它,我不光给你五千两银子,我还跪下叫你爷爷!”

花绯极为器张道:“那看来你要连累你爹了。”

“你什么意思?!”

“你叫我爷爷,你爹不是要叫我爹了吗?哈哈哈……”

花绯这句话一出,周围群众哄堂大笑,赵全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袖子一甩,怒道:“你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然而,他的人刚有动作,就被镇国公府的护卫拦在原地,动弹不得。

赵全气得脸都要绿了。

花绯却不急不缓道:“赵大人,这话可是你儿子说出来的,要侮辱也是他侮辱朝廷命官,你别没事把罪责扣在我头上。”

说罢转头看向周围:“大家都听到了,赵公子刚才亲口所说,我若打开这个盒子,他就跪下叫我爷爷,并且奉上五千两白银。请各位做个见证,到时候萧小公爷请大家到醉仙楼吃一顿!”

萧战嘴角抽了抽。

周围群众本来还没多大兴致,一听到萧小公爷请客去醉仙楼吃饭,顿时热情高涨。

“好,我们为公子作证!”

花绯挑起下巴看向赵勇,眼中满是挑衅。

这种时候,赵勇怎会示弱,直直的冲到擂台之上,恶狠狠道:“本小爷说话算话,但你要是没打开,就得自断一只手臂,给我当棍使!”

此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了整齐的吸气声。

他们不禁为花绯担心,众所周知,这盒子无人能够打开,为了一个赌断了手臂可就亏大了。

“这位公子,我看就算了,若是没了手臂,日后挺不方便的。”

“就是,何必为了一个盒子见血呢。”

花绯扫了他们一眼,收敛住脸上的笑容,故作担忧道:“确实划不来,要不然我不要你叫我爷爷了,我也不自断手臂,怎么样?”

赵勇见她怂了,脸上甚是得意,重重呸了一声:“怎么?没种了?”

“你没有打开我并未为难你,凭什么我没打开就要自断手臂?一声爷爷又不会长肉,筹码太小不干。”

赵勇笃定她打不开盒子,心中暗忖,既然是注定的事,何不赌大点?

“你这么喜欢银子,本小爷就跟你赌大点,八千两银子加一声爷爷,换你一只手臂,怎么样?敢不敢赌!”

花绯下意识嘴巴呈o状。

八千两银子?这可就发财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把内心的欣喜藏好。

平复心情之后,又假装慎重考虑一番,似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才看向赵全。

“赵大人,不知道令公子说话算不算数,若是他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怎么办?”

她刚才的担忧都被看在赵全眼里,赵全对此次打赌的结果很有把握。

“哼,我儿子说话当然算数,他拿不出来,我帮他出!”

有了赵全的承诺,赵勇更加倨傲,抬起头像只斗鸡。

花绯心中暗笑,赵全已经把话放了出来,到时候就不好反悔了。

缓缓的,她的嘴角再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她拿着盒子走到擂台正中央站定,举到半空中,道:“大家睁大眼睛,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众人本来就对她没什么信心,此刻看她这阵势,忍不住暗自发笑。

不过他们的目光还是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花绯装模作样的把手覆在盒子盖上,又似是吃力一般缓缓往外拉,仿佛把全身的劲都汇聚在了手臂之上。

随着她的动作,众人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一双双眼睛使劲盯着她手中的盒子,仿佛眨一下眼都能错过最精彩的瞬间。

一旁的萧战虽看着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也在紧张地砰砰跳动。

偌大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却是诡异的鸦雀无声。

花绯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数“一,二,三……”

轻轻的一声“咯噔”声响,盒子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众人的心提得更高了,特别是擂台一旁的赵勇,不自觉吞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

又是几息时间过去,盒子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周围众人提起来的那口气也变得越来越长。

若是不到此时,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能有这么久不换气的本事。

054 叫爷爷

再接下来,花绯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顿时,人群轰炸沸腾。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如煮沸开水里面的泡泡,此起彼伏。

“天哪!真的打开了!”

“大家都打不开的盒子真的被这位公子打开了!”

“这得多强的内力才能做到,可以称得上是京城第一高手了!”

盒盖打开之后,花绯拿着它举在半空,三百六十度旋转展示。

嘴角极度上扬。

旁边的赵勇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置信,他此刻的模样与周围惊叹的群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全脸色也很是不好,眉毛皱成了一团,震惊中带着担忧愤怒。

盒子居然真的被他打开了!刚才那番话岂不是要兑现

八千两银子可不是一比小数目,那可是整个府中好几个月的开支。

眼睛转动一番之后,他朝手下的人挥了挥手,打算隐藏在人群中离开。

至于赵勇,到时候他拿不出银子,萧战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安慰自己,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总要自己去面对。

只可惜,他刚往外走一步,就被眼尖的花绯逮到。

“赵大人,你是想离开吗?”

赵勇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爹!您不能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啊,您带我一起走。”

说着就要跳下擂台,却被花绯一把抓住后衣领提了回来。

“赵公子,银子还没给,爷爷也还没叫,你怎么就想走了呢?”

赵勇化心虚为力量,回头冲他吼道:“你放开本小爷!小爷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小心我让我爹把你们抓入大牢!”

花绯料到他会反口,轻笑道:“开玩笑我这里这么多人作证呢,你今天可别想跑!”说罢对周围喊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赵公子你就别想赖账了。”

人数众多,大家也不怕赵全把他们全抓起来,而且这话确实是从赵勇嘴中亲口说出来的,他们并没有胡诌。

况且之前花绯答应,若是给她作证,就请他们去醉仙楼吃一顿,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要知道醉仙楼里面的消费不是他们平常能够能去得起的。

“爹,快救我!”赵勇终于撑不住了,哭丧着脸向赵全求助。

赵全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心中又不甘心,之前答应的事他根本就不想兑现。

于是冲萧战喊道:“萧小公爷,本官和你父亲同僚一场,你确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萧战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块石头一般,云淡风轻。

“赵大人作为朝廷命官,理应一诺千金。”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赵全无法拒绝。

若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赖账,只怕传到他人耳中,会成为这辈子无法抹平的耻辱。

他恨恨瞪了萧战一眼,现在就让他器张一会,风水轮流转,镇国公府总有没落的一天,看他到时候不把他狠狠踩在脚下蹂躏。

没办法,他只能吩咐手下的人回府拿银票。不一会儿,八千两银票便送入了花绯手中。

她眼睛一亮,瞥了萧战一眼,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而后把银票揣在怀中。

生怕没揣稳,还仔细拍了拍胸口。

“好了,银子也收了,把我儿子放开!”赵全没好气道。

花绯看了看手下被她当小鸡一样提着的赵勇,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叫声爷爷来听听。”

赵勇被她这样提着本就不舒服,脸早已憋得通红,此刻听到这话,火气更是往上涌。

“呸!你别得寸进尺!”

花绯耸耸肩,表示很无辜:“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明明是你自己答应,只要我打开盒子你就跪下叫我爷爷,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也配!”

“你叫不叫”有萧战在,花绯没在怕的。

“不叫。”

话音刚落,赵勇的身子就直接飞了起来,而后重重落在擂台之上。

落下之时,双膝着地,恰好趴在花绯面前。

赵勇整张脸因为痛而变得扭曲,想爬起来打人,却被花绯踩在脚下。

她居高临下道:“你叫不叫”

台下的赵全见她竟敢这样对待他的儿子,怒发冲冠,也不管萧战在没在这里,直接吼道:“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花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吼道:“你们敢动我就敢杀了他!若我没有说错,宏国的律法好像不管擂台上的生死,你真的不怕你儿子死在这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这个梁子结定了,还不如让自己爽到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果然,听到这话,赵全让他手下的人全停了下来,神色愤然,整个人气得发抖,却无法做什么。

花绯嗤笑着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脚下的赵勇,一字一句道:“叫,爷,爷!”

赵勇想要直起身子,却怎么都起不来,抓着地面的手青筋暴露,额头上的汗水也顺着发丝滴下来。

半晌,他嘴中终于吐出两个字:“爷爷。”

这句话是他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花绯响亮的“哎”了一声,这才把脚拿开。

顺便还提醒他一句:“记住了,做人要谦逊,不要太嚣张,要不然会吃亏的。”

赵勇从台上爬起来,暗自呸了一声,红着眼走了下去。

此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迅速回到赵全身边,连同他爹一起气冲冲地离开。

心中暗骂,以后若让他再碰见他,一定要找机会报仇雪恨。

当然,萧战也不能放过,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花绯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消失,才把目光收回来,放在萧战手中的盒子上。

刚才时间太过紧急,她还没来得及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刚想仔细看看,就见萧战把盒盖一合,道:“回府再看。”

花绯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努了努嘴,表示她的不满。

要不是看在他刚才帮了她的份上,她才不会把盒子交到他的手上。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得罪了人,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会被暗杀,只好赞同的点了点头。

周围群众见他要走,又开始沸腾了:“公子,请客去醉仙楼吃饭还算不算数啊”

花绯心虚的瞥了萧战一眼,吞了口唾沫小声道:“萧战,这个事……”

055 神秘的宝物

萧战眉头一挑,嘴角带着笑意,一手托着盒子,一手背在身后,走到她身旁低头轻声道:“讨好为夫。”

说完之后,扬头走下了擂台。

花绯看着他的背影双拳紧握,暗暗骂了一声“混蛋”之后,转身面向群众。

“萧小公爷说了,今日在场之人都可以去醉仙楼免费吃一顿,到时候帐记在镇国公府头上!”既然他走了,她也不用客气。

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就不信吃不垮他。

听到这话,下面欢呼声骤起,全部聚堆往醉仙楼赶去。

临走之时,花绯突然想起陆适的存在,转头寻找,却不见人影。

她不知道的是,陆适早在她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溜了。

此刻的他正躲在幽茗阁喝茶压惊。

是他出面让两人比试的,也是为着化干戈为玉帛的目的而行。本以为两人都打不开,结果一方打开了。

他们的赌注可不是说着玩的,必定会让赵勇大出血加颜面尽失,他作为这个始作俑者,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陆适已经离开,花绯也没心思特意去找他,她着急想看那个宝盒中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想来这样一个宝盒,里面的东西定然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她摇着扇子立即往萧战离开的方向追去。

到达镇国公府门前,守卫行礼之时,忍不住多看了花绯一眼。

府中从来没有陌生人前来,主子居然带了一个面具公子,真是稀奇。

木枫苑内,清芷和拂冬两人正捧着一张纸条发呆。

拂冬不识字,清芷却识得,上面是花绯匆忙留下的字迹,写着:出门玩玩,勿念。

这都整整一天了,小姐居然还没回来,万一被姑爷发现了可怎么办!

两人发愁之际,听到门口守卫整齐的声音:“小公爷。”

顿时,院内鸡飞狗跳。

清芷拿着那张纸条不知道要往哪藏,在院子里乱窜,拂冬则往房中跑去,边跑边道:“待会姑爷来了,你就说小姐病了卧床不起,我先去躺着。”

清芷匆忙应了一声,把纸条塞进胸口。

刚藏好,萧战和花绯就走进了内院。

“见过姑爷。”

清芷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萧战微微颔首,在树旁的石凳上坐下。

花绯忘了自己此刻还戴着面具,也紧跟其后,大咧咧坐在一旁。

清芷看了他们俩一眼,咬着牙踌躇片刻,磨磨蹭蹭走了上去,福了福身道:“姑爷,您来得真不巧,小姐病了,正睡着呢。”

坐下的两人同时一愣,抬头看向她。

清芷心中一咯噔,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露馅了?

花绯轻咳一声,使劲朝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要是让萧战知道她们主仆说谎都是这样信手拈来的,她以后还要不要在他面前装乖巧了?

清芷看着她眨巴的眼睛,眼中疑惑不已。

“这位公子,您是眼抽筋了吗?要不要看大夫?”

花绯脸上表情瞬间僵硬,深吸一口气,心想待会是罚她弹额头还是夹鼻子。

萧战眼带笑意,偏头玩味道:“夫人和你手下的丫鬟还真是有默契。”

清芷身子一震,夫人?

难不成这个面具白衣公子是小姐?

完了完了,小姐定是偷溜出去玩被姑爷抓了个正着,此刻亲自把她押回来。

她想上前求饶,可刚开口,就被花绯制止:“清芷,去泡茶!”

可千万别再捣乱,她都快要绷不住了。

紧接着,她偏过头去看向萧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指着盒子道:“好期待盒子里面的宝物,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呢?”

她露出八颗牙齿乖巧的模样,让萧战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蛋。

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

伸手把她的面具拿下,又在她脸蛋上搓揉一番之后,他宠溺笑道:“那你就快打开看看。”

清芷见面具公子果然是小姐,连忙低头往房间里找拂冬去了。

只怕她现在还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看样子,小姐这次出门并未引起姑爷生气,反而好像还哄得他挺开心?

花绯摸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颊,瞪了他一眼,才把目光收回,放在眼前的盒子之上。

“你看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没?”她边打开边问道。

萧战摇摇头:“没有,你把它交到我手中之时,把盖子合上了,我打不开。”

花绯诧异的看着他,难道这盒子被她打开之后,其他人还是打不开?

她以为自己只是碰巧在别人即将打开的临界点打开了,原来合上之后他们还是打不开。

她顿时兴奋起来,看来这个盒子还是个会认主的宝物,里面的东西绝非池中之物。有了它,说不定下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她连忙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用类似丝绸材质包裹的东西,呈椭圆形。

她蹙眉看着,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宝物。

伸手把东西拿在手上,揭开上面的包裹物,一个褐绿色的东西呈现在眼前。

像是一个瓷罐,又不尽然,除了上面打了几个孔之外,摸上去也有一种温润之感,不似瓷器冰凉。

花绯看着手中这东西欲言又止,嘶的吸了一口气,递到萧战面前问道:“萧战,你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吗?”

萧战对盒中之物也甚是好奇,伸手接过之后摩挲一番,凝眉道:“应该是一种乐器,叫埙。”

花绯咬着唇思索片刻之后,迟疑道:“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啊?值不值钱?”

萧战仔细看了看,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在上面划过一遍又一遍,最终摇头:“不知道。”

花绯表情略表怀疑,萧战从小与宝物打交道,会不知道这东西的材质与价值?

她质疑的表情看在萧战眼里,是一种对他伟岸形象的打击,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为了挽回形象,他决定以才华征服她。

微微挪动屁股端坐身子,优雅的把埙轻放在嘴边,手指轻抚埙上的乐孔。

本以为有优美的旋律从中飘出,却半晌没有动静。

花绯撑头看着他,道:“你把嘴放在边上装模作样干啥呢?”

萧战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窘迫。

056 打击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默了一会,萧战决定再次尝试。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手中的埙就是发不出声音。

花绯终于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从他手中拿过埙道:“你是不是想吹它?有这么难吗?”

说罢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悠长悦耳的声音从中而出。虽未构成旋律,但对之前萧战的行为也已经是个严重的打击。

他脸色更加窘迫了,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自信对乐器还是有一定的造谐。

谁曾想有一天会连一个埙都吹不响?

郁闷之际,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东西是传说中的神器,能认主

思及至此,他立即想起之前花绯打开盒子时的模样,心中隐约生出的那个想法愈发强烈。

“你之前打开盒子之时为何那样难受?”他正色道。

花绯拿着埙左看右看,漫不经心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一股力量直往身体里面冲,很难受。不过过了一会之后就好了。”

“那你看到这个盒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花绯觉得他问这个有些奇怪,秀眉微蹙摇摇头:“没有啊,这不就是一个坚硬无比的盒子吗?”

顿了顿,她蓦地眼前一亮,抚摸着损体上刻着的几行字道:“萧战,这是什么?是乐谱吗?”

萧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仔细瞧了瞧,凝眉思索片刻,最终失望的摇了摇头:“此种图案从未见过,不像文字也不像乐谱。”

花绯努了努嘴,鄙夷道:“原来你也是一问三不知的啊,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博学多闻呢。”

此话算是戳中的萧战的要害,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伸手一把搂过花绯的腰,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他居高临下道:“你要明白,为夫不知道的,这天底下就没几个人知道,不许你怀疑为夫的能力。”

花绯抬头看着他微眯的眼眸,总觉得这双眸子深如大海,能将她一把吞噬。

沉浸其中的同时,心中也在吐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敢夸下这等海口,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不过鉴于此刻的她寄人篱下,她又打不过他,只好吞了口唾沫,乖巧道:“我知道了,以后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不行?”萧战禁锢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花绯感觉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暗恨自己说错话。

怎么能够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他不行呢?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脑中思绪快速翻转,她决定当即认错,而且态度一定要诚恳。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萧战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上的力气也被一丝丝抽出。

双手微微的挣扎似是撒娇一般,完全不起作用。

清芷和拂冬两人刚平复好心情泡了茶水出门,结果就看到院中这一幕场景,手中茶水差点没端稳直接砸在地上。

两人对看了一眼,脸刷的一下红透:“羞死人了,哎呀。”

紧接着跑到石桌不远处,端着茶水静静立在一旁,一边吞着口水一边瞪大眼睛观摩这场风月。

半晌之后,萧战和花绯喘着气分开,眼神迷离。

“你以后还敢不敢说为夫不行了?”萧战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中间带着什么情绪花绯不知。

她咬着嘴唇看向他,不知为何,她居然不是那么抵触他的亲近,反而带有一丝享受。

虽然他的吻技有些生涩,带有一种掠夺性,可她居然沉溺其中,无法反抗。

难道是因为吻着吻着就习惯了的缘故?

想想那三天就……

刚想开口说话,蓦地瞥见不远处两个灼灼盯着她的身影,吓得她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她连忙挣脱着坐起来,结结巴巴道:“拂,拂冬,清芷,你们俩杵在这里做什么?”

拂冬和清芷哈喇子都快流了三尺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擦了擦口水,把茶水放在桌上,道:“小姐,奴婢们泡了茶,您和姑爷慢用。”说着眼睛滴溜转道,“奴婢们是不是打扰到您了,您继续,奴婢们这就告退!”

花绯很想一个茶杯砸过去。

这种事被她们看到,以后她的脸要往哪放!

回头愤愤瞪了萧战一眼,把埙收入盒中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往房间内走去。

她要一个人静静研究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刚才没有发现的。

翌日,花绯黑着眼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仔细研究了大半晚上,结果一无所获,那个东西里面没有藏秘籍也没有藏财宝,这让她很是失望。

莫不是这东西真只能当防身之物了?

正打着哈欠,菊儿再一次眼眶含泪走了上来:“少夫人,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放奴婢出府一趟吧,奴婢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联系过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花绯一愣,忽而想起上次答应她伤好了就带她出府的,后来又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此刻看到菊儿楚楚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低头道:“好,正好我今天想要出府,你就跟我出去一趟。”

菊儿喜出望外,连连磕头。

花绯又换上了男装,去萧战那里申请出门,萧战见她是想带菊儿回家看望亲人,没有多说什么,从腰间拿了个令牌给她。

“只能以费桦的身份出现,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花绯乖巧得连连点头。

“青南,你跟着少夫人。”

“是。”

花绯撇了撇嘴,居然还派人跟着她,是要监视她吗?

这个想法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若是她对此事的不满太过明显,说不定萧战压根就不让她出门了。

这次出府没有多加耽搁,径直往荡二街去,不为别的,只因菊儿一直在耳边提醒,求她千万不要再生事端。

花绯摸了摸鼻子,难道她就这么让人不放心么……

一路走马观花,很快到了荡二街。

荡二街是京城最贫困的地方之一,里面除了一些穷苦人家之外,还有一个官家出面盖的大型避难所,很多城中的乞丐便是蜗居于此。

057 死别

三人一进巷子,就能看见一排排蹲在墙角的乞丐,大部分是讨了剩饭馒头回来在这里匆忙填饱肚子,然后再出门讨下一顿的吃食。

他们的到来,让那些乞丐全部抬起头打量。

这里从来没有大户人家来过,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乞讨声响起。

“公子,您行行好,给点银子吧!”

“公子,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您就行行好施舍一点。”

花绯看着他们一双双泛着精光的眼睛,忍着没有出声,径直从他们身边路过。

这种情况,只要给了其中一个,其他人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吃个骨头都不剩。

她边走边低声问菊儿:“你家还有多远?”

菊儿生怕主子嫌弃自家偏远,环境又不好,用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她道:“主子放心,就在前面,就快到了。”

抬头看去,前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迎面走来。

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微微抬起,浑浊的眼眸在菊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把手中的拐杖重重拄在地上。

“菊儿,你终于回来了!”

花绯诧异的看向菊儿,问道:“这就是你娘?”

菊儿冲她摇摇头,小跑着去到老婆婆面前,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马婆婆,您怎么出来了?我娘呢?”

马婆婆眯着那双因皮肤松弛而耷拉下来的眼看了她半晌,眼中有泪花转动。忽而把手中拐杖拿起,往她身上打去。

“你这个不孝女!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你有个娘在这里!我以为你攀上了富贵高枝就不管你娘和弟弟妹妹了!”

菊儿任她打着,一下没躲,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马婆婆,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您别这样,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是你娘!”

“我娘,我娘怎么了?”

听到这句问话,马婆婆把手上拐杖收了回来,只抹着眼泪哭,不说话了。

菊儿看了花绯一眼,见她朝她点点头,立即小跑着往家中跑去。

花绯和青南紧跟其后。

刚走到院子,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腐臭味。似是许久没有打理过了,杂草丛生,老鼠到处乱窜。

花绯微微蹙着眉,没想到京城还有这样的房子。

再往前走几步,忽而听到菊儿凄厉的哭声。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花绯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

进门之后,只见一个不大的房间中,破木床上躺着一个脸成灰黑色的女人,双眼紧闭,裸露的手臂上有一块块暗紫色的痕迹,已看不到胸膛起伏。

木床旁边站着一个看似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眼中含着泪,静静看着面前的菊儿哭成一个泪人。

花绯看到这个情景,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若她没有猜错,菊儿的娘已经……

“大姐,马婆婆说娘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你不要哭了,娘不喜欢我们哭的。”男孩眼中的泪水就要控制不住掉下来,却生生让他被逼了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靠近菊儿一步,轻轻揪着她的衣裳。

“只是大姐,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娘死之前一直在念叨你,就希望临死前能够再看你一眼。你没有听到娘的祷告吗?”

菊儿伏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听到这番话,更加伤心,因为抽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是我对不起娘,我没能回来看她最后一眼,是我该死……”

花绯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之前一直没把菊儿的话放在心上,也不会让她娘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菊儿,你……节哀顺变。”终于,她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

她知道对于此刻的菊儿来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她的错过,可还是想安慰她一番。

菊儿没有回应,只呜呜哭着。

不久,房间内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浑身脏兮兮的,身形瘦弱,黑溜溜大大的眼睛用审视的目光在花绯和青南身上来回打量。

眼睛瞥向床边之时,眸光变得凌厉。

“王菊儿,你还知道回来?!你滚,你不要碰我娘,你给我滚!”

话落之时,她已经冲到菊儿身边,扯着她的衣裳使劲往外扯,想把她扔出去。

菊儿回头看向她,抹了抹眼泪之后便低垂着头,任她的拳头打在她的身上。

少女并没有因此停歇,打骂得更起劲了。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来到我家之后,我家才变成这样,你害了我爹,害了我娘,害得我和弟弟没有了家,你居然还敢扰我娘的在天之灵,你给我滚出去!”

“明明说好给我娘治病的,一副惺惺作态孝顺的样子,结果给了几两银子就跑了,你这个害人精,人都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看着她的巴掌一下一下打在菊儿身上,花绯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把那个少女拉扯到一旁。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菊儿此刻泣不成声,见花绯护着她,悲伤的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大户人家都是十分忌讳这种场景的,特别是在一个这样破旧的房中,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还会安慰她护着她。

在她的心中,作为奴婢,千死万死都是应该,并不会因为花绯之前耽误了她出门而对她有任何怨言,更不会觉得花绯必须对她有愧疚而出手帮她。

然而,此刻的花绯是确实心中有愧的。

按照那个少女的说法,当时她娘的病应该能够治好,只是手中缺银子。

而她却把菊儿手中的银子全部拿走,还把她的差事调换,限制了她出府的自由。她娘的死她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少女狠狠瞪着她,怒吼道:“我们家的事要你这个外人管?!你也给我滚!”

菊儿见她这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劝说道:“小莲你不要这样,他是我主子……的朋友,以下犯上是要被处罚的。”

“呵,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你不要以为你把自己卖给了哪个老爷就能用身份压制我了,你永远就是个贱胚子!”

058 入土为安

听到这种辱骂之话,花绯不开心了。

她上前把菊儿拉到身后,低头凝眉盯了小莲半晌,缓缓开口道:“既然知道她卖给了大户人家,就应该知道她的人身自由不是随她而定的,你未免太过咄咄逼人。”

若她没有猜错,菊儿自卖为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整个家里的开支。

这些日子她让清芷调查过,菊儿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而她之前的差事是可以每半个月出府一趟的,她把这些银子都攒了下来,全部交给了这个家。

三口之家,没有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一两银子一个月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不至于临到生病的时候半点药钱都拿不出来。

镇国公府管得十分严格,菊儿冒着生命危险从花胜那里拿了贿赂的银子来给她送信,也是为了这个家。

此刻居然被她贬的一文不值。

小莲被她这样盯着心中直发毛,之前那股骂人的气势也顿时消了,吞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关你什么事?就是她的错!”

花绯不想和她多作纠缠,转过身对菊儿道:“你娘一直放在这里也不好,还是入土为安吧。她的后事我会帮她办好的。”

菊儿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紧接着刷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回报,愿做牛做马伺候您!”

“好了,起来吧。”

菊儿刚起来,旁边的小莲就讽刺道:“原来你真是攀上高枝了,看这个样子,你和这位公子关系不一般吧?既然这样,是不是也应该把我和小耿以后的事安排了?”

菊儿听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坨粗布,把粗布一层层展开,里面露出一两碎银子。

“小莲,这是我上个月的月钱,你拿着,给你和弟弟买点好吃的。以后我也会经常拿银子给你们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弟弟饿肚子的。”

木床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耿缓缓走了过来,拉着菊儿的手道:“大姐,我不要你给银子给我们,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你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了好不好?”

菊儿看着他,眼泪又要掉下来。

“小耿,大姐找到了能赚钱的差事,大姐能够养活你了,你以后要和二姐好好生活知道吗?”

小莲听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银子,轻哼道:“就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也不看看是谁害死了娘,王菊儿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还不清欠我们家的债!”

看到小莲这种态度,花绯不想在这里长待下去,又安慰了菊儿几句,才带着她离开去处理她娘的后事。

找了个专门办丧事的班子,又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算是把菊儿她娘风风光光的厚葬了。

菊儿对此感激不尽,动不动就磕头说要做牛做马报答。

花绯对她没有其他的要求,只需要忠心。

“你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我。若是被我发现半点苗头,以后你就再也不能跟我了,我也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你明不明白?”

菊儿连连磕头:“奴婢一定一心向着主子,绝不生二心。”

这几天花绯并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随便找了个客栈歇下。

她想等这件事办完之后再整理心情回去,也算是给菊儿放个假。

让客栈小二打了桶水,闭眼泡着澡,忽而房门被打开,惊得花绯一个激灵。

“谁!出去!”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能被他人发现。

听见脚步声还往自己的方向靠近,她连忙伸手拿过旁边的衣裳,就要站起来穿上。

却被一只手压住。

“哪来的咸猪手?看老子不把你揍成猪头!”

她顾不了这么多,捏过那只手腕直接一个过肩摔。

萧战本想抑制住这股力道,却没曾想此次花绯力量比平常大了不少,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空中飞去。

幸好反应迅速,飞在半空中的同时,他立即稳定身形,一个漂亮的转身,稳稳落在浴桶前方。

他眼中的疑惑转瞬而逝,并没有多加停留。

往前一步,伸手在水中轻轻掠过,嘴角微微上扬道:“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花绯见是他,连忙又坐进浴桶之中,抱胸愤愤道:“谁让你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的?你个大色狼!”

萧战浅笑,脑袋缓缓凑近,只留咫尺距离。

“你是我的娘子,此乃闺中情趣,何以成为色狼了?”

花绯看着他那张俊逸无双的脸渐渐放大,内心有些慌乱,身子缓缓往后靠,最终停留在浴桶边上,退无可退。

“你,你先出去。”她红着脸推开他的胸膛。

却被萧战一把抓住,顺势把她捞出水中。

一下子坦诚在他面前,她极度不适应,想要挣扎,却又想起他武功比她高,挣扎也没用。

只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假装看不见。

此刻的萧战内心其实有一丝忐忑,刚才不知为何,他感觉她的力量大了不少,若是她拼尽全力反抗,谁胜谁败还不确定。

这种不确定因素让他心慌。

他要尽快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不能再这样模糊不清。

扯下浴桶旁的衣裳,覆盖在花绯身上,他直接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夜色下,一个人影在屋顶上疾飞。

花绯感觉到耳旁呼呼的风声起,在这初夏之夜有着丝丝凉意。

她睁开眼,只见自己被他抱着在各个屋顶上方穿梭。

“你要带我去哪里?”

“醉仙楼。”

“去那里做什么?”她明明已经住了客栈。

“我不习惯在别的地方与自己的女人亲近。”

花绯狠狠瞪了他一眼,发现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色狼本性。

只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

难道她也沉迷于他的美色,有色女本性?

哦买嘎!她之前明明是一个纯洁的少女呀!

很快,两人到了醉仙楼,依旧是萧战那间专属雅间。

萧战边抱着她往床边走去边道:“以后不在府中过夜,就来这里。”

花绯抬头看向他,疑惑道:“可是这是你的房间啊,我怎么能随便来?”

059 告白

萧战低头看着她,微微凝眉,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够端正自己的身份?

他们明明已经有夫妻之实,她却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没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

“我的就是你的,无需分得这样清楚。”半晌,他低声答道。

而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往旁边隔间走去。

“我沐浴之后再过来。”

花绯还在琢磨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顿时慌了。

她抓紧衣裳问道:“你沐浴做什么?”

萧战回头玩味道:“你觉得能做什么?”

花绯咬唇盯着他,心中虽早就想到这一结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退缩。

内心纠结万分之后,她为难道:“能不能不沐浴?”

萧战眉头一挑,又返还了回来,脸上笑意更甚:“绯绯这话的意思,是不需要为夫沐浴?那也未尝不可。”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话未说完,她的唇就给封住。

本还在挣扎的身子,在触到萧战那滚烫坚实的皮肤之后,变得柔顺不少。

她想,口嫌体正直说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样的吧。

她不知道此刻她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考虑,什么都不思量。

温柔之后,便是狂风暴雨,再是一室旖旎。

一个时辰之后,萧战抱着怀中如小猫般的人儿,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花绯轻轻推了推他,闭着眼转过身去道:“别碰我了,我真的累了,好想睡觉。”

萧战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这边收了收,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道:“你这两天不在府中,为夫想你了。”

这句话成功的把花绯睡意驱散,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们难道不是合作伙伴加炮(我是和谐)友的关系吗?

这么纯洁的关系怎么听着有一种变味的感觉?

她又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他道:“萧战,你……该不会真把我当娘子了吧?”

“你本就是我娘子。”萧战此刻的眼神异常坚定。

花绯看着他浩瀚的眼眸,心中迷惑了。两人对视半晌,她才开口道:“可你之前明明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你让我对你不要抱任何想法。”

“我也说过,你可以忘掉这句话。”

“不是,你啥时候说过了?!”她怎么感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出去的话就像放屁似的?

萧战眼睛微眯:“你不记得了?”

“不是我不记得了,是你压根就没说过这句话!”

此刻花绯反驳的模样,看在萧战眼里,如同弓着腰备战的小猫,看上去气势十足,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杀伤力,最后发出来的还是一句“喵~~”。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含笑道:“既然你不记得,那为夫就再说一次。你可以忘掉我之前说过的话,以后必须对为夫动心思。”

花绯轻哼:“凭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心悦你。”

低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花绯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总觉得不大真实,如在梦境。

“你,你说什么?”

萧战看着她笑了笑,重复一遍道:“我心悦你。”

花绯愣了半晌,而后缓缓背过身去,抱紧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

他说他喜欢她?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喜欢?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只是,她从小到大还没被表白过,这乍一听到,有点暗爽怎么破……

她不能这么不淡定,一定要矜持,矜持……

咬着手指偷偷笑了半晌,她终于按捺不住,回过头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再说一遍!”

萧战本来紧张的心在对上她这张笑靥之后,舒展了开来。

他伸手揽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碎碎念起来:“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花绯想,她可能是个傻子,居然被这四个字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逃开的方向。

就这样,她傻兮兮笑了半天,把萧战的心都笑软了。

她的笑容似是明媚了他的整个天空。

“好了,我先去沐浴,你在这里睡着。”

花绯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往隔间走去。

半晌,听到里面水声响起,她才把撑着身子的手收回来,缩进薄被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放空了良久,似是在思考什么,直到萧战穿着睡袍在她身边躺下,她才偏过头来。

“萧战,我在想一个事情。”

萧战把手臂伸出,又把她的头微微抬起来,让自己的手臂枕在她的头下,这才侧着身子闷哼道:“嗯?想什么?”

“你既然把我当成妻子,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当老公了?”

“老公?”萧战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花绯以为他是质疑,连忙改口:“就是夫君的意思。”

萧战眉头一挑,没有多想,答道:“那是自然。”

花绯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奸笑,黑溜溜的大眼睛提溜直转。

“那镇国公府里面的整修,是不是都可以让我来设计了?!”

萧战嗯哼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要是这样,我就得算算整个设计费得多少,如果按平米来算的话,得……至少五千两银子!”

萧战不禁失笑出声,原来她想了半天,是在打这个主意。

还真是时刻不忘银子,切切实实一个小财迷。

“你不是刚得了八千两银子吗?”

花绯斜着眼看着他:“那是我傍身的私房钱,不能随便用的。怎么,你不想出设计费?”

萧战无奈摇摇头,他实在理解不了花绯的脑回路。

他既然已经承认她的身份,那她就是镇国公府的女主人,她如果要掌管财政大权他不会不给。

现在却挖空心思想从他手里挣区区五千两设计费……

花绯见他摇头,瘪了瘪嘴,而后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模样:“萧战,你果然是个大猪蹄子,你口中说喜欢我,却连五千两银子都不愿意拿出来。虽说这是比大数目,但总归也是需要我动用脑力才能获得。我不管,这活你一定要交给我!”

060 养小白脸

萧战被她这番指责之下,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只能叹口气,自己这媳妇真是有点傻。

可偏偏他就喜欢这个不太精明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只能配合她了。

“好,暂且把前院交给你设计,三百两银子。等成果出来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把其他地方交给你。”

花绯眼睛一亮,咧着嘴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转过身去刚想入眠,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要与他说,于是又转了回来。

“萧战,你能不能不让青南跟着我了,他每天跟在身后寸步不离,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他不跟着怎么保护你?”

花绯眼睛溜溜转动,原来他不是想监视她,而是想派人保护她?

“我武功高强,用不着保护的。”

萧战轻笑,把右手从她腰间收回,抚摸着她的发丝道:“上次在郊外,是谁一身伤回来了?要不是……陆适在,你能平安回来吗?”

听到他提起这事,花绯不禁想到救她的鬼面魔刹。

本来想反驳不是陆适救的她,可一想到自己曾经说过想和鬼面魔刹凑合过的话,就忍着把那句话吞进了肚中。

她讪讪道:“那次是意外,我现在换了个身份,总不会次次被人算计吧?”

见萧战无动于衷,她只好撒娇卖萌道:“你就别让青南跟着我了,他一张帅脸天天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对他动心思。”

果然,听到这话,萧战脸色瞬间一变。

“你敢!”

花绯眼睛往上一溜:“这可说不定。”

萧战眯着双眼盯了她半晌,见她还是一副你爱咋咋样的表情,只好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冷声道:“我可以把青南调回来,不过你不许闯祸,每天都要按时回府。”

“我绝对不闯祸,我发四!”

花绯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对于萧战的让步,她不会太过得意与放肆。

翌日,青南果然不在,花绯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

鉴于上次得罪了赵勇,她不打算再着男装戴面具出门,免得落单被赵勇盯上一顿围殴胖揍。

之前有青南跟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换了一套不怎么显眼的鹅黄色罗裙,戴着面纱,肆无忌惮出现在大街之上。

因为很多大户小姐出门都是这个装扮,别人看她也觉得习以为常。

今日是菊儿的娘葬礼结束的最后一天,她要去那里看看,顺便出城一趟。

她求了萧战调走青南,并不是毫无目的,而是想在萧战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城。

刚到荡二街巷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形影匆匆。

看清她的脸之后,花绯心中疑惑更甚。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菊儿的二妹王莲儿。

王莲儿并没有认出她,直接从她身边掠了过去。匆忙之际,脸上有前几日相见未曾显露过的喜色。

花绯瞥了荡二街深处一眼,心想此刻应该是她娘刚入土没多久的时候,为何她要这么着急离开?

犹豫片刻,她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王莲儿闪身进了院门。

花绯躲在门口偷看,见一灰衣长袍的男子从里面出来。面色白净,与王莲儿脏兮兮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莲儿,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男子抱住了她。

口中虽说着动情之话,躲在门口的花绯却可以明显看出,他脸上表情带着嫌弃。

王莲儿抱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便没有多加掩饰。

“刘郎,这两天我一直在忙我娘的丧事,就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王莲儿把脸埋进男子的怀中,声音中透着见情郎的兴奋。

男子没有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不怪你,只是这几日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你的陪伴十分不适应,我感觉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听到这话,王莲儿很是高兴。她放开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来,奉到他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你看,这是我最近得的银子,交给你保管。”

男子看到银子眼睛一亮,瞬间又收敛,道:“莲儿,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日后等我高中,一定派八抬大轿来迎娶你回家。”

王莲儿低头娇羞笑了笑,往屋子里跑去,边跑边道:“你这两天换下来的衣裳还没洗吧?我去帮你洗了。”

听墙角到此处,花绯没有再听了。

原来从前菊儿给王莲儿的银子,全被她拿来养小白脸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菊儿她娘病重,他们一家却没有任何存款,连药钱都拿不出来。

亏得菊儿还在一个劲自责,觉得是她害死了她娘。

那个灰衣男子一看就是个骗钱骗色的,王莲儿给他保管的银子只怕早就挥霍一空了。

他所说的日后会娶她,只怕也只是哄她开心罢了。

这是王莲儿自己的事,她懒得管。不过,她得提醒菊儿一番,不能一直做这个冤大头,王莲儿那里就是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

看她们弟弟那么瘦弱的模样,只怕王莲儿为了男人,连弟弟的死活都不会管。

既然已经出来,花绯没有往来路走,而是去附近租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赶去。

出了京城,便是石潭县的地界,县城虽然没有京城热闹,却也不差。

花绯让马夫停在了城中驵侩的门面处,下车走了进去。

里面管事的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是想买房子买地吗?小店有最全面的信息,您可以看看,随意挑选,包您满意。”

门口不远处,有一张长木桌,上面放着一本约一尺长宽的本子,管事的引领花绯往那边走去。

翻了翻桌上的本子,花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时代驵侩服务这么周全了。

本子上面不仅记录了房子的位置与新旧程度,还画了房子的平面图,一个房子一页纸,一目了然。

翻看的同时,有人倒了茶水过来,花绯边喝边看。

经过仔细斟酌之后,她指着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三进院子道:“可以去现场看看房子吗?”

“当然可以。”管事堆着笑容答道。

061 调教

为了能够在天黑之前回到镇国公府,花绯整个看房过程都是处于火急火燎的状态。

这座宅子八成新左右,本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别院,因为他们举家迁到了京城,就打算把这处房子卖了。

转了一圈,花绯很是满意,此地还算隐秘,若是动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当即,她拍板定了下来,花了二百两银子把这座宅子买下。

房契地契收入怀中,她哼着小曲坐在马车上往回赶,心情很是舒畅。

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有房产的土豪了。

在现代拼死拼活没挣到一套房,在这里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

回到京城之后,已经快要日落西山,花绯连忙去她和菊儿约定见面的地方寻她。

本以为只有她一人,却见旁边还立着一个男孩。

菊儿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来回走动。因不认得花绯的新装扮,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还是花绯先开的口:“你怎么把你弟弟也带来了?”

菊儿一惊,这才要慌忙行礼,却被花绯阻止。

“人多眼杂,我不希望暴露身份,你不用行礼直接说。”

“主子,奴婢求您把我弟弟也买进府中,他虽然才十二岁,但是也能干一些体力活了。只求主子赏口饭吃,让我们姐弟俩有个伴。”

站在旁边的王耿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偶尔抬眼偷偷观察花绯的反应。

两只手紧握,应该也很紧张。

花绯见他面目还算端正,就是头发散乱一团脸上脏兮兮的,收拾一番应该不算有碍市容。

“你为何要把你弟弟带入府中?你要知道,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以后就再难翻身了。”

菊儿听到此话,也略带担忧的看向王耿,欲言又止。

王耿双手紧握,鼓起勇气抬起头道:“我想和大姐在一起生活,不想和二姐一起,二姐经常不见人影,也不给吃的给我和娘,每次回来只知道对我发脾气,我不喜欢她。求求您了,您就买下我吧!”

花绯不禁想到今日在城郊所见,他所言应该不虚。

王莲儿一门心思都在那个书生身上,哪还记得自己有个弟弟需要她照顾?

想来也可笑,她能够对一个男人那么温柔体贴,却无法用笑脸面对家人。

不知道她以后回想往事,会不会后悔。

思及至此,她点点头道:“好,我可以买下你,不过你得保证,从今以后只忠于我一人,不得做任何背叛我的事。”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王耿喜出望外,连忙跪下来磕头。

花绯扶额,他们这里动不动就跪的这毛病,还能不能改?

返回镇国公府的时间恰好赶在了晚饭之前,花绯长舒了一口气,才第一天出门,可不能触犯规定,要不然就没有以后了。

她是偷偷从侧门进入的,就怕暴露自己的马甲。

进入木枫苑,她贼头贼脑看了看四周,见萧战不在,才拍着胸脯大摇大摆往里走去。

冷不丁听到萧战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回来?”

花绯吓了一跳,立即寻找他的身影。

找了半晌,才发现他坐在偏院二楼的房间窗户口,捧着一本书悠悠的看着。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但刚才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对于这个抱着的粗大腿,花绯不敢怠慢,连忙咧开嘴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道:“在外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时候。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条给你吃?”

此番举动把她的狗腿表达得淋漓尽致。

萧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刚才那副偷偷摸摸的模样明显就是不想看见他,他心中本堵着一口气,偏被这番话生生给打散了。

他从此之后怕是要栽在这女人手上。

“我让蓝姨准备了晚膳,你过来我这里。”

“好嘞!正好我也饿了!”

花绯朝身后的菊儿和小耿使了个眼色,快速嘱咐道:“让清芷带你们去收拾收拾,我先走啦。”

说罢她像小鸟一般往偏院飞奔过去。

萧战下楼便看到她雀跃的身影,今日积累的苦闷瞬间消失殆尽。

他微微张开双臂,等待他的女人扑上来。

某人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直接从他身边掠过,坐在一旁的桌边翘首以盼。

“还没上菜呢?”

萧战右拳紧握,被气得半晌没缓过劲。

这个女人哪有做妻子的样子!

别人家娘子都是黏黏糯糯围着夫君转,她倒好,一个人出去游玩整整一天不说,好不容易等她回来,连个拥抱都没有。

他还没几盘菜重要么!

花绯看他站着不动,觉得奇怪,走到他面前用手探了探。

萧战暗忖,她终于察觉到他这个夫君的存在了。于是背着手扬头立在原地,等她自己投怀送抱。

“你被点穴了?”

萧战:“……”

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教这个女人一番。

“出去。”他冷冷道。

花绯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惹他生气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叫她吃饭么?

她一边内心吐槽着“神经病啊”一边乖乖往外走去。

她不能和他翻脸,谁让现在他是老大呢?

不能在这里吃饭,她让清芷做给她吃就是了,清芷的手艺不比蓝管事手下的人差。

边走边思考,完全忽略了身后的萧战。

某世子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院子,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胸口都要气炸了。

“站住!”声音虽不大,但能够听出他强压的怒火。

花绯疑惑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无语道:“你到底要怎样?一会让我出去一会让我站住,侬脑子瓦特了?”

萧战听不懂她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没有深究,而是紧紧盯着她道:“重新进来一遍。”

花绯:……

萧战是不是有毛病……

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翻了个白眼,甩着膀子大摇大摆往里走。

走几步反正不会少块肉。

萧战感觉自己要立地成佛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半晌,才把心口那股浊气压下去。

“像你之前进来那样,跑过来,到我的怀中。”他再次伸出手臂,呈迎接模样。

花绯脚步一顿,愣愣的看着他,顿时明白他刚才举动为何意了。

卧槽,这也太幼稚了吧!

062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心中极度鄙视之际,身子却雀跃的跑了过去。

该配合的演出她不能视而不见。

直到她如蝴蝶般扑到怀中,萧战的嘴角才终于微微上扬。

他摸了摸她的发丝,右手顺着胳膊往下滑,牵住她的手,往院外走去。

“我让蓝姨准备了饭菜在和风苑,一起去。”和风苑是花绯给新整修偏院取的名字。

花绯偷偷打量他的表情,那上扬的嘴角完全没有掩饰。

她实在不明白,这样为何就开心了,男人的心思真难懂。

接下来的日子,花绯在府中忙得上蹿下跳。

早在之前她脑中就把前院前花园的设计构思了出来,此刻只需实施即可,速度快了很多。

除了三百两设计费,其他工程相关的费用也是掌控在她手上,她琢磨着能不能再从这里面扣一点出来。

于是带着拂冬亲自去挑选材料,为了几两银子的还价说得口干舌燥。

两人都是蒙着面的装扮,穿着也不错,那些材料商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实在弄不明白了。

穿得人模狗样,人也太抠了。

最后犟不过,只好便宜几两银子卖给她们。

花绯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凑到账房先生边上道:“先生,您就按照原价记账,多记点也没关系。”

说罢挑挑眉,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账房先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多得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让他虚报账目的,回去好多从主子手中拿银子。

回去的路上,拂冬疑惑道:“小姐,您为何要这样省检银子?您这些日子和姑爷相处得不错,直接从姑爷那里拿不就是了?”

顿了顿又道,“奴婢听说姑爷可有钱了,您要是紧紧抓住姑爷的心,这辈子定衣食无忧了。”

花绯啧了啧舌,又摇摇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虽说当时萧战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心中挺开心,觉得和他凑合过日子也还行,可后来冷静想想,她还是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说以后一定会有变故发生,未雨绸缪准没错。

一想到王莲儿倾心相对的那个男人,她就深深觉得,女人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小姐不信任姑爷?”拂冬小声问道。

花绯抿着嘴思索了一番,道:“也不是不信任,只是以后的日子谁也料不准,谁能保证他以后的心思不会变呢?”

说罢举了个例子:“就以当今皇后娘娘来说,你们说她曾经独宠十几年,后宫只有她一人。可现在圣上还不是左拥右抱风花雪月?”

“可皇后娘娘还是当今最尊贵的女人,并没有变呀!圣上三宫六院本就是正常的事,这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会没有变?她的心定然是从云顶之上跌落到万丈深渊,只是苦于付出太多无法脱身。”

从一人独宠到众人分宠,皇后若真爱皇帝,心境定不能保持如从前那般。

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大多是三妻四妾,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若以后萧战要纳妾,大家肯定也觉得寻常。

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是肯定无法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

若他真有纳妾的那天,她离开便是。

自然,离开也要有离开的资本,若之前一味的依靠男人,到时候只怕一切都不是她说就能算的。

所以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而这些,她不想建立在镇国公府的基础之上,她想要这些都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拂冬不知道她心中所虑,只道她是杞人忧天。

“圣上是圣上,姑爷又不是他,镇国公到如今也只有云清公主一人而已,姑爷随父亲,肯定会只有小姐一人的。”

花绯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起这些倒也不害臊。”

拂冬吃痛,摸了摸额头嘟着嘴道:“我这不也是为小姐考虑嘛,以后姑爷若敢有别的女人,小姐就揍他一顿,看他敢不敢!”

两人在马车中嘻嘻哈哈笑闹起来。

花绯没想到,她刚提起皇后不久,萧战就说要带她入宫一趟,拜见皇后娘娘。

这天一大早,两人穿戴完毕,坐马车往皇宫赶去。

自伤了太子妃那件事后已过了将近一个月,萧战此番拜见,名为带刚养好伤的夫人前来谢罪。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了下来,萧战率先下车,牵着花绯来到宫门口。

从怀中掏出块令牌在守卫眼前一亮,那些守卫便立刻开门放行。

进去之后,花绯好奇道:“我以为要等他们禀告之后才能进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这令牌是可以随意进出宫门的吗?好厉害。”

萧战浅笑:“这是皇后给我娘的通行令牌,可以在宫中畅通无阻。”

花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萧战这个官二代做得实属过瘾,爹娘在上面顶着为他铺路,走到哪里都畅行无阻。

就连花胜和赵全这种官一代见了他,都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不过听说上次赵全回府之后,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第二天便写了份奏折参了镇国公一本。

说他所在的御地丰衣足食堆金积玉,每年上供的银两粮食却未见增长,且镇国公与云清公主二人几年不来拜见圣上,实属是对圣上的大不敬,等等等等……

反正把镇国公能够数落的地方全数落了一遍。

圣上看到这封奏折之后并未置可否,不过脸色不是很好看,板着脸退的朝。

两人一路前行,不久之后,便到了凤安宫。

进门放眼望去,错落有致的假山摆设之间,并非一些惹眼红艳的鲜花,而是种满了草药。

早就听说皇后是当今医圣,却没想到她会把整个凤安宫都弄成一个药草园子。

继续往前走,花绯疑惑更甚:“这里就一些除杂草浇水的宫女,皇后娘娘呢?是不是还没起床?”

萧战悠悠看向右前方:“在那里,我们过去。”

花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哪里有什么皇后娘娘,只有一个青衣女子蹲在园子里查看药草而已。

063 耍威风

萧战知道她心存疑惑,执手继续往前。

“小公爷和夫人来了。”前方一中年女子微微福礼道。

萧战抱拳回礼:“静心姑姑。”

花绯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静心姑姑。”

静心不着痕迹打量了她一眼,浅笑道:“小公爷和世子夫人请那边凉亭坐,奴婢这就去唤皇后娘娘。”

说罢转身往园中查看药草的青衣女子身边走去。

花绯惊讶的张大了嘴,看着女子方向道:“那就是皇后娘娘?”

萧战淡笑点头。

花绯偏头看着她,本以为皇后会是一个锦衣华服珠翠满头面带忧愁的深宫怨妇,却没想到她仅是一袭简单的青衣,用心侍弄草药,并无半点失宠的忧愁。

两人在凉亭稍坐,就有宫女奉了茶。

再待片刻,便见皇后款款而来。

她换了一身青紫色的衣裳,发丝也整齐的用簪子簪住,不似刚才那般散乱。

只是还是如之前那样素朴,并无太过华丽。

萧战和花绯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朝他们微微点头:“都坐吧。”

她身上带着一丝清冷之意,却并不显得盛气凌人。

花绯有些紧张,她之前伤了太子妃,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对她有偏见。

“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府中,辛苦你了。”皇后脸上并无多大表情变化,语气也是相当平静。

不过这句话听在花绯耳中,觉得十分奇怪。

她伤了太子妃,被太子要求严惩,皇后为什么会说辛苦了这种话?

偏头看向萧战,只见萧战身子坐得笔直,脸上有些不自然。

“皇后娘娘,我伤了太子妃,夫君惩罚我是应该的,不辛苦。”虽不明白,但她还是乖巧回答。

皇后眼中有些微诧异,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惩罚?”

“是呀,我可是被夫君罚得遍体鳞伤,躺在床上半个月起不来呢!”

要把自己说得惨一些,才能消除对方的怨意。

只是,皇后并没有解恨满足的感觉,反而眼中诧异更甚。

萧战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转移话题道:“皇后娘娘,我有事单独和您说。”

皇后瞥了他一眼,并无怀疑,只微微点头:“好,去净心堂。”

花绯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心想屁股还没坐热,他们怎么就走了。

不过看皇后的样子,应该不会怪罪她之前的过失了。

花绯一个人坐得无聊,只好四下走走,闻着满园的草药香,神清气爽。

正闲逛着,凤安宫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唱喊声:“昭仪娘娘到!”

紧接着,一个姿容华丽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浅粉色丽水华裾蜿蜒委地,龚上彩蝶金步摇随步微颤,尽显雍容贵气。

花绯听到她的名头,就知道定是当前备受圣宠的冷昭仪。

冷昭仪原是凉国公主,五年前随着凉国使臣前来和亲。

从前他国前来和亲的公主不在少数,圣上都没有放在眼里,可不知为何,凉国公主却入了他的心,当即被留了下来,封为昭仪。

而后,圣上来皇后这里的日子越来越少,去昭仪那里的日子越来越多。

不止如此,在冷昭仪怀孕期间,圣上还宠幸了好几个她送过去的美人,美人都是官家之女,形态举止皆是上乘,甚得圣心。

那些美人依附冷昭仪生存,如此一来,冷昭仪这边便多了不少朝中势力。

花绯朝门口方向看去,想着自己肯定躲不过与她碰面了,于是主动行了个礼:“见过昭仪娘娘。”

冷昭仪轻轻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她。

刚才来时就听说镇国公世子带着他的夫人到了凤安宫,而花氏又是个傻女,她不屑和傻女说话。

她扬起头看向跟在花绯身后的凤安宫宫女道:“去把皇后娘娘请出来,就说本宫来给她请安了。”

语气极其倨傲,仿佛是要皇后出来拜见她一般。

两个宫女互相对看了一眼,福了福身道:“回昭仪娘娘,皇后娘娘此时正在会客,还请昭仪娘娘进屋小坐,等皇后娘娘出来之后再请安。”

冷昭仪冷哼一声,并末说话,倒是旁边的掌事宫女春桃开口道:“圣上还等着娘娘回去伺候,耽搁了时间你担待得起?还不快去叫皇后娘娘出来!”

两个宫女犹犹豫豫,不知要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每次与镇国公世子密谈之时,都不许他人打扰,她们贸然过去,定会被训斥。

可昭仪娘娘这边又盛气凌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实在为难。

见她们站在原地没有挪步,冷昭仪朝春桃递了个眼色,春桃立即走上前,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宫女吓得闭上了眼,半晌,却并未感觉巴掌落在脸上。

再睁开时,见春桃的手被花绯紧紧抓住,不免诧异的偏头看向她。

没想到镇国公世子夫人会护着她们两个小小婢女。

春桃的右手手腕被擒住,欲甩开束缚却不得,于是又举起左手往花绯脸上打去。

却在手打下去的那一瞬间,被花绯轻轻一带,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正好面对冷昭仪。

那个巴掌一时无法收回,自然,打在了冷昭仪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冷昭仪脸颊被打得通红,眼中怒火蹭的一下点燃,反手就给了春桃一个巴掌。

“废物!”

她知道春桃不是故意,可她办事不利,给她一个巴掌都算轻的。

骂完春桃之后,她才瞪向花绯,怒道:“放肆!来人,给本宫拿下!”

花绯直视着她,并没有任何畏惧,这里是皇后的地盘,还能任凭她在这耍威风?

她甩开缉拿她的宫女,扬头道:“凭什么抓我?”

“对本宫大不敬,是死罪!”

“对您大不敬的好像是您自己的婢女吧?我可是看着她给您一个巴掌的,怎么,昭仪娘娘要明目张胆颠倒黑白?”

被扇了一个巴掌的春桃听言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冷昭仪恨恨地瞪着花绯,一直听说花氏是个傻女,今日一见,却与传言并不相同。

早知如此,她就不怂恿圣上把她赐婚给萧战,平白给他添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帮手。

064 想闹事?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事是她大意了。

也不知道花胜安的什么心,居然劝说她把他女儿弄进镇国公府,他怕是想反了!

无论如何,此刻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清楚自己的地位。

“本宫想处罚一个小小的宫女还用得着你插手?单这件事来说,你就是大不敬!本宫今天若不惩罚你一番,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人啊!”

她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凤安宫外巡逻的侍卫听到命令,立即跑了进来。

“不知昭仪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给我抓起来,本宫要赏她掌嘴八十!”

惹了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侍卫知道冷昭仪十分受宠,此地虽是凤安宫,他们却不敢怠慢,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花绯挑挑眉,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道:“想打架?来啊,正好姑奶奶我许久不练手痒了。”

众侍卫并不认识花绯,见她一介女子如此嚣张,心中轻蔑不已,连刀不屑拔,直接上手抓捕。

结果下一刻,几个人如花瓣一般往外散落。

花绯立在人群中间,神情淡然,从容不迫,连发丝都未惊动几分。

众散落在地的侍卫眼中尽是惊诧,他们还从来见过武功如此高强的女子。

冷昭仪眼中眸光更冷,若花氏不傻,又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以后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光是她的武力值,就很难对付。

此番是打压她的最好机会,她不能错过。

“来人啊!宫中来刺客了,抓刺客!”

随着她的喊声起,更多的侍卫往这边涌来。

侍卫一进门,便看见躺了一地的人,不免有些惊慌,连忙问道:“刺客在哪里!”

冷昭仪身边的春桃连忙站出来,指着花绯厉声道:“就是她!”

侍卫偏头看向花绯的方向,有些不敢相信。

此人乃一介女子,且大大方方站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刺客。

不过,他们还是摆出一副抓捕的姿势。

花绯轻哼一声,扬起头道:“我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你们谁敢动我”

听到此话,冷昭仪连串的笑声响起,其中尽是嘲讽。

“镇国公世子夫人算什么东西i在本宫面前也好意思拿出来招摇就算镇国公亲自来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在本宫面前称一声昭仪娘娘!你这等以下犯上,掌嘴八十算轻了,现在居然还敢拒捕,也不怕脖子上这颗脑袋保不住”

“哦那冷昭仪在本宫宫内大吵大闹,惊扰本宫的贵客,是不是也该掌嘴八十”

话音起时,众人都偏头往殿内方向看去,只见皇后端着身子从里面走出,一步一莲。脸上表情轻淡,看不出喜怒。

身上衣着虽不华丽,散发出的那种高贵清冷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略。

众侍卫看到皇后出现,齐齐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点头,眉目一转,看向冷昭仪。

“想在我这闹事”

并未多话,却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虽如此,她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眼皮微抬,并未完全睁开,呈居高临下状。

冷昭仪最讨厌的便是她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仿佛她的挑衅都是徒劳,并未引起她心中任何波澜。

这让她有种挫败感。

“本宫不敢在皇后这里闹事,只是……”

她本想说明花绯以下犯上,结果直接被皇后打断:“不敢便好,回去吧。”

说罢朝院中侍卫微微摆手:“你们都下去,以后没有本宫宣召,不许踏进凤安宫一步。”

冷昭仪如鲠在喉,除了她,还从未有人敢打断她的话。

眼见着众侍卫一个个躬身退出,她不甘心,不出了这口气决不罢休。

“站住,先把这个胆大包天敢冒犯本宫的贱人拿下!”

众侍卫一愣,全部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微微扬头,轻瞥了他们一眼,眸中闪过丝凌厉。

“退下!”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众侍卫心身皆是一震,连忙低头答道:“是,卑职遵命。”

说罢也不管冷昭仪什么脸色,齐齐退出了凤安宫。

花绯没有想到,皇后失宠好几年,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威信。

冷昭仪这个宠妃做得实在窝囊。

今天没有白来宫中一趟,这场戏看得过瘾。

冷昭仪此时面如土色,愤愤的瞪了皇后一眼,长袖一甩,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悠悠的声音响起:“以后无需到本宫这里请安,免得扰了本宫的清静。”

冷昭仪停下脚步回头嗤笑道:“圣上喜欢守规矩之人,给皇后请安是本宫分内之事,怕是无法听从皇后之言,日后要常来扰皇后的清静了。”

说得起劲,她忍不住又补刀一句,“不过皇后久不闻圣言,怕是连圣上音容笑貌都忘了,这些规矩恐怕也记不清楚了吧”

听到她提及皇帝,皇后眼中终于多了一丝情绪。

只是那丝情绪转瞬即逝,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花绯想,皇后独宠十多年,之前定然也是对皇帝充满爱意的。

眼看着心爱之人与别人繾绻,不知道背后要多少泪水才能洗刷成为现在这个坚强淡漠的模样。

饶是已经铜墙铁壁的心,此刻怕是也有一丝酸楚钻入。

“你这么讲究,那此刻就按照规矩给本宫请安吧。”沉默片刻之后,皇后抬头面无表情道。

冷昭仪没料到她还能这么淡定,好像刚才那番话对她毫无影响一般。

她咬着唇愤愤瞪了她一眼,敷衍的曲了曲膝,道:“给皇后请安。”

“昭仪请安怎能如此敷衍了事既是按规矩特意来请安的,就请行全礼。”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静心。

宏国的规矩,请安全礼需一膝跪地,另外一膝曲在一旁,双手放在额前,深鞠躬一次。

若无平身之令,就得一直躬着不能起身。

冷昭仪从前哪行过全礼每次都是敷衍了事,皇后懒得和她计较,便没有为难。

今日她非要送上来,就只好给她立立规矩了。

冷昭仪轻哼一声,完全没有要行礼的趋势,而是朝旁边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立即会意,站出来颐指气使道:“我们娘娘身份尊贵,岂是能由你这等奴婢指使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065 禁足

静心冷眼瞧着她,没有出声,倒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与静心同为凤安宫掌事宫女的幻莲上前几步,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顿时,春桃另外边脸颊也红了,还肿得老高。

“静心是代表皇后娘娘给冷昭仪讲规矩,你对她不敬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这个巴掌只是给你一个警醒。”

这一巴掌扇得花绯看戏的心都不免一惊,脚步挪动了几下,往萧战方向移去。

果然,宫中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春桃捂着脸颊恨恨瞪着幻莲,却不敢说什么,只退回到冷昭仪身后,等待主子为她出气。

冷昭仪面色铁青,这一巴掌打在春桃脸上,如同打在她脸上。

她想打回去,可皇后身边的幻莲有武艺在身,她肯定打不过。

好憋屈……

她咬牙瞪着皇后,既然如此,就只能找圣上来撑腰了。

之前她一直尽量拖着不让圣上来凤安宫,就是怕圣上见到皇后的面难免忆起往事情不自禁,可现在想来,他们已经两年不见,应该没多大关系了。

思及至此,她朝身后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悄悄退了出去。

明正殿内,皇帝正坐在案前翻看奏折。他眉头紧蹙,一手撑着额头,仿佛折子有千斤般沉重。

上面大多都是弹劾镇国公的,说他目无君上,他儿子萧小公爷也行事乖张,不仅是个断袖,还放任身边的人公然殴打朝中重臣之子。

正凝眉思索着,忽而听到外面有人禀告:“圣上,昭仪娘娘身边的丫鬟有要事禀告。”

皇帝没有抬头,挥挥手示意让她进来。

小丫鬟一进殿内,便呼天抢地跪在地上道:“圣上,还请您去救救我们娘娘,我们娘娘被人欺负,正受苦呢!”

听到这话,皇帝才微微抬起头来,脸上虽带着疲倦,但还是能够看出他的紧张。

“怎么了?这宫中还有谁敢欺负爱妃?”

有了皇帝的问话,小丫鬟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开始添油加醋诉说起来。

无非是冷昭仪多么委曲求全,皇后多么嚣张跋扈,非要昭仪行全礼,跪着不许起身。

还把春桃受的两个巴掌都算在了皇后头上。

听完她的哭诉,皇帝面色一冷,立刻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小丫鬟跟在身后十分欣喜,为昭仪娘娘办了事,回去肯定有赏了。

一路风风火火,不久就到了凤安宫。

此时凤安宫中,冷昭仪刚装模作样行了个全礼,还没来得及起身。

“皇上驾到!”

听到唱喊声,冷昭仪面露喜色,身子曲得更低了。

皇后则抬头看向门口,淡定神色下隐藏着一丝怅然。

他已经两年多没来过凤安宫了。

眼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她低头苦笑一声,又收敛,继续之前的淡漠平视前方。

这一切表情的变化都被花绯看在眼里,她想,怎样的心性才能把心中的波澜隐藏得这么好?

若换成她,定然无法做到。

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总得先把那对渣男贱女揍一顿才舒心。

转眼又想,这里不是现代,对方是皇帝,皇后再恨,也不能真这么做。

只能低头叹口气,为皇后惋惜了。

等皇帝的身影逼近,院中的众人皆躬身行礼:“参见圣上。”

花绯也被萧战拉到身边,跟着他行了个礼。

一院子的人,唯独皇后一人腰杆笔直,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样子。

花绯眉头一挑,之前觉得皇后淡漠中带着一丝高傲清冷,此刻一看,果然没有看错。

从前独宠十几年不是没有道理,身上的那种气质无人能够比拟。

冷昭仪从前虽是凉国公主,却也有着一种小家子气,完全达不到皇后的这种高度。

皇后的与众不同在一群人中格外显眼,皇帝一眼便看到了她。

他的眼神十分陌生,好似没有见过她。

刚才听到小丫鬟禀报他的爱妃被皇后欺负,他心急便赶了过来,此刻才发现,他居然记不起皇后的容貌。

仿佛这个称呼只在记忆中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想要深究,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你为何不行礼?”定了定神之后,皇帝凝眉问道。

皇后扬起头目视前方,并没有与他对视:“圣上曾经说过,臣妾在你面前,永不需行礼。”

皇帝眉头蹙得更深了,定定看着她,脑中在搜索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冷昭仪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皇后身上,心中一紧,连忙装作要倒地的模样,惊呼道:“诶呀,我的腿!”

果然,皇帝的目光立即被吸引,紧张上前揽住她。

“爱妃你怎么了?”

旁边的春桃肿着一张脸凑到皇帝面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圣上,您可要为昭仪娘娘做主啊,昭仪娘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逼着行全礼。您也知道,昭仪娘娘身子不好,行了这么久的礼,腿定然受不住的。”

皇帝听言大怒,喉咙中的呼吸声都能依稀听到。

“皇后,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朕的爱妃?!”

花绯嘶的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皇帝已经宠信冷昭仪到了这种地步了?

仅听她一面之词,就这样质问皇后,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

偏头看向皇后,只见她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淡淡道:“臣妾是皇后,昭仪向臣妾请安乃是宫中规矩,臣妾不觉有不妥之处。”

冷昭仪并不想听她辩解,缩在皇帝怀中撒娇道:“圣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皇帝抱着她站起身来,轻声安抚之后,冷眼瞧着皇后:“皇后无中生有,滋事挑衅,扰乱后宫清静,罚禁足两个月,且扣半年的月例。”

此话一出,皇后这边的人脸上都是惊诧与不忿,冷昭仪那边的人则暗自欣喜。

花绯看了萧战一眼,想要站出来说话,心想凭什么如此轻易就惩罚皇后。却见萧战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只好把这口气又吞了下去。

皇后脸上倒无愤怒,而是哂笑一声,看向皇帝道:“圣上果真要为了她处罚臣妾?”

听言,皇帝心中有一丝异样升起,他定定的看着她,总觉得不是滋味。

066 民意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半晌没有动静。

皇帝总觉得心口仿佛绑着一根线,看皇后一眼便有只无形的手把线扯一下,扯得他心痛。

他不自觉的心软了下来:“皇后若是认错,朕可以不追究此事……”

“圣上!”

话未说完,就被冷昭仪打断,她靠在皇帝胸膛上的脸闪过一丝愤恨,尖利的指甲仿佛要掐入肉中。

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无法洗刷掉圣上对她的感觉,真是可恶。

“圣上乃天子,怎能朝令夕改?”

皇帝低头看向她,心似是被她紧紧牵住,无法思考。

他点点头道:“爱妃说得是。”

说罢冷眼看向皇后,道:“皇后就在这凤安宫好好反省吧!这两个月凤安宫所有人员不得随意出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皇后本就没打算认错,也不指望他饶恕,听到这话,只轻笑一声,转身往殿内走去,留下一个坚决的背影。

冷昭仪的心思都在对付皇后之上,此番如愿以偿,似是把之前花绯对她的不敬抛诸脑后了,心满意足的被皇帝抱着往外走去,并不打算追究。

花绯和萧战两人则在皇帝离开之后被赶了出去,不许再入凤安宫半步。

回府的路上,花绯怎么想怎么为皇后憋屈。

“看着宏国国富民强,我以为圣上是个明君,结果今天真是大失所望,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皇后娘娘禁足,气死我了!”

萧战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浅笑道:“只是禁足而已,你激动什么?”

“禁足而已?这可是对皇后权威的一种践踏,这次是禁足,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惩罚呢!”

萧战目视前方,云淡风轻道:“放心,不会这样的。”

花绯偏头看向他,总觉得他表现得太过镇定,有些反常。

凝眉思索了一番之后,她凑过去道:“你什么意思,给我解释一下?”

萧战把她搂在自己身边坐下,嘴角微勾道:“你信不信不过两天,皇后娘娘就能被解除禁足。”

花绯对他这番话很是怀疑,看今天冷昭仪这阵势,怎么可能让皇后这么轻易出来?不软磨硬泡一哭二闹三上吊把皇后的禁足再多加几个月就算好的了。

“你不信?”

花绯摇头:“不信,你倒是说个理由出来。”

“想知道吗?先讨好我。”萧战眸中带着笑意。

花绯无语,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够不这样欠揍?

她凑上前去,轻车熟路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好了,可以告诉我了吧?”

萧战微微挑眉,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轻揽她入怀道:“你知道为何这些年冷昭仪如此得宠,皇后的地位却依旧岿然不动吗?”

花绯摇头,她之前以为皇后只是失宠而已,皇帝还是对她有一定的尊敬,可今日一见,完全不是这样。

冷昭仪如此得宠都没有把皇后的位置挤下去,着实令人费解。

“皇后医者仁心,当初为王妃之时就不顾危险去瘟疫灾区亲手帮灾民治病。后来成为皇后,为大宏的发展鞠躬尽瘁,撰写了很多疑难杂症的对症执法,入库太医院中。更是每年免费施药治病,解救众多在病痛中折磨的百姓。她在民间朝中声望都颇高,不是冷昭仪一言半语就能撼动的。”

花绯听了这番话,恍然大悟。

不过,也越发为皇后抱不平,这样的宝藏皇后居然还被冷落,真是老天不长眼。

不,是皇帝眼瞎了。

“你的意思是,民意不会让皇后受罚?”

“那是自然,不过这些也需要我们帮忙宣传宣传。”说到这里,萧战眼睛微眯,心中有了主意。

花绯抬头看着他,忽而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其实,他认真起来也不是那么欠揍的。

果然,三日之后,皇后被禁足之事就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民众都为皇后鸣不平。

更有丞相、御史等位高权重者带头劝谏皇帝,望他不要偏爱宠妃而置皇后的尊严不顾。

皇后是后宫之主,后宫中所有人都应该以她为尊,若是因行礼这样的小事而处置皇后,未免太过是非不分,让众百姓寒了心。

更有说冷昭仪恃宠而骄,目无皇后,希望她禁足反思的。

丞相等人言辞恳切,有理有据,说得皇帝和冷昭仪一党无法反驳。

迫于压力,他只好解了皇后的禁足,暂时平了下面人员的骚动。只是没有依他们之言对冷昭仪有所处罚。

虽如此,冷昭仪在自己宫内也快气炸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禁足就让那些大臣做了这等文章,日后若是再重一点的惩罚,他们不还得翻天了?

一番云雨之后,她伏在皇帝胸膛上撒娇道:“圣上您看看外面那些大臣,都敢指使您做事了,以后还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他们这等目无君上怎么能行,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呀!”

皇帝仰天躺着,一手抓着她的纤纤玉手,一手揽在她的腰间,怔怔望着头顶上的帷帐,没有说话。

今日朝臣在下面围绕皇后吵得起劲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脑中一片混沌,仅仅三天不见,他又开始记不起皇后的容貌。

只有那双淡漠的眸子在脑海中缥缈不定,想抓抓不住,想看看不清。

而除了这些,脑中就只有冷昭仪的存在,仿佛他的整颗心整个脑袋都装着她,完全容不下别人。

每次一听到她出了什么事,他就会不自觉的紧张,以至于无法思考判断。

他知道,心由一个女人牵引而做决定,不是一个明君所该有,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疑惑,也有一些心慌。

“圣上~~您有在听臣妾说话吗?”冷昭仪干脆趴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微微拨弄他的发丝。

皇帝的神思回归,看向她的脸,顿时,整个脑海又只有她一人了。

他伸手把她搂过,身子一转压在上面,双手撑着身子道:“他们所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皇后怎么说也是后宫之主,她若不喜欢你故意为难你,朕就特许你以后都不用去她宫中请安,怎么样?”

说罢在她脖间落下一个吻。

067 少儿不宜

听到此话,冷昭仪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想要解决掉皇后登上那个位置,看来还得解决掉不少人。

其中首要者,就是镇国公。

一群文臣舌头再怎么厉害也是假把式,只要掌控了整个国家的兵力,就成功了一大半。

对于那些不听话者,她不介意用武力让他们闭嘴。

镇国公府。

经过多日的建设之后,前厅和前花园已经快要完工。

花绯看着眼前的成果十分满意,掐着下巴暗忖,这才是一个府邸应该有的样子。

府中下人每每路过此地,也不禁驻足感叹一番,镇国公府经过少夫人的改变,和从前简直是天上地下两个模样。

就连姜诗仙过来串门,都不免要由衷赞叹一番。

“战哥哥,你怎么突然决定整修府邸了?从前我提过多少次你都没动心。”

萧战站在长廊边看着面前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修长的手指捏了一小把鱼食扔进里面,顿时,鱼儿便全窜了过来,撅起嘴争相抢夺。

似是看着这些鱼心情不错,他挑挑眉道:“想着有人操心,不用我费神,于是就整修了。”

姜诗仙凑过去询问:“有人操心?谁呀?”

萧战脸上神情甚是得意,那句“夫人”刚想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花绯响亮的声音。

“当然是他请来的隐世多年最厉害的园林设计师了!听说好多有名的地方都是他设计的。”

念宝阁已有设计师一职,想来她也不会听不懂。

花绯边走过来边指着周围的小桥流水道:“姜小姐你看,这设计这构造都堪称完美,夫君对这位设计师所设计的园林很是满意呢!”

正在萧战不清楚她此话何意之时,又听她继续道:“姜府如果要整修的话,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萧战:……

这算盘还真是打得响。

姜诗仙在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脸上笑容就已经消失,嘟着嘴不屑道:“我们姜府是干姑姑建造的,里面的构造摆设都是一流,任谁去了府中无一不是夸赞的,不需要你介绍什么破设计师。”

花绯却不放弃,转到她面前道:“可姜府建了这么多年了,总要整修一下吧,太过陈旧的话,怎么对得起你这么高贵的气质?”

姜诗仙心中一动,觉得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时建造姜府之时,她爹还只是一个小小四品官,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成为三公之一,若是还住着二十年前的老房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心中虽然动了想法,但她依旧不想和花绯交流,而是偏头对萧战道:“就算我们姜府要整修,也用不着你介绍,战哥哥自然会为我们介绍那个园林设计师认识的,战哥哥,是不是?”

一听这话,花绯觉得有戏,三步并两步来到萧战身边,学着姜诗仙的模样,抓着他的衣袖微微摇晃道:“夫君,你会把设计师介绍给姜府的,是不是?”

萧战手上的鱼食微微一抖,不小心多掉了点下去,引得下面的鱼群嘴张得有碗口大。

他偏头瞥向花绯,见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红唇微嘟娇嫩欲滴,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对她的撒娇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要看今晚伺候得怎么样了。”

花绯瞬间翻了个白眼。

果然,萧战这头大尾巴狼的属性永不会变。

姜诗仙见两人离得近,立即放开萧战左边的衣袖,小脑袋嗖的一下钻到两人中间,一脸警惕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花绯瞥了她一眼:“少儿不宜。”

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设计,就算没有萧战的介绍,姜诗仙会不动心?

到时候有她主动问起的机会。

哼,伺候?伺候你大爷!

她潇洒离开前的那句话,让姜诗仙一脸雾水,连忙黏着萧战问道:“战哥哥,姐姐是什么意思?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什么少儿不宜?她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已经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

萧战轻笑,把手中鱼食一股脑倒进池子中,转身离开道:“仙儿以后嫁了人就知道了。”

姜诗仙立即追了上去:“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还小。”

“我不小了!战哥哥你就告诉我嘛。”

“闺阁情趣。”

“什么?战哥哥你不是不喜欢姐姐吗?你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战哥哥,战哥哥你别走啊!”

……

花绯被姜诗仙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头疼,刚想离开院子透透气,就见菊儿眼中噙着泪跑了进来。

她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菊儿边哭边道:“少夫人,今日奴婢出府去看望妹妹,谁知家中不见她的人影,地上也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马婆婆说她被几个男人抓着往城西郊外方向去了。奴婢怕她出事,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过来求少夫人帮忙。求少夫人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救救奴婢的妹妹吧!”

听到她的哭诉,花绯心中直叹气。

王莲儿压根就没把她当姐姐看,她却热脸送上前贴她的冷屁股。

每个月非要巴巴的给她送银子,劝都劝不住,现在又这么担心她的安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多么姐妹情深呢。

看着她哭得这么伤心,又想着能够救一条命也是积德,花绯只好点点头道:“好,我跟你出去一趟,就当透透气。”

菊儿惊喜万分,连连磕头。

两人蒙上面纱,坐马车从后门出发,径直往城西郊外方向赶去。

若是没有猜错,王莲儿定是被抓到了上次她跟踪她到达的那个小院子。

她会面的那个情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此次定是被王莲儿发现了什么,才派人去把她抓来。

要不然以王莲儿的身份,再怎么样也得罪不到什么人。

马车一路疾驰,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城西郊外。

不久后,又出现在那个小院子外。

还没下马车,两人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咒骂声和惨叫声,还有几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068 花言巧语

花绯连忙下车,带着菊儿往院子中冲去。

轻轻推开院门,只见院中站着好几个人,除了王莲儿之外,还有好几个男人,和她相好的那个书生也在其中。

台阶不远处,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挥着帕子道:“小心点,要是破相了就不值钱了。”

王莲儿手拿一根尖利的树枝放在脸旁,边往后退边吼道:“你们都滚开,别碰我!你们再过来我就真划了。”

中年女人嗤笑一声:“你这等货色也不是什么顶级货,矫情什么要不是我看着你年纪轻,还能培养培养,才不会闲得在此费这番力气。”

确实,王莲儿虽长得端正,却不是顶好看的,身材也比较瘦弱,像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豆芽。

可她作为一个少女,在卖身这方面还是比其他人有优势。

听到这话,旁边的书生急了,生怕这笔买卖不成,快速往王莲儿身边走去。

那本来还算白净端正的五官也变得扭曲起来。

王莲儿见他上前,连忙往后退几步,冲他怒吼道:“刘南泉,你别过来,你是不是真想逼我动手”

说罢,手中的树枝又往脸蛋靠近了些。

刘南泉连忙停下脚步,伸出手道:“别别别,我不过来了。”

他满脸焦急,眼睛看向下方左右转动,思绪飞转,无论如何,先稳住她再说。

片刻之后,他捂着胸口一副痛心模样:“莲儿,你说你最爱我,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王莲儿脖子一梗,愤愤瞪着他:“我是爱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想把我卖到青楼,你对得起我对你的好吗!”

刘南泉叹了口气,开始语重心长劝说起来:“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呀!王家的小姐倾心于我,又是家中独女,她爹只要我拿出五十两银子就让她嫁给我,我以后娶了她,她家的产业不都是我的了到时候我再把你赎出来,你还是可以在我身边呀!”

“可你明明说好娶我为妻的!”

“我是说过,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是为了我们未来美好的生活着想啊,你难道想一直过这种苦日子等我飞黄腾达,你就可以跟着我过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为妻为妾又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听到这话,王莲儿迟疑了,脸上表情微微放松,似真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嘴唇动了动:“那……到时候我身子不干净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听到此话,刘南泉眼底闪过一丝狡點,看样子这件事能成。

他连忙答道:“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肯定会感激你的,又怎么会嫌弃你呢?到时候我得了王家的产业,就帮你赎身纳你为妾怎么样?”

一旁躲在门口看戏的花绯啧啧摇了摇头,她算是真正感觉到了渣男花言巧语的功力。

明明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却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仿佛真是为了对方着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敢打赌,刘南泉在得到银子之后便会直按把王莲儿抛到脑后,这辈子都不会想起。

菊儿想冲出去劝说,被花绯拦了下来,小声道:“再看看,这不还没动手么。”

菊儿右手握拳一脸焦心,只希望妹妹不要被花言巧语给迷惑。

可下一刻,王莲儿就把手中树枝放了下来,眸光闪烁,紧盯看刘南泉道:“刘郎,你发誓,你不会骗我。”

劝到这时候,刘南泉怎么会不顺着她?他立即举起手道:“莲儿,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我日后定然带你过好日子,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

王莲儿定定地看着他,忽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知是真笑还是苦笑。

“想来我曾经也是大户小姐出身,如今却落了这般田地,是我命该如此。好,我帮你,可你若是敢欺骗我,我定然要亲自挖了你的心,祭莫这违背的诺言。”

此刻她说什么刘南泉都不会真当一回事,只拼命点头:“你放心,我怎么舍得骗你?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的。”

说罢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过身去,朝台阶上的中年女人递了一个眼色。

“李妈妈,你可一定要对莲儿好一些,日后我还要把她赎回去的。”

李妈妈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眼底还透出一丝不屑。

“你放心,我花银子买来的货又怎会随意糟蹋?只要她听话,妈妈我定然好好培养。”

说罢对院中几个男人道:“闹了这么久,把她带回去吧,也别动手了,让她自己跟着回去。”

刘南泉连忙带着笑凑上去:“李妈妈,那我的银子……”

李妈妈斜睨了他一眼,扬起头往怀中掏去,掏了半晌,拿出五十两银票来,道:“喏,这里。”

刘南泉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面露疑惑:“怎的只有五十两之前不是说好八十两的吗”

李妈妈轻哼一声,凑到他面前咬牙道:“等我验过身子之后再说,若不是雏儿了,还有个屁的八十两!”

听到此话,刘南泉脸上露出懊悔神色,早知道就不动她了。

那事再重要,也比不上三十两银子!

懊悔之际,他把银票小心收入怀中,转脸看向王莲儿,又换了一张嘴脸。

“莲儿,你要好好的,等着我来赎你,可千万要听李妈妈的话。”

王莲儿目光凝聚盯着他,充满着希冀,仿佛如此才能劝慰自己安心一些。

“刘郎,你不能忘了我们的誓言,你切记。”

此话一出,门口的菊儿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怒吼道:“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他明明就是为了银子,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菊儿的出现,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心生警惕,李妈妈立即朝那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王莲儿包围。

刘南泉也脸色一变,立即拦在她身前,道:“你是何人关你何事!”

菊儿狠狠瞪着他,眼睛通红,朝他呸了一声:“你厚顾无耻!”

说罢看向王莲儿:“妹妹,你可要想清楚,这一去就不能回头了!你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送到那种地方去!”

069 卖艺不卖身行不行

夫人又在闹和离正文卷069卖艺不卖身行不行王莲儿从小就不喜欢这个突然来她家的姐姐,自从她来了,母亲的关爱便分了许多给她。

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可母亲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母亲总说,她爹娘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此时落难,一定要替恩人好好照顾。

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本属于她的东西与别人分享?

后来还因为仇家寻仇害了他们一家,她恨她,她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此刻,她居然还跑出来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她有什么资格!

本来还有些犹豫忐忑的她,却因为菊儿的出现,变得坚定起来。

她拨开人群,冲到菊儿面前吼道:“你别以为娘认你做女儿你就真是我姐姐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菊儿抓着她的衣袖,焦急万分:“小莲,我是姐姐,以后我一定照顾你,你不要冲动不要自甘堕落啊。”

王莲儿哂笑:“我自甘堕落?对啊,我就是自甘堕落,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从前在家时就是这样,娘永远说你是对的,你是最好的。既然如此,你还管我做什么,让我堕落啊!”

“小莲,你不要赌气,你要真去了那种地方,这辈子就毁了。”菊儿急的都快哭出来。

“我这辈子早就被你毁了,你这个克星!你克了我们一家!”

见她还不让开,王莲儿干脆冲李妈妈道:“李妈妈,我姐姐心疼我,愿意替我去你那里,你给看看,她值不值这些银子。”

听到这话,李妈妈眼睛一亮,上前认真打量起菊儿来。

菊儿虽一身丫鬟装扮,但底子不错,长得十分恬静,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只是她此刻虽生气,却总带着一种怯懦的气质,不会让人眼前一亮。

菊儿看着他们如狼般的眼神本有些害怕,可一想到少夫人在门口,她底气足了不少。

“你们看什么看?我不会去你们那种地方的!”

“你不是喜欢管我吗?那就替我去啊!”王莲儿说到这里,倒放松了下来,抱着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仿佛她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菊儿被她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只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与此同时,刘南泉也目光炯炯盯着菊儿,早知道王莲儿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他就早下手了。

他假惺惺道:“莲儿,你有个姐姐怎么不和我说?我可以一并照顾你们啊。”

王莲儿斜睨他一眼:“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她就知道王菊儿是个狐媚子,从小邻居家的哥哥就喜欢和她一起玩。

就是怕刘南泉也被她吸引过去,她才瞒着他。

见王莲儿脸色不好,似是生气,刘南泉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只是她是你的姐姐,我想着照顾你们俩是应该的。”

“好了,你们俩也别多说了,让我先看看货。”

李妈妈兴致十足走到菊儿面前,把她微微拉扯着左看右看。

“嗯,确实不错,而且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还是个雏儿,比刚才那个小丫头强。好,既然这样,我就把她带回去了。”

菊儿还没来得及反抗,刘南泉就凑上前去,心急道:“李妈妈,那另外三十两银子?”

“这只是初步看看,到底是不是还得验过才知道,你心急什么?”李妈妈瞪了他一眼。

两人把菊儿这个当事人当作不存在,好像只要他们想,买卖就能做成似的。

这时候,王莲儿再不似之前那样要死要活了,倒是开始张罗起眼前的这桩买卖来。

“李妈妈,我姐姐无父无母,我是她唯一的亲人,这就做主把她卖给你了。她不经世事,你可要怜惜着她一些,到时候初夜不要安排太多男人,三四个就行,再多怕她身子吃不消。”

李妈妈朝她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丫头早就不是雏儿了,要不然也说不出这等话来。

她右手一挥,示意那几个男人道:“把她带回去,待妈妈我好好调教调教。”

菊儿看着几个男人向她靠近,连连后退,惊慌喊道:“我已经卖身为奴了,是主子的人,你们不能把我抓走!”

“呵,就算你卖身为奴了,又有谁知道?到了我李妈妈手中,你还想跑?”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我知道呀,把她抓走,问过我了吗?”

花绯双手抱胸,悠闲的斜靠在门框上,含笑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刚才她看戏看得无聊,以为王莲儿已经和他们达成协议,自愿到青楼去,就没打算管这事了,而是回到马车里嗑瓜子,等菊儿自己上来。

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劝说王莲儿悬崖勒马。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的性格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果然,现在都要反手把她给卖了,可见心不是一般的坏。

花绯的出现,并没有让李妈妈慌张,倒是见她眼前一亮,紧紧盯着花绯啧啧啧道:“这可是个好货啊!就凭这等姿色,当我们迎春楼的头牌都够了!”

说罢看向王莲儿道:“这也是你姐姐?”

王莲儿一头雾水,摇摇头:“不是。”

花绯暗自呸了一声,李妈妈这什么眼光,也太破了。

她像这个白眼狼的姐姐吗?!

“想让我当你们迎春楼的头牌?可以啊,就怕你到时候承受不住。”

李妈妈挥着手帕堆着满脸笑容扭着她那大屁股走了上来,围着花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表情极其满意。

“你要什么条件?二百两银子卖不卖?”

花绯无语的瞥了她一眼,眼光不仅差,理解能力也不行,听不出来她说的是反话吗?

还二百两银子,她一个身家过万的土豪,二百两银子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撇撇嘴,她悠悠道:“卖艺不卖身行不行啊?”

“行!不知道你有什么才艺?”

听到这话,花绯刷的一下伸出右手,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最后举着拳头在李妈妈面前晃了晃。

070 展现才艺

李妈妈不明白她的意思,偏头问道:“跳舞?不过这舞姿有些特别啊。”

花绯微笑摇摇头:“不是。”

“这是弹琴的起势?也有点特别。”

花绯继续摇头:“不是。”

李妈妈眼睛眨巴眨巴,往后退一步打量道:“总不会是划拳吧?这可不算才艺。”

花绯脸上的笑容更甚,举着拳头挑挑眉:“你这么好奇,要不要我给你展示一下?”

“那倒也行。”

“啊~~~!”

话刚完,紧接着就响起李妈妈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

再接着,李妈妈那浑圆的身躯飞了两米高,经过一段优美的弧线之后,砰的一下落在地上,激起地面一层扬土。

仔细看,落地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呈人形。

花绯吹了吹自己的拳头,往院中走去,边走边道:“我这才艺不经常在人前显现的,因为一旦显现,必将见血。”

李妈妈此刻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因为脸朝地,嘴里全是泥土的芬芳。

院中那几个李妈妈手下的打手被花绯这阵势吓着了,随着她一步步前进,跟着一步步后退。

王莲儿则立即往刘南泉身后躲去,刘南泉见没处可躲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来。

“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先不要冲动,我们有事可以坐下慢慢谈。”

花绯最看不上的就是刘南泉这种吃软饭的男人,关键他吃软饭就算了,还算计他的金主妈妈,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刘南泉以为自己举止很文雅,能够吸引美人的目光,见花绯含笑看着他,不免暗自欣喜。

若是能够把这等美人弄到手,也不枉此生了。

就在他眼睛亮晶晶等待花绯答话之时,只见前方双腿快速翻飞,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往后往左往右。

且身上各处地方开始莫名疼痛起来。

“哎哟,诶,哎哟喂……”

他没看得清,院子里其他人却看清楚了,他这是当了蹴鞠的球被人在半空中好好玩耍了一番。

关键是每当他就要落地之时,又被一腿勾住,紧接着往上一抛,继续在空中转圈。

院中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吐掉嘴里泥土的李妈妈,本想大手一挥,让手下的人一拥而上,结果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站在原地张着嘴,完全动不了。

她想,这次是碰到硬茬了。

本想偷偷离开,又不免心痛那五十两银子,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倒是王莲儿心急不已,挥手大吼道:“还望小姐脚下留情,再这样下去,刘郎就撑不住了!”

花绯挑挑眉,一个回旋踢之后,又是一个高抬腿,最后把被打得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的刘南泉一脚踩在脚下。

“本姑娘坐下之前都要先热热身,现在热身完毕,我们可以搬条凳子过来坐下慢慢谈了。”

说罢看向李妈妈道:“就是不知道还需不需要我做你迎春楼的头牌?”

李妈妈连连摆手:“我们迎春楼太小,放不下您这尊大佛,不要了不要了。”

花绯听罢浅笑,看向她身后的菊儿道:“那我的丫鬟……”

李妈妈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即示意身后的打手把菊儿放出来,堆着那满脸泥土印子的笑脸道:“原来这是您的丫鬟,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都是误会,误会而已!我这就把她毫发无损的还给您,您大人大量就不要与我这等人计较了。”

花绯见她态度良好,且又不想管王莲儿的闲事,于是并没有多加追究,而是朝菊儿勾勾手,道:“过来。”

菊儿低着头走了过来。

站到花绯身旁之时,还不忘瞥着王莲儿的方向,一脸担忧。

花绯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无语,觉得有必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要不然永远被王莲儿牵着鼻子走。

“人家的道路是人家选的,心中有衡量着呢,你这副担忧的模样给谁看?说白了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青楼是她的个人追求,关你屁事。”

菊儿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心善的少夫人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

“可是,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

“关你屁事。”花绯依旧是这句话。

见她还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她挥挥手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替她去青楼吧,我看她刚想送你去青楼的样子,还挺姐妹情深的。”

“主子……”

菊儿知道王莲儿对她是怎样的心思,可她答应娘亲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和妹妹,她不想食言。

“我不需要心思不在我身上的跟随者,你若是想留下来,那留下便是。可我话说在前头,我走出这个院子就不会再回头了,你是死是活我也不会管。人生有时候难免有选择要做出取舍,你若觉得这个根本不在意你的妹妹更重要,你可以选择牺牲自己,我不阻拦。”

顿了顿,她看向她认真道,“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你自己做的选择,人只有一辈子,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给你数五下的时间,你自己做决定。”

她虽然心善,但也不会一直留一个无用的拖油瓶在身边,若是一无是处,那她情愿不要。

拂冬和清芷在这一方面便比她好很多。

菊儿此刻的心无疑是挣扎犹豫的,她看看花绯又看看王莲儿,踌躇不前不知要如何取舍。

花绯双手背在身后,默默数了五下之后,大步往院门口走去。

院子中的众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中暗自紧张,只希望菊儿不要跟着一起出去。

于王莲儿而言,这是一个可以代替她卖入青楼的人,而与李妈妈而言,菊儿这个人选要比王莲儿好多了。

花绯前脚刚踏出门槛,后面的人拳头就都握紧了,脸上带着紧张与期待。

李妈妈已经朝身后的打手使了眼色,只要花绯完全踏出院门,他们就一拥而上,把菊儿抓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就能避免她像王莲儿一样寻死觅活,耽误她的时间。

071 偶遇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菊儿一直低头思索,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尽力了,妹妹的人生她无法做主,只能让她自己选择。

即便她救得了一次,以后也不可能再救她了,至于以后日子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花绯后脚踏出院门的那一瞬间,她抬头追了出去,毅然决然。

“主子,等等我!”

留下后面一脸遗憾的李妈妈。

花绯没有回头,嘴角却勾出一丝笑容。

回去的路上,她悠悠靠在马车里,抬眼道:“既然你选择了跟着我,以后就不能与她再有联系了,你可明白?”

菊儿咬着唇点了点头:“我明白少夫人的用意,您也是为了我好,只是要对不住我娘的在天之灵了。”

“有时候,人不能盲目的听从别人的话,要知道审时度势。话是死的人是活的,知道变换才是聪明人。”

相对于不知转弯的死脑筋来说,花绯更喜欢有明辨是非能力有主见的人。

菊儿明白她的意思,至于能不能想通想透彻,就要看以后了。

马车正在大街上走着,花绯突然瞥见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把马车中备着的那套男装和面具换上,吩咐菊儿先自己回府。

“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碰到了一个熟人,我去打打招呼,你悄悄的回去就行,千万不要惊动旁人,知道没?”

菊儿乖觉的点点头。

花绯下了车,摇着扇子往陆适身边走去。

老远就打招呼道:“陆兄,又出来遛鸟了?”

陆适回头,见是他,立即提着个鸟笼子走上前来,道:“费兄,真是难得一见,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花绯把扇子一收,神秘笑道:“这些日子做了件大事,比较忙,所以少出来走动。倒是陆兄你,上次怎么悄悄的就离开了,害我一通好找。”

陆适脸色有些不自然,摸摸鼻子道:“人有三急嘛,上次实在是对不住了。”

花绯看着他笑,上次明明是怕惹祸上身一个人偷偷溜了。

她懒得拆穿,还是正事要紧。

“上次赢了几千两银子,本想请你吃顿饭的,结果没找到人,今日有缘相见,要不然醉仙楼请?”

陆适一听这个来劲了,道:“醉仙楼最近又推出香辣小龙虾了,今年还未尝过,要不然我们去尝尝鲜?”

听到这话,花绯震惊了,这时代就有小龙虾了?

小龙虾不是近代才到的入侵物种么!

她诧异的眼神落在陆适眼中,陆适以为她不是京城人士,没听说过这东西,热情介绍道:“香辣小龙虾可是醉仙楼的一大特色,其余地方只怕没有,走,这次我请客,带你去尝尝鲜怎么样?”

一边说着一边勾肩搭背地揽着她往前走。

花绯被一个男人搭在身上有些不自在,嫌弃地拨开他的爪子。

陆适先是一愣,紧接着讪讪的把手缩了回来。

还别说,这费公子身上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在,被他这么一提醒,他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就和上次一样,只要他凑近,他就感觉心砰砰跳得厉害,实在太诡异。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说起上次赵勇的事,陆适眉飞色舞。

“听说赵大人整个府中吃了一个月的素,有同僚邀请他去万花楼玩,他都推脱不去呢。要知道从前他可是那里的常客。”

花绯笑道:“好歹也是个一品官,有这么寒酸吗?我就要了他八千两银子,至于整个府中都吃素?”

“可不,不光是素,一餐还只有两个菜,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我爹啊!不过我爹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爹都快要笑断气了。”

两人边说边进了醉仙楼,陆适是这里的常客,小二连忙请他去楼上雅间坐。

顺便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说上次和小公爷一起的那个面具白衣公子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换了一个人陪同。

掌柜的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又跑去和大管事说,大管事思索了一阵,觉得有必要像东家禀告。

主要是能够和东家近距离接触的人太少,这人和东家关系匪浅,此刻又和其他男人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雅间中,花绯和陆适两人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赵勇没有找你的麻烦?上次那八千两银子可是有你一半的功劳。”花绯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一杯递给陆适。

陆适接过茶水,得意地笑道:“我忍着半个月装病没出门,他找不到我。倒是你,居然现在还安然无恙,真是奇迹。”

花绯嘿嘿一笑:“我没名没姓的,他又不认识我,能把我咋地?不过居然也没找萧战的麻烦,倒是有些意外。”

“萧战的镇国公府铜墙铁壁,他怎么找麻烦?要找也是找镇国公的晦气,听说已经参了镇国公不知道多少本了。”

“是吗?怎么没听到动静?”花绯一边吹着茶沫一边翻着眼睛问道。

陆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圣上对镇国公的信任非同一般吧。”

正说着,小二端着一个脸盆大的菜盆快速走进了雅间,一进门就吆喝道:“两位客官,香辣小龙虾来了,请慢用。”

花绯瞬间没心思讨论赵勇了,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小龙虾之上。

“看这颜色还挺正宗啊,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陆适诧异:“你吃过?”

花绯神秘一笑:“曾经在我的家乡吃过,我以为就我们那有,没想到这里也有。”

“你家乡在哪?御地?”

花绯眉头挑了挑:“秘密。”

说罢搓着手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只等着小龙虾送上桌。

陆适也没有多问,同样净手准备开吃。

刚端上桌,花绯就迫不及待抓了一只小龙虾出来,吸溜着口水道:“个头还挺大,我先开动了。”

吃了两只之后,花绯一脸满足:“嗯,味道果然正宗,不愧是醉仙楼,真是什么美味都有。”

“那是,要不然哥也不会带你过来。”陆适的动作速度不逊于花绯。

接下来,室内静了一段时间,只能听到各种吸溜声和咀嚼声。

072 太过分

直到一盆小龙虾干完之后,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花绯抹着她的红油嘴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舔着唇道:“够味!就是一盆太少了,让小二再来一盆吧。”

陆适一副棋逢对手的表情,竖起大拇指道:“也就费兄和我志趣相投,从前和那几个哥们出来,他们还要侍女在旁伺候剥壳,又吃不了多少,实在扫兴。这次和费兄一起吃,真是酣畅淋漓。”

说罢朝门外大吼一声:“小二,再来两盆!”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两盆小龙虾赶来。

两人又撸起袖子开干。

一炷香后,花绯终于想起她还有正事没有办。

她边剥壳边道:“陆兄,你有没有去过镇国公府啊?”

陆适的头埋在碗里,翻着眼睛看向她:“萧战刚来的时候去过一次,我和我爹一起去的,怎么了?”

不说后来萧战压根就没邀请过他去做客,就算邀请了,他也不会去了,免得平白被他算计。

花绯嘿嘿一笑,挑挑眉道:“你觉得镇国公府建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一听到这个,陆适整张脸都写满了嫌弃。

“别提了,不知道镇国公之前建造府邸的时候什么破眼光,一座座院子方方正正的,连个歇脚的花园都没有,除了占地面积大,一无是处。”

“镇国公府最近整修了哦!”

“哦。”

“你就不好奇整修之后是啥样?”

“这有啥好奇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陆兄此言差矣,镇国公府这次整修可是下了大工夫,我敢说,那前花园的设计整个京城无府邸能比。”

陆适终于有了一点兴趣,抬眼问道:“有这么夸张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适撇撇嘴,十分坚决摇头:“不去。”

哪有送上门给人算计的道理?

“你难不成怕萧战?啧啧啧,没想到陆兄看上去一个十足男子汉,胆子却如老鼠一般小,唉,真是错看了。”

感觉到花绯言语中的奚落,陆适不干了,梗着脖子道:“我哪里胆子小了?就萧战那个模样,都不够我一根手指头对付的,我会怕他?”

“哦?要怎么对付我啊?”

忽而,门口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萧战冷着一张脸站在那,浑身散发着寒气。

陆适和花绯的身子同时一直,捏着小龙虾的手不禁都僵了僵,伸展不开。

两秒之后,花绯偏头一笑:“萧战,你也来吃饭啊?真巧。”

说罢朝陆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担心,她能搞定。

萧战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哪个妻子会像她这样,有事没事总往外跑,完全不把夫君放在眼里。

平常他都放纵不管,可现在,她居然跑到醉仙楼与另一个男人单独私会,实在太过分。

花绯见他不动,以为他刚才听到陆适那番大放厥词不爽,嗦了嗦手指上的汤汁,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道:“既然来了,就快坐下,醉仙楼的小龙虾简直是一绝,快过来尝尝鲜。”

萧战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手,刚还用手抓菜满是油,又放嘴里沾了口水,现在居然还来牵他的手!

这简直不能忍。

他面无表情,任她牵着在桌旁落座。

他的到来让雅间中的空气冷了好几个度,之前还吃得起劲的陆适,顿时觉得手中的小龙虾不香了。

“既然萧小公爷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他讪讪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花绯连忙制止:“陆兄,旧还没叙完,小龙虾也还有这么多,怎么就走了呢?”

关键是她的生意还没谈成,可不能把这条大鱼放走了。

陆适身子一顿,左右为难,好不容易遇到花绯这个志趣相投的人,想多聊聊打发时间,却碰到萧战这个煞星,真是扫兴。

花绯知道陆适想走是因为萧战,为了不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当务之急,是要把萧战安抚好。

她迅速从盆中夹了一只小龙虾出来,熟练的剥壳,递到萧战面前道:“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萧战脸上十分嫌弃,道:“脏。”

花绯瞪了他一眼,她好心好意给他剥虾,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拿着虾肉在他嘴边晃了晃:“吃不吃?”

萧战还生着气,脑袋一偏:“不吃。”

看着他冷冰冰的模样,花绯撇了撇嘴,不吃算了,爱吃不吃。

大不了她和陆适去别的地方谈,不在他的地盘碍眼。

只可惜她还想请陆适吃一顿免费的午餐,现在吃不成了,萧战在这,绝对得要付钱。

打好离开的主意,她把手中的虾肉往对面陆适嘴边一递,道:“陆兄,吃完这个我们去别的地方坐坐。”

陆适瞪眼看着她的小手,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异样升起。

刚想张嘴接住递过来的虾肉,却见萧战那去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刷的一下射过来,紧接着,把花绯的手强行掰了回去。

张嘴,吃肉,咀嚼,吞下,一气呵成。

不止陆适,花绯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便秘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静默半晌,她憋出一句:“你不是嫌脏么?”

萧战凉凉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不过好像默认了她的话。

他确实嫌脏,可忍不了她亲自给其他男人喂食。

他的女人,只能与他亲近。

他不说话,花绯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看向陆适,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要不是他吹牛,说对付萧战轻而易举,也不会惹得他在这散发冷气,跟个冰箱似的。

陆适觉得自己实在冤枉,心想萧战肯定是为着她来的,他们俩关系暧昧众所周知,此刻自己在这里,肯定是让某个醋坛子打翻了。

思及至此,他打了个哆嗦,再也顾不上花绯的挽留,拱手道:“费兄,我突然想起我有急事,下次有缘再聚。”

花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实在不舍,伸出手扯着嗓子道:“陆兄,下次来镇国公府玩哈!”

没有得到陆适的回应。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花绯才郁闷的瞥了萧战一眼,十分不爽道:“你看你,整天板着个脸做什么?把我的大客户都给吓跑了!”

073 记仇

萧战本端正的身子缓缓转过去,眼睛微眯,静静地盯着她。

“你可知错?”

花绯一脸茫然:“知错?我犯什么错了?倒是你,无缘无故的来破坏我的生意,我还没找你赔呢!”

说罢嘟着嘴轻哼一声,不理他了,只自顾自的吃着小龙虾。

萧战心中憋出内伤。

明明是他应该生气,怎么现在反倒是他错了一般?太没天理了。

他静静坐在那里,等待旁边这个女人良心发现的那刻,却迟迟没有等到。

反倒是看她吃得香,隐约有种吞口水的冲动。

想起从前娘亲也爱吃小龙虾,每每要父亲剥壳,父亲虽然嫌弃,但还是乖乖剥好整整一盆,送到娘亲面前。

他想伸手拿一个尝尝,都被父亲狠狠瞪了回去,自那之后,他便十分不喜小龙虾。

可现在看着花绯吃得香,他居然蠢蠢欲动。

他瞥了她一眼,语气中不带情绪问道:“好吃吗?”

花绯白了他一眼,之前不还是一副那欠他千百八万的模样,怎么现在又理她了?

“你刚不是吃了一个?”

萧战眨巴了一下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刚才吃太快,没尝出味道。”

花绯觉得好笑,捏着一只小龙虾尾巴肉送进嘴里,道:“敢情你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尝不出味儿的?平常一副斯文模样,倒看不出来这么急躁啊。”

萧战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凑上前去,两唇相接。

花绯瞪大眼睛一脸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嘴中的小龙虾就被突如其来的舌头一卷而空。

“唔唔唔……”

想要骂人,奈何后脑勺被按着,嘴被堵着,怎么都发不出声。

就在此时,陆适居然去而复返,出现在门口。

“我扇子忘拿了,回来……拿扇子……”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舌头都惊得打结了。

萧战果然是个断袖,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压迫良家男子。

太不要脸了!

想费兄这么一个大好青年被萧断袖玷污,他就觉得十分惋惜。

花绯听到陆适的声音,羞愤不已,这种事情怎么能被其他人看到?她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刚想动用武力把萧战推开,他却先她一步放开了她的脑袋。

并且舔了舔唇,面不改色道:“味道还不错。”

花绯咬牙瞪着他,依稀能够听到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再看门口,陆适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一脸不忍直视。

紧接着,两只脚横着往房间挪动,用袖子掩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要被他们发现。

他仅仅是回来拿扇子而已,应该不至于被萧战杀人灭口吧……

可,他的一切动作都是掩耳盗铃,这么大一个人出现在房间,哪有看不到的?

花绯擦着嘴看向他,一脸窘迫:“陆兄,刚才都是误会,你千万不要多想。”

她已经顾不上坐实萧战断袖的名声这件事了。

之前只是说说而已,于她并没有什么影响,现在被人看到,她还是觉得十分尴尬。

陆适听言,脑袋从袖子后缓缓伸出来一点,露出一个干笑:“我什么也没看见,不会误会,你们继续。”

说罢迅速伸手抓住桌上的扇子,就要往外狂奔。

“陆公子,何不坐下一起吃?”萧战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看向陆适。

陆适和花绯两人同时一愣,齐齐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眼神简直像要杀人一般,谁还敢留下来?

陆适僵硬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吃饱了。”

“无妨,那你就看着我们吃。”

花绯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

人家陆适好歹是堂堂丞相大人的嫡孙,就算是在朝官员见到都要给几分面子,他还真以为自己官二代了不起,居然调派起他来了。

哪有让别人没事看着他吃饭的,简直是欠揍。

陆适瞥了萧战一眼,想着今天他是不会放过他了,于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怂了。

他直起腰,打开扇子微微扇动给自己降降温,而后从容坐回了桌旁。

“萧小公爷既然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总不至于在他的饭菜中下毒。

萧战淡淡一笑,转头吩咐站在外面候着的管事,道:“上菜。”

接着,一个个侍女陆续端着菜进来,没多久,桌上就摆满了。

陆适和花绯两人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场景,都是一脑门问号。

他们俩加起来已经吃了两盆多小龙虾,早已吃得七八分饱,现在又上这么多菜做什么?

“萧战,还有人来吗?”花绯疑惑地看了看外面。

萧战坐得笔直:“没有。”

“那你让人上这么多菜做什么?我们三个哪吃得完?”

“吃不完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到时候吃不完倒掉多浪费啊!”

萧战坐得更直了,扬起头道:“区区上百两银子,浪费就浪费了。”

花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区区上百两银子?这逼也装得太过分了。

而且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浪费粮食本就是不对的。

平常看他不是这么铺张的人,今天突然这样,是不是中邪了?

花绯心中这么想,对面的陆适却不这么想,他打着哈哈道:“早就听闻镇国公府富得流油,果然如此,今日萧小公爷这么款待陆某,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萧战嘴角微扬:“只希望陆公子吃完这顿,下顿不要让萧某再看见你了。”

刚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的陆适,顿时一噎,差点没缓过气来。

敢情这顿饭是最后一顿呢!

“萧战,怎么说我父亲也是你父母的好友,有你这么对待你父母好友儿子的吗?”

萧战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道:“我这人没有别的,就是记仇。”

一说到这,陆适脸色变了变。

犹记得萧战刚来京城之时,他见他身体病弱,又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于是联合几个平常鬼混在一起的哥们打算捉弄他。

没成想没捉弄成功,反倒惹了一身骚。

后来他气不过,打算再次下手,结果又吃了一个大亏,躺在床上三四天没下得来。

074 一定让你满意

再后来,他就不敢惹他了,只是总会多多少少被算计,他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听到萧战这么说,他算是明白了,原来他还记着之前的事呢。

陆适狠狠嚼了嚼嘴里的红烧肉,愤愤道:“我说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萧战缄默不语,只静静看着他,脸上云淡风轻。

接着,抬手,执筷,夹菜。

花绯默默在一旁,并不想理会这两个人。

一来是萧战的存在让她很不自在,二来是刚才那种情景被陆适看到,她始终觉得丢脸。

此刻的她只想当个隐形人,默默吃小龙虾。

可旁边的人好像并不想放过她。

“刚才那只小龙虾味道还不错,再帮我剥一个。”

一想起刚才那只小龙虾花绯脸就烧得慌,此刻听到他这话,她很想揍他一顿。

“外面有侍女,你让她们给你剥。”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

萧战并没有动容,而是一脸淡定道:“我要吃你剥的。”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陆适“嘶”的一下吸气声。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俩齁死。

待不下去了,实在待不下去了!

花绯则咬牙瞪着萧战,一脸悲愤。

她在人前好歹也是一个武功超群的男人,怎么就被这个弱不禁风的人压制得死死的?还有没有天理了?这让她的颜面何存!

一想到这,她突然灵光一闪。

萧战不是要在外人面前装病弱吗?那她就算揍他,他也不能还手啊!

思及至此,恍然大悟。

萧战明显感觉到花绯情绪的变化,刚偏过头去看她,就见一拳挥了上来。

本能之下想躲开,忽而想起陆适就在桌对面,只好生生挨了这一拳。

一声闷哼之后,花绯站起身得意地扬起头道:“哎呀,既然来吃饭,怎么能自己亲自动手呢,我去叫侍女过来给你剥虾。”

仿佛锤他那下只是随意之间的动作,并没有下多大的重手。

可脸上荡漾的笑容完全掩藏不住。

萧战紧蹙着眉头,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只是忍着没有发作。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花绯的力气又大了不少。

就凭这股力道,若他不施展招数与她蛮拼,只怕都占不了上风。

心中思索之际,花绯已经走到门口,大咧咧道:“弄两个人进来给萧小公爷剥虾。”

管事诧异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公爷可是从来不让陌生人在他身边多待一刻的,更别说吃饭之时让人伺候了。

“公子,您确定要派人进去给小公爷剥虾?”

“那是当然,快去快去。”

说罢转身往陆适方向看去,拼命朝他使眼色,让他赶紧趁这个机会离开。

此刻的陆适还在为萧战吃瘪的事暗自发笑,看见花绯的眼色,立即反应过来,抓起扇子就往外跑。

“萧小公爷,多谢款待,陆某就先告辞了。”

花绯紧接着道:“我也吃饱了,我也走了,你慢慢吃。”

两人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结果陆适刚走到门口,脸色忽而变得极其难看,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我肚子痛。”

花绯恨铁不成钢,早不痛晚不痛,这个时候痛什么!

迟走一步,要是又被萧战抓回去怎么办?

一想到这,她焦急低声道:“先离开再说。”

陆适捂着肚子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痛得不行,已经走不了了。”

花绯深吸一口气,十分嫌弃地蹙眉看着他,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本以为陆适是小题大做,结果没过多久他的额头就沁出层层汗水,似是真的疼痛难忍。

花绯慌了,连忙看向萧战道:“萧战,你过来看看陆兄,他好像真的肚子痛得不行了。”

萧战淡淡“哦”了一声,却坐着岿然不动。

花绯这才想起她刚才锤了他一拳,又想偷偷溜走,他定然生气了,不会出手相救。

思及至此,她只好低头对陆适道:“你手下的人呢?在哪里?我让他们赶紧去请个大夫过来。”

陆适疼得汗水直往外冒,艰难地伸出手指着楼下道:“我让他们在醉仙楼对面的茶馆里等我。”

花绯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刚想离开,却听到萧战悠悠的声音:“不用去了,裂肠散没有解药的话,治不好的。”

花绯回头:“裂肠散?”

萧战抬头看向她,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只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个“嗯”字。

这表情,这意味,明明就是在说,药是他下的,解药也在他手上,除非他出手,否则别想救陆适。

花绯感觉整个人快要炸开了。

她早该想到,陆适无缘无故肚子疼,定不是偶然。

她深深吐了口气,甩着胳膊又回到了桌旁。

“萧战,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惹你生气的。”

道歉十分迅速,态度看上去也很是诚恳。

萧战淡淡瞥了她一眼,挥手让后面战战兢兢的两个侍女退下,而后看向她道:“讨好我。”

花绯心中早有准备,她就知道,他必定会说这句话。

她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从盆中夹起几只小龙虾,去头,剥壳,喂食,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喂了两只之后,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还行。”

“那能不能把解药拿出来了?”

“看你今晚表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脑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花绯双拳紧握,拼命劝说自己,一定要忍。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反正她吃不了亏,就当享受了。

看着陆适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她咬牙道:“好,我一定让你满意。”

见她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萧战心里有稍许落寞。若是为了别的男人而出卖自己,他情愿她不答应。

他不想用威胁的手段,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

即便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她的心却依旧不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揪成一团,十分不爽。

女人啊,到底要如何,你才有做妻子的自觉。

075 赵勇被杀

拿出解药给陆适服下,没多久,陆适痛得惨白的脸色才得以缓解。

刚才因为太过疼痛,他并没有听清花绯和萧战的对话,也不知道他这番痛苦是拜谁所赐。

他揉了揉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费兄,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居然一下子就好了。”

花绯摸了摸鼻子,瞥眼看向萧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正尴尬着,青南突然闯了进来。

他面色凝重,扫了雅间中几个人一圈之后,迅速往萧战身边走去。

在萧战耳边耳语了一番,萧战脸色微变。

“何时的事?”

“就刚才,李将军已经被廷尉林大人缉拿,押往廷尉狱了。”

花绯见他们小声嘀咕神神秘秘的模样,好奇凑过去问道:“萧战,发生什么事了?”

萧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瞒她,沉声道:“卫尉赵大人的儿子赵勇被杀,尸体出现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

花绯大惊,赵勇?不就是上次被她打得跪下叫爷爷并且输了八千两银子给她的那家伙?怎么说死就死了。

一旁的陆适听到此话,也震惊不已,顾不上休息,跑过来问道:“是谁杀的?”

虽说他和赵勇不是很熟,但因着其他朋友的缘故,与他出去游玩过几次,算是有点小交情。

之前还躲了他大半个月,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却是这样的事。

青南答道:“初步判定是卫将军李大人。”

陆适眼中满是意外:“怎么可能?李将军为人正直,风评也很好,虽然身居高位,却无半点奢靡之气。而且他与赵勇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他?”

萧战缄默不语,站起身往外走去。

心中虽焦急,神色却还是如平常那般从容淡定。

花绯见他出门,打算跟上去,却被陆适叫住:“听刚才青护卫说,李将军已经被廷尉大人缉拿了,萧战肯定要去看看情况,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花绯回头看向他:“好歹赵勇也叫过我一声爷爷,我总要弄明白他怎么死的吧?”

“你就不怕赵大人见到你新伤加旧火,把你也扯进这件事中?”

花绯脚步迟疑了下来,陆适说得不无道理,此刻的赵全丧子,定然处于愤怒悲伤之中,而且也肯定在廷尉狱等待审问李将军,她跟上去,相当于直接撞在他的枪口上。

“刚才青南说赵勇的尸体是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发现的,我们过去瞧瞧,说不定有目击者知道来龙去脉。”

陆适点点头:“这个可行。”

两人匆匆往万花楼赶去。

来到这里,许多人围在旁边看热闹,案发地点已经被十数个官兵团团围住,不许人靠近半步。

赵勇的尸体虽然已经搬回了府中,但案发现场还是要保护好。

毕竟此时牵连的不是寻常的人,案情判定也要谨慎一些。

花绯和陆适挤到人群中间,佯装过路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赵大人儿子好好的怎么死在这里呢?”

旁边一个老伯答道:“听说啊,是李将军杀的,发现赵公子的时候,李将军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心口呢。”

“无冤无仇的,李将军杀他做什么?”

“这个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知道了,只是看个热闹。”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男子得意道:“这事啊,我清楚!”

花绯和陆适连忙挤了过去,一脸八卦道:“这位兄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同时,旁边也有好几个不清楚情况的人凑了过去。

年轻男子扬起头,双手背在身后,轻蔑地扫了周围一眼,一副自己啥都知道的表情,等待享受众人的追捧。

“我当时就在万花楼,他们之间的恩怨我最清楚。”

说着停了下来,不说了。

花绯被挤得慌,他还故意吊胃口,忍不住催促道:“这位公子你知道就快说,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嘿,你向我打听事情还这种态度,老子不说了!”

花绯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有的是人知道,我看你是压根就不知道具体内情,在这不懂装懂呢!”

一听这话,周围凑上来的人也“切”的一声,打算转身离开。

见到这个情景,那人急了,连忙“诶”的招呼大家过来。

“我说,我说,我真的知道!”

花绯嘴角微勾,果然,还是激将法管用。

于是又凑了过去。

男子重新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也不装模作样吊胃口了,眉飞色舞起来。

“当时啊,万花楼的花魁玉影姑娘正在台上表演,琴声袅袅让人如痴如醉……”

“万花楼的花魁不是叫蝶影姑娘吗?怎么变成玉影了,你是不是说错了?”

“这位兄台一看就是没去过万花楼的,蝶影姑娘早在几个月前就失踪了,现在万花楼的当家花魁是玉影姑娘。”

那个提问的男人摸了摸鼻子,一脸不好意思。

只要踏进万花楼那张门,口袋中的银子便哗哗哗流出去了,他哪去得起。

年轻男子继续说:“玉影姑娘冰肌玉骨眉目含情,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这不,李将军和赵公子为了美人争得面红耳赤,最终,李将军抱得美人归。”

“李将军既然已经抱得美人归,为何还要杀了赵公子?”

“这就是关键之处了,赵公子何许人也?那可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受众多男人羡慕崇拜。一个月前因为和别人打赌输了八千两银子,愣是一个月没来万花楼。今儿个重拾意气来到这,本是消遣乐呵的,结果碰到李将军把美人抢走之事,哪能平心头怨气?”

花绯听到八千两银子的时候,不自觉轻咳了一声,陆适也看着她忍笑。

要不是赵勇把这么多银子输给了她,犯不着在家闷上一个月。

尴尬之后,继续竖起耳朵听。

“于是赵公子趁李将军不注意的时候,背后偷袭,想给他一个教训。可李将军也不是好惹的,曾经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人物,岂会被赵公子偷袭成功?回头就是一脚,把赵公子从高台下踢了下去。”

076 调查

听到这里,众围观群众仿佛感同身受,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听说赵公子不是个好惹的,这下被李将军踢了一脚,肯定不会罢休啊!”

年轻男子朝那人投出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这就对了,赵公子从地上爬起来,放狠话说不会让李将军好过,看他到时候怎么收拾他,必定要让他竖着出来爬着回去!”

“后面就发生了这事,我猜呐,肯定是赵公子想找人揍李将军一顿,结果却被李将军反杀了。”

听到这里,花绯拉着陆适退出了人群之中。

两人边并肩走着边讨论着:“我看这事是赵勇咎由自取,打不过人家就认怂呗,人家李将军好歹也是个将军,下手没个轻重的。这不,白白把自己这条命给葬送了。”

陆适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道:“你真不知道李将军是什么人啊?”

花绯不解:“什么人啊?不就是个逛花楼的武将嘛。”

陆适轻笑:“逛花楼的武将?”

花绯看他这带着鄙视的表情,便知道里面有说头。

她连忙凑上去道:“我才来京城没有多久,对于这些事不熟悉,你给我说说?”

“我说你不会连李将军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吧?那可是曾经跟随镇国公征战的一大虎将。后来镇国公去了封地,他被封为卫将军,独自领军几场战争,皆是大胜而归。”

“镇国公手下的人?”花绯算是明白萧战为何那样紧张了。

以此看来,镇国公虽然已经去了封地,但这些部下还在,京城的势力没有完全消散。

难怪之前赵全不敢和萧战硬拼,他有常乐长公主这个外祖母,又有御史姜大人这个舅舅,还有镇国公曾经的众多部下,手中虽没有实权,却比大多数官员分量重得多。

还不知道他所支持的皇后有多少势力,要是算上那些,朝中应该无人敢明面跟他撕破脸。

就连她那个任最高武职大将军的爹,都只敢暗地里算计他。

思及至此,她顿时觉得此事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李将军出事,最大的冲击者就是镇国公府,看来有人想要瓦解镇国公的势力。

“赵大人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上次因为你那事,他不知道参了镇国公多少本。此次儿子被杀,他的怒火肯定窜得比万星楼还高,李将军不容易脱身啊。”陆适边摇着扇子边感叹,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花绯撇撇嘴:“我怎么看着你挺开心?”

听到此话,陆适立即把扇子一收,正色道:“没有,我怎么会开心呢,赵公子与我好歹也有点头之交,对于他的死,我可是十分痛心呢!”

虽说得沉痛,花绯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轻松。

估计他对于萧战这次遇到的难题,十分喜闻乐见。

出了这么大的事,花绯没心思逛了,回到府中等萧战回来,想问问具体的情况。

毕竟她和萧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的势力一点一点瓦解,直接影响以后她还有没有一条大腿抱。

结果在府中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萧战的身影。

思索之下,她决定去万花楼找找线索,看能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刚到那里,远远的看见萧战从马车上下来,她大喜过望,立即飞奔过去。

跑到他身边,小声喊道:“萧战!”

萧战本铁青的一张脸,在偏头看见她之后,柔和了不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花绯用眼神示意万花楼,轻声道:“我来看看热闹,李将军不是出事了嘛,我想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哦?你怎么对此事如此关心了?”萧战瞥眼看向她。

“我刚听陆适说,李将军是你爹的旧部,他出事不就代表你出事?所以来关心关心。”

主要是这条大腿不能变细了,要不然到时候抱不稳要跌跟头。

萧战却以为她是真关心他,之前去廷尉狱郁结的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去。”

万花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即便发生了今日之事,楼中客人还是络绎不绝,丝竹之声环绕,到处是美人穿梭的身影。

萧战看着那些迎上来的花红柳绿,蹙眉往后退了一步,青南及其他几个侍卫便立即挡在了他的身前。

“让开。”

几个姑娘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开。

花绯一脸惋惜:“怎么能如此对待美人呢?太粗鲁。”

萧战轻轻瞥了她一眼,扬头往二楼走去。

刚走到楼梯间的转角平台,万花楼的王妈妈便殷勤地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挑好的给您安排。”

来这里的人无非是寻欢作乐,他这副架势都要把其他客人吓跑了。

花绯刚还在想,萧战不会直接来找玉影姑娘问话吧,而后就听到青南的声音:“把你们玉影姑娘叫出来。”

果然,萧战和她想的一样,玉影是这件事的关键。

只是刚发生这样的事,玉影只怕不会这么轻易露面。

“玉影姑娘受了惊,现在正病着呢,公子来得真是不巧……”

话未说完,青南从怀中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在王妈妈面前一闪而过。

花绯还没看得清他拿出来的是什么,就见王妈妈脸色一变,眼中神情变得恭敬不少。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堆着笑道:“公子先楼上请,奴家再安排美人过来。”

花绯对于王妈妈这样的转变很是好奇,想询问,又怕人多眼杂,于是忍着没有问出口。

一行人来到一个精致隐秘的房间,坐下没多久,王妈妈就带着玉影走了进来。

一袭露肩烟波流纱裙,肤如凝脂,腰如细柳,一步一莲,媚骨天成。

花绯不禁看呆了。

果然是万花楼的头牌,非一般的凡物能比。

玉影进门之后,萧战便让其他几个侍卫和王妈妈都退出房间,只留青南和花绯在里面。

花绯刚想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却见玉影款款上前几步,走到萧战面前,抱拳恭敬道:“属下见过少主。”

花绯震惊得嘴瞬间变成了o型。

077 你是我的女人

原来万花楼的头牌玉影姑娘是个暗卫,还是萧战的人!

联想到刚才王妈妈的反应,花绯惊觉过来,王妈妈估计也是萧战的人,只是没有见过他本人。

而且不止王妈妈,只怕整个万花楼都是镇国公府的产业。

她偏头看向萧战,心中疑惑,他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还让她知晓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难道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一想到这,花绯心中有丝异样感觉升起。

萧战面色严肃,紧盯着玉影半晌,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道:“说吧,你约李将军过来做什么?”

玉影低头沉思片刻,答道:“属下得知有人要加害李将军,故而把他约来,想提醒此事。只可惜,李将军还是中招了。”

“你何以得知?”

“属下昨日经过一间房外,偶然听到房中有人密谋此事。”

“可知对方身份?”

“不知。他们是生面孔,也没有暴露身份。属下本想一边调查一边提醒李将军小心行事,却没想到今日会横生枝节,碰上了赵大人家的公子。”

萧战和青南对视了一眼,暗自交流了一下眼神,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今日之事只是巧合?”

玉影神色淡定,点了点头。

“属下猜测,要陷害李将军的人一直在暗自跟踪李将军的行踪,想要找机会下手。今日正好碰到他与赵公子争执一事,才会顺水推舟把赵公子之死嫁祸到他头上。”

“李将军何时从你这里离开的?”

“午时三刻。”

萧战沉默了一会,想要从玉影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刚才他去了趟廷尉狱,因着身份的特殊,见到了卫将军李康成。

他暂时被关押在特殊牢房,并没有受刑也没有审问。

询问了他其中一些细节,和玉影所说大致相同。

他是午时三刻从万花楼出来,而仵作的验尸结果,赵勇也正是死于那个时候。

据他所说,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是被一个青衣人影引过去的。刚看到赵勇的尸体,就有卫尉队冲了过来,说他是杀害赵勇的凶手。

至于他平常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今天确实带了出来,却并不知道是何时遗失的。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进入万花楼之前匕首还在身上。

听完他的诉说,萧战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若他所说属实,那这个陷害他的人怎能把时间预算得这么准

赵勇是个大活人,身上并无捆绑的痕迹,不可能乖乖呆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等死。

李康成出万花楼的时间也难以预计,可能提前可能推后,凶手更不可能把赵勇提前杀了等在那里。

除非

萧战冷冷看着玉影半晌,忽而站起身离开。花绯和青南立即跟上。

出了万花楼之后,萧战低声吩咐青南几声,青南便独自离开了。

花绯坐在马车上,偏头看向身旁阴沉的萧战,问道:“我们现在去廷尉狱吗?”

萧战听到她的声音,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默默点了点头。

之前只是粗略问一下事情的经过,此次过去要仔细问清楚里面的细节,才好判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觉得是谁陷害的李将军?”花绯靠在马车侧边的靠枕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坐得端正的萧战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猿意马。

他默默吞了口唾沫,面不改色道:“自然是不想让我好过的人。”

花绯嘿嘿一笑:“不想让你好过的人太多了,你这等于没有回答。”

说着突然起身凑到他面前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其实嘛,承认自己不知道没什么丢脸的,不用硬撑。”

话语是安慰,实则是奚落。

总算有件事能压一下他的气焰,要不然刚才给他剥了那么久的小龙虾,心中实在憋得慌。

萧战轻轻瞥了她一眼,忽而伸手搂住她的腰。

嘴角微勾:“为夫从未否认。”

“只是,你不会已经忘了,你之前在醉仙楼答应为夫的事吧?”眉头扬了扬,眼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花绯一听这话,本能挣扎着的手蓦地垂了下去,好似身上的力气都消失了。

她有些后悔,她就不该惹他。

本来被查案的事一弄,她都忘了这茬,此刻又让她想起来了。

一想到晚上要被这头大尾巴狼吃个遍,她的心就忍不住哭泣,还是洪水决堤的那种。

她咬了咬唇,掰开萧战的手,讪讪道:“我好像还有事情要办,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廷尉狱了,要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她今天晚上宿在外头,看他怎么办!

刚想开溜,却又被萧战一把拉了回来。

“为夫不允。”

花绯躺在他的怀中,愤愤瞪着他,道:“为什么?”

她内心其实想质问凭什么,话到喉头,硬生生给掰了过去。

她不能太过强硬,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想想今日陆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下了药,她就心有余悸。

“你必须与为夫共进退。”

共进退?

花绯愤然的眼神渐渐散开,有些茫然。

从前都是他一个人行动,从未让她参与过他的事,她也乐得自在,忙活自己的事。

可现在,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良久,皆缄默不语。

萧战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花绯那疑惑与不解的神情,眼睛微眯之后,他认真道:“从今以后,你必须踏进我的世界,参与我的生活。”

“可是……”

可是他们之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挺好,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变。

“没有可是。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必须在我身边。而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

花绯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心脏漏了一拍,接着,砰砰跳得厉害。

她的心,好像动摇了。

本来打着独善其身的主意,半分真心半分假意的呆在他身边,等到他变心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潇酒离开。

可现在,她居然多了一丝期待……

看着萧战那幽深如海的眼眸,她感觉自己就要迷失。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

078 不做赔本的买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不能因为这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心给掏出去。

她躲开他的目光,瞥向一旁道:“我习惯自由自在,不喜欢被人束缚,这太突然了,我怕我接受不了。”嘴上虽那么说,但心确实因为这番话乱了。

萧战眸中闪过一丝落寞,轻轻把她放开,坐直身子道:“不习惯就试着习惯,事情总有开端。”

感觉到他的不悦,花绯心又软了下来。抿了抿嘴,犹豫半晌,最终低头轻声道:“哦,那我就勉强试试。”

听到这话,某世子目光虽还直视着前方,嘴角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因为心还在怦怦乱跳,花绯自顾自缩到了马车角落,揪着车窗的帘子一角,反复搓揉。

偶尔瞥向萧战,见他似是在认真思索李将军的案子,便没有出声。

只是每当想到刚才那番话,她就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意。

不说别的,单萧战现在肯带着她,愿意把他的秘密与她分享来说,就比之前他一个人行动让她一个人呆在府中的感觉好多了。

从之前的蝶影到后面的廷尉之子外室之事,她都不知道处理过程与结果。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好奇,开口打破马车内的寂静。

“萧战,蝶影姑娘是不是也是你的暗卫?”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到了蝶影的尸体。

萧战收回放空的眼神,偏头看向她:“你不是以为我杀了她?”

花绯耸了耸鼻子,对他的奚落回了一个白眼:“那时候我啥也不知道,肯定以为是你杀了她,现在看到玉影,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嘛。”

语气中带着娇嗔,完全不是平常的做派。

看到她鼓着脸颊嘟嘴的模样,萧战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这个女人在身边,他的心情总会明朗一些。

“看来你也不笨。”

花绯嫌弃地把他的手打下来,愤愤道:“我哪里笨了,我聪明着呢!只要你不瞒着我,我就都能知道。”

因着这些话,马车里的气氛相对于之前来说活跃了不少,两人也不似刚才那般别扭了。

萧战笑着抓住她的手,蓦地用力往回收,花绯的身子便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花绯本能想挣脱,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萧战轻轻呵在她耳边的声音:“只要你把整颗心都放在为夫的身上,有着做妻子的觉悟,以后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忽而,花绯不想挣扎了。

她想,这一生,总要找个愿意付出真心的人,不念过往不问前程,才不枉在世间走上这一遭。

若是因为害怕结局的潦草而不敢尝试,未免太过懦弱。

她伸出手臂勾在萧战的脖子上,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你会不会把整颗心都放在我的身上?否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眼中如有星辰,带着一丝蛊惑。

萧战感觉到她的转变,眸光乍亮,低头凑到她的嘴边,嘴角勾着笑,沙哑着嗓子道:“那是自然。”

说罢,俯身,以吻封唇。

黏糯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香甜。

不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小公爷,廷尉狱到了。”

听到声音,萧战十分不舍的从花绯唇上挪开,一脸意犹未尽。

花绯看着他那遗憾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整理衣裳坐起来,道:“小公爷,查清案情的真相要紧,可别沉迷女色哦!”

萧战轻轻瞥了她一眼,端坐整理衣襟,只是眼中始终含着笑意。

整理完毕,他站起身,走到正得意着的某女身边,微微俯身道:“晚上再收拾你。”

某女一愣,暗自咬唇,想着自己又要受摧残,心中不免颤抖。

只是气势不能输。

她扬起头,紧跟在他身后,道:“奉陪!”

某世子轻笑。

在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又立即恢复了一贯清冷的面庞,只是那微红晕开的唇有些醒目。

两个随身护卫看到他这副样子本还有些疑惑,想着马车上没有辣椒,小公爷的唇不至于变成这样。

直到看到紧跟而出花绯的红唇,他们才恍然大悟。

真是……太肆无忌惮了!

花绯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异样的眼神,而是看向前方的廷尉狱门口。

门口有两只长得十分凶恶的石狴犴,还有不少守卫镇守。

见到萧战,守卫躬身道:“小公爷,您怎么又来了。”

萧战握拳在嘴边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道:“刚才有些话没有问完。”

“廷尉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李将军。”

“本世子也不行?”

守卫头垂得更低了:“廷尉大人也是刚接到皇上的圣令,要好好看管李将军,还望萧小公爷不要为难卑职几个。”

萧战双眼微眯,这么快就惊动了圣上,看来那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既然如此,本世子只好打道回府了。”

说罢又咳嗽了一番,双肩随之抖动。

花绯诧异看着他,这样就离开了?

踟蹰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马车上,花绯不解问道:“不是要去问话吗?怎么又走了。”

萧战偏头看向她:“刚才他们说了,圣上禁止任何人探视。”

花绯撇了撇嘴,她就不信他会这么听话,圣上不许探视就真不探视了。

马车一路往前,不知过了多久,花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花绯顿时惊醒。

见自己脑袋靠在了萧战的肩膀上,本还想闭着眼睛缓缓睡意,结果瞥眼看到那一肩膀的口水,连忙直起腰来。

“不好意思啊,睡姿不好就会流口水,等下回去洗洗。”

萧战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眼中却带着隐忍的嫌弃。

要不是看在身旁是她的份上,他早就动手把人扔出去了。

他站起身,把身上外袍解开脱下,从旁边的座椅下拿了一套新衣裳套上。

花绯没想到马车两边的座椅还是个衣柜,忍不住伸头看了看。

里面有一身黑色的衣裳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刚想仔细看看,箱子砰的一下关上,又变回了座椅。

“走吧。”

两人下了马车,抬头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隐藏在林中的庄园。

079 审问

庄园门口有两个青衣人,见到萧战前来,躬身低头行礼。

萧战微微点头,昂首往前。

花绯连忙小碎步跟上。

脚下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两旁是一排排的翠竹,密集到看不到翠竹后面是何景象。

一路向前没有多久,视野开阔起来,出现一个不大的天井。天井四周都有走廊,走廊通向四个不同的拱门。

偏头看去,青南立在其中一个走廊上,拱手道:“少主,人已经带来了。”

萧战闷闷“嗯”了一声,回头看向花绯,示意她跟上。

花绯自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提溜转个不停,想来这里是镇国公府的一处别院,十分隐秘。

萧战把她带到这里来,说明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她咧着嘴走上前,紧跟在他身边。

“萧战,我们是要见什么人?你该不会把李将军从廷尉狱劫出来了吧?”

萧战偏头浅笑:“在你眼中,为夫是如此猖狂之人?”

花绯连连摆手:“不,不猖狂,你很低调!”

说罢一脸乖觉看着他,仿佛刚才所言都是出自肺腑。

萧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进入拱门,再走过一道长廊,进入眼帘的是一扇铁门。

铁门里面依旧是长廊,只是两边不再是冷冰冰的墙面,而是一个个房间,似是牢狱。

不同于牢狱的是,房间中并不脏乱,摆了简易的桌椅。

有三个房间外站着守卫,青南领着萧战先进了最近的一间。

三人进入之后,青南亲自把门关上,反锁。

里面站着一个女子,一身干练的青衣,萧战进来的那一刻,立即躬身抱拳行礼。

“见过少主。”

萧战点了点头,带着花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把今日万花楼发生的事事无巨细说一遍。”

“是!”

接下来的时间,女子把她今日所见所闻都详细陈述了一遍,期间萧战问了几个问题,她都一一回答。

问完之后,三人又进入了第二个房间。

同样是一个青衣女子,萧战对她提了同样的要求。

接着,又进入第三个房间。

花绯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是之前见过的玉影姑娘。

玉影也是一身青衣,立在萧战面前,虽尽量掩饰,但还是能够看出她有一丝紧张。

萧战悠悠在她面前坐下,抬眼,眼中尽是寒意。

“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背后指使的人交待出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听到这话,玉影头低得更深了,拱手道:“属下不知道少主所言何意。”

“不知?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话音刚落,青南一个闪身,立在了玉影身旁。

玉影感受到身边无形的压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神情更为慌乱。

“属下不知少主在说什么,属下实属冤枉!”

花绯眼神同样疑惑,她不明白萧战为何这么认定是玉影下的手。

她刚才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只是问了另外几个潜伏在万花楼中的暗卫几句话而已,并未看到相关证据。

而且此事还没有仔细问过当事人,哪能如此轻易判定凶手?

她心中疑惑万千,却没有问出来,而是静静立在一旁等待后续发展。

只听到蓦地一声闷声响起,玉影“啊”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花绯立即偏头看去,惊觉玉影的一只腿已经被青南踢折,骨头戳在裤腿里,格外醒目。

她眉头蹙了蹙,看向萧战道:“要不,我还是先出去吧。”

萧战偏头看向她,嘴角微勾:“怕了?”

相对于第一次见面看到尸体像只受惊的兔子,此刻的花绯还算镇定。

只是她还是不习惯这种严刑拷打,感觉心中揪得慌。

“怕?怎么会怕?我只是突然尿急,想上茅厕了。”

“哦?我和你一起去。”萧战淡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往外走去。

花绯跟在他身后表情一言难尽,她上个厕所居然也要跟着。

出门之前,萧战回头看向青南,道:“好好审问,别让她死了。”

青南慎重点了点头,朝外面招了招手,外面两个守卫便迅速走了进去。

“把她押到天刑狱。”

“是。”

花绯随着萧战出了长廊,七转八转进入另外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摒弃了刚才那个场所的压抑,与寻常别院无二。

花绯看着这里精致的摆设,心情畅快不少。

上完茅厕出来,院子中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花绯眼睛一亮,连忙坐在桌旁,边拿起筷子边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萧战撩了撩衣裙坐下,道:“天色已暗,是该饿了。”

花绯笑着瞥了他一眼,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等到肚子填到八分饱,她的动作才开始放慢,一边吃一边问道:“萧战,你为什么认定是玉影背叛了你她不是说了有人想要陷害李将军吗”

“李将军还没到午时就进了玉影的房间,直到午时三刻才出来,若只是平常的提醒谈话,不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花绯把手中筷子放下,撑着脑袋思索起来。

半晌,她一脸坏笑道:“说不定他们还做了别的事情。”

萧战抬眼看向她,嘴角缓缓上扬,幽幽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待会吃晚饭,该干点别的事。”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花绯立即正经不少,认真分析起来,以试图转移萧战的注意力,“先从事情的开端说起,听前面两位姑娘说,李将军到万花楼的时间很早,那时候玉影姑娘还在台上表演。而玉影姑娘表演之时主动走到赵勇面前展现舞姿,还把水袖抛到了他的脖间,是想故意引起赵勇的注意,是吗”

万花楼中的姑娘并不全是暗卫,而其中的暗卫也并不全是才色双绝的姑娘。

前面两个房间之中的女子,一个是万花楼伺候姑娘的婢女,一个则是专门负责端菜端酒水的下人。

她们与玉影之间互不通消息,且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就连与她们接头之人都不相同。

她们今日并不知道还有人被带来了,若是谁说了谎,一目了然。

据她们的描述,当时赵勇和李康成之所以起冲突,就是因为玉影。

080 我的夫君最厉害

玉影作为万花楼花魁,卖艺不卖身,平常表演也是十分内敛,并不像今日一般主动与客人互动。

赵勇被她那水袖一勾,仿佛被勾了魂,眼中再无其他。

他心中肯定有种错觉,玉影姑娘看上他了,愿意与他共度春宵,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而一旁的李康成,是被玉影约过来的,说有关乎性命之事与他商谈,他更加不会相让。

一番争执之后,李康成进入玉影的房间,赵勇愤愤离开。

至于萧战所说的时间问题,若真的只是谈话,确实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花绯眨巴着眼睛看着萧战,等待他的肯定。

果然,他点了点头,挑眉道:“继续。”

被肯定之后,花绯兴致更浓,趴在桌子上翻着白眼思索。

半晌,她兴奋道:“你是不是觉得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点是由玉影控制好的她只需要把李将军留到这个时候,然后准时把赵勇杀害,就能让时间恰好吻合。”

萧战对她投以一个欣慰的眼神,道:“你还不算笨。”

花绯撇撇嘴,伸手拨弄着脸颊两边垂下来的螳螂须道:“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很聪明的,你为什么总觉得我笨!”

萧战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若她不笨,为何每次都要惹他生气,还毫不自知。

暗自叹了口气,只能以后慢慢教导了。

“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啊,若这一切真是巧合怎么办?那不就冤枉玉影了?”

“万花楼后面的巷子鲜少有人经过,赵勇独自去了那里,肯定有理由。”

花绯被他这话一点,恍然大悟:“也是,赵勇走到哪里身边都跟着下人,他却一个人死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不科学啊!”

“我让青南去查了查,在赵勇被杀的场所附近找到一只耳环,经过查验,确定是玉影的。”

花绯张大了嘴,原来他已经掌握了证据。

“你的意思是玉影让人把赵勇引到那里,然后亲自动手把他杀死的”

“是的,若我没有猜错,玉影约了赵勇午时三刻在万花楼后面的巷子中等她。在李将军离开之后,玉影便翻窗到了那里,将赵勇杀害。现场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听到呼救声,赵勇是前胸中刀毙命,说明很有可能他是被认识之人杀害。”

花绯嘴张得更大了,眼中还闪过一丝钦佩。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赞叹道:“萧战,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就把整个案件的过程想通了,看来从前我小看你了。”

萧战眼睛微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道:“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不许小看为夫。”

花绯身子往后仰着,认真回忆了一番,摇头道:“你没说过这句话,我记得好像说的是,不许说你不行。”

萧战把她的腰又搂紧了些,凑到她的耳边,轻呵着气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为夫行还是不行?”

花绯被他这样一撩,整个人面红耳赤,身子也软了下来。

心中挣扎半晌之后,她的胳膊搭上了他的脖子,同样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我的夫君当然是最厉害的。”

说完之后,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萧战嘴角疯狂上扬,微微弯腰将她抱起,往旁边房间中走去。

一脚踹开房间门,紧接着门又关上,一声轻呼之后,沉寂。

沉寂之后便是爆发。

直到半夜,房间里或低吟或高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花绯直接累得睡了过去,萧战则悄悄起身,穿好衣裳,往天刑狱走去。

翌日,花绯醒来,见萧战还睡在身旁,砸吧砸吧了嘴,翻身往他怀**了拱,继续睡。

萧战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声道:“该起床了。”

花绯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哼哼道:“好困,让我多睡一会。”

“现在已经午时,该回去了。李将军这事不能拖延,我得尽快禀明皇后,让她定夺。”

听到此话,花绯才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用迷茫的眼神看向他。

“玉影还没交代背后的指使者,你去禀告什么?难道把玉影交出去?她是镇国公府的暗卫,若她真想破罐子破摔,肯定要把你牵扯进来。”

萧战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道:“昨晚玉影受不了酷刑,已经招了。”

花绯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丑时二刻。”

“你那时候还去牢里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战轻笑:“你睡得跟只小猪似的,怎么会知道。”

花绯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这么累还不是拜他所赐,居然还有脸笑话她。

睡意已经消散,花绯只好爬起来穿衣裳。然而在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之后,脸色一变,差点没把镜子给摔了。

“萧战!”

萧战悠悠地系着腰带,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看我的脖子,这是人干事吗?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现在大夏天的,她不能穿高领衣裳,又是男儿装扮,这副模样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死了。

萧战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无碍,反正我断袖的名声外扬,别人不会太过惊奇。”

“可丢脸的是我!”

“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没什么可丢脸的。”

花绯:“……”

最终,她不知道在脖子上扑了多少粉,才勉强把那些红印子遮住。

萧战看见她那明显白于脸的脖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去的路上,花绯时不时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环境,大概了解了那个庄园所处之地,总不能白来一趟。

到了京城之后,马车径直皇宫而去。

皇后已经撤了禁足,萧战有那令牌自然又恢复畅通无阻。

花绯因穿着男装,并没有跟着去,而是直接回到了镇国公府。

在府中百无聊赖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萧战回来,她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皇后娘娘怎么说?”

萧战面色凝重,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那李将军的罪名不就落实了吗?”

虽说玉影出去作证让人信服的难度有点大,但也不能毫无作为呀。

081 贬官

萧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将军曾经立过赫赫战功,只要他不承认罪行,廷尉大人就无法判定他的死罪。”

花绯跟着坐了下来,焦急道:“就算判不了死罪,以赵全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活罪逃不了。”

萧战望着手中的杯子出神,半晌才道:“大不了贬官,最严重不过流放。”

花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怎么能这样?!明明不是李将军杀的人,怎么能让他背锅!”

萧战抬头看着她,带着淡淡笑意道:“你激动什么?近几年你都是跟随你爹征战,与他并无交情。”

“这不是交不交情的问题,我这是有着一颗正义之心,看不得人被冤枉。”

萧战脸上笑意更甚。

“你放心,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并不会真冤枉了他。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只是无法把后面那个最终主使者揪出来。等时机成熟,自然会为他平反。”

说着,朝花绯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听到这话,花绯才算放心一点,乖乖走到他面前,自顾自坐在了他的腿上。

萧战身子一怔,本只是想让她坐在他的身旁,没成想她这么自觉。

嘴角弧度又创新高。

花绯对于自己的行为却不自知,而是一脸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放长线钓大鱼?”

萧战右手揽在她的腰,宠溺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人带话给李将军,让他依计行事。”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都是围绕李将军杀人之事议论,为李将军说话的不少,只可惜都拿不出证据,无法让人信服。

而赵全这边痛失爱子,悲愤不已,联合平常交好的官员,请圣上一定要为他儿子主持公道,定李将军的罪。

经过一番调查审问与争执之后,皇帝下令撤掉李康成卫将军的官职,贬到芙州当守城将领。

芙州离京城甚远,跨过好几个郡,因为怕李康成半路潜逃,大将军花胜还建议让人监督他去任职。

名为监督,实为押送,等到了芙州地界,由芙州郡守接管之后,监管人才能得以返程。

而这个监管的人选,花胜推荐了自己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镇国公府的少夫人花绯。

自从那次被冷昭仪训了一顿之后,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有问题。

联想到之前回门之时发生的一切,他心中这个想法更甚。

有萧战护着,他不能拿她怎么样,可不代表他拿她完全没办法。

花绯有公职在身,是他手下的一个冲锋将军,最近虽然不需要出战,但他还是有权利调动她。

平常出师无名,可此次,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去芙州的路上山匪众多,更是有朝廷出动几次兵力都没有剿灭的卧虎帮,此行危险重重。

即便那些匪贼听到他们的名声有所忌惮,他也可以人为制造一些匪贼出来,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木枫苑中,花绯本和拂冬清芷两人打闹,乍一听到圣旨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着蓝影匆匆往前厅赶去,见萧战早已端正立在厅中,她连忙小跑着过去。

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战面色凝重,并没有回答。

宣旨的池公公看到她过来,立即把圣旨打开,尖细的嗓子响起:“应天顺时,受兹明令……”

花绯和萧战连忙躬身接旨。

越听到后面,花绯的脸色神情越丰富。

以至于一直用怀疑人生的眼神偷偷瞟着一旁的萧战。

到底怎么回事,这事怎么还连累到她了?

“花将军,还不接旨?”

直到听到池公公质疑的话语,花绯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旨道:“臣遵旨。”

送走池公公后,花绯拿着圣旨风风火火冲到萧战面前。

她举着手上的圣旨愤愤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萧战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并没有比圣旨早多少,同样有些猝不及防。

他把圣旨拿到手中仔细看了看,沉默半晌之后,强装镇定道:“就当出门散散步。”

花绯一脸呵呵:“散步?这个步也散得挺远,只怕会散得有去无回。”

李康成被贬到芙州,明眼人都知道此行暗藏危机,她这一去,没搞好就是给李康成陪葬的。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萧战上前搂住她的腰道:“你放心,为夫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花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会跟我一起去?”

有萧战陪着,她的心会安定不少。

萧战看着她终于有依赖他的表现,十分欣慰,挑挑眉道:“圣上有圣令,规定我不得离开京城超过两日,若是出城没有回来,便会治我个通敌叛国之罪。”

花绯蹙眉:“还有此事?”

“当然,这是密令,并没有对外宣称。”

花绯凝眉思索了一会,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蓦地,她一把把他推开,愤愤指着他道:“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能陪我一起去芙州了呗!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昨晚还叫我小心肝小宝贝,今天就找理由把我打发走了。”

蓝影前脚刚踏过门槛,就听到花绯这句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则低头满脸通红,同时憋着笑。

花绯听到后面蓝影发出的声音,身子瞬间僵硬,脸上表情如掉进染缸中,五颜六色。

深吸一口气,回头笑道:“呵呵,我开玩笑的,夫君这么儒雅,怎么会说这么轻浮的话呢?”

说罢又转过去对萧战道:“我不管,我不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歇脚地,我要是迷路了回不来了我就……我就……”

就了半晌,她也没就出个所以然,倒是突然觉得,就地安家再娶一个夫君也不错。

萧战自是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嘴角微勾走了过去,牵住她的手道:“为夫怎么舍得让我的小心肝小宝贝一个人离开?你放心。”

说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告诉她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不宜在此公然讨论。

082 欢送会

花绯得到他的保证,这才微微顺了口气。

安抚好媳妇,萧战才看向蓝影:“蓝姨,有事吗?”

蓝影行了个礼,道:“姜三小姐听闻少夫人成为监管李大人上任之人,于是带着她平常交好的朋友来给少夫人送行。”

花绯:……

姜诗仙消息倒是挺灵通,只是,这哪是给她送行,这摆明着是来庆祝的呀!

萧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进去,换上那副一贯清冷的表情。

“镇国公府从不邀请外人做客,莫让仙儿胡闹。”

蓝影上前一步:“可是……”

姜三小姐是姜大人的女儿,她哪好意思赶人出去?

若是让她在众朋友面前丢了脸,回去指不定多伤心呢。

花绯见蓝影为难的模样,拉了拉萧战的手道:“哪有把上门的客人赶走的?正好前花园整修好了,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我们镇国公府的风景。”

只可惜她就要去芙州了,要不然可以好好大展拳脚发展一番事业。

萧战瞥了她一眼:“修得一般般,有什么好看的。”

一听这话,花绯立马炸了,叉腰道:“一般般?什么叫一般般!萧战,今天这话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萧战笑了笑,背手往外走去,留下花绯在身后上蹿下跳。

跟着姜诗仙来的有不少公子小姐,其中包括花缇和陆适。

陆适本来是不愿意前来的,可想到也许是最后一次和花绯见面了,于是跟着来了。

虽然只和她见过两次面,但总觉得与她有眼缘。

想想这么一个美人儿可能就此香消玉损,他还有些惋惜。

来了这么多客人,主人不好一直不露面,准备了一番之后,萧战一脸苍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来到镇国公府,萧某深感荣幸。大家不用拘束,随意坐随意游玩。”

“我们不请自来,萧小公爷不会怪罪吧?”宗正李大人家的公子笑道,脸上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有镇国公和云清公主这种牛逼哄哄的父母又怎样?还不是娶了个傻子媳妇,现在连这个傻子媳妇都快要保不住了。

萧战看着他那极力隐忍着笑意的嘴角,回以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

“请便。”

说罢转头看向蓝影道:“蓝姨,好好招待客人,定要让他们玩得尽兴。”

蓝影点了点头,右手挥动,便有一个个丫鬟端着盘子走出来。

还没等蓝影介绍,姜诗仙就如女主人一般招呼起大家来:“镇国公府的点心是做得最精致的,大家都尝尝。”

“还有这些葡萄酒,都是琅华酒庄的佳酿,比外面卖的还好。”

一听到是琅华酒庄的佳酿,几个好酒的公子哥兴致盎然的走了过来。

“琅华酒庄的葡萄酒很是难得,每年对外售卖的都不多,排着队都不一定买得到,李某曾经有幸尝过一回,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酒酿能够比拟的。就是不知道镇国公府买来的是不是上等。”

就算都是琅华酒庄出品,也分好几等,最佳的那等一般都进贡给了皇帝。

平常大户人家买的最多是上等或者中等,特等葡萄酒的话除非皇上赏赐,一般人都喝不到。

旁边的丫鬟拿出一个琉璃酒杯,倒了一杯递到李然面前,道:“请公子品尝。”

说罢,又倒了几杯放在精致的镶金边银盘中,奉到其他客人面前。

众人一一端过琉璃酒杯,细细品尝起来。

李然抿了一口,一脸不屑道:“这和我爹上次带回来的琅华酒庄上等葡萄酒味道有所不同,这恐怕不是上等酒吧?”

姜诗仙见他质疑镇国公府的酒,站出来反驳道:“就算不是琅华酒庄的上等葡萄酒,这也是极好的酒,拿出来招待你已经很不错了。”

李然轻笑:“李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镇国公府堆金积玉,难得的珍品众多,却没想到连琅华酒庄的上等葡萄酒都买不到。”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身后几个公子小姐也低声笑了起来。

姜诗仙狠狠瞪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花缇浅尝了一口之后,用温柔和软的声音道:“镇国公府的酒杯是上等的琉璃所制,乃品尝葡萄酒的最佳容器。而杯中的酒,若我没有尝错,应该是琅华酒庄每年进贡给圣上的特等葡萄酒。”

此话一出,李然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看向花缇道:“花二小姐如何得知这是特等葡萄酒?”

“颜色、质地、味道都可以细品出来,之前我爹得圣上看重,得赏六两琅华酒庄的特等葡萄酒,我有幸品尝了一回,至今难忘。”

一听这话,陆适也凑上来道:“说起这个,我爹也得过赏,好像真是与这个味道一样。”

花缇看向陆适,回以一个微笑。

他们两人的话让李然有些扫兴,他讪讪道:“镇国公得圣上看重,府中有琅华酒庄特等葡萄酒也没什么稀奇的,既然萧小公爷拿出来款待,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萧战立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只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有着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花缇瞥了他一眼,端起一杯酒款款走了过去。

“小女子能来府中做客,深感荣幸,多谢小公爷款待,小女子敬你一杯。”

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微微带点娇羞,望着萧战的眸子眼波流转,仿佛能掐得出水来。

刚才她给他解围,想必他都看在眼里,她想,萧战肯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却不想萧战微微侧过身去,看着前方的池子道:“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花缇眼中有稍许落寞,紧接着摇摇头道:“无碍,是我唐突了。”

姜诗仙见花缇单独找萧战说话,心中顿生警惕,立即提步凑了过来:“花二小姐,那边的点心不错,你去吃点吧。要是不喜欢吃,这里刚整修过不久,你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战哥哥身子不好,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说罢把她半推半拉扯开,往亭中人多的地方走去。

083 欢送会②

花缇眼中十分不舍,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拉开。

只是她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明显,要不然姜诗仙以后不会带她来此了。

品完美酒之后,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众多公子小姐赏花的赏花,吟诗的吟诗,在园中到处走动。

每到一处,总会有人感叹,府中设计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听到那些人的夸赞,静静坐在一旁的萧战忍不住嘴角上扬,挑着眉头品一口茶。

脸上得意神情仿佛在说:废话,这我媳妇设计的,能不好看吗?

陆适在周围转悠了一圈之后,忽而想起上次费兄的话,顿时觉得他所言非虚。

镇国公府这次整修是花了大工夫了,也不知道设计师是哪里的高人。

他悠悠走到萧战身边,装作不经意问道:“费兄呢?这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

萧战眼未抬,身未动,只静静看着前方,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陆适无语:“我说萧小公爷,你的心怎么比针眼还小呢!还记着之前的事呢?怎么说我也是费兄的朋友,你就不能大度一点不这么冷冰冰的对着我?”

萧战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低头道:“萧某性子冷,本不爱说话,陆公子误会了。”

陆适轻呵一声,想呸他一脸。

之前在醉仙楼死皮赖脸要费兄剥虾给他吃的时候,怎么不冷了?

他自顾自在萧战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这次你那个傻媳妇离开,得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今年都见不到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今天我们就化干戈为玉帛,暂且把之前的恩怨抛之脑后,好好为她送行怎么样?”

萧战抬眼看向他:“你这算是道歉?”

陆适脸色不自然起来,喝了口茶道:“对,就是道歉。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满意了吧?”

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总比每次被他暗算强。

萧战轻笑,端起茶杯端详了一阵,才道:“诚意不足,不过可以勉强接受。”

说罢,啜了一口茶。

此次离京之后,还得需要他帮点忙。

对于萧战这副傲娇模样,陆适很有揍他的冲动,奈何刚道完歉,不宜再惹火上身。

他朝四周扫了一眼,道:“今日设送行宴,怎么没请费兄?还有你那傻媳妇也没看到。”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凑到他面前道:“不会是你和费兄的不正当关系被你那傻媳妇知道了吧?”

萧战并没有反驳,只悠悠的品着茶。

陆适却当他是默认了,啧啧啧道:“你要庆幸你媳妇就要离开,要不然你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萧战抬眼看向他,静默半晌,嘴角微扬道:“她对我言听计从,不敢造次。”

在外人面前,总要维护自己当家男人的尊严和地位。

陆适看着他那幽深的眼眸,顿时身上一冷,心想,以萧战那傻媳妇的段位,玩不过他也是正常。

萧战口中所说的言听计从,他并不怀疑。

“她人呢?今日她是主角,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来吧?”

听到此话,萧战也有所疑惑,刚刚明明在他身后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跟上来。

他哪知道,此刻的花绯正在木枫苑翻箱倒柜试衣裳。

“这件不行,不能体现我魔鬼的身材。”

“小姐,那这件呢?”

“这件通红一片,没有一丝亮点,会降低我的姿色。”

“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不错。”

“这件领子太高,显得我脖子粗。”

“要不然……这件?”

“这件领口又太低,也太不端庄了。”

……

挑了好半晌,花绯终于换好了衣裳,坐在镜前精心打扮起来。

“小姐从前都不注重打扮的,今日怎么有这么高的兴致了?”清芷边帮她梳着发髻边问道。

花绯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前面的碎发,臭屁道:“本小姐这么出众的姿色,要是不好好打扮一番,岂不是浪费了?”

拂冬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小姐,您就说实话吧,是不是听说姜三小姐带了人过来,想压一压她的气焰?”

听到这话,花绯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小心思居然被发现了。

她撇了撇嘴道:“这次姜三小姐是来为我践行的,我这个主角总不能被她盖过风头,怎么着也要给萧战长长脸。”

从前倒没感觉,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想压姜三小姐一头。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边还在精心打扮着,那边前花园已经热闹非凡了。

“早就听闻花将军大名,今日我们特意来为她践行,怎么都不见她的人影呢?”

“就是,哪有设宴主角不在场的道理,萧小公爷,快把你家夫人带出来给大家瞧瞧。”

起哄的人群中,有一半是真好奇,还有一半则是奚落。

谁不知道萧小公爷娶的这个媳妇是个傻女,当初婚礼寒酸得不忍直视,后来又传出他是断袖的名声。

想来传说中的冲锋虎将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一无是处。

每天面对一个这样的夫人,逼成断袖也是情有可原。

好不容易来镇国公府一趟,不好好看看热闹怎么能行。

花缇也翘首以盼,听父亲说花绯傻病好了,她心中忐忑,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她又是否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

萧战对于他们的热情并没有多大反应,只静静立在池边悠然撒鱼食。

“我家夫人性子内敛,有些怯场,还请大家包涵。”

话音刚落,陆适就没忍住喷了一口茶水出来。

萧战瞥了他一眼:“陆公子对萧某的话有疑问?”

陆适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媳妇性子确实内敛。”

心中却在暗自吐槽,内敛个屁,打架那可是一把好手!

对于这个回答,其他看热闹之人显然不满意,李然更是走到萧战身边道:“听闻萧小公爷的夫人在军营中呆了七八年,整天和士兵同吃同睡,并肩杀敌,怎么会是内敛的性子?只怕早已同男人一样,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姿态了吧?”

此话一出,众公子哥不禁都低声笑了起来。

084 欢送会③

萧战凉凉瞥了他一眼,眼神凌厉。

陆适捕捉到这个眼神,连忙往后退了退,环顾四周,寻找青南的身影。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就听到李然“啊”的一声,身形不稳,往池子中倒去。

池中的水不深,此刻又是夏天,掉入池中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衣衫头发尽湿,显得有些狼狈。

初掉进池子里的李然害怕极了,在水中边扑腾边喊救命,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说池中水只及膝盖,他才惊魂未定地从水中站起来。

“谁?谁刚才偷袭我?!”他一边寻找矮一点的护栏一边吼道。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脸上神情写着:不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吗?

只有陆适在一旁打了个哆嗦,庆幸自己刚才已经和萧战和解了,要不然也得遭殃。

李然寻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上来的口子,爬上来的时候,身上衣裳尽湿。

因为夏日穿着单薄,依旧可见身体各个部位的轮廓。

那些看热闹的小姐们看到这一幕,脸色都不自然起来,揪着手帕伴装抬头看风景。

倒是有些公子哥调笑道:“没想到李公子个头不矮,看上去却这么小。”

李然羞愤不已,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蓝影偷笑片刻,朝旁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李然下去换衣裳。

“李公子,还请随奴婢到后面更衣。”

李然本还想把那个推他入水的人揪出来,奈何扫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干的,站在一旁的随从也表示什么都没看到。

无奈,只好随着丫鬟下去更衣。

没过多久,他换了身衣裳走了出来。

其他人早已忘记了他落水之事,又在旁边赏花赏景饮美酒,他心中却耿耿于怀。

琢磨着刚才肯定是他奚落了那个傻女,萧战面子过不去,所以让人暗中动了手脚。

这个仇不能不报。

他眼睛一转,心中打定了主意,往萧战身边走去。

“萧小公爷,没想到你的衣裳这么合身,多谢了。”

萧战瞥了他一眼,道:“这应该是青南的衣裳,不是萧某的。”

李然脸色一变,暗自咬牙,没想到他居然拿下人的衣裳给他穿。

不过这布料和做工,居然和他平常穿的衣裳不相上下,甚至更好。

果然,镇国公府如传言一般奢豪。

一旁陆适笑道:“依陆某看,这身衣裳和李公子十分相称,看着比李公子自己的衣裳还要好。”

这话引起众人投来打量的目光,纷纷表示赞同。

李然的脸色更难看了,此番前来本还想取笑这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萧小公爷一番,结果自己反而成为了笑柄。

他轻哼一声,走到萧战身边,端起酒杯佯装敬酒。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萧小公爷了。”

说话的时候,却因为脚步不稳,双手往萧战的方向推去。

众人大惊,萧小公爷身子病弱众所周知,此番一来,肯定要被李然推入水中,摔个大跟头。

摔进池中事小,要是因为这一摔就此送了命,那可就是一大悲剧了。

萧战捕捉到他的动作,眼神一冷,本想装作不小心躲开,结果瞥见不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往这边款款走来。

他嘴角一勾,顺着李然的推力往池子方向倒去。

有人震惊有人着急,还有人在一旁看好戏。

姜诗仙更是从假山那边急得跳脚,大喊着:“战哥哥小心!”

在大家眼睁睁看着萧战就要掉入水中之时,一个红色身影飘然而至。

掠过水面搂住萧战的腰身,脚尖轻点,一个漂亮的转身之后,落在水中凸出的石块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惊叹中带着惊艳。

“这是谁?”

“好美的人儿,功夫也不错。”

“原来萧小公爷府中还有这等美人,真是没有想到,萧小公爷艳福不浅啊。”

不止那些没见过花绯的公子小姐惊叹不已,连陆适、姜诗仙和花缇这些认识她的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推萧战入水的李然更是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绯。

他落水的时候怎么就没美人来接呢

最终还是陆适先反应过来,冲花绯喊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这都热闹好一阵了。”

花绯朝他清浅一笑,搂着萧战飘飞,落在他的身旁。

紧接着低头娇羞道:“人家是女孩子,比较害羞嘛。”

动作极其矫揉造作,差点没让陆适把前天吃的隔夜饭吐出来。

身旁的萧战也是虎躯一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幸好心理素质比较好,要不然还真受不了。

不过今天她的打扮,好像与平常有所不同,饶是他天天看着她,都有一种惊艳之感。

花绯的到达,让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

徐家的公子摇着扇子眼泛精光,走到花绯面前行了个礼,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花绯回以一个笑容,显得温婉可人:“姓花单名绯,是萧战的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传说中的傻女花将军,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太不可思议了!

只有萧战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得意的神情仿佛快要溢出来。

李然定定的看着花绯,总觉得萧战的夫人不该是这个模样。

他上前一步质疑道:“你该不会是萧小公爷弄来冒充的吧?本公子可是听说他的夫人是个傻女,常年混迹男人堆,长得跟母夜叉似的,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说着看向萧战,嗤笑一声,道:“萧小公爷,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另夫人的名声远扬在外,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

萧战含笑看着花绯,等待她发作。

果然,只见花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龇着牙保持微笑问道:“你说什么?常年混迹男人堆,长得像母夜叉?”

李然不以为然,背着手一脸倨傲的抬起头:“本就是如此。”

花绯双手指节在收紧,嘎吱作响。

“再说一次。”

“萧小公爷的夫人是个傻女,众所周知,再说几遍也是一样。”

话音刚落,李然的身子便刷的一下飞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在旁边的水池中,溅起一片水花。

085 欢送会④

全体目瞪口呆。

花绯拍了拍手,扭着脖子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能让你失望,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母夜叉是怎么打小鬼的。”

旁边徐公子看到这个阵势,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之前想要搭讪的想法也瞬间抛之脑后。

只有陆适朝花绯悠悠鼓掌,道:“这才是你应有的样子嘛,刚才那个模样可吓坏我了,还以为你中邪了。”

花绯狠狠瞪他一眼,她稍微温婉一点怎么了,怎么就像中邪了?!

再看向萧战,她一脸委屈,花了这么多心思打扮,想在众人面前展现女子温柔的一面,结果形象全没了。

“夫君,刚才那人说话太过分了,人家才没忍住把他扔了出去,其实人家平常是很温柔的是不是?”

萧战喉头一紧,身子也僵硬起来。

接着,他平复好心情,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含笑道:“绯绯对为夫自是十分温柔的,至于其他人,扔了也就扔了,无伤大雅。”

花绯朝他眨眨眼,笑得甜腻,看来对这番回答很是满意。

只有陆适实在忍不住了,跑到一旁扶着栏杆开始干呕。

花绯偏头看向他:“陆兄……公子,你不舒服吗?”

陆适朝后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刚才突然有点犯恶心。”

“哦,要不要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缓缓,挺得住。”

直到此时,李然才好不容易从水里爬起来,因为被扔得猝不及防,半晌还在水中打转,找不到方向。

“你居然敢把我扔下水?你好大的胆子!”

花绯看向他的方向,露出一个官方的假笑:“扔你怎么了。”

语气十分淡然,仿佛只是在说很寻常的事情。

李然气得整个人都在冒烟,指着她怒道:“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花绯看了萧战一眼,蹙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停顿了半晌,才道:“你爹是谁?难道比我公爹和婆婆地位还高?”

此话一出,周围看戏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想当年镇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那时候任职的丞相都要让他三分,更别说其他官员了。

虽然他们当时还小,没有真正体会过那种盛况,但只要听到镇国公和云清公主两人的名号,都会肃然起敬。

李然被花绯这样一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哼一声,狼狈的从之前上来的那个口子爬上来。

而后愤然离开。

姜诗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跑到萧战身边撒娇道:“战哥哥,李公子怎么说也是我请来做客的,姐姐怎么能这样对他呢,这哪还有一点点待客之礼?”

姜诗仙这番话算是承认了花绯的身份,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花大小姐不假。

只是她明明是个傻女,怎么又不傻了?

真是奇怪。

花绯看着姜诗仙挽着萧战胳膊的模样,莫名觉得不爽,从前都没这样的感觉,今天是怎么了?

她瞪了一眼萧战,用眼神示意他到她身边来。

萧战接受到她的警告,低笑一声,十分乖觉的扒开姜诗仙的手,走到她身边站定。

偏头对姜诗仙道:“你嫂嫂是镇国公府的女主人,有权对不敬之人下逐客令,仙儿莫要胡闹。”

姜诗仙十分不服气,鼓着腮帮子还想说什么,却见花绯先一步道:“我刚才过来之时,见李公子故意想把夫君推下水,夫君身子弱,这要是掉进水里,只怕要躺上一个月。姜三小姐这样维护李公子,莫不是还想帮着外人来害你战哥哥?”

“我没有!李公子也肯定不是故意的。”

“刚才夫君所站之地十分平整,李公子何以无故站不稳,而且正好往夫君身上推去。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一听这话,姜诗仙不出声了,只看着萧战一脸委屈。

萧战则盯着自家媳妇看得入神,刚才她这样维护他的模样,着实让人心动。

他不知道的是,他盯着花绯的样子,落在一旁花缇的眼中,格外刺目。

她使劲攥着手中的帕子,尽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没想到自家这个傻姐姐还会有病好的时候,真是可恶。

明明她可以嫁给萧战的,可以成为受万千注目的镇国公世子夫人,享尽荣华富贵,结果父亲非让她这个傻姐姐嫁过去。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她自己想办法,利用这个傻姐姐接近萧战,没成想,她的傻病好了,此刻还得到了萧战的青睐。

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心中万千怨念,却在走上去的那一刹那,消散无踪。

“姐姐,你的病什么时候好的?怎么都没和妹妹说一声?好让妹妹也跟着高兴高兴。”

花绯这才发现花缇也来了,想起从前她为了挣银子把萧战当摇钱树骗她来府中的事,不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啊,这个啊,还是嫁过来之后得到夫君的精心照料才渐渐转好的,不过听夫君说,这病还没完全好全,偶尔会反复,所以就没告诉大家,免得白高兴一场。”

花缇眼眸微转,原来是这样。

“那姐姐之前发傻病时候的事情还记得起来吗?”花缇神情略微紧张。

花绯眯着眼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半晌,眉眼一弯,道:“有些能够记起,有些记不起来了。”

管她是什么意思,模棱两可的回答最保险。

“落水之前的事呢?那时候姐姐不是说都记不起来了吗?”

“啊,落水之前啊,那些还是记不起来,我刚才说的是落水之后的情况。”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花绯发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花缇明显放松了不少,似是长舒了一口气。

难道她之前做过什么亏心事,才这么害怕她想起来?

奈何她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以前有什么也没办法查到了。

看着花绯能够和花缇正常对话,旁边围观的群众才终于确定,萧小公爷娶的这个夫人,傻病是真的好了。

从前觉得萧小公爷是被傻女玷污,此刻再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086 欢送会⑤

两人站在一起如明月与红霞,各有千秋,并没有谁比谁逊色。

这让之前想要来看萧战笑话的人闭上了嘴,同时那些觊觎萧战想踩花绯一脚的人也神色黯淡起来。

“姐姐两日后就要离开京城护送李大人上任,这一路定然十分辛苦,妹妹真的很是心疼姐姐。”花缇眼中尽是不舍。

花绯笑道:“没什么辛苦的,从前在边关作战之时都不觉得辛苦,此次圣上给了这么一个好差事,有吃有喝有玩,怎么会辛苦呢?”

这一笑,动人心魄,周围不少公子哥都不禁震住了。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花绯这颗蒙尘的明珠,没有去提亲把她娶进门呢?

那样的话,不光能够和大将军府结亲,还能娶到这样的美人,是一大妙事呀!

只可惜,此刻后悔也晚了,人家已经成为了镇国公世子夫人。

感叹惋惜之间,又开始觥筹交错。

“镇国公府的这酒是真的好,平常的俗物完全不能比较。”

“不光是酒,你们看看这里的摆设物件,哪样不是顶级货色?就连这园子中的桌凳都是用名贵的苍山白打磨制造的,可见镇国公府的财力非同一般。”

“听说整个京城有大半的铺子都是镇国公府名下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应该是谣传,夸大其词了。据我所知,尤家还占了不少的地盘呢,去除尤家的和其他的,镇国公府最多一小半,可能还没有。”

“那倒也是,虽说尤三小姐去了有十几年了,但是尤家的产业并没有缩水,反而是蒸蒸日上。”

“京城附近有尤大小姐镇着,岘山郡又有尤二小姐奔波,尤家是越做越大了。”

“真羡慕尤家老爷生了这么几个能干的女儿,他可是有福了。”

“听说尤大小姐已经三十好几还没有婚配,要不然你去提亲,收了她?”

“那等能干的女子,我可驾驭不了,要不然你去吧哈哈哈。”

……

听到他们讨论,花绯扯了扯萧战的袖子问道:“尤家在京城很有名吗?比镇国公府的产业还多?尤大小姐又是谁,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萧战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姜诗仙看到两人说笑恩爱的样子,十分不爽。

明明此次是来高高兴兴给她送行的,怎么倒给自己添堵了?

她上前故意扎花绯的心道:“姐姐,你这次一去路途遥远,只怕要小半年才能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战哥哥的。”

一听到这个话题,花绯不开心了,她用怨念的眼神看着萧战,要是他不想办法同她一起去,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萧战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安心。”

听到这两个字,花绯才稍微平顺一口气,看向姜诗仙道:“夫君离了我,心中定然会有所郁结,茶不思饭不想,到时候还真得拜托仙儿妹妹多照拂照拂。”

姜诗仙瞪了她一眼,谁说她战哥哥离了她就会茶不思饭不想了?脸还真大!

不过想想她就要离开了,心情舒畅不少。

最好是去上个一年两年,等回来的时候,她都和战哥哥成亲了。

心中打着小算盘,脸上神情也得意不少。

“我定然会把战哥哥照顾得白白胖胖,姐姐不用操心。”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陆适则看着花绯心中暗自感叹,只怕到时候照顾萧战的不是他这个傻表妹,而是外面的那个男人。

茶不思饭不想?不可能。

她一离开,说不定萧战转脸就去找费兄了,哪还会记得她这个离家的妻子。

一想到这,他叹了一口气,满是同情。

此次欢送会很是圆满,大家喝了美酒吃了美食赏了美景,心满意足离开。

萧战把陆适留了下来。

陆适满脑子疑惑,他们俩有交情吗?他留他做什么?

他和萧战花绯三人围坐在石桌旁,六目相对。

“萧小公爷,你把我留下来做什么?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可告诉你,我是正经人,不是你想就能沾染的。”

花绯没忍住上前锤了他一拳,道:“你哪正经了?来给我看看。”

陆适捂着胸口道:“我哪哪都正经,你要不要看?来我们去房间。”

两人正僵持着,只见萧战一个眼刀子飞过来,花绯连忙整理衣裳端坐好。

“夫君你先说。”

在别人面前,她很有自觉,要给足自家男人面子。至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想怎么吼就怎么吼,不带喘气的。

萧战瞥了她一眼,对她这番表现还算满意。转而端起茶杯,举到陆适面前,道:“陆公子,请喝茶。”

陆适受宠若惊,总觉得前面是不是有坑在等着他。

他撇撇嘴道:“别给我来这些虚的,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萧战浅笑:“既然陆公子如此爽快,那萧某就开门见山了。”

“我家夫人这次被圣上派去护送李大人上任,任务繁重,道路艰险,萧某实在放心不下,想偷偷跟着她前去,不知道陆公子肯不肯帮个忙?”

陆适和花绯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

半晌,陆适狐疑道:“你偷偷跟她去就是了,要我帮什么忙?”

“陆公子可能有所不知,萧某此次被圣上召回京城,是不许离开京城半步的。若是我离京之事被人知晓,不说现下的镇国公府,只怕我爹娘都要被迁怒,到时候落个满门抄斩。”

萧战后面四个字是一顿一顿说的,让陆适整颗心都为之一震。

他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你,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就不怕你前脚出京城我后脚就去圣上那里告发?”

萧战一脸沉痛:“陆大人陆夫人与我爹娘交好,是多年的朋友,陆公子忍心让我整个镇国公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适一下子被他堵住,半晌没说出话来。

特么的欺负他善良啊!

萧战这人实在太过奸诈,他玩不过,告辞。

“这件事太过重大,陆某实在帮不了,萧小公爷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087 启程

夫人又在闹和离正文卷087启程萧战瞥了他一眼,含笑悠悠喝了口茶。

“其实让陆公子帮的也不是什么大忙。我这番离开,我那最好的朋友费华无人照料,本想让陆公子帮忙照看一下,没想到陆公子不同意,那就罢了。”

听到这话,陆适停下了脚步。

花绯则一脸便秘看着他,费华不就是她么?

她走了让陆适上哪照料去?这番话把她都给弄糊涂了。

陆适见花绯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暗忖,这傻女人只怕还不知道萧战断袖之事。

不过他能为了她而抛下费兄一人留在京城,说明还是看重她的。

他转过身问道:“费兄身在何处?”

萧战右手撑着额头,靠在石桌上,有意无意的揉看太阳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行踪并未告知我。”

顿了顿抬眼道,“不过他常去的地方就是醉仙楼,若是你肯帮忙,以后你在醉仙楼所有的消费,都可以记在镇国公府的账上。”

陆适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仔细想想,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

他重新坐到石凳上,用手指着他,一副急切的样子:“你可不能反悔!”

“一言九鼎。”

“那好,你的忙我帮了。”

萧战低头浅笑喝茶。

陆适心中琢磨着他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那你之前和我说你不能出京城的事,是什么意思?那件事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陆兄既然已经帮了这个大忙,也就不在意再帮我一个小忙了吧?”

一听这话,陆适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他斜着眼看向他,道:“你先说来听听。”

“到时候我随夫人出京城,会对外称病卧榻在床,谢绝任何人前来探望,但其中不包括你。”

陆适眉眼一跳:“你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你,让外面的人相信你是真病了?”

“正是如此。”

他到时候称病,总会有好事者想要探究是真是假,若是没有一个人里应外合,很容易被拆穿。

陆适是丞相府中的公子,地位在这摆着,平常与他也并没有多大交情,他若也说他是卧病在床,必然是真卧病在床。

陆适思索了一番,觉得此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若有人来看望,他上前挡挡就是了。

醉仙楼的免单可不是说着玩的,以后他请客聊天喝酒打屁都可以去那里,几个月时间他不消费几千两银子他就不是陆适。

况且还能和费兄一起消磨时间,人生难得遇到一个投机之人,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心中思绪转了好几个弯之后,他点点头:“好,你的这个忙我帮了。”

此刻的他肯定没有想到,未来的几个月中,他连费华半个衣角都没有看到,更别提和他聊天解闷了。

而且还连累他的名声,让大家都以为他是断袖。

萧战的病榻之前只允许他靠近,他又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只能咬着牙在心中把萧战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当然,这是后话了。

等陆适离开之后,花绯没忍住欢呼雀跃起来。

她扑到萧战的怀中,仰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萧战,你是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

萧战看着怀中的娇妻,低头浅笑:“自然是真的。”

顿了顿道,“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我会晚几天出发,到时候去追你们的队伍。”

花绯拼命点头:“好,那我走慢些!”

开心溢于言表,让萧战整颗心都感觉暖暖的。

两天之后,花绯着一身暗红色劲装,骑着高头大马,正式从京城出发。

传言萧小公爷对娇妻极其不舍,目送队伍远去之后,几度昏厥,后来才被身边的人扶着进了马车。

这让京城中又掀起一波风浪。

大家不仅知道花绯的傻病好了,还知道萧小公爷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不仅在外养男宠,对家中的妻子也用情至深。

只可惜新婚才两个多月,就要面临别离。

大家都说,萧小公爷该思念成疾病倒了。

果不其然,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镇国公府传出消息,说萧小公爷近日茶不思饭不想,卧在病榻上人日渐消瘦。

请了许多大夫来看,都不见好转。

后丞相府的公子不信,亲自探望证实,众人不免感叹,到底是萧家出情种啊!

官道旁边隐秘的林中,花绯正悠闲的啃着一个野果子,又扔了一个给坐在火堆旁的李康成。

“李大人,吃一个,挺甜的。”

李康成四十左右,是个中年壮汉,面目却十分俊秀,依稀看得到年轻时英朗的样子。

此次事件对他打击颇大,剑眉中暗藏一丝忧愁。

他接过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便放入口中。

“多谢花将军。”在外办公,大家都称呼花绯为花将军。

花绯朝他挑挑眉:“李大人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不就是贬官嘛,到了芙州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定以后圣上把这件案情查明,还会还你一个真相呢。”

李康成闷闷“嗯”了一声,低头没有说话。

一旁李夫人烧了热水,端过来道:“这次出门匆忙,并没有准备茶叶,还望花将军不要介意。”

花绯接过,笑道:“谢谢夫人。”

她之前和李夫人见过一面,是在御史姜大人生辰的那天,来了几个夫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李夫人。

李夫人是一个长得十分温婉的中年女子,不仅长相温婉,说话也温柔,总是柔声细语的,给人一种清风拂面之感。

听说她从前嫁过人,后来丈夫死了变成寡妇,才与李康成结缘。

那时候的李康成还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她一路风雨陪着他,最后才成了将军夫人。

直到如今,两人还十分恩爱。

花绯非常羡慕他们这种岁月静好的样子,即便李康成被贬,李夫人还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急不躁不离不弃,总以温柔待之。

正喝着水,李康成之子张韬走了过来,神情略不耐烦,道:“花将军,我们要呆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最多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到芙州,这样拖拉下去怎么成!”

花绯微微抬眼:“不急,再等等。”

张韬白了她一眼,神情十分不满,圣上居然让一个女人监督他爹上任,真是蛋疼。

088 拳头不认人

夜深人静之时,火堆全部熄灭,聚在一堆的人也各自寻了个地方睡着。

拂冬依偎在花绯肩膀上,时不时说说梦话。

这让花绯睡不着。

这次出门只带了拂冬一个,清芷留在府中,而菊儿和她弟弟,她给他们俩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等到她归来之时,应该就能看到成果了。

正闭着眼似睡非睡,忽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她立即睁眼,看清来人之后,身子坐直了些,问道:“是不是有动静?”

巡查的侍卫点头,道:“刚才山下官道有一群人快马路过,都穿着黑衣蒙着面。”

花绯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再去巡查,有异动就来禀告。”

“是。”说罢转身离开。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一旁休息的李康成也醒了,坐起来道:“花将军是怕有人埋伏?”

出发之时她便没有走最便捷的那条官道,而是绕了远路。此刻更是在这里驻扎了整整两日,不知道在等什么。

听到刚才的对话,他明白了,她应该是想让那群埋伏的人扑个空。

花绯点了点头:“之前陷害你的人肯定不会罢休,离芙州最近的官道只怕早就布下了埋伏,他们想不到我们会绕远路,不过肯定会派人追上来。”

李康成紧盯着花绯,突然觉得这个传说中的冲锋将军有点意思。

因为她是花胜的女儿,他本对她有所怀疑,虽萧战对他说过让他放心,但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此番看来,她真不是和大将军一路的。

“刚才那些人应该就是追杀我们的人,他们在前方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留一部分人在原地等待。我们要避开他们,只能走小道绕过去,可小道难走,脚程会慢很多,而且很容易迷失方向。”李康成思索一番道。

花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睡着,轻轻拨开拂冬的头,让她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而后走到李康成身边,和他凑在一块开始谋划起来。

期间,李康成时不时点点头,偶尔也会发表一些看法。

最终,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表示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翌日,抹掉生活痕迹,一行人开始走山路出发。

花绯一路还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标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山路难走,李夫人虽坐在马上有李康成牵着,还是差点跌下来好几次。

在李夫人又一次掉下来被李康成接住之时,张韬不满地嘟囔道:“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走这种山路,真是没事找罪受,害得我娘连马车都不能坐,平白受这么些苦。”

旁边的几个护卫连连点头。

花将军脑子才好可能还有一些不灵光,做这样的决定就算了,没想到他们李将军居然也同意这样做,真是搞不懂。

李夫人惊魂未定,听到这埋怨的话,却还是轻声提醒张韬道:“韬儿,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抱怨?”

张韬看向她:“娘,儿子这是心疼您,要是走官道坐马车,您怎么会三番两次掉下来?受了伤怎么办。”

李夫人抿了抿嘴,思索片刻之后,偏头对李康成道:“相公,你放我下来吧,我不骑马了,我自己走。”

听到这话,李康成眉头微蹙,却还是伸手把李夫人抱了下来。

一旁走着的李康成二儿子李略立即上前接把手,扶住李夫人道:“娘,小心些。”

李夫人站稳之后,看向张韬道:“为娘我并不是大家小姐出身,也没那么娇气。花将军既然是负责护送我们的监督官,我们就应该听她的调令,不许有任何怨言,明白吗?”

张韬瞥了花绯一眼,低头“哦”了一声,拿起剑气鼓鼓到前面开路去了。

李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偏头对花绯露出一个淡笑:“韬儿就是这种性子,还请花将军不要介意。”

花绯回以一笑,道:“没什么,这一路相处的时日还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打交道,他到时候会明白我的用意的。”

李夫人温柔点点头,跟在李康成身边往前走。

走了一日,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寻了一片地方歇息。

虽是夏日,山中却十分凉快,还有各种蚊子围绕,嗡嗡作响。

李康成在确定休息地之后,让人把周围都撒上一些粉末,才开始坐下来生火。

花绯看到,面露疑惑道:“李将军,这是做什么?”

李康成一边用树枝挑着火让它烧得更旺一些,一边答道:“这是雄黄粉,山林晚上蛇活动得很厉害,撒上这个,就不怕它们靠近了。”

花绯恍然大悟,果然,她在外生存的经验还是太少,这一点她就没有想到。

她由衷赞叹:“还是李将军想得周到。”

“行军打仗多了,碰到过这些事,自然就能想到。”

花绯点点头,有李将军在这,他们能平安到达的机会又大了许多。

两日之后,一行人才从山道抵达官道,终于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还是大道舒坦,真不知道之前我们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张韬边说边瞟着花绯,言语中透着不屑。

他比花绯大上几岁,却因为从小顽劣,又痴迷于练武,至今还未娶亲。

在他心中,女子柔弱,是上不得战场的,花绯能够上阵杀敌,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当大将军的爹。

从前所立的战功,说不定是抢了手下士兵的功劳,为了家族荣耀夸大其词而已。

连晚上山林用雄黄粉驱蛇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用?

此次她来护送他们去芙州,他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花绯知道他看她不顺眼,骑马走到他的身边,扬头道:“怎么,对我的决策有疑义?”

张韬轻哼一声:“有疑义怎么了,小爷我就是有疑义了!”

虽说这一行人中大部分都是花绯带来的人,但他在军营里混惯了,没在怕的。

花绯轻笑:“不怎么,只是你不服也得给我憋着,要不然我的拳头可不认人。”

一听这话,张韬来劲了,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小小女人?笑话!

089 杀敌

他撸起衣袖,露出筋骨分明的拳头,装模作样在花绯面前晃了晃。

“说得小爷我的拳头是摆设似的。”

一旁的拂冬见到他这副嚣张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叉腰道:“小姐,我看这人不揍一顿不会服气,您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花绯偏头:“真揍啊?这么暴力不好吧?”

“这有什么,像这种人,揍一顿他就服帖了。”

张韬歪着嘴轻呵一声,扫了她们两人一眼道:“来啊,小爷我怕你?”

说罢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李康成一个眼刀子射了过来。

瞪着张韬道:“韬儿,休得胡闹,你是要为父动手把你绑起来吗?!”

“爹,明明是她先挑衅我的!”

“你若不抱怨,花将军会说你?”

“我们凭什么要听她的话,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你还说!”

两人正争执着,忽而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李康成和花绯对视一眼,顾不上理会张韬,警惕地往脚步声方向看去,只剩下拂冬和他大眼瞪小眼。

静待片刻,李康成骑着马来到花绯身边。

“他们来了。”

花绯眯着眼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之前他们的人数众多,有百来人,此次我们绕行,应该留了一部分在原地等待,少了不少人。”

“少点人我们把握大些。”

两人正说着,前方已经有一群人出现,大约五六十个,一个个都拿着大刀,凶神恶煞。

不过他们不再是之前的黑衣人打扮,而是一副土匪模样。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命财!”

一把刀从天而降,落在花绯一行人队伍的正前方。

花绯冷笑一声,即便是扮成土匪样,也掩盖不了他们身上那种杀手的煞气。

刚想说话,旁边张韬已经开口:“若是小爷不给呢?”

张韬还以为他们真是土匪,想来都是一些半吊子,不足为惧。

为首的中年男子眼神一凛,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直接大手一挥开杀。

面对这种情况,张韬显然有些愣怔,哪有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开打的?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杀了过来,他也立即拔剑准备迎战。

花绯一行人只有十几人能打,有四个是李康成的手下,另外十个则是萧战派来跟在花绯身边的高手。

李略武功平平,李夫人更是不会武功,李康成让他手下的四个保护他们和拂冬,其他人则加入战局。

看到此安排,张韬瞥了花绯一眼,不屑道:“花将军也去我娘那边吧,免得到时候打得吃力。”

花绯轻哼一声:“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别到时候哭着闹着叫本将军来救你!”

说话之际,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花绯立即从腰间抽出长剑,全面迎战。

此番花胜派来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的高手,不是普通杀手那般容易对付,更加不是寻常的山匪能够比拟。

血战一盏茶之后,张韬明显感觉到不对了。

“爹,这不是普通的土匪!”

李康成刚抵挡住眼前的攻击,瞥眼就见张韬被几个人围着不能脱身,连忙上前帮忙。

“你现在知道了?幸好花将军带我们绕路,避过了一部分杀手,要不然人得比这里多上一倍。”

张韬震惊:“这些都是杀手?”

难怪他感觉他们的武功非同寻常。

想想刚才他还对花绯十分不服,此刻听到李康成的话,他觉得脸烧得慌。

偏头看向花绯,只见她被围在一堆人的正中央,剑光闪过之际,两个敌入倒地。

他心中顿时对这个传说中的冲锋虎将改观不少,原来一个女人的武功也可以这么高。

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挥着手中的剑冲了过去。

“花将军,我来救你!“

花绯听到他的声音很是无语,边打边道,“小子,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本将军不用你来救。”

初打斗之时,她就发现自己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心中惊喜万分。

许是自己的灵魂完全和这具身体融合了,才会把原主原来的威力发挥出来。

相对于之前和陆适两人在京城郊外被十几个黑衣人打得遍体鳞伤来说,此刻的她,对付面前的二十几人都感觉游刀有余。

一个转身之后,又是一人毙命。

树影透下来的细碎阳光中,染血的唇缓缓上扬,微风拂过发丝,恣意潇洒。

围在她身边的杀手看到这一幕,眼中震惊愈甚。

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自信武功高强,可在她面前,他们有些开始怀疑自我了。

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已水平还不够,才能够让她这样任意在他们中间穿梭。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越来越多的人往花绯身边涌去,让李康成等人身边的压力减小了不少。

以至于到最后,他们能够打一阵歇阵,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况。

就连久经沙场的李康成都忍不住感叹:“从前也只有镇国公在战场之时,才有这等情况出现,花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张韬眼中也露出崇拜神情。

“花将军真是威武,实乃女中豪杰!”

拂冬在一旁听到此话,忍不住跳起来道:“那是当然,我家小姐是最厉害的!就你这样的,她单手都能够揍十个!”

若是从前,张韬定然不服,至少要和拂冬斗嘴三百个回合。可此时,他心服口服。

只是被一个小丫鬟这样说,他面上无光,梗着脖子道:“我又没和你说话,你多什么嘴!”

拂冬白眼一翻:“要不是你之前对我家小姐不敬,我才懒得和你说话呢,污了我的嘴。”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这句话之后,都看向战场,不理对方了。

此刻,敌人已经有二十几人倒地,或死或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继续围着花排战斗的只有十几人了。

花绯也受了一些伤,只不过都是轻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又半个时辰。

仅剩余八九人还在战斗,李康成与其他护卫已经插不上手,默默在一旁处理伤口,顺便给那些未死的敌人补刀。

090 软肋

夫人又在闹和离正文卷090软肋直到场上只剩几个活口,李康成才冲不远处的张韬道:“留两个活的。”

张韬点点头。

只是刚把其中一个受伤相对轻点的杀手抓起来,就见他脑袋一偏,咬舌自尽了。

张韬无奈地把那人扔到地上,道:“爹,看来不用我们补刀了,他们自己会解决自己。”

这等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一般不会让自己活着被抓。

围绕在花绯身边的几个人,此刻已经无心恋战,只想尽快脱身。

花绯虽已受伤,但他们知道,就算合他们几人之力,也无法把她解决。

“撤!”

一声令下,能够逃脱的人皆往四周散去,剩下两人阻挡花绯追逐的脚步。

紧接着,剑光一闪,两人倒地身亡。

见周围已经没有能够战斗的人,花绯才把剑插入地,倚在剑柄上喘了口气。

“tnnd,真难解决,累死老娘了。”

说罢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大步往大部队的方向走去。

张韬眼泛精光,立即从怀中掏出伤药,屁颠屁颠送上前。

他似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满,脸上绽放出一个大笑容。

“花将军,你受了不少伤,赶紧上点药。”

花绯瞥了他一眼,笑道:“不用,我自己有。”

“我这药可是从爹那里得来的,是最好的伤药。”

花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挑挑眉道:“我的是萧战给的。”

张韬讪讪的缩回手,镇国公府的东西,不用说也比他们手中的好。

他把药重新收到怀中,又上前打算拿过花绯手中的药瓶,道:“花将军,来,我来帮你上药。”

花绯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不用了。”

他还真是自来熟,上药这种事能随便做吗?

张韬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哎呀,大家都是兄弟,花将军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之前是我不对,我这里给你赔罪了,以后我保准对你没有意见。”

花绯低笑,之前一副不屑的模样,此刻态度倒是转变得快。

不过她挺喜欢这样的人,至少不会记恨耍心眼。

只是,他好像忘了她是一个女人。

“男女有别,我让拂冬帮我上药,若是我夫君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帮我上药,肯定要伤心了。”说罢朝他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张韬恍然大悟:“那倒也是,我一时忘了,嘿嘿。”

“小姐,以奴婢看来,他就是想占您的便宜。奴婢刚才可瞧得真切,他看您打斗的时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拂冬边说着边接过花绯手中的药瓶。

听到这话,张韬不干了,指着她道:“小丫头,我警告你,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对将军那可是单纯的崇拜之情,你别诽谤我!”

拂冬轻哼一声:“谁知道呢?!”

说罢也不给他申辩的机会,直接拉着花绯往一旁角落里走去。

花绯只能无奈笑笑。

上完药后换了身衣裳,花绯来到李康成身边。

“李大人,我想对方应该不会就此罢休,这一路我们还是要保持高度警惕,等到了前面的峄城再做休息。”

李康成郑重点点头:“好,他们逃走了几个,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只怕这一两天就会追上来,我们防备的同时也要尽快赶路。”

一行人没有停留多久,简单收拾之后,又匆忙赶路。

峄城郊外一个荒废的院子中,五六个灰衣土匪装扮的男子齐刷刷跪在一个黑袍人面前,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深低着头,面上带着惊慌与惧意。

“属下无能,请大人恕罪。”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来,脸藏在长袍的帽子里,看不清表情。

只是身上的怒气浓郁,让人害怕。

扫了身前的人一眼,长袖一挥,厉声道:“五十多人,居然只剩了你们几个回来,真是废物!”

几个人心中一震,头低得更深了。

“属下没有想到花绯武功如此高强,一时轻敌才会这样,还请大人再给次机会,属下一定将功赎罪!”

相对于死,他们更希望生。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争取活命的机会。

黑袍人冷眼看着他们半晌,才道:“好,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其余的人都调过来,务必在他们到达峄城之前把他们解决,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下面的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刚想转身离开,又听到黑袍人的声音:“花绯不是没有软肋,只要你们好好准备,对付她轻而易举。”

几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面露惊喜,特么的早说啊,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损失这么多弟兄。

立即上前,凑到黑袍人面前道:“还请大人明示。”

赶了两日的路,终于快到峄城。

夜晚,花绯一行人在路边的林中歇下。

“明日就能到峄城了,只要到了城中,他们动手就没这么方便了。”

“是,峄城离京城已经有一段距离,到时候出了峄城,他们的援兵会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容易对付。”

为避免被人偷袭,花绯安排了几个护卫通宵巡逻,在周围来回走动。

夜深人静之时,林中突然起了动静。

“喵~喵~~”

一声声猫叫在夜晚的凉风中显得格外凄厉,似是鬼嚎。

巡逻的护卫并没有太过注意,山中有野猫并不稀奇。倒是靠在树下睡着的花绯被这几声猫叫惊得立即醒来,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紧接着,拂冬也跟着惊醒。

她看了花绯一眼,眼中露出担忧,随即站起身道:“哪里来的猫?!”

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往她们的方向聚拢。

张韬率先跑过来道:“怎么了?是不是有敌人追来了?”

拂冬摇摇头:“这附近有猫,你们赶紧让人去把它们赶走,我家小姐最怕猫了。”

说罢蹲下身子抱住花绯,让她靠在她的怀里。

张韬一脸茫然,十分不解道:“几只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藏在拂冬怀中的花绯身子随之一抖。

拂冬急了:“让你去把它们赶走就去赶走,杵在这里废什么话!”

“你丫的吃火药了?冲我吼什么!”

“韬儿,住口。”

李康成察觉到事情不对,立即转身吩咐手下的人前去查探。

091 重伤

只是那两个人刚离开没有多久,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两声惨叫,响彻整个山林,在空中回荡。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警惕地围成一圈,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如临大敌。

花绯从害怕中脱离,惊慌地抬起头,看向李康成。

“李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猫叫声此起彼伏,她只能让自己强行镇定。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怎么了,对猫的恐惧居然刻到了骨子里。

李康成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怕猫,但并没有多问,而是看着她一脸凝重道:“花将军,你还能坚持吗?”

花绯艰难的站起身,点点头。

李康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对周围的人道:“大家赶紧把手头上的东西收拾好,待会我们一起下山,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是!”

众人深知花绯此刻的状态不对,肯定不能跟那些人硬拼,于是立即转身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下山路上,猫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仿佛那些猫就躲在周围,草丛后,树枝上到处都是。

花绯尽量克服这种恐惧,可握着剑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抖动。

边走边暗骂:“特么的我怎么这么怂!”

拂冬听到这话连忙安慰道:“小姐,但凡英雄都有软肋,您除了怕猫之外,其他时候还是很勇敢的,一点都不怂。”

花绯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还是我家拂冬最好,知道安慰我。”

“奴婢才不是安慰呢,奴婢说的是真心话。”

“好了,你就别在这里拍马屁了,动作快点。”身后冷不丁响起张韬的声音。

拂冬回头瞪向他,刚想开口回怼,突见四周落叶纷飞,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她“啊”的一声大叫,本能的往后一躲,直接钻到了张韬的怀中。

张韬有一瞬间的愣怔。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拂冬已经从他怀中钻了出来,三步并两步跑到花绯的身边,惊慌道:“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在这种猫叫声中,自家小姐肯定发挥不出来平常的实力。

对方人数又这么多,他们的胜率急剧减小。

花绯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道:“你放心,你家小姐我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败的,你只需要在一旁给我加油打气就行。”

拂冬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担忧不已,到嘴边的话却是鼓励:“小姐,我相信你,你是最厉害的!”

“嗯,乖,站在我们几个中间,不要到处走动。”

“好。”

两人说话之际,黑衣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微弱的月色下,依稀能够看到有六七十个人影,并不比上一次的人数少。

想来这一次他们要来个釜底抽薪,不成功便成仁。

若这次还失败,估计就是全军覆灭了。

双方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静默片刻之后,黑衣人先行发动攻击,人影抵达的同时,还有不少猫从树上跳下来,落在人群之中。

本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花绯还能勉强让自己镇定,此刻见到活生生的猫扑过来,她的身子似是被束缚住,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花将军,小心!”张韬见状,立即闪身到她身边保护。

剑光一闪,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瞬间被砍成两半。鲜血形成一道雾帘,在花绯面前展开。

花绯看着野猫的残肢落地,终于反应过来,偏头对张韬道:“多谢了。”

说罢加入战局之中。

只是这一次战斗力明显比上次要弱上不少,不说招式不及之前精准,就连速度都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这样一来,李康成等人的压力瞬间增大。

不仅要以一敌三,还要顾及那几个不会武功的人,不能让他们受伤。

约半个时辰之后,两方伤亡都比较惨重,花绯这边的护卫几乎全部倒下,而对面的黑衣人也只剩下三十几人,还都负了伤。

李康成和张韬也多处受伤,只能勉强支撑眼前的攻势。

因为大部分护卫的倒下,让剩下的黑衣人差不多都聚集在了花绯的身边。

他们知道,她是他们这一行人中的主力,只要杀了她,其他人就不费什么劲了。

况且前几天她还杀了他们那么多兄弟,此仇不报心难平。

花绯被野猫干扰,此刻已经受了不少伤,只能咬着牙坚持。

她心中在呐喊,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

她若倒了,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一劫。若是坚持下去,之后便是光明。

李康成和张韬两人被几个黑衣人缠斗无法脱身,想上前帮忙却不得,只能心中干着急。

最主要的是,还有两个黑衣人往李夫人他们的方向靠近,幸好李略和剩下的几个受伤护卫还能抵挡一阵,要不然性命难保。

又半个时辰后,花绯身上已经布满伤痕,那红色的衣袍染满了鲜血,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的。

此刻倒地的黑衣人已经有好几十个,只剩余约二十人在战斗。

虽只剩下二十多人,还都负了伤,但他们毕竟是精心训练出来的杀手,实力依旧不能小觑。

又是一阵打斗之后。

花绯胳膊上的血顺着手腕流到手心,又顺着手中的剑滴在地上,氤氲出一片殷红。

她咬着牙看向周围,只感觉那些缓缓朝他靠近的人影渐渐模糊,怎么都看不清。身子力气也仿佛被抽空,连剑都有些抓不稳。

耳朵好像听到李康成和张韬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好像还有拂冬的惊叫声,只是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晃起来。

她好像,坚持不住了……

她,尽力了……

这是要死了吗?只可惜,临死之前都没有等到萧战。

萧战……你在哪里?

就在她撑着剑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剑影之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黑色长袍,鬼魅般的面具,似曾相识。

紧接着,周围剑影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她看见那个身影朝她狂奔而来,虽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能够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叫她……绯绯……

092 萧夫人请自重

花绯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了峄城的某个客栈中。

之前的刀光剑影仿佛梦境,此刻安逸得有些不真实。

刚睁开眼,旁边就响起拂冬的声音:“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可真是吓死我了,睡了整整两日,奴婢真怕您醒不过来,幸好老天保佑您没事。”

花绯看着她扯出一个笑容,能够再次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真好。

拂冬的声音把房间里的人全吸引了过来,顿时,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花绯,你感觉怎么样?”李康成关切问道。

顿了顿低声道:“在外我们就不要以官职相称了,以免惹人注意。”

花绯本还在奇怪他为何突然叫她名字,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她点点头:“嗯,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这些日子你好好休养,我们不急着赶路,在峄城多休息休息。”

到了峄城,又解决了那些追兵,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坐马车走官道,以后的脚程会快很多。

花绯强撑着身子动了动,想翻个身,却感觉身上哪哪都是痛的,只好又乖乖躺了回去。

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有些不自在。

“你们这两天估计也没休息好,我没事了,你们放心,赶紧去休息吧。”

李康成点点头:“那好,我们就先出去了。”

转过身,看到身后立着的黑袍面具人,他拱手道:“这次多谢大侠相救,李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李某,李某万死不辞。”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花绯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忍痛偏过头去,看清他的装扮之后,眼中露出狂喜:“鬼面魔刹,是你?!”

此话一出,李康成眼中满是震惊。

鬼面魔刹?!

是传说中鬼泣帮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鬼面魔刹?

不止李康成,连张韬都忍不住凑上前去,上下打量起他来。

传说中鬼面魔刹现身,便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那晚他虽受了伤,没有看到他怎么出的手,但对方确实是无一人逃过。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花绯身边的所有黑衣人已经倒地身亡。

本以为是哪个隐遁江湖的高手,却没想到这就是鬼面魔刹。

“不知鬼泣帮鬼面魔刹为何会在此处?李某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李康成微眯着双眼道。

鬼泣帮从来都是收钱办事,不论正邪官民,此次出手,定然不可能是路过。

鬼面魔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偏过身子,看向花绯的方向道:“自然不是巧合,本尊乃受镇国公府萧小公爷所托,护送萧夫人平安到达芙州。”

对于这个说法,李康成并没有多少惊讶。

鬼泣帮收银子办事乃是情理之中,不过能够请得动他,只怕不是一点点银子就能摆平的。

只是花绯听到这话,不淡定了,要不是身上还痛着,她非得从床上弹起来不可。

“啥叫你受萧小公爷所托?萧战他人呢?不是说好陪我一起去芙州的吗!”

鬼面魔刹看着她痛得龇牙咧嘴还侧过身来质问的模样,身子微微一动,道:“萧小公爷病重卧榻在床,无法前来。”

听到这个说法,李康成等人叹了口气接受,花绯心中却满是疑惑。

病重卧榻在床不是对外掩人耳目的说法吗?他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可能会真的卧榻在床?

而且她倒下的前一刻,明明听到有人叫她绯绯。

那是只有萧战才会叫的称呼……

她凝眉紧盯着鬼面魔刹,不说话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休息,花绯叫住了他。

“鬼面魔刹,你等等,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鬼面魔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哦?愿听其详。”

李康成等人看了他们俩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退出房间,留他们两人独处。

萧小公爷花大价钱请了他来,花绯有话要问,并没有什么不妥。

等到众人完全离开,花绯才挣扎着翻个身,边翻边嚷嚷:“痛死老娘了。”

鬼面魔刹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道:“痛就别乱动。”

花绯翻着眼睛看向他道:“你心疼了?”

鬼面魔刹往前的脚步一顿,冷冷道:“萧夫人对男人一直都是这种暧昧的语气吗?”

上次见面,她也是这样。

花绯看着他半晌,轻笑道:“不啊,我对别人可不这样,只有你。”

说罢朝他眨眨眼,神情更加暧昧了。

“你过来,我有悄悄话对你说。”

“男女有别,这房间没有其他人,你在那说便是。”鬼面魔刹的声音更冷了,仿佛能够结出冰来。

花绯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心情,她相信自己没有猜错。

接连两次,都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

联想到上次回去的路上,看到萧战发丝上有血迹,她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笃定。

那血应该不是别人的,而是她沾染上的。

虽然他的声音有伪装,但他的身形她最熟悉不过,透过面具,她仿佛能够看到萧战那张清冷带着寒气的脸。

花绯轻笑,既然他要装,那她就奉陪到底。

“你离那么远,我不好意思说,要是被外面路过的人听去了怎么办?”

花绯边说着边撩了撩衣裳,让穿着白色中衣的大腿轮廓尽显。

杵在房间中的鬼面魔刹看到这一幕,双拳紧握,胸膛起伏不定,感觉随时都要炸裂。

“萧夫人还请自重。”

“你先过来,一切都好商量。”语气更加魅惑了。

房间内寂静片刻之后,鬼面魔刹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来到床边,低头道:“有什么话快说。”

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要不是见她伤重,他早就一把把她拎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以后再不敢犯。

花绯看着他极力忍耐的模样,心中偷笑,好似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伸出手扯住他的腰带道:“小女子承蒙大侠两次相救,心中感激不尽,若是大侠不嫌弃,我就休了家中那个没用的夫君,跟了你如何?”

093 招蜂引蝶

这话一出,鬼面魔刹身上散发的寒气更重,饶是想逗弄他的花绯,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没有猜错,面具下的人就是萧战。

他以鬼面魔刹的身份出现,只是想掩人耳目。等到和花绯单独相处之时再表明身份。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发现了花绯如此水性杨花的一面。

顿时,他心中似是堵住了一块石头,闷得慌。

他冷冷地把花绯的手掰开,转过身道:“萧夫人如此,那就是太看不起本尊了。“

说罢直接大步离开房间。

狰狞的面具下,表情愈发清冷。

如此看来,从前是他一厢情愿,他得重新审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躺在床上的花绯还在为成功逗弄他偷着乐,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待萧战走后,转过身去继续睡。

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她才能够勉强下地。

看着一旁帮她更衣的拂冬,花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不住道:“拂冬,这几天怎么不见鬼面魔刹“

拂冬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漫不经心道:“他只是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您这几天在床上躺着,又没有危险,他来做什么“

花绯有些失落,低低“哦“了一声。

没危险也可以来看她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忍心让她一个人闷在这里。

穿完衣裳之后,她迫不及待出门去寻找萧战。

“花绯,你能下床了“张韬刚到门口便碰到了她,面上十分惊喜。

花绯朝他点点头,道:“嗯,躺了三日,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我爹娘还一直担心你的伤,怕天热容易感染,看到你能下床,他们也能放心了。“

花绯笑笑:“我身子硬朗着呢,死不了,尽管放心。“

说罢看着他手中端的一大碗银耳莲子汤道:“你端着这个去哪里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吧“

张韬神色有些不自然,挠了挠后脑勺道:“这是我娘给你熬的,说是润肺下火,夏日吃是最好的。一不小心熬多了,让我多盛一些过来,顺便给你的丫鬟也尝尝。“

花绯看着盘子上有两个小碗,正好嘴巴寂寞,于是直接盛了一碗出来,递到嘴边。

喝了一口之后砸吧了嘴道:“李夫人的手艺真好,这银耳莲子汤软糯香甜,真好喝。不过我平常喝不了太多甜的,倒是拂冬爱这个,你赶紧给她送进去吧。“

张韬嘿嘿一笑,转身端着盘子往房间中走去,边走边吼道:“凶丫头,我娘熬了你爱吃的银耳莲子汤,赶紧趁热来喝!“

本来想把手中的碗放回去的花绯,看到张韬如此毫不犹豫的转身之后,愣在了原地。

他真的是特意来送给她喝的吗怎么感觉自己并不是很受重视……

拂冬正在床边整理床铺,听到他的声音,不耐烦道:“我没有名字的吗瞎嚷嚷什么“

“你要是不这么凶,我就不叫你凶丫头了。“

拂冬狠狠瞪向他:“对你就这种态度,哼!“

“那你要不要喝银耳莲子汤“张韬端着盘子在她面前晃了一圈。

拂冬闻到这股香味,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接过盘子道:“看在这个的份上,暂时原谅你。“

张韬嘿嘿笑着,他就知道美食管用。

花绯没有多在门口逗留,放下碗直接去找萧战的房间。

几番询问之后,她立在长廊的尽头,敲了敲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战着一身墨色绣金边锦袍立在门口,脸上依旧戴着面具,却不是之前那面狰狞的鬼面具了。

他看到花绯前来,冷声道:“有事吗“

花绯嘿嘿一笑,不管堵在门口的他,直接闪身走了进去,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告诉你一声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让你放心。“

“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萧战跟在她身后。

花绯回头瞧着他,眼中满是笑意。

装吧,你就继续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瞥眼看见桌上有只烧鸡,她大喜,走过去搓着手道:“你居然准备了我最爱的烧鸡!这几天一直清汤寡水的我都饿瘦了,嘴里更是没有滋味,这只烧鸡正好可以解解馋。“

然而就在她要上手之时,盘子不翼而飞。

萧战端着盘子举在空中道:“萧夫人,你大概弄错了,这只烧鸡不是给你准备的。“

刚才不还笑呵呵喝了别人的银耳莲子汤,一副满足模样,此刻居然又转过头来吃他准备的烧鸡,妄想!

从前和陆适走得近的时候他就应该发现,她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主,有了夫君还肆无忌惮。

气,好气!

花绯哪能想到她一时贪嘴,会让她损失更好的美味。

她讪讪缩回手,偷偷瞪着萧战,心想,他演戏代入得太过了吧居然还真把自己当成鬼面魔刹了。

不让她吃就不吃,她出去吃更好的。

轻哼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拂冬正好把最后一口银耳莲子汤喝完,打着饱嗝一脸满足。

“拂冬,跟我出去走走,在这里都快憋坏了。“想想刚才萧战的态度,她心里就十分不爽。

居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吃好吃的,一点都不分给她。

从前的小心肝小宝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幸好她带了一些银子出门,不至于眼巴巴指望着他手里的那口吃食。

拂冬把碗放下,舔了舔唇道:“小姐,您要去哪里啊您的伤刚好一些,可不能走动得太多。“

“出去吃饭。“

“客栈中也有饭菜,奴婢去叫人给您端来。“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刚才奴婢把这些银耳莲子汤都喝完了,撑着了,不能陪小姐一起吃饭了。“

花绯瘪着嘴,委屈道:“你居然也不陪我,我,我自己去吃。“

那只烧鸡已经把她的馋虫勾引了出来,若是不吃一顿,她的心会一直痒痒。

碍于她这样说,拂冬不好再拒绝,只好站起身道:“那奴婢跟小姐一起出去。“

刚起身,旁边的张韬紧接着道:“我也去,正好没来过峄城,出去看看热不热闹。“

094 争风吃醋

拂冬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上前挽住花绯的胳膊,面露警惕。

“张韬,虽然我家小姐优秀,但她已经是我们姑爷的人了,你休想无事献殷勤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花绯无语,这咋和她扯上关系了拂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张韬也十分不服,抱胸轻哼道:“我只是恰好想出去逛逛,你别想太多。“

“你明明就居心不良,这两日可没少往小姐这里送东西!“

“嘿,好像你没吃似的,哪一次不是你吃了一大半“

“小姐吃不完我吃点怎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拂冬的底气明显没有之前足了。

张韬得意地扬起头道:“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吃了我的东西还这么凶,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这话,拂冬不说话了。都怪自己嘴馋,早知道就不吃他送来的东西了。

花绯见他们俩吵得不可开交,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为了这点事吵丢不丢脸走,一起出去,吃喝玩乐我请客!“

一听这话,张韬立即抱着胸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还是花绯大气,不像某人小气吧啦的。“

“你,你是不是找揍!“拂冬愤愤追了上去,举起拳头就要打人。

张韬见她上前,拔腿就跑,两人追着闹着跑了出去,花绯只能无奈摇摇头。

到了楼梯口,突然想起吃独食的萧战,花绯犹豫了片刻,又折返了回去。

敲开房门,她装作不在意道:“鬼兄,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萧战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有夫君了,却还总是来勾搭其他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也是他,可他总觉得心里不对味。

他宁愿她对此刻的他不理不睬,也不要看到她殷勤的一面。

他冷冷道:“不用了。“

花绯有些失落,不知道萧战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想和她一起去芙州,又觉得她没用是个累赘,才这种态度。

他一直瞒着她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怕也是想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吧。

思及至此,花绯心中更加郁闷,既然他要瞒,那她也懒得拆穿,到时候他要走便走,大不了离婚再找一个。

“不去就不去,反正有张韬和拂冬陪我,我自己去吃。“

快速说完之后,她气鼓鼓转身离开。

却听到萧战冒着寒气的声音:“你和张韬一起出去“

花绯没有回头,没好气道:“怎么了你自己藏了烧鸡不给我吃,还不许我自己出去吃好吃的了“

萧战双拳紧握,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放任她和别的男人单独约会。

她红杏出墙出到自己身上还说得过去,要是出到别人身上,那他非得灭了那人不可。

站在客栈门口等花绯出来的张韬突然连打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纳闷现在大夏天的,怎么就得风寒了。

花绯是和萧战一起出来的,直到走到门口,花绯都没想明白,之前一直散发着冷气的某人,怎么就突然答应和她一起出来了。

虽然他此刻还是一副冰冷模样,不过能和她一起出去,她还是挺开心的。

张韬和拂冬看着他们俩出来,面露诧异。

“鬼兄也有事出去吗“张韬好奇问道。

萧战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一般凌厉。

“本尊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无论萧夫人去哪里,本尊都要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张韬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他对他充满着敌意。

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他讪讪道:“如此甚好,我们的安全都有保障了。“

听到这话,萧战诡异一笑,一手背在身后走到他身边,轻轻道:“本尊只保障萧夫人一人的安全,至于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一个手指头。“

张韬本来还只是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敌意,听到这话,他心中算是确定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座煞神,让他把他当成了眼中钉。

他轻哼一声,也不客气了,扬扬手道:“小爷我武功高强,用不着你动手指头,跟你客气客气,你倒是当真了。“

说罢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花绯见他似是生气的模样,连忙走到萧战身边,低声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他的气场有些不对“

萧战瞥了她一眼,道:“你很关心他“

“那当然了,怎么说也是一路走来的兄弟……“

结果话还没说完,萧战就大袖一挥,往前走去,没有再理会她了。

花绯看着他的背影一脑门问号,偏头看向拂冬:“拂冬,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拂冬眨巴着眼睛摇摇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有一个疑问:“小姐,他们两个一人走一个方向,我们怎么办往哪里去“

花绯耸耸肩,无奈道:“酒楼在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走咯。“

不管他们了,先填报肚子再说。

问了客栈的小二城中最好的酒楼在哪里,结果小二指了指正前方的那条路,与萧战和张韬离开的方向都不同。

花绯不想因为他们而破坏自己吃饭的心情,带着拂冬没有犹豫往前走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后面又多了两个跟屁虫。

花绯起初只记挂着美食,并没有发现,还是旁边有好心人小声提醒她,说她后面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让她一个姑娘家多注意一些,小心被人掳了去。

花绯听言心想,好家伙,打主意居然敢打到她身上来了,看她不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结果一回头便看见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浑身充满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向好心人道了谢,讪讪道:“那两人是我的手下,武功高强,就是总板着一张脸,让你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说罢边走边小声对拂冬道:“拂冬,这几天我养伤的期间,他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拂冬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啊,鬼面魔刹都不怎么出门,怎么闹得起来“

顿了顿坏笑道:“小姐,您说他们是不是都看上您了,在这争风吃醋呢!“

095 劲上来了

花绯听言,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

若说萧战看上她还说得过去,张韬明显就是兄弟情。

而且萧战这次出现之后,对她的态度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为她争风吃醋

到了酒楼,花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并让小二把酒楼中最好的酒菜都上上来。

萧战和张韬默默坐在了她们身边。

花绯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悠悠嗑着瓜子。

“小姐,我感觉鬼面魔刹在瞪你。”拂冬凑到花绯耳边小声道。

“他眼睛可能出了毛病,别管他。”

虽这样说,但她还是偷偷瞥眼看向萧战,见他依旧一副清冷的样子,心中暗忖,这次回去之后还是要寻个机会找他谈谈,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换成另外一个身份就算了,还装作不认识她,对她的态度如此恶劣。

再这样下去,她可保不准自己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身份,让他这个病弱世子的人设立不下去。

边想边吭哧吭哧吃着瓜子,活像一只小仓鼠。

“客官,您要的菜来了!”不一会儿,小二端着两盆菜快步走了上来。

“红烧狮子头,片片飞鸭,您先请慢用,后面的马上就来。”

花绯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吃。

到底是峄城最大的酒楼,虽然比不得京城的醉仙楼,里面的菜品味道也不逊色。

拂冬出门之前已经吃得有八分饱,此刻见到桌上的美食,又按捺不住胃里的馋虫,直流口水。

“小姐,奴婢帮您尝尝这烤鸭的味道好不好。”

刚吞了一颗红烧狮子头入肚的花绯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馋就馋吧,我又不会笑话你,用得着一副这么乖巧的模样,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拂冬俏皮地笑了笑,准备动手开吃。

刚拿起筷子,却被一旁张韬打了打手。

“你干什么?”她瞪向他道。

张韬嘿嘿一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峄城的这烤鸭和京城的吃法不一样,需要卷在面皮里面吃,还要配上他们独有的酱料。”

说罢亲自动手卷了一个,沾上酱料,放入花绯的碗中。

“花绯你先吃。”

花绯心想,这不就是北京烤鸭嘛,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张韬亲自卷了送到她碗里,她还是很欣慰的,当初没有白保护他。

卷了个给花绯之后,张韬又卷了一个,放入气鼓鼓的拂冬碗中,道:“给,反正我手脏了,顺便也给你卷一个。”

拂冬白了他一眼:“你洗手了没?”

“洗了洗了!出门的时候就洗了!”

怕拂冬不信,张韬还张开他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给她看。

拂冬仔细看了看,确实没见到有脏东西,才用筷子把蘸好酱料的烤鸭放入嘴中。

“嗯,确实还不错。”

“不错吧?来,顺便再给你卷一个。”

就这样,张韬给花绯和拂冬两人一人卷一个来,表现得十分殷勤,引得花绯连连称赞。

只是,旁边的萧战脸色不好看了。

果然,他没有看错,张韬这小子就是对他媳妇图谋不轨。

接下来的时间,张韬不是肚子痛就是无故摔在地上,直念叨今日怎么了,是不是流年不利。

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接近尾声之时,被隔壁桌上的吵闹声吸引过去。

“吃,给老子吃,你这样是想饿死吗!”

一个中年壮汉啪的一下拍在桌上,桌上的饭菜都为之震了三震。

再看旁边,有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女子低头咬着唇,一副隐忍模样。

只是无论中年男子怎么说,她都坐着一动不动,脸上虽有惧意,却也有坚定。

见到她这样,中年男子更加气愤了,直接走到她的身后,把她头发往后一扯,拿起桌上的饭碗往她脸上盖去。

“你今天要是不吃了这碗饭,老子就弄死你!”

中年男子一边强行往女子嘴里喂饭一边骂骂咧咧,完全不管女子嘴里的饭有没有吞进去。

见到这一幕,花绯不淡定了。

虽说他们一行人赶路不要多管闲事,但她见不得人被这样欺负,还是一个弱女子。

她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眉眼一凛走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负一个小女孩,你还要不要脸了?”

中年壮汉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满目凶悍地瞪向她,吼道:“滚!识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揍!”

花绯一脚踏在凳子上,悠悠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玩,道:“要是本姑娘非要管这个闲事呢?这姑娘只怕是你强抢过来的吧,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有人报官?”

中年壮汉静静看了她几秒,忽而冷哼一声,道:“老子的女儿老子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算老子把她给卖到花楼里,官府也管不着!”

花绯面露诧异,蹙眉看了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女子,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中年壮汉,怎么都不相信他们俩是父女。

“你蒙谁呢!就你这丑不拉几的模样,怎么生得出这么如花似玉的闺女,一看就是你抢来的!”

“你丫的找揍!你不信问问她,看她是不是老子的女儿!”

说罢又抓着女子的头发往后拽了拽,示意她回答。

女子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而出,哽咽之下,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我,我确实是我爹的女儿……”

听到这话,花绯有些迟疑了。

若她真是中年壮汉的女儿,就算他再混蛋,她也没有立场管他们的家事。

这年头卖妻卖女家暴的人家多得是,官府不管这个。

见花绯犹豫了,中年壮汉神情更加得意,桌子拍得砰砰响:“滚,快点给老子滚,免得待会老子连你一块揍了!”

花绯本来还想退下去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可一听到这话,嘿,劲上来了。

她十分嚣张地挑衅道:“来啊,揍啊,冲脸揍,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小二连忙上前劝架:“两位大爷,你们都是我大爷好吗?可千万不要在这里打,我们酒楼还得做生意呢!来来来,坐下好好说,和气生财。”

096 想静静

在小二苦苦哀求的眼神下,花绯才终于把身上这劲缓下去,狠狠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回到自己的桌旁。

拂冬愤愤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姐,您怎么不揍他一顿给他一个教训呀!”

花绯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刚想起来,身上伤才好……”

拂冬“哦”了一声,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另外那边壮汉在小二的安抚之下,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只是没有放弃给旁边的女子强行喂饭。

刚才争执的过程中,大家都扯着脖子看热闹,唯有萧战一人,静静地喝着手中的茶,脑袋都没偏一下。

然而在他们一行人即将离开二楼之时,他眼中余光瞥见那女子,顿时就紧盯着她挪不开眼了。

这一幕被花绯看在眼里,她心中酸楚顿生,很是不爽。

她还没见过萧战用这么炽热的眼神看过其他的女子,难不成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是她没想到,他的喜欢会这么短暂。

在楼梯口停留片刻之后,花绯见萧战还在看着那个女子,十分不痛快道:“怎么?鬼兄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萧战轻轻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又偏头看向那个女子,见她被饭菜噎得差点缓不过气,剑眉一蹙,终于按捺不住,闪身上前把那中年男子直接踢到在地。

中年男子被踢得猝不及防,经过与地面一段距离的亲密接触之后,直接从二楼处的栏杆飞了下去。

下面一楼的食客顿时惊慌乱窜,场面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张韬和拂冬两人震惊得张大嘴,没想到来吃个饭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再看向萧战的方向,只见他走到那女子身边,掏出怀中的手帕温柔地擦了擦她的嘴,低声道:“跟我们走。”

女子眼中有短暂的愣怔,紧接着反应过来,站起身福了个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看到这一幕,花绯心中酸酸的,没想到萧战会有这么激动英雄救美的时刻。

本来还想回去找他单独谈谈的,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他肯定是不喜欢她了,要不然也不会对别人这么温柔。

回去的路上,花绯很是低落,完全不复刚出来时的心情。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花绯低头扣着手,委屈道:“就刚才这一顿饭,赔了我二百两银子,能开心得起来吗?”

拂冬听着是这件事,舒了口气。

“小姐,镇国公府那么有钱,到时候回到京城想要多少有多少,这次出门只要够用就行了,您不用太过在意。”

“可是我就是伤心。”

“小姐,不要伤心了,想想我们刚才把那个恶汉揍了一顿,又解救了他手中的良家女子,您就应该高兴啊。”

一听到这话,花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萧战。

见他与那女子并排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好不般配,她心中那口气堵得更厉害了。

“拂冬,可能是我的伤还没好全,心中觉得很不舒服,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要跟着我了。”

说罢,径直往歇脚的客栈走去。

拂冬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身上的伤还会引发心中不舒服吗?这倒是第一次听到。

一行人回到客栈,李康成见其中多了一个女子,于是上前问其来由。

那女子上前福了福身道:“小女子孙晴,家中突生变故,本想去临县投奔亲人,却没想到半路被贼人挟持,幸好得这位公子相救,才得以脱身。”

李康成蹙眉看了看她,又看向萧战,迟疑道:“这,贤弟要如何安置她?”

鬼面魔刹纵横江湖十几年,应该有识人之能,此番出手相救,李康成相信她不是撒谎。

萧战凝眉看了孙晴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转身道:“我们这一行要路过临县,让她和我们一起吧。”

孙晴很是惊喜,连忙朝他行礼道:“多谢公子。”

李康成见萧战已经做了决定,暗忖着他们这行人还得依仗他的保护,于是没有提出异议。

正好已经甩开了京城的追兵,到时候置办几辆马车,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

不过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后,李康成忧虑道:“那贼人不知道在城中有没有势力,此番受了伤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萧战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花绯房间的位置,略露担忧。

她的伤才好,就要如此奔波,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简单准备之后,李康成让拂冬通知花绯上路。

“小姐,您的心情好些了没?李大人让我们准备准备赶路了。”拂冬轻声敲门道。

花绯正在床上趴着思考人生,听到拂冬的话,有气无力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路啊?不是可以在峄城多待几天吗?”

“好像是因为鬼公子救的那个姑娘,怕惹来麻烦,所以早点赶路。奴婢听说,这一路上都会带着那位姑娘,我们多了个伴了。”

本来拂冬补充后面一句是想让花绯开心一点,毕竟一路上都没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说话,可能会觉得闷。

结果没想到花绯一听到这个,瞬间炸了,房间如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居然还带着她?!!”

紧接着,拂冬就见房间里一个身影闪出,一阵风刮过,自家小姐就不见了。

再偏头看去,她已经出现走廊尽头的房间外。

房间被砰砰敲响,不久之后,萧战从里面开门出来。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气呼呼的人儿,低头道:“何事?”

花绯拼命忍着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有事想找你谈谈,跟我出去一趟。”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房门口,往楼下走去。

拂冬追了上来,问道:“小姐,您去哪里?”

“出城,不是怕惹麻烦吗?我现在就走。”

“可是小姐,李叔他们还没准备动身呀,还有奴婢,您不要奴婢了吗?”

“你跟着他们一起,我先去前面透透气。”

话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间。

萧战眉头微蹙,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097 断了念想

花绯骑着马一路疾驰,直接出了城门,任由清风拂过面庞,想要化解心中的酸楚。

走到一林边小道之时,策马转了进去,不久之后,来到一瀑布前。

感受着瀑布飞流直下的磅礴,还有那击在下面的岩石上而导致迎面扑来的水雾,花绯心情才终于舒爽一些。

静静等了片刻,萧战骑着马赶着过来。

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墨色的长袍,缓缓往她身边靠近。

“萧夫人找我有何事商谈?”声音一贯的清冷。

花绯深吸一口气,蓦地回头,看向他道:“为什么要救下那个女子?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在身边?你明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萧战静静的看着她,从她脸上看出了不快。

他想,许是她真喜欢上了他鬼面魔刹这个身份,才会为他接触其他女子而吃醋。

他心中不是滋味。

难道她心中就真的这么不在乎他本来的这个人?虽两个身份都是他,可他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他想,孙晴的出现可能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她对鬼面魔刹这个身份死心的契机。

他沉默良久,才抬眼道:“一个男人想要把一个女人带在身边,除了喜欢她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听到这话,花绯的心如临雷劈。

他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才见一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才见她一面就说喜欢上了她,男人的喜欢这么不值钱吗?”

之前明明说好只喜欢她一个人的,又怎么能转脸去喜欢别人?

看着花绯悲伤的眼神,萧战有些不忍心,可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让她死心,切断这不该有的念想。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转过身去,淡然道:“有时候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微妙,我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她,觉得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子,以后余生也会跟她一起走过。”

听到这话,花绯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呸他一脸。

好一个微妙的情感,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偏她之前还真相信了他。

别人至少享受了恋爱的酸臭味好些年,才被现实当头一击。可她还没熬过一个月,就莫名终结了。

她人生中第一段爱情结束得这么早,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也许,是老天眷顾她,在她还没完全付出自己的心之时,就看清那个人,让她可以及时止损。

只是,心情为何还是如此的糟糕……

她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停止。

她要忍住,不能让萧战看到她软弱的一面,不能让他看笑话。

没了他,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男人,她就不信找不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抬头看去,萧战已打算转身离开。

他不带一丝情绪道:“我的心意你已经知晓,想必日后也不会再对我动心思。李大人他们的队伍应该就要过来了,我们去和他们会合。”

花绯没想到他分手会分得这么淡定,她若太过激动,就显得输了。

她强装镇定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和离吧。”

萧战脚步一顿,声音终于有一丝波动。

“和离??”

花绯没有停下脚步,她怕她一停下就没有勇气再往前了。

她掠过他的身边,径直翻身上马,道:“是啊,萧战,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需要一个一心一意对待我的人,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你的心思既然已经在别人的身上,那就做不了这个人,除了和离,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一口气说完之后,她使劲甩了甩缰绳,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即便是离开,她也要做先走的那一个。

此时的萧战,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脑海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空鸣,一声声回响,仿佛要炸裂。

她刚才叫他……萧战??

她原来早就认出了他?

那她之前对自己的殷勤与撒娇,都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第一次,他有种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居然低估了她对他的了解!

暗自懊恼之际,他立即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这次误会可大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解释得清。

马蹄飞扬,却还是没赶得上花绯离开的速度,等到他追上之时,花绯已和大队伍会和。

她弃了马,直接钻进了一辆马车。

他想跟进去,却被拂冬拦在了外面。

“鬼公子,我家小姐受伤了才得一辆马车坐坐,你这生龙活虎的又是个大男人,还来蹭我家小姐的马车,有些说不过去吧?”

拂冬的嗓门大,这话一出,一行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萧战的身上。

萧战站在马车外欲言又止,大庭广众之下不宜暴露身份,他只好退了回去,静待时机。

这一路的时间还很长,有的是机会跟她解释。

他不知道的事,花绯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哭得伤心,而这一滴滴往外蹦的眼泪,也正消耗着她对他的一点点喜欢。

不知道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的眼泪就是脑子里面进的水,眼泪流干了,人就清醒了。

花绯想,现在她要使劲哭,以后就不会再伤心了。

到晚上停下来歇息的时候,花绯才从马车上下来,经过几个时辰的平复,她心情好多了。

“拂冬,晚饭有没有做好我肚子有些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只有填饱肚子,才能让自己振作起来。

拂冬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诧异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听到这话,围在火堆旁萧战立即往这边看来。

花绯对上他的目光,又连忙躲开,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没什么,刚在马车里睡着了,梦见有人抢了我的烧鸡,急哭了。“

拂冬一脸便秘表情看着她,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太过牵强。

098 查查她的目的

她小心翼翼凑上前去,小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做梦被人揍了,才哭得伤心啊”

花绯:……

“可能是那人抢了我的烧鸡又揍了我一顿,所以才哭吧。”

花绯扔下这句话之后,径直来到张韬身边坐下。

张韬手中正烤着一只兔子,这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打的野味。(小可爱们千万不要学他,不要吃野味哦(w))

在火焰的照耀下,花绯的整张脸都照得通红,眼睛就没那么明显了。

“张韬,你手中的兔子好香啊。”她耸动着鼻子道。

张韬连忙拿着串烤兔子的棍子凑到她鼻前,十分得意道:“香吧这里的兔子很难抓到,要不是我厉害,今晚可就没这个美味享用了。”

花绯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顾烤兔子还烫着,撕了一小块烤的金黄的兔肉下来,放入嘴中。

“嗯,真不错,棒棒哒!”

张韬得了偶像的表扬,很是开心,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继续烤。

另外一边火堆旁的萧战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不是滋味。

终于,他忍不住站起身走到花绯身边,低头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觉得还是得尽早解决误会,要不然两个人心中都不好过。

花绯听到这话觉得好笑,他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他劈的腿,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难不成他还想在她心上插一把刀子

她没有看他,只望着前面的火堆道:“不好意思我没空。”

萧战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在她身边坐下,等张韬离开再和她说悄悄话。

一旁的孙晴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后,款款走了过来。

“公子,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你的这只烤兔好香,能不能……”

话未说完,张韬就把手中棍子往自己这个方向缩了缩,撇撇嘴道:“这是给花绯烤的,没你的份了,你要吃的话,让救你的那个人去烤。”

说罢挑衅地看着萧战。

他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这个夺美人欢心的好差事就让给他。

萧战看了看孙晴,见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凝眉思索片刻之后,道:“好,我去打给你吃。”

顿了顿偏头对花绯道:“你想吃什么”

花绯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不会屈尊去给一个女人打猎,却没想到他真答应了。

想来他真是把孙晴放在心尖尖上,才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事。

此刻的她,气闷得不行,听到萧战的问话,没好气道:“我就不劳烦鬼公子了,我吃张韬手上的就行。”

说罢偏头对张韬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十分黏腻的声音道:“张韬抓的兔子又肥又大,烤得也金黄流油,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的。吃了他烤的,其他人的怎么还能入得了口”

张韬本听着这话高兴着呢,觉得受到了夸奖,可后面花绯语气越来越夸张,他感觉不对味了。

怎么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连忙摆摆手,谦虚道:“诶呀过奖了,不过能够烤给你吃,是我的荣幸。“

花绯保持着微笑:“也是我的荣幸。”

说罢不做声了,也没有要理会萧战的意思。

萧战静静站在她旁边听着这许多话,知道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进入林中。

进入林中深处不久,一青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前,微弓着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南。

“少主,不知有何要事召唤属下”

“去打几只野物过来。”

青南下意识“哈”的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少夫人想吃烤兔子,你去打几只过来烤了。我听娘说过,你的手艺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之中最好的。”

青南脸上有隐忍的抽搐,他那双拿剑的手是最不喜拿菜刀的,无奈蓝影等人的手艺怎么磨都磨不好,每次都需要他动手。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这方面的天赋,真是郁闷。

点头答应之后,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他提着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走了过来,在萧战身边生了火,开始他的烹饪之路。

萧战站在旁边注视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

沉思片刻之后,道:“去查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青南抬头看向他:“少主说的是……晴小姐”

萧战点点头:“听说那人已经被曾经拥立他父亲的人接了回去。”

“是的,胡国前几年突然爆发动乱,后曾经拥立旧太子的人找到了他,占据胡国一隅,拥立他为东胡皇帝,现在时局虽然没有完全稳定,但他也算掌握了大权。”

“那东胡皇后”若不是今日见到孙晴,他倒差点忘了这回事。

“东胡现在的皇后是东胡护国公之女,他还封了好几个重臣之女为美人,却并没有晴小姐。”

萧战眼睛微眯,闪过一丝阴霾,筋骨分明的双手也渐渐握紧,依稀能够听到骨节传来的咯吱响。

曾经他就看出来那人并非良人,劝说过好几次,可惜她都不听。

他看不得她被人如此轻贱,可人的感情实在难以掌控,她心甘情愿为那人付出一切,他也无能为力。

此次孙晴的出现,定然不是如她口中所说,寻亲路上被贼人挟持。

她什么底细他最清楚。

他得趁她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赶紧查清她的目的,防患于未然。

沉寂良久之后,青南举着三只烤得金黄流油的野物走了过来,道:“少主,已经烤好了。”

萧战伸手接过,点点头,又嘱咐他派人盯着孙晴的动静,才提步往众人歇息的方向走去。

因为花绯坐的方向正好对着他出现的地方,他刚踏出林子,她就发现了他。

看着他手中那两只色香俱全的烤兔,她默默吞了口唾沫,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萧战见状,含笑走了过去,把手中那只最大的兔子递到她的面前,道:“给你。”

花绯觉得他简直搞笑,明明已经分手了,还过来装什么暖男。

她轻哼一声,头偏得更厉害了,嘟着嘴道:“吃饱了,不需要!”

099 夜半小树林

拂冬在一旁觉得奇怪,鬼面魔刹这是怎么了,之前小姐躺在床上三天都没见他来关心一句,此时却来献殷勤。

该不会和张韬一样,对她家小姐有图谋不轨的想法吧

一想到这,拂冬立即警觉起来,来到萧战面前道:“鬼公子,我家小姐有我伺候就行了,不劳您的大驾,您还是回您自己的地方去吧。”

说罢指了指孙晴道:“晴儿姐姐肚子还饿着,你应该拿给她吃。”

萧战深深看了花绯一眼,见她还是偏着头不看他的样子,只好拿着烤兔子往孙晴身边走去。

低头温柔问道:“想吃哪个”

孙晴含笑指了指其中一只烤兔,道:“这个看上去不错。只是我吃不完,我和恩公一人一半吧”

听到这话,花绯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却还是固执地偏着头,不看萧战的方向。

紧接着听到萧战闲淡的声音:“好。”

让孙晴拿着其中一只烤兔子之后,他把另外的烤兔和烤鸡递给了李康成,让他们几个分着吃。

孙晴握着手中的烤兔朝不远处的花绯浅笑一声,伸手掰了一个兔腿递到萧战面前,柔情似水道:“恩公,你也吃一点。”

萧战点点头接过,饶是这么一大块兔腿,他还是吃得十分优雅。

是夜,大家都睡熟之后,孙晴蓦地睁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悄悄起身往林中走去。

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刹那,萧战的眼睛也蓦然睁开。

林中深处,孙晴面前一黑衣中年男子,垂首立在她的面前。

若仔细看,不难发现他便是今日在酒楼挟持孙晴的那个人。

“让下面的人隐藏自己的行踪,暂时不要行动,等我取得他们的信任,到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主子手中有大量迷药,为何不直接下到他们饮食之中?这样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孙晴悠悠看向他,轻笑一声:“他们一行人若是如此草包,我们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来接近他们?你没看见峄城附近林中的尸体,那可都是前车之鉴。”

说罢,又望着前方道:“若我没有看错,他们中间武功最高强的便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只要让他离开队伍,我们得手的几率会大很多。”

中年男子担忧道:“那个面具男子的身份我们还没有查到,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属下猜测,他应该是花绯请来保护他们一行人的江湖隐世高手。”

孙晴轻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我看不是她偶然请来保护他们的江湖高手,而是她在外面的情郎。”

她来之前不是没有打听过这次护送官的身份,居然是萧战新娶进门的妻子。

听说她从前是个傻女,后来嫁入镇国公府之后,在萧战的精心照料之下,渐渐好转,此刻与常人无异。

还以为她和萧战如传闻一般恩爱,她这次行动便没想要她的性命,只除掉李康成即可。

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她与那面具公子眉来眼去,还因为自己的出现争风吃醋,这种女人,没有资格享受阿战对她的好。

于是她顺水推舟,装出一副对面具公子爱慕的模样,正好可以离间他们两人。

那面具公子也没有让她失望,与花绯是同一路人,朝三暮四,对于她的示好并没有拒绝。

她想,只要她在从中推波助澜一番,他们之间的联盟定会瓦解,只要面具公子一走,对付剩下的人就容易多了。

只希望,她私自处理掉这个花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之事,不会让他和阿战之间产生隔阂。

思及至此,她偏头对中年男子道:“你们都保持警惕,另外派一些人到前方城中去部署,然后等我的命令。”

“是。”

等孙晴回到队伍,萧战依旧如之前的姿势躺在一棵斜卧的树干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花绯知道,他刚才跟着孙晴到林中去了,而且为了怕人发现,是一前一后去的。

深更半夜,两人相会小树林,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他们干了什么。

花绯没有起身跟着他们,只是心里难受得紧,她尽量闭着眼不让眼泪出来,可还是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翌日,艳阳高照。

赶了半天路,队伍停下来休息,大家吃完干粮,坐在树下马车中乘凉。

萧战不知道从哪里捧来一个西瓜,嘴角勾着笑,来到花绯的马车前。

靠在马车门口休息的拂冬本有气无力,忽而看到一个这么大绿绿的西瓜,立即直起身子,惊喜道:“(⊙o⊙)哇,哪来的西瓜?这是给我家小姐的吗?”

躺在马车里的花绯听到这话,立即掀开帘子,伸出个脑袋道:“西瓜?哪里有西瓜!”

然而在看到萧战那张脸的瞬间,她的脸垮了下来,把帘子重重一放,又缩回了马车中。

“拂冬,再过半日我们就到前面的城中了,到时候我们去那里买西瓜。”

拂冬轻轻“哦”了一声,很是遗憾地对萧战道:“鬼公子,你赶紧把这个西瓜拿走吧,绿绿的怪晃眼的。”

萧战静默片刻,用手指在西瓜上划过,西瓜便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鲜红水润的西瓜瓤,看着就很有食欲。

拂冬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大热天的,这西瓜简直让人没有抵抗力。

萧战瞥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根用手帕包裹的银勺,插在西瓜上,递给她道:“现在虽然快要入秋,但天气还是十分炎热,西瓜解渴最好。”

拂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瓜,想接又犹豫。

做了好半晌的思想斗争之后,她眼睛看向马车里面的方向,摇摇头道:“我不渴。”

萧战朝她递了个眼色,用气声道:“和你家小姐分着吃。”

拂冬拼命摇着头,嘴中念叨着不行不行,小姐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手却不听控制地伸了过去。

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半边西瓜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

“小姐,你说奇不奇怪,刚才奴婢正发着呆,半边西瓜从天而降,稀里糊涂到了奴婢手中,要不然,我们分着吃了吧。”

马车中,拂冬脸上嘿嘿堆着笑容,把西瓜递了上去。

100 恶心

花绯瞥了她一眼,心中暗骂她怎么这么没有骨气,居然半边西瓜就把她给收买了。

努努嘴道:“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拂冬见她情绪不对,把西瓜放在座椅上,上前问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自昨日起你的心情就不好,眼睛老是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花绯吸了吸鼻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没事,我就是大姨妈快来了,心情比较低落。”

“大姨妈”

“就是月事。”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姐若是不提醒,奴婢倒是忘了,你这次的月事已经推迟好些天了。”

花绯心不在焉地撑着头道:“推迟就推迟呗,正好那东西麻烦,最好是不要来了。”

拂冬笑道:“小姐又说玩笑话了,女人哪能不来那个那不就不正常了”

说罢拿起一旁的西瓜,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小姐真不吃啊这个瓜看上去不错。”

“不吃不吃,拿走。”说完喉咙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

拂冬笑嘻嘻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故意砸吧着嘴巴,道:“唔,真甜!”

一口接着一口。

被拂冬在旁边这样诱惑,花绯终于忍不住了,斜眼看着她道:“真的甜吗”

拂冬坏笑着点头:“当然甜了,也不知道鬼公子从哪弄来的西瓜,沙沙甜甜的真好吃。”

要是青南听到这话,指不定要掀桌子了。

这是他跑了好些家农户,寻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口感最好的西瓜。

此刻居然被少主用来哄少夫人开心用,他还得深藏功与名。

关键是,已经被拂冬吃了一小半了……

花绯看着另一半没有舀动的西瓜,内心挣扎了一番,眼巴巴道:“要不然,我也尝一口吧。”

“哈哈,奴婢就知道小姐会忍不住,特意留了一边没有动呢,喏,赶紧吃吧。”

说着把勺子拿了出来,用手帕擦了擦,递到花绯面前。

花绯接过勺子,朝她眨眨眼,道:“别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外面那个戴面具的。”

“奴婢知道,到时候就说是我一人吃的。不过小姐,你和鬼公子有过节吗怎么感觉你一直躲着他”

花绯吃了一口西瓜,果然很甜,心情好多了,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没有啊,我和他怎么会有过节从今以后,我和他就是两路人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拂冬撇撇嘴:“说得小姐从前和他是一路人似的。”

花绯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一边把西瓜往嘴里送一边道:“拂冬,你说我这次出来,要是不回去了,圣上会不会派人来缉拿我”

拂冬歪着脖子一脸不解道:“小姐为什么不回去了啊京城姑爷和清芷都在,你不要他们了吗”

听到她提到清芷,花绯心中更纠结了,想着萧战就算娶了别的女人,应该也会善待她的吧。

脑中思绪很乱,她不知道要如何梳理,只好抱着西瓜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暂时不说这个了,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吧。”

把西瓜红色瓤都刮干净,花绯才让拂冬拿着里面泛白的西瓜皮扔出马车。

看着手中的银勺子,她若有所思。

既然她和萧战已经分道扬镳,那昨天酒楼中赔偿的那二百两银子是不是应该还给她

怎么说那也是他英雄救美惹的祸,而且美人还成了他的人,不至于要她买单呀!

花绯左思右想,都觉得这钱该要回来,于是下了马车,径直往萧战所在的方向走去。

隔老远,就看到他身旁站着孙晴,而孙晴手里也捧着半边西瓜。

花绯整个人都不好了,暗自呸了一声,她就不该嘴馋吃那几口瓜,真是太恶心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太过恶心,她居然真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滚,酸水直往外冒。

她三步两步冲到一旁的大树边,干呕起来。

动静太大,吸引了萧战的注意,他转身踱步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怎么了不舒服”

花绯听到他的声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拂开他的手道:“没事,有事也不用你管。”

说罢用衣袖揩了揩嘴,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萧战靠近一步,她就退一步,最后,她伸出手大声道:“别过来了,我怕我又犯恶心。”

也没管萧战是什么反应,她自顾自地说道:“昨天酒楼那二百两银子,我帮你垫付了,你得还给我。祸是你闯的,人是你救的,怎么也没有我付钱擦屁股的道理。”

萧战见她对他的误会很深,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只好点点头道:“可以,今晚子时,你出来见我。”

花绯听到这话,愈发觉得萧战不要脸了。

大半夜的要她去找他怕是还在梦中。

“我是不会出来见你的,你把银票直接交给拂冬就是,到时候若是没有,我就让她到你面前闹,天天闹,看你给不给。”

一口气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进了马车。

萧战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惆怅,她怎么就不肯听他多说一句呢。

看来还是得用强。

不远处捧着西瓜的孙晴,嘴角诡异的上扬。以她的观察,他们俩已经因为她的存在生了隔阂,只要再添一把火,定然能够让他们彻底分道扬镳。

因为萧战站立的地方离花绯马车不远,孙晴思索片刻,捧着西瓜走了过去。

“恩公,这个西瓜好甜,是你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的吧”

萧战偏头看向她,浅笑道:“你喜欢吃就好。”

花绯在马车里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双拳紧握,秀恩爱有必要跑到她这里来秀小心遭雷劈。

她没有听到的是,萧战说完那句话后,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有些人不值得,就不必执着,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伤了自己。”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晴一眼,回到了他的马旁,对李康成道:“李兄,我们赶路吧。”

孙晴看着他的背影,静默良久,一时想不通他是何意,直到李夫人招呼她上马车,她才挪动脚步。

101 旧识

傍晚之分,队伍赶到了洛城,花绯掀开帘子看向那巍峨的城池,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车轮沙沙转动,马车刚到城门口,就被城门守卫拦住。

“敢问此行是不是花将军的队伍”

前面领路的李康成听到此话,顿时呈防备状态,警惕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只需要回答我们的话即可,废话怎么这么多!”城门守卫很是不耐烦。

李康成回头看了萧战一眼,见他朝他点点头,于是点头道:“是。”

他们一行人经过那一次追杀之后,只剩五六个护卫,此时身在异地,还是藏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守卫得到他的肯定,扔下一句先等着,就匆匆转身离开。

李康成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只好用眼神告诫手下的护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有危险,直接杀出一条血路。

孙晴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马车门帘往外瞧了瞧,心中暗忖,难道城中部署已经能够部署到洛城的守卫了吗若真是这样,那倒是意外之喜了。

静待片刻之后,李康成走到花绯的马车旁,小声道:“花绯,你的身体好些了没,待会可能会有一场硬仗。”

花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望着眼前的城门道:“不要紧张,不一定是找我们麻烦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这么多人在,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李康成点点头:“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城门里有人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冲他们来的。

那人一身银色盔甲,高大健壮,走路风风火火,后面跟着好几个穿着盔甲的小兵,气势十足。

出了城门之后,他扫了队伍一眼,看到花绯的身影,径直往她身边走来。

顿时,花绯整个队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做好防备姿态,随时准备迎战。

就在大家以为那银色盔甲会有所动作之时,突见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隔了老远就喊道:“小花儿,真是你啊!”

花绯一脸懵逼。

她认识他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背部还被重重拍了几下。

萧战双拳紧握,就要动手,却见李康成朝他摇摇头,只好强行忍了下去。

花绯这边,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气。

终于,经过几连锤之后,来人松开了她。

“小花儿,两年不见,听说你脑子治好了!”

听到这话,花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人脑子怕是不好使吧有这样说话的

况且她还不认识他。

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耳旁响起拂冬咋咋呼呼的声音:“混球,你是混球!”

来人看向拂冬,凝眉打量一番,忽而咧嘴笑道:“去去去,怎么说话的小爷名字叫黄球。”

拂冬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容。

花绯见状,悄悄把身子偏到拂冬耳边,小声问道:“拂冬,你认识他”

“小姐你可能忘了,混球与你之前同为冲锋小将,经常一起出战,那时候你还揍过他呢!”

黄球脸色一变,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道:“尽知道提我的糗事,我后来还打赢了几场胜仗,你怎么不说?”

“那还不是我家小姐的功劳?哼!”

花绯听着两人拌嘴甚是有趣,心情舒畅多了,虽不记得从前的事,但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三人聊得火热,前面的张韬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道:“这种天气还杵在这晒太阳,你们兴致倒是好啊!”

听到此话,黄球才反应过来,上前牵着花绯的手往城门中走去,边走边道:“走,这洛城都是归我管的,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花绯下意识想挣脱他的手,可看到萧战正在不远处注视着她,于是忍着没有挣扎,任由黄球牵着走。

反正她和他已经分手了,他能和别的女人去小树林,她和其他男人牵个小手不算什么。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这里突然冷风嗖嗖的,是不是要变天了”拂冬走着走着,摸了摸鼻子道。

“天气好着呢,哪里变天了”

“可是奴婢还是感觉一阵阵凉风袭来。”

“你那是心理作用,来,你走前面,感受感受阳光。”

拂冬将信将疑走在两人前头,背后那股寒气好像真的消失了,她觉得很是神奇,煞有其事道:“好像还真是这样,小姐,刚才是你挡了奴婢的阳光了。”

只是此刻轮到花绯背后发凉了,总感觉后面有阴冷的目光盯着她。

蓦地回头,恰好对上萧战的目光,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没事盯着她看做什么,难不成只准他劈腿不许她另外寻找自己的春天

况且人黄球并无此意,只是把她当兄弟看。

黄球感受到她的异样,一只健壮的胳膊挥过来,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大夏天,你抖什么难不成还冷啊”

花绯嫌弃地把他的手提开,道:“你身上一股汗臭味,搭在我身上做什么,赶紧拿开!”

黄球并没有听她的话拿开,反而愈发往她身上蹭,道:“男人有汗臭味才是正常,这叫男人味懂不懂,我看你从前都不在意,如今脑子好了倒是矫情起来了,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啊”

“呸,我本来就是女人好不好!”

“来来来,我闻闻,看看有没有女人香。”

说罢笑着闹着凑到她脖间,装模作样闻起来,可才凑到她脖间还没一息时间,突然感觉屁股一痛,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他妈的谁暗算小爷”

回头摸了摸屁股,身上那套简易盔甲居然破了个洞,还有一丝丝的血流出来。

旁边跟着的士兵连忙上前查看,还以为箭头之类的暗器,却没想到居然只是一块石头。

能够用一块小小的石头穿过盔甲,其内力可见一斑。

他们立即警觉看向四周道:“谁到底是谁梁湖郡门牙将在此,谁敢偷袭,还不快快现身!”

只是,没有人回应,后面只有那队跟着花绯进城的人马。

102 采花贼

这种情况,花绯能够想得到的人只有萧战,回头看去,果然见萧战那幽深的眸光紧盯着她,还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实话,对上他的目光,她还是有点怂的。

毕竟败在他手上无数次,他的目光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威慑力。

见黄球还在查看他屁股上的伤口,花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诶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走,我们进城去!”

说罢也不管他痛不痛,直接拉扯着他往前走。

到了城中,黄球径直带她前往他的府邸,让下人准备一桌好菜,开始叙旧。

“这两年都没听说你的消息,还是前阵子无意中听人提起,说之前的李大将军犯了事,被贬到芙州,你负责监管他上任。本来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花绯看了看坐在院中吃着粗茶淡饭的李康成和萧战等人,又看看面前一桌子好菜,嘶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顿了顿道,“不过我们三人吃这么多菜,他们那一群人吃那么几个菜,真的好吗”

黄球瞥了院中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边吃边道:“你和小冬瓜是我的客人,他们又不是,要是嫌弃饭菜不好,那就去别的地方吃,我又没逼着他们。”

花绯听着这番言论,只好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菜。

该为他们谋的福利她已经提了,人家主人不乐意,她也没有办法。

拂冬更是越来越不讲规矩,坐在一旁拍了拍黄球的肩膀,挑眉道:“混球够意思,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都吃的啥,简直不能入口。还是你有心,知道准备这么多好吃的饭菜给我们。”

黄球得意的扬着头道:“那是,自从得知你们动身之后,我每天都在翘首以待,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你们过了这么久才到我的地盘,可给我等坏了。”

花绯笑道:“看样子你混得不错,整个洛城都是归你管吗”

“那是当然,我爹是梁湖郡的郡守,整个梁湖郡都是我的地盘。要不是我爹非让我回来,我就留在京城陪着你了,不至于现在一个人无聊得紧。”

听到整个梁湖郡都是黄球的地盘,花绯眼睛一亮。

只要过了梁湖郡,再往前穿过两座城,就到芙州了。

若是能够让黄球护着,他这里人手多,肯定能够平安通过整个梁湖郡。

“你现在不是守在洛城吗?你能够去梁湖郡别的地方?”

黄球嘴角一勾,得意道:“有我爹在这,我哪里不能去?他们那些城主县令见着我都要毕恭毕敬。”

花绯听言,连忙夹了一块肉放入黄球的碗中,道:“那敢情好,正好我去芙州的路上没个伴,你就送我出了梁湖郡再回来吧,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多好!”

黄球大手一挥,道:“没问题,正好我呆在这都要发霉了,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

两人聊的甚欢,外面院子中萧战凌厉的眼神时不时瞥向花绯,奈何她压根就没看见。

另外,张韬也如打了霜的茄子,有气无力。想着一路上他和花绯还有那个凶丫头走得最近,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把他身上的关注力全抢走了。

现在再看,那个凶丫头眼里哪还有他正和别人聊得火热呢!

晚上大家都在黄球的府上休息,只有萧战拒绝住在这里,非要到外面去另找客栈居住。

孙晴觉得这是一个离间的好机会,顺便还能单独行动,于是软言软语的非要跟在他身边,住在了客栈之中。

此时的花绯除了有些气愤之外,已经没有心酸了,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

舟车劳顿,花绯早早沐浴之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休息。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总感觉腰酸背痛,身子也格外疲乏。

花绯心想,从前皮糙肉厚伤口好得特别快的她,这次的伤怎么就恢复得这么慢呢导致她现在还提不起力气。

转念一想,肯定是这几天被气的。

幸好她对萧战的感情还不是很深,要是再相处久一点,她不得气死也得气病。

正想着萧战那张可恶的脸,床边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她立即警觉坐起来,厉声道:“谁!”

下一秒,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头顶响起萧战低沉的声音:“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花绯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卧槽,挥起一拳就往萧战身上揍去。

他奶奶的,真是想曹操曹操到,这死渣男,看她不揍他一顿狠的。

许是没有准备,又或者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萧战胸膛生生挨了这一拳。

顿时,只听到一声闷哼,萧战松开捂住花绯的手,急急往后退去。

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花绯看着自己的拳头愣了愣,又迟疑的抠了抠脑袋,心想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居然能把萧战打吐血。

之前还在暗忖着,就算打不过他,也得拿出十二分的气势吓一吓他,不能让他再动强得逞了,现在看到这种情况,她有些没回过神。

萧战看着她定定站在原地,以为她后悔打他这一拳了,于是捂着胸口又走了上去。

关于之前的那个误会,还是要及早解释清楚比较好。

可刚走上前,就听到花绯一声大吼:“渣男哪里逃!”

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腿就是一脚,把他直接踢出来了房间外。

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窗全部震碎,萧战直接落在了外面的院子中。

幸好反应快,身形一闪,半跪着落在地上,要不然他得背着地与地面亲密接触好几丈远。

这一大响动打破了夜色的寂静,拂冬立即从隔壁房间跑了出来,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打雷了!”

在看到隔壁房间的惨状之后,她惊得嘴巴成了o型。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梦游了天哪,这房子咋成了这样”

花绯从一片木屑灰尘里面走出来,右手在身前扬了扬,看着院子中的人影道:“刚才有个不长眼的采花贼进了我的房间,被我一脚踢出去了。”

103 我要娶你为妻

听到这话,拂冬连忙看向院中,只见一个黑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她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喊道“快来人啊,这里有采花贼,快把那人抓住!”

喊完啧了啧舌,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摸老虎的屁股,我家小姐是好欺负的吗?”

不久后,黄球带着一众护卫跑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吼道“哪里有采花贼?”

而后看见差不多倒了一面墙的房间,石化了。

一个采花贼而已,怎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这是要拆家吗?

花绯双手背在身后,十分得意地踱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已经被我打跑了,大晚上的,吵到你睡觉,实在不好意思。”

夜色下,黄球低头看着只着一袭单薄中衣的花绯,发丝不似白天般高束,而是如瀑布般垂在身后,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感觉。

特别是她靠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仿佛还能看到中衣里面若隐若现的肚兜。

他咕咚一下吞了口唾沫,现在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不像个女人,要不然他的身子怎么越看越发热了呢。

想起身后还有众多护卫,这等美景不能让他们看了去,他立即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花绯身上裹紧。

转而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先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花绯不明白他为啥要给她披上衣裳,在那些护卫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把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下来,还给黄球道“我不冷。”

黄球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又给披上,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冷。”

花绯蹙了蹙眉,这人什么毛病,大热天的能冷到哪里去?

她又脱了下来还给他“我真的不冷,披着这个还觉得有点热呢。”

黄球直勾勾看着她更加敞开了一些的胸口,深吸一口气道“你要再不披着,我得热了。”

感受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花绯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的中衣因为刚才动作太大有所松动,都能看到一点里面肚兜的边角。

她这才明白黄球是什么意思。

虽说在现代她经常穿着泳衣在游泳池里穿梭,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想起这里的男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于是她讪讪拿过黄球手上的外衣,自觉给自己披上。

“嘿嘿,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挑了挑眉。

说罢看向自己的房间道“这个房间变成了这样,大概是不能住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安排一个房间?这几天赶路还真有一点困了,好想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柔和气氛太美好,黄球低头看着她那双大眼睛,心中忽而生了一个想法。

要是她白天能够像兄弟一般到处闲逛吃喝玩乐,晚上又能成为老婆搂着睡觉做些有意义的事,那该多好。

一想到这,他伸手拉过花绯的手,往院外走去。

“去我的院子,我院子是最大的,还有好几间房,我让下人把其中一间收拾出来给你住。”

花绯边走边道“我一个客人住主人的院子,不太好吧?”

黄球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以后也会是这里的主人。”

一听这话,花绯有些懵了,啥叫她以后也会是这里的主人?

她把他的手甩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球回头看向她,表情突然正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小花儿,我刚才决定了,我要娶你为妻。”

话音未落,花绯就被吓得往后一弹。立即把他的手扔了,还差点一个失手顺带把他人给扔了。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刚才我看了你的身子,肯定要对你负责,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花绯一脸黑人问号看着他,刚才她就露了一点肚兜边边而已,咋就变成被他看了身子了??

这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她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觉得你对这件事肯定有误解,你不用对我负责,真的,不就一点肉嘛,看了就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花儿,怎么能这样说呢?虽然我平常没个正经,但关键时刻我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对于此事,我肯定要负责的。”

花绯无语,她都不要他负责了,他还上赶着负个什么劲!

没办法,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嫁人了,现在是个有夫之妇了。”

黄球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甚至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他叉着腰道“不是,你脑子不是才刚好吗?之前那个傻样,谁会娶你?”

花绯白了他一眼,这人会不会说话?

她悠悠道“总有眼瞎的呗!”

当然,她也是瞎了眼才会真喜欢上那个渣男。

此刻萧战因着重伤暂时躲在不远处的树上,本捂着胸口眉头紧蹙,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算她还有一点自觉,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有夫之妇。

只是那句看了身子怎么回事?刚才在院中他们发生了什么?

他很想问,奈何现在被媳妇打成重伤,没法现身。

此次也怪他没有防备,没想到她力气又大了不少,才会被她被打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丢了他这么久积累的威严。

失算呐失算!

心中感叹之际,喘气的声音不禁大了一些,惹得花绯凌厉的眼神立即往他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原来就躲在这里!

一想到他躲在这里,她就想把刚才那番话收回,免得让他以为她还挂念着他让他得意。

咬了咬牙,她抬起头看向黄球道“不过嘛,我这次回去之后就会与那个人和离,到时候恢复单身,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这有什么?两情相悦才最重要嘛!”

“你别急着回答我,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了,先不与你说了,你赶紧给我安排一个房间,不要你院中的。”

黄球很想让她去他院中休息,还可以说说话聊聊天,可碍于她的坚定,只好给她安排了另外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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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病入膏肓

折腾了半晌,终于可以休息,花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各种事情在脑海中翻滚,她不知道将来何去何从。

与萧战和离之后她便没了庇护,随时都会被花胜抓回去一顿胖揍,要是偷偷逃离京城得到黄球的帮助,未必不是一个退路。

只是她对他实在没有男女之情,这样做的话,对这缺心眼的哥们有些不公平。

而且若是被花胜查出她躲在他这里,还有可能因此连累他整个家族。

想来想去,脑中越来越乱,只好眼睛一闭不想了。

翌日,李康成的人来报,说鬼公子突然病重,不能动身启程了,可能要在洛城耽搁一段时日。

“病重?”花绯有些心虚。

一旁的黄球摇摇头道“大男人身体怎么这么差,这么好的天气居然也能生病,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

李康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昨日明明还好好的,今日去看他的时候,嘴唇就没有一丝血色了,仿佛病入膏肓。

按道理说,以他的武功和内力,不应该这样。

他说要请大夫给他看,也被拒绝,说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还特意嘱咐他,一定要告诉花绯他的情况,越严重越好。

李康成蹙着眉想了想,道“鬼公子这次看来病得不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嘴唇也是惨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病这么突然,我真怕他一下子扛不住就这样走了。”

听到这话,花绯大惊,连忙上前问道“有这么严重??”

李康成叹了口气,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花绯此刻心有些乱了。

难道她的一拳加上一脚威力这么大,能够把他打出内伤?

虽然他渣了点,可她打心里还是不希望他死的,再怎么说也是从前喜欢过的人。

“他在哪里?我去看看他。”犹豫半晌,她开口道。

黄球立即道“你去看他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夫。你放心,接下来的行程由我保护你,保准你平平安安到达芙州。至于那个护卫,就让他留在这里养病吧。”

听到这话,拂冬也立即附和“是呀小姐,鬼公子武功高强,应该能够挺过来的,就让他在这里好好养着,我们自己先出发。”

花绯看着他们俩一脸纠结,咬了咬唇之后点点头“那好,我们吃完早饭就动身。”

她想,他的身子骨那么结实,应该不至于就这样嗝屁了。

只是吃饭期间,她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包子到了嘴里又放下,放下之后又送入嘴中,如此反复,一个包子花了半个时辰还没吃完。

“小姐,你这是担心鬼公子吗?”拂冬边吃边问道。

“是啊,怎么着他之前也救了我们这些人的命,他病了我们不去看会不会不好?”

“那就去看看,奴婢陪你去。”

有了拂冬这话,花绯立即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好,现在就去看看。”

“诶,小花儿,你包子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

匆匆来到萧战落脚的客栈,径直往他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见孙晴端着一碗粥坐在萧战的床边,花绯愣住了。

她咬了咬牙,早就应该要想到他这里不缺人照顾,她真是笨蛋,居然还上赶着跑过来。

花绯啊花绯,你什么时候能够争气一点!

只是已经来了,孙晴还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她不能一句话不出就转身走了,那显得多没面子。

“听说鬼公子病了,我来看看死没死,既然有晴姐姐在这里照顾,我就放心了,想来死不了。”

说完,她一副很是遗憾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萧战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太重,连咳嗽声都显得虚弱没有力气。

孙晴笑眼弯弯地看着花绯,她并不傻,花绯刚开口她便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此番她特意过来,也是想看看他病重是不是真的,探探虚实。

既然她也来了,那就正好,此次就要让他们分道扬镳。

“花妹妹放心,恩公有我照顾,定然会好起来。今日亲手熬了粥给他喝,他还喝了不少呢,说明胃口还不错,不是什么大病。”

花绯心中轻哼,这哪是胃口好,明明是因为熬粥人的心意才喝下这么多的。

“那就好,其实我这番过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我们待会就要动身出发了,既然鬼公子病重,那就好好待在这里养着吧,想必晴姐姐也会留在这里照顾,我就不邀请你一起同行了。”

听到这话,孙晴先是一愣,转而窃喜。

看来不用她怎么费心思,他们就要分开了。

面具人的这场病来得真是及时。

只不过又多了一个问题,她想方设法靠近他们就是想混入他们的队伍,以在他们不防备之时下药。

结果让她也陪在这里,之前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正凝眉思索之际,萧战虚弱开口道“晴姑娘赶着去临县投靠亲人,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我这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花绯瞥了他一眼,果然是心尖上的人,连这些都为她考虑好了。

孙晴迟疑地看向萧战,总觉得一切发展太过顺利,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是心中有一丝隐隐不安。

不过面具人已经开口说了这话,她也不需要找其他理由了,只需装作不得已答应就好。

“恩公,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照顾吗?你的病……”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和他们一起去临县,到时候我病好了会来找你的。”

看着两人一副恋恋不舍你侬我侬的模样,花绯实在忍不住了,冷冷看向他们道“你们慢慢告别,我先走了,半个时辰后队伍会出发,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萧战却叫住了她“等等,我还有一些关于此次行程之事要与你交待。”

花绯回头看向他,不明白他要交待什么,难道他还在前面的路上安排了人手保护?

没等她想明白,萧战就已经让孙晴先出去了,顺便还要拂冬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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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熟悉的配方

孙晴怕惹他怀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听话乖乖走了出去。

回头看了门口的拂冬一眼,看来他们此次谈话她是打听不到了。

待到门关上,萧战轻咳了一声,看向花绯道“我被你打成重伤,你都不过来看看我吗?”

花绯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嘴上虽这么说,脚步却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萧战见她靠近,嘴角勾起一丝不宜察觉的笑,紧接着又是一咳,嘴中涌出一口鲜血。

花绯见到此状吓了一跳,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你是不是啊,我就踢了你一脚,至于这么严重?”

萧战偏头看向她“你那一脚下脚可不轻。”

说完之后,又是连咳几声,帕子上又多了一些鲜血。

这下花绯是真急了,连忙坐在床边,一边扒他的衣裳一边道“我看看伤在哪了?这样吐下去,你身体里的血只怕都要吐光了。”

萧战嘴角一勾,伸手把她的手抓住,看着她道“你担心了?”

花绯轻哼一声“我是怕我不小心手上多条人命,到时候还要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这罪名要是传出去,往后还有哪个敢娶我?”

“绯绯,之前那事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可好?”

花绯蹙了蹙眉,之前那事?啥事?她咋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误会了?

“我们之间明明白白的,哪有什么误会,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萧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道“之前在瀑布前的那番话并非我本意,我以为……”

花绯一听到这事就来气,没等他说完,直接把他的手一把甩开,站起身道“萧战,你个大男人别出尔反尔磨磨唧唧的,之前说了那样的话,说明你心中是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又想拿些借口来糊弄我?还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然后和孙晴一起二女共侍一夫?”

一口气把心中的话发泄完,以为萧战会无地自容,偏头看他的反应,却见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了。

而他的手还保持着被她甩开的姿势,连带着身子都往旁一偏。

她试探着喊道“萧战?”

没有回应。

于是她又上前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心中一震,萧战该不会被她这么一甩,给甩死了吧?

那他也算是死得奇葩了。

一步一步挪上前,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应之后,她有些慌了,伸手慢慢往他的鼻尖靠近,想探探他的鼻息。

结果手刚伸到嘴边,就落入一只大手之中,随即身子被用力一扯,扑到了萧战的怀中。

紧接着,萧战一个翻身,一手把她两只手锁住按在床上,人也压了上来。

一系列的动作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提前预谋好的。

花绯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心中暗恨自己还是太年轻,居然又被这个大尾巴狼给骗了。

刚想一脚把他踢开,却见萧战早有准备,双腿把她钳制住,令她动弹不得。

耳边沙哑的声音响起“绯绯刚才那脚若踢中为夫,以后的性福生活可就没了。”

花绯气得嗷嗷直叫“滚你的蛋……”

后面的那个“蛋”字还未说完,她的唇就被堵住。

她两眼一翻,妈了个鸡的,又来这一招。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她怎么躲都躲不了。

渐渐的,她又开始晕头转向起来。

两唇缠绵半晌,萧战才恋恋不舍从那温软之上挪开。

开口便道“孙晴是我的姐姐。”

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的花绯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怀疑人生了好久,她才迟疑道“你连你姐姐也不放过??”

萧战感觉自己胸口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他这个傻媳妇脑中都想的些什么!

“我当初说那番话,是以为你没有认出我来,把我当成鬼面魔刹喜欢,所以才会想让你对他死心。”

花绯眼中的愤怒渐渐消失了。

她看着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这才发现,他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从刚开始,她就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他一直以鬼面魔刹的身份与她相处,他该不会以为她喜欢他另外一个身份,自己吃自己的醋吧?

渐渐的,她的眼越瞪越大,脸上的不可思议也更甚。

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萧战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萧战见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知道她把刚才的解释听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孙晴是我的姐姐,我最清楚她的底细,她在临县是绝对没有远方亲戚的,此番故意接近我们,定然有其他目的。”

花绯扑闪着大眼睛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若事情真如他所说这样,她误会了他还打伤了他,怎么看都是有些丢脸的……

半晌,她眼神躲闪,憋出一个“哦”字。

萧战看着她轻笑,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道“之前我误会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不听我解释还打伤了我,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

花绯撇了撇嘴,眼睛看向旁边道“谁让你先误会我的,总之是你的错,害我那么伤心,还想要补偿?想得美。”

听到这话,萧战不禁想起了那两日她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想必是真的伤心了,一直流泪才会那样。不免又心疼起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道“是为夫的错,让你伤心流泪了。”

听到这样的软言软语,花绯心中的委屈喷涌而出,埋在他怀中闷闷道“你不知道你的那番话有多伤人,害我一直流眼泪,觉也睡不好,做梦都是梦见的你冰冷的模样,我梦中也哭,醒来也哭,可难受了。”

萧战看着她抽泣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心疼,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道“回京之后,为夫好好补偿你如何?你想要什么尽管跟为夫说。”

“唔,至少得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不许过问随便我花。”

“好。”

“还要每天泡茶给我喝,茶叶要最贵的那种。”

“好。”

“还要每天弹琴给我听,我没说停下不许停下。”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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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别乱来

提了许多要求之后,花绯才终于平静下来。

翻了翻身,趴在萧战的胸膛上问道“你说孙晴是你的姐姐是怎么回事?她要是你的姐姐,不应该是姓萧吗?”

“她是我娘一个朋友的女儿,那个朋友过世的时候把她托付给了我娘,她跟我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姐却更甚亲姐姐。”

说着看着花绯笑道“小时候我很顽皮,她每次都护着我,不知道替我挨了多少教训。爹娘管理御地,经常在外奔波没空管我,也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哦,这样啊,那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应该待在御地吗?”

萧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着前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不过她这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目的,什么目的?”

“两天前夜里,她去林中见了她的手下,我偷偷跟了过去。从她的言语中听得出来,她此行是冲着李将军来的。”

听到这里,花绯想起了那个夜晚,孙晴确实去了林中,后来萧战也跟着去了,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去小树林中约会了,还十分伤心来着。

原来他是早看出了她别有目的,而跟踪她前去的。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抬头问道“她想杀了李将军?”

萧战点了点头“杀他的可能性很大。”

“那你为何不阻止她?”

“阿姐虽然温柔,可也倔强,她认定的事一般不会改变,即便我表明身份劝说也无济于事。她表面上会答应,然后背地里再寻机会下手,与其这样,不如等她下手之时把她手下的人和东西一网打尽,这样才能真正阻止她的行动。”

为了让媳妇听明白,萧战此番解释格外仔细。

花绯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把孙晴留在身边却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让她把手中的底牌倾囊而出,以后再没有机会下手。

“这次你让我们先走,是想给她下手的机会?”

“嗯。只有我不在队伍中,她才会放心下手,到时候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绯点了点头“那好,这次出行我让黄球多带点人手,到时候有把握一些。”

萧战挑眉“黄球?”

“对啊,他爹是梁湖郡的郡守,他可以在梁湖郡中畅通无阻,而且手下有不少人,有他护送我们一行人,其他什么山贼土匪都不敢来闹了。”

听到这话,萧战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再次翻身把花绯压在身下,紧紧盯着她道“昨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跟为夫解释一下?”

花绯看到他吃醋的模样莫名觉得开心,笑着挑逗他道“诶呀,你居然听到了,看来我和他的事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呀?”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萧战便知道他们俩没什么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装作生气,凉幽幽道“昨晚我可听他说看了你的身子,若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不得不采取一点行动了。”

花绯脸上笑容瞬间收敛,问道“你想采取什么行动?他是我哥们,你可别乱来啊。”

“他看了你的身子,这双眼睛就算是废了……”说着他故意瞥了身下的人儿一眼。

花绯急了,连忙道“别别别,他什么也没看到,就我昨晚穿着中衣出来,他就觉得我没穿衣裳,他这是没见过世面,你别跟他计较。”

萧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若不是他这样逼问,她只怕还想要藏着掖着逗弄他一番。

既然已经开始了,那怎好就此收手?

“他还说想娶你为妻,能说出这种话,这张嘴也算是废了……”

花绯看着他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怒了,这家伙怕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萧战!你不要太过分!”

“你这是为了他跟为夫生气了?”萧战一改之前的凌厉,表情突然委屈起来。

花绯看到他这个表情,算是服了,一个大男人的,吃醋还吃上瘾了。

她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愤愤瞪着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战看着她轻笑一声,忽而缓缓靠近,凑到她的耳边轻呼着气道“当然是要补偿为夫。”

花绯感觉耳边酥酥痒痒的,身子也不自觉软了下来,糯糯问道“怎么补偿……”

“肉偿。”

说罢,唇已经落了下去。

一顿急促的呼吸之后,花绯抓住了要解开她衣带的那只大手,呜呜道“放手,没时间了!下次,下次再补偿好不好?”

听到这话,萧战很是遗憾地放过她的唇,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道“好,等我养好伤,到时候彻夜补偿。”

花绯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光明了。

她哭丧着脸道“我这么柔弱的身子,你忍心使劲折腾我吗?”

萧战嘴角一抽,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拜她所赐,他的内伤可还没好呢,她确定她和柔弱搭得上边?

花绯趁他愣神之际,眼睛滴溜一转,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先走了,到时候前方会和,么么哒!”

萧战看着她如兔子般逃走的身影,坐起身来,扶了扶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花绯出门之后,在门口附近走廊来回溜达的拂冬立即凑上前来,问道“小姐,鬼公子和你说了些什么?”

花绯脸上荡漾着笑容,摇摇头道“没说什么,就是嘱咐我在路上要小心这些话。”

“哦,可是小姐脸色看上去红润多了,看上去也比前几天开心。”

花绯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闪躲道“是吗?你可能看错了。”

“奴婢跟着小姐这么久,怎么会看错。”

“好啦,不提这事了,我们赶紧去李叔那里会和。”

花绯带着一脸甜笑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从房间中收拾了包袱出来的孙晴。

想着她是萧战的姐姐,她对她的敌意减少了不少。

她热情打招呼道“晴儿姐,正好碰到你,我们一起去和大队伍会和吧。”

孙晴看着她隐藏不住的笑意,又见她的嘴唇通红,脖间还有一个隐藏在领口下的吻痕,心中冰冷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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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将计就计

她果然背叛了阿战,和这个鬼面人不清不楚。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想来阿战知道此事原委,也不会怪她。

她心中闪过一丝杀意,眼中却带着笑意,看向花绯道“好,之后的行程还要倚仗妹妹照拂了。”

三人赶到黄球府邸之时,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黄球一身明黄色锦袍显得阳光又贵气,看到花绯前来,他立即上前道“小花儿,你回来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花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二三十个身着劲装的护卫,想着到底是本地的大户,出手就是大气。

她满意点点头道“此行我们不着急,可以慢慢走,就当游山玩水了。”

黄球嘿嘿一笑,伸出那粗壮的胳膊一把揽在她的肩上,道“能和你一起游山玩水,想来是件快活的事,我心中高兴着呢!”

花绯很是嫌弃地打开他的手,道“好了,别贫了,上马吧。”

身后孙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毫不避讳打打闹闹,双手渐渐握紧。

她从小保护不让受伤害的阿战,怎么会被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玷污与背叛,真是可恶!

队伍从洛城出发,如此大的阵仗引起了众多百姓的围观,纷纷感叹这又是哪家官老爷出去游玩了,有钱人的世界真好。

有黄球领路,出城之时守卫看都没看马车里一眼,直接放行。

而周围本来打算干上一票的山贼土匪也更是见不着影,看见这阵仗远远的就躲开了。

一切风平浪静。

赶了十几天的路,再过两日,就要到临县了。

孙晴眉间隐隐藏着一丝愁容,心中更加迫切。

这些日子她每每想下手,花绯总会出现在她身边,打扰她的好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真是无意,那这也太巧了。

她想,一定要赶在到达临县之前下手,而且要一击必中。

当晚,等大家都睡着之后,她来到一旁的河边,唤来手下的人。

“把手下所有人都调遣过来,明日一早,定要得手。”

中年男子担忧道“他们一行人人数增加不少,若是硬拼,我们手下的人怕是没有多大的胜算。”

孙晴看着眼前湍湍急流的河水,冷哼一声道“我心中已有一计,明天只要按计划行事即可。”

接着,孙晴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

花绯躲在后面的树下听了个大概,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看来明日要将计就计,把他手下的人一网打尽了。

这些日子一直打搅她的计划,也是为了让她心生紧迫之感,心急便不会有之前那么多顾忌,这样才能让她把手中的底牌全部拿出来。

等到孙晴把计划盘得差不多,花绯才偷偷从树后退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孙晴在她离开之后转过身来,看向她的方向,嘴角微勾。

“我就说前些日子的计划为何屡屡遭到破坏,原来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目的,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的计划也要改变一下,给她一个惊喜。”

一旁的中年人拱手道“主子英明。”

翌日一早,孙晴便自告奋勇说去河边打水,给大家烧点水喝。

花绯连忙站起身道“晴儿姐一介娇弱女子,怎能让你去打水?球,快让你手下的人去打点水来。”

说罢,带着笑意看向孙晴。

孙晴回以一笑,依旧站起身来,道“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照顾,即将安全到达临县,我也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若是妹妹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正好也可以帮把手。”

听言,花绯装模作样啧了啧舌道“晴儿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能对你不放心呢,我就是怕你累着,才让黄球手下的人去打水。你要是想帮忙,跟着去就是了,我又不会阻拦你。”

既然想让她的计划实施,她就要给她机会,可又怕机会给的太干脆,她会怀疑,所以只能演这么一场戏。

两人对视片刻,孙晴浅笑道“那好,我去打水,派两个人跟着我帮我提水就行了。”

花绯朝黄球使了个眼色,黄球便让他身边的两个人跟着孙晴去河边打水了。

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花绯把黄球叫到李康成的身边,三人凑到一堆小声讨论。

“你们都和身边的人交代一下,待会儿假装喝下她打回来的水,静待时机,尽量把她的人全引出来之后再一网打尽。”

昨日回来之后她便简单和李康成说了此事,李康成很是重视。

黄球到底也是战场上混过的人,听到此事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反而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郑重地点了点头。

交代好之后,花绯让拂冬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千万不要露馅。

不久,孙晴从河边返回,后面还跟着那两个黄球的手下,一人手中提着一桶水。

花绯瞥了那两桶水一眼,心中暗想,水中此刻怕是已经下了迷药了。

“辛苦晴儿姐了,把水放在这里就行。我们吃完早饭就赶紧上路吧,再过两日就能到达临县了,晴儿姐也可以早日跟亲人团聚。”

孙晴点点头,往架着的火堆旁走去。

“我来给大家烧水。”

花绯没有阻止她,想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大家喝下这加了料的水了。

不久之后,水在锅中翻腾,孙晴撤了柴火,把它们扑灭打散扔在一旁,道“等水再凉一会儿就能喝了。”

现在已经快进入秋日,早晨十分凉爽,只静待了片刻,水就已经到达了虽烫但能入嘴的温度。

孙晴舀了一杯开水来到花绯的身旁,面上带着浅笑,道“干粮难以下咽,妹妹还是先喝口水吧。”

花绯笑着接过,刚想喝,又一副怕烫的模样,蹙着眉道“晴儿姐这一大早的又是打水又是烧火辛苦了,这杯水还是先给你喝吧。”

孙晴脸上并无异色,只温柔道“我待会儿再喝没有关系,见妹妹正在吃干粮,所以想着妹妹可能更需要。”

花绯挑眉“我这个人最怕烫了,不喜欢喝热水,还是晴儿姐先喝吧。”

说罢,静静瞧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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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扔到河中喂鱼

本以为她会继续推脱,却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既然妹妹怕烫,那我也不强求了,等待会儿水凉了妹妹再自己倒吧。”

花绯蹙了蹙眉,顿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难道她已经提前服用了解药?

困惑之际,孙晴已经打了水,递到了其他人面前,那些人看了花绯一眼,都假装喝下。

大家刚喝下水,孙晴就一副不是很舒服的模样,对花绯道“我有点内急,先去一趟林中,待会儿就回来。”

花绯点点头,在她进入林中之后,站起身走到李康成面前,给他使了个眼色,道“我去看看,你们小心一些。”

李康成郑重点了点头。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假装虚弱晕倒了,相信不多久就会有场硬仗要打。

旁边的林子不大,大概走半盏茶左右就能到达另外一边的河边,花绯进去寻了寻,却没有见到孙晴的身影。

她想,孙晴这么匆忙出来,肯定是刚才喝了有迷药的水,想要服用解药。

只是她明明是紧跟她进来的,为何却不见她的人影了呢?

在林中转悠了一阵,都没有找到孙晴,花绯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凝眉思忖片刻,她暗呼一声不好,立即往回走去。想着孙晴莫不是故意把她引过来,然后好对李康成他们下手。

然而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目眩,整个身子都变得没有力气。

她心中那种不安愈甚。

她这是中药了吗?可她明明没有喝孙晴递过来的水。

再往前走几步,她已然走不动了,只能扶在树边使劲晃着脑袋。

模糊的视线中,孙晴缓缓从不远处走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她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她面前,扬起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问道“是不是浑身没有力气了?”

花绯抬头,蹙眉看着她“我明明没有喝水,为什么?”

孙晴轻笑一声,围着她缓缓踱步,道“你这是承认你怀疑我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承认与不承认都没什么差别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下的药?”

孙晴脸上笑意更甚,却未达眼底。

“你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脚步一顿,看向她道,“我本来计划确实是想把迷药下到水中的,只可惜被你听到了。只好改变了主意,把它撒在了火堆中,让所有人都闻到了迷烟。”

花绯恍然大悟,从前只要是关于饮食方面她都不许她靠近,这一次她以为她只是想在水中下药而已,所以放纵了一次,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是她大意了。

此刻李康成他们估计也中了招。

她不禁担忧的看向前方,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你一介小小女子为何要杀李将军?”

上次萧战没来得及把原委说给她听,此刻她只能以这事拖延时间。

她相信萧战会及时赶到。

孙晴轻蔑一笑“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就说一下嘛,让我死的明白。”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话多容易被反杀,我觉得极有道理,你觉得我还会与你多废话吗?”

花绯一哽,这话谁他妈告诉她的?能不能收回?

她脑中思绪在转动,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拖延一下时间,却见孙晴向旁边招了招手,两个青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把她扔到河里喂鱼吧。”

花绯一惊,连忙道“我和李将军其实不是一路人,你杀他便是,干嘛动我?”

孙晴眼中露出鄙夷,水性杨花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没有义气,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浪费粮食。

她并没有理会花绯,而是右手往上微微一扬,示意那两个人动手。

花绯急了“晴儿姐,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呢?”

然而孙晴压根就没有听她的诉说,直接转身离开。

花绯浑身没劲,被两个青衣人直接扛着胳膊往河流的方向拖去。

她没有放弃挣扎,继续喊道“晴儿姐,我是萧战他媳妇呀,是你的弟妹!你要是这样对我,萧战不会原谅你的!”

此时的孙晴已经快要走出林子,隐约听到她的话,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又走了一段距离,她蓦地回头,看向河流的方向。

她刚才那话,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们从前并未见过面,她何以会得知?

此时,李康成那边已经打了起来,孙晴来不及多想,加快脚下的步伐,往官道方向走去。

离火堆远一点的护卫吸入迷烟量少一些,他们身上的症状也最轻,勉强可以抵抗一段时间。

李康成他们之前离火堆离得近,此刻已经坐在地上一副虚弱模样,完全起不来了。

孙晴手下的人只有十几个左右,但对付李康成这边二十几个吸入迷烟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孙晴到达林边之时,黄球手下已有好几个护卫受伤,另外的人围在他们的身旁,保护他们中间几个吸迷烟过多的人。

本在现场指挥战场的中年男子见到孙晴的身影,立即走了过来“主子,这次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等我们杀了李康成,再嫁祸到宏国皇帝身上,相信镇国公不会坐视不管。李康成当年跟着他四处征战,是他手中培养出来的得力将领,有着过命的交情,只要他死了,他们君臣必定反目,宏国肯定要乱。”

孙晴听着他的话,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希望宏国这一乱,能够帮到他。”

她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云清公主于她有养育之恩,她此刻挑起镇国公和宏国皇帝之间的战火,无异于恩将仇报。

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若不是这样,她心中的那个人曾经失去的土地无法收回,地位更是无法巩固。

她只希望,这一乱只让宏国暂时动荡,不会影响其他,包括所有她关心之人的性命。

就在她再次抬头看向战局之时,忽见周围突然有十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把她的人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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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那是我的妻子!

其中领头的那一个面具黑袍人她见过,正是之前“救”她的那个人。

她眉头一凛,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回想起之前花绯偷听她的计划,她顿时明白了,她来此处的目的估计早就被他们发现,之所以一直没有戳穿,只是想等她把手里的全部底牌亮出来而已。

而这个面具人之前所谓的病重,定也是障眼法。

她不禁暗自咬牙,自己已经如此小心,却还是中了他们的计,实在可恶。

幸好提前解决了一个,不至于没有半点收获。

眼看着因为那波黑衣人的到来,局势瞬间反转,孙晴立即转身往林中走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要紧。

萧战在队伍中扫了一眼,没有见到花绯,心中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偏头看到孙晴往林中走去,他立即飞身而上。

孙晴看到他追来,脚步越来越快,后面干脆施展轻功,沿着林子往前方逃去。

孙晴的轻功得了云清公主的真传,饶是萧战追了半晌,也只能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萧战急了,朝前方大喊道“阿姐,你站住!”

本还在施展轻功以最快速度逃跑的孙晴,眸子陡然一缩,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刚才那一声萧战并没有伪装声音,孙晴真真切切听到弟弟在叫她。

是……阿战吗?

可是后面明明是那个鬼面人……

联想到之前花绯说的话,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站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了。

萧战见她停了下来,三步两步追了上去,边跑边道“阿姐,绯绯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孙晴没有回头,只定定的站着,如一块石头。

两个呼吸之间,萧战终于追到她的身旁,来到她面前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焦急问道“阿姐,你快告诉我,绯绯人呢?!”

孙晴抬头看向他,见面前果然是脑海中那一张熟悉的脸,她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萧战的面庞,喃喃道“阿战,真的是你吗?”

萧战抓住她的手,急切地点点头“对,是我。绯绯呢?”

“她……她被我扔到河里去了。”

萧战身子一震,瞪大眼睛看向她道“你说什么?!那是我的妻子啊,你怎么能对她下手!”

他以为,孙晴即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会顾忌她是他的妻子,不会对她动手。

而且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李康成,所以他才会放心让花绯待在这里。

却没想到,她下手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她。

孙晴第一次见到萧战这么激动,心中本就慌乱,此刻更乱了。

她慌忙抓住他的手道“阿战,你听我解释,我以为她背叛了你,才对她动了杀心的,我不知道鬼面人就是你,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战愤愤把她的手甩开,转身往河边走去,边走边道“是这一条河吗?你把她扔到哪里了?她中了迷药身上没有力气,这么湍急的河水,她在水里该怎样无助!”

说着说着,喉头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孙晴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边抹着脸上的泪水边往河边跑去。

最终在花绯被扔的那处停了下来,道“当时是在这里扔下的,阿战,你不要急,扔了还没有多久,可能还找得到,我帮你一起找。”

萧战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河中走去。

孙晴看着他的背影,急了,大喊道“阿战,河水这么湍急,你不要到中间去,小心啊!”

萧战没有理她,任凭水流打在身上,时不时钻入水中寻找。

一路往下游游去,始终没有见到花绯的身影。

此时,李康成等人早已解决了之前的麻烦,也知道花绯被扔进水里的事,同样跟在岸边寻找。

黄球更是急得大吼,还说要把孙晴扔进水里给他未来媳妇陪葬。

若不是青南拦着,他又打不过他,孙晴此刻早就被他一刀捅死了。

从早上到午后,再从午后到傍晚,一行人都没有停止寻找。

河水越来越急,以至于到最后,水中萧战的身影都不见了。

孙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若萧战这次有任何闪失,她估计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晚上,一行人宿在河边,拂冬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呜哭着。

张韬坐在斜对面,时不时瞥向她,最终实在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凶丫头,别哭了,花将军本事那么大,肯定不会就这样死了的。现在没有找到她也算是个好消息,说不定她早就爬上岸了,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拂冬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他,哽咽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姐不会死?”

张韬点点头“当然了,花将军这等人物怎么会轻易死了呢!你看看你哭的这个样子,丑死了。要是花将军回来,肯定要笑话你。”

拂冬伸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往河边走去,道“我要去等着小姐回来,小姐若是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张韬看着她的背影,抓了抓头发,无奈跟了上去。

夜里凉,又是在河边,风大,张韬站在拂冬身后犹豫半晌,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拂冬看着身上的衣裳,蹙了蹙眉头,取下来还给他道“你的衣裳干嘛放在我的身上?还有股汗臭味。”

张韬无奈啧了下舌,这女人怎么就是不知好歹呢?

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衣裳又收了回来。

直到半夜时分,拂冬实在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张韬才上前道“先回去睡一会儿吧,别等花将军回来你却倒下了。”

拂冬红着一双眼转过身,刚想开口说话,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韬连忙把她接住,拿起之前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身子微微弯下把她抱进怀中,往众人歇息的方向走去。

李康成见他这样带着拂冬回来,连忙起身问道“韬儿,这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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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大不了收了她

张韬很是无语,他能对她做什么?

见众人都睡着,他小声道“没做什么,是她坚持站在河边等花绯回来,体力不支晕倒了,我才带她回来。”

李康成这才放心,朝他点了点头,指着马车道“赶紧去把她放下睡着,男女有别,你个愣头青觉得没什么,以后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会受影响。”

张韬撇了撇嘴“能有什么影响?”

“你这样抱着她,以后传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张韬眼中闪过一丝躲闪,边抱着拂冬往马车走去边嘟囔道“大不了我收了她呗。”

李康成愣了愣,听着他这话,似是对拂冬这丫头有意思,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看来他得好好找他谈谈了。

等张韬把拂冬安置好,他背着手来到他的身边,道“你跟我过来。”

张韬不明所以,跟上前去。

走到一旁的林中,李康成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张韬道“你刚才那话,是要把拂冬这丫头收进府的意思?”

张韬眼神看向别处,一副不在意模样“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爹怎么还当真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没有担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得端正态度。”

张韬沉默片刻,忽而开口道“那我要真娶了她,爹同不同意?”

得到他的回答,李康成才算满意,看向他认真道“她是奴籍出身,身份低微,你若真有心,等花绯回来,爹就去跟她说说,看能不能把那丫头给你做妾。”

想来儿子也有这么大了,是该繁衍子嗣,他不会多加阻拦。

张韬听到他这话蹙了蹙眉,道“妾?我还没娶妻,干嘛让她为妾?”

李康成正色道“她一个奴婢,你难道还想娶她为正妻?”

张韬撇了撇嘴“那有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有什么不行的。”

李康成瞪了他一眼“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张韬不明白了。

“你以后的妻子只能是一个名门闺秀,我不允许你娶一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女子为妻。”

扔下这句话,李康成就要转身离开。

张韬十分不服气,且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以后他们俩真在一起,他也不能阻止他们。

他冲他的背影吼道“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娶什么人都不影响你们李家的荣耀,我喜欢谁就娶谁,你凭什么阻拦我。”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张韬挨了一个耳光。

他微偏着头一脸震惊,从小到大,他虽挨了不少打,但还没有被扇过耳光。

“你打我?”他捂着脸愤愤道。

李康成双手紧握,瞪着他一脸怒火道“我是你爹,教训你天经地义!”

“平常教训就算了,这件事我不服!我娘当初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你都娶了做正妻,凭什么我不能娶自己想娶的人?!”

“你!”李康成右手又举了起来,只是没有再落下去。

一回头,看见夫人罗氏就站在身后,他愣了愣。

张韬看见自家娘亲,也顿时焉了,立即低头喊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李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款款走了过来,看向张韬道“韬儿,你先回去。”

“娘,我不是故意要说您的,是爹太不可理喻,人家好好一姑娘,还没答应要嫁给我呢,他就说她只能为妾,对人家也太不公平了。”

李夫人朝他温柔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先回去,我和你爹说说话。”

张韬轻轻“哦”了一声,只好三步两回头地离开。

也怪他一时口不择言,只怕是伤了娘的心了。

待到他离开,李康成把罗氏轻轻拥在怀中,道“韬儿还是个孩子心性,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李夫人摇摇头,抬头看向他“他说的也没错,我从前嫁过人又带着他这个孩子,你还不嫌弃娶了我,实在难得。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幸运的一件事。”

李康成笑了笑“能得此贤妻,也是我李康成的幸运。”

李夫人眼中满是满足,顿了顿,从他怀中离开,道“你为什么不允许韬儿娶拂冬为妻?我看拂冬那丫头没什么心机,很是单纯,而且对主子很忠诚。若是心中有韬儿,日后定然会满心为他着想的。”

“她身份也太过低微,我好歹是个将军,儿子哪能娶这样的人为妻?到时候他人说三道四,指责的还是我这个爹没有管教好。”

“我当初也是云清公主从奴市买回来的……”

李康成脖子一梗“你哪能一样?”

李夫人笑“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反正你不一样。”

顿了顿道,“韬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我待他如亲生,这些年一直任他在军营鬼混,也是想让他多磨练磨练,以后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我对他寄予厚望,不能任他胡来。”

李夫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静默半晌,才伸手整理着他的衣襟道“我知道你一直待他如亲生,你曾经说过,张达临死前托你照顾我们母子,你定然要对我们母子负责。你这样做,一半是为了我,一半是为了他是不是?”

李康成眼神有些怅然,脑海中也浮现出从前的一幕幕往事。

他想起曾经那个并肩作战的兄弟,想起他紧握着刀,拼命厮杀到他面前的场景。

他拉着他退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把怀中珍藏的平安符颤抖放入他的手中。

他说,他家小媳妇怀孕了,这是他特意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能保佑孩子平安长大,本想在战事结束之后亲手交给媳妇,可是,他等不到了。

他把平安符交到他手中,又一脸殷切地拜托他,希望他在他死后能够帮他好好照顾罗氏母子俩,他也就瞑目了。

李康成当时看他好像还挺精神的模样,骂了他一句让他滚蛋,说要照顾自己去照顾,打完这场仗就能回去了!

没想到,他刚拿着刀离开,张达就直接栽在了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后来战事结束,他拿着那张平安符到处寻找罗氏的身影,找了整整两年,才终于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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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拖去喂狗

而罗氏那时候已经被云清公主从奴市买了回来,她和张韬危在旦夕的性命,也是云清公主救回来的。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李康成满心都是感慨。

张达的容貌已经在他脑海中模糊,而他说的那些话却依旧清晰的回响。

他感叹道“虽然我现在被贬,但我总觉得,我不会永远沉寂在此。韬儿是我的儿子,我定然是要让他荣耀一生,不被任何人诟病。秀娟,你能否明白我的用心?”

李夫人微微垂眸,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只是,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种非原则性的问题,你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免得到时候伤了父子感情。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张达也不会怪你的。”

李康成低头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

翌日,拂冬从马车中醒来,看着身上覆盖的带汗臭味的衣裳,拎着来到张韬面前。

“昨日我明明在河边的,怎么到马车里来了?”

张韬想起昨日李康成说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接过衣裳装作不在意道“让你不要站在那吹风,结果晕倒了还要我扛回来,尽给我添麻烦。”

拂冬白了他一眼“嫌麻烦还扛我,要是我一直在河边,说不定小姐就回来了。”

说罢又要往河边走去。

张韬拿起两个馒头追上,道“去找人总要吃点东西,给,填填肚子。”

拂冬接过馒头,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冲他道了声谢“谢谢了,也只有你会一直跟着我找小姐。你放心,以后小姐回来了,我会跟她说说你的好的。”

张韬不明白,蹙着眉道“你跟她说我的好做什么?”

拂冬看着他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半晌才道“小姐养伤的时候你就格外殷勤,每次带吃的来给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家小姐?只是我家小姐已经有姑爷了,你肯定是没有希望的。我也只能在她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至于你的心思,我是万万不能对她明说的,这要是被我家姑爷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她这番话,张韬才算明白,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喜欢花绯?

这也太荒唐了。

他上前道“我每次送吃的过去,你不也吃了?”

他当时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老是有想往花绯那边跑的心思,直到昨晚李康成提及他的婚事,他才发现,他居然对娶凶丫头回家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抵触,反而顺水推舟说要娶她。

他想,可能他是真喜欢她了。

拂冬听到这话,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讨好我,我能在小姐面前说你的好话?”

说着还眯着眼一脸鄙视道“居然还总记着我吃了你的东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也没管张韬什么反应,她小跑着往前方跑去。

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大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张韬看着她满嘴馒头碎屑乱飞,嫌弃地从腰间解下竹筒,跟过去道“你吃完再喊,来,喝点水。”

拂冬接过,喝了一口,边咽着馒头边指着前方道“前面河水好像分叉了,中间有个长条似的的岛,那是哪里?”

张韬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前方河中有个岛若隐若现。

“我去告诉爹娘,说不定花将军就飘到那里去了。”

有了新发现之后,李康成等人立即动身往那个小岛方向赶去,这次并没有带太多人,黄球的那些护卫和他们身边的护卫都留在了河边,继续搜寻。

黄球身边还留了一个梁湖郡万事通,他对这边的地形比较熟悉。

“球哥,那个地方看着挺近,其实离这里挺远的,前面有好几座山峰,我们肯定不能直接从这里过去了,要绕道才行。”

“那就绕道,我们得尽快赶到那里。”

黄球见孙晴也跟在一旁,蹙了蹙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还想对我们下手?赶紧给小爷滚,有多远滚多远,待会要是还看到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孙晴咬了咬唇,看了青南一眼,道“我走其他的路,一定会找到阿战的。”

青南此刻心情也是复杂,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静默片刻,拱手道“晴小姐一路小心。”

目送她离开,一行人立即启程。

下滠水寨,一个不大却空旷的山洞之中,几个披头散发的大汉围在一红衣女子旁。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河水冲到此处的花绯。

他们围着她仔细看了看,掐着下巴道:“帮主,看这女子才十几岁的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掉河里被冲到我们这来的,这要怎么处理?”

上面的帮主狠狠咬了一口甘蔗,嚼了嚼吐掉之后,粗着嗓子道“还能怎么处理,把她弄醒,然后让她写封信给她家人,拿上赎金过来赎人。”

“她身上连个铜板都没瞧见,家人能有赎金嘛,况且还是一女娃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钱也不赎她。”

帮主想了想,扬扬手道“那就扔出去喂狗!”

几人刚有动作,花绯立即举起一只手,嚷嚷道“诶诶诶,别,不要冲动,谁说我没有赎金的?要多少我有多少,只要你们把我放了。”

说罢强撑着坐了起来,扫了周围一圈,朝坐在最上面的帮主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同时一愣,齐齐看向上头。

“帮主,还继续拖去喂狗吗?”

花绯听言,连忙冲他们挤挤眼,道“扔什么,都说了有赎金了。”

帮主手里依旧抓着那根甘蔗,只是换了个姿势,斜躺在座椅上边嚼边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既然有赎金,那就赶紧去写信,写完信才有饭吃,要不然别浪费老子粮食。”

花绯此时浑身酸痛不已,也不知道在水里是不是磕着暗礁了,见帮主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连忙强撑着站起来。

“我马上就去写。”

结果刚走两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帮主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对底下的人道“要不还是拖去喂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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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身孕与赎金

花绯再次醒来之时,旁边坐着一个女子,一袭浅绿色纱衣,头发梳得整齐,与之前那群蓬头垢面的人差别甚大。

见她醒来,她并没有多惊讶,而是继续收拾旁边的药箱道“醒了。”

花绯定定看着她,那清冷的面庞,极似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仙子,异常养眼。

她花痴般点点头道“嗯,是你救了我?多谢了。”

“你已有两个月多月的身孕,此次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先在床上躺几日吧。”

花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答应道“好的,我会躺着的。”

忽而,脑中猛地一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刚说什么?我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女子把药箱收好,盖上,站起身道“就猜到你不知道,所以嘱咐你一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直到她离开好一会,花绯都处于懵然的状态,后来再想细问,人早就不见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下一下地笑着,肩膀时不时抖动一下,完全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

她居然怀孕了!

活了二十几年,她终于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掐了掐胳膊,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在床上笑了一会,又开始想东想西起来。

她之前吸入了迷烟,后来又在水中泡了那么久,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她想爬起来问清楚,却又想起那个绿衣女子的话,只好乖乖躺好。

在这种兴奋与不安情绪交叠之下,终于挨到了有人进来。

依旧是那个绿衣女子,只是旁边还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

她见到那个女子,顿时眉开眼笑,喊道“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绿衣女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叫辛灵。”

花绯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灵姑娘,看到你真高兴。”

辛灵看着她泛光的眼眸,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端着药碗坐在她身边,道“把这个喝了。”

花绯微微抬起头,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保胎药,你这次经历如此大的动荡,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才行。”

花绯迟疑地看着她,心中犹豫不决。

辛灵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她们之前素未谋面,让她放心喝下她端来的药,她做不到。

辛灵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收敛,垂眸道“怎么,怕我下毒?”

说罢就要把药碗端下去。

花绯咬了咬唇,立即伸手阻止“没有,灵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做出下毒这种歹事?我喝,我全部喝光。”

想来她此刻在他们的地盘上,她的性命握在他们手中,若是真想对她下手,轻而易举,不会绕这种弯子。

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汤药之后,花绯感觉身子畅快许多。

把药碗放在一旁,看向辛灵道“灵姑娘,我之前闻了迷烟,又被人扔到河中,受了许多伤,这对我腹中胎儿没什么影响吧?”

“你身子硬朗无大碍,若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保不住了。现在只是动了胎气,胎儿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花绯算是放心了,只要胎儿没事就好。

跟在身后的男子见辛灵这边完事了,拿着手中的纸和笔拍在桌上,扬起头道“喝了我们的药,该干活了,赶紧的写封信给你的家人,让他们准备好赎金前来赎人。”

花绯立刻堆笑点头,道“好,我会写的,只是你看看我现在这身子,只怕要躺上两天才能坐起来,大哥你就先宽限宽限,等我身子好些再写怎么样?”

“你不亲自写也行,那就把你家里住址还有家人姓名告诉我,我让我们帮有学识的人去写,到时候写完按上一个手印,直接送过去。”

听到这话,花绯更加为难了,她家根本就不在这里,而萧战等人也没有固定住址,怎么告诉他?

他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而直接把她剁碎喂狗?

脑中瞬间转过数道思绪,花绯轻咳一声道“我和我情郎私奔出来的,家根本不在这里,等我身子好了,你们放我出去,我去找我的情郎要赎金,到时候送到你们这来怎么样?”

男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仰天大笑一声,看向她道“小姑娘,你逗我玩呢,你要是离开了这,我上哪找你要钱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的话绝对算数,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

男子立即伸手阻止“别,别立字据,直接写书信。我派人去送,得了赎金,立马放人。”

花绯本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倒也想写书信,关键是不知道要往哪寄啊!

“怎么?想不起来家在哪里?”男子悠闲从桌上拿着一颗花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花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家在京城,你也派人去送吗?”

男子轻蔑一笑,拿起笔道“京城哪里?我听说京城当官的多,你家该不会是当官的吧?”

花绯抬眼“怎么?这个有关系吗?”

男子把脸旁的头发往后撩了撩,眼神突然狠厉“我们帮主最恨当官的,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家要是有当官的,那可就惨咯!”

花绯心中一震,立即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我家怎么可能是当官的?我家就一个普普通通做生意的人家。”

“那就好,把你家地址报给我,我派人送信,离得越远,时间越长。到时候你在这边的住宿费伙食费可都要记到赎金里面的。”

说罢,把毛笔放在嘴中舔了舔,一副即将认真记录的模样。

花绯咬着唇,心想这什么破地方,连要个赎金都这么不急不躁的,简直太过分,完全没有当土匪的精神面貌。

“那个……我出来时和我爹吵了一架,他可能不会管我了……你能不能直接找我情郎要赎金啊?他手上有很多银子。”

听到这话,男子无语地把笔放下来,叉着腰道“小姑娘,不管找谁要赎金,你总要提供地址给我啊,要不然我去哪找人?!你不要逗我了好吗,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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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又一个肉票

想他日理万机,还有好多被劫回来不会写字的人等着他统一记录,他才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花绯见他不耐烦,为难道“大哥,我和我情郎走散了,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不然你到山脚下去贴一张告示,就说我在这里,让他拿着银子过来赎我。”

男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扬扬手道“唉,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去写张告示贴在山脚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不过要是一直没有人上门的话,我就禀告帮主,真拿你剁碎去喂狗了。”

花绯连连点头“一定会有人来的,赶紧去贴吧,就是不知道赎我的赎金要多少?”

男子挑起一只眼,漫不经心道“你一个人的话本来只要五百两银子,可现在你又多了一个人,那至少得三千两银子了。”

若不是身子还虚弱着,花绯非要从床上弹起来不可。

“怎么这么多,你们抢劫啊?!”

男子淡定的点了点头“对啊,我们就是抢劫的。”

花绯噎住了,话堵在喉咙口半晌没说得出来。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好了,我不跟你多浪费时间了,赶紧把你的名报上来。”

“花绯。”

男子把纸铺在桌子上,拿起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拿着那张纸举到花绯面前,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花绯看着上面那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堪比小学生手笔,一脸不忍直视。

“绯字写错了,不是飞来飞去的飞。”

“那是哪个飞?”

“绯红的绯。”

听到这话,男子抓了抓脑袋,半天没有下笔。

最终,扬扬手道“无所谓了,管它是哪个飞,只要能看得懂就行了。”

花绯一脸鄙夷,小声嘟囔道“不会写就算了,还装什么装……”

男子回过头狠狠瞪着她“你再说,小心我把你拖出去喂狗!”

说罢抓着纸转身扬长而去。

花绯在床上躺了半晌,不久之后便有人送了饭菜过来,她心想,这里的待遇还不错,多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吃完饭后,辛灵又过来看了一次,给她喝了药。

而后,躺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夜里之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花绯好奇坐了起来,发现身上不那么痛了,于是下床到门口看看。

她发现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洞,周围还有很多小山洞错落分布在山间,中间有石梯可以上下,还有吊桥到对面的山峰上去。

往左看去,有一个很大的瀑布,水雾倾泻而下,即便是晚上,也能看见白花花的一片。

而吵闹声的方向是在右边不远处,几个火把把那一块照的通红透亮。

“快去禀告帮主,又发现一个肉票!”右方底下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哪来这么多人飘到我们这来?这可是要发财了啊!”

“就一个肉票而已,瞧你高兴成什么样?也不看看前门我们抢劫了多少人,这后门偶尔来一两个有什么奇怪的。”

“先看看这人死了没有,要是死了的话就直接拖去喂狗。”

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于是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把那人拖了上来,口中还骂骂咧咧,说这人也太沉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早拖去喂狗了。

不一会儿,之前白天见过的那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对面山峰中冒了出来,大吼道“帮主说他困了,不想起床。你们先把他弄到最近的山洞里面,明天再带到帮主那里去!”

“好的,霍领事!”

花绯站在门口扯长脖子看,见那群人扛着人往她的方向前来,连忙摇摇手道“别往我这来呀,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等下他半夜醒了对我做什么怎么办?”

那几人看了看花绯头顶上那个鸟窝般的发型,又看了看她被暗礁刮了好几道伤痕的脸,伸手一副让她别挡路的样子道“放心,你长得安全。”

说着自顾自把头朝下的黑衣男子扔到了花绯旁边的山洞之中。

花绯一口气差点没缓得上来,她如花似玉的脸蛋怎么就长得安全了?

要不是她现在受了伤,浑身虚弱,非要上前抓住那人的头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瞧瞧,看她是不是长得安全。

黑衣人被扔在了隔壁山洞,花绯想着自己现在怀了孕,不能有任何闪失,连忙进了自己的山洞躺好,装作这里没有人。

只是半夜的时候,还是有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花绯大惊,怎么想什么来什么?

她要怎么办,好像只能寻求土匪的帮助了。

刚想开口大喊,就听到萧战沙哑虚弱的声音“绯绯,是我……”

花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紧接着,两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啪嗒一声滴在手背上。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激动,在最无助的时候,在她为肚中孩子担惊受怕的时候,他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十多天不见,能够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心中的兴奋无法言喻。

“萧战,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哽咽的声音之后,她往他身上扑去。

萧战痛苦地闷哼一声,眉头皱成一团,双手却紧紧搂住怀中的娇妻,舍不得放开。

半晌才道“绯绯,你还在,真好。”

说罢,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花绯的身上。

花绯连忙把他扶着放在一旁的床上,她不知道他是受了伤还是没有力气,心急不已,思索片刻之后,冲外面喊道“能不能来个人啊?你们的肉票快要死啦,快来个人救他呀!”

不久,右前方山洞一个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冲她吼道“喊什么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是,大哥,你们新来的肉票摸到了我的山洞晕过去了,你快叫个人过来看看,他刚说他家很有钱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要一大笔赎金,救了他绝对比睡觉划得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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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让你受苦了

那人听到这话,睁着惺忪的眼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挥了挥手。

“我们卧虎帮有的是钱,平常打劫要赎金也只是找点乐子罢了,还真打算靠他那点赎金过日子呀。不救不救,睡觉要紧。”

花绯差点一个白眼丸子丢在他的身上。

特么的这么佛,还学人家当什么土匪?干脆去开个庙宇算了!

只是现在萧战命在旦夕,他们又在他的地盘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哥,你们辛灵姑娘住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就不劳烦你了。”

“辛灵姑娘哪是你想找就能找的?你是我们的肉票,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最好待在自己的山洞不要走动,要是惹恼了我们霍领事,小心他一怒之下把你剁碎去喂狗!”

说完之后也不管花绯有没有回去好好的待着,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自己的山洞走去。

花绯感觉和这群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除了辛灵这个正常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正常。

这里地形十分复杂,场地又大,花绯压根就不知道其他人住在哪里。

咬了咬牙,只好回到自己的山洞,看看萧战身上有没有什么保命的药可以暂时给他服下。

刚走到他的身边,就感觉他浑身在发抖,她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他还活着,并没有这样一睡睡了过去。

忧的则是她眼看着他生病,却无能为力。

她小心地上前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裹进不厚的棉被中,又把之前藏在他怀中的药瓶拿了出来,倒了一颗给他服下。

再接着,自己也缩进了被子之中。

感受到他比平常要高好几个度的体温,花绯把他抱得更紧的些,尽量让那些热量散发到她的身体上。

头埋在他怀中喃喃道“萧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你知道吗?我怀了你的孩子了,你就要当爹了。我们的孩子很坚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挺过来了,你作为父亲,是不是应该更坚强一些?”

说到这之时,花绯明显感觉怀中的人有一丝颤动。

她抱着萧战腰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增添了一丝欣慰。

他肯定听到了,也肯定会醒过来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萧战便睁开了眼。

看着怀中的人,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以为昨晚是做梦,梦见听到了她的声音,梦见他找到了她的所在之处,梦见她抱住了他,梦见自己在梦中……

幸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微微动了动胳膊,发现浑身疼的厉害,若不是昨日服下的药丸起了作用,他只怕现在还醒不过来。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呼唤道“绯绯……”

花绯身子陡然一颤,从梦中惊醒,惊慌道“萧战你别走!”

睁开眼睛,却看到萧战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里面柔情无边。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眸光乍亮,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迅速搂住他的脖子道“萧战你醒了!”

萧战看见她脸上的伤疤,伸手轻轻抚了抚,道“嗯,醒了,有你在这,我怎么舍得再睡下去?”

花绯笑了笑,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道“还是有点烫,待会让灵姑娘帮你看看。”

顿了顿疑惑道“我被人扔到河水里面就算了,你怎么也掉里面来了?还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殉情了呢。”

萧战无奈叹了口气“你都不见了,我能不来寻吗?你就当我是殉情的吧。”

花绯心中甜滋滋的,他发现萧战有时候说话还是蛮讨人欢心的。

以前怎么觉得他嘴很欠呢?

不过抬起头时,她面色又恢复正经,道“万一以后还有这种情况,不许这样了,我不需要你殉情,只需要你好好活着,一辈子记得我就行。”

萧战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有一丝动容,这种情况下她想的还是他,感觉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苦了。”

花绯在他怀中蹭了蹭“只要一家三口都平安我就满足了。”

萧战手一顿,诧异的看向她“一家……三口?”

昨晚恍惚中好像听到头顶有人说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隐约听到怀了他的孩子这样的字眼。

一想到这,萧战眼中露出狂喜,眸中星光灿烂。

低头看着花绯脸上甜蜜的笑容,他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

他把她的身子蓦地收紧,颤抖着嗓音道“绯绯,我们有孩子了?!”

花绯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萧战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高兴得像个孩子,捧着花绯的额头亲了一下又一下。

而后又顺着她的身子往下,贴在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嘴上喊着“孩子,我是爹爹,你听到了吗?”

花绯很是无语,平常看上去挺成熟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幼稚?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头,道“他现在还没有成型呢,怎么能听到你说话?”

“我跟他说,他肯定听得到。”萧战一脸自信。

花绯无奈地看着他,怎么感觉她怀了个孩子,身边又多了一个孩子了。

萧战听了一会,想起昨日花绯经历这么大的动荡,怕是对孩子有影响,连忙扣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花绯调笑“看不出来,你还会把脉呢?”

萧战抬起头,浅笑道“这些年一直往舒姨那里跑,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么多时光。”

花绯疑惑“舒姨?这是谁?”

萧战把她的手腕放下,舒了一口气道“就是皇后娘娘,我娘和她是生死之交,我一直叫她舒姨。”

花绯震惊的张大了嘴,难怪镇国公府支持皇后,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

能够对一国皇后叫得这么亲切,身份也是够特殊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连忙闭上了嘴。

萧战迅速拿起旁边的衣裳穿上,花绯则小声嘱咐他,千万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这里的帮主最恨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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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打包价

没过多久,昨日把萧战抬上来的那几人有说有笑走了上来。

在旁边的山洞中查看了一番之后,发现没人,大惊,冲对面喊道“这里的人怎么不见啦?”

昨晚那一个守夜的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指着花绯所在的山洞道“在隔壁呢,昨晚他不知道怎么的摸到那个山洞去了,还吵吵嚷嚷的,打扰我睡觉。”

那几人听到这话,蹙着眉一脸不敢相信,新来的肉票口味这么重,连那等脸被划伤的女子都看得上。

片刻,花绯就看到几个脑袋从山洞外探进来。

他们贼头贼脑地扫了里面一眼,才放心往里面踏足。

这要是里面的人还做着不可描述的事,那岂不是打搅好事了?

见两人在床边好端端坐着,他们几人开口道“已经醒了?那就好,跟我去趟问价堂见帮主,待帮主来判定你的赎金是多少。”

花绯拉着萧战的手,把他护在身后,道“不瞒你们说,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情郎,我的赎金还靠他去拿呢,要不你们先放他下山,让他去拿赎金?”

几人有些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脸上露出兴奋神情。

“原来他就是你情郎啊,哎呀早说呀,好让我们几个早点高兴高兴。”

听到这番话,花绯心中一咯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听到他们继续道“那就不用去问价堂了。本来他也就值五百两银子左右,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打包价。”

“打包价?多少?”

“八千两银子,你们一家三口齐全了。”

花绯这次真的弹了起来。

她一脸痛心指着那几人道“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打包价不打折就算了,怎么倒还多了呢!”

其中一名男子撩了撩前面的头发,一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解释起来“小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公平价格童叟无欺。你想想,要是你一个人流落到此地,是不是觉得孤苦无依?现在我们帮你把肚子中的孩子保住了,你就有了个伴,要知道,生命可是无价的。现在我们又救了你的情郎,你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这份喜悦难道还不值八千两银子?”

花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男子看到她这个表情,很是满意,欣慰道“看来你也接受了这个价格,我们卧虎帮就是这样,能用嘴解决的就坚决不动手,讲文明讲礼貌,尽量做到所有肉票都满意,拿了赎金过来高高兴兴回去,这样我们大家都欢喜不是?”

顿了顿摆摆手道“好了,就这样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弄个人回去拿赎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在这里的住宿费伙食费是一两银子一天,两个人的话就是二两,多住一天得多交一份钱,到时候一起拿过来。”

坐在床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你就不怕我下山去报官,让官府来剿灭你们?”

本来就要踏出山洞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齐齐转过身来,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个人,朝萧战冷笑一声道“小伙子这话问得好,我最喜欢有疑问就提出来的人。不瞒你们说,这些年官府没少来我们这里,每次都是头破血流回去,顺便还交了一大笔赎金。你下山尽管去报官,报上我们卧虎帮大名,看那狗官还敢不敢来?顺便提醒他,再来一次我们就不是交赎金这么简单了,没留下一两只胳膊大腿的别想出我们卧虎帮大门!”

花绯听着他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好嚣张……

不过这股嚣张气焰,她挺喜欢。

几人离开之后,花绯回头对萧战道“萧战,怎么办?我这次出门没有带这么多银票,看卧虎帮的样子,不拿到赎金不会放人了。”

萧战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的眉头,轻声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花绯看着他还是十分虚弱,担忧道“你暂时不要下山了,还是多躺躺,八千两银子都交了,不在乎这十两八两,我去看看有没有饭吃。”

把萧战扶着躺下之后,她匆匆出了山洞。

放眼望去,见脚下山洞隧道里,辛灵带着几个丫鬟从里面出来。

她连忙挥手喊道“灵姑娘,你是来给我们看伤的吗?”

辛灵抬起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踏上石阶,不一会儿,她就到了花绯面前。

“我带了些早饭过来,顺便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花绯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笑道“喝了你的药,我今天感觉好多了,都能活蹦乱跳了。”

辛灵看着她欢脱的样子轻轻笑了笑,绕过她往山洞走去。

到了洞中,她瞥了萧战一眼,道“这就是你的情郎?”

萧战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色道“我是她的夫君。”

辛灵挑挑眉,没有说话。

私奔出来的两人自个拜天地的也不少,看花绯的身孕就知道,他们俩早就破了男女之防。

她招呼后面跟着的丫鬟把饭菜放在桌上,又端了一碗药给花绯,道“再喝两副就差不多了。”

花绯高兴地接过药碗,刚递到嘴边,就被萧战制止。

“绯绯,别喝,把碗拿过来。”

花绯疑惑,看向他道“怎么了?”

“你怀着孩子,小心一点为好。”

花绯小心翼翼的看向辛灵,见她脸色变了变,讪讪道“灵姑娘的药挺好的,我昨天喝了今天感觉好多了,没事的。”

萧战却坚持道“拿过来。”

花绯只好把碗递了过去,看向辛灵陪笑道“我夫君就是这样,太谨慎了,灵姑娘不要介意啊。”

萧战拿着药碗放在鼻尖闻了闻,半晌,才放下心递了回去。

“都是对伤和胎儿有好处的药,喝了吧。”

花绯斜睨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就说了是好药,你还非要看。”

说罢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看向旁边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她好奇问道“灵姑娘,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辛灵淡淡道“本来是给你夫君的,看来他不需要。”

说罢也没管花绯惊呼的表情,直接端起碗就往旁边一扔,药全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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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别有洞天

紧接着冷冷扫了萧战一眼,转身离开。

花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回头看到萧战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偷笑出声。

“咳咳,战战,没事,你身子硬朗,不喝药也会好的。”她只能柔声安慰他了。

萧战听着她对他的称呼,这才稍微顺过一口气。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给过脸色给他瞧。

“这个称呼,为夫允了。”他强撑着站起来道。

花绯看着他走到桌旁把碗筷从食盒中拿出来,然后再摆好叫她吃饭,才撇了撇嘴挪过去。

一个称呼而已,还说什么允了,搞得像件大事似的。

吃完饭,花绯把碗筷放入食盒中,转头对萧战道“我去把食盒还回去,顺便看看这里的环境,到时候实在凑不齐银子,我们就偷偷逃走。”

萧战拉着她道“别去了,他们等会会派人来收拾的,你怀着孕,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顿了顿道,“至于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青南会想办法的。”

花绯无奈地看着他,他也太小心了,她就算怀了孕也一样可以到处蹦跶,并不想一直在这呆着。

而且八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青南这次出门肯定也没带多少银子,他到哪里想办法?

她拨开他的手道“没事的,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就到附近走走不走远了。而且你看看我这一身,一定要去洗个澡,要不然都要臭死了。”

说罢强行扶着他去床上坐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乖哈!”

转身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

萧战看着她,默默叹了口气,心中存着甜蜜的忧心。

外面秋高气爽,吃饱饭,花绯心情很是愉悦,并没有一个作为肉票该有的自觉。

当然,卧虎帮也没有给人一种压迫之感,让她放松不少。

下了台阶,前方是一大块空地,右边不远处是靠近河流之地,也就是他们飘过来的搁浅之地。

而前面是一个山洞隧道,刚才辛灵就是从那边来的。

花绯迈步往隧道中走去。

隧道虽黑暗潮湿,但没有多长,穿过之后,又是一番场景。

前面豁然开朗,中间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周围有很多错落在山间的木屋,里面有老人有小孩有青壮年也有妇女。

大家或高谈阔论或嬉笑打闹,还有妇女在晾晒刚洗了的衣裳,烟火味十足。

空地上有块两尺高的石台,此刻正有一个老者在上面讲学,下面坐着十几个年轻人,还有一群小孩子打打闹闹。

“投递书信,乞人钱财,需要语气柔和,态度诚恳,不能像平常占山劫道那般凶神恶煞。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此才能讨得赎金。今日老夫就给你们讲讲,如何给肉票家里写一封催款的书信……”

花绯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只怕之前那个男子就是听了这位老者的话,道理才一套一套的。

出发前她也是听闻过卧虎帮的名声,只知道是官府眼中的一个硬茬,长年没有攻克下来,却没想到眼前情景与想象中大有不同。

里面还挺有意思。

旁边有人发现了她,上前询问道“你是哪来的?”

花绯指了指身后“我是住在后面山洞的,到前面来晒晒太阳透透气,没什么问题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是个女子应该没什么威胁,才点点头道“后面山洞的都是从河里飘来的肉票,你就在这块走走,别到处乱晃,小心霍管事发现把你提回去。”

花绯乖觉地点了点头,看向台上的老者道“这是谁啊?你们这里还有夫子讲学的吗?”

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是两个月前我们打劫回来的一个人,他说他叫严固,在外游历的,身上没有钱。我们帮主看他顺眼,便没有把他拿去喂狗,正让人四处打听谁认识他,看能不能拿到一点赎金。”

花绯点点头“哦,这样啊,我看他气质不凡,肯定有价值,预祝你们能够拿到一笔大大的赎金。”

“借你吉言了。”

“对了,你们辛灵姑娘住在哪里?我有事找她。”

“辛灵姑娘不住在这个山头。”说着指了指右前方,道,“看见了没?从这座吊桥过去,就能到她住的地方。”

顿了顿又道,“不过辛灵姑娘的住所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她门口有一只很凶的神兽,只听她的话,要是没有她的带路,指不定你就被神兽给咬死了。”

花绯听到这个,顿时来了兴致,问道“神兽?那是什么?”

“神兽就是神兽,还能是什么,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就去看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花绯讪讪地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很怕死的,还是不去看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有洗澡的地方没。”

“有啊,不过你们嘛,不能去,只能打了热水到山洞里去洗。”

花绯撇了撇嘴,不带这样差别对待的吧。

不过在这种地方,要求不能太高,有热水洗澡就算好的了。

“热水要到哪里去打?”

“去找霍管事,他会安排。”那人指了指旁边一个最大最豪华的木屋,道,“他就住在那里。”

花绯依言来到木屋外,喊了几声,里面才有一个男子走出来。

花绯一看,原来霍管事就是上次来记录她名字的那个人,连忙上前堆笑道“霍管事好,我是来问问热水怎么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裳。”

霍管事名叫霍兴飞,是这个山头的总管事,所有事情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实施。

他走出门后,躺在了木屋前的躺椅上,边摇边道“热水啊,你要多少?我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花绯喜笑颜开,卧虎帮服务居然这么周到,热水都不用自己提,真好。

“我和我夫君都要洗个澡,就三桶吧。”紧接着又补充道“劳烦还拿两身干净衣裳来,我们的衣裳都破掉了。”

霍兴飞闭着眼点点头“可以,一桶水一两银子,三桶就是三两,衣裳十两银子一身,两身二十两。待会我给你记上,到时候一起加到赎金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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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你要相信为夫的财力

花绯心中一个卧槽,差点没用口水淹了他。

漫天要价也要有个度吧,一桶热水都要一两银子了!

奈何现在在人家屋檐底下,她只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咬着牙道“大哥,抢劫也不带你这么玩的啊,这也太贵了!”

霍兴飞微微睁开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要也行,就这样臭着吧。”

花绯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可又奈何不了他,半晌之后,微眯着双眼点头道“好,二十三两就二十三两,加到赎金里,热水待会就给我送过来。”

霍兴飞撩了撩散在脸庞的头发,扬头道“回去等着。”

花绯愤愤离开,回到自己山洞中。

一进门就气呼呼坐在桌旁道“战战,卧虎帮这群人就是吃银子的怪兽,我去要点热水,居然还要我一两银子一桶!”

萧战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她的旁边,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轻笑道“你气什么,别气坏身子了,他们救了你和孩子,要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花绯瞪着他“这点银子怎么就不算什么了?再这样待下去,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到时候赎金得一万两了!”

“一万两就一万两,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当赏给他们了。”

顿了顿安抚她道,“你只管在这里宽心的住着,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花绯一脸便秘的看着他,听他这口气,好像一万两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凑齐似的。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转念一想,估摸着他是平常吃喝用度都由青南和蓝影操心,对钱没有概念,才会觉得一万两没什么。

她郑重提醒他道“战战,你知道一万两代表着什么吗?一万两可以买好几十座三进的院子了,这些要是租出去,都可能成为房姐了!”

见萧战看着她笑,并不出声,她只好又补充道“这要是买粮食,都可以堆满不知道多少个粮仓了,一辈子都吃不完。”

萧战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以及那在空中画了个大圆的手臂,低笑出声。

而后抬起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让青南拿了过来就是,你就不用想了,待会安心洗个澡,十桶水都没问题。”

花绯觉得他可能还是没有理解,无奈叹了口气,嘟囔道“唉,有个不认识钱数的败家子男人真是让人担忧。”

看来以后赚钱养家这种事还是得她来做。

萧战见她还是想着这事,怕她一直忧心影响肚中的孩子,只好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你放心,你夫君有的是银子,一万两真不算什么,你就别想了。”

为了让她相信,他补充道,“醉仙楼一个月的进账就不止一万两,而且京城有大半的铺子都是我们镇国公府的。”

花绯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说大半的铺子??”

萧战点了点头“其中只有小半的是挂在镇国公府名下,还有一些是挂在其他人名下的,但是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产业。”

花绯嘴张得更大了,原来镇国公府这么有钱吗?

“之前不是说有一小半是尤家的产业吗?”

萧战轻笑“尤大小姐是我大姨,而他们口中已经去世的尤三小姐,就是我娘,尤家的产业都是我娘一手操办的,大姨只是暂时代管而已。”

花绯觉得自己开始头晕目眩。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承受不了。

缓了缓之后,她疑惑道“婆婆不是常乐长公主的女儿吗?听说常乐长公主只有一个女儿啊,你怎么又有大姨?”

萧战直了直身子“那就要从姜大人为何是我舅舅说起了。”

花绯听到这话便明白了,估计这个大姨也是没有血缘关系,中途认领的那种。

萧战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微勾道“和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不要为这一万两银子忧心,你要相信你夫君的财力。”

花绯此刻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道“我不忧心,我绝对不忧心了,待会我要洗十桶水!”

刚想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凑到萧战面前道“可是我们这次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啊,就算一万两对于我们镇国公府不算什么,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萧战无奈地看着她“都说了不让你忧心了,青南会有办法把银子送过来的。”

有了这话,花绯才算真正放心,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这事了,到时候想怎么洗怎么洗。”

哼着小曲等待热水送来,心情明媚了许多。

看向山洞远方,想起那个讲学的老头,她回过头问道“战战,刚才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萧战抬眼看向她,一手撑着额头,悠悠问道“哦?什么事?”

“有个老头在前面讲学,你知道讲的什么内容吗?”她故弄玄虚道。

萧战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十分配合问道“讲的什么?”

“他教的居然是如何给肉票家里写一封得体的催款书信,哈哈哈,你说搞笑不搞笑!”

萧战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动作,低头笑了笑,只要有她在身边,心情总是明媚许多。

他点点头“好笑,在土匪窝里教学,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我问了,说他的名字叫……顽固,不,不对,叫严固。”

听到这个名字,萧战眼睛陡然一亮。

“你确定他叫严固?”

花绯点点头“对啊,怎么了,你认识?”

萧战站起身来,背着手往她身边走去,边走边道“严固可是当代一位大儒,之前在宏国国学越麓学院中任院长。后来年纪大了辞了院长一职,在外游历教学,行踪不定,没想到来了这里。”

顿了顿又道,“而且他是舅舅的恩师,舅舅是他唯一一个关门弟子。这些年一直想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可惜都找不到他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

花绯见他说起这个一身的劲,想来严固真的是一位传说级的人物了。

“那我们这次要不要把他一起赎出去,听说这里的帮主也在找愿意赎他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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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算你懂事

萧战思索片刻,未置可否。

只看着前方道“这还得问问他的意愿。”

两人正说着,看到台阶处冒出几个人头,连忙闭上了嘴。

来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一人提着一桶水,另外一人背着个大木桶,另外一人则捧着两身衣裳。

花绯见到他们,连忙招呼道“这里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效率真是高啊!”

几个人把东西放下便要走,花绯看了看放在洞中的那个大木桶,又看了看一旁的三个小木桶,暗忖这一桶水也太少了吧,倒到大木桶中只怕还不到一半。

想起萧战银子多得很,她很是豪爽地挥挥手道“大哥,劳烦再提七桶水过来。”

几人同时一愣,提醒她道“一桶水一两银子的哈!”

花绯啧了一声,扔给他们一个白眼,仿佛在说真是没见过世面。

她现在财大气粗,底气足得很。

“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我家夫君别的不多,就银子多得花不完,就算是拿一百桶水来泡个温泉也没问题。”

那几人听到这话,笑道“泡温泉倒不需要这么多银子,二十两就够了。”

花绯一愣“这里真有温泉啊?”

“那是自然,我们卧虎帮什么没有?”

花绯眉开眼笑,想着自己身子再养一段时间,等肚子里面的孩子稳定了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温泉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话不假。

如若不然,她作为一个肉票,哪有这么舒服的日子过。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霍兴飞来催过几次,让他们派个人下山接赎金。

萧战放心不下花绯,不想一个人下山,只好让霍兴飞去山脚下贴个告示,等着青南带着赎金过来。

辛灵过来看过几次,见花绯和萧战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后来就没再来。

只是花绯对她的宠物十分好奇,这些日子跟卧虎帮的人混熟了,听到不少关于那个神兽的传说,她一直不大相信,想亲眼见见。

这天,好不容易逮到她从眼前路过,花绯立马跟了上去。

“灵姑娘,等等。”

辛灵回头看向她“有何事?”

花绯嘿嘿一笑,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对她道“灵姑娘,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总觉得你长得很面善,好像在哪见过。我们俩能够见面,肯定是上天冥冥之中做的安排,我们有缘呐!”

辛灵凉凉瞥了她一眼“说人话。”

花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对你的神兽十分好奇,想去看看,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的住所开开眼界?”

她眼中满是期待。

辛灵看着她眨巴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浅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小白不喜欢生人。”

“一回生二回熟,总有第一次嘛,以后我去得多了,它就对我熟悉了。”

辛灵没有理会她,转身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花绯却不放弃,继续跟上前。

“灵姑娘,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吧,我就看一眼!我只需要看看它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毛色就满足了。”

直到辛灵踏上吊桥,她的两个侍女把花绯拦住住,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倒是其中一个拦住她的侍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给她,道“花姑娘,这是我们小姐送给你的,对你脸上的疤有好处。”

花绯接过瓶子,摸了摸脸,道“我脸上的疤很明显吗?”

她这些日子都没有照镜子,脸上结的痂也已经掉了,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侍女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

回到后山之后,见萧战独自一人坐在山洞前的平台上闭眼小憩,她一脸纠结的走上前道“战战,刚才灵姑娘给了我一瓶去伤疤的药,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帮我看看。”

萧战接过仔细闻了闻,抬头道“这个确实对伤疤有好处,你每天涂三次,过十天左右应该能够消淡很多。”

听到这话,花绯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

“原来我脸上真的有伤疤呀,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无关紧要,你没必要在意。”

“怎么能无关紧要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子,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容貌的。我要是早知道,我就早向灵姑娘求药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用药,万一延误了时间,以后都消除不了怎么办?”

难怪之前卧虎帮的那些人说她长得很安全,原来是她那如花般的容貌已经毁了。

现在一想到这个,她心情就不愉悦了。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丰神俊朗的夫君。

她不想成为他身边的陪衬,让旁人嘲笑。

萧战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真有些急眼了,这才有所重视。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在意这些就行了,她是他的妻子,只需要给他一个人看。

可现在,他心中不这么想了。

他伸手把花绯拉到他的腿上坐下,轻轻抚摸她脸上的伤疤道“你放心,这些疤痕以后都会消失的,你忘了为夫是师承谁了?灵姑娘的药也不错,你先用着,日后回了京城,我再让舒姨给你看看。”

有了他这句承诺,花绯才算放下心来,嘟着嘴道“算你懂事。”

萧战偏头“嗯?”了一声,这是对夫君该有的话吗?

花绯感觉到他的疑问,知道他从小在这个时代长大,肯定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于是十分乖觉的改口道“谢谢夫君!”

果然,萧战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里有隐藏不住的宠溺。

两人腻了一会,花绯想起辛灵的神兽依旧耿耿于怀,若是不去看看,心中的痒怕是不会消了。

“战战,你相信这世间有神兽吗?”她偏头问道。

萧战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说灵姑娘那里有一只神兽,能听懂人言且凶残无比,只听灵姑娘一个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好想去看看,可惜灵姑娘不带我去。”

萧战有些诧异,却并无质疑,只凝眉深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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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探查

半晌,他抬起头。

“神者,玄乎,非常人所能见,更非常人所能驾驭,绯绯难道相信这世间真有神兽吗?”

花绯觉得他太过正经,有些不适应,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道“其实我也不是相信,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有神兽也说不准。”

若是从前,她绝对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就很奇幻,非常理能解释。

萧战看上去兴致十足的模样,把花绯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抓进手心。

“那我今天就去看一看,神兽到底是真是假。”

花绯没想到对事一向淡然的他会有这种想法,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好奇心比较重,原来他的好奇心也不轻。

“你一个人去吗?听说那个神兽很是凶猛,乱咬人的,很危险。”

萧战嘴角微勾“自然是要选个好时间去。”

“好时间?是要趁灵姑娘不在的时候去吗?”

萧战摇摇头“恰好相反。”

花绯不理解了,偏着头疑惑道“若是她在,那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萧战站起身,看向前方道“若那神兽真如传说中般凶猛,灵姑娘不在,为夫可就回不来了。”

花绯恍然大悟,也是,到时候若真被攻击了,至少还有个人能够拉住它。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事结果预料不到,就怕万一出事……

“战战,要不还是别去了,性命重要,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把命给送了吧?”

萧战回头看向她“你放心,为夫自有分寸。”

这么多年,娘亲手中的那人一直醒不来,不知道此次是不是一个契机。若真是,不止那人性命,以后整个镇国公府的安危都有了保障。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卧虎帮的众人在平台上嬉闹一番之后,都回了自己的房子休息。

萧战瞧了瞧外面的动静,从山洞中钻了出来。

“战战,你小心些。”花绯殷切嘱咐。

若不是她怀着孕,她必定要陪他走上这一趟。

萧战回头冲她点点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特意选在晚上,就是确保辛灵会呆在她的住所。

花绯打听过,过了酉时,无论如何,辛灵都会回去休息。

一路躲过其他人的视线,萧战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走上了吊桥。

吊桥由铁链作为主干,上面铺着木板,若是寻常人上去,定然会有所摇晃,可萧战的轻功不错,走在上面十分稳当。

刚走一小段距离,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雾色当中,前后都看不清楚,仿佛吊桥是漂浮在空中的。

这种季节,很少有起雾的天气,萧战心中疑惑,为何这个山头会有此种情景?

看来神兽一说,并不是毫无根据,有了这种天象,更能让人信服。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视线渐渐清晰,隐约可见吊桥的端头立在山头之上,而山头两侧,皆是瀑布倾泻而下。

青山绿水,让人眼前一亮。

最神奇的便是,虽是夜幕降临,但眼前所有景象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光,如黄昏,能让人勉强视物。

即将走到尽头,萧战脚尖一点,直接往前方飞去,落在瀑布之间。

前方是一条约四人并肩宽的道路,两旁种满了花草。

道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萧战还想往前走,可才刚踏出一步,就有两条红蛇从前方飞来,十分迅疾。

他大惊,立即闪动身形往旁边躲闪,顺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注入内力化为剑风,把两条蛇斩断。

两条蛇被劈成四截,在地上扭动一段时间之后,便没了动静。

只是它们所在之处,花草都开始慢慢枯竭。

萧战凝眉看着这个景象,心中震撼不已,看来辛灵的住所除了那个传说的神兽之外,还有不少奇虫异兽。

他小心地避过那两条断蛇,继续往前走去。

拐过一个弯,隐约可见前方不远处有座木屋,想来那就是辛灵的住所。

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去。

惊闻周围传来簌簌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在爬动。

萧战连忙往四周看去,除了一些花草大树之外,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东西。

而且那簌簌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观察停止。

只是他刚看向前方,那些声音又开始响起了。

萧战心生不安,这里实在太过诡异,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周围的动静蓦地变大,抬头看去,头顶上的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蜘蛛,一个个如手板大小,牵着丝往他身上跳过来。

萧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蜘蛛,乍一见到,饶是本性淡然,也开始慌乱起来。

如此大的蜘蛛,若是有一只落在身上,只怕性命都堪忧。

他立即挥动手上的长棍,在蜘蛛跳到他身上之前,绕上它们所吐出来的白丝,奋力一甩。

前面的蜘蛛随着这股力道被甩到远处,后面的蜘蛛又紧随而来。

一阵躲闪与翻飞之后,他手中的棍子已经缠上了不少蜘蛛丝,他边打边往后退,那些丝渐渐拧成一根白线。

眼看着头顶又有两只蜘蛛落下来,他就要躲闪不及,只好挥动长棍,像舞鞭子一样,在头顶上旋转。

因挥舞速度十分迅速,白线在头顶上方形成一道螺旋的网。若是花绯见到,肯定要惊呼,一盘好大的蚊香。

那些蜘蛛被蛛丝网挡住,没法落下,萧战见此方法有用,于是一边挥舞着棍子,一边往前方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飞之后,他终于出了那片蜘蛛林。

紧跟其后的蜘蛛到达林边之时,却突然停滞不前,仿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纷纷往林中逃离。

萧战看着手中棍子上凝结的那根长长的蜘蛛丝,用手扯了扯,发现此丝虽然十分纤细,却坚韧无比,用内力都无法扯断。

若不是那些蜘蛛弃丝而逃,只怕此刻这些丝的末端还扯着那些蜘蛛。

他把蛛丝轻轻缠在手臂上,正好缺一样趁手的武器,用蛛丝做成暗器,想来不错。

转头看去,前面的木屋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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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重伤

一个小小的帮派,里面居然有一个如此凶险神奇之地,着实令人诧异。

木屋外有用竹子做成的矮墙,挡住里面大部分的视线,想确认里面有没有神兽,就要绕进去看看。

轻轻往院子门口走去,见门口有一颗参天大树,上面吊着一个小小的竹窝。

相对于那颗大树,竹窝并不明显,直到走近,萧战才发现它的存在。

仔细看去,窝中卧着一只白色的动物,因光线不佳,只能依稀看到大概的轮廓,似是一只小猫,又似是一只狐狸。

萧战眼睛微眯,这只小兽应该不会是哪只传说中的神兽吧?

心中不确定,他心中警惕也增强了些,脚步愈发轻慢。

只是,下一息,就有一道厉喝声传来。

“何人敢私闯圣地?”

萧战一惊,连忙闪身躲在树后。

可刚躲在树后,他就感觉眼前一抹残影闪过,想要有所动作抵抗,胳膊已经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他心中震惊,这速度,连他都没看清楚半分。

震惊的同时立即往厉喝声方向飞去,想寻求她的庇护,只是半路,背后又感觉一阵痛楚袭来,鲜血顿时把衣裳染透。

这下一来,萧战才真正慌了,还没见到敌人身在何处,他就已经受了重伤。

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他终于落在门口女子面前,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咬牙道“萧战前来拜会灵姑娘。”

话音刚落,肩膀处又是几道利爪痕迹,刺破血肉,深入白骨。

萧战再也忍耐不住,整个人半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里面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退!”

紧接着,辛灵从木屋中出来,看到萧战的那一瞬间蹙了蹙眉,冷声道“是你?”

萧战此刻满头冷汗,脸色痛得惨白,咬牙坚持半晌想要说话,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晕了过去。

花绯在山洞中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萧战回来,心中忐忑不安。

直到下半夜,她终于忍不住,下了台阶,往隧洞中走去。

刚到前面的平台之上,就隐约看见吊桥那边有人影出现。

辛灵身边的两个侍女一前一后,中间抬着一个担架,从吊桥上下来。

花绯顾不上被人发现,立即迎了上去。

“两位姐姐,请问有没有看到我的夫君?”

两个侍女轻轻瞥了她一眼,把手中担架放在地上,示意她自己看。

花绯这才绕过侍女往后面看去,萧战双眼紧闭躺在担架之上,脸色苍白,嘴唇半点血色都没有。

花绯吓得张大了嘴,立即扑了上去,摇晃着他的胳膊。

“战战,战战,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

呼喊的同时,眼泪不自觉喷涌而出。

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萧战身上被白布包扎的伤口,饶是已经上了药,白布上还是浸染着鲜红的血迹。

她心中很是后悔,她就不该在他面前提起神兽之事,若不是这样,他不会想去辛灵的住所探查,也不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摇晃了半晌,萧战都没有丝毫反应,花绯泪眼汪汪抬起头看向两个侍女。

“两位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夫君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两个侍女面上冷淡,眉间却还是藏着一丝不忍心,道“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们,我们小姐的住所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们偏不听。”

顿了顿又道“他能出来是他命大,我们小姐已经给他处理了伤口,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花绯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这次萧战的伤比上次要严重很多,花绯在山洞中守了两天两夜,他都没有醒来。

这期间,辛灵来过两次,除了第一次亲自帮他换药之外,后面就只扔了几包药粉给花绯,让她自己帮他换。

同时警告她,不要再心存妄想,若还有下次,她定会见死不救。

花绯神思恍惚,连连点头,她哪还敢心存妄想,现在只期盼着萧战能够醒来,两人好好的在卧虎帮呆着,等青南拿银子前来赎人。

此刻的山脚下,青南等一行人终于抵达。

抬头看着上面上面木头牌匾雕刻的几个大字,青南偏头问道“你确定我们在那边看到的岛,就是从这里上去?”

黄球身边的小跟班点了点头“按照方向和距离来看,就是这里没错了,只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心中都明白他的意思。

早在刚到这里之时,他们看上头顶上“卧虎帮”三个大字,心中就起了担忧。

卧虎帮在这一块名声在外,朝廷派兵剿了几次都未成功,倒是还损失了不少兵力。

饶是青南人在京城,也听说过这个硬茬。

众人思索之际,拂冬指着旁边一块告示板道“你们看,这里贴着东西,我认识这两个字,花……飞……”

张韬立即凑了上去,仔细看了看,而后眼中露出惊喜。

“就是这里没错了,他们卧虎帮贴了告示,说有名叫小占和花飞的两个人在此地,让我们拿……”

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

拂冬连忙问道“拿什么?而且小占是谁?”

张韬指着上面被划过一次又一次的金额道“这个金额修改了好几次,本来是八千两银子的,后来变成了八千八百两,现在又变成一万零一百两了。说是让我们拿上这些银子去赎他们,期限一个月,若时间到了银子没到,就把他们剁碎喂狗。”

拂冬质疑地看着他“你没看错吧?怎么会要这么多银子?而且我们只赎小姐一人就行了,那个小占关我们什么事?”

青南轻咳一声,道“你没发现我在这里吗?”

拂冬白了他一眼“你一个这么大人我当然看见了,可这和我们刚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李康成凝眉看着青南,他是知道青南这号人物的,当初是云清公主的得力助手,后来又跟着萧小公爷来到京城,寸步不离。

思索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个鬼面……就是萧小公爷?”

他没有把鬼面魔刹四个字全部说出来,这个名号实在太过敏感,若是被旁人听到,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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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大客户

青南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李康成嘶的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原来黑白通吃的鬼泣帮是镇国公府手中的。

鬼面魔刹是萧小公爷的话,也解释得通他为何会不顾生命危险去河中寻人了。

拂冬思索了半晌,总算是理清头绪了,愤愤道“原来鬼公子是姑爷,那更加不要救他了!”

这一路上,她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叫孙晴的走得近,这次小姐失踪也是孙晴下的手,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借此把小姐除掉,好和孙晴双宿双飞。

一旁黄球站在了拂冬这边,附和道“依我看,也不用救他了,我们只管把小花儿赎出来就行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让自己媳妇陷入这等险地,他看不上。

还不如让小花儿跟了他,保证她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一起练兵一起玩乐。

拂冬竖起大拇指给黄球点了个赞,回到马车中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有那个除了花绯谁都打不开的宝盒。

花绯把她所有的私房钱都藏在了里面,就算有人偷走了也不怕,贼人反正打不开,到时候还是得给她送回来。

拂冬捧着那个盒子瞪了青南一眼,往前走去。

“混球,我们去把小姐赎出来。”

黄球看着她手中的那个盒子,道“你怎么赎?就带着这个破盒子去?”

“谁说这是破盒子了,这里面可是装着我家小姐所有的私房钱,有好几千两银票呢!”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扶额。

张韬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整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道“凶丫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梁湖郡,你这个银票是京城钱庄里面的吧?若说京城附近的县城还能兑换出银子,这里可是离了十万八千里,没有银庄兑换,这银票就跟废纸似的,能有什么用?”

拂冬顿时焉了,抬头看向他道“那怎么办?这次出门我们只带了少量银子,剩余的全是银票呢!”

黄球看着头顶上的牌匾轻哼一声道“哼,我就不信卧虎帮有什么厉害之处,要不是这里接近梁湖郡边界,我爹不愿意管,估计早就把他们这帮土匪连根铲除了!”

顿了顿看向拂冬道“小冬瓜你放心,我这就去最近的城中调集官兵前来剿匪,一定把小花儿给救出来!”

拂冬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真的吗?还是你有办法!”

听到这话,张韬不乐意了,撇撇嘴道“就凭他?想剿灭卧虎帮?笑话!卧虎帮是多少批官兵都没剿得了的,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吃屎长大的啊?就你能耐?别到时候救不了花绯,倒引得卧虎帮恼羞成怒,把他们的性命给搭了进去。”

黄球很是不服,还想针锋相对,旁边的青南开口了。

“张公子说得不无道理,我们先得保证少主和少夫人的安全,把他们赎出来,再谈剿匪之事。”

几人在山脚下讨论了良久,山上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见他们在告示面前争论得火热,打着哈欠道“你们是来赎人的还是来投奔的?”

青南转过身去,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拱手道“我们前来赎人,请问贵帮有没有名叫萧战与花绯的人?是一男一女,十七八岁左右有。”

那中年男人本惺忪的眼睛蓦地睁开,含着笑道“原来是来赎他们的啊,大客户呀!幸会幸会,不知道你们的赎金带来了没?”

青南指着告示牌道“不知为何会要这么多赎金。”

那人瞥了一眼,扬了扬手道“这是三个人的打包价,本来只要八千两,可他们这些日子在我们这住得舒坦,又用了我们灵姑娘不少药,统共加起来就这么多了,绝对童叟无欺,你若觉得不对,尽可以查账,他们每一笔账目我们都记着呢。”

这番话说得青南等人一脸黑线,他们卧虎帮还真是坦然,把土匪做得跟生意人似的。

“我得先确定他们是否安然无恙才能交赎金,不知道是否方便进去看看。”

“当然可以,只是你们一旦进了我们的地盘,就算是我们的肉票了,到时候赎金得再加五百两银子一个人。”

听到这话,拂冬忍不住吼道“你们抢劫啊!”

“嗯哼。”中年男子并不否认。

拂冬使劲瞪着他,却瞪不出个所以然。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这地头蛇还是个硬茬。

青南看向身后的李康成,郑重道“李兄,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待一些时间,我确认了少主和少夫人的安全就出来。”

拂冬立即往前一步“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张韬拉住了她。

“我当然是要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这么些日子没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张韬沉思片刻,抬头道“那我也去。”

拂冬偏头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的,我家姑爷在这居然还不死心。”

张韬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黄球见他们都说要去,也站了出来,道“我心中一直挂念着小花儿的安危,我也要去看看。”

“五百两银子一个人呢,你去凑什么热闹!”拂冬无语道。

“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己出。”

如此一来,算是确定了前往卧虎帮的人数,带路的中年男子高兴得嘴咧到了耳后根。

又是二千两进账,管事一定会表扬他。

卧虎帮占据之地是几座连绵在一起的山峰,有一小半卧在河流之中,另外一大半在临河的山间。

之前花绯所到之地只是卧虎帮地盘的一小部分,也就是河流之中的那部分。

此次青南等人是从前门进入,走过一道漫长的山路之后,才依稀见到错落在山间的房屋。

里面俨然一个小城镇,十分热闹。

当然,也有卧虎帮的守卫在各处巡逻,以防有外人偷偷摸上来。

往前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四人来到一座石桥面前,那个带路的中年男子朝前方一个青年男子打了个招呼,便示意他们继续往前。

“过了这座石桥就到了方管事的地盘上了,你们跟着他走就是。”

青南等人没有多言,很是配合地往石桥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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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喜当爹

这一路上,他观察了下滠水寨的地形,极为复杂,难怪之前官府进攻都无功而返,有这样的地利,确实为他们卧虎帮创造了安守的条件。

又跟着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青年男子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石阶,指着前方道“从这里下去,就是霍管事的地盘了,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四人依照指示下了石阶,转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前方一个大大的平台。

不少人在平台上晒太阳嬉闹,场景十分和谐。

霍兴飞得到禀报,从自己的屋中冒了出来,看向他们一行人道“你们是来赎人的?”

青南点了点头“我们先看看我们的人是否安好,再准备赎金过来。”

霍兴飞脸色有些不自然,抠了抠脑袋道“安好是肯定不安好了,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自找的。我们卧虎帮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就他现在这情况,是肯定要按全票赎人的。”

听到这话,四人脸色皆是一变。

“不安好是什么意思?他们出事了吗?”

“要想知道具体的情况,你们就自己去看吧。”霍兴飞指了指后山。

得到方向之后,四人迫不及待的往花绯山洞所在之处赶去。

没过多久,就出现在山洞门口。

此刻,花绯坐在床前一脸愁容,形容憔悴了不少。

拂冬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过去“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些天奴婢找你找的好苦啊!”

扑到她怀中哭了半晌之后,又抬起头泪眼汪汪道“小姐,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花绯之前想象过很多次他们前来赎她的情况,无论哪一种皆是欢喜,可现在,她实在欢喜不起来。

她抚了抚拂冬的发丝,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我还好,就是战战他……”

说罢看向床上双眼紧闭的萧战,脸上愁容更甚。

这两天每每帮他换药,看到那深入白骨可怖的伤口,她心中都会揪心地疼。

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过去。

青南见到此状,急切上前问道“少夫人,少主这是……”

“说来话长,青南,你还是赶紧去准备赎金吧,顺便找找外面有没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好好帮他看看伤。”

青南眼神一凛“是卧虎帮下的手吗?”

花绯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是,你不要问这么多了,等他醒过来再跟你解释吧。”

黄球瞥了萧战一眼,面露不屑道“保护不了妻子就算了,现在又无故重伤在身。小花儿,我看他也没什么好的,这次醒来也罢,要是醒不来,你干脆跟了我吧,我保证以后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对待……”

话未说完,青南手一动,只听见兵器摩擦的脆响,下一刻,黄球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剑刃。

黄球想动,剑刃又随着他移了移,轻轻一擦,脖子上渗出一丝鲜血。

他怒道“你想做什么?!”

青南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看着他道“我劝黄公子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我家少夫人不是你言语能够亵渎的。如若不然,小心青某对你不客气。”

黄球伸着脖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道“你要是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那些弟兄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要知道这是梁湖郡的地盘,不是在你的京城,在我面前横,我也劝你考虑清楚。”

青南微眯着双眼,右手就要有所动作,花绯连忙劝阻道“青南,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冲动,把剑放下。”

拂冬也立即跑了过去,把黄球脖子上的剑刃挪开道“青护卫,混球是我们小姐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快把剑收起来!”

青南冷冷瞥了黄球一眼,才把剑收入鞘中。

花绯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黄球道“球兄,我之前跟你说我回京城之后就会跟夫君和离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肯定是要与他好好过下去的。之前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黄球先是愣了愣,而后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就算有孩子了我也养得起。而且现在不是你回京城与他和不和离的问题,而是他现在这个病秧子模样能不能醒过来的问题,他要是醒不过来就这样去了,以后你和孩子就都由我照顾了,孩子叫我爹就是。”

花绯一脑门黑线看着他,还从没见过主动要求喜当爹的。

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萧战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同时虚弱地蹦出一句“你敢!”

花绯整个人都怔住了,一息之后,迅速转过身去,惊喜地看向萧战道“战战,你醒了?!”

守了两天两夜,他终于醒了!

萧战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眸中透出疼惜,他受伤的这些日子,肯定让她担忧了。

不过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的孩子永远不能叫他人为爹……”

花绯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失笑出声,原来他醒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黄球抢了孩子他爹的名头。

这样想来,还要感谢黄球刚才那番话,不受点刺激,他估计还得睡下去。

她收敛脸上的笑容,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装作生气嘟着嘴道“你要是再不好起来,孩子叫谁爹可就说不准了。”

萧战捕捉到她擦泪的动作,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激他,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道“让你担心了。”

花绯故意偏着头不看他,眼中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直到此刻,一旁的拂冬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跑到花绯面前道“小姐,你有喜啦?真是太好了,以后镇国公府有小少爷了!”

花绯本看着她高兴,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之时,脸上的笑容蓦地收敛,立即把手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拂冬,小声点,卧虎帮的帮主最恨官家人,你可千万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要不然我们这些人都出不去了。”

听到这话,拂冬立即捂上了嘴,却还是掩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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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姑娘有空否?

萧战醒了,花绯心情好了不少,又是喂水又是喂饭的,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给他换了药。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问他此去的遭遇,见萧战脸色好了许多,她不禁好奇问道“战战,你在灵姑娘那里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按道理来说,以他的武功身手,不至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萧战瞥了洞口一眼,见大家都在外头,这才开口道“辛灵姑娘那里……可能真有神兽……”

开口便是惊人之语,花绯震惊地张大的嘴。

半晌,才迟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世间真有神兽?”

萧战进入回忆之中,目光渐渐虚空,道“为夫也不确定,因为我并未看见它的身影。可那速度非常人所能达到,若非是神兽的话,为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那么快,还未察觉到它的靠近便已被它中伤。”

见萧战不像是在开玩笑,花绯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低头思索一番之后,道“看来卧虎帮还真是藏龙卧虎,不是寻常帮派所能比拟,既然青南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赶紧准备赎金,我们离开这里吧。”

萧战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尽早离开,把这个消息送回御地。

这几年他虽对娘亲有所怨言,但还是相信她的实力,若她来探查一番,肯定不是如今这样的结果,说不定还能把卧虎帮这个硬茬给拿下。

把青南叫进来,嘱咐了他一番之后,萧战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交给他道“这里离岘山郡近,你让他们速速准备一万五千两银子送来。”

青南躬身接过令牌,点头道“是,少主。”

青南是一个人下的山,拂冬要留在这里陪花绯,另外两个人也找借口留了下来。

一个说是要留下来查看地形,以备日后的围剿。一个则说山下闷得慌,还不如山上新鲜有趣。

听闻萧战醒了过来,辛灵带着伤药过来了一趟。

一如平常的清冷,走到桌旁把药放下,道“命还挺硬,这样都死不了。”

萧战毫无血色的嘴角微微往上扯了扯,看向她道“还得多谢灵姑娘出手相助,要不然在下命再硬也过不了这一关。”

辛灵轻轻瞥了他一眼,道“以后不该好奇的事情别好奇,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萧战从谏如流地点点头,并未言其他。

帮他把了把脉之后,辛灵转身离开,立在洞口处的黄球和张韬交换了一个眼神,忽而动起手来。

两人似是打闹,张韬把黄球往后一推,黄球一个踉跄,往辛灵的身上倒去。

辛灵眉头一蹙,往后退了退,却还是没躲得开黄球高大的身躯。

她冷眼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抬眼道“想做什么?”

黄球朝她挑了挑眉,笑道“没想做什么,就是刚来这里觉得无聊,想让姑娘带我们出去走走,消磨消磨时间。”

辛灵轻笑一声“想要消磨时间?”

黄球和张韬对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是啊,不知道姑娘有空否?”

辛灵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挪开,往山洞外走去,边走边道“那就跟我来吧。”

花绯不知道他们俩在搞什么鬼,疑惑的看着他们小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黄球使劲朝她挤了挤眼,花绯却半天没看明白。

直到他们跟着辛灵离开,她才回头看向萧战道“战战,你看懂刚才他们的意思了吗?”

“他们是想去查看地形,看来黄球对这里起了心思。”

花绯思索片刻,担忧道“等他们回来,我要劝说劝说。卧虎帮多年久攻不下,不只是地形险要复杂,还有神兽镇守,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拿下来的。他们这番心思怕是白费了。”

“绯绯,神兽之事还是不要对他人提及为好,这话一旦从我们口中证实,以后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麻烦。”

即便之前卧虎帮有传出神兽之事,他人也只是当个传说听听罢了。

可若他们也如此说,不说别人,至少黄球和张韬两人会相信,到时候若是上奏朝廷,朝廷必定会派兵围剿,和卧虎帮拼个两败俱伤。

毕竟天子脚下,什么奇珍异兽都应该是属于皇帝,一旦落到百姓手里,便会引起纷争,到时候各国争抢天下大乱都有可能。

听到萧战这么说,花绯也明白其中利害,点了点头。

而后叹了口气道“他们想从灵姑娘手上得到消息,怕是没这么容易,灵姑娘并不如表面般柔弱,估计他们得吃苦头了。”

萧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微眯着双眼露出危险的眼神,道“绯绯这是为两个不相干的人忧心吗?”

花绯连忙露出一个假笑,道“怎么可能?他们要吃苦头就让他们吃去,我只管安心照顾好你就行了。”

正说着话,拂冬从霍兴飞那里要了茶水端过来,放在桌上,对花绯道“小姐,你照顾姑爷辛苦了,喝口茶吧。”

花绯伸手接过,抬眼问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黄球和张韬他们俩?”

拂冬歪着头道“等茶水的时候,在前面平台上看见了他们俩,好像跟着一位姑娘往我们进来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小姐知道吗?”

花绯摇摇头,小心的瞥了萧战一眼,见他正闭眼小憩,于是凑到拂冬耳边小声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有点好奇,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拂冬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想着黄球他们肯定是干什么好事去了,不假思索道“好,奴婢去看看。”

花绯小声嘱咐“给姑爷看病的那位灵姑娘在卧虎帮很有地位的,你千万不要对她不敬,要不然也得吃苦头,知道吗?”

拂冬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山洞。

花绯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回头就见萧战悠悠的眼神望着她,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战战,你什么时候醒了?”

萧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花绯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说罢双手放在腹前,一副乖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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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危险之地

萧战没有拆穿,只浅笑一下,便又闭眼睡了。

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拂冬急慌慌跑回来,道“小姐,小姐,混球他们出事了。”

花绯看了一眼萧战,连忙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声道“有什么事去外面说。”

拂冬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山洞。

“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问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混球他们所在的地方,却被告知那个地方是卧虎帮的边防之地,不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他们。”

“哈?灵姑娘把他们带到那里去啦?走,我们去瞧瞧。”

两人火急火燎赶到山前的平台,却被拦在了台阶之处,不让前行。

“肉票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些地方,其他地方都不能去。”守在台阶处的青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花绯迟疑的看向拂冬,嘴唇微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你刚才怎么去的?”

拂冬摇摇头“我只是打听到了,并没有到那里去呀……”

两人边往回走边小声交流,直到那个守卫没有再看他们。

花绯一个转身,跳下了旁边的斜坡,再几次回转,成功的落在了守卫下方的台阶上。

现在她的伤已经全好,对付这种形同摆设的守卫绰绰有余。

黄球惹了辛灵,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她一定得去看看。

他们两人都是她的朋友,若此次在卧虎帮真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只希望能求了辛灵饶过他们一命就好。

一路躲避巡逻守卫的查看,花绯凭直觉在山中摸索。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实在太强,还是她与辛灵心有灵犀,一炷香后,真让她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所在。

辛灵悠闲地坐在边防之地的外围碾制药粉,旁边站着两个侍女。

花绯躲在暗处听了听动静,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主要是不知道这边防之地范围有多大,黄球和张韬两人若是进了深处,只怕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其中一位侍女看了看远方,偏头道“小姐,他们进去已经大半个时辰了,您是真打算让他们命丧于此吗?”

辛灵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轻轻浅浅道“今日的时光还没有消磨完,等黄昏之际,再去寻他们,若是命大没有死,那便明日再玩。”

花绯见她一副轻松的模样,脑后冒出三道黑线。

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人,原来也这么恶趣味。

黄球他们已经进去这么久,现在估计受了不少伤,若再等下去,性命堪忧。

她从隐蔽之处冒了出来,往辛灵的方向走去。

两位侍女发现了她的存在,立即警惕地护在了辛灵的面前。

“是你?你来做什么?”

花绯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边走边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出来走走散散心而已,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况且我这么喜欢灵姑娘,怎么忍心伤害她,你们说是不是?”

辛灵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她“油嘴滑舌。”

顿了顿又道“看来我卧虎帮的巡卫还有待加强,要不然怎么任你跑到这里来了。”

花绯嘿嘿一笑“难道不是因为我武功高强吗?灵姑娘都不知道夸我一句。”

说完之后,人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辛灵眼角含笑,却不说话,等她自己开口。

她冒险前来,目的显而易见,便是想为那两个正在消磨时光的人求情。

花绯舔了舔嘴唇,又轻咳了一声,才终于开口道“灵姑娘,不知道今日我前来赎我的那两个兄弟现在在哪?”

辛灵没有说话,只专心研制自己的药粉。

花绯只好继续道“他们两人年少无知不知轻重,还请灵姑娘不要怪罪,放他们一马。”

“哦?我看他们玩的挺开心。”

刚进入林中之时,他们还一脸兴奋。

虽极力掩饰,但她看得出来,他们俩绝对不是普通的无聊才来招惹她。

她猜得到他们的目的,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他们。

花绯看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有些焦急。她虽然不知道卧虎帮的边防之地到底有多危险,可联想到前几日萧战受的伤,她的心就不免担忧。

卧虎帮到底有多少底牌没有拿出来谁都不清楚,此刻只能尽量不招惹他们。

“灵姑娘,你就行行好,放了他们吧,他们着实是太过无聊,绝对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话音刚落,只听到远方依稀传来一声惨叫,好像是黄球的声音。

花绯立即站起身往那个方向看去,焦急道“灵姑娘,灵姐姐,灵美女,你大人有大量就救救他们吧,他们是我的朋友,要是就这样没了,我会伤心死的。”

辛灵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忽而站起身道“那就去看看。”

两位侍女在前面带路,避过了周围所能触及的机关与陷阱。

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

花绯本没觉得有什么,可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看到前方一片狼藉,都是被触发了的陷阱和斑斑点点的血迹,她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不久之后,能够听到张韬虚弱的求救声“有人吗?这里死人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啊?”

听到这话,花绯脸色一变,他说死人了,难道是黄球已经……

她就要往前跑,却被辛灵一把拉了回来。

“前面还有不少陷阱,你别乱跑。”

“可是他们……”花绯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

辛灵郑重看了前面一眼,道“我去看看,你跟在我身后。”

说罢,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只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一个大坑,本来是用树枝覆盖在上面隐藏,此刻树枝已经不见了,估计随着人一起掉进了坑中。

张韬的声音就是从坑中传来。

“来人啦,救命啊,死人啦……快来个人看看呀,尸体都要被野狼吃掉啦……”

听到这个声音,辛灵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很不愿意上前,回头看了花绯一眼,脚步却还是没有停留。

结果刚到坑边,一根藤蔓从中飞出,缠上辛灵的腰,只瞬息之间,她便被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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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登徒浪子

一声惊呼之后,辛灵落在了黄球的怀中。

黄球嘴角有些微的血迹,这是之前误入陷阱受的伤。

他咧嘴看着怀中的辛灵,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抽空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笑道“幸好小爷我机智,要不是如此,你怎么可能掉入小爷的圈套之中?”

辛灵抬头看着他,拼命挣扎,道“你放开我!”

黄球瞅了一眼底下尖尖的铁棍,挑眉道“你再挣扎,可就掉下去了,到时候被插成刺猬我可不管。”

因为洞口不大,此刻的黄球和张韬都是两脚岔开撑在洞壁之上,背靠着背,才能勉强不让自己掉下去。

辛灵身边虽然有不少防身之物,但确实没有武功,此刻落在黄球的手上,只能放弃挣扎。

只是因为她刚才挣扎了那么一小会,黄球又是一手揽着她,身子还是不免往下滑了一些。

黄球之前揽在她腰间的手,此刻已经落在了一坨温软之上……

辛灵常年深居在山上,并未与男人密切接触过,此刻这等情景,让她羞恼不已。

抬头见黄球毫无察觉,只在和张韬商量如何出去的办法,她满脸通红,咬着牙愤愤道“你放开我!”

黄球正和张韬商量得起劲,听到这话,不免蹙眉低头看了她一眼。

“我要放开你,你可就掉下去了。”

辛灵再也忍不住,伸手扇了他一个巴掌“你个登徒子,我就算掉下去死了,也比被你轻薄强!”

黄球被扇得微偏着头,眼中浮现出怒意,特么的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扇他一个巴掌,当他好欺负啊!

刚想说话,背后的张韬回头瞅了一眼,瞥见他左手抓着的部位,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那个,兄弟,你看看你抓她哪里了……”

黄球这才低头看去,身子瞬间怔住了。

他就说怎么感觉软软的,还以为女人所有地方都是这样,便没有在意,原来是……

暗忖期间,他的手又不自觉的抓了抓。

还真软……和男人那硬邦邦的大腱子肉手感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辛灵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见他这么厚颜无耻,气得偏头就去掰他的手。

她宁愿掉下去,也不愿意受到这等屈辱。

“诶诶诶,你别动,你知道我们现在多危险吗?还不赶紧抱紧小爷?”

顿了顿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谁让你诓我们到这里来着……”

说完之后,他右手一捞,把辛灵公主抱抱在身上,低头道“这种危急时刻,你就不要跟小爷计较了,自觉点,搂住我的脖子。小爷力气虽然大,但也是有限的,你要再挣扎几下,我们三个都得掉下去。”

说了一通之后,他抬头看向上方,对身后的张韬道“兄弟,我们互相支撑着慢慢挪上去怎么样?”

张韬劈叉抱胸一脸悠闲“何必这样费力气,这女人已经到了我们手上,还怕她们的侍女不来寻吗?我们只管在这里等着,自然会有人来救我们。”

黄球咧嘴一笑“也是这个道理。”

辛灵感觉到黄球一起一伏的壮硕胸膛,不仅脸红,身子也开始烧了起来,羞得干脆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片刻之后,洞口响起花绯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这坑里还有其他的机关吗,怎么把灵姑娘也带下去了?”

辛灵的两个侍女也一脸焦急,道“附近的机关陷阱我们已经避开了,没有了啊!”

黄球和张韬两人听到花绯的声音,大喜过望,立即冲上面吼道“小花儿(花绯),我们在这里,快把我们救上来!”

花绯听到黄球的声音,胸膛中那颗吊着的心蓦地放了下来,惊喜道“球,你没死啊!”

“小爷武功这么高强,怎么可能会死?”

花绯嘿嘿笑了几声,低头看去,见辛灵也没事,正被黄球抱在怀中,连忙道“你们等着,我去找根藤蔓过来,把你们拉上来。”

张韬立即叫住她“不用了,我这里有一根藤蔓,我扔上去。”

花绯接住藤蔓,和辛灵两个侍女一起紧紧抓住一头,准备好之后,才冲下面喊道“好,你们可以抓着上来了。”

黄球冲张韬道“兄弟,你先上去,我这有两个人,怕她们三个女的拉不住,到时候你上去了再帮把手。”

张韬听言点了点头,因为要撤去背后的力量,他提前打了声招呼,道“你稳住身形,我先上去了。”

“好。”

答应之际,黄球又把辛灵恢复了之前一只手揽住的姿势,另外一只手则悬空用来平衡身体。

有了藤蔓的借力,张韬没费多大功夫就爬出了洞口,紧接着对黄球道“兄弟,你可以上来了!”

黄球听言,低头对辛灵道“抱紧小爷的腰,我们要上去了。”

辛灵本不愿意抱他,可就在黄球抓住藤蔓往上挪的时候,其中的颠簸把她吓得心头一紧,双手慌忙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黄球只有一只手可以得力,速度比张韬慢了许多,饶是这样,没过多久也即将爬出洞口。

然而就在此时,他手中抓着的藤蔓突然断裂,几声惊呼之后,身子急速下降。

“球!”花绯眼睁睁看着他掉落。

辛灵看到这一变故,也吓得花容失色,再也顾不上男女之别,紧紧搂住黄球的身子不放开。

两人本是女下男上的姿势,眼看着就要掉入坑底,被铁棍穿成刺猬,黄球一咬牙,奋力一转,自己垫到了下方。

同时松开辛灵,两手两脚仰天撑着洞壁,经过短暂的摩擦之后,终于稳住身形。

只是背后还是感觉一痛,额头上的汗水顿时沁了出来,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三只铁棍插入了背部和腰间,虽很浅不致命,但异常疼痛。

辛灵趴在他的身上,见他身子绷得笔直,额头上汗水直冒,再看看身下的棍尖,便知道他已受了伤。

回想到刚才他奋力保护她不让她受伤的情景,她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她轻轻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黄球咬牙支撑着道“我是男人,难不成还把一个女人垫在身下当肉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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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姑娘的嘴真甜

辛灵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忽而轻笑出声。

美人不笑则已,一笑倾城,黄球有些看呆了。

他此刻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心中不知为何想法,鬼使神差道“姑娘,刚才冒犯实属无意,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辛灵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身子动了动,从他胸膛上爬起来跪坐在他身上。

清丽的声音如微风在耳边拂过,让人心中为之荡漾。

“其实还有一法可以解决,不用你对我负责。”

黄球蹙眉“什么方法?”

辛灵嘴角微勾“那就是你死,只要你死了,之前的冒犯便不作数了。”

此话一出,黄球心中大骇,立即把之前想负责的想法从脑海中扔了出去。

他救了她,她却想他死,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你别乱来,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没看见下面的铁棍?”

辛灵瞥了下面一眼,这些铁棍顶端虽尖利,但是每根中间留着一些间隔,勉强能够容得下一人站立。

她缓缓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铁棍只有半人高左右,没多久,辛灵就站在了地上。

而后,小心的抓住卡在胸前的铁棍缓缓往上拔。

黄球心中更加忐忑,她该不会是想拔根铁棍出来,在自己背后补一刀吧?

铁棍并没有埋很深,小心用力之后,一点一点从土里面挪了出来。

在铁棍拔出来的那一瞬间,黄球额头上的汗冒得更严重了,他嚷嚷道“姑娘,你这可就是恩将仇报了!你冷静一点,一定要冷静一点!”

嚷着的同时,身子也在用力往上。

眼角余光瞥见辛灵举起铁棍的动作,他身子一个激灵,发挥出平常发挥不出来的潜力,用力一个翻身,血肉从铁棍上拔出,撑在稍微靠上一点的洞壁之上。

而此刻的辛灵,也恰好把铁棍扔在了地上,抬头看他的动静。

因为黄球翻了个身,此刻变成了面朝下,她抬头的瞬间,好巧不巧,脸迎面碰上他的脸。

而更巧的是,她的唇恰好对着他的唇。

顿时,两双惊恐的眼睛瞬间睁大,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寂静了。

黄球脑袋再次呈现空白,只感觉嘴唇上的柔软触感撩动着他的心,让他欲罢不能。

短暂的愣怔之后,他微微抬起头,低声道“姑娘的嘴唇真甜。”

辛灵羞愤不已,身子连忙往后靠了靠。

黄球见状,立即从洞壁上跳下来,落在她刚才拔了的铁棍空隙之中。

他伸手护住她的腰,道“小心,再往后靠就要受伤了。”

辛灵被他往前一揽,身子不由的靠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一些,现在经过这一闹,辛灵此刻的脸颊又恢复到之前通红的状态。

她抬头愤愤道“我还以为你之前真是无意,现在看来,你完全就是一个登徒子。”

黄球揽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一些,低头挑眉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刚才所言确实出自肺腑。我是一个习武之人,不懂得什么磨磨唧唧的话,倒是听说过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才看见你的模样,我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既然你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定然会负责到底。等下了山,我便派媒人过来说亲如何?”

辛灵怒瞪着他“谁说我要你负责了?”

黄球一脸便秘的模样道“你不会还真想让我死吧?”

他看了看被扔在一旁的铁棍,道“看你刚才的举动,也不像是要我命的样子,那我只能负责喽。”

辛灵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又没处可逃,腰还被他紧紧搂住,只能红着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听到他强有力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她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感。

不知不觉,心跳也加速了不少。

黄球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洞口花绯的声音传来。

“球,你没事吧?我又找了两根藤蔓过来,把它们拧成了一团,这次应该不会断了,你没事的话就吱一声,要不然我下来捞你了。”

“我没事,把藤蔓放下来吧!”

不久之后,一根之前粗了一倍的藤蔓垂了下来。

黄球左手抓住藤蔓在手臂上绕了绕,右手紧紧揽住辛灵的腰,低头道“抱紧我。”

辛灵有片刻的迟疑,最终还是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黄球感觉到她的配合,咧嘴笑了笑,忽而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小媳妇真听话。”

辛灵瞪着他又羞又恼,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奈何身子已经跟着他渐渐往洞口方向去,她只能继续抱紧。

到了地面之后,辛灵立刻挣脱出黄球的怀抱,低着头匆匆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花绯满心纳闷,看着她匆忙的脚步对黄球道“灵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黄球用大拇指摸了摸嘴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原来她叫灵姑娘,真是好名字。”

说罢偏头对花绯道,“你之前我是说你和萧战不会和离了吗?既然如此,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我不会对你动其他的心思了。”

花绯“哈?”的一声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的话题弯转得也太急了吧。

见花绯一副茫然的模样,旁边张韬努了努嘴道“花绯,他这话的意思,就是看上人家灵姑娘了,刚才在坑中还占她的便宜来着。”

花绯恍然大悟。

她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有眼光啊,只不过灵姑娘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追到的,你得下点功夫了。”

“谁说的?她已经是我的人了,等下了山之后,我便把这事告诉我爹,把我们俩的婚事给办了。”

花绯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叫已经是他的人了?

联想到上次他看到自己穿的中衣就想负责的情形,她好像有点明白他口中说的“他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估计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以为抱了人家姑娘一下就要负责。

花绯无奈地看了黄球一眼,摇摇头背手离开。

这个二货,他要真这么认为的话,以后估计还得在灵姑娘那里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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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黄球重伤

大家都平安无恙,花绯紧跟上辛灵的步伐大摇大摆返回。

那些巡逻的山匪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都是一脑门雾水。

后面那两个男人他们知道,是灵姑娘带过来的,可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怎么没见过?

辛灵一路低着头往前走,没有理会后面的众人。

花绯本来想上前问问情况,可看到她这样,愣是把心中的好奇压制了上去。

倒是黄球不怕死地追了上去,道“小媳妇,你别走这么快啊,等等我。”

辛灵听到这话,脚步更快了。

到了吊桥之处,黄球还想跟上去,却被辛灵身边的两个侍女拦截。

“诶,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还请公子止步,我们小姐的住处不是什么人都能踏足的。”

黄球眼看着辛灵的背影远去,不耐烦地瞅着眼前的两人道“你们别挡着小爷,别逼我对你们动手。”

其中一个侍女轻笑一声,道“公子这样说,看来我不得不提点你一下,你那位至今还躺在床上的朋友,就是去了我家小姐的住处才会这样。你若想躺着出来,尽管前来。”

说罢潇洒转身离开。

黄球迟疑地看向花绯,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花绯郑重点了点头,刚想和他说辛灵那里如何如何危险,却见黄球一脸愤慨道“不是,你男人跑到我女人那里去做什么?这不是找打吗!”

花绯一口气没缓得过来。

他喵的上午还说要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爹,结果下午就移情别恋了,这些就算了,反正她正好不想他缠着她,可是为了他的新对象攻击她老公是几个意思,怕不是活腻了!

她朝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拳头。

黄球看到这个拳头,就想到曾经在军营里不服她被揍的情景,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他笑着上前把她的拳头拿下来道“小花儿,我们兄弟一场,不要为其他人伤了情谊。你赶紧把拳头收起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也学你一般凶煞。”

听到前半句花绯本没觉得有什么,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她这么温柔的女子怎么就凶煞了?

紧接着,就听到黄球的一声惨叫。

“啊,小花儿,我可是伤员,你怎么能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呸,伤员你个蛋蛋,以后还敢说我夫君吗?还敢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吗?还敢说我凶煞吗?!”

黄球捂着胸口往后山逃去,边跑边道“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你是一代女侠,自带一股侠气,绝对不凶煞。”

看着他逃离的身影,花绯这才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张韬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回去吧。”

张韬抖嗦了一下身子,点了点头。

幸好他那时候没和她作对多久,要不然也要挨上一顿揍。

回到洞中,黄球没有消停多久,就嚷嚷着背上的伤痛,非要去找辛灵看伤。

花绯劝道“你最好忍着,别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你要是去了灵姑娘那里,先不说还有没有命回来,至少身上的伤肯定是比现在要严重百倍千倍的。”

黄球看着萧战轻蔑笑道“我才不像他这般武功不济,卧虎帮边防之地这种危险的地方我都活着回来了,更何况我小媳妇那儿?”

花绯呵呵“那你就去试试。”

居然敢diss她老公,让他吃苦头去,想来灵姑娘也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然而,等他再次回来之时,已经是深夜,而且同样是被卧虎帮的人抬回来的。

花绯听到拂冬在隔壁山洞惊嚷,立刻就要起身去查看,却被萧战拉住了。

“绯绯,为夫伤口又痛了。”

花绯连忙回头查看他的伤口,边看边道“哪里痛了?我看看。”

萧战一把把她拉进怀中,搂紧道“哪里都痛。”

花绯脑门三道黑线,他这样子是伤口痛吗?明明就是不想让她去看黄球。

萧战见她瞪着他,身子艰难地往里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道“你现在怀着孕,就不要总是劳心劳力了,现在已是深夜,赶紧睡觉,你休息好了孩子才能休息好。”

花绯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担忧地望了洞口的方向一眼之后,在萧战身旁躺了下来。

黄球既然已经回来,性命应该已经无碍,有拂冬和张韬照顾也够了。

只是闭上眼后,怎么都睡不着,想去隔壁看看才放心。

萧战察觉到她的不安,忍着身上的痛楚侧了侧身,伸手把她搂进怀中,用手覆盖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隔壁的动静。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你这几天照顾为夫肯定没有睡好,现在不许再为其他人担忧了,赶紧睡觉知不知道?”

花绯头埋在他的怀中,闷闷点了点头。

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此刻睡在萧战怀里,格外有安全感一些。

翌日醒来之后,花绯借由去拿饭菜的理由,想去看看黄球。

萧战无奈地看着她,黄球那个小子让她如此忧心,看来以后得给他一点苦头吃。

花绯到了隔壁山洞,见黄球身上有被啃咬得密密麻麻的伤口,不禁吓了一跳。

正好辛灵的两个侍女来送药,她焦急询问道“两位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伤成这样?”

两个侍女也很无奈,他们这波肉票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闯进我们小姐的山头,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难得了,想知道他的伤是何物所致,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夫君。他比他有本事,过了那一关卡。”

花绯只听萧战说过辛灵那里有神兽,身影如鬼魅,看不见抓不着,难道那里除了神兽还有其他东西?

看着黄球身上已经上了药无大碍之后,花绯端着饭菜进了隔壁的山洞。

“战战,起来吃饭了。”

萧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吧,是不是去隔壁了?”

花绯嘿嘿一笑,把饭菜放在桌上,凑到他面前道“他是我的朋友,现在受了重伤我肯定要去看看他,你不会这还要吃醋吧?”

见萧战只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她感觉背后一凉,连忙转移话题道“战战,他这次受的伤和你不一样,好像是被很多东西啃咬的伤口,你知道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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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装逼的最高境界

萧战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缓缓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花绯连忙上前扶他,道“战战,你躺着说就是,不用坐起来的。”

萧战轻轻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道“我只是想吃饭,有些饿了。”

“哦哦哦,这样啊,那我来喂。”

“不用了,你怀着身孕,我自己来。”

经过这几天的用药和休息,伤口虽然还痛,但咬着牙还是能够勉强坚持下床。

只是到了石桌旁,萧战只默默吃饭,并不曾回答花绯之前的问话。

花绯一边吃一边偷偷瞄他,心想他是不是把刚才的话题给忘了。

腹诽半晌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他不计较她去看黄球的事就行,至于怎么受的伤,到时候黄球醒了她照样可以问到。

萧战好像感应到了她的想法,抬眼道“灵姑娘所在的地方外面有一片林子,林子中有许多大蜘蛛,他估计是被那些蜘蛛啃咬受伤的。”

花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回归了这个话题,兴致盎然问道“蜘蛛?蜘蛛能够把他伤成那样?”

“不是寻常的蜘蛛,它们的个头十分大,光是身体就有手掌大小,若是加上腿,有一尺多长。而且数量很多,我见到的就不下百只。”

“天哪,这么大这么多的蜘蛛,战战你当初居然躲过去了,真厉害!”彩虹屁不在多,能够让对方舒心就行。

萧战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低笑出声,这般拍马屁,估计是想让他不计较她去看黄球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坐看向她道“为夫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你再去问他。”

花绯连忙扯出一个笑容“不问了,不问了,有战战给我解答,我还去问他做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嘛,你说是吧?”

萧战对于她的乖巧很是受用,眼神中满是宠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花绯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走了过去。

萧战伸手轻抚她的腹部,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动静,随后浅笑道“好像又长大了。”

花绯对于他这种孩子般的举动很是无语,宝宝刚成型,能大到哪里去?

“孩子,等爹爹伤好了,爹爹就抱抱你和娘亲,你可千万不要以为爹爹冷落你了。”

花绯眼睁睁看着他和她的肚子在絮絮叨叨,完全不像从前的做派,只能静静站在那里,等他把要说的话都说完。

一天之后,听拂冬说黄球醒了,只是没了之前的神采奕奕,整个人郁郁寡欢。

花绯碍于萧战那幽幽飘来的目光,忍着没有去隔壁看望,只问了问拂冬那边的情况。

“他说他在灵姑娘面前丢脸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以至于他男人的尊严没保住,灵姑娘肯定会看不起他,觉得他太弱。”

花绯听到这番话没忍住笑出声来,道“我就让他别去吧,他还不听劝,现在知道丢脸了?他还以为他有我家战战这么厉害呢?”

一旁萧战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花绯偷偷瞥了他一眼,继续对拂冬道“我觉得作为一个朋友,我还是很有必要去劝导他一番的,要不然他以后还得做傻事,你说是不是?”

拂冬点点头“小姐说得有道理。”

花绯这才偏头看向萧战,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道“那战战,我就先到那边去一趟哈!”

萧战就知道她别有目的,轻笑一声,站起身道“为夫和你一起去。”

“那哪行啊,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能这样走动呢?”

“将养了这么多天,也该出去透透气了,而且为夫身体强健,伤好得快些。”

说着凑到她的耳边道“在绯绯眼中,为夫不是比其他人都厉害吗?”

听到这话,花绯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刚才对他那番吹捧,不就是为了想去隔壁看看么……

“既然战战想出去透透气,那就去吧,这样对伤也有好处。”

萧战笑了笑,上前牵住她的手往洞外走去。

此刻黄球正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洞顶,看到萧战与花绯前来,眼睛稍微瞟了瞟,又继续抬头望天。

“小花儿,我这都受伤多久了?你怎么才来看我?”

花绯上前,看着他被白布包成木乃伊的模样,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嫌丢脸么,照顾你的心情才没来看你。”

黄球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受伤了,还丢脸个屁!”

拂冬立即附和道“是啊,小姐你忘了,他曾经被你揍成猪头,那一次受伤才严重呢!”

“小冬瓜你闭嘴!”

拂冬看着他咯咯直笑。

花绯不忘奚落他“当初是谁大言不惭说灵姑娘那里没有危险?我家战战至少还到了灵姑娘的屋前,你却在蜘蛛那里就伤成这样,啧啧啧,当初吹出去的牛皮都破了。”

听到这话,黄球脸上倒并没有羞愧,而是充满了震惊。

“你说他之前过了那蜘蛛林?”

花绯得意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危险重重,我家战战可是过三关斩六将,到了灵姑娘的屋前才受的伤,这样看来,你比他还是差远了。”

谁让他当初diss她家战战来着,此刻就该让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黄球看着萧战的眼睛越瞪越大,要不是身上受了伤,他非得从床上蹦起来不可。

“兄弟牛逼啊!那么多手掌大的蜘蛛你怎么过去的?后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危险?”

花绯没有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还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结果瞬间变成迷弟,这是什么操作?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萧战,不知道他对此有什么说法。

只见萧战轻笑一声,背着手走上前悠悠道“自是武功高强才能过去,至于后面的危险嘛,我觉得你亲自去体会比较好。”

花绯之前问过其中的细节,蜘蛛林后面便是神兽了,并无其他的障碍。

萧战这番说一半藏一半的话,简直就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果然,听到萧战这番话,黄球甘拜下风。

“之前不知道兄弟的实力,此次实在是长了见识,之前黄某多有得罪,还希望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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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不带你这么玩的

萧战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眼睛微弯,给人一种清风拂面之感。

但花绯知道,他这个表情绝对不是简单握手言和的表情,他心中肯定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向来为人大度,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两日听我夫人提及,球兄对灵姑娘有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顿了顿又偏头微眯着眼道“可我之前怎么听说,球兄想做我这还未出世孩子的爹?”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

静默半晌之后,黄球干笑了两声,道“兄弟,你听错了,我是想做孩子他干爹,你可能漏听了一个字。而且我现在已经和我小媳妇有肌肤之亲了,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对她,我看小花儿对你用情至深,我就不做这个夺人所爱的人了。”

萧战微笑“你想夺也未必能夺到。”

黄球好像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火药味,打着哈哈道“唉呀,从前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你是小花儿的夫君,也就是我兄弟。以后我们好好说话,怎么样?”

萧战嘴角上扬的弧度更甚,走到他的床前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出个主意。”

黄球一时没摸着头脑“主意?什么主意?”

“你这次伤的这么重,灵姑娘都没有来看你一次,想来你还没有完全夺得她的心。其实作为好兄弟,我是十分乐意见到你们俩在一起的,所以想给你出出主意,要如何才能俘获美人的芳心。”

听到这话,黄球眼睛一亮,若不是伤重,他非要坐起来跟萧战好好探讨一番。

他瞥了一眼花绯,小声坏笑道“小花儿这种凶神恶煞都被你收入囊中了,乖得跟小猫似的,想来兄弟真有好办法,快给我支一招。”

萧战浅笑一声,偏头对花绯道“绯绯,他说你凶神恶煞,像个母夜叉。”

“什么?!混球你又说我坏话,你怕是找揍!”花绯立马提着拳头冲了上来。

黄球一脸便秘地看看花绯,又看看萧战,道“兄弟,不带你这么玩的啊!”

紧接着,洞中响起黄球一声惨叫。

萧战看着晕过去的黄球,淡定看着拂冬道“去请灵姑娘过来,就说黄球伤重坚持不住又晕过去了,怕是挺不过今晚,请她来见最后一面。”

拂冬脸上表情极度复杂,指着黄球道“姑爷,他明明是被小姐揍晕过去的……”

“嗯?”萧战偏头看向她。

拂冬身子一哆嗦,连忙福了福身,道“是,奴婢立马就去。”

说罢转身扯了扯惊得目瞪口呆的张韬,拼命朝他使眼色,让他跟她离开。

花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迟疑片刻之后,对萧战道“战战,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我的拳头明明没有碰到他的胸口,他怎么就晕过去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碰瓷呢……难不成……我的拳风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萧战指了指他腰上沁出来的鲜血,悠悠道“我刚才掐了一把他的伤口,他此处受伤最严重,已然缺了一块皮肉,可能受不了疼痛才晕过去了。”

花绯……

真是无毒不丈夫……

“那他不会有事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你……”

犹豫了半晌,“暗算”那两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放心,死不了,再掐一把他另外的伤口,他估计就醒了。”

花绯……

“那个,战战,我先出去透透气,突然觉得这山洞里面闷得慌。”

萧战嘴角微勾“好,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出了山洞之后,花绯打了个寒颤,而后就听到山洞里面再次响起黄球的惨叫声。

再过了一会儿,里面没声音了,萧战悠然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辛灵才带着两个侍女出现在下面的隧洞出口处。

“灵姑娘,我真没有骗你,混球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临晕倒前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辛灵一脸铁青,面无表情道“他死了更好。”

只是虽这样说,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因此停顿,反而更急促了不少。

才走到台阶下,花绯就冲她招了招手,大喊道“灵姑娘你终于来了,混球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说是想见你一面。”

辛灵很是无语,他们一个个的,怎么总是把她和那混球相提并论。

她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想着他是在她的地盘上受的伤,她才不会来看他最后一眼。

走上台阶,见萧战也站在一旁,她秀眉微蹙,道“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果然不一般。”

萧战微微颔首,回以一个微笑“多亏灵姑娘的灵丹妙药,在下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说罢,煞有其事看向山洞道“就是那位兄弟没有我幸运了,即便有灵姑娘出手相助,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紧接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辛灵心中一紧,立即提步往山洞中走去。

萧战含笑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看来她也不是完全对黄球无意,要不然不会如此心急。

见两个侍女要跟上去,萧战立即朝拂冬使了个眼色。

拂冬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青南不在,姑爷就只知道使唤她,真是讨厌。

虽然不情不愿,但她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走上前去,招呼两个侍女道“两位姐姐,今日……今日太阳正好,我们就在外面晒太阳吧……”

说罢凑到她们俩面前小声道“混球就要死了,临死之前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对你们小姐说,你们就可怜可怜他,不要去打搅他了,让他把话说完。”

两位侍女看了山洞一眼,咬了咬唇,最终没有跟上去,想来那小子伤重,对小姐做不了什么。

山洞中,辛灵走进去便看到黄球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而且双眼紧闭气若游丝。

她走过去轻轻唤道“喂,你怎么样?”

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走上前了些,看到他身上之前的伤口又浸出许多鲜血来,蹙了蹙眉,小声道“明明已经止血了,怎么会这样?”



130 只能帮你到这了

黄球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偷偷打量着她,忍住没有出声。

辛灵上前帮他把腰上又浸满血的白布条轻轻解开,看到里面通红的皮肉,眉头蹙得更紧了。

“明明没这个本事,偏要往前闯,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条命若真断送在这里了怎么办?”

黄球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看来他的小媳妇还是心疼他的,就是现在一副这么狼狈的模样,着实有些丢脸。

也不知道萧战的方法管不管用,是不是又坑他的。

他定了定神,摆出一副虚弱的表情道“我这条命要是真没了,不正好称了你的心?”

辛灵被他吓了一跳,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他道“你没有晕?”

“我只是刚醒而已……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的伤,伤的这么重,说不定命不久矣。临死前想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真来了。”

说得可怜兮兮,委委屈屈。

辛灵两手交握在腹前,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怕大家质疑我的医术,明明已经治好生命无大碍的人,却又复发晕了过去,到时候于我的名声不好。”

黄球眼中露出一丝落寞,低头轻哦了一声,道“我现在这个模样,你肯定也十分嫌弃我。你曾经说过,若是我死了,就不用我对你负责,想来你是不愿意救我的。我也不想为难你,现在我已经看了你最后一眼,也能死而瞑目了,你走吧,不用再为我劳神。”

黄球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吐槽,这都是什么些矫情的话语,酸溜溜的,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这真的管用吗?他表示很怀疑。

辛灵听到他这番话,心像被一只手抓住,闷得慌,看着他闭眼落寞的样子,迟疑半晌,道“其实我也没真想让你死,若是想让你死,当初就不会救你了。”

“可是你并不想让我对你负责……”

“这是两码事。”辛灵瞪了他一眼,继续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口道“你的伤口为何会如此恶化?是不是乱动了?”

黄球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又略带一点愤恨,还不是那个萧战,说这样才能博得美人的同情,特么的下手真狠。

“没有,我虚弱得很,怎么可能乱动?”

辛灵直起腰,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到洞口,对外面的两个侍女道“你们把带来的药和布条送进来。”

两个侍女刚有所动作,花绯就立即上前接过她们手中的盘子,笑道“我来,我来就好。”

说罢端着盘子往山洞中赶去。

走到桌旁,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黄球,朝他使了个颜色,给他加油打气。

而后对辛灵道“灵姑娘,混球他,他是不是没救了……?”

辛灵摇摇头“你放心,他的性命并无大碍,只是伤口有点恶化,我再帮他治疗上点药就行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还担心一点,他若是没了求生的意志,伤口会不会好的慢一些?”

辛灵微微蹙眉“没有求生的意志?”

“是啊,他之前还没醒来之时一直在说梦话,说灵姑娘不愿意让他负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他就不该去招惹灵姑娘,也不至于落入陷阱之中,伤也受了,心也丢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见辛灵一副不知所措却强忍着不动声色的模样,花绯叹了口气道“灵姑娘就算不喜欢他,也请在他受伤期间顺着他一些,不要说一些让他伤心的话。我知道灵姑娘会觉得为难,是我还是想拜托你。毕竟他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看到他就这样郁郁而终,到时候等他的伤好了,我们就下山去,再也不纠缠灵姑娘了。”

躺在床上的黄球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兄弟够意思!

只要能把她留在这里,还愁动不了她的心?

趁辛灵思考之际,花绯来到床边,凑到黄球耳边轻声道“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还有我提前警告你一句,既然惹了灵姑娘,就不要三心二意,到时候你若移情别恋,小心我把你揍成猪头,听到了没?”

黄球心下一惊,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次是认真的。”

得到他的保证,花绯才放心地离开山洞。

她对辛灵的印象还不错,现在帮着黄球追求她,可不想到时候因为黄球而让双方闹得不愉快。

待到花绯离开,黄球又是一副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辛灵。

辛灵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偷偷瞥了他一眼,从旁边拿了药上前,道“不要动,我帮你换药。”

慢慢掀开他的衣襟,又把身上缠成木乃伊的白布撤去,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还有那啃咬的众多伤口。

手臂肩颈最为严重,越往下伤口越少,不过腰间有一个最大的伤口,也是刚才又流血复发的,辛灵打算率先帮他处理这个。

轻轻把伤口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每擦一下,黄球的身子便不自觉的抖动一下。

腹部的八块腹肌也随之收紧,形成几道清晰的沟壑。

在卧虎帮中,辛灵算是医人无数,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黄球这健硕的肌肉之时,她的脸居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她的手曾揽在他的腰间,她的头曾靠在他的胸膛,只要看到他,她脑海中就不禁回忆起陷阱中的那一幕。

他……还吻了她……

思绪正在脑中乱飞,忽然听到黄球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怎么了?”

黄球额头冒出涔涔汗水,道“轻点……”

辛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用力按在他的伤口之上,连忙撤了回来。

这下一来,伤口冒出来的血更多了。

她连忙用药帮他止血,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黄球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他的小媳妇真可爱。

好不容易把伤口全部都处理好,天已经快黑了,辛灵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打算离开。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右手被黄球抓住。

“小媳妇,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131 非礼勿视

辛灵回头看着他,本想严词拒绝,却又想到了花绯的话,神情犹豫不决。

“你的伤我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没有性命之忧,你只管好好休息,不用担忧其他。”

“可是我就想让你陪着,这样我才安心一些。”他拉着她的手紧了紧。

辛灵感觉到手被环抱的温度,仿佛在燃烧着她的心,她微低着头,拼命挣脱他的禁锢,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秀眉微蹙,嗔睨了他一眼道“你快放开我,你这样成何体统。”

黄球咧嘴笑道“成不成体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不留下来,我就不放开你。”

“你无赖!”

黄球挑眉“我就是个无赖,大家都这么说。”

说罢把她微微一扯,辛灵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方扑去。

一声惊呼加一声闷哼之后,辛灵整个人都趴在了黄球的胸膛上。

黄球身上伤口蓦地一痛,却蹙着眉头紧咬牙关没有出声,只咧着嘴笑着看向辛灵。

“小媳妇,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是同意让我对你负责了吗?”

辛灵抬头便看到他那一双笑眼,如阳光般明媚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微微偏头看着自己。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跟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他是第一个,那少女情窦初开的心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坚定,微微敞开了一道缝。

她红着一双脸颊,低头咬唇半晌,脸上闪现过无数分纠结与复杂,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问道“你是真的想对我负责吗?”

黄球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本还以为她会生气怒骂他一句,结果听到这番话之时,有一瞬间的愣怔没有反应过来。

辛灵见他不回答,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恼,挣扎着要从他胸膛上爬起来,道“就当我刚才那话没问。”

直到此时,黄球才回过神,迅速抓住她的手,往怀中一扯。

两人此时脸颊对着脸颊,距离咫尺之间,对视之时,齐齐红了脸。

黄球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上的温度,身子也烧得火热,脸色终于有些不自然起来,看着她结结巴巴道“小,小媳妇,你这是愿意嫁给我了?”

辛灵眼神微微闪躲,偏向一旁,依旧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道“你得派人来说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把我明媒正娶进门才行。”

一听这话,黄球整个人都激动不已,立即点头“好,这次下山回去我便立即与我爹说及此事,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辛灵虽没有说话,但小女儿娇羞的笑意已然隐藏不住。

黄球看着她红润娇嫩的嘴唇,心下一动,顺着本心翻了个身,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下。

辛灵惊呼一声,粉拳抵在他的胸膛上,惊慌道“你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外面的两个侍女立即呈警惕状,就要往山洞方向走去。

花绯连忙拉住了她们俩,道“哎,太阳还没下山呢,再晒一会儿吧。”

两人回头瞪了花绯一眼,不顾她的挽留继续往前。

花绯连忙招呼拂冬跟上,想着待会动起手来也有个人劝架。

结果四人同时走到山洞门口时,只听到里面低沉隐忍的喘息声。

再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还能看到一男一女在床上翻滚……

辛灵搂着黄球的脖子,黄球揽着她的腰,亲吻得难舍难分。

四人齐齐目瞪口呆。

怔愣的片刻之后,花绯连忙伸手把拂冬的眼睛捂住,嘴中念叨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又把旁边两个石化的侍女往外拉扯,离开山洞门口。

一边拉着一边在想,她真是辛苦,不仅要帮好兄弟追女人,还得帮他们清扫现场。

不过看刚才里面那番场景,黄球这事不离十了。

四人回到萧战和张韬身边之时,脸色都明显很不自然,张韬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奇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花绯连忙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就灵姑娘……摔了一跤,现在已经爬起来了。”

张韬皱着眉表示怀疑,摔了一跤她们干嘛这种表情?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

直到此时,拂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道“刚才那一幕真是太劲爆了!没想到混球这么有种,居然一把就把灵姑娘给拿下了。”

听到这话,花绯连忙捂上她的嘴,心虚的看向面前的两个人道“什么拿不拿下的,净说瞎话,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萧战似是猜到了什么,挑眉看向山洞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若他们俩真在一起,就没有人跟他抢媳妇了。

如此一来,也不是不能交这个朋友。

不久之后,辛灵低着头走出了山洞,整个人就跟只焖熟的大红虾似的通红。

两个侍女看她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都有些羞涩与好奇。

“小姐,您,您出来啦……”

辛灵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们回去吧。”

说罢偷偷抬头看了花绯一眼,又似心虚般低下头去,匆匆离开。

花绯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之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往黄球的山洞中走去。

好事将近,说起来他们俩还是她撮合的,她得去讨个彩头。

走到洞中,见黄球一脸春心荡漾的躺在床上,好似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她坏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看这样子已经把灵姑娘给拿下了?”

黄球飘飞的思绪瞬间收回,朝她挑挑眉道“那是,小爷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媳妇肯定会被我的魅力所折服。”

花绯嘿嘿一笑“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呢?”

“等我下山之后,我就去找我爹三媒六聘把小媳妇给娶回来。”

花绯心想,动作还挺快,刚确定关系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她故作酸溜溜道“你这意思就是要把我们给抛弃了呗,是不打算把我们送出梁湖郡了吗?”

黄球斜睨了她一眼道“有你男人在身边,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害你们?况且这是小爷我的人生大事,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



132 把酒言欢

两人在山洞里聊天打屁好一会儿,萧战双手背在身后悠悠走了进来。

黄球看到他,嘴角一咧,道“兄弟,还别说,你那个方法真有用,做男人脸皮就是要厚一点,我家小媳妇在我的半推半拉之下便从了我。”

花绯听着他这番话,疑惑的偏头看向萧战道“战战,他追灵姑娘你还帮着出了主意?看不出来你还是情场老手啊,都能给人家出谋划策了。”

消战低头轻咳一声,给黄球使了个眼色。

而后对她道“其实不用我教,他的脸皮本来就厚。”

黄球知道他想把锅扔到自己身上,来撇清他的关系,十分配合地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道“兄弟,无冤无仇的,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你非得这样奚落我。”

“我进来便是祝贺你一声的,自是和平相处。”

“那好,等我伤好了,我们找个机会把酒言欢怎么样?”

“好。”

花绯震惊地看着萧战,他刚才说什么?他居然答应和黄球一起喝酒了?

据她所知,他平常可是滴酒不沾的。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观都崩塌了。

接下来的日子,辛灵每天都会来看看黄球的伤,许是有爱情滋润,他的伤好得格外快一些。

才七天时间,就已经能够活蹦乱跳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掉落。

得到辛灵的同意之后,他托人从山下买了几坛酒送上来,打算与萧战和张韬两人来个不醉不归。

花绯则约了辛灵还有拂冬去泡期待已久的温泉。

辛灵平常除了两个侍女跟随之外,并无其他的朋友,此番得到花绯的热情邀请,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升起,莫名觉得开心,于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三人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旁边摆着果盘,边吃边泡,好不惬意。

“灵姑娘,你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都生活在这山中呀?都没有出去过吗?”

辛灵而是第一次与人一起泡温泉,有一些腼腆,浅笑道“算是吧。”

花绯挑眉“算是?那是什么意思?”

“听我哥哥说,我们家以前不住在这里的,是后来才搬到这里来住的,只是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花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帮主也算是半路出家咯,我还以为你们家是继承了祖上的行当呢。”

辛灵看向她“你这番话是奚落我吗?你是不是看不起土匪?”

花绯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法则嘛,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肯定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才会待在这里的。”

虽然刚来之时,帮里的人动不动就嚷嚷着要把他们剁碎拿去喂狗,可是她感觉得到,整个卧虎帮的人本性其实是善良的,若不是被生活所迫,又有谁愿意蜗居在一角当一辈子的土匪呢?

“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要不是还有任务在身,我都想待在这里不走了呢。”

好山好水好风光,不正是众多人向往的静谧田园生活?

听到花绯这句话,辛灵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偏着头道“你就是想待在这里,哥哥也不会留你的,他还等着你们的赎金送过来呢。”

一聊到这个话题,花绯忍不住要吐槽“不是我说,你们卧虎帮的赎金也太贵了,要是寻常人家,哪拿得出这么多?”

辛灵浅笑“那是因为你们才这么多,你知道我们帮里为什么要设置问价堂吗?就是要综合肉票的服装头饰皮肤年龄还有气度来判定一个人的价格,我们有经验丰富的判定师,能够知道一个人大概值多少价,且拿不拿得出来。”

花绯被她这一番话震惊得张大了嘴,一帮土匪而已,也太讲究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好像有人靠近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花绯连忙捂住胸口,看向辛灵道“怎么回事?这个汤池不是被我们包了吗?怎么还有人进来呢?”

“不用紧张,这一整块都是女汤,不会有男人来的。只是我们的斜下面一层也有汤池,我们这里也能够听到那里的动静罢了,其实是互相看不到的。”

花绯点了点头“那我们说话得小声一点了,免得被那些臭男人给听去了。”

另外一边一直插不上话的拂冬终于冒出一句“小姐,我怎么听着他们的声音这么耳熟呢?”

花绯一愣,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真有一点耳熟。

“灵姑娘你听听,是不是黄球他们的声音?”

辛灵听了听,还真是!

见是他们三个,花绯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两只胳膊搭在池边上一副抠脚大汉的模样。

“他们三个不是把酒言欢去了吗?怎么还跑到这里来泡温泉了?怕不是眼红我们。”

“小姐,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在上面呀?”

“我哪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下方黄球响亮的声音传来“今天只有我们三个男人在这,有什么话都可以敞开说,不用顾及旁人。”

张韬用略带担忧的声音道“听说花绯她们也来泡温泉了,我们会不会和她们撞上?万一她们听到我们说话怎么办?”

“我说你这兄弟怎么磨磨唧唧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还怕被几个女人听到?”

说着又用略微小一些的声音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男汤和女汤不在同一个地方,既然都不在一处,怎么可能听得到?”

听到这话,张韬才算放下心来,大笑道“好,那我们就敞开说说男人的话题。”

“诶,萧兄,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萧战眼中带着几丝醉意,明显是在别处已经喝过酒了,他乖乖答道“我这人本来就话少,你们在说,我便插不上嘴了。”

说话期间,三人已经进了汤池。

黄球看着萧战笑道“那我们就来说说你和小花儿的事情,这总有话说了吧?”

萧战偏头看向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说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以她那么强悍的模样,你们第一次那个那个是怎么把她治服帖的?”

133 酒后吐真言

听到这话,花绯脸色一变,十分尴尬的看向辛灵和拂冬两人。

她一个已婚妇女,夹在两个未婚少女的中间,听着三个大男人说荤话,主角还是她,怎么着都有一些尴尬。

不过尴尬虽尴尬,但她还是相信萧战有分寸,不会对他人随意乱说他们夫妻之间的闺阁情趣。

“对付女人,就得用点强硬的手段,若不是当初我够硬,绯绯也不会那么快从了我。”

萧战这话还颇有一丝得意的味道。

花绯没有料到他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拳头渐渐握紧。

黄球显然也有一些意外,挑眉看向他“哇哦!”

平常精得跟狐狸似的人,这会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问什么答什么。

看着他微醺醉眼朦胧的模样,他心中打起了主意,眼中闪过一丝坏笑。

莫不是这兄弟没什么酒量,此刻给他们来了个酒后吐真言?

他舔了舔嘴唇,给张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凑近一些,而后兴致勃勃地看着萧战,想来今天可以好好八卦八卦了。

“兄弟,你能把具体细节具体的说一下吗?”

萧战整个身子靠在池边,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泡了热水的缘故,脑中有些发昏,转不动了。

他略微回忆了一番道“她那时候犯了个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故意骗她,说会要受到严惩。要想不被罚得皮开肉绽,就得……”

黄球立即问道“就得什么?”

“就得侍寝三日。然后,你们懂的。”

听到这话,黄球和张韬互相看了一眼,全惊叹地张大了嘴。

“兄弟,好手段啊!”

“过奖过奖。”

下面萧战还得意于黄球他们对他的吹捧,上面花绯的爪子已经快要把温泉池边给挠出几条沟来。

回想起那三天三夜,她心中就直抓狂。

难怪之前见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会对她受到惩罚之事那么诧异,当初她没有多想,现在全明白了。

拂冬听他们几个大男人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得知此事的原委,脸上有隐藏不住的兴奋“小姐,当初我和清芷还以为你被姑爷惩罚了,在外面急了三天三夜呢,原来你是和姑爷……”

当初看到她身上的红痕,还以为只是一次弄出来的,没成想两人颠龙倒凤了这么久,姑爷身子骨还真硬朗。

花绯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吼吼道“不泡了,回去!”

拂冬连忙扯出她,小声道“小姐,我们就再听听,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花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还没嫁人的小丫头片子,没想到思想这么污,你应该和灵姑娘学学,看看人家多内敛。”

一旁的竖起耳朵听下面说话声的辛灵突然被点名,身子怔了怔,讪讪把耳朵收了回来。

拂冬撇撇嘴道“小姐,污是什么意思?而且,灵姑娘也不内敛啊,那日我们可是看到她和混球两人……”

说罢做了一个亲亲的手势。

辛灵听到这话,脸立即红到了脖子根,略带些羞恼道“你们,你们都看到了?”

花绯白了拂冬一眼,这丫头怎么如此口无遮拦,人家辛灵又不似她一般厚脸皮。

她嘿嘿一笑,道“我们就稍微瞟了一眼,你放心,绝对没有多看,见到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见辛灵羞得整个人都背了过去,她连忙安抚道“灵姑娘,这没什么的,也就我们几个女人看到,没让那几个臭男人看。而且嘛,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你和混球两人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是正常的,我们是不会笑话你的。”

辛灵还是觉得羞得慌,缩在角落不理她了。

拂冬把花绯拉下,继续听墙角。

下面张韬一脸崇拜地看着萧战,道“萧兄,你再多说说,传授传授经验呗。”

花绯牙根咬紧,特么的要是再多说,回去之后看她不狠狠把他揍一顿!

萧战微微仰头闭着眼道“我脑袋有些昏,不说了,你要问的话问黄兄吧,他最近不是把灵姑娘拿下了?”

花绯和拂冬立即看向辛灵,见辛灵此刻又转过了身,和她们俩并排趴在池边认真偷听。

三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脑袋如向日葵一般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黄球兴致勃勃道“还是萧兄经验传授得好,对付女人嘛,就是要软硬兼施,适当的卖可怜博一下同情,而后又要把她强硬地拉到自己身边,才能俘获芳心。当初啊,要不是我装晕倒装得好,我小媳妇怎么会来看我?”

听到这话,花绯突然想起,黄球博同情她也参与了一份,连忙伸手捂住辛灵的耳朵,煞有其事道“灵姑娘,我觉得没什么好听的,我们泡了这么久了,还是走吧。”

辛灵却不听她的,掰开她的手道“让我再听听,看他是怎么骗我的。”

原来他之前重伤昏迷都是假的,她还真相信了。

花绯一手扶额,混球啊混球,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怪不了旁人啊。

黄球吹嘘了半晌,辛灵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居然还把他强行吻她的事说了出来,说女人就是这样心口不一,嘴上说不要,吻着吻着就听话了。

“他,他不要脸!”辛灵气得别过脸去,脸上羞愤不已。

花绯瞪了一眼三个男人的方向,走过去与她同仇敌忾道“这些男人是有些欠揍,等我们回去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怎么样?”

“怎么教训?”

“当然是拳打脚踢,使劲揍一顿了。”

“可是……”辛灵眼巴巴看着她,她又不会武功,怎么打得赢?

花绯看了她一眼,道“灵姑娘你嘛,要你动手确实有些为难了,不过你可以不理他,先晾他一阵,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原谅他。”

“可是,这样并不是教训啊。”

“这样还不算教训?我告诉你,就混球这种人,你要是两天不理他,他身上得抓心挠肺的痒,整个人就如在地狱一般煎熬。”

说着凑到辛灵面前小声道“据我所知,混球这人还是挺纯情的,之前一直和兄弟们混在一起没碰过女人,这乍一尝到点甜头又没了,他绝对会受不住。”

134 大型表白现场

辛灵听到她说黄球之前没碰过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接着咬唇低下头去,娇羞地点了点头。

“小姐,你们别老打岔,继续听呀!”拂冬见她们两人窝在一堆说话,有些扫兴道。

“几个大男人喝酒聊天打屁而已,你个小丫头怎么听得如此起劲?”

“从前哪能看到姑爷这一面?奴婢不是没见识过么。”

两人正说着,下面萧战又开始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经验之谈,女人嘛,你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你了。自己的女人得宠着,当然也要留点男人的尊严,要不然娇着宠着尾巴上天了可不好。”

张韬一脸虚心求教道“这个宠着有什么说头?我觉得我对她挺好了,她怎么就是不上道呢。”

黄球在一旁挑挑眉“韬兄这话,看来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没有,我就打个比方。”

萧战眼眸微垂朝他轻呵了一声“张韬,你要是再对我女人有非分之想,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河中喂鱼?”

张韬一头雾水“你女人?我才没对你女人有想法呢!”

黄球嘶的深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他道“韬兄,不是我说,我觉得你对花绯也殷勤了些,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花绯听到这话,偏头看向拂冬,问道“拂冬,张韬对我有想法?”

可她明明感觉他对她只有兄弟和崇拜之情。

拂冬叹了口气,看来此事已经瞒不住了。

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道“小姐,他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你受伤之时他殷勤地送吃的,后来赶路的时候,只要抓到什么野物,总会送到你这来给你吃,这不是喜欢你是什么?唉,我都劝过他了,说你有姑爷了,肯定不会看上他的,可他偏不听,还是一昧的执迷不悟。”

花绯迟疑地看着她,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再仔细听,张韬此刻已经在辩解了。

“花绯是我好兄弟,我肯定想着她啊,而且每次也不是她一个人在,那凶丫头不也吃了我送的东西么。”

“凶丫头?谁啊,小冬瓜?”

张韬眼神又开始闪躲了,道“好了,别提她了,我就想问问还有其他的方法不,我感觉这个不管用。”

“怎么不管用了?你别藏着掖着的,一个大男人,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说出来了?”

“我其实也没怎么喜欢她,就是脑子里老是蹦出她的身影,总想着见她一面。”

黄球无语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兄弟啊,你怎么说也是军营里出来的,咋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你这还不叫喜欢?喜欢人家就直接去和她说,要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张韬挠了挠脑袋,欲言又止道“等我们下了山,我再让我娘给我做主去问问,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下山问,看来这姑娘是在我们的队伍之中啊。你又说不是花绯,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别人了。”

拂冬脸上露出疑惑表情,看向花绯道“小姐,我们的队伍中还有其他女人吗?我看张韬这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肯定是因为姑爷在面前,他不敢说实话。”

花绯缓缓偏过头去看向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除了我,不就是你了吗?还能有谁啊……”

拂冬被这话说得一愣,紧接着摇摇头道“不可能是我啊,他一直觉得我凶,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

话音刚落,下面张韬鼓起勇气道“不就是那凶丫头嘛,每次对她好,她总觉得是驴肝肺,还说我喜欢花绯,怎么可能?”

这下子,拂冬整个人都怔住了,掏了掏耳朵,总觉得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花绯坏笑着看向她,这简直是一场大型表白现场呀!

“拂冬,看不出来,你居然把张韬的魂给勾走了,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拂冬本来没脸没皮听着八卦的,此刻轮到她自己头上,居然也开始羞恼起来。

瞪了花绯一眼道“小姐,你笑话我!我不理你了。”

“诶,别啊别啊,你可不能双标,之前萧战说起我们俩的事的时候,你笑得可欢了。”

“那不一样,小姐和姑爷是夫妻,那是闺阁情趣,不怕人笑话的。”

花绯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调笑道“那我就把你嫁给他算了,以后也是夫妻了。”

听到这话,拂冬更加羞恼,嘟着嘴轻哼一声“小姐,你再说的话,我就真不理你了!”

说罢直接转身往岸上走去,穿上衣物之后朝花绯做了一个鬼脸,便跑开了。

花绯看着她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们三个中间最先离开的居然是脸皮最厚的拂冬。

“灵姑娘,我看他们几个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我们还是走吧不听了。”

辛灵点了点头,跟着她离开了此处。

花绯回到洞中,想起萧战说起他曾经欺骗她的事情就来气,还以为他只是套路别人而已,没想到自己也被套路了进去。

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瞒着她,若不给他一个教训,心里这口气实在难以平息。

在山洞中待了近一个时辰,萧战步履略微不稳的走了进来,看到花绯坐在桌旁,露出一个傻笑走了过去。

“媳妇,还没睡啊?”

花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有些愣怔。

刚才听声音听不出来,此刻看到他的人,怎么感觉傻傻的?

她板着脸道“你还知道回来呀?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萧战乖觉地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啊?”

花绯一时哽住了,她没看时辰,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平常都不会这样问,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已经回来得晚了,我很生气。”

听到这话,萧战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瘪了瘪嘴,抓着花绯的袖子轻轻摇晃道“媳妇,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这一操作让花绯整个人石化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这还是她的夫君萧战吗?是不是被人换了芯子了……

135 太可爱了些

难不成他也穿越了?

一想到这,她的面色严肃了不少,凝眉看着他道“你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我媳妇啊。”

“我是让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花绯。”

“你平常都怎么称呼我?”

“绯绯。”

花绯疑惑地看着他,不像是换了芯子的模样。

她凑近了他一些,结果被他一身酒味给熏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蹙着眉在鼻尖扇了扇道“你泡完温泉之后又去喝酒了?”

萧战露出一个迷茫的小眼神,问道“媳妇,你怎么知道我去泡温泉了?”

“不许顾左右而言他,先回答我的问题。”

萧战脸蛋红扑扑的,乖乖点了点头“嗯,和黄兄他们聊的投机,后来又去喝了一些酒。”

花绯看着他这副有问必答的乖宝宝模样,有些发愁,忽而不知道要怎么算之前的账了。

感觉他现在完全不清醒,教训了就跟没教训一样。

而且,现在这个模样……也太可爱了些……让人不忍心下手。

可是,不教训又出不了这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嫌弃的把他从身边推开,道“你今天晚上在外面睡,一身酒气,不要熏着我和宝宝了。”

萧战十分委屈地看着她“外面冷。”

“你身子骨不是硬朗吗?况且现在秋高气爽的,夜晚也不是很冷。喝了这么多酒,是该在外面清醒清醒,也能好好反思一下从前做过什么错事。”

萧战微眯着双眼想了想,而后苦着一张脸道“反思什么?我从前没做过什么错事啊?”

花绯见他转脸就不承认了,把桌子一拍,指着他吼道“你在温泉池里面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萧战微微嘟着嘴,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说过什么吗?”

花绯翻了个白眼“哎呀,你真的是气死我了!快出去,给我出去,今天晚上都不要进来。”

被花绯这样一吼,萧战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缓缓挪了出去。

花绯朝他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别以为装傻就能够混过去,冻一晚算是最轻的处罚,若是寻常,她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翌日,天已大亮,黄球伸着懒腰出了山洞,看见萧战一个人窝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睡着,大吃一惊,顿时精神抖擞。

“萧兄,你好好的山洞不睡,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萧战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感觉到阳光直接刺入眼中,伸手挡了挡。

而后晃了晃脑袋,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舒服。

他从石头上爬了起来,看到周围的环境之后,也有一些诧异。

难道昨晚他在石头上睡了一夜吗?

想回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可脑袋疼得厉害,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他揉着额头一侧坐了起来,手肘撑在大腿上,低声道“有些不舒服,出来晒晒太阳。”

“不舒服?你不是吧兄弟,昨晚就喝了那么一点酒,你居然就不舒服了?”

萧战抬头看向他“昨晚……喝酒?”

黄球两手叉着腰看着他无语道“兄弟,听你这口气,你不仅不舒服,还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萧战坐在石头上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一丝懊恼。

他就不该和他们去喝酒,想着现在长大了些,应该不至于酒量还那么浅,可事实证明酒量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大。

缓了缓之后,他站起身道“记不记得也无所谓了。”

神情如往日一般清冷,完全和昨日喝酒后健谈的模样不同。

黄球看着他这疏离的样子觉得好笑,双手抱胸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喂,你是真不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啊?”

萧战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回头看向他道“我昨晚说了什么?”

黄球轻笑一声,开始围着他缓缓踱步。

“你啊,把你和小花儿的洞房之事给我们透了个底,啧啧啧,说得挺详细,我和韬兄两个人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萧战眼神一凛,偏头看向他“休得胡说。”

“我胡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韬兄。昨晚我们可是掏心掏肺的聊了那么久,你居然睡一觉就忘了,真是伤我们两兄弟的心。”

萧战神情变得极为复杂,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他若真的和他们说了这等事,以后还有何脸面面对花绯。

正暗忖着,花绯的身影出现,抱胸斜倚在洞口,冷眼瞧着他们俩。

“醒了?”

萧战见她这种表情,心下一惊,难道昨晚他还做了别的事?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外头睡了一晚。

他暗自懊恼,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抬头看向花绯,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道“嗯。”

“外面凉不凉快?”花绯继续问道。

萧战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可此刻黄球在此,他不能在他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缓缓踱步向花绯靠近,想着夫妻俩私下解决。

结果被花绯伸手挡在了门外。

她扬起头道“知不知错?”

萧战无奈,朝她悄悄递了一个眼色,低声道“绯绯,我们进去慢慢谈。”

花绯瞥了一眼黄球,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轻笑道“你昨儿个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看你今日已经清醒,那就再待在外边反省反省吧,想想这件事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萧战震惊“你听到为夫昨晚说的话了?”

“昨晚还不承认装糊涂,说忘记了,怎么,睡了一觉就想起来了?”

“不是,绯绯你听我解释……”

花绯把他往外一推,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山洞中走去,没有再理会他了。

一旁黄球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道“萧兄啊萧兄,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居然被小花儿扫地出门了。”

话音刚落,花绯又从洞口探出一个头来,瞪向黄球道“混球,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昨晚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想想要如何跟灵姑娘解释。”

听到这话,黄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136 直男操作让人窒息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他们的对话,忽而脸色大变。

“小花儿,我们昨天说话的时候你们也在?”

花绯挑挑眉“你说呢?”

黄球这下急了,整个人开始躁动起来“不是,我之前问了卧虎帮的人,他们说男汤和女汤不在同一处啊!”

“是不在同一处,只是我们恰好在你们上头,能够听到你们的声音而已。昨晚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话,黄球欲哭无泪,心中焦急之际,拔腿就往后走去。

他得赶紧去和辛灵解释解释,要不然这刚到手的小媳妇可要飞了。

只可惜,跑到吊桥前求见,辛灵怎么都不愿意见他,他只能在原地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

相对于黄球和萧战的处境,张韬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的他正被拂冬狠狠瞪着,眼中的怒火喷出,差点把他烧得尸骨无存。

拂冬指着他手中的几朵菊花吼道“你送我菊花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是祭奠死人的吗?!”

张韬愣愣的看了看手里的花,道“我是看这几朵花开得漂亮,才摘来送给你的。而且我弟说过,菊花高洁,是有好意头的呀……”

昨儿个他让黄球和萧战给他支了招,他们一致认为不能从花绯身上下手曲线救国,而要直接一点表明心意。

而女孩子都喜欢花,用花表白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他一大早就去了山中,见初秋菊花开得最好,于是兴冲冲摘了好些回来。

结果……

做男人好难……

拂冬看着他低头一副心虚的模样,挑眉看向他道“你真是觉得这花漂亮才摘来送给我的?”

“那是,我可是跑了半座山才找到开得这么好的花。”

拂冬态度好了许多,却还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手中的花道“可是我不喜欢菊花。”

“那你喜欢什么?”

拂冬认真想了想,道“我喜欢梅花,红梅最好。”

“那等冬天的时候,我再摘些红梅给你,怎么样?”

拂冬想起昨晚他说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低头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啊?”

“女子不都是喜欢花的吗?”

“哦,没有别的理由吗?”

张韬眼神开始飘忽闪躲起来,支支吾吾道“没,没别的,就是想送点花给你。”

拂冬有些失望,轻轻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把那几朵菊花抢了过来,道“好吧,我收下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给小姐端饭菜。”

张韬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山洞中。

拂冬拿着那一捧花进了山洞,进入的那一刻,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蹦蹦跳跳的把花放下,又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去端饭菜的同时,问卧虎帮的人要了一个陶土的瓶子,里面装了半瓶水,连着饭菜一起端了过来。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人,于是急匆匆钻进了自己的山洞。

把瓶子放在桌上,小心的拿起那一捧菊花插入里面,看着开得艳丽的花朵,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哟,这么好看的花,是谁送的呀?”花绯抱胸斜倚在洞门口,含笑看着她。

拂冬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而后嘟着嘴道“奴婢自己摘的。”

“自己摘的?我可记得你并不喜欢菊花。”

“小姐怎么知道,小姐不是都把从前的事情忘记了?”

“当初整修偏院的时候,我问过清芷你们的喜好,你没发现院中角落中种着一棵梅树吗?清芷说,拂冬虽然叫这个名字,却并不是不喜欢冬天的,反而很喜欢冬天的梅花,也喜欢在冬天里面的雪地里打雪仗。”

拂冬眼中满是惊喜,看向花绯道“原来小姐这么在意奴婢的喜好,奴婢真高兴。”

“好了,别高兴了,先说说这花是谁送的吧。”

拂冬低着头,忽而扭扭捏捏起来,半晌才道“是,是张韬送的。”

花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表达了一番她的惊叹。

“看来昨晚张韬和他们聊了那么久,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知道送花了。”

顿了顿,又看着桌上的花啧啧道,“就是这直男的操作有点让人窒息,谁送女孩子花送菊花的?要是我收到,早就给扔出去了。”

拂冬对此表示赞同“我已经骂过他了,他说下次会送梅花给我。”

花绯震惊地看着她“你不会直接告诉他你喜欢梅花了吧?”

“是啊,要不然他以后还送我别的花怎么办?”

“你就不能让他花点心思打听打听?”花绯有些恨铁不成钢。

哪能让人这么轻易就得知她的喜好,就是要让他多花点心思多转点弯子,以后才会好好珍惜。

拂冬对于这个说法不是很赞同,仔细想了想,抬眼看向花绯道“小姐,你喜欢红色的衣裳吗?”

花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摇摇头道“其实我更喜欢鹅黄色的衣裳,那样穿起来才像个女儿家,粉嫩嫩的。”

“可姑爷送给你的衣裳都是红色的,你要是不告诉他你喜欢其他颜色,他以后还得送红色的给你。明明可以一句话解决的事情,为何要绕这么多弯子呢?”

花绯愣住了,突然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不拒绝和明示,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心中的真实想法,往往做出来的事情也不会符合你的心意,这样既给对方添堵,也给自己添堵。

干脆把事情摊开来说,双方都好过一些。

她朝拂冬点了点头,道“暂时认同你的说法,好了,我们不讨论花的事情了。我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吃饭,也不用把饭菜端到我那边山洞去,我们直接在这里吃。”

拂冬瞥了一眼洞口方向,道“不叫姑爷一起吗?奴婢拿了三人份的饭菜。”

花绯轻哼一声“做错了事不道歉不说,一上午的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等他做什么,我们自己吃,到时候他要吃的话会自己去拿。”

137 放低姿态求原谅

两人正吃着,萧战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走过来。

站在门口握拳掩嘴轻咳了一声,道“用膳了怎么没叫我?”

花绯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端去。”

萧战却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自顾自往桌旁靠近。

拂冬感觉到头顶有飕飕的凉意传来,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萧战那清冷的眼神。

他眼神微动,示意她离开。

拂冬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凑到花绯耳边道“小姐,姑爷瞪奴婢。”

萧战……

这丫鬟跟在绯绯身边久了,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花绯偏头安慰拂冬“没事,你就让他瞪,也瞪不出个什么名堂,他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他了。”

拂冬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朝萧战做了一个鬼脸,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萧战扶额,他感觉他在家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他走到花绯身旁坐下,从背后拿出一只烤兔子来,在花绯面前晃了晃道“刚才去山中捉到一只野兔子,烤得挺香的,于是想带回来给你尝尝。”

萧战摒弃了从前傲娇的模样,显得又乖巧又听话。

花绯瞥了他一眼,默默吞了口唾沫,难怪总是隐隐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她定了定神,摇摇头道“别以为一只烤兔子就想让我原谅你,哼,不稀罕吃!”

拂冬眼巴巴看着,小声道“可是小姐,我们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自从来这山上之后,每天都是这些素菜,奴婢的脸都要变绿了……”

花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这个小馋鬼,你家小姐我正跟他生气呢,你得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懂不懂?”

拂冬委屈地摸了摸头“小姐,奴婢懂,可是烤肉真的很香嘛……”

“再香也不能没了自己的立场。”

“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把鼻子堵住就是了。”

萧战见好不容易撕开的裂缝又合上了,只好继续努力拉扯一把。

他把烤兔撕下一个兔腿儿,递到花绯鼻尖道“绯绯,这是为夫亲自烤的,平生第一次,你赏个脸尝尝?”

花绯努了努嘴“又想骗我!上次在林子边你不还给我和晴儿姐都烤了一只?果然男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萧战讪讪舔了舔唇,轻咳一声道“上次那是青南烤的,这次才是为夫第一次下厨,真的没有骗你。”

花绯偏头“我不信!”

“不信你尝尝,味道和青南烤的肯定不一样。”

花绯看着凑到嘴边金黄流油的兔腿,吞了口唾沫,抬起眼道“那我就尝尝?”

萧战笑着把兔腿又递上前一点,眼中满是宠溺。

咬了一口之后,花绯一本正经道“好像还真是有点不一样,不过尝一口也尝不出什么太大差别,可能要多尝尝。”

听到这话,萧战低笑出声,拂冬则在一旁差点没把自己大腿掐紫。

小姐明明就是嘴馋,堵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自己倒毫无底线了!

在受了拂冬不知道多少怨念之后,花绯成功地把一整只烤兔都尝完了,摸着自己那滚圆的肚皮道“味道确实和青南烤的不一样,而且没有他烤的好吃,这厨艺还有待加强。”

萧战从谏如流“绯绯说得是,为夫以后再接再厉。”

紧接着道,“不知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花绯翻着白眼仔细想了想,道“好久没喝过鱼汤了。”

“那好,旁边就有河流,为夫待会就去抓条鱼回来,给你炖汤喝。”

花绯没有看他,只嘟着嘴道“你会炖汤吗……”

“从前看我娘炖过,学会了一点。”

花绯撇撇嘴,就见过几次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就会了?

“那到时候若是味道不好,我可不喝。”

“好,味道不好就倒掉,为夫再给你抓鱼,炖到你喜欢为止。”

拂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战,这还是从前那一个姑爷吗?他是不是中邪了?!

她凑到花绯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我觉得姑爷有些不对劲。”

花绯微微挑眉“哪不对劲呢,这不是挺好的吗?”

“姑爷怎么会为了小姐下厨,还言听计从,这根本就不是姑爷的风格呀。奴婢看姑爷以前从来不会为了这些事费心的,这肯定是中邪了。”。

花绯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他这是做错事说错话了,要不然平常哪有这么乖?”

“可是姑爷即便惹小姐生气了,他还是姑爷呀,也是镇国公府说一不二的主子,怎么会这样来讨好小姐呢?”

两人在一旁旁若无人的咬耳朵,萧战脸色略微尴尬。

说悄悄话就小声点,声音这么大是怕他听不到吗?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如此放低姿态,放下他的骄傲尊贵,只为了她能原谅自己。

“绯绯,那为夫捉鱼去了?”他试探性问道。

花绯端正了一下姿势,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其实也不是我想喝鱼汤,是肚子里面的宝宝想喝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不必强求。”

萧战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不论是你还是孩子,只要想要,我就去做,不强求。”

花绯看着他诚恳的态度,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是挺上道的。

待到萧战离开山洞之后,拂冬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大声嚷嚷道“姑爷在这里可憋坏奴婢了。不过小姐,奴婢还没见过姑爷亲手捕鱼的,好想去看看,你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花绯眼睛一亮,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想想他平常一副明月如玉般清冷的模样,不知挽起裤脚拿着木叉在河中叉来叉去是何种光景,想想都有一些期待。

花绯摸着肚子悠悠出了山洞,站在前方平台的边缘上便能看到不远处萧战的身影。

他此刻正站在河滩边,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看着前方的河水流淌。

拂冬努了努嘴,道“姑爷这哪是捉鱼,明明是在看风景,看来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敷衍小姐的。”

138 离开

花绯倒不恼,只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吹着风,悠闲惬意地看着萧战的方向。

河滩边上风华无双的身姿映入眼帘,花绯双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心想,其实他若用美色勾引她一番,也许能够早点获得原谅。

正看得入迷,忽见萧战右手一动,一颗石子从他手中射出,钻入河中。

而后河中一条鱼从水中冒出,溅起一两米高的水花。

花绯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喜地站起身来。

在鱼跳起的那一刻,萧战手中蛛丝飞出,把鱼身一卷往回一拉,鱼便朝他的方向飞来。

他迅速用脚勾起地上的树杈抓在手上,顿时,大鱼便成了他杈上之物。

从捕鱼到拿着鱼往回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那鱼一下,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狼狈,倒是平添几分潇洒。

花绯忍不住拍了拍手,回头对拂冬笑道“我夫君天下第一帅,不接受反驳。”

拂冬撇了撇嘴,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吹嘘自己夫君的人。

下面的萧战听到她这边的欢呼声,抬头看向她,嘴角微勾。

本在欢呼雀跃的花绯,对上他的目光之后,立即把脸上的笑容收敛,偏头轻哼一声,表示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这边无聊的看风景。

萧战低笑着摇摇头,拿着鱼往山洞隧道里面走去。

要煮鱼汤,还得去前面借锅碗瓢盆。

结果刚进入隧道,就迎面碰上霍兴飞。

萧战只好随着他的脚步退了出来。

霍兴飞把散落在脸颊两旁的头发往后拨了拨,看着萧战道“刚才你的人已经带了赎金过来,你们可以走了。”

花绯和拂冬听到这话心中激动不已,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冲下方喊道“霍管事,你刚才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可以下山了。

霍兴飞抬头看向她,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帮主已经批准了,你们收拾收拾今天就走吧,别占着我们的地方。”

花绯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不过冷静之后想一想,其实还有一些舍不得,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对这里有一定的感情了。

不知道这次离开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灵姑娘。

让拂冬通知张韬之后,几人又去找黄球,此刻的他还站在吊桥前望着辛灵住所的方向。

“混球,还杵在这呢,我们该下山了。”

黄球很是诧异“就下山了,这才多久啊?”

花绯调笑道“怎么,你这是舍不得下山啦?还是想留在这里当上门女婿?”

黄球深深的看了吊桥前端一眼,沮丧道“小媳妇不愿意见我,还没好好和她说说话的。”

花绯拍了拍他的肩膀,奚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好好和灵姑娘告别,要不然我们就不赎你了。”

黄球沉默片刻,抬起头道“算了,到时候我带上聘礼过来,直接把她娶回家。”

花绯一脸便秘看向他“算了?什么叫算了?你要是这样,灵姑娘可不会原谅你了。”

男人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天真,他若不解开这个心结离开,只怕以后再想解开就难了。

黄球听到这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危险,直接踏上吊桥往前方跑去。

花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雾色之中,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除了自己队伍中这些人之外,萧战还把严固的赎金也交了,想来他游历各地,最需要的便是自由。

严固向萧战道了谢,又与霍兴飞告了别,没有多说什么,甩着长袖潇潇洒洒下山去了。

霍兴飞心情很好,本来从他的地盘中进来的肉票并不多,他的收入与这个紧紧相关,没想到只两个肉票,就让他赚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

这下一来,他变成一匹黑马,成为了今年业绩最好的管事。

双方和和气气的告别之后,黄球才从辛灵那里回来。

身上并没有伤,嘴唇倒红润了不少。

花绯不禁啧啧感叹,黄球这小子哄女孩子还真有一套。

一行人被霍兴飞亲自送下山,双方边走边客套,霍兴飞直言欢迎下次再来。

花绯连忙摆摆手“虽然我挺喜欢这里,但是住着太费银子,下次还是不来了。”

霍兴飞撩了撩脸旁的头发,道“下次你们来的话,我给你们打个折,不收这么多了。”

“呵呵呵,多谢霍管事的好意。”

青南等人已经等候良久,见到他们平安下来,心中那颗石头终于落地。

花绯看着前方那辆比平常大上好几倍的豪华马车,嘴惊成了o型,青山绿水间出现一辆这样的马车,实在太有违和感。

“青南,你没事弄辆这么大的马车做什么?这不招贼吗?”

青南看了一眼萧战,拱手道“这是少主吩咐的,说这样的马车坐着才稍微舒服一些。”

花绯瞥了萧战一眼,甩着胳膊往马车方向走去。

踏上垫在脚下三级阶梯,进入马车,花绯被里面的装饰给惊到了。

里面有床有桌,桌上还摆了不少水果点心,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柜,可以躺在床上靠着后面的软枕看书,十分舒适。

就是挂在马车壁上的大红纱幔刺眼了一些。

花绯叹了口气,心想等她原谅萧战之后,一定得跟他说说,她真不喜欢大红色……

摸了摸矮床,发现挺软挺舒服,于是十分欣喜地躺在了上面,吃上一颗葡萄,神清气爽。

正闭眼躺着,黄球突然掀开旁边的帘子冒出一个头,伸进来道“小花儿,我就不送你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啊!”

花绯朝他挥挥手“好勒,那我也不远送,你好生回去,等我把李叔送到芙州之后折返,正好就能喝你的喜酒。”

两人简单的告了个别,黄球便策马离开。

花绯所在的队伍也缓缓前行。

在启程的那一刻,萧战钻进了马车之中,看着躺在床上十分享受的花绯,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缓缓朝床边走去。

139 情不自禁

花绯看到他进来,本四仰八叉的身子立即坐了起来,伸手拦住他道“我还在生气,你不许靠近。”

萧战却没有停下脚步。

走到她面前问道“葡萄好吃吗?”

花绯听到这话,又扔了一颗放进嘴里,点点头道“好吃呀。”

萧战忽而欺近,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嘴唇凑了上去。

舌头灵巧的从她嘴中把葡萄给勾出来,微微一咬,嘴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花绯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整个人都懵了,只愣愣地坐在那里任他索取。

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推开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萧战舔了舔唇,浅笑道“吃葡萄。”

看着他欠揍的模样,花绯咬了咬牙,愤愤举起拳头道“沙包大的拳头看见过没有?要是不想挨揍的话,就自觉一点下去,别打扰我睡觉。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萧战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忽而坐在床边,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环抱着她的腰低头道“为夫酒后胡言,绯绯原谅我好不好?”

花绯脑袋偏向一旁,轻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在生气这个?我生气的是你当初骗我上床的事,还折磨了我三天三夜,说什么太子要惩罚我,结果是为了你的私欲。”

萧战一惊,他怎么把这个也说出来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眼睛转了转,他决定以牺牲色相来取得原谅。

“为夫当初也是因为心悦于你才出此下策。你想想,每天有这么一个美人在眼前晃荡,为夫是个男人,自然心猿意马,怎么能忍得住?”

说着说着,他忽然扯开了一下衣襟,沙哑着嗓子道“现在抱着你,为夫又感觉浑身发烫了,有些情不自禁……”

花绯看着他露出来的半个健硕胸膛,又感觉到他呼在耳边的气息,吞了口唾沫道“你别这样,我怀着孩子呢……”

“三个月稳定之后便可行房事,只要小心一些即可。”萧战的声音蛊惑人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亲吻花绯的耳垂,而后顺着到了脖颈。

花绯自从从京城离开之后便没有行过男女之事,身子敏感得很,被他这么一逗,身子如水一般软了下来。

接着,马车开始摇晃。

花绯隐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生怕外面的人听到,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更加刺激,如痴如醉。

小半个时辰后,拂冬忽而想起一个事,叫停了队伍,从前方的马车跑了出来。

“小姐,小姐!”

恰好萧战已经释放,花绯听到声音,立即拍了拍他的背,道“快起来,还趴在我身上做什么!”

萧战这才意犹未尽坐起擦身穿衣。

花绯迅速把衣裳披上,掀开马车帘子一角,钻了个脑袋出去问道“拂冬,什么事?”

拂冬没有注意到她潮红的脸颊,焦急道“小姐,你的宝盒留在卧虎帮忘记带了,现在还藏在山洞的床底下呢!”

“什么?!”

那里面可是装着她全部的私房钱!

她立即对拂冬道“快点叫他们折返,我的宝盒可不能丢!”

“可是我们再回去的话,肯定又要银子才能够赎回小姐的宝盒了。”

“一个盒子而已,不会要多少赎金的,总比我的私房钱全丢了好。”

“好,那奴婢立即去让他们折返回去。”

“不用了,让他们继续前行,我们几个人回去就行。”萧战穿好衣裳悠悠道。

花绯点点头“也好,前面不远处就到城里了,让李叔他们先进城安顿,到时候我们再来会和。”

幸好还没有走多远,此刻赶回去还来得及。

做了紧急安排之后,李康成和花绯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前行,去前面的城中歇脚,而另一路则折返回去接花绯的宝盒。

萧战留下了一队人给李康成保护他们的安全,自己这边则只留了包括青南在内的六个护卫。

这些都是他的暗卫,个个武功高强,能够以一抵十。

返回的速度比出发的时候快上不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卧虎帮的地带。

只是不同于出发之时的静谧和谐,此刻卧虎帮附近整个一片都响起震天的厮杀声。

萧战和花绯对看了一眼,立即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只见卧虎帮山下围着不少官兵,连同另一边的水域都有连成一片的大船直通卧虎帮后方。

卧虎帮的山脚下,一个身穿暗红色官府的中年男子立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微眯着眼注视前方。

萧战刚往前走几步,就被他身边的官兵拦下。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萧战凝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大人正在剿匪,你看不到吗?”

“敢问是哪位大人?”

“这是我们梁湖郡的郡守大人,尔等还不快避让?”

花绯冲上来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混……黄球的父亲?”

黄瑞本注视着前方,听到这话,偏头看向她“你是何人?”

花绯拱了拱手道“我是这次监督李康成大人上任的监督官花绯,幸会幸会。”

黄瑞本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转过身正向着她问道“你就是大将军之女花将军?本官听小儿提过你,说是一个难得的虎将。”

花绯笑了笑“过奖了,久仰郡守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拍了一通马屁之后,她看向卧虎帮的方向道“黄大人怎么突然兴致这么好,带人来剿匪了?”

听到这话,黄瑞轻哼一声,气愤道“下人来禀,他们把我儿绑了,本官岂有不来之理?况且卧虎帮作恶多年,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连根铲除,以消心头之患。”

花绯诧异,难道他不知道黄球已经离开了吗?

而且黄球还有意娶辛灵为妻,若是刚下山就有官兵来剿匪,不免让卧虎帮的人误会是他叫人来的,他的婚事肯定泡汤。

正想说明此事,只见黄球骑着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喊道“你们住手,你们都住手!”

140 血流成河

(上章被屏蔽,已在申请解禁中,麻麻,以后我再也不敢开车了〒_〒)

黄瑞看到他的身影,明显愣了愣,他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片刻之后,黄球到达众人面前,只看了一眼花绯,便焦急冲黄瑞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黄瑞双手背在身后,正了正身子,虽面色严肃,却还是掩藏不住眼角的欣喜。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你快让手下的人都撤回来。”

黄瑞看了一眼山上,此刻已经有大队士兵冲了上去,而且占领了半个山头。

山道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大部分是卧虎帮的装扮。

对于这次剿匪,他还算满意。

他看向黄球道“你放心,这次爹带够了人手,而且摸清楚了地形,打算水陆两面夹击,定然会把这帮匪贼全部歼灭。”

黄球急了,冲他吼道“谁让你剿匪了?快给我撤回来,我小媳妇还在上面呢!”

本来还打算娶了辛灵之后,再劝说他们从良不再为匪,就地安定下来自给自足,却没想到他爹突然来这一出。

黄瑞被他一吼,本来欣喜的面色立即收敛,怒视着他道“你这是什么话?他们这群土匪在此为非作歹已久,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帮匪类给铲除了!”

“爹,他们并未曾害过人命,而且还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之人,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他们并非不可救药的恶人,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他们走上正道的。”

黄瑞长袖一甩,重重哼了一声道“匪类就是匪类,哪还有正道可言?我看你是被那些土匪迷了心,不知道好歹了!”

想当初黄球刚到卧虎帮之时也有着剿匪之心,还特意找机会去探查卧虎帮的地形,只是后来与卧虎帮众人相处之后,他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曾经也是普通的老百姓,未曾杀人放火,若不是生活所迫居无定所,又怎会落草为寇?

“爹,算我求求你了,你让那些人撤回来好不好?而且你儿媳妇还在里面,万一伤了她怎么办?”

黄瑞眉眼一立“儿媳妇?”

“是啊,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卧虎帮帮主的妹妹,这次回去,我本就要和你说这件事的,我想三媒六聘把她风风光光娶回来。”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起,黄球捂着脸微偏着头,满眼不可思议。

从来没挨过巴掌的他,居然被扇了一个巴掌……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黄瑞便指着他怒吼道“你个混账!那么多大家闺秀供你选择你不要,居然要娶一个土匪为妻,我看你是多年缺乏管教,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不是普通的土匪,她的心无比善良……”

“那也是土匪!那都是我们要剿灭的人!”黄瑞打断他。

“你根本不讲道理!”

黄球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愤往山上冲去。

花绯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黄瑞道“伯父,卧虎帮确实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与黄球两情相悦的那个女子确实是个好姑娘,你不能对她有偏见。”

“哼,没想到你和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见黄瑞如此固执,花绯没有再和他多费口舌,提步往山上跑去。

萧战和青南紧跟而上。

一路向前,满目苍夷,那些曾经带着笑容心中充满欢乐的人,此刻都躺在地上,痛苦地滚动。

更有一些已经没了气息,只静静地躺在那里,睁大眼睛没有焦距,再也无法看清这个世界。

黄球疯狂地往前冲,大声挥手让双方不要打了,可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

再往深处一些,更多的是士兵的尸体,边防之地各种陷阱中,全是哀嚎。

“黄球,我们先去看看灵姑娘那里有没有事,得从深处开始阻止。”

黄球点了点头,一行人往里边赶去。

到达方管事的地盘之时,见人少了许多,黄球放下心来,看来还没打到霍管事那里去。

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后面有人来报,说后方水域突然上来一批人,开始屠杀他们卧虎帮之人。

花绯大骇,立即往前方跑去。

而此时,有士兵认出了黄球,惊喜大喊道“将军,你也来了,看来我们这次有望一举剿灭卧虎帮!”

本以为黄球是回来帮忙的霍兴飞,听到这话之后,立即警惕道“你是他们的人?是你带他们过来的?!”

黄球连忙否认“不是的,他们不是我带来的。辛灵呢,她在哪里?”

霍兴飞迟疑地看着他,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他道“他们刚才叫你将军,你们是官家人?!”

顿了顿愤愤道“难怪帮主说官家人最狡猾,果然如此,为了在我们卧虎帮摸清楚底细,居然伪装成落水的肉票潜伏在这里忍气吞声一个月,简直是可耻至极!”

说罢指挥众人做好防备道“大家不要相信他们几个,也不要放他们过去,为守卫我们的家园,杀!”

后面站着的全是卧虎帮的男丁,平常在此砍柴打猎的他们,此刻手中都握紧长刀。

为了他们的家园,为了以后安稳的生活,他们必须全力奋战。

花绯等人想要制止,只可惜卧虎帮的人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眼中都被愤怒充斥。

从水域过来的士兵也不甘落后,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冲入人群中,手起刀落,血流成河。

那些原本清澈的瀑布溪流,此刻都变成了红色,随着波涛滚滚前行。

花绯往人群中冲去,想要阻止这一场厮杀,却被萧战拉了回来。

“绯绯,你不要乱跑,呆在这里,为夫去阻止他们。”

“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阻止得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说完之后,又冲进了人群中。

黄球则挥刀打开那些士兵的刀,一边抵挡一边大吼“住手,都给我住手!”

卧虎帮中大多是不会武功之人,只有一些蛮力,而像霍兴飞等有武功的人只能守护身边的人,不能顾及太多。

这次黄瑞另辟蹊径,从后方杀入,让卧虎帮的实力大大下降。

那些天然的地理优势和陷阱全成了摆设,他们腹背受敌,比从前吃力不少。

141 兄弟们给我杀!

卧虎帮帮主辛赤臣率领众人在边防之地周围厮杀,完全没有料到后方已经失守。

后面是卧虎帮的生活区,老弱妇孺都在这里,看到这一片片的猩红血迹,他们失声尖叫,痛苦又无助。

就在众人打成一团之时,辛灵出现在吊桥一端,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痛得捂住了胸口,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些都是陪伴她长大的亲人,此刻正在被人屠杀!

“你们都给我住手,住手!”她哭着嘶吼。

眼看着她就要冲进人群,后面的两个侍女连忙拉住了她“小姐,你不要过去,那里危险!”

“你们放开我,不要拉着我!”

旁边有卧虎帮的人发现了她,朝她惊慌喊道“灵姑娘,你快回去,不要管我们!”

话音刚落,那人脑后便被砍了一刀,鲜血从头顶上汩汩流下,眼睛还睁大着,人却已经倒了下去。

“马婆婆!”辛灵哭得撕心裂肺。

黄球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朝她狂奔而去,在一个士兵的刀就要落在辛灵身上之时,黄球一把冲过去把刀打落。

“小媳妇,你没事吧?”

辛灵扑到他的怀中,哭着摇摇头。

后面的士兵看到黄球的身影,震惊道“将军,你怎么能够帮着这些匪类?!这次大人来剿匪,就是为着将军来的。”

眼看着辛灵的眼神起了变化,黄球回头冲他吼道“够了,别说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即便如此,辛灵还是不可置信地放开了他。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眼中泪珠如豆大一般滚出,看着他道“将军?你是官家人?!你居然是官家人!”

她捂着胸口道,“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怕听到最恨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黄球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慌忙上前“小媳妇,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娶你。”

“想娶我?带这么多官兵来娶我吗?屠杀我卧虎帮众人做聘礼吗?!我卧虎帮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哭着哭着,她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是那一种绝望到深处的苦笑。

这个笑容刺痛了黄球的心,他心中难受得紧,可此刻百口莫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他们不是我带来的,他们真不是我带来的……”

只是,辛灵已不再相信他。

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兵从隧道中冲进来,她本清冷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杀意,冷笑道“你们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拿下我们卧虎帮?今日我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花绯正阻止着士兵的屠杀,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立即朝辛灵大喊道“灵姑娘,你不要冲动!”

转头又向黄球吼道,“混球,快阻止她!”

黄球不明所以,却还是冲到辛灵面前,一把把她抱入怀中。

“小媳妇,灵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

辛灵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就在此时,萧战手中蛛丝舞动,把身边的士兵紧紧缠住,一个连着一个,最后把周围的士兵全捆在一起,成了一个“人团粽子”。

最后站在高处大吼一声“都住手!!”

众人被这一声怒吼给震慑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我大宏的士兵应持刀杀敌,而不是在这里任意屠杀手无缚鸡的老弱妇孺!”

有士兵举起手中的刀,指着对面的卧虎帮众人道“可是他们都是土匪!”

“土匪亦可招安,又何必如此滥杀?!”

“哼,兄弟们,别听他的,他和那帮土匪是一伙的,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把卧虎帮连根铲除,千万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杀啊!”

剩下没有被束缚住的士兵听到这话又重振旗鼓,手中的刀子挥舞了起来。

就在此时,辛赤臣边打边退,率领众多卧虎帮能够杀敌的人员退到了此地。

本以为后方可以安守,却没想到这边已经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无比震怒,赤红着一双眼,看着这满地的鲜血,“啊”的一声大吼。

“欺我卧虎帮啊!!兄弟们给我杀!”

双方的怒气又升腾了起来,花绯连忙站到萧战的身边,大吼一声道“大家都冷静冷静,何必拼得两败俱伤?”

说罢对辛赤臣道“帮主,你武功高强又能率领这么多人在此安身,此乃一大人杰,宏国不拘用人,你何不投奔朝廷?到时候也不用在此为匪,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辛赤臣听到她这话,先是一声轻笑,而后越笑越大,最终,整个身子都笑得往后仰,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哈哈哈!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们朝廷中人的鬼话?!当初我姐姐就是被一个狗官给骗走了,害我整个部落都落在他的手中,被他蒙在鼓里为他效命,一个个为了他的高升而惨死。要不是我姐姐及时发现他的阴谋,我和妹妹早晚要死在他的手中。为朝廷效命?他妈的这辈子都别想!”

花绯心中震惊,没想到卧虎帮和朝廷还有这番渊源,难怪帮里的人说帮主最恨官家人。

若真是如他所说,她不介意帮他打开心结,好好调查一番这件事,给他一个交代。

“不知道你所说的狗官是何人?若他真的是这种阴险小人,我一定会为你们部落讨回一个公道!”

“哼,听说他现在已经身处要职,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你帮我们讨回公道?未免太自不量力!”

“还有,你们率领这些狗贼到我卧虎帮来屠杀,今日之仇,我若不报,天打雷劈!”

随着话落,黄瑞已经率领众士兵追了过来,此次他调集了梁湖郡大部分兵力,比从前来剿匪的人数要多了数倍,大有破釜沉舟之感。

他背着手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一众人道“弓箭手准备,势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黄球听到这话,立即把辛灵放开,护在身后道“爹,你住手,卧虎帮众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也是我们宏国的百姓,你不能滥杀无辜!”

142 召唤神兽

辛灵听到他叫黄瑞爹时,眼中震惊更甚。

她抱着头一脸不敢相信,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呵,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结果却只是利用她而已。

她居然又重蹈姐姐的覆辙,差点把整个卧虎帮葬送。

黄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黄球,怒道“你休得胡闹,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卧虎帮给灭了,以绝后患!”

“黄大人!这是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

“哼,花将军,你身为朝廷众臣,居然与匪贼勾搭在一起,你就不怕本官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辛灵和辛赤臣同时看向花绯,眼中充满了怒意,而辛灵还多了一份心痛与绝望。

“花将军?哈哈哈,好一个花将军!若不是我看到你站在面前,真还以为十八年前的事情又重现了一遍!当初那个姓花的骗了我姐姐,现在又来一个姓花的骗了我们兄妹俩,还真是可笑!”

花绯一惊,立即询问道“你说当初骗你们的那个人也姓花?”

他们又说那人此刻身居要职,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联想到此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想再开口询问,黄瑞已经挥手道“废话少说,准备,放……”

“爹!!”黄球冲黄瑞焦急喊了一声,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爹,这里有我要守护的人,儿子求您了,放过他们吧!”

辛灵听到这话,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了。

黄瑞怒甩衣袖道“畜生!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枉我养育教导你这么多年,你若再如此,那便是不顾我们的父子情分,以后你都别叫我爹,也别对别人说你是我的儿子!”

黄球听到这话,回头看了辛灵一眼,眼中透出迟疑。

而后又扫了躺在地上哀嚎的众人一眼,思虑片刻之后,心渐渐坚定。

这次求情并不是只为了辛灵,也为了卧虎帮众多无辜的生命。

从前未知全貌,他也有过剿匪的心,可后来融入他们的生活之后,他便发现,卧虎帮并不与外界所说一般凶神恶煞,反而充满着人情味。

父子之间血浓于水,他只好日后再求爹的原谅了。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道“爹,孩儿此次是一定要护着卧虎帮的,你若要杀,就连孩儿一起杀了吧,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黄瑞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双拳紧握,半晌说不出话来。

卧虎帮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因在梁湖郡中,他不知道被其他对手参过多少本,告他无所作为。此刻有机会把他们一举铲除,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至于儿子,他还年轻气盛,为了一个女人暂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等到日后他成熟了自然会想通。

思及至此,他咬了咬牙一声令下“盾阵!放箭!”

得到命令,从水域闯进来的士兵立即撤离,聚成一堆,前方了举起盾牌,他们动作迅速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在他们刚举起盾牌之时,箭矢就如雨一般落下,往平台上的众人射去。

黄球没想到他爹能够这么心狠,完全不顾多年的父子之情,大惊之下,立即站起身来,把辛灵护在身后。

花绯和萧战也迅速捡起地上的兵器,开始抵挡这一阵箭雨。

眼看着帮中众人一个个倒下去,辛灵双眼含泪,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

随着“啊”的一声划破天际,一个白色身影从吊桥另一边的山头闪现,如一道乍放的光芒,让人眼前一花。

随着那道白色身影的出现,辛灵的瞳孔开始扩散,黑色渐渐充斥整个眼眶。

花绯和萧战看到她的异样,对视了一眼,立即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萧战见状,已经管不了其他,只一把搂住花绯的腰,带着她往后山隧道狂奔而去。

神兽一出,必是毁天灭地,血流成河,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花绯在他怀中使劲挣扎,喊道“战战,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阻止灵姑娘,她若真把神兽给召唤了出来,混球他爹必然死路一条,他们俩隔着杀父之仇,以后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萧战却不放手,已然穿过隧道,往河边狂奔而去“这些事你都不要管,我去阻止,你赶紧乘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们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你让我怎么放心?!”

萧战听着那边的一声声惨叫,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道“绯绯听话,你肚子里面还有孩子,为了我为了孩子,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花绯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中迟疑了。

她是不是应该相信他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一切?

时间紧急,萧战无法在此停留太久,又嘱咐了一句之后匆忙离开。

离开之时还不忘回头嘱咐“你要相信为夫!”

花绯冲他点点头,转身踏上了船只。

忽而想到山洞床底下还藏着她的私房钱,她又跳下了船,踏上石阶往山洞中跑去。

趴在地上把床底下的宝盒给拿了出来,抱着就往外跑。

跑到隧道前之时,听到那边的动静,她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此种危机时刻,她若一个人离开,即便保住了性命苟活在世,只要任何一个她关心的人出事,她下半辈子都会活在遗憾之中。

与其这样,还不如与他们并肩作战来的痛快。

下定决心之后,她迅速往隧洞中跑去。

还没有出隧洞,便闻到了一股比之前浓烈好几倍的血腥味,因为隧洞的地势比较低,里面还有许多从上面平台上流下来的鲜血,把隧洞染得一片通红黏腻。

花绯小心地踏过那些鲜血,一步一步往洞口走去。

到达洞口,入目的是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血肉模糊,上面有不少锐利的爪印,深可见骨。还有一些内脏都被掏了出来,肠子眼珠子散落一地。

花绯见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树木干呕起来。

143 小家伙很可爱

耳边惨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各种惊慌奔走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让人无法平静。

可即便如此,花绯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抚着胸口平息一番之后,刚想进入战场,余光却瞥见宝盒盖微微打开了一道口子。

她心中疑惑,只有她一人能够打开的盒子,为何突然自己开了?

她上前拿起宝盒,把盒盖再打开了一些,里面除了之前躺着的那个埙之外,还有一沓厚厚的银票。

刚想伸手把埙拿起瞧瞧,旁边突然扑过来一个士兵,他口中狂吐着鲜血,再往下看,腹部已然有个空洞洞的大坑。

这下扑来只是惯性使然,没走两步,他就咚的一声倒在了花绯的脚下。

抬头看去,黄瑞带来的大部分士兵已经没了声息,躺在地上一片死寂。

而站在高处的弓箭手,也被一道白影围绕,瞬息之间,又有两个人倒了下去。

黄瑞极度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可置信,他一边紧盯着那道白影一边大吼道“妖物,卧虎帮有妖物啊!!”

黄球看着这一幕也目瞪口呆,之前的他还不明白这道白影是从何而来,直到后来看到他们的伤口与萧战之前所受的伤很是相似,才恍然大悟。

回头看向身后的辛灵,只见她浑身冒着白气,瞳孔黑得吓人,整个人如入魔了一般,再不受外人干扰。

他拼命喊她,她都无动于衷,只静静立在原地,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眼看着黄瑞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围在他身边保护的人一个个消失,黄球更加急切。

“灵儿,快停下!放过我爹!”

辛灵终于有所反应,偏过头来微微看了他一眼,却像不曾相识一般,又看向前方。

黄球扑上去抱住她,摇晃她的肩膀道“灵儿,你醒醒,我求你了,你放过我爹一条命,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里来!”

只是这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辛灵压根就不理会他。

就在白色身影即将靠近黄瑞之时,花绯终于回过神来,抓住了宝盒中的埙。

本想跑上前去帮忙,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排金黄色的字漂浮在空中,那些字与埙上刻着的字一模一样。

最神奇的是,从前那些连萧战都看不懂的符号,此刻的她却什么都看得懂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乐谱。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牵引,她的心忽而平静,看着那一行行的符号,拿起手中的埙放在嘴边。

随之而出的是一道悠扬而沉静的乐声,在整个下滠水寨空中飘荡。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就连一直紧盯着战场的萧战也不禁回头。

他微微蹙眉“绯绯?”

她怎么又回来了?!

他心中焦急,想着这里实在危险,想跑去她的身边,却发现周围的动静突然都消失了。

不再有打斗声,不再有惊叫声,亦不再有痛苦的低嚎声。

连就要出现在黄瑞身边的白影都已经消失,他惊恐的表情还在,却僵硬在原地。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萧战一步一步往花绯的方向走去,速度之慢,心中之震惊,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就在他离她只有几丈远之时,忽见一道白色身影在眼前闪过,往前方窜去。

萧战大惊,立即朝花绯的方向喊道“绯绯,小心!”

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飞去。

在他就要抵达她身前之时,却见花绯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安抚他道“战战,没事,这个小家伙很可爱,它不会伤害我的。”

萧战眼睛瞬间瞪大了好几倍。

前方一个似狐的小兽正悠悠的往前走,头颅高高的扬着,尽显一身傲气。

虽头颅高昂,却因为眼睛又大又长,眼眸天生低垂,又带着一种慵懒之感。

它身上的短毛为白色,尾巴却是浅黄色,脖子后有着类似马鬃一样的鬃毛。

萧战还从未见过这种小兽,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它走到花绯面前,抬起头道“主人?怎么会有两个主人?”

花绯先是一愣,果然是神兽,居然会说话。

而后笑了笑,蹲下身子把它轻轻抱在怀中,温柔的顺着它的毛道“小家伙,你叫我主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萧战震惊不已,上前一步问道“绯绯,它又不能说话,它何以叫你主人?!”

花绯同样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轻声问道“它刚才跟我说话了,你没有听到吗?”

萧战脸上震惊更甚。

花绯不解的看向手中的毛团,道“这是怎么回事?”

毛团窝在她的怀中,满眼都是不屑,轻哼一声道“吾乃上古神兽,就他这种凡人,怎么可能听得到吾的声音?”

花绯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只有她能够听到它说话。

简直太神幻了!

就在他们对话之际,那边安静下来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受伤的依旧痛呼,没受伤的则是震惊出声。

黄球本想跑过来问个究竟,结果身边的辛灵身子突然一软往后倒去,他只好立即上前接住了她。

“灵儿,你怎么了?!”在她晕倒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瞳孔颜色已经恢复正常。

站在高处的黄瑞依旧无法动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遍地的尸骨,无法相信。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如梦境一般。

他带来的三千精兵,居然在刹那之间便全军覆灭,怎么可能?!

辛赤臣看着他一个人静静立在高处,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道“来人,把这个狗官杀了!”

黄球听到此话,立即大喊制止“帮主且慢!他是我的父亲,还请帮主饶他一命!”

辛赤臣白了他一眼,显然并不信任他。

“你们父子就是一丘之貉,你不要急,等杀了他,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辛帮主手下留情!”一旁的花绯抱着毛团缓缓往他身边走去,边走边道,“帮主,黄球与灵姑娘已经约定终身,你要想杀他们两个,还得等灵姑娘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辛赤臣迟疑地看着她,又看看她怀中的毛团,心中犹豫不决。

144 当年之事

有了花绯这话,辛赤臣才算放过黄瑞,只让人把他绑起来丢入后山的山洞之中。

对于花绯,他也没有好感,毕竟同样是官家人,而且这个姓氏太不讨喜。

只是鉴于神兽在她手中,他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让她暂时留在下滠水寨中。

一切灰暗已经过去,剩下的便是哀伤。

此次卧虎帮损失惨重,死伤数百,暂时清点出来的死亡人数就已经有好几十,那些都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早已形同亲人。

有些失去至亲,有些失去亲朋好友,有些重伤生死未卜,整个下滠水寨都充满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不过损失最为惨重的还要数黄瑞这次带来的官兵,除了他之外,其余全军覆灭。

这也是来卧虎帮剿匪的官兵中,唯一一次几乎无一生还的。

附近的河流溪水全部染成红色,就连天边此刻都挂起了一道红霞,似是特意与此景相映。

辛灵昏迷期间,黄球一直守在她的床边。花绯在旁呆了一会之后,转身往辛赤臣的住所走去。

有些话,她一定要问明白。

辛赤臣对她的到来不是很欢迎,躺在自己那张虎皮铺着的座位上一边嚼着甘蔗一边冷眼瞧着她。

“你来做什么?”

问完之后,他把口中的甘蔗渣重重吐了出来,差点溅花绯一身。

花绯低头微微拂了拂衣袖,把上面的甘蔗渣子拍掉,而后抬头看向他道“辛帮主,我这次前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老子很忙。”又是一口甘蔗用力嚼着。

“你之前说,利用你们部落的那个官家人同样也姓花?”

辛赤臣嗤笑一声“是啊,怎么了,难不成那人是你爹啊?问这么多。”

花绯咬了咬唇,静默片刻,才抬起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辛帮主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爹。”

辛赤臣听到这话,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把口中的甘蔗渣呸呸呸吐掉之后,瞪大眼睛看向花绯问道“你说什么?!”

“帮主曾说他现在位居高位,而在京城之中,唯有一个姓花之人位居高位,正是如今任大将军一职的花胜。”

“你可真是那狼子贼心的混蛋之女?!好啊,总算被我逮到了,我现在就要为我姐姐报仇,以慰姐姐在天之灵!”

花绯还想说什么,却见萧战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花绯,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握住,而后看向辛赤臣道“辛帮主,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就是你姐姐的女儿?”

辛赤臣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大笑道“哼,又想骗我?我之前派人打听过,我姐姐的女儿在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脑子烧坏了,一直形同痴傻,完全不是她这个模样。你们这些人可真是狡猾,谎话随口拈来。”

听到这话,本来只是持怀疑态度的两人此刻算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惊喜。

花绯抱胸浅笑道“那你可曾听说花大将军的那个傻女儿傻病已经好了呢?而且已经嫁给镇国公世子为妻。”

辛赤臣微眯着眼打量她一番,才道“我打听这个做什么?反正姐姐已经死了,她女儿也傻了,花胜那贼子过得逍遥得很,我没事干嘛去找自己的不痛快。”

花绯跺了跺脚,一脸恨铁不成刚道“我就是那个傻病好了的女儿呀!舅舅,我是你亲外甥女!”

听到这声舅舅,辛赤臣心中有股别样的感觉。

想当初姐姐生下女儿之时,还没有戳穿那个贼子的阴谋。他抱过那个粉雕玉镯的小娃儿,欢喜得很。

现在想想,一晃而过,已经过了十六年了,当初分别之时她还只有一个月,要是顺利长大,确实也到了这个年纪。

只是他还是不大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外甥。

当初那贼子和姐姐在一起之时,这已经和另外一个有权有势家的小姐勾搭在了一起,姐姐刚死,他便娶了她进门,听说也是生了一个女儿。

一岁的差别根本看不出什么,他不会再轻易上当。

他轻哼一声道“别叫得这么亲热,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算计我呢!”

花绯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她继续道“舅舅你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京城打听,看我有没有说谎。”

“你不要说这些话来企图糊弄我,快滚快滚,打扰老子休息!”

辛赤臣不愿意再和她多说,抓着甘蔗去了里屋。

花绯无奈的看着萧战一眼,两人只好离开。

不过此次过来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确定了辛赤臣就是花绯的舅舅,而辛灵则是她的小姨。

“战战,觉得好神奇,之前看见灵姑娘之时就觉得她十分亲切,结果她居然是我的小姨,血脉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血浓于水,有这种感觉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身世会暗藏着这么多秘密与阴谋。按照时间来说,花胜那时只是一个小将领,根本不足一提。”

“能够得到我娘的信任,再利用我娘的势力为自己打拼天下,被发现之后便害死我娘,可见他一直都是一个阴险小人。只怕现在还有不少曾经跟随我娘的部落之人被他蒙在鼓里,正替他卖命呢!”

萧战看着她愤愤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起来,本来应该要无忧无虑长大,结果却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想起她小时候被群猫围攻,一个人在那深山之中该有多害怕多无助,难怪那种惧怕会刻进骨子里。

她小时候受的苦肯定不止这些,说不定连烧坏脑子的那场大病也是人为所致。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接过她的话头道“他后娶的宋氏是曾经抚远大将军宋卓的女儿。虽只是一个庶女,但宋卓的两个嫡子嫡女都早逝,那些跟随他的将领也随着到了花胜的手下,以此看来,这件事也未免没有蹊跷。”

花绯恍然大悟“战战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猫腻,等我们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145 血脉

回到山洞之后,萧战突然想起之前那只神兽,他心中有很多疑惑还未得到解答。

“绯绯,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只神兽能与你对话?”

花绯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跟我那个宝盒有关。”

说着她从桌上把宝盒拿了过来,啪嗒一下打开。

“当初场面还十分惨烈,这个宝盒自己突然打开了,我也十分疑惑,把里面的埙拿了出来。然后就看到空中飘着许多符号,我莫名其妙看懂了,又莫名其妙按照上面的符号吹了出来,那只小毛团便停止了杀戮。”

萧战脸上表情十分震撼,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你能看到空中飘的符号,确定这不是幻觉?”当初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听到乐声从她嘴边的埙中传出。

花绯咬了咬唇,眉头微微蹙着,道“我也不知道……”

说罢,伸手把里面的埙拿了出来。

结果刚触到埙体,眼前又漂浮出来那些符号。

她兴奋地指着前方大喊道“战战,你看到了吗?那些符号又出来了!”

萧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并无其他。

他摇摇头“我看不见。”

“怎么会呢?明明就飘在空中的,你要不信,我吹给你听听。”

说罢,双手放在埙上,开始认真地吹了起来。

结果乐声刚响起没有多久,山洞外就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像流星一般划过,窜了进来。

两人吓了一跳,立即警惕地看下那个身影。

定神之后,花绯舒了口气。

“小毛团,是你啊?你这样嗖嗖嗖的过来,太吓人了。”

小毛团悠悠向她靠近,边走边道“主人召唤吾有何事?”

“召唤?”花绯看了看手中的埙,恍然大悟。

“这个东西是用来召唤你的呀!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只有我一人能够吹响?”

“这是神器,自是只有是纯净血脉之人才能够吹响。”

“血脉?”花绯好像想通了什么。

她抱着小毛团吧唧亲了一口,道“小家伙,你真可爱。”

说罢放下它往洞外跑去。

留着萧战和小毛团大眼瞪小眼。

花绯本来想直接去辛赤臣那里,结果走到半路听闻辛灵已经醒了,于是转了道。

第一次来到辛灵的住所,本来还有一些紧张,怕遇到萧战和黄球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危险,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什么都没有遇到。

隐约可以听到树林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但那些蜘蛛似是惧怕她,并不见一只跳下来,反而是往远处逃离。

花绯叹了口气,看来她是无缘与它们见面了。

甩着膀子来到辛灵的木屋,两个侍女站在外边,看见她的身影,微微行了个礼。

可以听到里面黄球关切的声音“灵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辛灵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没有理会他。

花绯定了定神,大步走进去,开口便喊道“小姨,你醒了?”

黄球和辛灵同时一愣,偏头看向她。

辛灵还没有完全脱离之前的情绪,嗓音有些微微颤抖“你叫我什么?”

花绯笑了笑,又叫了一次“小姨。”

辛灵偏过头去,冷冷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不会相信你的。”

“小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想问问,你是否见过这个东西?”

说着,她从怀中把那个埙给拿了出来。

辛灵看到埙的那一瞬间,眼睛睁大数倍,焦急问道“我们部落的圣物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圣物?花绯又看了手中的埙一眼。

“看来小姨认识这个东西。”

这次辛灵对她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她强撑着坐起来问道“你快告诉我,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何能够吹响它。”花绯浅笑。

说罢,把埙放在嘴边,悠悠吹了起来。

只一个呼吸之间,一道白影又从窗外闪过,窜进了房间之中。

小毛团很是无奈,边走边道“主人,吾很累的好吗?你不要动不动就召唤吾,还能不能让吾好好休息休息了。”

花绯朝她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与小毛团的对话让辛灵更加震惊,她一边摇头,一边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除了姐姐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吹响圣物。而且圣物虽然遗失,但外面还有一个坚硬无比的宝盒,除了姐姐,没有人能够打开的。”

花绯坐在了她的床边,郑重道“所以,这就是血脉,我的身体里面有我娘的血脉,故而能够打开宝盒,亦能吹响这个圣物。小姨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辛灵看着她的眼睛,眸光闪动,忽而把她抱进了怀中。

“我相信你,再也没有什么比这能证明了。你是我姐姐的女儿,是我的侄女,我相信你。”

说着说着,一滴欢喜的泪从眼中流出。

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够再见到姐姐的女儿,那时候她还只有三岁,并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可每每听到大哥提及,她都伤感不已。

姐姐是部落的圣女,有着天生的血脉优势,能够启动圣物呼风唤雨,却被一个男人骗到那种境地,生下孩子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

她不如姐姐般血脉纯净,并不能完全控制圣物以及神兽,只能趁神兽虚弱之时,用古老的阵法把它封印在此处,从此,神兽也成为了部落中的传说。

此次她强行破阵让它出来,并未想到后果,若是她体力不支无法使用血脉威压,它便会不受控制,整个卧虎帮都可能难逃一劫。

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黄球愣愣地看着她们俩半晌,脑袋中一片混沌,完全理不清头绪。

扣着脑袋思索了半晌,他才指着花绯道“你说你是灵儿的侄女?”

花绯偏头看向他,挑了挑眉道“是啊,灵姑娘就是我小姨,你有意见吗?”

黄球嘶的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片刻,才咧着嘴道“没意见,灵儿若是你小姨,那我以后就是你姨父了,赶紧叫一声姨父来听听。”

146 再不为官

听到这话,花绯脸色一变,沙包大的拳头又举了起来。

“td,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姨父?看见我的拳头了没?想找打吗?!”

黄球咕咚一下吞了口唾沫,看向辛灵道“我又没有胡说,到时候我和灵儿成了亲,我不就是你姨父了?”

辛灵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偏过头去不看他,冷冷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黄球见她这种态度,心中慌了,连忙道“我们之前约定过要相伴一生的,怎么又说不嫁这种话呢?”

“你欺我瞒我,之前的约定自然也不算数了。”

“我那是不知道哇,这不也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嘛!”

外面大把的姑娘看中他郡守公子的身份想要嫁给他,他都没有兴趣。以为到时候辛灵听到他的身份会十分开心,故而没有特意表明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灵儿,你要相信我,这次我爹带兵来剿匪真是意外,我不知道这事。后来我也阻止了,可是他不听我的。”

辛灵低头咬着唇,想起他之前与黄瑞的对话,估计他没有说谎。

可他毕竟是官家人,而她在他爹眼中是土匪,两人中间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黄球,你是官,我是匪。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吗?”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之前不是一路人,以后可以变成一路人啊!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媳妇,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都要一路并肩同行的!”

辛灵听到这话眼眶渐渐湿润,表情却还是十分坚决,道“我曾经发过毒誓,此生不嫁官家人。你走吧,不要在这里纠缠了。以你的身份,自是有大家闺秀愿意嫁与你,我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我的良人,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

黄球知道她这番话是认真的,越是认真他心中越是慌乱,他拨开花绯坐到她的身边,上前搂住她道“我不信天命,只信人为。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相知相爱就是缘分,你不能因为区区一个身份就否定这一切。”

辛灵挣扎着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你放开我!”

黄球却不放开,反而禁锢着她的后脑勺,唇凑了上去。

被推开在一旁杵着的花绯,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电灯泡,摸了摸鼻子讪讪退出了房间。

果然,男人都是这个套路,偏偏女人还每次上了套。

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天,又拔了一会儿草,最后地上的蚂蚁数到一百多只的时候,黄球终于从房间中出来了。

与他同时出来的还有辛灵,她看着花绯的眼神有点心虚,不过更多的是欣喜。

“小绯,走,我带你去见见你大舅,你大舅若是知道你是姐姐的女儿,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花绯看着她绯红的脸颊露出一丝坏笑,拉着她边往前走边小声问道“小姨,你是不是又被他搞定了?这也太快了一些吧,你到底有没有坚定立场……”

辛灵红着脸用蚊子一般小的声音道“他说他会辞去他的一切公职,以后再不为官。”

“什么??!!”

花绯此刻的震惊无以复加,回头看向黄球,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混球,你老实给我说,你辞官这话是不是真的?你不会为了暂时安抚我小姨扯这样的谎话吧?我可听拂冬说,你是励志要当一名大将的,像当年的镇国公一样。”

黄球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道“每天待在军营里练兵也是够无聊的,还不如去外面看看闯闯来得有趣一些,这官不做也罢,没什么了不起的。”

花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郑重道“混球,你可要想清楚一些,这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就算你想辞官,你爹也不一定会同意。”

“我的人生一直是由我自己做主,当初要不是我非要去边关历练,也遇不到你呀。你放心,我会说服我爹的。”

顿了顿又嬉皮笑脸道“小花儿,要是我们想跟你一起去京城,你愿不愿意带着我们?我可以做你的护卫,只要给我们一个安身之所就行。”

花绯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模样,点点头道“可以呀,你放心,你要是跟着我去京城,包吃包住包玩。”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许食言。”

“一言为定。”

……

出了辛灵住的这个山头,三人径直往辛赤臣的住所走去。

辛灵一直牵着花绯的手舍不得松开,生怕新相认的侄女一放开又没了。

不知何时,萧战也出现在身后。

看着前方两个手牵手的女人,萧战微微蹙了蹙眉,对黄球道“你女人一直拉着我女人做什么?”

黄球撇了撇嘴“明明是你女人拉着我女人好吗?还有,请你以后对兄弟我客气点,你是小花儿的夫君,我家灵儿又是小花儿的小姨,这样算起来,我算是你的姨父,是你的长辈……”

话还未说完,只听到他“啊”的一声尖叫,捂着屁股窜了起来。

辛灵回过头疑惑道“你怎么了?”

黄球忍住屁股上的痛意,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刚才被蚊子咬了一下。”

“蚊子咬了有必要喊这么大声?”花绯一脸鄙夷。

黄球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了,等到她们转过身去继续走之时,他才把那只捂着屁股的手拿到眼前,发现上面已经染了不少鲜血。

他咬着牙看向萧战,恶狠狠地瞪着他小声道“你暗算我?!”

萧战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微微挑了挑眉,道“嗯。”

表情很是坦然,没有一丝心虚,仿佛暗算他并不是什么大事。

黄球拿他没有办法,谁让他武功比他高呢!

把屁股上那颗石子抠出来后,仔细瞧了瞧,发现有些似曾相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被一颗石子给射中屁股,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是隐隐痛了好几天。

147 乌昆部落

看这手法,该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吧?!

一想到这,黄球伸手拍了拍萧战的肩膀,微微靠在他的身上道“我说兄弟,你这不是第一次暗算我了吧?一个大男人,尽使些这阴招,你丢不丢脸?”

萧战偏头微笑“我怕正大光明打你,会有损你的脸面。”

黄球……

好,算他狠!

一行人来到辛赤臣的住所,辛灵牵着花绯迫不及待往里面走去。

辛赤臣看到辛灵来了,脸上露出笑容,可看到她身后的花绯之后,瞬间把笑容收敛了回去。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辛灵脸上的兴奋隐藏不住,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胳膊,浅笑道“哥哥,她是大姐的女儿,她没有死也没有傻,现在好端端的在这里呢!”

辛赤臣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指着花绯煞有其事道“小灵,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她是那姓花贼子的女儿,不一定是大姐的女儿,说不定是姓花的特意派她过来诓骗我们的。”

辛灵笑着摇了摇头,十分笃定道“哥哥,我确定她就是大姐的女儿,我已经证实过了。”

辛赤臣迟疑,眉头紧蹙道“你证实过了,你怎么证实的?”

“圣女之血脉是没办法伪造的。”

听到这话,辛赤臣震惊不已,她居然有圣女的血脉?!

他们乌昆部落一直有个传说,曾经有仙界昆仑山的仙人在凡界停留,建立了乌昆部落,留下了一只神兽和一件圣物。只有有着昆仑山血脉的人才能够操纵圣物驾驭神兽,且此血脉只传女不传男,部落中人尊称她为圣女。

圣女是整个部落的信仰,在部落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自从上一任圣女陨落之后,他们部落也分崩离析,大部分还被蒙在鼓里,被花胜利用为他卖命。另外一小部分,不是已经被花胜迫害,就是跟随辛赤臣来到了这里。

辛灵只随了一小部分的血脉,不敢自称圣女,圣物又流落他方不知所踪,于是,乌昆部落这一传说也再未提起。

此时圣女再现,辛赤臣心中的激动无法形容。

他看着花绯,嘴唇有些颤抖道“她真是圣女?!”

辛灵激动地点了点头。

辛赤臣得到她的肯定,仰天大笑道“天不亡我乌昆部落啊!”

说罢三步并两步走到花绯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你,是我外甥女?哈哈,快叫声大舅!”

花绯没想到他的转变这么迅速,被他这气势给弄得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之后才喊道“舅舅。”

“诶,乖外甥女!”

笑着笑着,他和辛灵突然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在她面前站定,一手环胸,一手在空间划了几圈花绯看不懂的姿势,而后微微弯腰低头道“乌昆部落族长(族人)见过圣女!”

花绯见他们如此郑重,有些不适应,连忙弯腰回了个礼道“客气客气。”

三人对视,皆是一笑。

如此一来,花绯算是得到了辛赤臣的认可,三个人坐在里间开始商议此次善后之事。

“大舅,小姨,这次黄大人带兵来剿匪全军覆没,定然会引起朝廷的重视。从前都是小打小闹不以为然,可这次太过重大,朝廷绝不会允许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此地不宜久留。”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们除了这里之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花绯之前就和萧战商议过此事,萧战提议,可以让他们去投奔他爹娘。

“大舅,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御地?”

“御地?我知道,那是镇国公与云清公主的封地。当初我们就是听说了镇国公的威名,才有着投奔朝廷的想法,结果被花胜那贼子给骗了,他说他是镇国公手下的大将,可以把我们引荐给镇国公。啊呸!到我们被追杀逃离都没有看见镇国公半点影子。”

花绯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笑了笑,他听说过镇国公,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大舅,萧战就是镇国公世子,镇国公和云清公主是我的公爹和婆婆。他可以写一封书信给你们,让你们去御地投奔他爹娘,有了他的手信,你们肯定会得到很好的安置,以后再也不用为匪躲躲藏藏。”

辛赤臣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我们是朝廷想要剿杀的人,到时候去了那里肯定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会收留我们吗?”

“你放心,我夫君说可以那就肯定可以,这些你们不用担心。”

有了花绯这话,辛赤臣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好,此事不宜拖延,我会尽快安排帮里的人准备好,到时候一起去御地投奔镇国公。”

此事算是定了下来,花绯让他们在两天之内准备好,晚了怕生变故。

最后,黄球去了关押黄瑞的地方,与他告别。

花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黄球出来之时眼眶是红的,自诩大丈夫的他也流了泪,说明结果并不是那么如意。

“球,你和你爹怎么了?”

黄球吸了吸鼻子,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不就是断绝父子关系嘛。我爹心软,以后等生米煮成熟饭,我带着妻儿去看他,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花绯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此刻心里肯定很难受,没有说别的,只道“随心就好。”

在卧虎帮的众人准备搬家的时候,花绯等人聚在一起商议,让黄球和辛灵暂时还是跟随卧虎帮的大队伍往御地去,到时候安定下来再去京城找他们。

黄球和辛灵觉得可行,点头答应。

等他们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花绯把辛灵留了下来,旁边还有小毛团。

她打算把小毛团留给辛灵,若是路上遇到危险,也算是有个保障。

圣物辛灵也操控不了,于是还是留在花绯身边。

只是小毛团有些不乐意,它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主人却不带它走,窝在她怀中哼哼唧唧不愿意离开。

“小毛团,听话,等他们安定好,小姨会带你过来找我的,到那时候,我带你吃遍京城美食怎么样?”

148 为夫很是后悔

还以为神兽对美食会不屑,没想到小毛团一听到这话,那低垂的眼眸忽而抬了起来。

“吾要吃烤鸡。”

“好,到时候随便你点,想怎么吃怎么吃。不过你跟着小姨的这段日子,一定要听她的话,知道吗?”

安抚了半晌,小毛团才算勉强答应,不过它有些不放心花绯的安全,非要注入一些神力在她身上,若是遇到危险,神力会保护她。

花绯看着一道白光缓缓汇聚到自己的身上,好奇问道“小毛团,这是什么神力啊?到时候有什么用?”

“这是吾的祝愿之力。具体什么用嘛,吾也不知道,它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成为主人身体里的一种特定的神力,保护主人。”

花绯似懂非懂,反正是好东西就行了。

两天之后,一切都已安排好,花绯等人与黄球他们正式分道而行。

至于黄瑞,也在此时被放了出来。虽说前来剿匪的士兵全军覆灭,但以后下滠水寨不再有卧虎帮,他也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至于卧虎帮有没有真正被消灭,变得无关紧要了,想来他自己心中也有衡量,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黄瑞离开之时,脸色很不好看,黄球朝他的背影拜了三拜,才离开去与前方队伍会合。

花绯重新躺在了她的大马车中,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闪现,总觉得如梦一般,太过匪夷所思。

“战战,没想到我们这一行能够来到卧虎帮,找到我的大舅和小姨,还真是歪打正着啊。”

萧战坐在桌旁,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前方若有所思道“是啊,一切都是缘分。只是这么久不见阿姐,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花绯这才想起孙晴,微微坐起身道“青南也不知道吗?她会不会还在为把我扔下河的事情而内疚?”

“这件事本就是她做错,内疚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担心她的安危。”

“那赶紧让青南派人去打听打听,就告诉她,不知者不怪,我原谅她了。”

萧战回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道“我的绯绯最善良。”

花绯突然被这样表扬,有些不好意思,钻到他怀中蹭了蹭,道“她是你的姐姐我才会原谅,若是别人,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萧战吻了吻她的额头,心中满是感动,轻轻嗯了一声“为夫知道。”

两人抱了一会,花绯又想起黄球和辛灵来,感叹道“本以为这次回来之后还可以去喝混球和小姨的喜酒,结果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喜酒是喝不成了,也不知道混球到时候有没有银子好好操办他们俩的婚事,若是太过简陋,那就太委屈小姨了。”

萧战轻笑“你放心,我的书信中有写到这点,我娘会帮他们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不会委屈你小姨。”

花绯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他“真的啊?你怎么突然对混球这么好啦?”

“因为你啊。”萧战看着她笑。

花绯看着他那满是星光的眸子,眼中露出甜甜的笑意。

说到这里,萧战表情变得凝重,感叹道“为夫很是后悔。”

花绯疑惑“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操办我们的成亲仪式,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花绯想起了成亲那天稀稀拉拉的队伍和冷冷清清的场地,什么仪式都没有,连堂都没有拜,不免撇了撇嘴。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我当初没法回头,早就把盖头一掀转身跑了。”

萧战把她搂紧了一些,低头道“等你生完孩子,把身子养好了,为夫再给你补办一个成亲仪式,怎么样?”

花绯迟疑的看着他“这里也有补办婚礼的习俗吗?别人不会以为你又新娶吧……”

萧战低笑出声“新娶就新娶,只要是你就行。”

花绯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点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可要八抬大轿一长龙的队伍吹锣打鼓热热闹闹。”

“好。”

“我还要宴请八方宾客,让大家都来喝我们的喜酒。”

“好。”

“到时候醉仙楼也让人免费吃喝,与我们同喜。”

“好。”

……

马车晃晃悠悠了一天,终于到达与李康成会和的雁城。

以现在这个行程的速度,估摸着再往前十几天,就能到达芙州。

期间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倒是青南派出去打听孙晴下落的人回来禀报,说找到晴小姐了,她在路上遇到了危险,所以一直没与这边会合。

花绯急忙问道“什么危险?她现在怎么样?”

青南拱手答道“有人追杀她,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也都被晴小姐自己解决。晴小姐听闻少夫人没有事,才放下心,且让属下转告少主,她不过来与少主叙旧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萧战眼中透着失望,低声道“她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怕是又要回到那人身边了。”

“回到谁身边呀?”

“一个负心汉,不提也罢。”

见萧战脸色很是不好,花绯没有多问,想来又是痴心女与负心汉的故事,到时候不是相爱相杀就是离开,没什么新意。

一路上,张韬总是找机会与拂冬说话,然而每次都是聊些有的没的,一次都没有进入正题。

眼看着离芙州越来越近,拂冬愈发心不在焉。

花绯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凑过去调笑道“怎么,我家拂冬长大了,神经大条的人也情窦初开了?”

拂冬嗔睨了她一眼,道“小姐就会取笑我。”

花绯笑了一会儿,一手撑着脑袋斜倚在桌边,一边看向她道“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觉得他怎么样?喜不喜欢?”

“奴婢能有什么想法?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

“那你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拂冬低着头,两根手指来回掐着,嘟囔道“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听小姐安排。”

花绯失笑出声,她这话,便是想嫁人的意思了。

“那我去和李大人说说?”

听到这话,拂冬连忙阻止,道“小姐千万别去,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奴婢嫁不出去呢。”

149 我想娶你

花绯想想也是,哪有一个女孩子家自己主动的,张韬这小子也不知道在想啥,明明喜欢人家却不敢主动表白,也太磨叽了。

两人正说着话,张韬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花绯暗忖,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凶丫头,我买了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

花绯瞥眼看向拂冬,见她面露欣喜,就要掀开马车帘子往外走去,连忙拉住了她。

她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要有所动作。

而后掀开马车旁边的窗帘道“她胃口不好,不吃了。还是赶紧赶路吧,到了芙州之后,我们就能打道回府了。”

张韬神色有些焦急,问道“之前胃口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花绯面对他的三连问,淡然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就要和你们分别比较伤感。而且回去之后还要与他的远房表哥定亲,有些婚前焦虑,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

拂冬听到这话,连忙扯了扯花绯的衣袖,小声道“小姐,奴婢哪里有什么远房表哥呀?”

花绯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果然听到这话,张韬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前问道“定亲?怎么会回去就定亲呢?”

花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女孩子嘛,年纪大了自然就是要嫁出去的,要不然还真守在我身边成黄花老姑娘呀?”

“可是她也才十五,年纪不大呀!”

“所以呀,这次回去是定亲,完婚还得明年呢。不过十五也不算小了,要不是今年来不及,定然不会拖到明年去。”

说着挑了挑眉,道“你是拂冬的朋友,到时候她成婚的时候记得来喝杯喜酒哈!”

花绯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眉头紧蹙,呼吸急促,看来已经急得不行了,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拂冬,用气声道“现在可以出去吃桂花糕了。”

拂冬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咧着嘴跑了出去。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以吃糕点了,你带的糕点在哪里呢?”

张韬看着她的笑脸,还以为她听到要嫁人的事情十分开心,深呼吸之后,把桂花糕往马车上一放,便拉着她往旁边林中跑去。

待到他们离开,花绯才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手来,把桂花糕拿进去放在桌上,慢慢品尝。

真甜……

张韬拉着拂冬跑了老远才停下来,拂冬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道“你抓这么紧做什么?好痛。”

张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次回去真的要嫁人啊?”

拂冬想了想,既然小姐这样说了,她总不好反口。

她点点头道“嫁不嫁人都是由小姐做主的,到时候回去,小姐说嫁就嫁呗。”

“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我要有什么想法?”

“可是,你这么凶脾气这么差,你那个远方表哥会娶你嘛!”

听到这话,拂冬不乐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说喜欢她都是假的?

一想到这,她本来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叉着腰道“我凶我脾气差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家小姐都不嫌弃我,你居然还嫌弃上了?哼,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张韬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犹豫再三,咬咬牙跟上前去把她拉了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拂冬瞪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韬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拂冬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要转身继续走。

张韬急了,只好在她后面喊道“我的意思是,只有我才能受得了你的差脾气,要不然你跟了我得了。”

拂冬瞬间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前行。

半晌,她才回过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话已经说开,张韬也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低头道“我想娶你,你能不能嫁给我?”

拂冬抬头看着他那殷切带有期盼的眼神,拼命忍住脸上的笑意,心中暗忖,原来小姐那样说,是想逼他把这话给说出来。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轻咳一声道“那要看我家小姐同不同意了。”

说罢转身小跑着离开,微低着头,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来张韬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听到她的轻笑声,才恍然大悟。

他立即冲她的背影喊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到时候让我爹娘去花绯那里提亲!”

本来下山之后他就跟娘说过这话,可是阿娘说得拂冬本人同意她才会去提亲,万一人家不乐意,到时候会闹得双方都十分尴尬。

他一直想找机会询问,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今日总算是把这话给憋了出来。

回去之后,他一个人傻乐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来到李康成和李夫人面前提及此事。

李康成见他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叹了口气,和李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丫头,爹娘也不好阻拦,明日爹便去和花绯谈谈此事,若她同意,那就交换庚帖下了聘礼,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吧。”

张韬还以为李康成会不同意,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的原因。此刻听到这番话,他心中兴奋难掩。

“爹这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李康成抿着唇没有说话,旁边的李夫人瞥了他一眼,含笑温柔道“你爹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自然要为你多考虑,之前不同意也是想着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现在见你还是如此坚持,你爹怎么会不同意?爹和娘都希望你以后日子过得和顺开心。”

听到这番话,张韬十分感动,想当初他还对爹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不懂事。

沉默片刻,他看着李康成认真道“爹,儿子也一直把您当做亲爹看待,之前说了那样的话伤你的心,是儿子的不对,儿子知错了。”

李康成抬头看着他,眼中眸光闪动,半晌才闷闷的点了点头,依稀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欢喜。

150 碎言碎语

翌日进城之后,李康成和李夫人便提着礼物到了花绯这里,跟她谈张韬和拂冬两人的婚事。

昨日拂冬回来之时,花绯便已经从她口中得知了此事,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双方在客栈房间中相谈甚欢,没过多久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计划到达芙州安定之后,便把他们的婚礼给操办了,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好好准备,只能一切从简。

虽是如此,但花绯还是想好好给拂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毕竟是跟随她这么多年的贴身丫鬟,以后嫁到夫家也有底气一些。

花绯和萧战说了此事,萧战点头同意道“当初我娘的贴身丫鬟出嫁之时,听说准备了整整十六抬的嫁妆,比得上大户人家小姐的规格。如此,就按照这个规格来吧,为夫让青南去准备。”

花绯踮起脚抓着他的脸蛋吧唧一口,笑道“谢谢战战!”

萧战对此很是受用,高高兴兴转身去吩咐青南了。

又赶了几天路,终于快要到芙州地界,花绯看着拂冬愈发不舍。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拂冬有拂冬的人生路要走,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她的身边,以后等李康成的案子平反了,自然会再回到京城去,那时候她们再相聚也不迟。

队伍不疾不徐地前进着,两天之后,终于到达了芙州的城门外。

为了避嫌,不让他人怀疑,萧战并没有与花绯同乘一辆马车,而是单独骑马走在旁边。

毕竟此刻的他还在京中养病,没办法在这里以萧战的身份现身。

进城之后,李康成带着文书去了芙州郡守那里,等待安排。

芙州郡守之前早就听过他的威名,此番落难并没有多为难他,不过也不曾亲热。

毕竟是皇帝下旨贬到此处,他只需要按章程办事即可。

从郡守那里回来之后,李康成带着李夫人迅速去看了房子,打算以最快速度安定下来。

在两天之内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又把宅子装新了一遍。

家里人口简单,就没有像在京城一般多添置人口,只是买了十几个奴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宅子便张灯结彩,到处挂着喜庆的红绸。

城中百姓皆议论纷纷,李大人刚到这里便为儿子操办婚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家的女儿。

本来还有些羡慕,后来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李大人家的公子要娶的是监督官花将军的丫鬟,众人不免唏嘘不已。

一朝落难,居然只能娶一个丫鬟为妻,也太丢面子。

大家都等着看李家的笑话,下聘之日,都围在一旁看热闹。

一个身份低贱的奴才,肯定用不着多少聘礼,他们倒要看看李家到底拿多少排场来办这场喜事。

“要我说啊,娶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十六抬聘礼,那还是顶好的。这李公子要娶的是个丫鬟,八抬就算是抬举她了。”

“要我说,把必备的四样准备好就差不多了,李府远道而来,肯定也拿不出这么多聘礼。”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不久之后,张韬便一脸精神地从府中走了出来。

翻身上马,昂头在前面走着,聘礼紧跟其后。

众人不禁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红绸子绑成大花的木箱子一个一个抬出来,大家兴致盎然地扯着脖子看里面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免惊呼出来。

除了最开始打头的一双大雁之外,其他大户人家第二抬也只是一些金银首饰而已,而李家公子身后的聘礼,第二抬居然是一对上好的血玉如意!

这些东西在芙州都是难得一见的,果然是京城来的人家,就是阔气。

再接着看下去,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整整十六抬,算是近来城中下聘最下血本的一家。

张韬听着一旁的惊呼声,愈发神采飞扬。爹娘说了,刚来这里不能失了面子,而且拂冬是镇国公府的丫鬟,又是他真心想娶之人,不能怠慢。

虽说这次没有把全部家当都带过来,但李府曾经毕竟风光过,家底丰厚,只是比较低调而已,拿出这些聘礼绰绰有余。

本来还打算看笑话的群众看到这种情景,态度都发生了转变,直感叹李府虽然落魄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城中大部分大户人家都要阔绰。

许多大户人家也起了心思,若是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去,想来不会吃亏。

下聘的第二天,就有当地的媒婆上门,给张韬介绍各种各样的适龄女子,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说她们一个个体态娇柔,知书达理,不知道比那个丫鬟要好上多少倍。

建议李府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娶个闺阁小姐回来,倍儿有面子。

张韬听着她们在耳朵边上叽叽喳喳个没完,不耐烦的把她们赶了出去,挥手道“去去去,都赶紧给小爷走!小爷就喜欢那个丫鬟了,怎么着?!”

说完之后,把大门砰的一下关上,只留下外面站着的几个媒婆大眼瞪小眼。

“切,神气什么?也不知道这李府公子是不是瞎了眼,居然不要大家小姐要丫鬟,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我介绍的这家小姐是个医药世家,家底丰厚,不说能够把这些聘礼全充当嫁妆,还能再添置一些。才不会像那一种穷酸丫鬟,聘礼只怕都要被主家剥夺一些,别说另外拿嫁妆出来了。”

“唉,现在多说有什么用,人家李府公子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放着好的不要,非要找个差的。”

几个媒婆在门口吐槽了一番之后,便挥着手帕扭着屁股离开了。

实在想不通李府公子为何要娶个这样的妻子,没得一点帮衬,反而让人笑话。

花绯出门闲逛,便听到了这些碎言碎语,心中很不服气。

芙州算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地区,大多数百姓没怎么见过世面。

他们口中所谓的嫁妆水分多得很,有时候两件家具也算一抬,大户人家小姐所准备的十六台嫁妆,也就前面几抬能够入得了眼,后面都是充数的。

151 财大气粗

这次拂冬出嫁,她一定得好好准备,必然要亮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知道,即便是镇国公府的丫鬟,也比他们城中所谓的大户小姐身价要高。

青南的办事效率很高,下聘之后没有几天,就命人运了好些箱子过来。

里面除了少数珍宝首饰之外,全是金银。

花绯张大嘴看着那些金子银子,半晌才道“到时候嫁妆直接摆这些上去吗?”

萧战笑笑“当然不是,这些是给你去置办嫁妆的。”

花绯恍然大悟,这是要她买买买的节奏。

一想到这,她心情舒畅起来,带上拂冬和几个护卫大摇大摆出门。

他们在这里买下了一个二进的宅子,不是很大,刚出门并不显眼。

可后来,她带着拂冬穿梭在各种首饰铺子成衣店中,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把你们店中最贵的首饰拿出来看看。”花绯大手一挥,俨然一副阔太模样。

拂冬从前一直跟在花绯身边,看着她精打细算扣扣索索,正纳闷着小姐为何突然大方了,却听见她指着前方首饰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本夫人全要了。”

拂冬大惊,连忙上前小声道“小姐,你买这么多首饰做什么?奴婢看你平常也不怎么戴。”

花绯朝她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装逼。”

拂冬有些不懂。

花绯只好放大音量,装模作样道“这些都给你做嫁妆,你就要嫁到李府去了,哪能让别人小看?本夫人的丫鬟,必须比别人都过得好。”

拂冬看着她夸张的神色,便知道她这番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在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小姐为了面子居然把老底都掏出来了。

她不知道花绯是真拿这些给她作嫁妆的,也不知道青南运了这么多银子过来。

旁边买首饰的夫人小姐议论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夫人,如此阔气。

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话道“夫人,这只玫瑰宝石金簪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值一百多两银子的,你买给一个丫鬟做嫁妆?”

她意在提醒,以为花绯不知道簪子的价格。

花绯偏头回以一笑,道“是啊,我也觉得这支簪子有些不适合。”

周围夫人小姐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花绯扫了她们一眼,又继续道“一百多两银子一支的实在太过廉价,配不上我家丫鬟,这要是在京城,至少要买支五百两以上的才算过得去。”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两一件首饰,这是镶了多少珠宝放在上面?

不过听她的言语中透露,好像是来自京城的,此刻又是嫁丫鬟,她们不免联想到最近城中盛传的李府公子娶亲之事。

难道她就是那位护送李大人上任的监督官?

听说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后来又成为了镇国公世子夫人。镇国公府富得流油,今日一见,果然财大气粗。

她们不禁投来羡慕的目光。

花绯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扫了好几件顺眼的首饰之后,让后面的护卫付账。

护卫打开手中的盒子,从中拿了两锭金子出来,放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眼睛都直了,连忙接过去用手掂了掂。

花绯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往店外走去。

后面掌柜的高喊“夫人,还没找银子给您呢!”

花绯右臂一挥,潇洒道“不用找了,给你的赏钱。”

“多谢夫人!”

花绯笑了笑,大摇大摆走出了首饰铺子。

她刚一离开,铺子里面的夫人小姐就炸开了锅,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到底是京城来的夫人,比我们这地方的就是阔气,你们看看,都没怎么挑拣的,就买了这么多首饰回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关键她还不是买给自己用的,是买给她的丫鬟作嫁妆。我就说李府公子怎么会娶一个丫鬟进门,谁能想到人家一个奴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过得好。”

“是啊,你看看她身上衣裳的料子,油光水滑,布料绣工都是顶好的,寻常人家哪比得上?”

……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花绯带着拂冬扫荡了好几个店铺,嫁妆中应该有的物件都是买的最好的。

到最后,几个护卫手中都捧满了物品,没处可放了。

花绯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才带着拂冬回家。

拂冬看着这么多首饰绸缎摆件,小声凑到花绯耳边问道“小姐,我们待会又去悄悄把它们退了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花绯偏头看着她,一脸疑惑“退了做什么?”

“这些可都是银子啊,不退了难道留在这里?”

“不是说了这些给你作嫁妆吗?”

听到这话,拂冬嘴张得老大说不出话了。

半晌才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道“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二千两银子了,哪能真给奴婢作嫁妆?!”

花绯转过身看向她,眼中突然露出伤感,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出嫁自然要风风光光。不光这些,青南还准备了一些珍宝,到时候连同张韬送来的聘礼,一起给你作嫁妆。”

说着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其实你就这样嫁出去,我还挺舍不得的,有了这些嫁妆,别人就不会小看你,你以后在婆家说话也有底气一些。”

拂冬心中满是感动,眼眶渐渐湿润,浮现出一层薄雾。

她吸着鼻子道“小姐,你对奴婢真好,奴婢下辈子还要做你的丫鬟,好好报答你。”

花绯笑了笑,帮她擦了擦眼角道“这辈子好好过下去就行了,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吧。”

拂冬看到她的笑容,也笑了笑,笑中带着泪,心中是幸福的。

很快,到了拂冬出嫁的日子,外面敲锣打鼓十分热闹。

张韬来迎接之时,整个人意气风发,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花绯亲自牵着拂冬出门,把她交到张韬手上,满眼都是不舍。

上了花轿之后,队伍返程,后面的嫁妆陆续抬了出来,引得众围观群众纷纷扯着脖子观看。

花绯之前虽然已经很是张扬,但还是有许多没有得到风声的人想看李府的笑话。

152 惊讶到麻木

李府拿了这么多聘礼出来,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本来以为嫁妆也就四抬,因为前面两抬都是贵重物品,主家算是比较客气了。

结果四抬出了之后,后面还有,他们不禁感叹,这丫鬟可是找到了一个好主家。

单就前面几抬来说,比得上大部分小门小户富裕人家的规格。

那些人家的女儿出嫁,嫁妆虽然看上去多,但是很多都是凑数的,并没有这么贵重。

等到八抬出来之后,人群中已然炸开了锅。

在他们看来,一个丫鬟出嫁是肯定没有这么多嫁妆的,这太让人不可思议。

而且前面八抬的物件都放得满满当当,这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非一般的人家能比。

再往后看,居然还有人影出现,压根就不像就此结束的样子。

本来打算跟着队伍离开的人群不禁停下了脚步,惊呼起来:“前面那些只怕已经好几百两银子了,后面怎么还有?”

“看来这个丫鬟还挺受主家重视。”

旁边有人眉飞色舞道:“你们不知道,那天我可亲眼看见了,这丫鬟的主家亲自带着她去挑首饰,一大把大把地买,不带眨眼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免唏嘘一声,之前脸上透出来的嘲讽全无,都变成了羡慕。

再接着,十六抬嫁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起来。

以至于到后面二十四抬、三十二抬出来之时,他们已经惊讶得麻木,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了。

当初郡守家的女儿出嫁之时都达不到这个标准,别说普通的大户人家小姐了。

长长的嫁妆队伍随着街道蜿蜒曲折,形成一条长龙,站在街头这边,看不到尽头。

从队伍出发开始,张韬的人就在一旁洒喜钱,大家一边捡钱一边惊叹,整个街道热闹不已。

此次喜事算得上是城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了。

李康成和李夫人也没想到花绯会给拂冬准备这么多嫁妆,唱礼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大家都笑话他们家儿子娶了个丫鬟,虽然他们不是很在意,但别人老是提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尴尬。

这样一来,他们算是挣足了脸面。

整个婚礼十分热闹,花绯看着张韬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也放心不少。

不过还是半开玩笑半嘱咐了一番,说以后要是对拂冬不好,她就提着拳头杀过来,把他揍得落花流水。

张韬连忙向她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大家又笑做一团。

拂冬的婚事已经尘埃落定,她和张韬两人来花绯这里回门之后,花绯便准备返程了。

此次监督李康成上任,路上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算是成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只是萧战已经离开这么久,若是再不赶紧回去,只怕陆适那边要兜不住,两人决定尽快赶路。

为了避免马车颠簸,萧战提议走水路,虽说稍微绕了一点,但是平稳一些。

花绯一听到水路,微微蹙了蹙眉,道:“一条小船在水面上摇啊摇的,也有些颠簸,还头晕,不如还是坐马车吧?”

萧战笑了笑,道:“只要船大一些,就不会有太多颠簸,你放心,为夫会派人去找条大船,尽量做到如履平地一般。”

花绯对于他的话将信将疑,大船?能有多大?不也只能容下十几人……

然而当她看见面前的庞然大物之时,整个人足足愣了十几秒。

这也太夸张了吧!!

整艘船最少有三四十米长,二十多米宽,横亘在水面之上,如一只巨兽。

她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回头看向萧战道:“不是,战战,我们就两个人,再加上青南他们也就十几个,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萧战牵着她的手往船上走去,边走边道:“这样才能不颠簸。”

花绯上了船,稍微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还真是,就像在平地一样。不过,这样一艘大船,得付多少银子的租金。”

萧战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低笑道:“为夫和你说过,银子的事情不要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养胎即可。”

花绯摸摸额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一边背着手往大船里面走一边道:“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呢,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船舱内的设施也很是豪华,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闲时还能画上一幅画,喝几杯萧战亲手煮的茶,十分惬意。

这边悠闲自在,京城那边的陆适却已经焦头烂额,快要招架不住了。

萧战消失这么久实在太过诡异,只看到大夫进进出出的身影,却不闻病情好转的消息。

终于,有人起了怀疑。

当初下旨召回萧战是冷昭仪的主意,萧战不得离京超过两日也是她向皇帝提起,这道密旨她最清楚不过。

花绯刚走他就病倒还算情有可原,但这么长时间还在病榻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派人去打听,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让她更加起疑。

“你是萧小公爷的岳父,去探望他的病情乃是情理之中。”冷昭仪一袭轻纱遮脸,坐在幽茗阁的雅间之中。

对面坐着的,正是大将军花胜。

“昭仪娘娘觉得此事有蹊跷?”

冷昭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若萧战不在京中,那镇国公府就能一举铲除了。”

听到这话,房间暗格后一双眼睛蓦地收回,匆匆离开。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在幽茗阁中穿梭,最后钻进了一个华贵的院子。

房间中,一中年女子坐在里头,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叶和茶具,正在认真研究。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女子面色柔和,眼神并无凌厉,却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威严。

她缓缓抬起眼来,轻声道:“说。”

“镇国公府有难……”她走上前去,在中年女子身边耳语一番。

此中年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幽茗阁的东家、岘山郡尤大小姐尤杏儿。

在外人眼中,她乃是女中强人,一人顶起京中所有尤氏产业,与朝中各大官员牵扯甚多,无人可以动摇其地位。

153 冷昭仪受伤

却不曾有人知道,她也嫁过人,怀着身孕被无良夫君推落水中,差点一尸两命。

自此之后,她便对男人死了心,一心扑在了产业之上,让尤氏在京中稳稳立足。

听到中年女子一番诉说之后,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而后朝她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待中年女子离开之后,尤杏儿立即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叫来身边的亲信吩咐了几句,便开始在幽茗阁外院附近闲坐。

等到冷昭仪离开片刻后,花胜才从房间中匆匆而出。

他和冷昭仪两人一前一后故意避开,就是为了不惹人注意。

就快要出幽茗阁之时,撞上了一个匆忙的身影。

花胜定睛一看,正是幽茗阁的东家尤杏儿。

尤杏儿虽然已三十好几,却因保养得当风韵犹存,微微抬头,媚眼如丝,只一瞬间,就把花胜的魂给勾了去。

“是奴家失礼了。”尤杏儿微微俯了个身。

花胜看着她眉眼颤动,家里宋氏盯得紧,他一直没有机会纳妾,就连出门找个乐子都不畅快。

那些小丫头片子她总觉得没有味道,不如这种风韵犹存来的魅力大。

“尤大小姐匆匆忙忙是想去哪里?”花胜双手背在身后,昂头挺胸,想尽量把他的威严显露出来。

尤杏儿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奴家约了姐妹闲坐,想着她快过来了,于是准备出门迎接。”

顿了顿,抬眼道“却不知大将军也在此,那不如顺道赏脸尝尝奴家亲手烹的茶。”

花胜微眯着双眼思索起来,冷昭仪的意思是让他此番就前去镇国公府探望,可他觉得,已然过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美人邀请难得,能行乐时且行乐。

“能得尤大小姐相邀是本将军的荣幸,本将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尤杏儿浅笑,屈膝行了个礼“将军请跟奴家前来。”

路过他身旁之时,一阵微风吹过,香气扑面而来,花胜顿时心猿意马,连忙紧跟而上。

而另外一边坐马车回宫的冷昭仪,正轻轻靠在马车里的靠枕上,闭眼小憩,忽而马车颠簸起来,一声长长的马鸣嘶叫之后,马车开始剧烈晃荡。

她花容失色,想要从马车上跑出来,却怎么都站不稳。

马儿失控,在闹市中狂奔,最后脱缰而出,车身也失去平衡,往侧面倒去。

如此,冷昭仪整个人都从马车中滚落而出,额头上砸了一个洞,身上也多处摩擦出血迹。

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惊吓过度,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踉跄走了几步之后,晕倒了过去。

身边的丫鬟随从大惊失色,立即跑上前来查看,叫马车的叫马车,叫大夫的叫大夫,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送进宫中救治。

许是多年夫妻有所感应,在宫人还未禀报之时,坐在案前看折子的皇帝便觉得心痛难忍,手中的折子都有些抓不稳,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一手撑着额头,在桌前休息了一会儿,才听到宫人匆匆来报,说冷昭仪受惊过度晕了过去,还受了不少伤。

皇帝听言焦急万分,刚想站起身来,心却猛的震了一下,仿佛灵魂在体内撞击。

“圣上你怎么了?”皇帝身边的贴身带刀侍卫任子昂立即跑了上去。

皇帝闭眼微微晃了晃脑袋轻声道“无碍,许是在这里坐久了才会有一些昏厥感。”。

“要不要叫太医?”

“不用,去看爱妃要紧。”

去往冷昭仪宫殿的路上,皇帝一直微微偏着头靠在龙撵上。脑中时而混沌,时而清晰。更是有各种片段在脑海中跳跃,使得他头痛欲裂。

任子昂看到他这副模样十分担忧,犹豫半晌还是上前道“圣上,皇后娘娘乃当今医圣,您的症状实在令微臣担忧,要不请皇后娘娘过来帮您看看?”

“皇后?”听到这个称呼,脑海中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却怎么都看不清。

他摇了摇头“不用,等朕看过爱妃之后,再请太医来宫中一趟。”

任子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冷昭仪宫中,皇帝坐在床边听下边太医禀报。

“圣上,昭仪娘娘头部有轻微的撞击再加上惊吓过度,才会晕倒过去,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皇帝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而后抬眼看着房中跪了一地的奴才,对旁边的总管道“侍奉昭仪不周,都拉下去砍了吧。”

地上众人大惊,纷纷抬起头来喊冤,只可惜还是被人强行拖了下去,命丧黄泉。

花胜正在幽茗阁看着美人品着香茶,结果得到冷昭仪受伤的消息,大惊,立即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花大将军,不多坐一会儿再走吗?”

花胜没有回头,只扔下一句“下次再来”便匆匆离开。

尤杏儿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转而给旁边的妇人斟了一杯茶道“还望荆夫人去趟镇国公府,让蓝影做好准备。”

旁边的荆夫人不是他人,正是从前云清公主身边以十六抬嫁妆送出嫁的贴身丫鬟芙蕖。

荆家世代为将,却曾因二十几年前一桩蓄谋已久的祸事满门流放,落魄之时,被云清公主收留,在家中为奴。

后荆家平反,荆老爷却因被迫害致残无法再入朝为官。

不过他的儿子荆项阳英武不凡,为了安抚老臣,于是先皇封了他一个三品将军的职位。

芙蕖正是荆项阳之妻。

只可惜后来荆项阳为救镇国公战死沙场,荆家一门也就此败落。

荆项阳死时,芙蕖还未生产,至死未见儿女一面。

现他的龙凤胎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儿子经过科举当了一个小官,官职不高,一门武将自此从文。

也正是在朝中不甚显眼,才不会引得花胜注意。

荆夫人接过茶盏,微笑点了点头。

“正好许久不去镇国公府,想来蓝影一人无聊寂寞,给她找点事做也好。”

萧战出京只告诉了几个人,尤杏儿便是一个,此番她不好亲自出面,只能找个信任之人。

154 荒废朝政

因冷昭仪受伤之事,接连几天皇帝都没有去上朝,众臣有些议论纷纷,更有在私下议论,说冷昭仪媚主,是红颜祸水。

花胜被此事弄得焦头烂额,完全抽不出身去镇国公府探查萧战是否在京城的虚实。

又过了一些日子之后,冷昭仪的伤依旧没有好转,而皇帝因为连日不上朝,天天被下面一些大臣劝诫。

其中为首的便是丞相陆政。

下面闹得不可开交,上面皇帝也十分烦躁,半个月后,因陆政等人一直进谏,皇帝大发雷霆,大袖一挥直言让丞相在家养老,暂时不必管朝中之事。

此令一出,下面的官员都慌了,丞相是他们的主导,而且也一直受皇帝重视,从前进言不少,却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处分。

陆政这一休养,更使其他摇摆不定的官员倒向冷昭仪这边。

这次陆政惹怒皇帝,冷昭仪这边的人下了不少功夫,本来焦头烂额的花胜此刻心中暗喜起来,以圣上对冷昭仪的宠爱,此番可能因祸得福。

“圣上,昭仪娘娘已经醒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揉了揉额头,道“朕知道了,让太医给她再好好瞧瞧。”

宫人刚想下去传召太医,皇帝又开口补充道“去请高太医。”

宫人脸上露出疑惑神色“圣上,一直给昭仪娘娘看病的不是周太医吗?周太医最了解昭仪娘娘的身子,下药也更精准一些。”

皇帝瞪了他一眼“朕的决定,你都敢质疑了?”

宫人吓了一跳,立即低头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说。

太医院中,得知是为昭仪娘娘看病,周太医立即站了起来。

传话的李公公连忙阻止他“圣上有令,此次请高太医前往昭仪宫。”

周太医眉头一蹙“平常都是我与娘娘看病,最了解娘娘的身体情况。况且高太医已年老难免有失误。还请公公回禀圣上,让微臣给昭仪娘娘看病为好。”

李公公露出一个讪笑“此话我也与圣上说过,可圣意难改,还望周太医谅解。”

自冷昭仪入宫之后,便一直是周太医给她调养身子,他是冷昭仪身边的大红人,即便是皇帝身边的人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李公公说的委婉,意思却表达的坚定,周太医垂眸片刻,只好对身后的跟班道“去请高太医来。”

高太医本是太医院的太医令,医术高明,曾跟在皇后手下撰写了不少医药文书。

只是后来冷昭仪进宫之后,他中间出了几个小错,于是撤了太医令一职,现在成为太医院中最底层者。

从前身居高职之时,他心气甚高,十分倨傲,特别看不起那些没有实力凭家中关系进入太医院之人,从而也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被周太医压住一头,自然无人帮他,一大把年纪还要亲自碾药槽,身边连个助手都没有。

高太医得到圣意,显然有些诧异,许久不曾在圣上眼前露面,他以为圣上已经忘了他这号人。

若不是女儿嫁给了廷尉,还有一些人忌惮,他早就在太医院无容身之地了。

收拾了药箱之后,他跟李公公匆匆往昭仪宫而去。

出门之时还被周太医眼神警告了一番,只是他并没有理会。

想要真正把他踩在脚下,至少得过了廷尉和皇后那一关。

给冷昭仪看过病情之后,高太医又去了皇帝那里。

在皇帝宫中呆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宫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冷昭仪的病情由高太医全权接手,经过一段治疗之后,冷昭仪虽已能够下地走动,但身子还是十分虚弱,不似以前那般神采飞扬。

皇帝依旧每日都会去看她,不再上朝,朝政渐渐荒废。

自从丞相被下令休养之后,许多官员都沉默了。

不过还是有少数大臣进谏,只可惜皇帝都听不进去,反而把朝中要事交给花胜处理。

在此期间,花胜把自己这边的不少人都提拔了上来,掌握了将近一半的朝廷势力。

一时之间,朝中动荡不已,不少人都人心惶惶。

直到有位忠心耿直的大臣死谏,在殿中撞柱,虽只是重伤,但也引起皇帝的重视,被逼无奈之下,才下旨让太子监国。

而那位重伤的大臣,也得到了惩罚,被罢免在家,手中职务全部撤出,交由太子另选人才接替。

这一动荡历经了好几个月,大家都说京城要变天了,太子监国只不过是一个安抚臣民的噱头,实际权利还是掌握在大将军手中。

身为御史大人的姜维几次想要进谏,都被陆政派来的人拦了下来,让他暂时不要往刀口上撞,待时局稳定之后,再另做打算。

许多人都寄托于皇后,希望她出来主持大局,只可惜皇后一方毫无动静,似是已经心死,不愿意参杂其中,只想静静蜗居在一旁,不理世事。

昭仪宫中,皇帝一边亲自给冷昭仪喂药,一边关怀道“爱妃,你感觉如何了?”

冷昭仪卧在榻上,一边喝着汤药,一边朝皇帝露出一个浅笑道“多谢圣上关怀,臣妾感觉身子好多了。”

“如此便好,你已病了几个月,朕甚是忧心啊!”

喂完药后,他把药碗放在旁边的桌上,示意殿中的所有人都下去,看着门外的寒风拂树,有些愤然道“近日弹劾镇国公的大臣越来越多,朕也觉得他是一个祸患。只是他远在封地,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他。”

听到这话,冷昭仪眼睛一亮,这些日子,她虽在病中,却也有派人送书信出去与花胜联络,花胜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从前每次在皇帝面前提及镇国公的诸多错处,他都下不了决心,毕竟镇国公是宏国的肱骨之臣,为宏国立下过汗马功劳。

但一根一根稻草放上去,总会把骆驼给压死。

此刻正是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之时。

冷昭仪微微撑起自己的身子,看向皇帝道“圣上,再过三个月就是您的寿诞,何不把镇国公和云清公主都召回来?为圣上贺寿乃是他们作为臣子的本分。到时候只要镇国公进入京城,我们就能给他安上几个罪名,必然可以把他拿下,解圣上心头之忧。”

155 围困镇国公府

皇帝偏头看向她,眸子幽深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后似是有所感叹,怅然道“唉,朕本不想对他如此,可他确实越来越放肆,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心寒呀!”

“圣上是天子,乃九五之尊,万人之上。镇国公只是区区一介臣子,却越界不知安分守己,这是对圣上的不忠不义,圣上不必自责。”

有了冷昭仪在耳旁吹枕边风,皇帝当即下旨,命镇国公与云清公主回京祝寿,且接到圣旨之后,即日启程,不得延误。

此事落定之后,朝中局势也渐渐稳定,冷昭仪终于有空想起镇国公府的萧战,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出来露面,实在太过蹊跷。

丞相陆政已经在家养老,陆适的话便不那么管用了,去探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脑袋也一天一天变大,真想撂了这挑子不干了,反正他又不是镇国公府的人,镇国公府的安危关他屁事。

花胜派人几次前去查探,都无功而返,心中那个猜想,越来越确定。

若是等镇国公回京之前就把他儿子给处理了,也不知道镇国公会有何反应。

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几次前去拜访都被蓝影挡了回来,皇帝传召也以病容难以面圣为由婉拒,花胜心思一转,看来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能够探听到虚实,掌握到证据。

只可惜镇国公府的守卫实在太严了,如铁桶一般无法撼动。

曾让人以抓失踪犯人的由头闯进镇国公府,但下一秒就被人扔了出来。

里面的人一口咬定,萧小公爷就在府中养病,花胜没有办法,只得采用强硬手段。

屡次尝试无果之后,他让人把镇国公府给包围了起来,借以违抗圣旨的理由,逼萧战出现。

从前的花胜哪敢这样做?现在他手中掌握了不少实权,又得皇帝信任,才在一步步试探皇帝的底线之后,对镇国公府用此手段。

许多老臣看到这幅情景,敢怒不敢言,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现在却沦落到府邸被人包围的境地。

“萧战屡次抗旨,实乃蔑视圣上,限两个时辰之内出府现身,否则整个镇国公府无一人能幸免,全部连坐,若有违抗,杀无赦!”

说话的是花胜手下的一个武将,名叫蔡集,平常在战场上并无勇猛事迹,此刻却吼得最凶。

太子梁书昱得知此事,乘坐马车匆匆赶来,下了马车之后看见被团团包围的镇国公府,大怒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私自调兵过来围困镇国公府,是想反了吗?”

面对梁书昱的质问,蔡集面色不改,昂首道“禀太子,下官是受大将军的指令前来缉拿抗旨不尊的萧小公爷,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太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梁书昱脸色一沉,近日他每每想要进宫面见父皇,都被冷昭仪的人拦了下来,父皇现在被奸人蒙蔽,只怕根本听不到外头老臣的心声。

此次大将军居然敢私自调兵过来,围困镇国公府,只怕就是笃定他无法面见父皇,才如此肆无忌惮。

“本太子奉圣命监国,自然能管朝中任何事情,尔等还不快快退下!”

蔡集冷笑一声“我等只听大将军调令,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谁人不知太子就是一个空壳而已,想让他们听他的调令,休想。

太子还未说话,马车中的太子妃便闯了出来,冲到蔡集面前瞪了他一眼之后,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之上。

蔡集被踢得连连后退,稳定身形之后,看向太子妃道“你为何踢我?”

太子妃扫了周围那些手按在刀上蠢蠢欲动的士兵一眼,轻哼一声道“我为尊,你为卑,本太子妃想踢你就踢你了,还用得着缘由?”

“你!”蔡集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介女子而已,居然敢如此嚣张,看他不禀报给大将军,好好收拾她一番。

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对太子妃动手,只得退到一旁不再搭理他们,只继续围困镇国公府。

太子与太子妃立在一旁形同虚设,蔡集虽未对他们动手,却也没有半点要听他们的命令的意思。

其实下面有许多士兵脸上神色都不是十分坚定,只是碍于兵权都掌握在大将军手中,他们只得听令行事。

双方对峙了将近两个时辰,蔡集无视梁书昱的存在,下令强攻镇国公府。

就在众人蓄势待发之际,听到远处有人快马来报,说镇国公已到京中。

不只是蔡集,连梁书昱和太子妃姜诗语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距离下召回圣旨还只有一月余的时间,镇国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京城?

围困镇国公府的士兵也仿佛僵硬了,镇国公的名号太过响亮,他们心中有点犯怵。

蔡集低头思索片刻,想着现在京城实权都掌握在大将军手上,即便是镇国公现在回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从前若是一棵大树,现在最多算根葱,随手一拔便没了。

他振臂一呼道“镇国公来了又怎样?这是圣上旨意,他难道还能抗旨不成?众人听令,给本将强攻镇国公府,反抗者,杀无赦!”

只可惜,此令一出,无一人动弹。

下面士兵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前。

蔡集正想发怒,却听到不远处马车车轮沙沙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整齐的步伐,还有马车上华丽珠翠撞击的脆响声。

众人纷纷往那个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辆巨大的华贵马车缓缓向前,旁边以及马车后跟着数十护卫,整齐的铠甲摩擦声和脚步声让人心中为之一颤。

马车顶端的四角拂尘随着风轻轻摆动,一步一摇,仿佛在扫荡着周围的魑魅魍魉。

梁书昱和姜诗语眼中露出惊喜,静静看着马车的方向。

蔡集则一脸不屑,他倒要看看,镇国公来了又能如何。

旁边酒楼、当铺、作坊、茶馆,以及街上挑担赶路的摆摊吆喝的众人仿佛都已静止,只有那辆马车所在的队伍在前行。

最终,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前。

156 以下犯上,该死

本来把镇国公府团团包围的众士兵生生裂出来一道口子,让出一条路来。

马车停稳之后,帘子缓缓掀开,一拢暗红色玄纹云袖率先伸出,而后整个人都出了马车。一眼看去,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貌潇酒,湛然若神。

他负手而立,只是随意的偏头扫了府前众人一眼,就让人呼吸一紧。

这是一种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属于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本来对他不屑一顾的蔡集都有些内心颤动起来。

而周围的士兵也一个个眼泛精光,仿佛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拱手异口同声道“见过镇国公。”

萧锦和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下了马车,大步往镇国公府中走去。

蔡集顿时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他“站住,现在镇国公府不许任何人进出,镇国公也不例外。等我们把萧小公爷抓起来交由圣上定夺之后再决定镇国公的去留。”

萧锦和偏过头看向他,眼睛微眯。

身旁的贴身护卫宁远立即上前低吼道“放肆,居然敢拦镇国公的路,怕不是活腻了!”

说罢,对周围的士兵道“没有圣上的圣旨,居然敢私自围困镇国公府,还不速速撤离!”

下面的士兵刚想有所动作,蔡集又高声吼道“听本将命令,不许撤离,继续围攻镇国公府!”

话音刚落,蔡集的眼睛就蓦地睁大,如铜铃一般,渐渐没有焦距。

而他的脖颈处已经染上一丝血迹,伤口细长,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过了几息之后,他的身子笔直往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地扬尘。

一剑封喉。

这一变故让下面的士兵全部都惊恐地看着萧锦和的方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而后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以下犯上,该死!本国公到时自会面圣,尔等全部退下。”

此话一出,下面的士兵全部颤抖着身子往后退离。不消片刻,镇国公府外再无一兵一卒。

萧锦和继续负手往府中走去,后面的宁远瞥了一眼地上蔡集的尸体,扬手吩咐下面的人把他处理掉。

在萧锦和到达镇国公府门前之时,大门吱嘎一声从里缓缓打开,紧接着出现蓝影惊喜的表情。

她屈膝福礼道“国公爷,您回来了。”说罢,继续往门外张望。

萧景和朝她点了点头,一边往里走去一边道“不用看了,她没有跟我一起,御地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处理完之后才会前来。”

蓝影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跟在身后往府中走去。

梁书昱和姜诗语没有上前,看到这一事件解决之后就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地,仿佛他们从未出现在这里。

萧锦和的回归让朝中又开始震荡,没出两个时辰,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许多老臣翘首以盼,只希望镇国公能够出来主持大局,免得朝政被奸人所控。

萧锦和回来之后没有多久便进了宫,冷昭仪的人本想拦着他,不让他面圣,却不知道皇帝从哪得知他已进京的消息,主动宣他进宫面圣。

冷昭仪心思一转,既然如此,那就趁这个机会把他当街杀了蔡集的事告知皇帝,治他个滥杀重臣之罪,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的人,想辩解也辩解不了。

果然,皇帝听完这个消息很是震惊,怒气顿起。

安抚了冷昭仪一番之后,让下面的人传旨命镇国公立即滚到他面前来,一盏茶后还未出现,就要了他的脑袋。

冷昭仪很是得意,想来镇国公惹怒圣上的事不少,再多堆积几件,便可数罪并罚。到那时候撤掉他的国公头衔是小,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封地都得两说了。

萧锦和在皇帝殿中呆了近三个时辰,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

下面伺候的人皆是胆战心惊,他们站在外头都能听到皇帝在里面砸杯子的声音,似是大发雷霆了一番。

虽然没有治镇国公的罪,但由此可见,君臣关系已不如从前那般和谐。

镇国公出来之时脸色阴沉的很,整个人周身散发的煞气让人无法靠近。

只是他出来之后,皇帝对他杀了蔡集之事却闭口不言,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这也让花胜有些琢磨不透圣上的心思。

他不敢再在皇帝面前进言,毕竟此次围困镇国公府,不是皇帝的圣命,而是他私下为之。若真追究起来,他也逃脱不了罪责。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归到风平浪静。

有萧锦和在此,花胜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手下的人也收敛了一些,只是冷昭仪的病情还未转好,皇帝依旧不上朝。

在皇帝生辰的前一个月,一路游山玩水的萧战和花绯两人终于快要抵达京城。

此时的花绯已经九个月的身孕。

正因为她肚子大了不方便赶路,才会在路上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花绯侧躺在马车之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对萧战道“战战,我的腰好酸啊,你快来帮我捏一捏。”

萧战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榻前,帮她轻轻按压腰部,边按边道“再一天的路程就要到达京城了,你怀着身子还要赶路,真是辛苦了。”

花绯听着他安慰的话语,身上的酸痛减了不少,从旁拿了一块点心递到他的嘴边“战战真贴心,赏你的。”

萧战无奈笑了笑,只能张嘴咬了一口。

一边捏着腰,一边沉思起来。

早在前几日他就得到消息,了解了这几个月来京城的动荡,也得知他爹已经赶到京城。

本还在担忧他离开的时间太长,陆适无法抵挡外界的探查。此刻得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有他爹在,所有一切都不用他考虑了。

又赶了一日路,终于到达京城城门口。

萧战没有随着花绯的队伍进城,而是换了一身衣裳从其他地方混进城中。

待到花绯的马车停在镇国公府之前时,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府门打开,清芷从里面窜了出来,大喊道“小姐,您终于回来啦!”

157 回归

花绯听到清芷的声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扶着腰看向她道:“想不想我呀?”

清芷看见她挺着的大肚子,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狂喜。

“小姐,你怀了身孕了?”

她立即上前扶住花绯的手,想要把她从马车上牵引下来。

就在此时,镇国公府门口又出现另一个身影,正是对外称病已经几个月不曾出现的萧战。

他没有在门口停留,而是直接走到马车旁边伸出手道:“绯绯,你回来了。”

大家看到萧战的身影,皆发出惊叹声,他们俩还真是伉俪情深,镇国公世子夫人一回来,萧小公爷的病便好了。

听到花绯回来,本来在醉仙楼中胡吃海喝发泄的陆适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往镇国公府赶去。

气喘吁吁到达门口,指着萧战道:“你他丫的终于……病好了!”

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萧战简直就是一个坑,一个大坑!

花绯下了马车,偏头看向他笑道:“陆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陆适偏头看着她的肚子,脸上露出欣喜,转而又一副生气的模样道:“没你们潇洒,我可告诉你们两个,这次要是不好好补偿我,我跟你们没完!”

发泄完之后,又看着她的肚子道:“你有身孕了?几个月啦?是不是萧战的?”

花绯伸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他的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他的能是谁的?我难不成还能母体繁殖啊?”

陆适摸着自己的头看了一眼萧战道:“没想到萧兄看着弱不禁风,那啥倒是挺给力的。这才多久,肚子都这么大了。”

花绯偷偷扫了周围一眼,小声道:“这里这么多人呢,你这张嘴能不能收敛一点?走,去府中说话。”

一行人进入府中之后,陆适凑到萧战面前小声道:“萧兄,你知不知道你爹回来啦?”

萧战点了点头:“刚刚得知。”

花绯倒是一脸诧异:“什么时候的事?那我是不是得赶紧去拜见他?”

她是看着萧战说的,这也是想询问他的意思。

萧战却扶着她往木枫苑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不用,到时候他想见我们,自然会过来。”

陆适给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果然是萧兄,面对镇国公这种人物,居然还能够如此嚣张,在下佩服佩服。”

萧战偏头看向他:“我是他儿子,你又不是,你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不应该先去拜会一下主人吗?”

听到这话,陆适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一脸便秘道:“你难不成想让我一个人去见你爹?我说萧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我也为你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挡箭牌,你还如此坑我。”

说着仰天感叹道:“真是让人心寒啊!”

花绯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做了这么久的挡箭牌,怎么没看见你成筛子呢?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醉仙楼的帐记到多少了?”

一说到这个,陆适甚是得意,一边迈着大步往前走一边道:“不多不多,也就几万两银子而已。”

听到这个数字,花绯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是疼的,这人还真不把银子当自己的花呀。

萧战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连忙捏着她的手心安抚道:“镇国公府有的是银子,你急什么?”

“我也不是急,就是忍不住会心疼,缓缓就好了。”

一路慢慢前行,到达木枫苑,院中所有下人听到花绯回来的消息,都出院门迎接着。让花绯充分的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

这次花绯能够平安回来,清芷很是开心,吩咐这吩咐那。

忙活了大半天才发现花绯的身边不见拂冬的身影,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良久之后,她一脸担忧的上前问道:“小姐,拂冬呢?她跟你一起出去的,怎么没有跟你回来?”

花绯看到她这副表情,故意装作一副伤感的模样道:“我们这一路遇到很多事情,你猜拂冬现在怎么样了?”

清芷脸上的担忧更甚,眼中顿时生出雾气,就要凝结出泪滴溢出眼眶。

“拂冬她,她不会是……?”

花绯没想到她稍微逗弄一下,会惹得清芷掉眼泪,连忙解释道:“她没事,她只是嫁人了,现在过得好着呢!”

清芷瞪大了眼睛满是诧异道:“她居然嫁人了?”

花绯调笑道:“怎么,你觉得她嫁不出去啊?”

“不是不是,奴婢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嫁人,明明说好和奴婢一起永远伺候小姐的……”

花绯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偏私的,到时候如果你也有中意的人了,我也好生把你嫁出去。”

清芷一脸信誓旦旦道:“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永远伺候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一生一世。”

清芷说这话的时候永远想不到,这样一件看似简单的事,到头来却是奢望。

不一会儿,蓝影匆匆前来,看到萧战和花绯都在这里,俯身行了个礼道:“少爷少夫人,国公爷听到你们平安回来的消息,欣喜不已,让奴婢请少爷少夫人前去碧竹轩一聚。”

萧战本来带着浅笑的嘴角蓦地收敛,清冷道:“去回了他,就说少夫人怀着身孕不好走动,就不去他那里拜见了。”

他来京城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关怀之语,现在他被圣上召回京中,却还要他主动去拜见,哪有这种道理。

花绯抬头看向萧战,扯着他的袖子笑道:“我身子骨可硬朗了,去走走也没关系,要不然去见见你爹吧。”

萧战依旧坚持:“不去,出嫁从夫,你得听为夫的。”

花绯有些尴尬地看着蓝影道:“蓝姨,你去回话的时候好好点说,就说我们舟车劳顿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再去拜见父亲。”

蓝影看了萧战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待到她离开之后,陆适才开口道:“哟,没想到萧兄和镇国公父子关系不大好呀,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那些人的舌头又能嚼上一阵了。”

花绯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里添乱了。”

说完转身看向萧战,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怎么着也是你爹,我们就当散步了,去看看他吧。”

158 首见家长

萧战目光落在木枫苑的院门方向,忽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而后低头道:“你放心,待会儿他自己会过来的。”

花绯下意识“啊?”了一声,心想不都是晚辈去见长辈,哪有长辈主动过来见晚辈的。

见萧战已经从他房间里面把茶具拿了出来,若无其事的在树下的石桌上摆好。花绯只好撇撇嘴,在一旁的藤椅上躺下。

陆适看到他这番动作,立即坐在对面,舔了舔唇道:“好久没喝过你煮的茶了,我为了你的事心身疲惫,是不是该慰劳慰劳。”

萧战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久之后,院中飘起阵阵茶香。

陆适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伸手想要去拿茶杯,却被萧战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正想开口质问,这时清芷匆匆跑了过来,禀告道:“小姐姑爷,国公爷过来了。”

听到这话花绯蹬的一下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看向萧战道:“你爹真的过来了,怎么办?我要不要换身衣服出门迎接?”

萧战伸手拉她坐下,淡定道:“他来了就来了,你慌张什么?”

一旁的陆适吞了一口唾沫,道:“不光她慌,我也慌啊,赶紧帮我看看我这身衣服还算不算得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先去别院避一避。”

萧战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淡定不下来,勾了下唇角,缓缓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推到他们的面前:“喝茶。”

花绯和陆适看着他这副模样,只好强行把心中的慌乱给压制了下来,静静坐着等待镇国公前来。

不一会儿,院外就想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往他们的院子靠近。

陆适和花绯两人连忙站起身面向院外,看着门口的方向,等到那个暗红色身影出现,两人十分整齐地露出一个僵硬的极其公式化的笑容。

花绯这算是第一次见公公,浑身都透着不自在,伸手稍微扯了扯旁边萧战的衣襟,想让他帮着介绍一下。

萧战无奈,只好也站了起来。

只可惜并没有要给他们介绍的意思,而是又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萧锦和看到这一幕,微微轻咳一声,继续往前走。

来到石桌面前之时,陆适连忙让出一条凳子来,堆着笑道:“萧叔,我是丞相府的公子陆适,早就听爹娘提起过您,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深感荣幸。来,您请坐这里坐这里。”

萧锦和微微掀了掀衣裳后摆坐下,偏头看向陆适道:“哦,原来是陆适啊,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你父亲现在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常和我母亲一起去郊外骑马打猎,府中之事都是我祖母在打理,他们俩不知有多潇洒。”

萧锦和笑了笑,点头道:“那就好,回来之后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他们,再过几日我会亲自到府中拜会。”

陆适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萧叔客气了,理应是我爹娘前来拜会您的。”

两人说话之际,萧锦和很是自然的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往嘴边递去。

只可惜这个小动作没有逃得过萧战的眼睛,他上前一步,从他手中夺过茶杯道:“这是我的茶,好像没让你喝。”

萧锦和转脸看向他,脸上有些不自然,低沉着嗓子道:“怎么跟爹说话的?”

“原来你还知道你有个儿子在这,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花绯被这个阵势弄得杵在一旁尴尬不已,和陆适俩人对了一个眼色之后,默默低下头去捏指甲。

正低着头呢,忽然听到桌子被猛地一下拍响,紧接着响起萧锦和带着怒意的声音:“放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管教,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花绯被吓了一跳,立即抬起头看向萧战。

萧战感觉到身边人的颤动,连忙伸手抚了抚花绯的肚子,紧接着偏头对萧锦和道:“你要是吓着我媳妇肚子里面的孩子,看我不告诉你媳妇,让她来收拾你!”

这一番话出自萧战嘴中,让花绯和陆适同时大跌眼镜。

两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萧锦和。

本以为他们父子俩会来一个世纪大战,却没想到堂堂镇国公听到媳妇两个字之后顿时怂了,讪讪缩回手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这点事就不要惊扰你娘了。”

说罢,看向花绯道:“这就是儿媳妇?”

花绯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连忙点点头道:“我叫花绯,是萧战的妻子,见过父亲。”

萧锦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道:“嗯,我听说过你,是战场上一大虎将,有我们萧家的雄风。你既然已经嫁给战儿,以后就得好好管教他,日后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放肆。”

花绯心中暗喜,没想到传说中威严无比的镇国公竟如此好说话,她抬眼瞪了萧战一下,又看了看桌上的茶,示意他赶紧端杯递给萧锦和。

萧战表情极不乐意,却受不住花绯紧紧盯着他的目光,只好把手中刚才夺过来的那杯茶又递到萧锦和的面前,道:“喝吧。”

萧锦和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伸手接过茶杯,微微品了一口,而后蹙了蹙眉道:“煮茶的手艺还没有完全成熟,需要多加练习。”

萧战刚想发作,又听到他继续道:“儿媳妇啊,这一点你也得多多管教。”

花绯先是一愣,紧接着连连点头:“父亲放心,我会好好督促的。”

“嗯,看着你们都安好,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过来看你们,奈何你们娘亲在我出发前再三嘱咐,让我多多关怀她那未见过面的儿媳妇,别无他法,只能过来看看。如此,茶也已喝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说罢,轻轻瞥了萧战一眼,嘴角有意无意勾起一丝笑容,转身往院外走去。

待到他的背影消失,一直拼命忍笑的花绯和陆适才放飞自己一直颤抖的肩膀,渐渐笑出声来。

萧战看着他们两人笑作一团,脸上有些兜不住,自顾自坐在一旁摆弄他的茶具,不出声了。

159 惧内

陆适重新坐到了他的对面,端起一杯茶感叹道“从前只听说萧家出情种,却没想到个个都有着惧内的毛病,这两种混在一起还真是绝配啊!”

眼看着萧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花绯连忙上前挽回他的面子道“去去去,谁说的?我们家都是战战说的算,我都是听他的好不好?”

陆适收敛住脸上的笑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嗯,我看出来了。”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尾音拖得老长,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有一层意思。

空气寂静片刻,花绯和陆适两人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他们俩的笑声。

因为身怀有孕且天色已晚,花绯到达京城的这一日便没有去宫中复命,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这点空档都被花胜当做把柄给抓住了。

当晚就有人递了折子上去,弹劾花绯此行花费时间太长,归来之后又不立即进宫面圣汇报情况,实属藐视圣令,对圣上不敬,希望予以重罚。

花胜更是言辞恳切,说花绯虽是其女,但他不应偏私,也请圣上不要顾及他的情面,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翌日一大早,便有人守在了镇国公府门外,想要把花绯带走。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绯还在吃早饭,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扶着腰站起身道“他喵的欺人太甚,老娘现在还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呢!随便搁谁身上都没有要立即面圣这个理!”

萧战站起身扶住她的腰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花绯大手一挥气愤道“我怎么能不生气?本来想在家里好好休养一番,可现在还要挺着个肚子去宫中一趟,想想就觉得心烦。”

萧战见她如此,偏头对一旁的清芷道“去碧竹轩传个话,就说世子夫人动了胎气需要静养,此事还请国公爷解决。”

清芷嘴角抽了抽,小心翼翼问道“姑爷确定要国公爷出面?”

“绯绯现在肚子里面是我们萧家的孩子,不让他出面让谁出面?”

清芷深吸一口气,心想理是这个理没错,可是她总觉得指使国公爷干活儿有点没有底气。

出了院子,再三考虑之下,她决定去找蓝影帮忙传话。

让她直面镇国公,不行,她有些腿软。

蓝影把事情汇报之后,萧锦和放下手中的信件,微微挑了挑眉道“自己的媳妇自己管,让他自己去摆平。”

蓝影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小公爷说了,您若不去,他就立刻修书一封送回御地……”

萧锦和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把手中的信件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怒吼吼道“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喜欢告状,总有一天要逮着他好好治理一顿!”

发泄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襟,背着手走出房间,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道“花绯身为我萧家的儿媳自然就是我萧家的人,我出面帮她摆平此事也是理所当然。”

蓝影跟在身后低笑点头“国公爷说的是。”

花绯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待了一天,傍晚时分得到消息,说今日镇国公当着众人的面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说有人要算计他,要算计他们镇国公府,他家儿媳妇怀了九个月的身孕,却有奸人恶意弹劾,这是想要害他萧家的子孙啊。

这通怒火闹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毕竟把他怀孕的儿媳妇派出去当差本就不妥,不说一路上艰辛无比,还免不了有危险,放在谁这都说不过去。

虽然当时并没有人知道花绯已经怀孕,但是此刻大着肚子众人皆知,一路舟车劳顿之后还让她即刻进宫面圣,确实有些为难了。

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也怕失了民心,皇帝只好下令可以免了花绯的面圣,反正芙州郡守汇报的折子已经递了上来,就无需多此一举了。

花绯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萧锦和点了个赞,边吃着水果边道“果然是我公公,威武霸气!”

说完拍了拍手,站起身道“战战走,我们现在就去碧竹轩给他请安去!”

萧战一脸黑线,上前扶住她的腰道“天色已晚,你还去走动什么?况且你是我萧家的人,他出面摆平这件事理所当然,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哪行?长辈这么疼我,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啊,正好要多走动散散步,以后生孩子生的快一些。”

萧战无奈只好陪着花绯一起往碧竹轩去。

萧锦和对于他们的到来心中很是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抬眼道“这么晚了,你们过来做什么?”

花绯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今日之事,多谢父亲为我周旋,战战说很想亲自感谢一下父亲,我们一时兴起就来了,父亲不会嫌弃吧?”

说完之后,把就要开口反驳的萧战给强行摁了回去。

萧锦和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

而后吩咐下人,把他的茶具摆出来。

花绯见他身边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总感觉有些别扭,偏头凑到萧战耳边小声道“战战,你爹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怎么院中伺候的全是男的,都不见一个丫鬟。”

萧战轻轻撇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听蓝姨说自从我娘与他和离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凡是出现在他一丈之内的女子都会被处理掉。”

花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又用气声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萧战挑了挑眉,轻飘飘撇了对面的萧锦和一眼道“惧内,怕我娘吃醋呗。”

本以为花绯会跟着他一起鄙视一番,却没想到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我觉得公公这一点做得很不错,值得你学习,要不然你把玉雪苑的奴婢也都撤了吧,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萧战……

160 堕落(没错这就是首订,求支持谢谢!)

花绯一时没有听到萧战的回答,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不愿意?”

萧战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撤掉就撤掉,我无所谓的。”

得到他这番回答,花绯才算满意,继续抬头看着萧锦和。

她吸了吸鼻子道“父亲煮的茶比战战煮的茶还要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萧战听到这话脸色垮了下来,偏头问道“我的手艺不好吗?”

花绯嘿嘿一笑,而后朝他偷偷使了个眼色,用手微微挡住嘴巴小声道“拍马屁你也要比较?”

萧战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一点。

喝茶的过程中,花绯嘴中的马屁如豆子一般撒出来,哄的萧锦和开心不已。

如此,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翌日,花绯让蓝影去把王菊儿给叫了回来,她想看看她出发前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的怎么样了。

菊儿是和弟弟王耿一起来的,八个月不见,王耿已经长高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壮实了起来。

两人在院中汇报了这些日子的成果,花绯表示很满意,说等她生了孩子就会亲自去看看。

“少夫人,奴婢有件事情想恳求您。”王菊儿突然跪了下来在花绯面前磕了一个头。

看到这幅情景,花绯很是头疼,她只要一跪便是有事要求她了。

花绯一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道“说。”

“我的妹妹小莲想跟着到镇国公府来当差,还请少夫人收留。”

花绯挑了挑眉看向她“王莲儿?她心思不正,我这里怕是不能收留她。”

花绯说的很是直接,并没有拐弯抹角。

王菊儿脸上有丝窘迫,又磕了一个头道“小莲这些日子已经改过自新,还请少夫人给个机会,不求在少夫人跟前当差,只求给个能够填饱肚子的差事就行。”

花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什么差事都可以?”

“都可以,还请少夫人成全。”

“那好,马厩里正好缺人手,她既然想干活就安排她去那里吧。”

其实花绯也不知道马厩里缺不缺人手,只是听说那里的活是最繁重的,以王莲儿的性子来说是肯定不会去的。

若是她自己不去,那便不关她的事了。

王菊儿听到这话显然一愣,低头弱弱道“少夫人,马厩里都是干的粗活儿,我妹妹可能难以适应。”

“难以适应就不要干,现在是她求着要进镇国公府,不是我求着她让她帮我干活。”

花绯对王菊儿其他的地方都还算满意,唯一就是这一点,总是心软,被王莲儿吃得死死的。

这番恳求肯定也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王莲儿使着来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也累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以转告给王莲儿,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她不乐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王菊儿见花绯已经躺在一旁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只好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少夫人,奴婢这就去问妹妹的意思,明日就给少夫人一个答复。”

出了镇国公府之后,王耿忍不住表达自己的不满道“大姐,你为什么还帮着二姐?她这些日子好吃懒做,躺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要不是我们的月钱救济,早就饿死了。就她那样我都看不上眼,你居然还把她推荐给少夫人让她进镇国公府,这不是让少夫人为难嘛。”

王菊儿偏头叹了口气道“她总归是你的姐姐我的妹妹,哪能真放着不管,昨儿个听说少夫人回来,她哭着喊着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递这个话,我怎么忍心不答应?”

“大姐,你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二姐才敢这样求你,你看看她敢不敢在我面前这样?她就欺负你一人。”

王菊儿咬了咬唇,苦笑一声道“这是我欠她的,注定要还。”

王耿看着她表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罢了罢了,反正少夫人说只给马厩的差事给她,想来二姐那样的人也不会答应。”

王菊儿在城郊之处买了一处简陋的旧房子,王莲儿就住在那里。

她差不多隔半个月左右回去看看她,顺便给她一些生活费。

王菊儿和王耿刚到房子外头,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低吟声。

“啊,小美人,你让本大爷好爽!”

“舒服吗?还有更舒服的,想不想试一试?”

接下来,只听到男人享受的喘息声,一浪高过一浪。

王菊儿脸色一变,立即拉着王耿往外走去。

她没想到王莲儿现在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大白天的就跟男人行之事。

心痛的同时还有些自责,若不是她疏于管教,二妹也不会变成这样。

在外面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整理衣裳满足离开,王菊儿才一脸阴沉的走进院子。

王耿并没有进去,他年纪虽小,但也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已经不想再看见这个恬不知耻女人的嘴脸。

王菊儿进门的时候,王莲儿的衣裳还没有穿好,正一脸潮红的坐在床上数银子。

看到王菊儿前来,她有一瞬间的惊慌,然后立刻淡定了下来,轻轻瞥了她一眼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需要生活的。要是每次只等着你那点银子,我不早就饿死了?”

“我每个月的月钱都给了你,小耿的才留给我们俩生活,我们俩都够了,你咋会饿死?”

“就你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随便买点胭脂衣裳就没了,更别提吃饭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那样,吃点清粥小菜就满足了?”

说着翻了个白眼“穷鬼,看着闹心。”

又低头数了一会儿银子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把身上的衣裳穿好之后,抬头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已经帮我弄到镇国公府的差事了?”

王菊儿不想再看她,微微转过身子,看着窗外点点头道“嗯,少夫人答应给你一个差事,只看你自己做不做。”

王莲儿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从床上爬起来道“什么好差事,是不是在小公爷面前伺候的?”



161 王莲儿进府(没错前一张就是首订,求支持谢谢!)

王菊儿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偏头看向她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想进镇国公府到底是什么目的?你该不会在打着小公爷的主意吧?”

王莲儿马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怎么会呢?我只想找点活做,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伺候男人吧?你也知道那些臭男人一个个长得又肥又丑,我其实也不是很乐意这样做的。”

王菊儿这才放下心,道“既然这样,那你也别挑三拣四了,少夫人答应给你一个在马厩里干活的差事,只要你老老实实干活,每个月的月钱少不了。”

听到这话王莲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伸手把王菊儿往后推了一把,一边推一边道“马厩?王菊儿你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却给我弄个这样的活,你是不是诚心戏弄我呢?还是你压根就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在随便糊弄我。”

王菊儿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少夫人给你这份差事。要不然以你从前对少夫人的不恭不敬,她连镇国公府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进。”

王莲儿嗤笑一声“你这意思还是抬举我了呗,这副委屈的模样装给谁看?你要知道当初是谁害我们家变成这样,是谁害得我现在要去讨好那些臭男人!王菊儿,我告诉你,你欠我们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王菊儿被她说的无言以对,愣愣的杵在那里,委屈的就要快要哭出来。

要不是心中自觉有亏欠,她不会自卖为奴,也不会次次受她侮辱还一直接济她,更不会腆着脸去求少夫人给她一个差事。

王莲儿看着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扔给她一个白眼道“你现在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不管,我反正不去马厩干活,你要是不给我求个好差事,我跟你没完!”

刚吼完,王耿就出现在门口,气冲冲冲进房间中,把王菊儿护在身后。

“二姐,你怎么能对大姐这种态度?你知道大姐为了给你求这份差事在少夫人面前磕了多少头吗?你以为少夫人是好糊弄的?她当着我们的面说你心思不正,能给你这份差事都已经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了,你还想伺候小公爷?做梦!”

王莲儿听到这话,很是不服气道“我哪里心思不正了?我就是想找个好差事好好干活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个差事就摆在这了,你爱干不干,要是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再想进镇国公府就比登天还难。”

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以后对大姐的态度要好一点,大姐对我们够好的了,给我们吃给我们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莲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弟弟从小就胳膊肘往外拐,明明她才是他的亲姐姐,却老是帮着那个害了自己一家的外人。

她不耐烦道“这件事我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只有一天时间,我们明天就得去少夫人那里回话,你最好赶紧考虑清楚,要不然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之后,王耿拉着王菊儿出了房间,径直往县里的宅子赶去。

第二日,王菊儿带着王莲儿从后门进了镇国公府,一边走一边嘱咐,让她少说多做,在主子面前乖巧一些,不要惹事。

这里不比外头,出了错可都是要受罚的。

王莲儿嫌她啰嗦,翻了个白眼,便开始左右张望,完全没有听她说的话了。

镇国公府就是气派,要是能够在这里当半个主子,那该多好。

她微微拢了拢肩上的发丝,心中暗忖着,这几个月她都没有少亏待自己,把自己养的又白又嫩,以她的姿色和技术,想来伺候小公爷不成问题。

少夫人有什么好的?就算长得再漂亮,总归也是一个武夫,粗糙的很,哪知道讨好男人?

在这几个月的练习之后,她的床上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要能够接近小公爷,她保证能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前面的王菊儿提醒道“木枫苑已经到了,你待会儿见过少夫人之后她会安排人带你去马厩。我不得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在少夫人面前随便乱说话,要是惹少夫人不高兴了,那就不是去马厩干活这么简单了。一顿痛打,把你扔出镇国公府都有可能。”

王莲儿脸上尽是不耐烦,撇了撇嘴道“你啰不啰嗦啊?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上念叨了?真烦。”

“我这是为你好,到了这里就不能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王菊儿叹了一口气,带着她继续往院中走去。

花绯正在偏院闭目养神,听到清芷的禀告,扔了一块点心放进嘴中道“把她带进来,有些话我得提前给她说说,警醒一下。”

“是,小姐。”

不一会儿清芷就带着王莲儿和王菊儿两人来到了偏院,两人走到花绯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奴婢见过少夫人。”

花绯这才睁开眼,身子坐直了些,而后又觉得坐着不舒服,于是又扶着腰站了起来。

她看了低着头的王莲儿一眼,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道“菊儿有没有跟你说过进镇国公府要注意的事项?”

王莲儿抬头看向她,连连点头道“少夫人放心,姐姐已经都跟奴婢说过了,奴婢一定好好干活好好伺候少夫人。”

花绯轻笑一声“伺候我就不必了,把马厩里面那些马伺候好就行。那里的活比较繁重,管事也比较严格,做错了事可能会受到惩罚,到时候你可不要怀恨在心。”

顿了顿,偏头对清芷道“清芷,在镇国公府中若是发现有奴才对主子不忠,该如何惩罚?”

清芷低头答道“回小姐,一旦发现,乱棍打死。”

听到这话,下面挂着谄媚笑容的王莲儿表情瞬间僵硬了,她明白花绯的意思,可还是禁不住暗想,乱棍打死这个惩罚未免也太重。

不过,只要她想办法抓住了小公爷的心,到时候规矩什么的不还是一纸空文,只要小公爷护着她,其他所有事都不算事了。



162 灌了迷魂汤

思及至此,她点点头道“多谢少夫人提醒,奴婢定然谨守本分不做出任何对主子不忠之事。”

花绯点点头“希望你不是口头明白,而是心里头真心明白。好了,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清芷,让人带她去马厩,顺便教教规矩。”

王莲儿随着清芷的人退了下去,只留下王菊儿还跪在花绯的面前。

花绯低头看着她道“菊儿,我刚才说这个话儿也是想让你明白,到时候她若真犯了事,那也是她自找的,你不许求情。”

王菊儿磕了一个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谢过少夫人。”

“好了,你下去吧。县里的宅子已经弄好了的话就只留王耿一人在那里便可以了,现在拂冬不在,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听到这话,王菊儿眼中满是惊喜,又重重磕了一个头道“是,奴婢遵命。”

花绯看着她一个一个头磕得嘣嘣响,无奈挥了挥手道“你起来吧,不用老是磕头,这要是磕坏了,我还得找大夫帮你看伤多麻烦。”

王菊儿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听着她的话从地上爬了起来,行了个屈膝礼道“少夫人,那您先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帮您准备午膳。”

“嗯,要精致可口些,最近胃口不大好。”

“是。”

等王菊儿走后,花绯一边朝池子里撒着鱼食,一边对清芷道“菊儿这个人手巧有耐心心也不坏,唯一就是耳根子软,你这阵子还是得多盯着她一些,看看她有没有和王莲儿接触。要是王莲儿使坏,她还帮着她的话,那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清芷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会多加注意的。”

“嗯。”

在池边撒了一会儿鱼食,花绯觉得无聊,望着前方惆怅道“战战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在做什么。”

清芷笑道“早就知道小姐会惦记,奴婢之前就打听清楚了,姑爷一大早就去各府送请帖去了,三日后请大家来镇国公府一聚,为小姐接风洗尘,顺便宣告小姐怀孕的好消息。”

花绯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身子都透着不可思议。

“他不是不喜欢热闹吗?还亲自去送请帖?莫不是昨晚踢了被子没睡好着凉发烧了啊?”

清芷对于花绯的疑惑表示哭笑不得,调侃道“姑爷为什么有所转变奴婢也不知道,这还得问小姐,是不是给姑爷灌了什么汤?让他转了性子。”

花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他这样做是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小姐了,之前国公爷闹出那么大动静来,现在小姐怀孕京城谁人不知?姑爷却如此费力一个个去通知,还不是看重小姐,心中高兴才会这样做。想来此刻的姑爷心中已经乐开花了吧。”

清芷没有猜错,此刻的萧战正坐在镇北侯府中,与常乐长公主诉说着这个好消息。

他脸上的兴奋言溢于表,完全掩饰不住。

常乐长公主看着他如此高兴的模样,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道“还是花氏有福气,能得你在旁边陪着。想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啊身边没一个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说到这,萧战的脸色不自然起来,眼神略微躲闪道“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肯定要好好陪着绯绯,不能让她再如我娘一般受苦。”

“嗯,我只希望你不要和你娘生气,这几年一直没来看你肯定有她的缘由。”

萧战点点头“多谢外祖母提醒,战儿心中有数。”

“好了,你的请帖祖母收到了,过几天我会派人送礼过去。自从你外祖父走后,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番就不亲自走动了,也免得待在那里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添不自在。等你的孩子出世,我再亲自来祝贺。”

“是,外祖母好好休息!战儿就不打扰你了。到时候等绯绯生了孩子,战儿再亲自来请您到镇国公府一聚。”

从镇北侯府离开之后,萧战又马不停蹄去了姜府,他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与大家分享。

而后又广发邀请帖,请京城各世家子弟都来镇国公府一聚。

陆适接到邀请帖的时候一度怀疑了半盏茶时间的人生,他紧盯着帖子后面的落款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这真的是萧战亲自写的吗?我怎么感觉有些不敢相信?”

后来得到消息说其他人也收到了他亲自拟写的邀请帖,他更加觉得诡异。

一直清冷不与人交往的萧小公爷居然转了性,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三日之后,镇国公府设宴,众多世家公子小姐都前来捧场。

连许久不出门休养在家的丞相陆政与御史大夫姜维,都亲自前来送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和祝福。

花胜一党也有不少人前来混在其中,探听虚实。

花缇依旧是跟着姜诗仙来的,这些日子她俨然已经跟姜诗仙成了手帕之交,虽说她们俩的父亲在朝堂上政见不合,但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情谊,赏花郊游一件不落。

花绯出门的这段日子姜诗仙来过镇国公府无数次,都没有见到萧战的影子,每次都被蓝影和陆适给挡了回去。

本来还在生着萧战的气,此刻接到邀请气又消了,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没想到花绯的肚子这么争气,才嫁过来没有多久就已经有了身孕,她要想再嫁给萧哥哥做正室就很难了。

可是若只是做一个侧室,她又不甘心,想想都浑身不得劲。

如此,她只能放弃他,以后听从爹娘的话,另择佳婿。

陆政和姜维到了镇国公府,与萧战闲聊了几声,祝贺之后便去找萧锦和说话了。

其他人则在花园中闲逛,喝着美酒,赏着美景。

在马厩里干了几天活的王莲儿得到镇国公府请客的消息,心中按捺不住,使尽浑身解数伺候了马厩管事一晚,才得以放假一天,由管事熟识的人带着她到宴会所在处伺候。

立在角落里的她看着一个个衣着华丽的世家公子小姐在眼前穿梭,眼中羡慕得直冒泡泡,若是什么时候她也能够站在这些人的中间,那就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了。



163 下药

花绯是今天的主角,自然也是盛装出席,因为怀着孕,未施粉黛,眉眼却还是艳丽动人。

前来的官员都去了萧锦和那边,萧战这边便只剩下众多年轻人聚在一起,悠闲惬意。

萧战和花绯坐在主位,大家依次坐在旁边,一阵寒暄之后,宴会便开始了。

觥筹交错之际,王莲儿端着盘子悄悄躲到了角落,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来。

这是她进府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只等着下手的机会。此种催情药效果最好,饶是定力再强,也会控制不住。

她把药粉倒了一些放在酒杯之中,冷笑一声往宴会方向走去。

若是没有准备和打算,她才不会真傻到来镇国公府做最繁重的活。

瞟了上头一眼,此时的萧战正一展他好男人的风姿,亲手给花绯喂水果,惹得下面一众小姐艳羡不已。

王莲儿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这般做给外人看的有什么好羡慕的,她就不信萧小公爷在花绯怀孕期间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男人嘛,哪个不是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只有做得隐秘与不隐秘的分别罢了。

她把额前的刘海拉下了一些,已经有人在向萧战敬酒了,到时候她去倒酒,把这个杯子换给他就行。

此时,正逢花胜的内侄花炎贵上前敬酒,他是花胜死了的兄弟的遗孤,一直由花胜抚养,在花府混得和府中的公子一般。

此番前来,也是想找找萧战的不自在。

他一副微醺的模样,走上前去举起酒杯道“没想到我这傻妹妹居然能得萧小公爷看重,怀个孕还这么大张旗鼓请我们来。如此给我们花府面子,我敬萧小公爷一杯。”

他这话中的意味,仿佛萧战看重花绯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碍于花府的面子似的。

萧战心情不错,懒得和他计较,举起酒杯道“还得亏花府培养出了我夫人这样贤德的人,要不然还真无缘与花公子得以相见,这杯我干了。”

这话一出,花炎贵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的意思就是整个花府就花绯一人贤德呗。

本还想针锋相对一番,却见萧战已经把杯中的酒喝完不再理会他,而是低头与花绯说话,硬生生把喉咙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王莲儿见萧战杯中的酒已经喝完,旁边伺候的丫鬟就要上前倒酒,连忙端着盘子走了上去。

她特意穿了和她们一样的衣裳,端了一样的盘子,想来上前倒个酒不会被发现端倪。

在前面丫鬟刚踏出一步之时,她故意撞了一下,那人一个不稳,手中的酒壶倒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整个胸口都湿了。

她惊慌地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主子,幸好没有被发现,于是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对王莲儿道“我要去换身衣裳,你去给小公爷斟酒。”

刚想离开,脚步又顿了顿,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王莲儿连连点头“是的,我是新来的丫鬟,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嗯,做事稳妥点,不要冒冒失失的就行。”嘱咐完之后快速离开。

王莲儿心中鄙夷不已,自己冒冒失失的站都站不稳,还好意思警告她。

她暗藏住内心的欣喜,端着盘子往前走去。

萧战的关注点都在花绯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深低着头的她。

王莲儿很是顺利地把他的酒杯换掉,再满了一杯酒上去。

而后匆匆退下,站在一旁等待。

就在此时,恰逢蓝影手下的二等丫鬟璃乐身边有个小丫鬟突然肚子痛,缺了人手,随手朝她招呼道“你过来,把这个果盘送到国公爷那边的大厅去。”

王莲儿回头看向她,指了指自己小声问道:“是叫奴婢?”

“嗯,快些过来,别愣着了。”

王莲儿十分不舍的回头看了萧战一眼,看来她没法亲眼看着他喝下这杯酒了。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那杯酒好好的放在他的桌上,总会有喝到的时候。

只是她的动作还是要快些,一定要赶在萧小公爷离席之前赶回来,到时候才能偷偷跟过去。

思及至此,王莲儿把盘子放在一旁,小跑着过去接过果盘,跟在众小丫鬟身后,往另外一边的大厅走去。

萧战和花绯聊了两句,花炎贵觉得不甘心,又举起酒杯上前敬酒道:“从前听闻萧小公爷滴酒不沾,此次一见,与传闻大不相同。我就说嘛,身为一个男人哪有不喝酒的,那不喝酒的都是娘们。萧小公爷身子虽弱,却也是海量,我再敬小公爷一杯,还望小公爷赏脸。”

在他眼中,萧战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言语上斗不过他,就用身体斗,多灌他几杯酒,想来这身子又得病上好几个月。

他一生病,也算是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萧战和花绯听到这话,都露出笑而不语的表情。

只有他们知道,萧战杯中的压根就不是酒,而是水,喝下一坛也不会醉。

这个主意是萧战想出来的,有了上次那个教训,他是再也不敢碰酒这个东西了。

万一又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再求原谅只怕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萧战伸手拿起酒杯道:“既然花公子这么开心,那萧某只好奉陪了。”

刚想入嘴,却闻到杯中浓浓的酒味,他眉头微微蹙了蹙。

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方向,那个给他斟酒的丫鬟已经换了衣裳回来,静静端着盘子站在那里。

他把酒杯又放了回去。

花炎贵看到这一幕,鄙夷道:“萧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萧战笑了笑,道:“手下的丫鬟粗心,没有拿萧某专用的那个镶金白玉杯,有些不习惯。”

说罢朝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道:“为何换了酒杯?”

他其实没有用专用杯的习惯,说的也不是杯子,而是其中的酒。

一旁的丫鬟心下一惊,连忙走上来道:“奴婢刚才见您的杯子有些污渍,于是拿下去清洗了,还请小公爷恕罪。”

她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这样回答最是稳妥。



164 服侍得还满意?

总不能说她毛手毛脚弄湿了衣裳,随便找个丫鬟给他斟酒才导致换了杯子吧?

萧战没有怪责,只是吩咐道:“拿我的杯子过来,再满上酒。这一杯酒就端给花公子吧。”

丫鬟立即按照吩咐做事,她得了蓝影的嘱咐,知道萧战只喝水不喝酒,十分麻利地给萧战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

而后把桌上那杯酒恭敬地递到花炎贵面前,道“花公子,请。”

花炎贵本来不愿意喝的,却闻到这酒特别香醇,心思一转,莫不是萧小公爷的酒格外不一样?

听说镇国公府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想来萧小公爷喝的酒也是难得的好酒。

他把自己的这杯放在了丫鬟所托着的盘子上,换下盘子上的那杯,道:“萧小公爷如此盛情,花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啧了啧舌,心想果然是好酒。

萧战浅笑,也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瞥了一旁立着的丫鬟一眼,转头对花绯道:“绯绯,你肚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花绯未加思索,一边嚼着点心一边道:“没有啊。”

萧战深深看了她一眼,笃定道:“我觉得你可能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花绯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炎贵,十分配合的“哦”了一声之后,道:“是啊,在外面呆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要不你陪我回去歇歇吧。”

得到她这句话,萧战站起身来,用略带歉意的表情看向众位宾客道:“夫人孕期劳累,我们就不陪大家了,大家尽情吃喝,无须客气。”

众人又祝贺了一番,看着萧战带着花绯离开。

刚离开人群到达安静之地,花绯就偏头问道:“战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战眉头微蹙道:“有人换了我的酒杯。”

“那个小丫鬟不是说见你的酒杯脏了,才拿下去帮你清洗的吗?”

“可是她给我倒的是酒。”

听到这话,花绯恍然大悟。

“蓝姨应该嘱咐了那几个给你倒酒的小丫鬟,她们就算换杯子也不会犯这种错,你的意思是有旁的人故意换了你的杯子?”

萧战点点头:“等宴会结束,我会让蓝姨好好彻查这件事,这件事肯定不是巧合。”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木枫苑走去。

宴会中的花炎贵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觉得浑身发热,隐隐有种无法言说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心觉不对,想着莫不是自己喝多了,才会总想着那档子事。

为了不丢脸,他只好离席匆匆离开,想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王莲儿送完果盘回到这里,萧战他们早已离开,她心下一动,难不成小公爷已经喝了酒发作了?

她心中焦急,可别让别人发现得了这个机会就好,她得赶紧追上去。

结果刚追到一处寂静之地,假山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把从背后抱住她。

她吓了一跳,却不敢声张,她此次来宴会场所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要是闹大了,她得受惩罚不说,以后还再没有机会接近小公爷。

拼命挣扎之下,她被那人一把抱起,往后面假山隐秘的地方走去。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她见周围寂静无一人,心中有些害怕了。

花炎贵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放下,一把按在草地之上,撕扯她的衣裳。

如此,王莲儿终于得以看到他的脸,原来是花府的公子。

他虽然不及萧战,也不及那些世家嫡子,但总归是大将军的侄子,也算是花府的半个小主子。

此刻反正已经逃不脱了,抓住一个是一个,王莲儿心想。

她见他拼命撕扯自己衣裳猴急的模样,露出一个媚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道:“花公子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公子想杀了奴家呢,就这点事值得公子费心?来,你躺着,奴家自己来。”

本来以为身下之人会拼命挣扎的花炎贵,此刻整个人都懵了,那使劲按着王莲儿的手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身子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推倒,而后一股甜腻扑面而来,感受到身上衣裳的剥离,他享受地闭上了眼。

几番激烈的之后,王莲儿伏在花炎贵的胸膛上微微喘着气。

“公子,奴家服侍得可还算满意?”王莲儿媚眼如丝。

花炎贵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她身上来回滑过,满足道:“你个小妮子,功夫真不错,想不想跟着爷?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王莲儿眼睛一亮,在他耳边呼着气道:“能跟着爷,是奴家的荣幸。只是奴家是这镇国公府的奴婢,怕是不好离开啊。”

“这有什么,爷要带走的人,他萧小公爷还能留不成?还不得乖乖拱手送给爷?”

王莲儿轻笑:“奴家就知道爷有魄力,是真男人,奴家日后定然会好好服侍爷,包爷舒服。”

有了花炎贵的承诺,王莲儿心中欣喜,只要能不当下等的奴婢,能够穿金戴银过好日子,跟着谁又有什么关系?

幸好她进了镇国公府,要不然也认识不到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

她心中更加对王菊儿不屑一顾,只有她那种一根筋的人才会想着给人家当牛做马做一辈子奴婢,到头来半点好处没捞到。

不像她一般,才进镇国公府没有多久,就攀上了高枝。

两人又在草地上腻了一会才穿衣起身,花炎贵只要想起刚才的滋味就心潮澎湃,迫不及待派人去了萧战那里,说要带走镇国公府一个丫鬟。

花绯听到这个消息没觉得有什么,人家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她没必要阻拦。

倒是蓝影大发雷霆道:“居然敢在府中勾搭客人,一看就是心思不纯者,败坏镇国公府的风气,这等奴婢不能留,直接乱棍打死就好!”

花绯被她这通吼吓了一跳,回头迟疑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小姐,这等事情不能纵容,要真让她走了,府中的那些丫鬟便不会安分守己,一个个都想着攀上主子飞上枝头,以后府中的事还怎么做得好?”



165 混得风生水起

花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说得也有道理。”

转而对来禀报的下人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哪个管事手下的?”

“禀少夫人,是李管事手下的,名叫王莲儿。”

听到这个名字,花绯下意识轻呵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清芷,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王菊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道:“原来是她,我就说镇国公府从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突然就冒出这种事了。菊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王莲儿进府之时,她就警醒过王菊儿,以后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不能求情。

她倒要看看,王菊儿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王菊儿初听到王莲儿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此刻听到花绯的问话,连忙低头道:“奴婢不知,但凭少夫人做主。”

她虽然心软,但并不傻,此次花绯问她这话,便是想看看她的忠心如何,并不会因为她的意见改变决定。

何况她对王莲儿已经仁至义尽,此次有什么样的结局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花绯笑了笑,对王菊儿这番回答还算满意,偏头对清芷道:“清芷,你亲自去一趟,就说王莲儿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奴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走的,至少要出五十两银子为她赎身,要不然生是镇国公府的人,死是镇国公府的鬼,再怎么样也带不走。”

听到这话,王菊儿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少夫人终究是仁慈的。

清芷有些迟疑道:“小姐,你真放她走啊?”

“这种人不放她走还留着做什么?让她去花府祸害也不错,还能挣点银子,也算是发挥了她的价值。”

顿了顿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萧战道:“说不定她还能勾搭上花府那个老的,到时候成为我后娘都有可能,光想想花府鸡飞狗跳的样子,我都有点小兴奋呢。战战,你说是不是?”

萧战笑着瞥了她一眼道:“你就是爱看热闹。”

清芷听了花绯这番话,倒是没意见了,招呼下面的人出了木枫苑,处理王莲儿的赎身之事。

过了好久才回来,说是花炎贵手中没这么多银子,让下人送了趟银子过来,才把王莲儿带走。

不过清芷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此事,让下人在众客人面前好好宣传了一番。

花炎贵来镇国公府做个客就花钱买了个丫鬟回去的事不久之后就传到了花胜的耳中,他大发雷霆,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非要从镇国公府花这么多银子买回来。

花炎贵实在喜欢王莲儿这个狐媚样子,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任花胜骂个狗血淋头。

随后又回到自己院中与她翻云覆雨。

没过几天,花炎贵就纳了王莲儿为妾,王莲儿成为他最得宠的姬妾。

王莲儿得宠之后很是嚣张,连花炎贵的正室都不放在眼中,时不时挑衅她。而那正室每每想要教训她,都会被花炎贵阻拦,并且被训斥一顿。

她很是不甘心,从前花炎贵也经常流连花丛中,姬妾无数,但是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迷了心。

再这样下去她这个正室的威严还怎么保得住。

于是哭哭啼啼跑到花胜那里告状去了。

花胜听言大怒,他一直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小的那个还夭折了。

他一直把花炎贵当成亲儿子一般,还想着以后可以让他承袭花家的家业。

现在他这么没规矩,做出这等宠妾灭妻的事,不好好教训一番他就不会知错。

本来想把王莲儿乱棍打死算了,可后来顾念他们叔侄之间的情分,他只好趁花炎贵不在府中的时候,亲自去找王莲儿,想让她主动离开。

没成想,到了王莲儿院中,刚训斥两句,王莲儿就如花蛇一般贴了上来,勾得他气血上涌。

一双小手一路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滑,猛地抓住他那话儿,牵着往房中去。

花胜好久没遇到过这么火辣主动的女子,顿时魂就被勾走了。

家中宋氏已经人老珠黄,又看管得严,虽然有几个通房丫鬟,但碍于宋氏的威严都是畏手畏脚唯唯诺诺,看着就没劲。

此刻受王莲儿一勾,哪还能忍得住,也不管她是不是侄子的女人,就地享受了起来。

王莲儿一边使劲浑身解数伺候着,一边内心暗自鄙夷,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模样,用下半身思考的东西,哪还记得什么礼义廉耻?

做着的时候,她不免又想起了曾经那个让她付出真心的人。当时她也是个充满着天真愿望的女子,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只可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

那次他想把她卖进青楼,她还对他存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她后来怀着他的孩子去找他,居然被他当成叫花子打出门。

她看着他安慰着他的新婚妻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泪如雨下,哭倒在寒风中。

就这样,她的孩子没了,心也就此死了,从此之后,只觉得男人就是一个物件,一个可以任她掌控吐钱的物件。

她要把他们当成绳子,攀着一路往上爬,荣华富贵地位荣耀都要得到,到时候爬到顶端,还会有谁知道她曾经那么低下肮脏?

花胜对她的技术很是满意,完事之后,哼着小曲从院中离开。

而后,又花银子买了一支簪子偷偷送给她,约定夜深人静之时在偏僻的小花园夜会,好好享受一番。

王莲儿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在花府中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花炎贵的正室再去告状,也没人理会了,只能委屈得一个人默默在角落抹眼泪。

没过多久,宋氏发现了端倪,想要把王莲儿狠狠教训一顿,却被花胜阻拦,还一时失手打了她一个巴掌。

宋氏自从嫁给花胜之后,还没受过这等气,哭着闹着不罢休,非要花胜把王莲儿处置了。

花胜现在手中已经掌握实权,不再像之前那般要仰仗宋氏父亲手中的旧部,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

花缇看到母亲整天在府中闹个不休,又心烦又愤怒,想着王莲儿才多大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把府中搅得不安宁,她得亲自出马会会她。



166 从身边人下手

她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王莲儿的院子。

“本小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就算我此刻把你处置了,让你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爹也不会对我怎样,最多伤心一段时间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你在我面前还是乖觉一些为好,免得本小姐亲自动手。”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王莲儿看着她笑了笑,抚了抚肩上的发丝歪着头道“我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什么大名堂,追求的无非就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罢了。怎值得小姐放在心上?要我说啊,都是夫人她们自己太看得起我了,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大可双方欢喜。”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娘的不是!”

“小姐别冲动,我看小姐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我说可以帮你除掉花绯,让小姐成为镇国公世子夫人,小姐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花缇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偏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王莲儿低头浅笑一声“在宴会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萧小公爷,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得我都心动了,只可惜啊,萧小公爷的眼中只有花绯一人,未曾看过小姐一眼。”

花缇紧抿着唇,脸上有一丝被看穿的羞恼,却忍着没有发作。

王莲儿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被她听进了心中,脸上笑容更加娇媚,继续道“依我看,小姐无论是容颜还是姿态都不比花绯差,何以不能当镇国公世子夫人?如今她能够坐在那个位置,只是运气好捷足先登罢了,若是她不在了,那这个位置不就是小姐的了?”

花缇静静看了她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你想怎么帮我?”

王莲儿知道她会心动,款款走到她面前,低声道“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听到这话,花缇轻笑一声“你未免太过天真,她身边的清芷是从前她娘身边贴身侍女的女儿,一直对她忠心耿耿,想要从她身上下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王莲儿抬手轻掩嘴唇低笑了一声,而后绕到花缇身后,看着前方道“当然不是让她背叛她,这样风险太大。”

“那你想如何?”

“花绯现在怀着九个多月的身孕,随时都有可能临盆,女人嘛,生产的时候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只要稍微出一点差池,都有可能一尸两命。”

她眼睛微眯,露出狠厉的眼神,凑到花缇耳边一声耳语一番。

花缇听着的时候神色一直在变化,最终,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好,这件事只要成了,以后你在府中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管,也会把你当做好姐妹一般对待。”

王莲儿浅笑,微微屈身福了个礼,道“妾身定然全力以赴,不负小姐的期望。”

花绯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刻意去打听王莲儿进入花府后惹出来的那些鸡飞狗跳之事,只惬意的待在自己院中吃了睡睡了吃。

越接近临盆的日子,越感觉身子不那么畅快,整个人都觉得闷得慌,于是派清芷出门去看看有没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买回来给她解解闷。

眼看着大半天过去,清芷还没有回来,花绯扶着腰一边走动一边嘟囔道“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门看见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忘记时间了。”

王菊儿一边扶着她怕她摔着一边道“清芷姐姐性子最是沉稳,定然不会这样,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

花绯偏头看着她笑道“从前拂冬也说过这个话,那时候……”

一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产生强烈的不安。

犹记得那一次,清芷也是出门许久没有回来,后来还是王菊儿来送的信,说约她在城郊林中相见。

思及至此,她立即偏头对王菊儿道“菊儿,你派个人去看看,清芷现在人在哪里?若是因为没有找到有趣的小玩意而没有回来,那也不必找了,直接回来便是。”

王菊儿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点头福了个礼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刚走到院门口,迎面撞上一个匆匆忙忙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看到她的身影,忍不住大呼道“菊儿,大事不好了,我们一行人碰到了劫匪,他们把清芷姐姐给抓走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之前。”

“怎么现在才回来禀报?”

“我们都被绑走了,那劫匪只是放我回来传话的,说要少夫人亲自去赎人,他们才会放清芷姐姐回来。”

王菊儿低头思索了一番,考量道“少夫人现在怀着身子,怎么方便出门?这事不能告诉她,免得她乱了神。”

小丫鬟神色更加焦急“那,那可要如何是好啊?”

“我们去找蓝管家,让她定夺此事。”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花绯的声音,她摸着肚子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要去找蓝姨?”

小花丫鬟瞥了王菊儿一眼,不知道要如何回话了,只低着头哆哆嗦嗦杵在原地。

王菊儿回头强装镇定道“回少夫人,是院中的用度之事。”

花绯之前就有些不心安,此刻看到跟着清芷出去的小丫鬟回来,面色惊慌,心中更加忐忑。

她厉声道“不许骗我,说,是什么事情?”

听到这声问话,小丫鬟吓得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伏在地上磕头道“少夫人,是清芷姐姐被歹人绑走了,说要您亲自去赎她才能放人,要不然就杀了清芷姐姐。”

王菊儿生怕花绯动气,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少夫人不要心急,想来那些人只是求财而已,我们只要带了银子过去,他们肯定会放人的。”

花绯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点名让我去赎人,看来是冲着我来的,若我没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清芷,这一趟浑水我必须要淌。”

“可是您的身子……”王菊儿担忧道。



167 一只手臂换一条命

花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偏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菊儿还是不放心,蹙着眉头道“少夫人,我们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小姑爷吧,您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花绯想了想觉得可行,萧战在身边的话能够救出清芷的把握会大一些。

此刻萧战正在偏院练剑。

花绯去找他说了这件事,萧战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剑,跟着她往镇国公府外走去。

由小丫鬟带路,两人不久之后就停在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山坡之下。

见到他们前来,山下冒出了两个人,皆是土匪装扮,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之后指了指萧战和花绯道“只许你们两个上山,其他人都留在山下,要是不听的话,上面那个小丫头可就没命了。”

他们以为萧战不会武功,还是那个传说中弱不禁风的小公爷,便对他放松了警惕。

萧战本不愿意花绯前去冒险,但他知道清芷对她意味着什么。

若是此次清芷出了什么差错,花绯肯定会要悔恨一辈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朝两个土匪点点头“好,但你们要保证她的性命无虞。”

“废什么话,赶紧上去吧。”由一个土匪带头,花绯和萧战跟在他身后,慢慢往山上走去。

平常在平地上走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突然爬个山,花绯总感觉自己肚子在往下坠,很是劳累。

萧战偏头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层层汗珠心疼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花绯点点头“你放心,我没事。”

萧战冷眼扫了前面的人一眼,仿佛在看一具死尸一般。待会儿等清芷被救出来,他们都得死。

一路向上,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以隐约听到清芷呜呜的声音。

花绯紧张的看向前方,见清芷被两个彪形大汉挟持着。正在奋力挣扎,只是身上绑着绳子,脖子上架着刀子。她的挣扎都无用。

清芷看到花绯前来,眼泪夺眶而出。拼命呜呜呜叫着,却因嘴被堵住叫不出声来。

旁边的人看到她这么拼命想要喊叫出来的样子,冷笑一声,伸手把她嘴中的布条扯了出来,如了她的意。

清芷感觉嘴里堵住的束缚被撤离,连忙激动的朝花绯喊道“小姐,你不要过来,他们的目的是向要了你的命!”

花绯看到清芷的那一瞬间,脚步加快了不少,冲她喊道“清芷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站在清芷旁边的一个独眼龙冷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看来镇国公世子夫人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既然如此,想来也不会拒绝我们接下来的要求了。”

花绯听到他的话,再想往前走几步。却被前面的人给拦了下来,道“就站在那里,不许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一步,我们老大的刀可就不听使唤了,世子夫人。”

他们知道花绯武功高强,就怕她现在怀着身孕还能够出其不意的把他们撂倒。

此刻隔了好几丈远。她就算有动作,其他人也能够有时间做好准备。

花绯扫了面前的众人一眼,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独眼龙把架在清芷脖子上的刀子拉开,扛在自己肩头上,昂头挺胸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自然是冲着你这个镇国公世子夫人来的。”

萧战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指着他们愤怒道“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还是以为我傻?反正你们镇国公府得罪的人那么多,不如你们自己猜猜?好了,我们的时间宝贵,也不想多与你们废话了。总之,想要救她的话,还请镇国公世子夫人自断一臂,这件事也就了了。”

“自断一臂?你们倒是好大的口气,我要是不依呢?”花绯冷冷道。

独眼龙仰天哈哈大笑一声,而后微眯着他唯一的那只眼道“一只手臂换一条命我们都觉得划得来,当然,你若不想也无妨。反正咱们哥几个做侩子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是不知道世子夫人做好收尸的准备了没。”说完还用两根手指扫了扫刀锋,而后把刀重新架到清芷的脖子旁。

“你们若是敢动她,你们都得陪葬!”

“我们本来就是过的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指不定哪一日就死了,这次能得这位小美人一起陪葬,那这条命也算是值了。”独眼龙邪笑着说道,后话锋一转“我只给你半盏茶时间考虑,要不要换就看你的意思了。”

清芷听到这话连忙冲花绯摇头喊道“小姐,你千万不要答应他们,我贱命一条,根本不值得用你的手臂来换。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断了手臂流血过多不光孩子可能保不住,你这条命都有危险的,小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独眼龙紧了紧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子,瞪着眼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说话,我这刀子不长眼,可能一不小心就刺进了你的脖子。”

清芷偏头冲他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花绯站在远处听着清芷的话心中难受的很。清芷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不可能放弃她的性命,可是若真的自断一臂,她所说的极有可能会发生,连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有危险。

犹豫迟疑之下,她偏头看向萧战,蹙着眉小声问“战战,你有没有办法能够救回清芷?”

萧战一脸凝重,看着前方思索半晌。微微摇摇头道“我们现在离他们的距离太远,就算我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举击毙这么多人,现在只有等了。”

他已经让青南包围了整个山头,从四面八方缓缓朝中间靠近。到时候看能不能从后方突然袭击,把清芷解救出来。

他们俩正交流之际,前方不远处的人注意到他们,纷纷把手中的刀子举了起来,冲他们吼道“你们俩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做决定,要不要一只手臂换一条命。”



168 清芷之死

花绯偏头看向他们,质问道“我怎么知道我断了一只手臂之后,你们会不会放过她,万一到时候你们耍赖,不放怎么办?”

独眼龙喋喋笑道“不怎么办,你要是不相信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过到时候这小丫头的命没了,可不要后悔!”

双方正僵持着,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在独眼龙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独眼龙的脸色一变。

他狠狠瞪着萧战和花绯道“你们居然派人从后方突袭,不过也太小瞧了我们一点。”

花绯心中一惊,连忙偏头看向萧战,看来青南的人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本来给你们考虑的时间现在没有了,马上做决定,要不要以一只手臂换一条命,我只数三下。”独眼龙说完之后把他手上的刀子渐渐往清芷的脖子靠拢。

花绯看到清芷泪流满面朝她拼命摇头的样子心痛不已,向旁边的土匪伸手道“把刀给我。”

这句话让独眼龙眼睛一亮,看来他这一笔单就要做成了。

萧战紧紧抓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道“不许这样做。”

“战战,清芷是我的朋友,陪伴我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不救她的,一只手臂换一条命其实很划得来的是不是?”

萧战依旧朝她摇了摇头“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多少条命也抵不过你一只手臂。为了我为了孩子,你不能这样做。”

说罢,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待会儿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我缓缓朝他们靠近,看能不能把清芷给救下来。”

花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战战一定会有办法。

在大家眼里,萧战一直是弱不禁风的形象。即便是他有所动作,也不会让周围的人放在心上。

此刻独眼龙已经开始数了起来“一。”

花绯把刀握在了手上,放在自己左胳膊上比划了起来。

清芷看到这个情景更加焦急,泪如雨下的喊道“小姐不要啊,你就算这样救了奴婢,奴婢也不会开心的,奴婢会愧疚一辈子!”

花绯朝她笑了笑,安慰她道“清芷,没了胳膊还可以活,但要是没了命,就再也无缘见到周围的亲朋好友了。如果不救你,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你们俩还废话什么,要砍就砍,赶紧的,别耽误我们时间。”独眼龙吼了一通之后继续数道“二。”

花绯瞥了萧战一眼,见他的身影已经退到一旁不显眼的位置,缓缓朝独眼龙靠近。拿起大刀故意吸引大家的注意道“总归是一条胳膊,自然会舍不得,让我犹豫一下考虑一下不行啊?”

“之前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时间考虑了,动作快一些,免得老子不耐烦刀子一动直接抹了这小丫头的脖子。”说话的同时那刀又往清芷的脖子靠近了一些。

顿时清芷的脖子渗出一丝丝血迹。花绯急了,连忙喊道“别动她,我砍了胳膊就是!”

说话的同时,刀已经举到了半空中。清芷见状连连大喊道“小姐不要啊!”

眼看着刀子就要落下去,她顿时心如死灰。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脖子上架着的刀子,心一横眼一闭直接撞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萧战的暗器也已经发出,钉在站在清芷旁边两个人的胸膛之上。

花绯看到清芷脖子血如雨注的模样,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整个人都懵了,手上的刀子掉了下来,她双手托着肚子朝清芷狂奔而去。

“清芷!”

独眼龙见状,立即命令下面的人朝花绯发动进攻。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命丧萧战之手。

“萧小公爷你居然会武功?”

一声震惊的质疑之后,独眼龙一步步往后退去,最终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看到萧战出手,周围的人都十分惊慌,立即往他的方向砍去。

就在此时,青南已经解决了外围的所有人带着人闯了进来,与那些人厮杀在一起。

花绯抱着躺在地上的清芷,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来,边哭边道“清芷你真傻,你怎么会干出这种傻事?”

清芷虚弱的看着她,嘴角用力扯出一个弧度道“奴婢……就是怕小姐为了奴婢做傻事,只要小姐安好,奴婢就放心了……这辈子能够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断断续续说完之后,清芷头一偏眼一闭,身子再无动静。

花绯整个人跪在地上,一身长嚎响彻天地“清芷!”

喊着的同时,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痛意传来,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萧战见状连忙跑了过来,神情焦急不已,弯腰抱着她就往山下跑去。

“青南,一个都不许放过!听到没有?”

不远处正在打斗的青南朝他点了点头“是,少主。”

萧战抱着花绯一路狂奔来到山脚下,还没进入马车,就吩咐旁边的人道“快去叫稳婆来,少夫人要生了!”

下面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即骑马朝城中狂奔而去。

不久之后,镇国公府大门打开,萧锦和带头从中策马而出,后面跟着数十护卫,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一辆马车,跟在后面拼命摇晃。

里面的稳婆感觉自己像炒豆子一般,翻来覆去的都快要上下颠倒了。

心中紧张无比,国公爷这么看重少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队人马从街上匆匆而过,让众百姓不禁驻足观望,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惹得国公爷如此心急。

花缇在府中也等得忐忑,一直派下人在打听镇国公府之事。

得知萧锦和骑着马慌乱地跑往郊外跑去,她心中暗自窃喜,心想看来是得手了。

王莲儿站在她的身旁,等下人出去之后浅笑道“听说镇国公平常处事不惊,这次这么慌乱,想来是花绯已经出事,只要等她死了,镇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就非小姐莫属。”

花缇露出一个笑容,偏头看向她道“这件事只要成了,以后你的好日子便不会少。”

“多谢小姐。”



169 生产

萧锦和一众人马紧赶慢赶赶到郊外,刚到那里萧战就忍不住朝队伍大喊道:“稳婆呢,快过来!”

听到喊话,稳婆赶紧拿着工具,连滚带爬的飞快跑了过来。朝萧战行了个礼:“小公爷,奴家在此。”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少夫人!”

稳婆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连忙掀开马车帘子往马车中走去。

指挥一并带来的小丫鬟赶紧烧热水,又让了两个丫鬟进去帮把手。

她们一个个都十分紧张,生怕少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怪罪在她们头上。

马车里面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站在马车外面的萧战急得团团转,最后实在忍不住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小公爷,这种晦气地方您可不要进来,在外面等着就行。”稳婆回头看见萧战进来连忙说道,随着话落,花绯又是一声惨叫。

萧战连忙拨开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匆忙走了进去,坐在马车的榻前,紧紧抓住花绯的手:“绯绯,为夫在,你不要怕。”

花绯此刻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清芷的事专心生产,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外流:“战战,清芷她……”

萧战握了握她的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道:“你先不要想这些,此刻只想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就行。清芷,我会派人全力救治的。”

有了他这话,花绯感觉到心里有了安慰,虽然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有希望,心中就有一个盼头。

在马车中呆了将近一个时辰,花绯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全是汗水。

萧战看到她这副模样更加心疼,从来泪水不轻弹的他此刻眼中也满是水雾。

终于在最后一下用力之后,马车里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满头汗水的稳婆捧着手中的婴儿,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吊起来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连忙捧着孩子凑到萧战面前,恭喜道:“恭喜小公爷,恭喜少夫人,是个小少爷!”

萧战大喜,在花绯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道:“绯绯辛苦了。”

花绯此刻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便睡了过去。

外面同样在等待的萧锦和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也急忙走了上来,扯着脖子问道:“生了?”

小丫鬟从马车中掀开帘子走出去,在萧锦和面前行了个礼,欣喜的说道:“恭喜国公爷,少夫人生了一个小少爷。”

萧锦和听到这句话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仰天哈哈大笑几声之后,大手一挥道:“好,好,我们萧家又添一男丁,实乃一大喜事,府中所有人都有赏!”

听到这话,马车周围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开始恭喜:“恭喜国公爷,恭喜小公爷,恭喜少夫人!”

花绯生完孩子后需要静养,她所在的马车立马缓缓往镇国公府赶去。

此时,青南才来到萧战身边禀报:“少主,那群人只是附近的山匪,已经被全部处理掉了。严刑逼供之下,有人招出此次雇佣他们的是一个蒙面的青年男人,并没有暴露身份,也没有任何其它特征,实在难以查寻。”

“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查清楚。”顿了顿又问道:“清芷呢?”

青南眼中露出一丝落寞,低着头道:“我们去看的时候,清芷已经流血过多,无力回天了。”

萧战担忧的看了马车一眼,小声吩咐道:“暂且不要在少夫人面前提及此事。”

“是。”

回镇国公府的路上,萧锦和因为高兴,让下面的人一边宣布这个喜讯,一边朝周围撒着喜钱。

街道两旁的百姓看到这个阵势,全部都涌了出来。围在旁边说着吉祥话,捡着铜钱,整个街道都沸腾了,顿时热闹无比。

大家都说花将军可算是嫁对人了,到了镇国公府之后,不仅傻病好了,还得了萧小公爷的宠爱,此刻生孩子连镇国公都亲自出马护送。

看他脸上的表情,喜悦之情丝毫掩饰不住。花将军此后可是洪福齐天,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在花府中的花缇和王莲儿两人一心等着花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的消息,结果却传回来了花绯顺利生下儿子正回镇国公府的消息。

两人都气得不轻,花缇更是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咬牙道:“没想到她的命这么大,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可是花了血本,把我所有的家当都拿出去了。”

王莲儿怕她怪罪于自己,连忙道:“这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是一尸两命的结局,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看来要对付她还得从长计议。”

本以为花缇会责怪于她,却没想到她只愤愤道:“她的命一直这么硬,上次落水明明已经没了气,居然还能够活过来,实在是可恨。”

想想一年前的那一次,她好不容易找个由头,把她骗出去下了迷药推落水中,却没想到过了一晚还能够醒来,照样夺了她镇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

她心中实在恨得紧,却又只能表现出一副温和的模样。

王莲儿见她没有怪罪,连忙上前道:“不过这一次也不是毫无收获,听说清芷已经死了。”

花缇撇了撇嘴:“一个丫鬟而已,死了又怎样?”

“她死了,花绯的身边除了我姐姐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人伺候,日后要下手的话就方便多了。”

花缇眼睛一亮:“你姐姐?”

“是的,我姐姐正是跟在她身边的二等丫鬟,现在伺候她的饮食起居,清芷一死,我姐姐肯定会要上去。”

这句话让花缇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朝她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另外再筹谋,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她次次都能够躲过,总有一天要她死在我的手里。”

花绯生孩子是镇国公府一件大事,府中下人里里外外忙活个不停,各种上门祝贺的人也络绎不绝。

花绯躺在床上看着身边软糯的小团子。脸上不自觉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战战,你看我们儿子多可爱,长得太像我了。”

萧战笑着走上去道:“正是长得像你才可爱。”

170 嚣张

花绯咯咯的笑着把孩子抱在手中,舍不得放下来。

一旁的奶娘连忙上前抱着孩子道:“少夫人快别这么抱,以后胳膊该没有力气了,刚生的孩子还是躺着比较好。”

花绯看着孩子的眼神十分舍不得,奶娘只好抱着孩子蹲在床边,就这样给她看着。

“战战,你有没有给孩子想好名字?”

萧战走到她床边坐下,浅笑道:“萧斐如何?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顿了顿又道,“正好与你的名谐音。”

花绯点点头:“战战取的名字肯定是好名字。”

说着低头看着旁边的小团子喊道:“小阿斐,你喜不喜欢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啊?”

萧战见她似是忘记了清芷的事,心中放心不少,生怕她因为此事心情不好而伤了身子。

因为皇帝的生辰就快要到来,为了不与其撞上,十天之后,镇国公府大摆宴席庆祝孩子的出生,邀请八方宾客前来,一同分享喜悦。

而这场宴席也有着前所未有的排场,美酒佳肴一样不少,都是平常在外花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

“琅华酒庄的特等葡萄酒实乃好酒,镇国公府能够把这种酒都拿出来招待客人确实有着满满的诚意。”太医令周太医家的公子周飞落举着酒杯侃侃而道。

就在大家要点头同意之时,他又补充道:“只是这琅华酒庄的特等葡萄酒一直是进贡给圣上之物,且产量稀少,镇国公府却有这么多,让人不得不觉得这镇国公府这番举动太过僭越,过得比圣上还奢靡,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

这话一出,本来要附和的众人都沉默了。

琅华酒庄每年只进贡几坛特等葡萄酒给圣上,而镇国公府却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难道镇国公的面子比圣上还要大?

这酒若是藏着自己慢慢喝还好,但这样公然拿出来给大家享用,岂不是在打圣上的脸?

坐在主位的萧锦和听到他这番言语,冷笑一声,朝下面的人挥手道:“既然周公子对此颇有异议,那就是不愿意赏脸与镇国公府同乐,此刻也不必在这里了,扔出去吧。”

话音刚落,下面的护卫齐刷刷的走了上去,把周飞落手中的酒杯夺下,架着他的胳膊就往厅外走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场景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国公实在是太嚣张了。

可面对如此嚣张的萧锦和,他们半句指责都说不出来,只能继续自顾自的低头喝酒吃菜,再无人敢说一句异议。

宴会办得很是热闹,不仅镇国公府设宴,醉仙楼也对外开放,全天免费,与城中百姓同乐。

此次宴会,银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可在外人看来镇国公一点都不心疼,反而十分开心。

不少世家小姐看的眼中冒星星,一年前大婚之时的笑柄此刻早已被她们抛之脑后,全部变成了羡慕。

不过此次宴会之后,皇帝那里又收到了不少弹劾的折子,基本还是之前那些说法,无非就是说镇国公目无尊上,完全不把圣上放在眼里,给小孩子设的百日宴比当初太子的排场还要大,这是有着僭越之心,望圣上早作裁断。

皇帝收到折子之后大发雷霆,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掀在了地上,让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

一旁卧病在床的冷昭仪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撑起身子道:“圣上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镇国公如此藐视圣上威严,谋反之心显而易见,圣上若不早日将他拿下,必是一大祸患啊!”

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扶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问道:“你也觉得镇国公有谋反之心了?”

“臣妾不敢断言,但是镇国公现在如此嚣张,确实是没把圣上放在眼中,此等臣子即便没有谋反之心,也留不得了。”

皇帝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一番道:“好,朕这就让下面的人把他这些年所犯的罪证全部搜罗上来,数罪并罚。”

冷昭仪本来虚弱的身子听到这话有气力了不少,看来镇国公这根大刺终于可以拔除了。

正低头暗笑着,又听到皇帝道:“不过镇国公在民间威望很足,朕若是直接定罪,定然不能让臣民心服口服,这事还得找个由头,来个联名书比较合适。你可有好的推荐?”

冷昭仪心下一动,连忙坐起身子道:“可让大将军花胜拟一个名单递上来,圣上过目之后,再让那些人写个联名书联合弹劾镇国公,把他的数条罪状一一罗列出来,这样可以让众人都心服口服。”

皇帝点了点头:“爱妃所言极是,朕这就把大将军叫过来拟这个名单。”

当天,皇帝把花胜召到了他的书房之中,和他密谈了一个时辰。

花胜出宫之时,脸上一直挂着欣喜的笑容,整个人神气极了。

皇帝看着桌上摆着的写着数十人名字的名单,揉着额头思索了许久,叫来任子昂道:“你抄录一份送到镇国公府去,就说让镇国公自己看着办。”

任子昂有些意外,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道:“圣上确定是送到镇国公府?”

皇帝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浅笑:“怎么?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任子昂连连摇头:“不是,臣只是觉得圣上最近有些不一样了。自从昭仪娘娘进宫之后,圣上就有了一些变化,但是此刻感觉又变了回来。”

皇帝静静看了他半晌,脸上表情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释然,朝他挥挥手道:“抄录过之后把名单送回来。”

“是。”

等任子昂走后,皇帝又把高太医给叫了过来。

“高太医,最近朕觉得心痛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不是大限已到了?”

高太医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圣上洪福齐天,一定会有神明保佑的。臣已在尽力研究这解蛊之法,请了许多能人异士在家中试验,想来过段日子就会有收获。”

皇帝苦笑一声:“这连心蛊不是那么容易可解的,你也不必安慰朕,朕心中有数。”

171 镇国公被贬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虽然已经在用药物控制,但那蛊虫每日吸食元气的感觉十分清晰,他的身子已经如一具空壳,即便是再多好药撑着也无济于事。

若不是冷昭仪意外受伤,身子虚弱连带着这蛊虫也进入半休眠状态,他的意识清醒不少,要不然到死都会成为她的傀儡。

在仅剩不多的日子里,他能做的就是为太子铺一条顺畅的路,不让他被奸人所挟持。

至于皇后,那个曾和他一起执手走过来的女人,那个他最舍不得的女人,此刻也只能把她深深的埋在心里,让她永远对自己死心。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为自己的死再次伤心难过。

犹记得曾有一次,他狩猎之时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去,受伤严重,生命危在旦夕。她伏在他床边警告他,让他一定要坚强地挺过去,若他死了,她也会跟随而去。

现在想想,她如今对自己的误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宫中,静心一边帮皇后梳头一边道.“娘娘,圣上四十大寿即将来临,但是奴婢看您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您要不要准备一份,以表达自己对圣上的挂念之情?”

皇后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镜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抚摸着眼角的细纹道:“静心,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桌上的镜子是云清公主特意送给她的玻璃镜子,不同于其他人用的铜镜,它显得格外清晰,一点细小的皱纹,一丝白头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静心一边帮她拆着头上的发饰一边道:“哪里,娘娘天生丽质,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也比寻常人要显年轻一些,奴婢并不觉得娘娘老了。”

皇后苦笑一声:“从前我也不觉得,可这几年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呵,想想我从前都不在意这些的,现在人老了,倒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静心的神色落寞了下来,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苦,娘娘其实也不用和圣上怄气,可以放低姿态一些,去圣上那里多走走,说不定圣上又顾念娘娘了呢。”

皇后回头看向她,静默片刻之后,道:“讨好得来的又有什么意思,况且他曾和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底线也不能破。”

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道:“还是安念之有福,我和她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一同遇到良人,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伤心人。说起来,我是有点羡慕她的。”

静心第一次听到皇后说这种话,有些没有听明白,笑道:“娘娘糊涂了,您比云清公主大了好几岁,又是在不同地方长大,怎么会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呢?”

皇后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是越过越糊涂了。”

从前说走就走的魄力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居然甘于蜗居在这个角落苟延残喘,她确实糊涂了。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收到朝中数十位大臣联名弹劾镇国公的折子,列举出他种种罪责,希望皇帝能够严加惩治。

皇帝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撤去镇国公的国公头街,贬为新建伯,免去手中所有职务,全权交由太子接管。

此圣旨一出,全国震惊。

许多朝中官员都人心惶惶,镇国公一倒,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现在虽然是太子监国,这段时间他对朝中事务也熟悉了不少,但是没了镇国公在后面支撑,太子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己。

而此刻,当事人萧锦和正和太子梁书昱在幽茗阁品茶,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他把一份名单交到太子的手上,道:“这是这些官员的信息,太子可以仔细斟酌一番,留下可用之人,再备选些人才提拔上来。”

梁书昱点了点头,在浏览过一遍名单之后抬头问道:“敢问镇国公,这名单是从何而来?”

萧锦和抿了一口茶道:“太子忘了,我已不是镇国公。”顿了顿又道,“太子不用管这份名单的来处,只需要按照这份名单办事即可。”

皇帝和他商谈的时候就嘱咐过他不要把自己的现状告诉太子以及皇后,他大概明白他是什么用意,于是答应帮他瞒下来。

他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后来皇帝即位也是萧锦和一手扶持,再后来宏国开疆扩土国富民强都离不开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

可以说,宏国能够成为五国第一大国,不仅因为有贤臣,还因为有明君。

待梁书昱离开之后,萧锦和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怅然,从前梁元轩即位之时就是血雨腥风,没想到到了下一辈依旧如此。

低头品一杯香茗,看到眼前的雾气缭绕,仿佛这一切都是虚幻。

好像看到他们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四个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时候,那时候的岁月,虽青嫩却无忧。

梁书昱收到名单之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边暗自提拔忠心跟随他的人才,一边准备给父皇贺寿的礼物。

此刻的镇国公府已经换了牌匾,成了萧府,花绯躺在床上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我好好一个镇国公世子夫人咋就变成一个小小的新建伯世子夫人啦?菊儿你没有听错?”

王菊儿连忙扶住她道:“少夫人,您别激动,虽然国公爷现在变成了伯爷,但总归人没有事,这府邸也还在,对您的生活没有多大影响的。”

花绯点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

心中想着只要萧家的产业还在就行,照样可以过潇洒日子。

但即使这样想,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行把这丝心痛给压下去。

随后强装出一个淡然的表情问道:“菊儿,清芷的后事办得如何?”

“少夫人放心,少爷已经把清芷风风光光下葬了,选了一处风景秀美的风水宝地。”

花绯点点头,怕自己再多想下去,连忙转多话题道:“好了,去让人带阿斐来给我看看吧。”

这些日子萧锦和都躲在府中没有出去,外面那些想逮着他找晦气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只能暗自遗憾。

172 当我云清死了么

而花胜愈发器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他现在已经如从前的镇国公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指使下面的人去醉仙楼找茬,萧锦和已经不能再为醉仙楼撑腰了,醉仙楼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不少影响。

京城中所有带“念”字标识的店铺都是云清公主之前一手经营起来的,此刻也都被花胜针对。

此刻,一带“念”字标识的布庄中,两个花胜手下官员家的公子正在里面叫嚣“我家娘子昨天买回去的布,还没来得及做衣裳就已经坏掉了,居然还花了十几两银子,你们这布庄还想不想做了?”

“就是,这种烂货居然也拿出来卖,赔钱,要不我看这店铺压根就不用开了!”

掌柜的在旁边鞠躬边解释道“公子,您看您拿回来的布,明显就是用剪子剪坏的,这根本不是我们布料质量问题,您说要赔二百两银子的事我们实在无法做到。”

“老子说是你家布料的问题就是布料的问题,难不成我们闲得发慌自己去剪了这布?你要是不赔的话,小心老子砸了你的铺子。”

说话的同时朝后招了招手,他们带来的手下便开始把桌上摆着的布料摔在地上。

店中其他客人全被吓得缩成了一团,不敢为掌柜的说半句话。

“两位公子,你们若是再这样,就别怪老朽叫人了。”

“呵呵,叫人?你们能叫谁?现在京城已经变了天了,镇国公府早就没了,你他妈还想吓唬老……,啊!”

话还未完,只听到他一声惨叫,而后捂着肩背处在原地拼命蹦哒,仿佛受惊的跳蚤“他妈的谁敢打老子!”

来人是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的女子,身上装扮十分利落。眉眼如水墨画般浓重,手中执着兽骨鞭,正抱胸轻笑看着里面的两人。

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眼中那淡定轻蔑的上位者气势却让人心中一惊,完全想不到是从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个被甩了一鞭子的男子回头看她,见是一个女子,恶狠狠道“你是谁?居然敢偷袭老子。”

女子挑了挑眉,双手背在身后往店铺中走去,笑看着他道“在这里惹事,不就是想挨打吗?如此,我便如了你的愿好了。”

“你怕是找死!”男子甩着膀子朝她快速靠近,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结果手刚扬起来,女子手中的鞭子已经甩出,一声清脆的鞭响之后,男子的胳膊已经转了一个方向。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过了两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失声大嚎起来。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变故,皆吓了一跳,男子旁边的同伴更是指着女子结巴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女子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笑,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摸了摸手中的鞭子云淡风轻道:“敢在我的铺子里闹事,是当我云清死了么?”

“云清是什么东……”那人话未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吓得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旁边掌柜的也反应过来,眼中透着惊喜的光芒,上前拱手道:“见过东家。”

安念之从前和他们说过,无需他们称呼尊号,只需唤东家即可。之前一直无缘得以见到本尊,此刻能够见到,他心中自是激动万分。

安念之缓缓踱步走到那些被毁掉的布料面前,看着地上嚎哭的男子道:“我布庄里面的料子可都是顶级的,你这般毁坏了,该如何是好?不赔点银子你们怎么好意思离开?”

地上已经痛得打滚的人哪里还听得到她说话,倒是旁边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的男子摸看额头上的汗水道:“赔,我们赔,还请云清公主说个数。”

她扫了周围一眼道;“这么多布料,怎么说也要五百两银子吧,这其中还不包括我们掌柜的精神损失费,就给你们一个友情价,八百两银子算了。”

那人吓得连连磕头:“这,云清公主,我们实在没有这么多银子啊!您看……”

安念之朝他们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挑挑眉道:“没有吗?那好,我们就实行第二套方案,总要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们说是吧?”

“是,是,云清公主说得是,就是不知道第二套方案是什么?”

“自然是肉偿。”

听到这话,那人脸色一变,抱紧自己的胸膛道:“云清公主,这样不好吧?”

“我觉得挺好,或者你有其他建议?”

“不不不,云清公主觉得好就行,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在他带着期待眼神看着安念之的时候,安念之朝他笑了笑,手中的鞭子又落了下来。

“啊!”那人痛得扑倒在地上。

随后,随着一声声鞭响,地上的两个人在来回翻滚,刚想爬起来逃离,又被鞭子打得趴在地上。

为了避免殃及到自己,周围的客人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连同掌柜的都躲到了柜台后,生怕鞭子一不小心落在自己身上。

一盏茶后,两个人身上已经鞭痕累累,嘴里狂吐着鲜血,就如两条染满鲜血的虫子在地上扭动一般。

“云清公主,饶命啊!”他们两因为脸上也挨了鞭子,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只能闭着眼求饶。

安念之这才停手,扭了扭脖子放松一下,仿佛刚才打得劳累了。

而后看着他们淡笑道:“本来还有五十两银子没有还清的,见你们态度良好,就暂且饶过。若是下次想念这个滋味了,欢迎随时再来。”说罢,偏头对掌柜的道:“让人把他们扔出去。”

掌柜的看到这么刺激的场景,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一层汗水,伸手抹了抹之后,挥手对身后的人道:“扔出去!”

两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被嘣的一下扔出去的时候,引来了众多路人的注目。

大家看着他们皆瞠目结舌,全聚过来看热闹“这是谁?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唉哟,这个样子只怕连他娘都认不出了。”

“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下,那两个男子带来的手下连忙灰溜溜把他们给抬了回去。

173 欺负到家门口了

随后,安念之从布庄里面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外头的人群道:“若是再有人敢在我云清的铺子里闹事,以后就是他们这样的下场,若是不信,尽管来!”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就已经翻身上马,潇洒离开了此地。

过了好一会之后,大家才反应过来,激动大呼道:“刚才那个就是云清公主吗?天哪,我居然这么近距离看到她了,我太高兴了!”

“是啊,久仰云清公主大名,果然英姿飒爽,非常人能比!”

大家都在原地欢呼雀跃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看到那两个血人时候心中的愤慨。

不久之后,花胜得到了消息,勃然大怒,云清公主又怎样,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器张。

本来明日就是圣上的生辰,他不想惹事,可后来怎么想都气不过,便来到了廷尉林展昭的府中,让他去把云清公主抓起来。

还嚷嚷着天子犯法都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一介公主。

林展昭听到安念之尊号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而后又恢复淡然的神情,面无表情道:“本官只听从圣上调令,可能要让大将军失望了。”

而后无论花胜如何施压,他都保持着木头一般的神情,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花胜在他身旁喷口水。

花胜见他如此愚不可及,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没有办法,只好气冲冲带着人往萧府走去。

“云清公主滥杀无辜,实在是藐视王法,本大将军一定得替民众主持公道,请云清公主出府对质!”

叫嚣了一段时间之后,见萧府依旧大门紧闭,他大手一挥,直接想让人强闯。

此时,镇国公府大门终于打开,萧锦和从里面缓缓走出。

他面色依旧如之前一般威严,冷冷看着花胜道:“花大将军私自率人强闯萧某的府邸,算不算藐视王法?”

花胜此时可不怕他,昂头迎上去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镇国公?我劝你尽早把云清公主交出来,免得到时候连累整个府中的人。”

“哦?大将军可有圣上手令?”

花胜冷笑一声:“本大将军抓人还要什么圣上手令?这点小事就不用打扰圣上了。”

“没有圣上的手令也敢私自带兵来抓人,大将军好大的胆子!”说这话的不是萧锦和,而是从他们身后冒出来的安念之。

许久未来京城,她刚才随意逛了逛,看看京城这几年有没有变化,结果却听到花胜带人包围萧府之事,便匆匆赶了回来。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花胜在萧府门口大放厥词。她翻身下马,执鞭往萧锦和的方向走去。

本来围在萧府外头的众人看到她前来,纷纷让出一条道。

萧锦和看到她前来,伸出一只手道:“念念,你回来了。”

安念之朝他翻了个白眼,假装嗔怒道:“萧锦和,你怎么办事的?怎么我一回来就看到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你都不管管。”

萧锦和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这不是等你回来收拾他们吗?”

安念之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把一只手放在他伸出来迎接的手上,道“那你有没有听我的嘱咐,好好照看我的儿媳妇?”

萧锦和淡笑:“当然,念念交代的事情,为夫肯定照办。”

此刻的萧锦和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威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下面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完全把花胜等人当成了摆设。

花胜气得胸膛都快炸了,站出来指责道:“云清公主,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伤两个朝廷重臣之子,这事你要如何交代?”

听到他的怒吼,安念之这才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道:“朝廷重臣之子?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你今日打伤的那两个就是!”

安念之恍然大悟:“噢,你说他们啊,他们毁坏了我店里的东西,又赔不出银子,你说我打他们一顿不合理吗?而且我之前还问了他们的意见,愿不愿意以身体偿还银子,他们自己同意了呀!我做事可都是有章法可循的,绝对不是瞎胡闹。”

花胜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安念之继续微笑道:“我和那两人的恩怨算是已经了结了,就是不知道大将军围困我萧府的恩怨要如何解决?你都吓着我夫君了,这番精神损失可不小,要不要也用肉偿?”

“你!你敢!”

安念之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他靠近,边走边道:“这世间还没有我云清不敢做的事!当初圣上亲封我为云清公主,赐龙骨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斩馋臣,大将军若想试试它的滋味,大可以上前,我云清一定奉陪到底!”

说罢,手上鞭子往空中一挥,一声鞭响在空中层层回荡。

下面的士兵看到这种情形全慌了,集体看向花胜。

云清公主曾经战场上的威名他们都听说过,和镇国公两人联手所向披靡,拿下胡国小半边国土,致使胡国从曾经的第一大国成为现在蜗居在角落不敢动弹的弹丸之地。

此刻看着她手中的鞭子,下面的人都有些发怵。

花胜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看着面前的鞭子道:“云清公主这是想要和本将军切磋切磋?”

安念之没想到他会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挑眉思索了一番,轻笑道:“大将军兴致这么足,切磋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打输了不许求饶哟!”

她的语气十分轻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花胜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女子,他不信以他这么高的武功还打不过一介小小女子。

云清公主虽会打仗,但也只是指挥手下的兵将而已,在他心中,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云清公主好大的口气,那花某就奉陪到底。”

两方对峙之后,镇国公府前面让出一大块空地来,周围的众人一个个都兴致勃勃。

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识过云清公主在战场上的风姿,此刻能够近距离睹一睹她的风采,实属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174 给我儿媳妇丢脸

随着一声鞭声响起,两人的身影都开始快速变换起来,安念之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花胜的长枪也不甘落后,一个主刚一个主柔。

只是每当花胜想要近战之时,都被安念之给躲了过去,一记鞭子朝他甩来,让他的身形往后退了不少。

周围的众士兵随从算是大开了一番眼界,花胜作为大将军,在战场上也算厮杀无数,武功自然不弱,此番打斗算是他们难得一见的盛况。

只是十几个回合之后,花胜都没有碰到安念之的衣角。

他收起手中的长枪,指着安念之厉声喝道“云清公主,比试就比试,你一个劲的躲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了本将军?”

安念之收起手中的鞭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垂眸轻笑道“刚才只是热热身而已,好久不动手,怕自己有些生疏了。”

听到这话花胜整张脸都气绿了,他全力以赴对待这场比试,结果对方说只是热热身。

他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下热身应该也热完了,还请云清公主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正面应战,只会躲躲藏藏。”

安念之朝他勾了勾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长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一不小心伤着花将军,还请不要介意。”

花胜刚想冷哼一声,讽刺她大放厥词,结果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不见了安念之的身影。

他心中一惊,立即进入防备状态,拿着长枪在前方扫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安念之的身影。

忽而身后长鞭声响,等他听到动静转过身去之时,那道鞭子已经近在眼前,他连忙拿过长枪抵挡,却还是躲闪不及,肩背被长鞭甩中。

顿时,一阵刺痛直接从肩背传到心尖,贯穿全身。

他拿着长枪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把身上的痛楚忽略掉。

就在他刚想拿起长枪迎战之时,眼前的安念之又不见了。

他额头冒着冷汗,立即转身看向周围,却依旧搜寻不到安念之的身影。

此时,内心琢磨不定的恐惧逐渐覆盖了身上的痛意,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敢有丝毫松懈。

紧接着又听到身后一声鞭响,他立即转过身去举起长枪抵挡,本以为会有鞭子落下,结果却空无一物。

他头上的汗水冒得更厉害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空中四面八方都会响起鞭响,他已经无法判断安念之的方向,只能一个劲的在原地转着圈,手中舞动着长枪。

在一声声鞭响不绝于耳之时,他身上又落了几道鞭子,每次都是在他防御的死角出现。

周围围观的士兵此刻都屏住呼吸,瞠目结舌,一个个成木头人状态,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只有萧锦和带着一脸骄傲的神情,看着安念之不断变幻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

花胜被抽了好几鞭子之后,安念之的速度才稍微减缓一些,花胜终于得以看到她的身影。

安念之轻飘飘落在离花胜几丈之外的地方,依然如之前一般微微垂眸抚着手中的鞭子,仿佛刚才的一系列打斗都是幻影,只是花胜身上的鞭痕却揭示了这一切都是实实切切发生过的。

花胜此刻身上已经有不少伤痕,终于看清楚安念之的位置之后,他一声怒吼执着长枪就朝安念之杀了过来。

他那副模样已然红了眼,仿佛面前的人是挖了他祖坟的仇人。

只可惜他刚拿着长枪杀到安念之面前,安念之的身影又不见了。

直到此时,周围的众人才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花胜没有看清楚安念之的身影,他们却看到了。

只见一道道残影在空中翻飞,落在各个屋顶围墙之上,速度之快如鬼如魅。

从前就有一种传闻,说云清公主武功虽不是最高,但轻功却无人能敌,此次一见,传闻果然不假。

在花胜又挨了一鞭子之后,安念之立在萧府的外墙之上,轻抚手中的鞭子道“花将军还想切磋吗?”

此刻的花胜算是颜面尽失,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愤怒,却看着安念之束手无策,拿她毫无办法,只是鼓着一双通红的眼使劲瞪着她。

安念之见他不说话,又露出一副看似遗憾的模样道“其实花将军仔细说来也是我们萧府的亲家,我们两家应该相亲相爱,只是花将军如此咄咄逼人,欺负到我萧府的头上来了,看来是一点都不顾念亲家之情,也不顾念自己的女儿了。花将军这般没有实力又要硬闯的样子,实在是给我儿媳妇丢脸。”

这番话让花胜更加羞恼,为了不继续待在这里自取其辱,只好扔下一句“你等着”后拿着长枪愤愤离开。

此刻还躺在床上坐月子的花绯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直拍床,看着萧战兴奋的道“战战,我以为公公已经够霸气的了,没想到婆婆比公公更霸气,你怎么没有遗传到一点呢?”

萧战双眼微眯,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道“为夫不够霸气?”

花绯嘿嘿一笑“你不能用霸气来形容,你是阴险。”

萧战挑了挑眉,发出一声闷哼“嗯哼?”

看到他这个表情,花绯觉得自己太过直白,可能要委婉一点“好吧,你还是挺霸气的,就是霸气中带着一点点阴险。”

萧战一步一步朝床边靠近,边走边道“再过几天你就要出月子了,为夫觉得,可能是绯绯许久没有亲近为夫,对为夫有些认知错误,所以才会这样觉得。日后有必要多花些时间好好了解了解为夫。”

花绯听到这话浑身一哆嗦,连忙抓紧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道“战战,不用深刻了解了,我之前说错了,你又霸气又威武,完美地结合了公公和婆婆所有的优点,像阴险那种词压根就跟你沾不上边。”

萧战这才露出一个微笑“知我者,莫若绯绯也。”

面对他这番臭不要脸的说辞,花绯只能让自己脸上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免得自己又被他盯上,到时候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175 清君侧

花胜从萧府门前离开之后,他败在云清公主手下这件事便在京城传开了,众人再也不敢轻易找萧家的麻烦。

后回到府中,他还是实在气不过,坐在家中思索了许久之后,又换回了之前那身带血的衣裳径直往宫中去了。

来到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云清公主是如何欺辱朝中重臣的,完全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皇帝听到他这番哭诉,大发雷霆,当即安抚他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惩治那两人,让他先回府中休养。

花胜从宫中离开没有多久,皇帝就宣萧锦和进了宫。

皇帝坐在上头,一手撑着额头,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沙哑着嗓子道“本想过几日再动手,可朕这几日愈发觉得身子不行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今晚就行动吧。”

萧锦和连连走了几步上前,眉头微蹙,脸上带着担忧道“圣上若实在觉得身子不舒服,还是去请皇后看看吧,夫妻这么多年,有什么事说不清楚的。”

皇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罢了,去找她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朕自己的身子朕自己清楚,这次是真的挺不过了。”

说罢不等萧锦和再开口,直接命令道“无需多言,只需听朕调令即可。”

萧锦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停下了脚步拱手道“但凭圣上吩咐。”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两人在宫中密谈许久,直到夜幕降临,萧锦和才从宫中偷偷离开。

皇帝强撑着身子去了昭仪宫,来到冷昭仪的床边故作担忧道“爱妃,萧锦和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刚才居然敢忤逆顶撞朕,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已经把他软禁在了宫中,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你是否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到这话,冷昭仪大喜,身子好像一下子就好了,从床上爬起来道“圣上可以直接治他一个谋反之罪,让大将军带兵进来将他诛杀。”

在冷昭仪的眼中,此刻的圣上只信任她和花胜两人,说话也比从前直接了许多,并没有太多顾忌。

皇帝低头思索了一番,垂眸道“这样也未尝不可,只是朕怕此事太过张扬,会引起萧锦和旧部以及他那些同党的反叛,到时候恐会引起大乱。”

说完又看向冷昭仪,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冷昭仪眼睛一转,心中立马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发布一个暗令,让大将军率军偷偷进宫,以清君侧之名,解决萧锦和这个谋逆之徒。”

皇帝听到此言眼睛一亮,抬首道“此计甚好,那朕就立即下一道密旨,让大将军带领三千士兵到宫中来捉拿贼子,不过千万不能太过张扬,需得秘密行事,到时候把萧锦和处置了之后再昭告天下,这样他的那些同党也不会有所动作了。”

和冷昭仪商讨了一番之后,皇帝就回到了他的殿中准备拟旨。

冷昭仪见他离开,嘴角狠狠上扬,想着终于能够把萧锦和彻底弄死,她心中畅快了不少。

叫来了丫鬟伺候,穿戴整齐打扮一番之后被人搀扶着扭着腰身坐上轿撵,往皇后宫中走去。

“娘娘,这么晚了您还跑到皇后宫中去找什么晦气,她都已经失宠许久,对您压根就没有什么威胁,我们何必去惹她呢?”

冷昭仪咳嗽了一声,身子靠在轿撵上,瞥了一眼身边说话的丫鬟道“若是不把胜利的成果摆给那些失败者看看,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丫鬟恍然大悟,屈膝福了个身道“娘娘英明。”

轿撵一路摇晃到了皇后宫中,冷昭仪也没有知会皇后,直接坐着轿撵闯了进去。

院中两个丫鬟匆匆前来,行了个礼道“参见昭仪娘娘,不知昭仪娘娘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冷昭仪示意下面的人放下轿撵,由春桃搀扶着向前,边走边道“本宫许久没有来看看皇后娘娘,刚才听到一个好消息,便想与皇后娘娘前来分享。”

她脸上得意的神情隐藏不住,虚弱的身子也因为这一股劲显得强健了不少。

两个小丫鬟见她直接往宫中走去,连忙挡在她面前继续躬身行礼道“昭仪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歇下,怕是不能相见,昭仪娘娘还请明日再来。”

冷昭仪冷眼瞧着她们俩,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旁边跟来的丫鬟便上前一人踢了她们一脚,直接把两个小丫鬟踢倒在地。

“大胆,我们昭仪娘娘的路你们也敢拦,这条贱命怕是活腻了!”

把她们踢倒在地之后,冷昭仪微微扫了她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继续昂首挺胸往前走去。

不久之后,寝殿中门口出现静心的身影“不知昭仪娘娘驾到,有失远迎。皇后娘娘已经歇息,昭仪娘娘还请回吧。”

冷昭仪一边拿着帕子捂嘴轻笑,一边朝房间里面张望了一下。

隐约可以看到烛火下有个身影坐在梳妆台前,想来就是皇后。

她尖着嗓子道“臣妾是有要事来与皇后娘娘分享,想来皇后娘娘会有兴趣听臣妾道说一二。”

说完之后里面并无动静,静心又下逐客令道“还请昭仪娘娘回吧,皇后娘娘确实已经歇下了。”

冷昭仪轻哼一声,看向房间中那个影子道“事关萧锦和的生死,皇后娘娘也不愿意听吗?”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影子终于动了动。

静默片刻之后,清冷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随着房门的打开,冷昭仪嗤笑一声,跨步走了进去。

皇后一袭青衣坐在里头,未施粉黛,头上的首饰也已经全部卸下,显得干净又纯粹。

等到冷昭仪进了屋子,她偏头看向冷昭仪道“萧锦和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句问话,冷昭仪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容极其嚣张与肆意“皇后娘娘心中果然挂念着从前的镇国公,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竟让皇后如此关切。”

皇后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转身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冷眼瞧着她道“你要说便说,本宫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浪费,若是不想说的话就回去吧。”

176 我曾经是个杀手

“说自然是要说的,这么天大的喜事,怎能不与皇后娘娘分享呢?那岂不是臣妾的过错?”

说完之后,微微挑着眉朝皇后靠近,最后凑到了她的耳边。

“萧锦和就要死了,圣上已经派人进宫捉拿他,以谋反之名就地处死,你最大的依靠就快要没了。”

看到皇后渐渐变了的脸色,她忍不住又低笑起来,围着她开始转圈,继续道:“萧锦和一死,他手中的那些旧部就群龙无首,肯定要成一盘散沙,到时候,你觉得你的位置还有几分能够保住的可能?”

此刻的冷昭仪仿佛不是那个久病缠身的虚弱人儿,显得气息十足。

皇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冷昭仪更加得意,昂首轻笑道:“我的亮儿年岁虽小,但聪明伶俐,圣上甚是喜爱,以后啊,太子之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房间中除了她们俩之外,没有其他人,冷昭仪从前埋在心底许久的话,此刻一下子全发泄了出来。

皇后冷冷看着她,开口道:“你如此大放厥词,就不怕惹恼了我,这条性命都不保?”

听到这话,冷昭仪仰天大笑:“哈哈哈,皇后,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我的命?圣上独宠我这么多年,可曾再看过你一眼?其实他早就想把皇后的位置让给我了,只是碍于你身后有众多支持者,没法动手而已,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萧锦和一死,朝中大权就全掌握在了大将军的手中,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儿子,都将被我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听到她提到梁书昱,皇后才终于有一丝表情变化,她偏头看向她道:“这些也是圣上和你说的?”

“当然了,圣上说了,只要萧锦和一死,就把你给废了,到时候再立我儿子为太子,你觉得到了那时我会放过你吗?哈哈哈哈!”

从前盛宠之时也总被皇后压下一头,做事都不能畅快,现在一想想萧锦和就要死了,冷昭仪就忍不住想要狠狠踩她一脚,让她知道以后后宫是谁的天下。

听到这话,皇后眼中仅存的一点光芒都完全熄灭,她早猜到了这一结果,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从前的恩爱都是虚幻,她被禁锢在深宫中这么久,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她本应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本不应该在这牢笼之中,此刻,她终于有了破笼而出的想法。

即便人生已经过去一半,即便她的青春已经不在,她却依旧想要重回自由之身,不愿意在这里继续苟活下去了。

之前的一切隐忍,只因为她心中还存着一个期盼,而此刻,期盼已经荡然无存。

就在她们说话的同时,皇帝正匆匆往凤安宫赶来。

他之前得到消息,说冷昭仪去了皇后那里,他怕冷昭仪坏事,只好连忙前来阻止,只希望在他死后,皇后能够安然活下去,不为他伤心。

他靠在龙撵上低头不知道思索着什么,听到旁边任子昂的声音之后,蓦然抬头“到了?”

“是,圣上,已经到了凤安宫了。”

皇帝想自己下龙撵,双腿却一个劲的抖动,怎么都站不稳了,任子昂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被搀扶着跨过宫门,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能看见院中站着不少宫人,而房间中,两个身影对立而站。

等他再想往前走时,心脏却突然抽痛起来,如被刀割一般,整个人痛得乏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围下人立即惊呼:“圣上!”

皇帝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眼神一凛,拉过任子昂凑到他耳边道:“传朕口谕,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人不得阻拦皇后……”

而后再看向房间中,两个影子已经交叠在了一起。

冷昭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盯着面前的皇后,双手捂住腹部,试图阻止腹部的鲜血往外涌。

她虚弱开口说话的同时,鲜血又从嘴中涌出来“……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皇后眼中自始至终都覆盖着一层寒霜,手中的匕首又往里送了一些。

她凑到冷昭仪耳边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诉你,我曾经是个杀手。”

说罢,匕首从冷昭仪腹部抽了出来,干净利落,身上未染上一滴鲜血。

冷昭仪砰咚一下倒在地上,再无半点动静,只是那双眸子始终睁着,死不瞑目。

皇后并没有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而是拿上旁边的蜡烛点燃床帘,一边点一边轻声道:“终究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而已,不要也罢。”

等到火苗窜上去,她又把蜡烛丢在了桌布之上,火苗迅速疯狂蔓延,往各处窜去。

皇后一边把自己的匕首用白布擦干净一边转身大步离开,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把白布扔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外面的众人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惊慌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冷昭仪的大丫鬟春桃则一边哭一边往房间里跑,大喊着:“娘娘,娘娘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皇后出门看到倒在地上的皇帝那一瞬间,有微微的愣怔,而后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心爱之人死了,会痛苦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那曾经属于她的少年郎,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皇后娘娘,您去哪里?”静心和幻莲同时喊道。

“天涯。”

静心和幻莲同时愣住了,想要追逐的脚步停了下来。

任子昂见身边的侍卫想要追上去,立即制止道:“圣上口谕,不得阻挠皇后。”

大家都齐齐看向躺在地上的皇帝,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皇后这是典型的杀人放火,冷昭仪作为他最宠爱的妃子,他居然还打算放过她,实在让人费解。

大火很快蔓延,整座寝殿都燃烧了起来,把半边天都映衬得通红,仿佛一道红霞。

在这片红霞中,皇后依旧迈着大步离开,衣袂飘飘。

而皇帝正灼灼盯着她的背影,眸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藏着一丝痛意,两人的身影仿佛定格,周围一切都成虚幻。

皇帝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开口喊道:“安安……”

177 再不相见

舒安安的脚步微顿,而后又继续向前。

皇帝一只手往前伸着,却再也抓不住她半点衣角。

“只希望来世,我们还能相遇。”

“只希望来世,我们再不相遇。”

等舒安安离开之后,皇帝才朝任子昂招了招手。

他此刻虚弱得已经无法大声说出话来,这连心蛊最特殊之处,便是下蛊之人和中蛊之人会性命相连,下蛊之人若死亡,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中蛊之人也会随之而去。

等到任子昂含泪凑到他的身边,他才用微弱的声音开口道:“明正殿牌匾之后……朕藏着圣旨……你待时局稳定,就拿出来……”

话未说完,皇帝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再无声息。

紧接着,任子昂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跪在地上悲恸喊道:“圣上……薨了!”

而此时,京城也发生了大变故。

萧府被花炎贵带兵重重包围,同时封锁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萧锦和没想到花胜的速度这么快,本想回府准备之后立即出京城,调集城外的军队。

可现在,城门被封锁,整个城中都是士兵,他们再想出城就难了。

因为这一切太过突然,来不及准备,萧锦和和安念之两人只好在外抵挡花炎贵的进攻,让萧战带着花绯蒙混出城搬救兵。

“阿斐怎么办?”虽然现在兵荒马乱,但花绯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

萧战一边拉着她往外跑一边道:“我让青南带着他,还有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一起,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场风波过后再出来,他要是跟着我们,会更危险。”

听到这番话,花绯只好点了点头。

“少夫人,等等奴婢!”菊儿跟在身后跑着。

花绯看到她眼睛顿时一亮,偏头对萧战道:“战战,你跟我来,我有个好地方可以出城。”

说罢又看向王菊儿道:“菊儿,你给我们带路。”

她本来打算生了孩子做完月子之后再去看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看就遇到了这种事,正好可以派得上用场。

王菊儿带着花绯和萧战从后门不起眼的角落离开镇国公府之后,隐藏在夜色中,往城北方向移动。

萧战不知道花绯想带他去哪里,走了一段距离萧战拉住花绯的手道“绯绯,我们得赶紧出城搬救兵,这样才能够尽快平息这场风波,要不然错过时机,城中的局势会无法控制的。”

王菊儿看了他一眼道“世子爷您放心,有奴婢带路绝对能够顺利出城。”

王菊儿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走,来到一处林中比较隐秘之处,指了指前方道“少夫人,就在前面不远。”

花绯激动的点了点头,拉着萧战继续往前走,然而没走多久就看到前方有火把出现,再往后看发现周围都被人围了起来。

花绯大惊,立即看向王菊儿,厉喝道“菊儿,你居然敢背叛我!”

王菊儿连连摇头“少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守着。”

花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周围逐渐靠近的火把。

众多火把中冒出一个面生的青年男子,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果然守株待兔等到了你们,不枉费我们在这荒郊野岭喂了这么久的蚊子。”

花绯立即问道“你是谁的人?”

“还用问吗?自然是大将军的人,想走?没门!今日你们萧府中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花绯抱胸轻哼道“就凭你们想要抓住本将军?是嫌命短吗?”

那人脸上并无惧色,双手摊开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道“花将军再神勇也是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而已,难不成还能以一己之力对付我们这一千多士兵?”

花绯心中骇然,他们居然带了这么多人前来缉拿他们,可见下了血本。

她和萧战只有两人,即便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做到以一人之力抵挡这么多人的围攻。

“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会来这里?我想死个明白。”

花绯此刻也不确定王菊儿有没有背叛她,只能试试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口中得出这一信息。

对方听到这话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轻哼一声道“反正你们就要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地方早就被我们大将军给盯上了,这是我们大将军的地盘,你们在他的地盘上动土简直是自寻死路!”

听到这话,王菊儿连忙拉着花绯的手道“少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不知道这事,奴婢只是恰好让人挖到了这里,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是大将军的地盘。”

花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神中看出什么来,最终只看到慌乱和想要得到自己肯定的急切。

想想这些日子,王菊儿在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若是要害她,有的是机会下手,不会要等到这个时候,她那颗怀疑的心又压抑了下去。

她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抓了抓王菊儿的手道“菊儿,我相信你。”

王菊儿得到她的肯定激动得直掉眼泪。

“好了,已经让你们死得明白了,现在束手就擒吧。”

花绯嗤笑一声“你觉得束手就擒是我花绯的风格?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够拿得下我们了!”

听到她这么嚣张的话语,青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朝后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众人就来领教领教一下花将军的本事!”

挥手之际,周围的士兵都把腰间的长剑给拔了出来,一步一步朝花绯和萧战靠近。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时,花缇和王莲儿突然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花缇一边大叫一边奔跑,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到达了众人面前。

花绯看到他们俩前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显然,那青年男子也很诧异。

他看向花缇道“二小姐,您过来干什么?”

花缇气喘吁吁的越过重围跑到萧战面前,给萧战行了个礼“萧公子。”

萧战双手背在身后,静静打量着她,没有回应。

花缇脸上有略微的失落,然后看向青年男子道“你们都退下!放他们离开。”

178 出城

青年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上前一步道“二小姐,这可是萧府的人,是大将军极力要拿下的人,我们怎么可能退下放他们走!”

花缇狠狠地瞪着他,张开双手把萧战护在身后厉声道“本小姐不管,你们都给我退下!”

“还请二小姐不要胡搅蛮缠,我们要是走了,大将军肯定会治我们一个办事不力之罪,您这是为难我们。”

“你放心,有我在,我爹不会惩罚你们的,可你们若是不退下,我就死在你们面前,我可是我爹最疼爱的女儿,我要是死了,你们都活不了!”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犹豫了,他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不知道要如何行动。

看到他这个反应,花缇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萧战和花绯道“你们跟我走,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花绯有一瞬间的迟疑,不知道花缇为何要如此帮他们。

再抬头看看萧战,只见他也眉头深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偏头对花绯道“绯绯,时间紧急,我们先赶紧离开。”

若是错过最佳的援助时机,还不知道爹娘在府中能不能撑得住。

花绯迟疑的点点头,又看了看花缇,想着她如此帮他们,估计是因为心中还爱慕着萧战才会这样做。

众人往眼前不远处的隧洞走去,萧战走在前头牵着花绯的手,花缇则和王莲儿两人断后。

那些人握着刀的手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隧洞离开。

隧洞昏暗潮湿,基本上没有一丝光线,大家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约走了一个时辰,前方终于能够看见微弱的月色,众人脚步加快了不少,到达洞口之处便看见一节笔直向上的台阶。

萧战小心地牵着花绯一路向上,从一个井口跨了出来,朝四周望去。

面前是一个院子,仿佛到了一户人家之中。

不久之后院子中突然出现几个火把,把整个院子都照的通明透亮。

“谁?谁在那里?”

花绯听到这个声音,眼中露出惊喜,连忙喊道“王耿!”

王耿定睛看了看竟然是萧战和花绯两人,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看着他们道“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还是从这里过来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花绯一边往院中走去,一边道“现在来不及与你细说了,有马吗?我们要赶紧离开。”

“有有有,小的这就去给少夫人牵来。”

王耿匆匆忙忙迈出了院子,不久之后,又匆忙赶了过来对花绯道“少夫人,小的已经准备好了几匹马,还有马车,您看您需要多少?”

花绯和萧战同时翻身上马,然后回头对王耿道“你赶紧让他们都离开这里,去别处躲一躲,这里不安全。”

再偏头看向花缇她们,沉思片刻道“今日之事谢谢你了,你也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花缇看到他们要走,连忙往前跑了几步急切的说“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们,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是在外面碰到土匪什么的,那该怎么办?而且有我们在,就算是碰上我爹的人也有保障一些。”

花绯看了萧战一眼,见他点点头,只好答应“好,那你们就上马车来,跟着我们一起走。”

花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立即提着裙摆上了马车,王莲儿和王菊儿紧跟其后。

“战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还没等萧战开口,花缇掀开帘子从马车中冒出一个头来冲他们急切道“姐姐,我隐约听到爹爹说起石潭县南边有他们的人,为了不和他们撞上,我们还是往北边走吧。”

花绯听了她的话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县城,一路向北走在两边都是山林的官道上,大约赶了半个时辰的路,萧战拉紧缰绳停了下来。

“绯绯,这里应该差不多安全了,我得赶紧去爹娘说的地方办事,你暂且留在这里,等时局稳定之后再进城。”

花绯朝他点了点头“好,你赶紧去吧,我会留在这里保护她们的。”

萧战对于花绯的武功还算信任,此刻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把她暂时独自留在这里。

又嘱咐了一些话之后,他策马离开,如此便只剩下四个女人缩在山林之中大眼瞪小眼了。

花绯之前对王莲儿说过那样的话,此刻她也不好意思跟她们说话,只一个人坐在一旁闭眼小憩。

王菊儿来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少夫人,你渴不渴?我去找找周围有没有水喝。”

花绯朝她微微笑了笑,道“这里周围都是山,看着也不像有水的地方,大晚上的你还是不要乱跑了,好好待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王莲儿便拿着一个水壶走了过来,递到她们面前道“我这里有,你们要不要喝?”

花绯抬头看向她,面上有些诧异,她不知道王莲儿是真的转了性还是别有企图。

花绯并没有接她的水,而是回以一个微笑道“不用了,谢谢。”

王莲儿对于她的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自嘲的笑了笑道“萧少夫人还是看不起我?是觉得我的水脏,还是觉得我在里面下了毒?若是前者,那是我活该,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而若是后者,我大可以在你面前喝一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毒。”

说完之后,她愤愤拔下水壶上的塞子,仰天就是一口水倒入嘴中。

花绯静静的看着她,自己确实对她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只是这番话一说,自己好像确实有些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既然王莲儿已经喝了一口,她也没必要再拒绝,于是接过水壶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正好我口渴了,谢谢你的水。”

仰天咕咚咕咚喝下几口之后,花绯擦了擦嘴角,把水壶还给了王莲儿。

但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王莲儿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179 让你生不如死

王莲儿走到花缇身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花绯渐渐感觉身上失去了力气,好像连抬手都比较困难,她顿时感觉到不对,想要站起身来翻身上马。

却在走了两步之后踉跄一下差点倒在了地上,王菊儿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问道“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花绯没有多说,只执着的往马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低声道“扶我上马。”

王菊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少夫人为何会有这么反常的动作,只是她没有多问,而是搀扶着花绯迅速往前走去。

只可惜,没走几步周围就出现了一圈人影,花绯立马转过身去看向花缇,只见花缇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往她身边一步一步走来。

“我早该知道你没这么好心,怪我太愚蠢,居然被你们蒙骗。”

直到此时,王菊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气急大吼道“王莲儿,我再怎么对不起你也是我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付我家主子!”

王莲儿也正毫无力气的坐在树下,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才抬起头看向她们冷笑道“是你主子自己自不量力,敢抢花二小姐的男人,她这是自寻死路,关我屁事!”

听到她这番话,花绯冷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就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我还以为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却没想到,二妹妹居然真的对我存着这么大的敌意,你可是真能忍呢!”

花缇微笑道“姐姐过奖了,妹妹我也没想到你的命能这么硬,从前把你推落水,没有淹死你,抓了清芷那丫头也没能拿你怎么样,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命就算再硬,这一次也逃不过了。”

花绯听到原主和清芷死亡都是她干的,心中气愤不已,就要拔下随身携带的匕首想杀了她,结果却因为浑身没有力气手一抖,匕首直接掉在了地上。

花缇看到这一幕仰天大笑“哈哈,姐姐,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所向披靡的花将军吗?我可告诉你,我这药厉害的很,饶是你武功再高强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说罢朝周围的人挥了挥手道“把她带到毒古崖,那里僻静荒无人烟可以好好收拾她一番。”

花缇怕在这里动手被萧战的人发现端倪,那样的话,一切就白费心思了。

花绯双眼通红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那些人把她束缚住,带离此地。

王菊儿跟在后面一边喊一边哭,想要追上去救主子,却被一黑衣人往后一甩直接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双拳握紧之后,她朝王莲儿怒吼道“啊,王莲儿,我跟你拼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连滚带爬爬了起来,捡起地上花绯掉了的匕首,冲到王莲儿面前就要扬起手给她一刀。

王莲儿看到此景吓得花容失色,拼命躲过第一刀的袭击,回头冲她吼道“王菊儿,你疯啦?”

“对,我是疯了,少夫人对我这么好,给我娘下葬,给我这么好的差事,让我跟在她的身边,我却对不住她,把你给引荐到府中,要不是如此,也不会到今天这一地步。你欺负我就够了,你为什么要算计少夫人!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魔鬼!”

王莲儿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一边奋力往后退一边道“你别忘了,是你欠我们王家的,你要是杀了我,你怎么对得起我爹和我娘?”

“我要是不杀你,我怎么对得起少夫人,你放心,杀了你之后我也不会苟活,我会去地底下给爹娘赔罪的!”

说完之后,她拿着匕首又追了上去,在王莲儿身上一顿乱刺。

王莲儿痛苦地挣扎着,却因为没有力气无法逃离,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菊儿浑身染满了鲜血,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好一会儿才仰天大笑一声,举起匕首朝自己的心脏狠狠刺下。

血流如注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与爹娘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被仇家追杀,过得很是轻松和惬意。

“爹,娘,少夫人,我来陪你们了!”

一声大呼之后,身子轰然倒地。

花绯被花缇的人绑着往山林深处走去,走了好一段距离,花缇才让人停了下来“已经到了毒古崖,就把她放在这吧。”

花绯被扔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她道“你到底想怎样?”

花缇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边走向花绯一边道“既然你不想死的太痛快,那我就如了你的愿,让你生不如死。”

“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花缇眼睛蓦然睁大,狠狠瞪着她道“你最大的过错就是嫁给萧战,他是我的人,怎能容别人玷污?”

花绯冷笑一声“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致亲姐姐于死地,我看你的脑子是坏掉了!”

“四年前我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注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包括你!我脑子坏掉了?我看你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敢抢我的男人!”

说着说着她一步步往后退,道“你不是靠这一身武功吸引他的吗?那我便要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还拿什么来跟我比!”

顿了顿又抽了一口气道“当然,废了武功之后你还是逃不过一死,只是到了地府之后会多受一些罪罢了。”

说完之后,她眼神一转,朝旁边招了招手“来人,把她的手筋脚筋挑断,我要让她永生永世都成为一个废人!”

花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恶毒阴狠的嘴脸。

从前听闻过的那些手段,她以为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于这世间之中。

周围的人一步一步朝花绯靠近,她却无处可躲,无能为力,她眼中终于露出惊慌,拼命摇头“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然而没有人听她诉说,随着手起刀落,一声声惨叫响绝整个山林。

180 动荡平息

一柱香后,花绯如一块破抹布被扔在了地上,发丝散乱,浑身是血。

她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浑身痛的厉害,双手双脚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此刻的痛让她更加明白,有些人不能姑息,当初她要是下手狠一点,把王莲儿直接处死,也不会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她就快死了,她无法为自己和清芷报仇了。

她很不甘心,她还有深爱的丈夫,有刚出生的孩子,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把她的一切都剥夺!

花缇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绯,心中畅快不少,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手下的人道“身后就是毒古崖,把她给扔下去吧,听说崖底的毒虫剧毒无比,能够把人的血肉都啃食干净,连骨头都不剩。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花绯已经痛的没有力气再说话,只在被拖着从花缇身边经过之时拼命抬起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双眸子通红布满血丝,眸中的恨意仿佛要将人吞噬。

花绯一路被拖着前行,身上的血染了一地。

没过多久,她就被拖到了一处悬崖边,身子一轻,直接飞了出去。

感受到耳旁风呼呼刮过,花绯的身子迅速坠落,她心想,这次大概是真死了吧……

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哪,还有没有萧战,还有没有儿子。

她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噩梦,睁开眼后一切都平静如水,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她的身边,周围充满欢声笑语。

三日之后,宏国的动荡已经全部平息。

自三日前那晚,大将军花胜因谋反被诛杀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梁书昱把大将军的同党一个个全部揪了出来,总共三十余人,全部都收押在监,等待秋后处斩。

本来还有几个大臣垂死挣扎,宣称大将军是得了先皇的圣旨才带兵入宫清君侧,并非谋反,真正谋反的是萧锦和。

结果先皇身边的带刀侍卫任子昂拿出先皇圣旨出来,控诉大将军勾结冷昭仪,早有谋逆之心,后因受云清公主侮辱按捺不住,才带兵入宫,想要谋朝篡位。

先皇在临死之前写下这封圣旨,就是为了让世人知道大将军的的不臣之心。

先皇还留有传位圣旨,让太子梁书昱继承大统,同时把冷昭仪之子贬为庶人,需改头换姓,永世不得进京。

有了先皇的圣旨,下面的人无一人敢再反驳,都对梁书昱表示臣服。

十日之后,梁书昱正式登基,称顺元帝,封姜诗语为皇后。

同时,封此次平反有功的萧战为永安候,接管大将军一职。只是并没有复原萧锦和的镇国公之位,自此之后,宏国再无国公之位。

萧战接过圣旨,听着众人的恭贺,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反而如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

等宣旨的公公走后,安念之走上前去,轻轻握了握他的双手,温柔道“战儿,娘知道你心里苦,可逝者已去,生者应该坚强,你还有你们的儿子要抚养不是吗?你要振作起来,儿媳妇在天之灵才会安息。”

萧战听着娘亲的轻声细语,心中的痛苦喷涌而出。

第一次,他按捺不住扑到安念之怀中嚎啕哭了出来,安念之一边安慰他,一边抚着他的肩背。

眼泪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郊外一个小院之中,花缇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双眼通红,好像刚哭过一场。

从天之骄女一下子成为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爹爹娘亲全部被处死,只留下她一人,这中间的落差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

旁边响起轻微的咳嗽声,把花缇的思绪打断,她立即看了一下床上的人。

“怎么,感觉好一些了吗?”花缇偏头问道,话语虽是关怀,却依旧是空洞着一双眼睛。

躺在床上的王莲儿脸色泛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听到她的话,微微挣扎着爬起来了一些。

靠在枕头之上,端起桌旁碗中的药,自顾自喝了起来“奴家命大,伤口都不是致命之处,现在休养了这么些时候,身子已经好多了。”

花缇微微扯了扯嘴角,点点头道“好了就好,你现在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的性命都系在一起,从此之后,只有我们俩能够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了。”

王莲儿轻轻抬眼看向她“小姐能够怜惜我这样一条贱命,让人把我给救回来,那我日后便肯定是要跟着小姐,为小姐赴汤蹈火的。”

花缇并未把这话当真,对于王莲儿这种人来说,只有利益没有真情。而且她们之间并不需要真情,只要有利益捆绑,她就永不会背叛自己。

现在花绯已死,萧战的正妻之位迟早是自己的,她只需要韬光养晦,做他身边的解语花即可。

“现在大家都以为你已死,正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好机会,过段时间圣上便会扩张后宫,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宫中的。”

王莲儿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会成为圣上的女人?”

她还从没敢肖想过这种事情。

花缇点了点头“普天之下无非王权,你要紧紧抓牢圣上的心,我们俩才能安枕无忧。”

王莲儿脸上满是欣喜,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担忧道“我已非完璧之身,又没有好的出身,到时候如何入宫?”

花缇嘴角微勾“宗正府家的庶小姐与我交好,此次正是入宫的人选之一。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爱上了一个平民,不愿入宫,我已与她谈好,到时候用你冒充她的身份即可,至于到了宫中如何躲过检查,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说着长吐了一口气道“我虽是罪臣之女,但也是此次平息谋乱的有功之人,此番又跟在萧战的身旁,大家不会全然不给我面子,以后我们能不能过安稳的生活,就看此一举了。”

王莲儿郑重点头“小姐放心,以奴家的本事,定能把圣上牢牢抓住。”

两人相视一笑。

181 神力

风呼呼的刮在耳边,花绯能够看到快速从眼前划过的残影,似是这一生的往日云烟都随着自己的坠落而远去。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

然而,就在她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身子的坠落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好似放缓了下来。

随后轻轻的落在一个冰冷却柔软的东西之上。

她以为这临死前的幻觉,便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静静等待着生命逝去。

直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落在她的额头上,她才疑惑的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根黑色的长管,一节一节的,末端如针管一样在她额头上划过。

花绯大惊,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摸到了身下冰凉的物体,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那种物体的手感像极了她从前害怕的一样东西——蛇。

花绯没有猜错,她的身下此刻躺着数百条几米长的毒蛇,它们盘旋在一起,身体在慢慢的蠕动,场面十分壮观。

而在她额头上划过的那根针管,则是一只巨大蝎子的尾巴,此刻那只蝎子正盯着她,虎视眈眈。

即便花绯没有喝下软筋散,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面对这种情景,她也无法提起半丝力气来。

她睁着眼睛看着那一根就要刺入她额头的针管,眼中满是惊慌,想要逃离,身子却怎么都动弹不了。

下一刻,她感觉到那根针管刺入自己的额头之中,朝她的身体里注入毒液,那种刺痛感十分难受,让她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就在她尖叫爆发的那一刻,她的周围突然萦绕起一片白光,白光如云雾一般朝她靠近,最后化成一丝丝一缕缕的细线钻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尾巴扎着花绯额头的那只毒蝎身子突然抽搐了起来,随着白光的吸入,它体内的精血缓缓注入了花绯的体内。

花绯感觉浑身血脉都开始渐渐膨胀翻涌起来,难受不已,一声大吼之后整个人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等花绯再次醒来之时,天已大亮,可她所处的林间还是有很大的雾气,久久没有散开。

她缓缓睁开眼,依旧看到那根巨刺钉在她的额头之上,再摸摸身下,那些粘腻光滑的触感还在。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顿起,觉得恶心无比,她抬起手试探着来到额前,微微碰了一下那根巨刺,见那根巨刺一动不动,于是伸手抓住,把它从自己的额头上拔了出来。

没有看到任何动静,花绯心上悬着的那颗石头落了下来,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茫然。

自己还活着,自己居然还活着,这难道是个梦吗?

身上软筋散的药效已过,花绯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只是手脚依旧不能用力,那经脉被挑断的痛感还在。

花绯心中悲切,看来这辈子都不能够用武了。她那沙包大的拳头,此刻已经成了摆设。

抬眼往四周看去,饶是她心中做了许多准备,见到这一整片的蛇群之时,心中不免还是震了一下。

那些蛇见到花绯坐起身,齐齐往她的方向看去,半截身子立在空中,好似一个个站着的人,这个情景诡异不已,花绯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厉害了。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生怕惊动这些蛇群,一蛇来上一口,她就完了。

缓缓回过头去,见身后立着一只两人高的大蝎子,浑身呈黑色,只有那双眼睛是呈红色,只是此刻它的眼睛中已经没了光芒,身子也僵硬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花绯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与害怕,从身下的那一条巨蛇身上跳下来落在地面之上,而后缓缓朝大蝎子靠近。

在试探了好几次之后,花绯心中已然确定这只蝎子没有了生命体征,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

再回头看一下蛇群,那些蛇像吓了一跳似的,悬在空中的半截身子往后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绯从它们那小小的眼中看到了畏惧。

突然,她心中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从前见过的蛇都是冷血的,可眼前的这些好像不一样,它们眼中暗藏了情绪,不是那一种冰冷的感觉。

花绯微微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这里是哪里?我要如何出去?”

不知道那些蛇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蛇群同时指向了东南的方向。

花绯心中大喜,踉跄着脚步往东南方向走去,刚走两步,那只本来躺在她身下的巨蟒身子微微动了动,头突然凑了过来。

花绯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这些蛇之前看样子对她并没有恶意,难道此时改变了的想法?

就在花绯心生忐忑之际,那条巨蟒嘴中突然吐出一物,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件便滚落在她面前。

花绯定睛一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连忙弯腰把那只埙捡起来拿在手中,一点都没有嫌弃上面还沾着蟒蛇的口水。

拿到手上仔细摸索了一番之后,抬头看向天空,居然又看到了那一排排金色的符号,她用衣袖把埙随便擦了擦,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听到乐声,前面的蛇自动让出一条路,花绯便顺着那条路往前方走去。

花绯的心怦怦跳动的厉害,边走边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从前小毛团对她说过的话。

她们在分开之前,小毛团曾说过它注入了神力到自己体中,可以保自己性命无忧,花绯想,这大概就是神力的威力吧。

走出蛇群之后,前方还有不少毒虫,各种各样的都有,形状千奇百怪闻所未闻,花绯此刻心中已然没有了害怕,更无恶心之感。

从前觉得丑陋的毒虫毒蚁,此刻看来却觉得十分亲切。

她渐渐发现它们可以随着她的乐声起舞,可以听懂她的指令,而她也可以明白它们那些行动所表达的意思,就像朋友一般。

一路向前走,花绯来到了一处悬崖,低头看去,深不见底。

她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是已经坠入了悬崖底下吗?为何下面还有一个悬崖,这要如何走出去?

182 三年后

花绯用乐声询问这些毒虫,它们的回答皆指示着这道悬崖是唯一的出路,并且告诉她上面有藤蔓十分坚固,不用担心,她可以顺着藤蔓滑下去。

若是从前,抓着藤蔓滑下去对于花绯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可现在她的手脚都用不了力,只怕滑到一半就会从悬崖上掉落。

花绯思索了片刻,把旁边两条藤蔓从崖底拉了上来,一条的中间绑在腰上,一条的偏底端绑在腰上,然后再拿一条藤蔓一头打上一个结,系在她要顺着爬下去的藤蔓之上,一头则在她手臂与肩背之间绕了几个圈。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顺着藤蔓开始往下滑,两手想要用力抓着藤蔓,却怎么都抓不紧,只能把胳膊夹紧,任由着打结的藤蔓在另一条藤蔓上滑下。

随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藤蔓中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强,不久之后,打结的藤蔓就开始断裂。

花绯心中一惊,连忙又伸手抓住那根藤蔓,只是没抓着多久,藤蔓从手中滑落,她的身子迅速往下坠去。

幸好她还做了两手准备,坠到一半,腰上绑着的那根藤蔓起了作用。

虽然在绷紧的那一刻也断了,没有完全阻止她下坠的趋势,但是还是使下坠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就这样,花绯最终落地之时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就此失去性命。

落地的那一瞬间,她还有意识,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断了,下一秒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在醒来之时,花绯已经躺在了一张木床之上,浑身绑着白布,如一个木乃伊一般。

看着眼前的天花板,花绯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她没有死,她又活过来了。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就有机会报仇。

三年后。

宏国西北有一帮派突然崛起,名为天蝎派,帮派中人行走江湖皆是一袭黑衣,唯有帮主一人一身红衣,眉间一点罂粟花,艳绝人间。

每次出没都由人抬着坐在轿中,所到之处鸟尽虫绝。

这天,官道之上出现一队接亲的人马,四人抬着的轿撵里面坐着一穿着嫁衣的女子,正低头小声哭泣。

“姑娘你就别哭了,虽然说吴老爷家的儿子有些痴傻,可总归他家家底丰厚,你嫁过去可是想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轿子里面的女子抽泣了一下,道:“若真这么好,为何别人都不嫁?”

顿了顿愤愤道:“吴老爷欺骗我爹,把我家的田产骗了个精光,还让我爹欠下一屁股债,不得已拿我抵押,你此刻还帮他说话,是真以为我舍不得死吗?”

听到这话,旁边的婆子立即闭上了嘴不出声了,新娘子若是因为她几句话而寻死,那她这活可就没法交代了。

忽而一阵风起,队伍前方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抬着一挂满红纱的轿撵迎面走来,最终落在了队伍前方。

接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前头开路的人不耐烦吼道:“好狗不挡道,你们赶紧让开,没看见我们抬着新娘子吗?”

“天蝎派在此,尔等不要命的,尽管留下,我们……”

走在最前头的黑衣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只感觉到一阵风起,对面整个队伍的人全部都跑光了,只留下轿子里面的新娘。

花绯躺在轿撵里叹了口气,还没开始玩呢,怎么就结束了?没意思。

她朝手下的人挥挥手道:“把这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回去之后我们好好搓一顿。”

前面的男子有些为难道:“可是宗主出门前嘱咐了我们,让我们监督小姐不能干抢劫之事……”

花绯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前面的队伍道:“我们这是抢劫吗?这是把别人不要的东西捡起来,他们既然都已经不要了,我们拿回去发挥他们的作用又有何不可?难不成放在这里浪费?”

黑衣人表情一言难尽,少宗主说的好有道理,他们竟然无法反驳。

最终,花绯不只把队伍里面的值钱东西全部都搬空,还把里面唯一留下的一个活人给带了回去。

当然并不是她主动要带的,是那女子跪着求她收留才带走的。

花绯想着自家宗门光棍多得很,带一个回去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于是欣然答应。

回到毒牙谷之后,花绯由黑衣人抬着坐到一个轮椅之上,往庄园深处走去。

园子角落坐着两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正在对弈。

花绯坐着轮椅刚出现在园子门口,其中一位老人就悠悠开口道:“又到哪里去鬼混了?”

说完之后,手中的棋子落下。

花绯嘿嘿陪着笑道:“义父,我没有去哪鬼混,我就是出去走了走,散散步而已。”

说着她转着轮椅走了上去,看着背对着的那个背影道:“这位是?”

“这是为师的老友,恰好游历到这里,于是留他下一盘棋。”

“哟,下棋呀,我来看看,看义父是怎么完虐别人的。”

想来这几年自己每每和义父下棋都是惨败而归,后来她就再也不跟他下了。

带着打量的神情走上前去,结果在看到老者正面之时,花绯的眼睛瞪大了许多,半晌说不出话来。

“严固,严大师?”

严固微微偏过头来,上下打量花绯一眼,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你认识老夫?”

“认识,怎么不认识,严大师忘记我啦?当初在卧虎帮之时,还是我们帮你交的赎金呢。”

严固微眯着双眼仔细回想了一番,脸上同样露出诧异:“原来是你个女娃子,真是好巧,几年不见,变化不小啊,老夫都认不出来了。”

花绯讪讪笑道:“我是变了不少,这不胳膊大腿都没怎么动,整个就跟一竹竿似的,脸也没之前圆润了,难怪严大师认不出我。”

严固看向对面的梁清胤道:“多年不见,你又收了个这样的义女,眼光还真是如从前一般毒辣。”

梁清胤笑了笑,抬眼看向他道:“你这意思是夸我呢?还是笑话我?”

严固眼睛一瞥:“当然是夸你。”

说罢指了指棋盘道:“既然已经夸过你了,我能不能把这颗子给收回来,我们再重新下过。”

183 稀乱的关系

梁清胤连忙把他的手挡下,正色道:“哎,落子无悔,你不能耍赖。”

听到这话,严固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砸吧了一下嘴之后,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之上,挥挥手道:“那不下了,不下了,太没意思。”

“在晚辈面前你都如此耍赖吗?真是为你感到羞愧。”

严固把头往旁一偏,轻哼一声道:“你要是知道这次我带来了谁,看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哦?你一副这么得意的模样,看来是个医术高明之人,就是不知道水平到底如何。”

“不是老夫吹牛,这次带来的人医术绝对可以称得上天下无双,曾经十几年的断腿都被她治好过,别提你义女这种才三年的新伤了。”

听到这话,花绯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去问道:“严大师是为着我这双腿来的?”

她心中暗喜,当初没有白赎他。

而梁清胤一贯淡定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震惊,目不转睛盯着严固问道:“可是故人?”

严固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知道是谁了。”

花绯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迫不及待问道:“到底是谁?我的腿还有没有得治?你们这样说弄得我心痒痒的。”

严固站起身,仰天笑着离开,梁清胤见状,立即跟上,还不忘朝花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来。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坐在外面小花园石凳上的身影,一身青衣,看背影是个女子。

花绯觉得有些眼熟,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见她一面了。

梁清胤双手背在身后率先走了过去,还未见到她的正脸,就笑道:“许久不见故人,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可好?”

舒安安转过身来,看到梁清胤的那一刻,有瞬间的愣怔。

而后回以一个浅笑道:“只听闻是严固大儒的朋友,却没想到是端王爷。”

梁清胤摆摆手道:“诶,虚名而已,许久不问朝廷之事了,切莫再称端王,叫我叔公即可。”

舒安安苦笑一声:“您不再是端王,我也不再是您的孙媳,只是一介游医而已。”

梁清胤先是一愣,转而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叫我青竹。”

花绯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青竹宗中,任何人都不问来处不问归路,她来到这里整整三年,都不知道义父从前是何许人也。

而义父也从未问过她的身世,更未问过她为何会从悬崖上掉下来。

只说看着有眼缘,就收了她做义女。

可此番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好像隐约捋清了一些关系。

若她没有看错,眼前之人正是失踪三年的太后舒安安。

她经常在外鬼混,也听闻了一些京城传来的消息,自从梁书昱即位之后,就封了舒安安为太后,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她的人。

失踪这么久的太后,居然出现在这里,真是让人意外。

若她要称呼义父为叔公的话,那义父岂不是先皇的叔公?

这样一来,自己就是当今圣上奶奶辈的人物了。

天呐,这是什么稀乱的关系!

花绯觉得脑子里乱得很,干脆不想了,而是滚动车轱辘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道:“舒姨,好久不见。”

这声称呼让这里的三人同时一愣,纷纷看向她。

舒安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不确定道:“你是……花绯?”

刚才她看到她过来,只是扫了一眼,一时没有认出来。

花绯笑了笑,道:“是啊,我是花绯。”

舒安安看着她静默了半晌,忽而露出一个浅笑,道:“真是缘分。”

本来以为互不相干的人,结果都是故人,也太巧了些。

梁清胤忍不住上前问道:“你们认识?”

舒安安与花绯同时点了点头。

“青竹先生难道不知道花绯的身份?”舒安安看他的模样,有些疑惑问道。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这么诧异。

梁清胤挑了挑眉,看向她道:“她没有告诉过我。”

说着看向花绯,一副委屈的模样。

花绯一脸黑线,望着他道:“义父,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以为你会主动告诉我。”梁清胤更加委屈了。

花绯扶额,这难道是她的错吗?

只有舒安安在听到花绯称呼梁清胤为义父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表情,震惊道:“青竹先生,你收了花绯为义女?”

梁清胤点了点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有何问题?”

舒安安静默片刻,淡淡道:“她是安念之的儿媳妇……”

这话一出,梁清胤整个人都石化了,倒是旁边的严固顿了顿,而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说你逢人就收义女的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改?你收了人家婆媳俩做义女,那到时候他们是母女相称还是姐妹相称?”

听到这话,梁清胤脸上窘迫更甚。

花绯表情也瞬间僵硬,难道义父另外一个义女就是婆婆?

看着严固笑得停不下来,梁清胤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都是我义女,至于她们怎么称呼是她们的事。”

说完之后,觉得没脸待下去了,袖子一甩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舒安安帮花绯仔细看了一下伤,心中衡量之下,对她道:“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能够治愈,要不要试试?”

花绯没有半丝犹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要试试,不试的话就百分之百要坐轮椅了。”

舒安安浅笑道:“来这里这么久了,为何不回京城?”

听到这话,花绯沉默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不敢见人,所以害怕回去?”

花绯没想到舒安安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事,低着头道:“其实我不是没有这么自信的人,只是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而且到时候回去肯定要连累战战。与其这样,不如等治好了伤再回去,那样我们俩都欢喜,你说是吧?”

舒安安瞥了她一眼,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你就不怕事情有变数,不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变数?什么变数?”

“我虽已不关注京城之事,但是也有所耳闻,当今圣上已经给萧战赐了婚。”

她说起当今圣上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个外人。

184 娶的哪家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花绯如临晴天霹雳。

“什么?赐婚?!”

舒安安点点头,道:“现在急了?”

要不是腿残废着,花绯非得从轮椅上弹起来。

“当然急了,他说过只娶我一人的!这混蛋,居然敢骗我,看我不回去狠狠收拾他一番。”

说着咬牙切齿问道:“他要娶的是哪家小姐?”

“听说是从前花胜的女儿,你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花绯脸上的震惊已经慢慢淡去,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她冷哼一声:“原来是她,真是好手段!”

舒安安还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仿佛面前已经变了一个人。

她似是猜到了什么,偏头问道:“你与她有渊源?”

花绯脸上满是冷意,仿佛寒冰刺骨,眼中仇恨的火光熊熊燃烧。

“我这个样子就是她害的,渊源深着呢。这次回去,定然要让她灰飞烟灭。”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似之前一般咬牙切齿,显得沉静了不少,可是浑身散发的杀意却比之前多了数倍。

舒安安眼眸微垂,低声道:“既然如此,杀了便是。人活在世,若是不能事事周全,那就让自己心中痛快,不留遗憾。”

她当初杀了冷昭仪,心中想法便是如此。

有些人你一旦放纵退让,就会得寸进尺,从而一步一步把你逼进绝路。

仁慈有时候也是一种过错。

花绯抬头看着她,仿佛从她淡然的脸上看出来了一丝决绝。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从一个太后变成游历民间的大夫,但她知道,这其中有她甘愿选择这样做的缘由。

“舒姨,萧战什么时候成亲?”

“怎么,你打算回去抢亲?”

“不,我可不是抢亲,而是宣示主权,毕竟他是我的人,从来都是。至于那些手段卑劣的贱人,只能让她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好像还有几个月,具体时间我不知道,等你的腿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花绯想了想,觉得也是,正好是个机会看看萧战的心到底如何。

若是才三年时间他就把她抛在了脑后而用心对待新人,她回去找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到时候,即便是杀了花缇,她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此刻的她,只能期盼这段婚姻只是花缇的一厢情愿,就像原主当初一厢情愿一般。

舒安安把花绯的身体情况摸了个透之后,略带愁容道:“有个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你做好心理准备。”

花绯看着她凝重的脸色,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深吸一口气之后,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的腿……治不好了?”

舒安安摇了摇头:“不是,你的腿我还是有几分把握能够治好,但是……”

“但是什么?舒姨你不要吓我。”

“你刚生完孩子没有多久就受到这种重创,子宫严重受损,以后可能都怀不上孩子了。”

听到这话,花绯如临晴天霹雳,从前也有很多大夫帮她看过伤,但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个。

“舒姨,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呢?”她眼睛睁得老大,里面渐渐泛出水雾,一脸不敢置信。

舒安安看着她这个模样面露不忍,只好安慰道:“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还是有奇迹发生的。而且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你想想这个,也许心中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花绯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孩子的,我这样都没有死,奇迹肯定会发生的,我不难受,我不难受……”

舒安安朝她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明天就可以动手术了,你平复一下心情,尽量保持心情舒畅。”

花绯点了点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腿治好,至于以后还有没有孩子就要看天意了。

翌日,舒安安开始给花绯动手术,要把错位的骨头重新打断,再把里面的碎屑给拿出来,重新把骨头接上。

舒安安虽然已经准备了不少自制的麻醉药,但花绯还是疼得受不了,一个劲的在房间里面嚎。

梁清胤站在门外心疼不已,几次想要推门进去看看情况,都被严固给拦了下来。

“医圣之前就已经嘱咐过,房间里面消了毒,是不能够随便进去的,要是感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梁清胤脸上汗珠都滴了下来,只好在门外来回走动道:“痛成这样,我真是担心呐!”

在外面忐忑了几个时辰,终于看到舒安安一脸疲惫的推门出来,梁清胤连忙上前问道:“如何?”

舒安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养三个月左右就行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不能出一点岔子。”

梁清胤连连点头,道:“多谢你了。”

舒安安浅笑:“既是故人,就无需言谢。我这也是为了安念之,毕竟花绯是她的儿媳妇。”

梁清胤眼中满是欣慰:“你和念儿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依旧,实属让人羡慕。”

舒安安笑:“青竹先生和严固大儒不也是如此?”

梁清胤嫌弃地看了严固一眼,道:“我和他可不一样。”

严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如此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老夫着实为你感到羞愧呀!”

两人还在斗着嘴,舒安安已经一脸疲惫的下去歇息了,嘱咐了花绯身边伺候的人,千万让她别乱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即叫她。

起初几天,花绯一直嚷嚷着疼,后面就渐渐的转了口,说伤口痒得不行,非要动手挠挠。

舒安安劝说了好几次,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好把她强行绑了起来。

“舒姨,真的好痒啊,你能不能放开我,让我挠挠。”

舒安安摇了摇头:“觉得痒是好事,说明你的伤口正在愈合,再忍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花绯咬了咬牙,心中盘算着哪种毒虫会让人浑身发痒难受的,到时候要让花缇也感同身受一番,才好平复自己这些天受苦的心情。

185 回京城

养伤的这段时间中,花绯把以后要用在花缇身上的毒虫全部罗列了一遍,写了一张单子放在身上。

边写边愤愤道:“先痛死你,再痒死你,然后让你身上又痛又痒,把我这三年以来所受的罪全部都受一遍!”

这样边发泄着边养伤,心中果然畅快多了。

两个月后,她就能扶着拐杖下床走两步。

双脚刚碰到地的那一瞬间,她高兴的像个孩子,眼中泛着光芒看向梁清胤和舒安安等人道:“我能站起来了,我终于能站起来了!”

梁清胤心中也十分高兴,嘱咐她道:“先别急,慢慢来,医圣说了,刚开始不能走太多,得循序渐进。”

花绯拼命点着头道:“嗯,不走太多了,走两步之后就去歇歇。”

结果刚一转身,就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吓得舒安安立即上前扶住她:“要稳妥些,不能再摔了,要不然得前功尽弃。”

花绯拍了拍胸脯,有些心有余悸,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太开心了,一时之间没有站稳,舒姨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随着能走的距离越来越长,花绯心情也越来越放飞,可惜的是,腿上的伤虽然已经快要痊愈,但她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却无法复原,以后的日子还是不能够习武。

不过花绯算是一个看得开的人,能够如常人一般行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接着开始计划着回京城。

梁清胤听到她的决定,捋了捋胡子道:“我也好久没有回过京城了,这次我陪你一起去,正好也见见我另一个宝贝女儿。”

一听到梁清胤对安念之的称呼,花绯面色就浮现出一丝尴尬,她感觉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婆婆了。

这辈分真有点乱。

“舒姨,你要不要也随着我们去京城?”

舒安安面色波澜不惊,摇摇头道:“不了,我还是游走在民间行医,不去京城了。”

那里有太多幸福与痛苦的回忆,她已经把它们全部封印在了脑海中,不愿意再想起。

见她已经做好决定,花绯不好强求,于是没有再提及此事了。

这些日子,花绯派手下的人去打听了萧战成亲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腿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她决定立即赶路,最好赶在他们成亲之前到达京城,阻止这一段亲事。

梁清胤给她准备了一辆很是宽敞的马车,让她躺在里面舒舒服服,再将养一段时间。

花绯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不免想到了萧战曾经给她准备的那辆马车,也是这样的宽敞和豪华。

“义父,没想到你手笔还是挺大的,从前一副扣扣索索的样子,弄得我以为我们青竹宗很穷呢。”

梁清胤挑眉看向她:“所以你就借天蝎帮的名头三天两头出去打劫?”

花绯露出一个讪笑:“我这不也是想着贴补贴补义父嘛,义父一个人撑起青竹宗多不容易是吧,我这是心疼义父。而且我那叫劫富济贫,打劫的都是一些平常祸害乡民的恶霸,算是替天行道,性质与普通的土匪不一样。”

梁清胤瞥了她一眼:“就数你理由多。”

花绯嘿嘿笑着,爬进了马车之中。

躺在软榻之上,愈发觉得这辆马车有些熟悉,像极了曾经萧战准备给她的那辆马车。

她看着马车顶,叹了一口气,自己怕是太想萧战了,才会事事联想到他。

起身捏了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嚼着嚼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萧战的身影,想当初他还从自己嘴中夺过一颗葡萄,简直臭不要脸。

一想到这,她不禁又想起了夺葡萄之后的事情,脸颊开始渐渐染红。

在马车里躺了十多天,终于到达了石潭县境内,近乡情更怯,花绯心中愈发紧张了起来。

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削瘦的脸颊,又看了看额间因为大毒蝎子那一叮而形成的无法消散的红印,她心中忐忑,萧战会不会觉得她变丑了而不喜欢她了。

掀开马车帘子透透气,见大队伍停了下来,她疑惑问道:“义父,我们不先去京城再歇息吗?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了,到了那里可以好好休息。”

梁清胤一边背着手看周围的风景一边道:“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要好好欣赏一番,过几日再去京城不急。”

花绯一脸便秘,他不急她急呀,萧战再过两日就要成亲了,若是赶不上去大闹一番,岂不是便宜的花缇那贱人?

梁清胤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回头看着她道:“义父在这附近有一个庄园,我们可以先去歇息一日,等养好精神再去京城,总不能在故人面前显得太过疲惫,是不是?”

花绯见他已经做了决定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答应道:“既然义父这样说,那就按义父的决定来吧,休息休息也好,只要到时候能赶上就行。”

于是,大队伍进入石潭县之后,并没有急着赶往京城,而是去了梁清胤在石潭县附近一个隐蔽的庄园之内。

花绯看到庄园气派的模样,终于相信义父曾经是个王爷,从前宗派简陋的建筑,让她一度怀疑义父和舒姨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诓自己的……

在庄园休息的第三天天没亮,花绯就被梁清胤派来的丫鬟从床上给揪了起来。

她眼睛都没睁开,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你们干什么呀?我才睡着呢,你们就把我给拉起来了,我还要睡一会儿,你们别叫我……”

说着,身子又软软的往床上倒去。

几个丫鬟又连忙把她的身子给扯了起来,道:“小姐,要起床了,王爷说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开始赶路,今日我们要到京城去。”

“去京城就去京城,干嘛起这么早?你们看看外面,天还没亮呢!”

“小姐,这是王爷的吩咐,奴婢们只是听从吩咐办事,您就别让奴婢们为难了。要不这样,您就坐在凳子上睡好吗?”

花绯眼睛一直睁不开,半睡半醒道:“好……”

说罢,还真坐在梳妆台前睡了起来。几个丫鬟围绕在她身边帮她梳妆打扮,她都浑然不觉。

186 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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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花绯被丫鬟喊醒,示意她站起来穿衣裳,她只好又站起来如一只摇晃的木头架子杵在那里。

一边晃一边闭着眼睛嘟囔道:“今日这衣裳怎么这么重啊?不用穿这么多,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这是王爷给小姐准备的衣裳,奴婢们是按王爷的吩咐办事。”

花绯听到她们张口闭口就是王爷,只好闭上了嘴,任她们摆弄。

终于,听到丫鬟在耳边说道:“小姐,可以上马车了。”

花绯点点头,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被丫鬟搀扶着往门外走去。

梁清胤迎面走来,看着她这副隆重的打扮,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绯儿,还没有睡醒?”

花绯瘪了瘪嘴,强烈表示她的不满:“义父,为什么要这样一大早赶路?我还没睡够呢!”

“你忘了?今日是萧侯爷成亲的日子,我们得赶上他迎亲的这个点。”

一听到这话,花绯瞬间精神抖擞,一边往马车方向走去一边道:“义父,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梁清胤看着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无奈笑了笑,转身吩咐后面的人都跟上。

花绯的马车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的人马,只是花绯困得慌,上马车没有多久就又睡着了,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长龙队伍。

穿过石潭县,赶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的路后,终于到达京城的城门外。

刚进城,花绯就听到前方敲锣打鼓的声音,很是热闹。

她掀开帘子朝外头问道:“前面是怎么啦?”

旁边不知道何时换成了一个中年妇人,扭着腰臀道:“萧侯爷今日娶妻,这是迎亲的队伍呢!”

花绯扯着脖子往前看了看,好家伙,前方一条长长的红龙出现在街道另一头,前方敲锣打鼓的人就有几十号,更别提花轿后面跟的人了。

而萧战一脸春风得意的骑在马上,一身喜服,胸前挂着朵大红花,昂首挺胸,隔老远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悦。

看到这一幕,花绯气炸了。

还以为萧战是迫不得才娶花缇为妻的,却没想到是这副情景。

才三年时间,他就把自己抛到了脑后,高高兴兴娶新人,即便此刻她回来了,只怕他们俩也回不到从前。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点都不能相信。

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虚幻,他还说要给自己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结果却娶了别人。

花绯心中越想越气愤,也越想越委屈,把马车旁边的帘子往下一放,坐在马车中拼命深呼吸。

就算萧战忘了她要娶新人,对方也不能是花缇,花缇这条命她要定了。

至于萧战,以后就各自天涯吧,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要也罢。

心中正盘算着,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花绯刚想掀开窗帘问怎么回事,就见马车前面的帘子突然掀开,那个中年妇人堆着笑容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个红盖头。

“新娘子,新郎来接亲了,还请盖上红盖头上花轿吧。”

花绯满脸都是问号,看着她一脸便秘道:“我说大娘,你没弄错吧?你是不是跟错队伍了?从前也没看见过你啊……”

婆子揪着红盖头走了上来,道:“哪能弄错呀?这可是王爷吩咐的。”

花绯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她该不是被义父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了吧?

可义父是个王爷,不至于把她这样处置啊……府中又不缺钱……

正疑惑着,梁清胤也到了马车门口,看着她道:“怎么还不下来?新郎可要等急了。”

花绯终于忍不住问道:“义父,这怎么回事?我都已经嫁过人了,哪来的新郎?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卖了?我可告诉你,我不会这么乖乖听话的,我绝对不会屈服……”

花绯正噼里啪啦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绯绯,为夫来接你了。”

声音中带着激动与期盼,还有一丝强压住的颤动。

花绯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后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中流了出来。

萧战……这是萧战的声音……

原来他这番意气风发是来接自己的……

她感觉脑袋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年不见,再见居然是这种场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颤动得无法自抑。

婆子见她眼泪一个劲的流,却不说话,连忙小声道:“诶哟,新娘子成亲怎么能哭呢?快擦擦眼泪,赶紧上花轿吧,可别误了吉时。”

说着把龙凤呈祥的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牵着她往马车外面走。

下了马车之后,婆子把她的手交到了萧战的手中,由萧战牵引着往花轿方向走去。

萧战刚触到她的手的时候,双方明显都一抖,却都把那股激动与兴奋按捺在了心中,两手渐渐握紧。

萧战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绯绯,为夫说过,会给你重新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今日便是。”

听到这话,花绯盖头下的脸又哭又笑,眼泪一个劲的流,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

抬起袖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袭华丽的嫁衣。

因她一贯穿红色,一路走来并没有注意,此刻想来,只怕这场婚事已经预谋已久了,要不然义父也不会如此配合。

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身边有这么多疼爱在乎她的人,这三年的苦痛仿佛不值一提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面向萧战的方向,依稀能够看到盖头另外一边隐约的轮廓,道:“战战,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萧战听到这句话,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而后渐渐绽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眼中不自觉凝结出的一层水雾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这种大喜日子,他不能流泪。

三年的等待,三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

他把花绯送上了花轿,又翻身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走在前头开始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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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我才是你的新娘!

187我才是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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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花缇理应在花府出嫁,萧侯爷怎么在城门口接了人呢?

议论纷纷之下,迎亲的队伍已经开始朝四周撒喜钱,一把一把的撒,仿佛下雨一般。

看到这等情景,大家也顾不上讨论新娘子了,都涌上去捡钱。

随着迎亲队伍往前走,后面的嫁妆队伍也纷纷跟上,一抬接着一抬,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前头已经消失在转角处,后面的嫁妆还在城门口,可谓是十里红妆。

这是梁清胤给花绯这个义女准备的,其中安念之也添了不少。

安念之虽是她的婆婆,却也是梁清胤的义女,若仔细算来,称得上是她的娘家人。

给她准备这些,也是为了体现她对她的看重。

路过京城最热闹的那条街时,天空忽而下起了花瓣雨,让下面看热闹的百姓惊奇不已。

“天哪,这么多花瓣,好漂亮!”

“萧侯爷这次可真是用了心了。”

“看来他对花家小姐很是看重啊!”

“可我怎么听说,这新娘子并不是在花府接到的?”

“不可能吧?他今日要娶的不是花家二小姐吗?”

众人议论纷纷,又重提之前那事,表示对此很是疑惑。

花绯听着外面的热闹之语,微微掀开盖头往外瞟了一眼,看到这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之后,悄悄伸出手去接了一片进来。

看着手心的花瓣,她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

队伍再往前方走,到了醉仙楼外,只见醉仙楼屋顶上立着好几个穿着水袖的女子,等到队伍到达之后,便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身上都是有武功的,一路飞舞翻越在各个屋顶之上,水袖在空中飘荡,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女。

这等奇景看在百姓的眼中,饶是多年之后,都还在津津乐道。

花绯也偷偷在窗帘缝中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甚。

萧战这番接亲可真是用心了,只怕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的。

等到队伍离开醉仙楼,醉仙楼掌柜的出门扬手一挥道:“今日醉仙楼与萧侯爷同乐,整整一天都免费开放,大家可尽情来吃喝!”

一听到这话,周围的百姓整个都沸腾了,上一次醉仙楼免费开放还是萧侯爷儿子三周酒的时候,他们也痛痛快快吃喝了一次,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碰到这样的好事。

他们一路欢呼一路祝福,整个场景热闹无比。

跳舞的几个人还在,从这个屋顶跳到下一个屋顶,一路引领着队伍向前,让大家一饱眼福。

因为喜钱一直在扔,那些想要免费吃喝的人并没有离开队伍,反正早晚都能吃,还是捡钱比较要紧。

整整热闹了一路,终于到达萧府的门口。

萧府外头到处挂着红绸,喜庆的灯笼也挂得满处都是,整个都洋溢着喜气。

萧锦和和安念之立在门口,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全是盛装出席,足以看出他们对新娘子的态度。

萧战翻身下马,来到花轿前,亲自接花绯下轿。

两手交握之时,幸福与喜悦在其中传递。

萧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微微弯腰把花绯抱进了怀中,一步一步往府中走去。

“绯绯,我们到家了。”他低头温柔道。

花绯窝在他的怀中,笑得一脸幸福。

就在两人踏上台阶快要进府之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朝萧战撕心裂肺喊道:“萧战,我才是你的新娘啊,你为什么没有来接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花缇。

听到她的声音,花绯双手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湮灭。

她来了正好,她要好好跟她算算账了。

花缇的出现,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震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出现另一个新娘子?

有人想起了之前热议之事,说此次萧侯爷并不是在花府接的亲,而是在城门口接的亲,难不成这新娘子换了?

这可是圣上赐婚不容儿戏的呀!

萧战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本侯爷从没承认过你是我的新娘,也从未去提过亲,即便你求了圣上赐婚,我也不会娶你。”

花缇整双眼中都透着不敢相信,她跟在他身边三年,努力想要把他的心捂热,却依旧待她如寒冰。

好不容易让王莲儿在圣上面前吹了耳边风,给他们俩赐了婚,她欢欢喜喜以为自己能成为他枕边的那个人,可现在他居然娶了别的女人?

一直在萧战面前以温柔形象出现的花缇,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朝他怒吼道:“萧战,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背圣意,是欺君之罪?!”

“此事我自然会向圣上禀明,到时候自领罪罚。”

说完之后,萧战转过身去,继续抱着花绯往府中走去。

花缇看到他的动作,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尊严,提起裙角冲了上去,拉扯着他的衣裳道:“不行,你不能娶别人,我不允许!”

“你好像没有说这话的立场。”

“我是圣上赐给你的妻子,虽未完婚,但也是你的妻子,你即便把她引进门,她也只能做妾。我告诉你,没有人能够成为你的正妻,除了我!”

听到她这番话,花绯拉扯了一下萧战的胳膊,示意他放她下来。

此时下面的百姓已经议论纷纷,萧侯爷做得实在太过,明明皇帝已经赐婚,他怎能在成婚当日去娶别的女人?

他们都觉得花缇说得有道理,萧侯爷若实在看重怀中的人,可以纳她为妾,却不能娶她为正妻。

正妻之位,理应是花二小姐。

花绯听到这些言论,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道:“哦?我倒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人能成为萧战的正妻。”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声戛然而止,都紧紧盯着花绯,想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花缇并未听出她的声音,红着眼冲到她面前,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正妻之位,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进府!”

说完之后,举起手想给她一个巴掌。

这一举动让大家都惊呼出声,此次萧侯爷娶亲,还真是别有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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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做我的丫鬟

只是她还没扬起手,花绯已经先一步把袖子一扬,在她面前拂过,花缇瞬间就没有了力气。

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瞪着花绯道:“你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身上提不起力气来了?”

花绯冷笑一声:“妖法?这难道不是你从前对付我的手段吗?”

此话一出,全体哗然,大家都紧紧盯着顶着红盖头的花绯,不知道她此话何意。

花缇脸上更是露出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而后又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

然后指着花绯咆哮道:“你到底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花绯往前走了一步:“我是谁?才三年时间,你就把我忘了吗?”

说完之后,她伸手捏住盖头的一角,缓缓往下扯去。

一旁的婆子连忙阻止道:“哎哟,新娘子进府之前可不能掀盖头,这样不吉利。”

花绯把她的手拉开:“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府了。”

话落之际,盖头已经被她扯落下来,露出一张倾世绝尘的脸。

因身子虚弱,她比之前瘦削了不少,棱角分明,线条显得更加凌厉。

而眉眼不知是不是因为体内带毒的原因,更加浓丽了不少,看上去娇艳逼人,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花缇在看到她这张脸之后,整个人都吓蒙了,眼睛瞪得老大说不出话来。

明明已经把她扔到了悬崖之下,那悬崖还是著名的毒古崖,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花绯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低头道:“是不是很震惊?即便是那样,你都没有能够成功杀死我。从前推我落水,我没有死,把我的丫鬟绑架,想逼我就翻我还是没有死。到最后挑了我的首金奖金把我扔到悬崖之下,我依旧好好的站在这里,我告诉你,比命,你永远比不过我。”

这番话一出,话题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吓得坐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拼命摇头之后,她看向修栈道:“萧战,你不要听他胡说,他这是污蔑我的他就是恨我抢走了你。”

咖啡今天他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狡辩,眼中闪过一丝美丽之后,到:“你抢走我夫君?你还没这个本事!我夫君也不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

话说到这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明白了花费的身份开始议论纷纷。

“这木不是销口业之前的妻子花将军?”

“我听了这意思也是如此花将军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初被谋反的逆子杀了扔在悬崖底下了啊!”

“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是如此当初只有黄二小姐一面之词,现在想想,这其中大有猫腻。”

……

听到周围的讨论,花蹄歇,斯里底,朝他们路口倒:“你们不要胡说,当初他就是被昵称贼子给扔到悬崖底下去的,不是我做的!他命大是他的事,此次回来听到我即将加入校服,因为嫉妒,想要污蔑我而已!”

花飞知道此时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正好,他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

他走上前去,缓缓在他身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轻蔑笑道:“你就这么想嫁给战战吗?只可惜,我一日为他的正妻,你就一日得做小。”

听到这话,话题有些不明白了。

他这是允许他幸福的意思吗?

身后的交战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低声喊道:“菲菲。”

花绯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道:“没事,我心中自有打算。”

若是把它抓进牢里慢慢折磨也行,可毕竟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心中不踏实,还是留在身边比较好。

花缇抬头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岸上才开口道:“我是身上亲自指婚给修正的妻子,怎么可能做妾?我……”

话未说完,王菲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我去圣上面前只认你是当时串通花圣手下那群人的人,而且把我扔到了悬崖之下,你认为你还能进校服?”

顿了顿又道:“况且我让你幸福,并不是做妾的而是做一个小小丫鬟不愿意那我就去圣上说,看你还能不能安然待在这里。”

花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眸子在地上胡乱扫了一通之后抬起头道:“你千万不要去圣上面前指控,我答应,我答应你就是。”

花非浅笑:“这才乖嘛。”

说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肖战面前走,牵住他的手之后,回头看向话题的:“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一个粗实丫鬟,若是伺候得好,说不定我还真让你做个妾呢。”

萧战看着他眉头伸缩,牵着他一步一步往浮浮中走去,边走边笑声道:“绯绯,你刚才那话……”

若不是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凭他刚才说话题把他扔下悬崖这句话,他就得把话题给撕了。

这三年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苦无证据,才没有行动。

天知道他从安念之这里得知花飞还没死的时候有多开心,此刻看到咖啡销售的模样,他又心疼不已。

之前的激动已经平静下来,他只想弄清楚当年那件事的原委。

花绯片头看着他笑道:“战战,他若真是当初害我的那个人我想要了他的命,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

萧战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若你不要为夫,也会娶了他的妹。”

话费听到这句话,心中欢喜的很,也顾不上这里众多喝喜酒的人群,直接踮起脚尖凑上前去,给他送上一个香吻。

萧战感觉到她的温软,吻着她的唇渐渐上扬,他很高兴,三年不见,他们之间的感觉依旧。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莫无其事的热吻起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人。

今日萧府中大摆酒席,宴客八方,此刻来宾不少,看到这一幕,男的纷纷睁大了眼睛,女的则用手帕捂眼,觉得不可直视。

跟在后面的话题更是红了眼,咬着唇死命盯着他们,不知何时,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从上面一滴一滴流下来。

189 有话给我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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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萧锦和轻咳了一声,用手拉了拉安念之的衣袖,示意她管管,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安念之偏头白了他一眼,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年轻人嘛,相爱就要大大方方表达出来,接个吻没有什么的。况且他们几年没见,心情激动很正常。”

萧锦和看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忽而微眯着眼逼近道:“念念如此豪放,要不然我们也试试?”

安念之抬头看着他,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顿时怂了,指着萧战和花绯道:“他们俩吻这么久,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我去提醒提醒他们,可千万不能误了吉时。”

萧锦和平常都是听安念之的,可唯独这一方面,把安念之吃得死死的。

安念之眼睛一转,低头唆使手中牵着的萧斐道:“小小斐,你快去叫声娘亲。”

萧斐迷茫的看着她:“奶奶,这就是我娘亲吗?你们不是说她已经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她现在又回来了呀,她肯定是舍不得我们小小斐。”

萧斐听到这话,粉嫩的肉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着小胳膊往花绯身边跑去,抱着她的大腿使劲摇晃道:“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见小小斐了!”

本沉浸在热吻中的花绯被他摇晃得回过神来,躲过萧战的攻势,偏头看向他,眼中露出光芒。

“战战,这是我的小阿斐吗?”

萧战轻抚她的脸庞,温柔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花绯立即推开萧战,蹲下身子把萧斐紧紧搂入怀中,脸在他身上蹭道:“小阿斐,我的小阿斐,可想死娘亲了!”

萧斐差点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小胳膊一边挣扎一边道:“娘亲,我也想你,可是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花绯连忙将他放开了些,不过又捉着他的脸蛋使劲吧唧了几口,把萧斐那张粉雕玉镯的团子脸捏得变了形。

接着想抱抱他,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抱得动,手腕反而痛了起来。

萧战看到这幅情景,想起花绯刚才说的话,她说她的手筋脚筋全部被花缇挑断,难道是真的?

他连忙走上去,握住花绯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

最终,他眉头紧蹙道:“绯绯,你……”

想当初她的武功不说天下无双,但也是少有人能匹敌,此刻却连一个三岁的小孩都抱不起。

一想到这,他就心痛不已,身形一闪,直接冲到了花缇面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举到了半空中。

花缇本来就被他突然而至的身影给吓到了,然后脖子被禁锢住,心中更加恐惧,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奋力挣扎。

此刻的她,就像脚下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轻轻一捏便没了。

花绯看到萧战如此举动,知道他是想为她报仇,心中欣慰,却上前阻止了他。

“战战,我不想让她就这样死了,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一旁的安念之也劝道:“就是,大喜之日弄出一条人命多不好,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有什么账也以后再算。”

她和梁清胤一直有书信来往,早就知道他又收了一个义女,她也很期待和这个义妹见面的一天。

却没想到前阵子又收到义父的信,告知了她的身份。

她有喜有愁。

好好的一个义妹结果变成了儿媳妇,以后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

不过还是喜占得更大,毕竟这几年来都没怎么看到儿子笑过,就连抱着小小斐的时候,他都是一脸愁容。

可是她能够回来,就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开怀。

之前一直没有和儿媳妇相处过,她也不知道她的人品。

此番得知她就是她的义妹,她便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了,她相信义父的眼光不会错。

她把义父寄来的信件给萧战看了,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笑容,更加确定这个儿媳妇的地位。

从前,花费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婚礼,一家人都觉得应该补办一次,于是商量之后就有了今天的结果。暗恋之之前并不知道花非是为何人所害,对话题也只是秉着不辜负他的心,想着他若强行嫁过来也并不会幸福,于是想借此,拒绝这场婚事,也坚定也像身上,表示他们的决心。可刚才听到花绯那番话他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反正他是无条件站在花妃这边的,他想怎么处置话题他都觉得不过分。既然当初敢做下那等事情,此刻就要承受做出那件事的后果。感动他们肖家的人,除了死,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是今日确实不是一个见血的日子暂时放过他这条命留着慢慢处置也好。

萧战听到他们俩的画,才终于放开手来,把花蹄用力甩在地上。花缇砰的一声落地,痛苦的哀嚎一声。在地上打着滚。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萧战就冷冷到。:“男人把它拖下去扔到看不见的角落。”

众宾客看到花蹄这幅惨样,全部都深吸了一口气。

其中有许多都是朝中臣子。看到肖战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忍不住站出来指责道。:“他怎么说也是圣上指婚给你的妻子,即便重庆的花将军回来了,你也不能如此对他。你这把肾上的脸面放在何处?”

萧战片头瞥了他一眼,道:“本侯爷办事,难道还要得到你的允许?若是不洗,大可以离开这里。”

安念之也站出来道:“吴大人,这是我肖府内部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插手,他刚才自愿成为我肖家的奴婢,大家也都听到了,我们萧府如此对待一个奴婢难道还需要得到他人的同意?我云清从未听过这个道理。”

吴夫人听到他们这一唱一和,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份没有他们高,此刻就算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你们……你们萧府简直太嚣张!”

安念之挑挑眉:“我们萧府向来如此嚣张,吴夫人难道还不习惯?还是觉得我夫君现在已经不是镇国公,你就可以踩在他脸上了?我可告诉你,有我云清一天在,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能给我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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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兴师问罪

这番话一出,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帮腔的人全部闭上了嘴。

此次萧战娶亲,请了所有朝中重臣,丞相御史大人都在,他们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加不好开口。

萧侯爷现在被皇上看中,与他作对就是以卵击石,捞不着一个好下场,还是静静吃喜酒看热闹比较好。

等到所有嫁妆都抬进萧府之后,大家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那便是许久不曾露面的端王梁清胤。

有很多大臣已经认不出他来,只有陆政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半晌才喊出来:“这是……端王爷?”

梁清胤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大笑道:“丞相大人好久不见。”

旁边许多没有见过梁清胤的官员,此刻听到他的名头,全露出敬畏的表情。

曾经民间有传闻,说端王带兵战无不胜,先皇继位之时那场风波便是他平定下来的。

而那次他本有机会登上皇位,却以闲散惯了不愿束缚为由,把皇位让给了他的侄子,也就是先帝。

这个民间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可此刻见到许久不露面的端王,他们心中确实很激动。

陆政朝梁清胤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到一旁继续叙旧,边走边道:“端王爷此番回来是否因为云清公主收儿媳,来喝杯喜酒的?”

梁清胤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非也非也,我是来喝我义女的喜酒的。”

这话让陆政有些听不明白了,他疑惑道:“今日是云清公主之子萧侯爷娶亲,并不是云清公主嫁人呐,怎是来喝她的喜酒?”

梁清胤挑了挑眉道:“谁说义女只能收一个。”

听到这话,陆政愣了一愣,转而恍然大悟,花绯居然也被他收做了义女,还真是一大巧事。

“赶紧拜堂吧,我们都等不及要看了。”此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大吼声,惹得花绯朝他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那人的面目之后,花绯眼中露出惊喜:“球!小姨,你们都来啦!”

“你第一次嫁人我们没来,第二次怎么能错过?”黄球牵着辛灵走上前道。

“小姐!”

与此同时,一旁的拂冬使劲挣脱出张韬的手,朝花绯的方向狂奔而来,一把扑在她的怀中。

花绯看到她,眼中的惊喜更甚。

只是看到她就不免想起清芷,伸手抱住她的同时眼中含着水雾,低头道:“拂冬,我想你了。”

“小姐,我也想你了。”

两人抱在一起良久,都舍不得分开,最终还是张韬和萧战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们强行分开。

此次婚礼办的十分热闹,等到宾客快要散去之时,萧战才微红着脸往木枫苑走去,今日大喜,即便喝不了酒的他也不免多喝了几杯。

推房门进来之时花绯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仔细的朝额头上扑着粉,想把额头上那一点红印给遮住。

之前一直带着额饰,伤痕被遮住看不出来,可此刻把额饰取掉之后显得格外明显。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花绯心中有一丝忐忑,双手在头上胡乱抓了抓,尽量让发丝挡住额头,而后转身面向萧战。

萧战眼眸带着些微的迷离,在看见花绯站起来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笑容里含杂的情绪很复杂,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可花绯看到他这个笑容之后,心中安定了不少。

“战战,我回来了。”花绯眸光闪烁,静静的看着他。

萧战听到这话一步一步朝花绯走来,立在她面前的时候,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绯绯,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他虽喝了酒,但此刻头脑异常清明。

两人相视一笑,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仿佛世界已经停止转动。

良久之后,萧战才伸手拨了拨花绯额前的发丝道:“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为何一副慌张的模样?”

花绯眼神有些躲闪,又把头发拨到了前面,讪讪道:“没什么,就是三年前从悬崖上掉下去受了伤,伤疤怎么都去不了,丑不拉叽的,不想让你看到。”

萧战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额头,而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凑上前去印上一吻:“我的绯绯,即便有伤痕,也是最漂亮的。”

听到这话,花绯心中感动不已,踮起脚尖,送上一个香吻。

几年不见,两人有诉不完的衷肠,只是,千言万语都化在了一吻中。

两人热情地相拥着,激烈地喘息着,仿佛要把对方的身体融入自己身体中。

一室旖旎。

翌日早晨,萧战看着怀中的娇妻,眼中满是柔情。

曾经不知道做过多少个梦,梦到她回到他的身边,醒来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那种落寞无人知。

此刻,怀中这种温热的感觉是如此真实,终于不再是梦,他的绯绯终于真的回来了。

花绯睁开眼,便看见萧战正深情的望着她,朝他回以一个笑容,而后往他怀中钻了钻,撒娇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萧战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你先睡,为夫还需要去宫中一趟。”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侯爷,宫中来人了,说让您进宫一趟。”

花绯顿时睡意全无,侧躺着撑起身子道:“圣上这么早传召进宫,是不是想对昨日之事兴师问罪?”

萧战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道:“你不用担心,再睡一会儿,我用不着多久就回来了。”

“那你当心点。”他虽这样说,花绯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这毕竟是抗旨的事,不能轻易的应付过去。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你好好休息便是。”萧战安抚道。

说罢,起身换上朝服。

一进皇宫便有人带着萧战去御书房,期间还跟他透了个底,说今天早朝有人向圣上弹劾了昨天的事,说抗旨不遵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希望能严惩,圣上为此还发了一通脾气。

萧战微微笑的朝他点头示意明白了,面上若有所思起来。

御书房中,梁书昱坐在案前,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

萧战进去之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梁书昱却没有要他平身的意思。

191 算账

他一直低着头处理事务,仿佛萧战并不存在。

房中众宫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暗自交流着眼神,额头上的汗水也一个劲往外冒。

这次萧侯爷可真是惹圣上生气了。

房中寂静良久,只听到梁书昱缓缓翻阅奏折的声音。

萧战一直鞠着礼,只好再次开口道:“微臣参见圣……”

话未说完,梁书昱冷冷的声音响起:“想必你也知道朕叫你来所为何事,你昨天的阵仗可真大啊,闹得满城皆知,是想把朕置于何地。”

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怒气与质问。

“圣上,微臣早就说过,微臣不会承认这门亲事,是您一意孤行要赐婚。”萧战抬起头来,不卑不亢道。

听到这话,梁书昱面色尴尬了几分,自知有点理亏,语气也缓和了些:“朕不是为了你好吗?花绯都已经去世三年了,朕不想你一直活在过去。当初与花绯的亲事不也是赐婚,你们后来不是好好的?再说花缇一直钟情于你,又温柔贤德,朕想着定然是个良配。”

“多谢圣上好意,不过现在微臣夫人已经回来,此事也就不劳圣上费心了。”

“但朕赐婚一事人尽皆知,你说该怎么办?”

萧战是梁书昱即位时平叛的功臣,之前也有一定的情谊在,皇帝虽然气他违背他的旨意,但对他还是不同于其他的臣子,要相对宽容一些。

萧战知道皇帝不会对他太过惩罚,这也是他敢如此做的原因。

他立即拱手道:“微臣愿自罚俸禄三年,在府中反省一月。”

他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钱嘛,反正自己有的是;反省嘛,正好有时间可以陪绯绯了。

梁书昱静静地看着他,沉默半晌。

似是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也似是纵容,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道:“行吧,就这样办,你先退下吧。”

等萧战走了之后,梁书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苦笑了一声,便朝着王莲儿的宫殿走去,向她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圣上,萧侯爷这分明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明明就是他自己抗旨不遵,现在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反驳您。您就该好好惩罚他。”王莲儿气愤的说道,但偏偏那声音又仿佛像撒娇一样。

“算了,既然他已经自请领罚,此事便作罢吧。”

梁书昱似是已经累了,躺在了王莲儿的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

王莲儿立刻靠了上去,开始按揉他的太阳穴,她不是个不知道看眼色的人,此刻圣上摆明着就是不想追究,她再多说无益。

只是,内心还是暗自有了想法。

而另一边,萧战出府之后,花绯也睡不着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菊儿。”她轻轻唤道。

刚推门进来的小丫鬟一愣,连忙躬身道:“奴婢们来帮夫人梳洗。”

花绯微微蹙了蹙眉,看向她们道:“之前木枫苑的琐事都是菊儿在打理,我这番回来,怎么不见她?”

两个丫鬟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夫人,菊儿姐姐早就去了,花二小姐说她是随着您去的。”

花绯的脸色冷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片雾色之后,她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朝那两个小丫鬟招了招手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来帮我梳妆吧。”

清芷和菊儿两条人命,是该好好算算了。

梳洗之后,她来到偏院,让下面的人把花缇从柴房中提了出来。

看到一脸狼狈的她,花绯一手撑着脑袋,斜倚在石桌旁,脸上带着丝丝寒意道:“妹妹,昨夜过得可还舒坦?”

花缇发丝散乱,昨日穿着的大红色婚服已经被扒掉,此刻只是一袭中衣,且因为在柴房呆了一夜,肮脏不已,整个人狼狈不堪。

听到这话,她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着花绯,那眼神似是要将她吞噬。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昨夜她已经受尽折磨,被丢在柴房之后就没有人再管过她,晚上饿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入睡,却听到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只大老鼠从她面前爬过。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吓得她整夜无眠。

此刻,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知道花绯不会放过她了,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不怎么样,就是想和你好好玩玩,让你品尝一番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说完之后,缓缓拿起了桌上的埙,放在嘴边。

花缇不知道她这番举动是要做什么,只惊恐的看着她。

半晌,身边都没有动静,她脸上的惊恐表情渐渐消失,变成了疑惑。

突然,脚上有酥痒的感觉,好似有虫子在她身上爬行,她立即低头看去,眼睛瞬间睁大了。

只见脚下有一排排的蚂蚁从各处爬来,有条不紊,形成一条条红色的线,顺着她的脚往上爬去。

她本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世间怎么会有红色的蚂蚁?可无论怎么看,那些都是蚂蚁的形状。

眼看着蚂蚁顺着她的腿爬上去,她惊慌失措,在原地蹦达了起来,想把身上的蚂蚁甩开。

可那些蚂蚁仿佛着了魔似的,被她甩开之后,又坚持不懈的继续来到她的脚下,再顺着往上爬。

花绯冷眼瞧着她,朝旁边的人挥了挥手道:“捉住她,别让她乱踩,踩死了我的这些宝贝可怎么办。”

身边的丫鬟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心中也害怕极了,奈何夫人下了命令,她们只能照做。

她们一人抓住花缇的一只胳膊,用尽全力禁锢着她,不让她再乱动。

眼看着那些蚂蚁爬满了花缇全身,她们额头上也冒出涔涔汗水,生怕那些东西爬到她们身上来。

可神奇的是,她们发现所有的蚂蚁都是朝着花缇去的,半点都没有沾染到她们身上。

花缇被蚂蚁爬得满身,叮咬之处又痛又痒,她拼命想挣扎,却挣脱不了束缚,只能痛苦地大叫。

“啊啊啊,花绯,你这是什么妖术,你快停手!”

“停手?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得好好享受享受,这个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尝到的。”

192 死了就不好玩了

但凡被这血蚁撕咬者,浑身会出现许多小红点,奇痒难耐,无论什么方法都无法控制,只能痒上一天一夜才会渐渐消除。

这血蚁撕咬的滋味,就像她曾经接断腿之时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痒,抓肝挠肺。

相信不过多久,她身上就会被她自己挠出一道道红印,说不定可以刺破血肉,深入到骨。

一想到这个滋味,花绯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后又吹动埙,把那些血蚁给招了回来。

花缇感觉到身上细细密密爬行的感觉消失,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

她红着一双眼道:“花绯,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不放过我的。”花绯十分平静的看着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花缇。

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接着说:“对了,你口中的妖术可是拜你所赐,现在我将这份大礼还给你,喜欢吗?还有,你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待会儿还有惊喜哦。”

她刚被血蚁撕咬,暂时还感觉不到身上的变化,只有等整颗心静下来之时,那种痒才能够贯彻全身。

听到这话,花缇以为她还想用其他方法折磨她,心中害怕极了,面上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刚才的那番狠话,此刻却成了求饶。

“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她跪在地上磕头道。

从前高高在上的花二小姐,从未这么卑微过,此刻的她,只想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王莲儿现在得圣上宠爱,虽身居后宫,但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此番赐婚便是她与圣上提及。

这三年来,她们两人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日子过得不差。

她相信,王莲儿在得知她的处境之后,一定会出手相助。

此刻的屈辱和痛苦不算什么,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她的身子深深伏在地上,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花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也不打算因为她这番动作放过她。

她轻笑道:“放过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还如从前一样心慈手软?从前放过王莲儿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不是没有记性的人,同样的错误,你认为我会再犯一次?”

顿了顿看着前方怅然道:“清芷和菊儿两条人命,你若知错的话,亲自去给她们道歉吧!”

说完也不管花缇是什么表情,径直往院外走去。

边走边道:“把她扔到下人房去,锁紧房门,找两个人看着她,不用绑着,只需让她别寻死便可。”

说罢低头自言自语道:“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后面的丫鬟不知道花绯是什么意思,只照着她的吩咐办事,让人把花缇扔到了一个最偏僻的下人房里。

一盏茶后,她们看到花缇把自己的皮肤抓出一道道沟壑,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这也太可怕了……

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没过多久,就成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血人。

她们怕她就这样死了,只得抓着她强行帮她剪了指甲,又防止她撞墙,轮流守着,一宿没睡,实在是操碎了心。

花绯出了偏院不久,萧战也回了府,一回府便听说了这件事。

他把一进门就扑到他怀里的萧斐送到安念之手里,匆匆来到木枫苑。

“绯绯,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他走到花绯身边,抚着她的发丝道。

花绯笑笑:“我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萧战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疼惜。

若从前她说这种话,他会调侃她一番,可现在,看到她这么弱不禁风的身子,他除了心疼没有其他。

他弯下腰,一把把她抱入怀中,往房间中走去。

花绯看着周围不少下人经过,连忙敲打着他的胸膛道:“战战,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战低下头去,投以一个警告的眼神。

“昨夜劳累,今日又如此折腾,你如此做,是不是想让为夫担心?”

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花绯眨巴了下眼睛,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战战,我错了。”

“错哪了?”

“不应该不听你的话,不好好休息。”

认错快速,态度也十分诚恳,萧战低头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不要这么操劳,你要记着,无论什么事,有为夫在。”

花绯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花缇之事。可是她觉得,有些事情一定得自己亲自动手,即便是萧战,也无法代劳。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道:“战战,这是我跟她的恩怨,我想要自己解决。”

萧战静静看着她,见她一脸坚定,无奈点点头:“这事不急,以后可以慢慢来。”

他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动摇的,只好随她去了。

说完之际,两人已经进了房间,萧战把花绯轻轻放在床上,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花绯摇摇头:“我真的睡不着了,战战,要不然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说着,她朝他挑了挑眉。

萧战凝眉看着她,喉咙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音道:“你,还没满足……?”

花绯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就知道他肯定会想歪。

她笑着从床上起来,往梳妆台前走去,边走边道:“战战,你脑子里整天都想着什么呢?我说的有意义的事是让你帮我梳妆画眉。”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萧战知道自己被耍了,眼中露出危险的神情,背着手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去,道:“绯绯若脑海中没有想着那件事,又怎知为夫想的是什么?”

说罢,从后环抱住她,脸凑到她脖间道:“看来绯绯的身子是真不劳累,为夫今晚会继续努力的。”

花绯感受到脖间徐徐吹来的气息,身子抖了一抖,三年不见,她差点忘了萧战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为什么要主动惹他?好后悔……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战战,你刚才去宫里圣上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责怪你了?”

萧战伸手拿过一旁的凳子坐下,而后拿起旁边的眉笔道:“这些你无需操心。”

193 人生巅峰

花绯知道这些事对于他来说不会太过为难,便也没有多问了,而是把脸凑过去,十分乖巧的让萧战帮她画眉。

萧战看着她眉心那个红印,画眉的手顿了顿。

花绯感觉到他的异样,脸上又露出不自信来,嘟囔着嘴道:“战战,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丑了?”

萧战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拿起旁边桌上的毛笔,涂上胭脂,在她眉心画了起来。

不久之后,眉心出现一个漂亮的花样,覆盖住了那个红印。

花绯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偏头看向萧战道:“还是战战的手巧,画出来的花样大气又好看,而且动作迅速。其实我之前也给自己画过,但因为是对着镜子不好操控,极其费时间,后来不出门就懒得画了。”

萧战把手中的画笔放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道:“那为夫日后就天天给你画,怎样?”

花绯抿着双唇朝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深深点头“嗯”了一声。

因为答应了萧战要好好休息,这些天花绯并没有再去找花缇,想来她身上那些伤还得养一段时间,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进行下一轮处罚。

虽然没有特殊“照顾”,但她也不能一直在下人房里舒舒服服呆着,院中的粗活重活都得干,过得并不轻松。

萧战自罚在家反省一个月,这一个月便出不了门,只能在家呆着。

他和花绯两人一个弹琴一个作画,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不过对萧战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多了萧斐这个拖油瓶,时不时来和他抢媳妇。

“娘亲娘亲,我们今天出去玩吧,阿斐想出去玩了。”

花绯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团子朝她跑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画笔,蹲下身子呈迎接姿势。

结果眼前一花,小团子突然不见了,抬头看去,正被抱在萧战的手中。

“绯绯,你手还没养好,他这么重,你还是别抱了。”

嘱咐完之后,萧战又偏头对怀中的萧斐道:“娘亲身子弱,你怎么能总让娘亲抱?你祖父祖母力气倒是大的很,以后去找他们,知道吗?”

萧斐一听父亲说的话立马就变了神情,可怜巴巴的看着花绯说:“可是,我喜欢娘亲,我想和娘亲一起玩。娘亲身子弱,阿斐不让娘亲抱就是了,阿斐会自己走。”

听到这番懂事的话,花绯心中一软,瞪了萧战一眼,道:“我们娘俩好不容易团聚,你却让他去找公公婆婆,怎么能这样?”

说着偏头对萧斐道:“小阿斐不是说要出去玩吗?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听到这话,萧斐立即从萧战身上挣脱下来,牵上了花绯的手。

而后一副十分懂事的模样,道:“娘亲,我就算再累也会自己走的,绝对不会让娘亲累着。”

花绯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我的小阿斐真听话,娘亲带你去找黄球叔叔他们玩好不好?”

“好!”

说完之后,牵着花绯的手一蹦一跳的离开,只留下萧战一个孤独的身影。

他现在在家反省,相当于禁足,是无法出门的,可他们娘俩却把他丢下出门游玩,实在是太过分。

本想去找安念之和萧锦和聊天解闷,结果却被告知他们和花绯一起出门了,他心中顿时憋出内伤。

热闹的大街上,安念之和花绯两人手挽着手,一起闲逛着,宛如亲密无间的闺蜜。

而身后跟着的萧锦和,则负担起了看管萧斐的重任,时时刻刻要跟在他的身后,以防他乱窜不见。

“绯儿,听说念宝阁又出了新的首饰,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安念之朝旁边的花绯挑眉道。

花绯忙不迭点头,和婆婆逛街,最不用担心的便是银子,可以大手一挥买买买,简直是人间巅峰。

两人刚来到念宝阁,念宝阁的管事曹孟德便立即迎了过来,躬身低头道:“您来了。”

安念之朝他点了点头,拉着花绯往里走道:“最近有什么新货?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曹孟德连忙跟上她们的脚步,介绍道:“最近新出的首饰大多都摆在大厅之中,您可以随意看看。不过首席设计师设计的那件在里间,还没拿出来过,正打算过两天展示之后再拍卖。”

安念之点了点头,径直往里间走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本想阻拦,在看到曹孟德的眼色之后,立即躬身行了个礼,让出一条道来。

花绯跟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却能够看得出来,这家店的管事对婆婆十分恭敬。

看来婆婆还是念宝阁的会员,要不然不会这么有面子。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桌上摆着一件首饰,做工十分精美,让人眼前一亮。

花绯立即激动得跑了进去,站在那件展台上的首饰前道:“哇,这个真漂亮,比外面摆着的那些漂亮多了!”

安念之挑挑眉,笑道:“喜欢吗?”

花绯连连点头:“喜欢!”

“掌柜的,我儿媳妇喜欢,把它包起来吧,这件首饰我要了。”

掌柜的立即点头,朝旁边的侍女招了招手,道:“拿盒子装起来。”

旁边的侍女有些迟疑,小声道:“管事,这是这次首席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首饰,只有这一件,再过几天就要展出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卖出去?”

曹孟德轻轻瞥了她一眼,道:“我的决定你也敢质疑了?”

侍女连忙惊慌摇头:“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去拿个盒子装好?”

听到这话,侍女再也不敢多言,立即小跑着退了下去。

花绯凑到安念之身旁,朝她竖起大拇指道:“念之,你这有些牛逼呀!”

因为安念之看着十分年轻,又是花绯的义姐,她喊娘有些喊不出口,于是和她商量着叫她名字。

安念之对此并没有异议,欣然同意。

安念之听到她刚才这话,并无得意神情,反而十分震惊,紧盯着她道:“?”

花绯以为她听不懂,讪讪摸了摸鼻子道:“就是贵宾的意思,是我们那的家乡话,顺嘴就说出来了,嘿嘿。”

安念之看着她的神色更加复杂,脸色凝重不少,让花绯顿生不自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194 同道中人

安念之静静打量了她半晌,忽而拉着她往里间旁边走去。

曹孟德见状,连忙吩咐后面站着的侍女,道“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花绯见安念之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心中更加纳闷,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试探着道“念之,怎么了?”

安念之转身走进里面的一个暗门,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道“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boss?我就是这里的boss。”

听到这话,花绯如临雷劈。

她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走到她身边道“华夏,魔都,你可认识?”

安念之回头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道“我曾经去过那里,很繁华热闹,里面的明珠塔我还上去过呢。”

花绯此刻更加震惊了,心情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达。

来到这里这么久,居然找到一个同道之人,那种感觉就像一艘船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没有方向,忽而看到另一艘船往它靠近一般激动。

她那漂浮的心安定了下来,仿佛看到了通往岸边的方向。

说话之际,两人已经到达二楼的一间房间中,安念之轻车熟路走了进去,在房中一沙发上坐下。

花绯看到里面略现代的摆设惊呆了,摸了摸那带着弹簧的沙发道“念之,这沙发哪来的?”

安念之挑挑眉,给她倒了一杯茶,道“自然是我让人做的。”

花绯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摸着沙发坐了上去,兴奋道“真舒服。”

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眼中泛着光芒看向安念之道“你说你是这里的老板,那美人阁里面那些玻璃也是你让人做的吗?还有还有,醉仙楼的小龙虾,是不是你引进过来的?”

安念之笑“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那是当然,我那时候刚来这里,看到这些都觉得十分神奇,正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朝代,才会有这么多现代的东西出现。想来想去都想不通,现在看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朝她竖起大拇指道“不过你是真牛逼,这么多东西都能够做得出来,我就不行,只能在这里混吃等死。”

安念之本就觉得她合眼缘,此刻知道她与她同是穿越过来的人,许久没有波澜的心也开始激荡起来,更加看她顺眼了。

“能够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本事,不像我,天生一副操劳的命。”

两人在房间里面聊了许久,相谈甚欢,把多年的经历都与对方分享了一遍,发现两人很是投缘。

下楼的时候,两人手挽着手,显得十分亲密。

安念之非常壕地大手一挥,道“有什么看上的想要的尽管和我说。”

花绯抓着她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谢谢念之,居然有种被包养的感觉,真好!”

安念之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是我儿子的媳妇,给我们家生儿育女,这些东西算什么?”

有了安念之这话,花绯就不讲客气了,首先把念宝阁首席设计师设计的珠宝首饰揽进了怀中,一边拿着欣赏一边往外走去。

“啧啧啧,真好看,回去我就让战战帮我戴上。”

正说着话,迎面撞上一个身影,随着两声惊呼,花绯手中的首饰盒子吧嗒掉在了地上。

花绯大惊失色,连忙弯腰去捡,她的宝贝首饰可不要摔坏了才好。

与此同时,头顶响起厉喝声“走路是不是没长眼?居然敢撞我们家主子!”

花绯手一顿,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呢?

本想开口回怼,结果还没来得及,一直在大厅里面候着的蓝影便三步两步冲了上来,对准那说话的丫鬟就是一个巴掌。

“怎么对我主子说话的?”

那丫鬟被扇得整个人都懵了,捂着脸退到了一个黄衣少女身后,掉着眼泪委委屈屈道“主子……”

然而,黄衣少女在看到安念之的脸之后,并没有为她做主,而是露出一个高兴的神情道“表姑!”

安念之本威严的脸瞬间变换,露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书凝啊。”

花绯见她们认识,从地上把首饰给捡了起来,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前方的少女一眼。

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纤细,眉尾微微往上扬,有着一种明媚张扬之感。

花绯凑到安念之耳边小声问道“念之,这是谁呀?”

“当今圣上的妹妹。”安念之同样小声答道。

花绯长长“哦”了一声,她对她有所耳闻。

她是先帝之女,也是梁书昱同父同母的妹妹,在冷昭仪进宫之后,她因为骄纵而惹怒了先帝,被罚在静水庵中面壁思过,直到梁书昱继位之后才被接回来。

回来之后很是得宠爱,本是要嫁人的年纪,却因为她自己想亲自选驸马,一直迟迟未嫁人,整天在宫中厮混。

“你怎么出宫了?身边还只带了这么些不中用的人,身边还是要带些护卫才好。”安念之和舒安安是朋友,此刻也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关心她。

“唉呀,我这不是听说宫外很热闹,就想出来看看,我这是瞒着哥哥的,表姑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哦。”梁书凝看着安念之撒娇道。

转而看向花绯“这就是萧战哥哥的夫人吗?之前都没有见过,此次一见,果然让人眼前一亮,丰姿冶丽,堪称绝色。”

这番马屁一拍,倒让花绯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接了,只是微微笑道“公主你也好看。”

梁书凝听到花绯这话,眉头一扬,自信道“这是自然,主要是遗传的好。”

花绯愣住了,果然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这份自信无人能比呀!

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看到梁书凝紧盯着她手中的首饰道“这支步摇真好看,是念宝阁的新货吗?”

花绯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神情“念宝阁首席设计师的作品。”

“真好看,过些日子我要去和小姐妹赏花,正缺一件漂亮的首饰,嫂嫂,你能不能把这支步摇让给我?”

说罢,眨巴着眼睛看着花绯,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花绯十分不舍的看着手中的首饰,犹豫不决。



195 走着走着就散了

梁书凝见状,连忙从身上取下一块随身携带的龙纹玉来,塞到花绯的手中道:“嫂嫂,我出门匆忙,身上没什么东西,这玉佩就当送给小侄子的见面礼了。”

花绯嘴角一抽,她的小阿斐压根就不在这里,这算什么见面礼?

她知道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她把这件首饰让给她,见她态度还算良好,她只好忍痛割爱道:“公主一番美意,那我就替我家阿斐谢谢公主了。”

见梁书凝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首饰盒,只好眼睛一闭,把盒子往前一伸,道:“要不,这件首饰就让给公主?”

梁书凝神色灿烂,就要伸手去接首饰盒。

花绯却抓着盒子不想放手。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拔了个河,终于,花绯手腕实在用不了力了,忍痛松了手。

梁书凝微微喘了一口气,对花绯展现出一个笑容道:“多谢嫂嫂相让。”

花绯捂着胸口摆了摆手:“不谢,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年纪比我小,我理应让你。”

嘴中虽说着这番话,脸上却都是不舍神情。

安念之看着她那副心痛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笑,道:“要不再去看看别的?念宝阁中还有许多不错的首饰。”

有了安念之这句话,花绯的心情才平复一点,委委屈屈点点头道:“好,我要好好挑一挑。”

听到这话,梁书凝立即凑了过来:“我也要和表姑还有嫂嫂一起看首饰,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花绯和安念之互相对看了一眼,而后道:“怎么会呢?你跟我们一起吧。”

三个人在念宝阁中转了一圈,买了不少首饰,因梁书凝不知道安念之是念宝阁的东家,她手中的首饰可都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特别是那件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作品,直接花了她二千两。

花绯看到这个价格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做首饰生意这么赚钱,难怪安念之如此土豪。

她把安念之拉到一旁小声道:“念之,毕竟是亲戚,你不给打个折吗?”

安念之嘴角一勾,双唇微微翻动道:“生意场上哪有情面讲,她是公主,又不差这些钱,我没提高价格算不错了。”

花绯啧啧一声,果然是奸商。

三人一起又逛了许多地方,满载而归回到府中之后花绯才惊觉,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出府的目的。

她不是想找黄球他们叙旧的吗?怎么逛着逛着就忘了……

只能下次再去了……

还有,儿子好像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管他呢,反正有公公在,儿子不会丢。

高高兴兴让人带着战利品回木枫苑,刚踏进院子,迎面便碰上了萧战幽怨的目光。

他手中牵着萧斐,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花绯感觉整个人快被他的怨气包裹,连忙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人,让他们赶紧把战利品送回房间。

而后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往院子中偷偷溜去。

这番掩耳盗铃的做法并没有成功,萧战还是叫住了她。

“不是说带儿子出去玩吗?为何还没一个时辰我爹就把他送了回来,而你和娘两人影子都没有见着?”

花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面向他们心虚道:“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萧战牵着萧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道:“哦?你确定是这样?”

花绯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立即怂了下来,一脸诚恳道:“战战我错了,我本来确实是想带小阿斐出去玩的,可后来跟娘两个人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就把小阿斐给忘了。我知道错了,我现在给你们诚恳的道歉。”

萧战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道歉都如此迅速,真拿她没有办法。

他一边往院子里头走去一边问道:“今天都去了哪里?玩得开心吗?”

花绯连忙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今天和娘两个人逛了许多地方,还在念宝阁买了很多首饰,都是娘买给我的,我心中可高兴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还碰到了平阳长公主,一起逛了街,她性格很是开朗,还挺讨人喜欢的。”

萧战听她这么说,倒是有兴趣的跟她说了说:“她是先皇唯一的女儿,跟圣上又是亲兄妹,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长大,性格自然开朗活泼些,你若喜欢,可以与她多交往交往。”

“嗯嗯,我知道。”花绯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飞快,萧战一月禁足期限也快要到了,期间倒也没什么别的事发生,只有几个交好的朋友过来拜访了一下。

花绯则在这段时间中带着萧斐出去浪了好几圈,把京中朋友都拜访了个遍,每次回来都能看到萧战幽怨的眼神。

为了安抚他,花绯每次回来都给他带了礼物,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时不时需要肉偿一番。

嗷嗷叫了一晚上,发誓再也不出去了,结果没过几天便又忘了,回来之后继续嗷嗷叫。

又过了一些时日之后,萧锦和和安念之两人即将启程回封地,他们此次回来只是为了萧战大婚之事,并没有打算长久留在京城。

黄球他们是跟着安念之他们来的,却并没有打算一起回去,说是要留在京城跟着花绯混吃混喝。

花绯对安念之极其不舍,这些日子跟着她出去游玩宛如姐妹一般,此番要分开,她整个人都十分失落。

但花绯也明白这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加挽留,只是一直叮嘱他们要一路小心。

安念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好好看住我儿子,我把他托付给你了。还有,你的神宠暂时还是留在御地,到时候你到御地来游玩的时候再来认领它。”

花绯不知道她要留着小白做什么,想着总不会是对它不利的事,十分放心地点了点头。

启程的这一天,不知为何,梁书昱居然也跑来给他们送行,身边还跟着梁书凝。

花绯严重怀疑,梁书昱是因为梁书凝无聊想出宫玩玩被强行拉过来的。

196 多管什么闲事!

自从那天和梁书凝逛街回来之后,花绯便再也没有碰到过她。

如果不是今日出现,花绯都快要忘记此人了。

“参见圣上。”萧府众人看见梁书昱作揖齐声道。

“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不知圣上今日到此有何要事?”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朕听闻萧爱卿你们今日就要前往封地,所以过来送别一下。”转而看向花绯道:“朕这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在朕面前说,她与你一见如故,我便带她一起来了。”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花绯,花绯脸上则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虽说上次逛街还算愉快,但她们俩并无其他交集,突然来这么一下,花绯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梁书凝看着她笑了笑,走上来挑挑眉道:“嫂嫂这是不欢迎本公主?”

花绯回以一个微笑:“怎么会呢,公主大驾光临,是我们萧府的荣幸。”

听到这话,梁书凝扬眉道:“那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嫂嫂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话一出,萧家众人都愣住了。

梁书凝这个公主年纪虽小,却是一尊大佛,不是那么容易伺候的,她来萧府小住,下面的人都要战战兢兢。

平常偶尔出去玩玩还行,来这里住就有些为难了。

没等花绯回答,安念之率先道:“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住在臣子家中?这不合规矩。”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家儿媳妇是个粗人,不喜拘束,公主若是住在这里,我家儿媳妇会不自在。”

安念之不是无缘无故说这番话的,她心中有一种直觉,梁书凝此番前来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上次逛街之后,她又来了萧府几次,每次都是要找花绯,只是恰逢花绯出了门,没有碰上面。

按道理来说,她一个尊贵的公主,碰了几次壁之后肯定会放弃,何以三番五次来找一个臣妇?

有些事一旦太过刻意,就会让人产生怀疑。

此事定有蹊跷。

为了以后不发生什么糟心的事,现在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安念之强硬的态度让梁书昱面露难色,她是他的表姑,又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在民间威望十足,他在她面前,根本无法拿出皇帝的威严来。

他尴尬地看了梁书凝一眼,示意她自己解决。

能不能留在民间玩耍,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是搞不定安念之,那就乖乖回皇宫呆着。

梁书凝嘟着嘴似是生气的模样,看向安念之道:“表姑,你这是什么意思?表姑是不是不喜欢我?我难道不可爱吗!”

花绯听到这话,脑后三条黑线。

紧接着,霍千凝又耍无赖道:“我就是要住在这里,就是喜欢和嫂嫂一起玩,嫂嫂都没有说什么,表姑却拒绝我,明明就要回封地的人,还多管什么闲事!”

安念之冷笑一声,静静地看着她,这小妮子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怎么长大了一副这样的德性?

怕是不把她这个表姑放在眼里了。

眼看着气氛紧张起来,花绯怕安念之因为这事与皇帝闹矛盾,只好出来打圆场道:“不就住一阵子吗?公主想要住的话就住吧,反正我们萧府院子多,住在这里不碍事的,只要公主不嫌弃就好。”

说罢看向安念之,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没事的,就住几天而已,我应付得过来。”

而后朝她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念之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毕竟他们萧家是臣子,平日里对其他人再怎么嚣张,也不能在圣上面前太过跋扈,免得落人口舌。

安念之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招待公主,别怠慢了公主。有什么事不需要一个人担着,找你夫君解决。”

说罢看了萧战一眼,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好好护着他媳妇,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弄没了又要死要活好几年。

梁书凝住到萧府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安念之她们也出发了。

第二日,梁书凝便风风火火的搬了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逃难呢,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满了木枫苑。

本来花绯是给她安排了别的院子,可她非要住到这里,没办法,只好让她住进了偏院之中。

萧战看着来来回回的人蹙了蹙眉,对花绯道:“绯绯,你其实不用答应她的,我娘能够处理。”

花绯朝他笑道:“日子有点无聊,正好有个乐子自己找上门,为什么不接受?”

与其一直被她纠缠,还不如放在身边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自问没有得罪她,从前也没什么交集,不知道怎么的就惹上这个小姑奶奶了。

想着想着,她偏头看向萧战,莫不又是他惹来的风流债,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及至此,花绯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一步一步逼近萧战道:“你最好给我规矩点,别随便招惹桃花,要不然我沙包大的拳头不会放过你!”

萧战看着她一脸无奈,自家媳妇啥都好,就是思想太过跳跃,有些让人吃不消。

梁书凝住进来之后,整日都缠着花绯,走到哪跟到哪,这让花绯不禁怀疑,她会不会是喜欢上了她?要不然不至于如此。

没想到现在不当将军了,反倒吸引了女子的爱慕,真是惆怅。

花绯陪萧战的时间少了,萧战自然不开心,想方设法把梁书凝扔下,带着花绯过二人世界。

如此,梁书凝便独自一人在木枫苑闲逛。

“公主,这是下人的住所,肮脏的很,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奴婢马上带您出去。”

梁书凝看着躬身站在面前的两个丫鬟,昂首道:“本公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用得着你们管?赶紧让开。”

“公主尊贵之身,实在不宜来此地……”

“滚!”梁书凝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怒吼道。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梁书凝轻哼一声,从她们身边经过,继续往前方走去。

后院中很多下人都在干活,并没有注意到她,梁书凝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奋力提水洗衣裳的花缇身上。

197 目的

花缇身边还有一个监管的婆子,正拿着鞭子站在她的身旁。

“动作快些,没有力气吗?!”话落之际,一鞭子甩了过去。

花缇被打得整个身子一弹,提着水桶的动作迅速了许多。

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等到她翻身之日,看她不把这些欺压她的人千刀万剐!

刚把水倒进盆中,又是一鞭子甩来,厉喝声起:“倒个水都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没吃饭!”

花缇摸了摸身上的伤口,立即开始搓揉起衣裳来。

一边搓一边在心中喊着:搓死你,搓死你!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盆中溅起了水花,正好落在一旁梁书凝的裙角之上。

旁边的婆子正又想一鞭子甩下去,看到梁书凝的身影之后,慌忙收住手上的动作,躬身哈腰道:“公主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都是下人干活的地方,又脏又乱,恐污了您的贵足。”

梁书凝轻轻瞥了她一眼,而后看向花缇厉声道:“你个贱胚子,居然敢弄脏本公主的衣裳,看本公主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完之后,把花缇叫到了角落里一个房间,扬言要好好教训她。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梁书凝气势汹汹地从房间中冲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晦气!”

说罢冲周围的人道:“”

一个月过去,萧战的禁足解了,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梁书语赶紧离开,只是还没等他实施起来,梁书语就自己提出来要回去了。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好歹结果是满意的,只是啊,可惜这么好的日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梁书语走的那一天萧战他们都没有出来送她,花绯还以为她肯定要到圣上面前说道说道一番,没想到几天过去了,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花绯心中还有一点点惋惜。

突然有一天,花绯心灵福至,望着下了早朝正在脱朝服的萧战说道:“战战,你说她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萧战瞥了她一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哪有胡说?你看你禁足的时候,她死皮赖脸的都要在这里,你这禁足一解,她就马上离开了,还不是对你有意思。”花绯完之后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认为自己说的无比的正确。

“放心吧,不会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好不好?”

“行吧,我相信你。”说完又嘻嘻笑了起来,她自然是相信战战的。

过了几天,等萧战去上朝之后,花绯正想又去给花缇加一加料,就看到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瞧见自己道:“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

“偏院那位…死了。”那个丫鬟结结巴巴地说完,似乎还有一点点惊魂未定。

“死了?怎么回事?”花绯不解,自己明明还没有下死手,花缇怎么就死了呢?

“奴婢也不知,今天我照例去查看她的时候,就发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了呼吸,奴婢这就赶紧过来禀报夫人了。”

花绯听到这话立刻朝偏院走去:“走,去看看。”

门外站着的丫鬟看见花绯赶紧过来行礼,花绯摆了摆手,意思是免了,她们便带着花绯来到了花缇躺着的地方。

花绯命人上前查看了一番,得到回复说确实是死了,她还是有一点点怀疑,自己也走到了面前,伸手探了探发现确实已经没了呼吸,不禁有点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向安排照看花缇的丫鬟们,发现她们的神情都是害怕,有点惊魂未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花绯只好先让人把他们都控制起来,然后叫了两个人把这尸首抬出去,只是没有想到那两个人抬着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像没有力气似的松手了。

花绯刚想询问怎么了,就见那两个人突然也倒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开始放声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花绯又叫人上去查看了一下那两个人,只见她战战兢兢的上前,又胆战心惊地回来跟花绯道:“夫人,那两个人也死了!”

此刻花绯心中也是一惊,同时又发出一声冷笑,心想:这就好玩了。

这时候花绯也不敢让他们轻易再去触碰尸体了,对在场的所有人厉声喝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可以外扬,若是被我知道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

花绯先让人把这座偏院给封锁了起来,打算等战战回来之后再一起商量定夺,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以今天花绯第一次站在府门前等着萧战回府,萧战见她的时候还开心地笑了笑,心想她终于知道重视重视我了!

正想跟她拥抱的时候,花绯推开他,一脸郑重的跟他说:“战战,花缇死了。”

萧战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

“有点奇怪……”紧接着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了萧战。

萧战听到后也蹙了蹙眉,表情变得一脸严肃,和花绯一起前往偏院,查看详细的情况。

萧战一进院便想去查看尸体的情况,但是被花绯阻拦了,花绯示意他朝那两具尸体看看,萧战那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把手收回来了。

“问过下人们了吗?”

“问了,都说不知道。”

“有没有什么疑点?”

“没有,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梁书凝在府中闲逛的时候过问过几句这个院子的情况。”

“书凝?”萧战疑惑道,看向花绯,花绯朝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先让他们想办法把尸体处理一下吧,最近各国都会派使臣前来,现在不宜把事情闹大,让府中的下人都把嘴巴闭紧一点,别让人抓了把柄。”

花绯点了点头道:“嗯嗯,我知道。”

上早朝的时候,梁书昱便让萧战负责这次使团接待的总体事项,所以这段日子,萧战一边负责接待各国使臣的事项,一边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还没有什么眉目的时候,又听宫中有消息说,平阳长公主近日身体不适,宫中太医看过之后皆束手无策。

198 花缇之死

之前一直不敢动她是因为花缇手下有几个忠心的人,若是她出了事,那几个人便会把她的身份揭露,到时候落个两败俱伤。

可若花缇是死在花绯的手上,结果就不一样了,她那几个忠心的手下可能还会哭着喊着求她帮她报仇,成为她手下的得力助手。

而她的隐患也可以彻底解除。

此刻的花缇还在萧府中期盼着王莲儿救她,却没想到王莲儿已经打着置她于死地的想法,且假借于他人之手,把事情做得无声无息。

梁书凝回到萧府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来到木枫苑,她收敛起心中对花绯的厌恶,露出一个笑容走了上去。

“嫂嫂,你和萧战哥哥今日去了哪里?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实在无聊透了。”

花绯只当她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并没有多在意,胡乱搪塞了她一番之后,便拖着萧战回自己院子中休息了。

夜幕降临,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梁书凝偷偷从自己房中溜了出来。

通往后院下人房的通道设有一张大铁门,每次到了晚上就会锁上,梁书凝没有办法过去,故而之前就约了花缇在此处会面。

在角落里等了好一会儿,花缇才蹑手蹑脚的从暗处跑了过来。

她眸光中泛着光芒,似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迫不及待对梁书凝小声道:“公主,婕妤娘娘是不是想到办法救我了?”

梁书凝朝她点了点头,从怀中把那个药瓶给掏了出来,递到她的手上道:“这是夏姐姐好不容易弄到的假死药,吃下之后会停止呼吸,十二个时辰之后又会醒来,到时候你吃下装死,等萧府的人把你扔到外面之后,我们再把你救回来。”

花缇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却没想到是这样,她看了看手中的药瓶,迟疑道:“这药真的有用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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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他有没有用,先吃了再说,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比这更糟糕吗?”梁叔您把王玲儿的话,转达了一分。

果然听到这话,话题略微思索之后点了点头:“好多谢公主相救到时候我从self逃出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主不忘记公主对我的恩情。”

“我也是看不过花费的所作所为才会帮你的,你不用记在心上,好了我不与你多说了,待会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我先回去了。”

说拜朝他挥了挥手又看了看四周,偷偷溜回了自己的院中。

第2日,花绯真想着要怎么摆脱梁漱溟的纠缠,结果他居然主动来到了他的面前,说要回宫中了。

花绯有些差异,

梁书语走的那一天萧战他们都没有出来送她,花绯还以为她肯定要到圣上面前说道说道一番,没想到几天过去了,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花绯心中还有一点点惋惜。

过了几天,等萧战去上朝之后,花绯正想又去给花缇加一加料,就看到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瞧见自己道:“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

“偏院那位…死了。”那个丫鬟结结巴巴地说完,似乎还有一点点惊魂未定。

“死了?怎么回事?”花绯不解,自己明明还没有下死手,花缇怎么就死了呢?

“奴婢也不知,今天我照例去查看她的时候,就发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了呼吸,奴婢这就赶紧过来禀报夫人了。”

花绯听到这话立刻朝偏院走去:“走,去看看。”

门外站着的丫鬟看见花绯赶紧过来行礼,花绯摆了摆手,意思是免了,她们便带着花绯来到了花缇躺着的地方。

花绯命人上前查看了一番,得到回复说确实是死了,她还是有一点点怀疑,自己也走到了面前,伸手探了探发现确实已经没了呼吸,不禁有点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向安排照看花缇的丫鬟们,发现她们的神情都是害怕,有点惊魂未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花绯只好先让人把他们都控制起来,然后叫了两个人把这尸首抬出去,只是没有想到那两个人抬着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像没有力气似的松手了。

花绯刚想询问怎么了,就见那两个人突然也倒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开始放声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花绯又叫人上去查看了一下那两个人,只见她战战兢兢的上前,又胆战心惊地回来跟花绯道:“夫人,那两个人也死了!”

此刻花绯心中也是一惊,同时又发出一声冷笑,心想:这就好玩了。

这时候花绯也不敢让他们轻易再去触碰尸体了,对在场的所有人厉声喝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可以外扬,若是被我知道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

花绯先让人把这座偏院给封锁了起来,打算等战战回来之后再一起商量定夺,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以今天花绯第一次站在府门前等着萧战回府,萧战见她的时候还开心地笑了笑,心想她终于知道重视重视我了!

正想跟她拥抱的时候,花绯推开他,一脸郑重的跟他说:“战战,花缇死了。”

萧战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

“有点奇怪……”紧接着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了萧战。

萧战听到后也蹙了蹙眉,表情变得一脸严肃,和花绯一起前往偏院,查看详细的情况。

萧战一进院便想去查看尸体的情况,但是被花绯阻拦了,花绯示意他朝那两具尸体看看,萧战那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把手收回来了。

“问过下人们了吗?”

“问了,都说不知道。”

“有没有什么疑点?”

“没有,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梁书凝在府中闲逛的时候过问过几句这个院子的情况。”

“书凝?”萧战疑惑道,看向花绯,花绯朝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先让他们想办法把尸体处理一下吧,最近各国都会派使臣前来,现在不宜把事情闹大,让府中的下人都把嘴巴闭紧一点,别让人抓了把柄。”

199 流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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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绯点了点头道:“嗯嗯,我知道。”

上早朝的时候,梁书昱便让萧战负责这次使团接待的总体事项,所以这段日子,萧战一边负责接待各国使臣的事项,一边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还没有什么眉目的时候,又听宫中有消息说,平阳长公主近日身体不适,宫中太医看过之后皆束手无策。

1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照顾平阳长公主的宫人说梁书凝身体出现不适是在从萧府回来后的一两天,开始只是以为是简单的发热头疼,没想到最后越来越严重。

这样一来,此事就耐人寻味了。

本来萧战还在和萧斐玩闹,而花绯一脸慈祥看着他们,听闻此事后,萧战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花绯有点担忧的看着他,只有萧斐在状态外。

看着本来玩得挺开心的父亲突然不动了,萧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爹,怎么了?”

萧战安抚的摸了摸萧斐的头:“没事,我们继续玩。”

等玩尽兴了,萧战便让萧斐回自己的院子,萧斐一点也不想回去,他还想玩,但是迫于爹爹的淫威,只好回去了,最后还依依不舍的看了花绯一眼,发现娘亲也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撇了撇嘴的离开了。

“绯绯,你怎么看?”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呗,不是说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就开始不舒服的吗?意思就是我们萧府的问题。”

“可能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先是花缇死的有点离奇,现在又是平阳长公主出事,两者又都跟我们萧府有联系,偏偏还撞上了使团接待这种大事。”萧战若有所思的说。

“战战,那你要小心一点咯,也不知道是谁想针对我们萧府。”

“嗯,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对了,花缇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萧战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那天梁书凝只是简单的过问了几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顿了顿,又接着道:“但偏偏她现在也出事了,或者二者有什么联系?”

花绯想了想,道:“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想置花缇于死地,而且还跟长公主过不去。”

萧战和花绯相视无言,最后萧战说:“算了,慢慢调查吧!”

另一边,花缇的尸体最近起了些变化,她的皮肤开始渐渐变成紫红色,倒像是中毒了一般,因为起先不知道其他两个人是如何死的,所以花绯是用相当于现代轮滑样的方式把她放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不让其他人靠近。今日萧战他们一吃完午饭,就看见陆适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道:“真是气死我了。”

花绯见状,连忙道:“怎么了?什么事惹得我们陆小公子这么生气。”

“别提了,本想着今日天气好去听书楼听会书,结果书没听,人都是被气着了。”

花绯摆出一副贱兮兮的,听八卦的表情道:“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陆适瞥了她一眼:“收起你那副表情,还不是因为你们。”

“怎么就关我们的事了?你别血口喷人。”

陆适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你们。”

“因为我们什么?”

陆适细细道来:“我刚才在听书楼………”

“哦?这倒是有趣,我也想去听一听。”

陆适看着他们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有趣?要早知是这样,我就不搭理他了,让他随意说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你就别生气了。”转头对萧战说道:“战战,明日我们也去听一听吧!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萧战点了点头:“好。”

陆适插话道:“那我也要去。”

“你不生气啦?”

陆适把头转过去,没有回答。

第二日,萧战他们果然来了听书楼,为了避免让人发现他们,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出门的时候还被萧斐给缠住了,好不容易脱身。

他们三人要了个包间,刚一坐下,就听到下面的人开始说起了故事。

“话说我们前面说到了花绯花将军出城搬救兵却被敌军暗算掉落了悬崖生死未卜,萧侯爷知道后更是伤心欲绝,这三年都是花二小姐陪在身边,两人之间渐生情愫,都得皇上赐婚了,结果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大婚的那一天,花将军回来了,这可真的是造化弄人啊!最后不知为何,花二小姐竟在萧府当了下人…”

突然下面有人打断道:“不是说花大将军坠崖皆是花二小姐所为吗?还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那也不过是花大将军的一面之词,你有亲眼看见吗?”

“这倒是没有。”

“就是嘛,花大将军在花二小姐入府后,可谓是百般刁难,把花二小姐折磨的不成人样。”

“那萧侯爷没有说什么吗?”

“你听我说完,花大将军回来后就会一种妖术,据说能召唤所有的毒虫蛇蚁,最后,花大将军也是用这种妖术把花二小姐杀害,而也正是因此才让萧侯爷敢怒不敢言……”

听到这里,花绯笑了,转头偏向萧战道:“战战,你何时与花缇暗生情愫,我怎的不知?”顿了顿,又垂首顿足的说道:“战战,你居然背叛了我,我要与你和离。”

萧战无奈,倒了杯茶,淡淡的说道:“别闹,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陆适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花绯说道:“不能!恶心死你,谁让你来的?”

陆适无言以对,接着说:“你难道都不生气的吗?他们他们这样说……”

花绯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人啊!总是有这种奇怪的心理,仿佛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一番才能体现出自己的存在感。殊不知这些事又与他们有何干系,最后不也是听过了笑过了,然后就过了吗?”

花绯刚说完就又听到楼下的说书人道:“听说啊,平阳长公主这件事也是花将军搞的。”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问道何以见得?

200 红颜祸水

然而,事情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又听到楼下说书人唾沫横飞之语:“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这事,平阳长公主自从在萧府小住之后就病了,且病得蹊跷,宫中太医怎么瞧都瞧不好。”

听到这话,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和你之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说书人瞥了台下一眼,摇着扇子煞有其事道:“这关系可大着,且听我慢慢说来。”

顿了顿道:“话说平阳长公主对萧侯爷那是一见钟情,想方设法入住萧府,还把圣上给请了过来,终于如愿得偿。花大将军当然容不下她,所以啊,又用她的妖术将平阳长公主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唉,可怜了萧侯爷,没了对他一往情深的花二小姐,又要失去对他一见钟情的长公主……”

说完还表示惋惜的摇了摇头,捋了捋胡子,最后喝了口茶。

底下听书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替花二小姐、平阳长公主和萧侯爷不值起来。

不过也有人质疑:“你说的妖术我们大家都没有见过,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呢,可别冤枉了花将军。”

“戏说嘛,总加了一些传言进去,别这么当真。不过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有人看见了才会传出来,要不然谁会想到这一层上去?”旁边有人道。

那人不服,又大声道:“仅仅凭一些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就污蔑花将军的威名,我看你们是闲得慌。花将军从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那可是真刀实枪流血流汗的,岂容你们如此诋毁?!”

说完之后,甩袖离开,愤愤道:“这种书不听也罢!”

“切,这么多人怕是缺了你一个?不听就不听,发什么火!脑子有毛病!”

台下的人看着那人的背影离开之后,又继续兴致勃勃的看向说书人,道:“再说,再说!”

下面热闹不已,花绯却眉头紧锁。

花缇死亡之事安在她的头上就算了,梁书凝这事怎么都赖在她头上了?

她怕是一口灶,啥锅都给她背着。

喝了一口茶之后,她看向萧战道:“我看这事得从梁书凝入住萧府开始说起,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目的为何,现在倒有些明白了。”

萧战点点头:“这两件事情肯定有关联,看来我们得进宫一趟,探探公主那边的虚实。”

花绯挑眉:“你觉得公主是在装病?”

“这事不好说,还得探查之后才知道。”

一旁的陆适凑过来道:“平阳长公主与你们萧府无冤无仇,何必要如此陷害你们?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顿了顿又道,“我看这两件事压根就没有关联,花缇是花缇,公主是公主。非要说有所关联,那就都是萧战惹出来的祸。”

花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这关我家战战什么事?”

“花缇和长公主都喜欢他这事儿没跑了,肯定不会错,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想方设法要住进萧府,现在也不会出了这事怪在你的头上,是吧?”

花绯偏头看像萧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而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真是红颜祸水呀!”

陆适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萧战扫了他们一眼,站起身背着手往包间外走去。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花绯和陆适对视了一眼,立即提步跟了上去。

离开之时,经过旁边的包间,里面坐着两个人也正认真听着楼下的热闹。

为首的人着一身玉带青色衣裳,腰间佩戴墨绿色玉佩,手中拿着一柄长扇。

他眼中带有一丝阴鸷,一边看着下面说书人继续眉飞色舞,一边对身后人道:“子安,他们口中说的花将军是不是之前攻打金国的那位勇猛无敌的冲锋小将?”

跟在他身后名叫子安的人点了点头:“主子说得没错,现在她已嫁给宏国安定侯为妻,许久没有上过战场了。听说三年前发生了一大变故,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再无法练武。”

男子冷哼一声,道:“这样最好。”

顿了顿又道:“护国公的队伍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宏国境内,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抵达这里。”

“好,让子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到了这里,就要布置一切展开行动了。”

“是。”顿了顿,子安又道,“孙小姐这次也跟来了,现在正在客栈等您回去……”

话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已经与她说过不要跟来,她却一意孤行,不用理会她。”

“可是孙小姐让属下转告主子,您不去的话她就会一直不吃不喝的等在那里,等到您去为止……”

男子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略带怒气道:“她爱等便等,与我有何关系?你若以后再与她联系,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处置了你。”

子安听到这话,连忙躬身低头不说话了。

房间寂静片刻,男子觉得烦躁,把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最后,偏头问道:“她在哪里?”

子安愣了愣,而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故作不知道:“主子问的是谁?”

男子幽幽回头看向他。

子安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在悦来客栈。”

男子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站起身打开扇子悠悠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子安道:“她过来之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你就提头来见。”

子安连忙躬身道:“是,属下一定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悦来客栈中,孙晴正坐在窗前认真擦拭她手中的匕首,看见窗外闪过一个身影,立即把匕首插入剑鞘之中,看向门口。

果然,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紧接着,门又被合上。

孙晴浅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后又被胡国旧太子部下接回去拥立为东胡皇帝的穆筹。

穆筹看着她桌上没有动过已经冷掉的饭菜,蹙着眉道:“为何不吃饭?”

孙晴走上前去揽住他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道:“没有见到你,吃不下。”

201 心乱

穆筹整个身子一僵,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孙晴第一次主动抱他,也是她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整颗心都乱了。

其实不止他心乱,孙晴心中也十分忐忑,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从未如此丢下女儿家的颜面主动抱过一个男人。

即便这个男人是她深爱之人。

稍后刷新,稍后刷新,稍后刷新。

细雨纷纷,脚尖点过荷叶,如仙般白衣女子落在荷花池正中间,与对面亭中男子相望。

“咔!不行,动作太僵硬了,重来一遍!”

听到这,大多数人会认为说话的是导演,其实不然。

让拍摄停止的是现在娱乐圈当红女星冯白露。

她身穿白色戏服,与站在荷叶上的女子穿着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她扭着纤细的腰躯走到导演身边,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撒娇道:“导演,让她再来一遍吧,我觉得刚才那遍不好。”

导演笑眼眯眯的看着她:“好,那就再来一遍。”

头顶戴着几片荷叶手中举着几朵荷花的花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腿,小声道:“我腿都蹲麻了,怎么还咔呀?”

一旁的凌觅夏也忍不住偷偷伸了伸腿脚。

“谁让她是大明星呢?之前那个替身演员不小心踩了她一脚,现在一看就是狭私报复,这样一直淋雨吊威亚,不生病也得受罪。”

花绯努了努嘴,这样勾心斗角的也不嫌累得慌。

这样的季节没有荷花塘,花绯等跑龙套的都要顶着塑料荷叶蹲在地上,才好方便后期做特效。

头顶上虽顶着荷叶,时间久了,也能淋到雨,花绯都能感觉到雨水从脸颊上流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咔了多少次,直到冯白露的助理跑过来,大声嚷嚷道:“露姐,风先生来了!”

这话掀起一阵狂潮,众多女演员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冯白露助理口中的风先生,正是风影娱乐的总裁风誉墨,而风影娱乐是A市乃至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

他是冯白露看中的金主,最近也时常传出绯闻。

蹲在花绯一旁的凌觅夏用花痴般憧憬的表情道:“风誉墨诶,A市最大钻石王老五,长得帅又多金,要是他是来看我的就好了。”

一旁另外的龙套瞥了她一眼讥讽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人家白露姐要胸有胸要脸蛋有脸蛋,又是大明星,你怎么比?”

凌觅夏翻了个白眼:“我就想想也不行?”

说罢把脑袋凑到花绯耳边,道:“我听说冯白露一路靠着潜规则上位的,要真比脸蛋,她还不如你漂亮。”

花绯露出一个假笑,她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不会到这里来受罪。

这些所谓的八卦她也没兴趣讨论。

叹了口气,继续举着手中的几朵荷花。

凌觅夏还以为她在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有比冯白露还漂亮的脸蛋,却没有与她同等的名声和待遇,安慰她道:“花儿,你就别叹气了,这不才跑龙套一个月嘛,说不定以后被哪个大导演发掘了,一下子成为女一号也是有可能的。”

花绯一听这个来兴趣了,问道:“女一号的工资比我们高很多吗?是不是有两三百一天啊?”

她每天辛辛苦苦干一天,串场好几个剧组,才能领七八十块钱一天,只能勉强够她填饱肚子。

凌觅夏听到她这么白痴的问题,心中腹诽,花绯要是再聪明一点,也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

这一个月来她不知道给她回答了多少个白痴问题,她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

“女主角的薪酬那可不是按天算的,是按集数算的,一部戏拍下来,几百万上千万都是有的。”

花绯眼睛一亮,原来有这么多啊!

看来她得争取当女一号了。

“咔!好,就这样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吊了无数遍威亚的替身终于没有被要求重来一次,解开威亚的时候,花绯都能看见她发抖的双腿。

紧接着,冯白露吊上了威亚,直接落在替身最后出现的地方。

镜头从后面绕到前面,拍摄她的正脸。

只五秒钟的时间,随着导演的一声“咔”,这场戏结束了。

“露姐辛苦了!”助理连忙递上毛巾给冯白露擦一擦头上的雨水。

冯白露接过毛巾匆忙擦了擦,迅速离开了片场,往化妆间走去。

随着这场戏的结束,花绯蹲麻了的双腿终于得以舒展,和凌觅夏打招呼之后,直奔厕所而去。

憋死她了!

悠长的嘘嘘声后,她感觉浑身舒畅,提好裤子,到外面的公共洗手台洗手。

哼着小曲一转身,撞在了一堵人墙之上。

“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头顶上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只听到这一句,花绯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她连忙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开,往后退了一步站定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个厕所这么偏僻又脏乱差,实在不符合你的身份。”

主要是她怕被人发现,要是被冯白露知道,以后吊无数次威亚的怕就是她了。

风誉墨低头笑了笑,道:“今天出差回来,看天空下着小雨,想着你待会坐公交车可能不方便,所以特意来接你回家,风太太。”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切,花绯眯着眼睛又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坐公交车没什么不方便的,况且我还带了伞呢,就不用麻烦你了。”

说罢双腿试探性地往洗手间门口的方向移去,露出谄媚的笑道:“冯小姐去化妆间了,正等着你呢,你赶紧去吧,我就先回去了,拜拜!”

说罢,她飞也似的离开了。

边跑边腹诽,风誉墨这家伙不知道自己能害死人吗?居然就这样出现在她身边,以后还让不让她安生地当个龙套了。

她不知道的是,洗手间远处一棵隐秘的树后,相机卡嚓卡嚓拍下了几张照片,随后连人带着相机迅速消失了。

一天紧张的拍摄结束,花绯和凌觅夏打算乘公交车回家,把道具还回去路过化妆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冯白露尖利的叫嚣声。

“什么?风先生离开了?!”

202 下毒

梁书凝愤愤的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她派人去打听过了,花缇是中毒而死,而且毒性还能蔓延,致使抬她尸首的两个人也因此死亡。

若不是因为花绯的妖术,那些人死得不可能这么诡异。

各国使者陆陆续续到达了京城,京城也达到了热闹的顶峰,花绯之事便渐渐淡了下去。

五国会面之时,宫中举行了宫宴,萧战等人都去了宫中赴宴。

觥筹交错之间,花绯凑到萧战面前小声问道“不是听说圣上有个很宠爱的妃子吗?平常都是带她和皇后两人出席,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我还想看看是怎样的美人呢。”

萧战漫不经心道“我没注意过这些,从前赴宴之时光顾着喝酒了。”

花绯蹙眉看着他“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从前喝一点点就能够断片,这种宴会之上你要多喝一点,岂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了?”

萧战偏头看着她“自从你离开之后,我的酒量就练出来了。”

花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他这话中之意。

她不免心疼起来,她离开的那段日子,他心中肯定很难受,才会借酒浇愁,从从前滴酒不沾变成现在的千杯不醉。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战战,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萧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嘴角微勾道“这里这么多人,绯绯要如此表现你对为夫的爱意吗?”

花绯这才想起来此时正在宴会之上,连忙把身子直了起来。

宴会上,梁书昱一直在和各国使臣说话,花绯没心思听他们吹嘘客套,只能低头吃菜。

吃着吃着,她眉头蹙了起来,心中一紧。

而后立即把萧战面前的几个盘子夺过,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萧战偏头疑惑道“怎么了?”

花绯眼睛微红,看着他认真小声道“战战,我的菜里有毒。”

听到这话,萧战一惊,立即转过身子看着她紧张道“快把刚吃进去的吐出来!”

花绯摇摇头“无碍,这点毒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听到她这样说,萧战才突然想起她之前告诉他的事情,她说她掉到悬崖之下之后,被一只巨大的毒蝎子吸了血,然后它体内的毒液都注入在她的身体之中,自此之后,她便百毒不侵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世间毒物都十分敏感,能够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

思及至此,萧战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下来,蹙眉低声道“宫中宴会的吃食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很难被下毒。除非是最后一个端上来的宫人下手,若不然前面下手很容易被发现。”

花绯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从萧战桌上抢来的那碟里面的菜送入嘴中,嚼了嚼道“你的菜品里面并没有毒。”

看到她这动作心中又一紧张的萧战,听到这话之后,立即把她的筷子从她手中夺了下来,道“谁让你试的?”

即便没有毒,他也不想她帮他试菜。

花绯讪讪收回自己的手,道“我这不是怕你也有危险嘛,万一你的也有毒怎么办?”

顿了顿又小声道“看来这又是冲我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是想置我于死地了,战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萧战顾不上责怪她,凝眉思索一番道“这件事不能这么姑息,但是也不能暴露你身体异常的特质,你只能装了。”

“装?”

花绯下意识反问之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立即捂住肚子道“啊呀,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萧战见她身上的戏说来就来,微微愣了愣之后,上前抱住她焦急道“绯绯,你怎么了?!”

花绯躺在他的怀中捂着肚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嘴中嚷嚷道“好痛,这菜里有毒!”

听到这话,本来热闹的宴会场所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她的方向。

梁书昱更是立即吩咐下人前来查看。

花绯见状,头往旁边一偏,直接晕了过去。

萧战抱着她站起身来,立即往殿外走去,边走边道“圣上,恕臣先走一步,还望圣上查明下毒之人。”

他们得尽快离开,若是等太医前来,便能够发现花绯是假装中毒,到时候就穿帮了。

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萧战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之后,梁书昱才拍着桌子大发雷霆道“来人,给朕当场检验!”

这等重要的宫宴上居然有人下毒,简直是藐视他的威严。

下面的宫人颤颤巍巍拿着银针上前,在菜里验了验,发现并没有变在喉头上的那颗心才落下了一些。

拿着奉到梁书昱面前,道“圣上,银针并无变黑,这菜中没毒。”

梁书昱听言,才松一口气,便听到一旁陆适站起来道“银针也不是遇到所有的毒都会变黑的,这菜中有没有毒,还是需要人试了才知道。”

这番话让殿中众人纷纷点头。

陆适知道萧战不轻易说出这等追究的话,一旦说出,肯定是有一定的证据,若是这菜中没有毒,他不会让圣上查明下毒之人。

此刻让人当场试验,也是他这几年来和他的默契。

梁书昱见陆适不依不饶,知道此事若没有彻查清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话,很难罢休,于是又命宫人亲自试菜。

“谁是最后端上这盘菜的人?”梁书昱扫了周围一眼道。

此话一出,立在众人后排等待吩咐的一个小宫女腿抖得跟筛子似的站了出来,来到大殿中间低头道“奴婢……奴婢是最后端上这盘菜的人。”

梁书昱深深看了她一眼,指着下方道“既然如此,你来试菜。”

那小宫女连连摇头,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

眼看着梁书昱的脸色变得阴霾,一旁的大总管立即尖着嗓子道“圣上让你试菜就试菜,赶紧去!”

小宫女听到这声怒喝,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桌旁走去。

走到桌子面前之时,她不着痕迹的瞥了左前方一个宫女一眼,才颤抖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放入嘴中。



203 生死未卜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她吞下口中的菜,眼中露出凄凉。

然后转身面向梁书昱,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大总管见她好像没有事的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梁书昱道:“圣上,看来是萧侯爷太过紧张了,这菜里根本没有毒,可能是萧夫人身子本来就不舒服,才会肚子痛。”

梁书昱点点头,坐下道:“既然是虚惊一场,众位爱卿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不用在意,都坐下吃吧。”

而后看向还伏在地上的小宫女道:“你也退下。”

只是,这句命令发出之后,小宫女并没有动静,依旧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

大总管以为她没有听到,立即尖着嗓子道:“圣上让你退下,你没有听到吗?!”

小宫女依旧没有动静。

看到这幅情景,众人才觉得蹊跷,又重新把目光齐齐放在了小宫女的身上。

站在殿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想把小宫女强行押下去,结果在看到地上染红的鲜血之后,吓得立即面向梁书昱,拱手道:“禀告圣上,她……已经死了。”

梁书昱大惊,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把她的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两个侍卫连忙把小宫女从地上架起来,扯住她的头发往后,让她面向梁书昱。

只见她的嘴角淌出一丝鲜血,面色发紫,整个人已经毫无气息。

再看地上,因为她刚才趴着的动作,嘴角的血流了出来,把地板染红一小片。

小宫女的死让梁书昱震怒,立即下令彻查此事,务必抓到下毒者。

宴会还没有开展太长时间就提前结束,让各国使者好好看了一场热闹。

回去之后的一两天都在津津乐道,看宏国的笑话。

只是此事经过彻查之后,依旧没有头绪,因为当事人已死没有人证,也无法从其他人嘴中问出什么,最后只能把罪名安在了这个小宫女的头上。

王莲儿宫中,她一手撑着额头斜倚在软榻上,一边抬眼问道:“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下面站着的一个大宫女行了个礼道:“娘娘放心,奴婢办事谨慎,此事最后经手的人就是音儿,她现在已死,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

王莲儿点点头:“那便好,你拿些银钱给她的家人,让他们立刻离开京城,以后不许再踏入这里一步。”

“是。”

“萧夫人怎么样?”

“因为萧侯爷及时给她吃了一颗解毒丸,暂无生命危险,听说现在还在府中全力救治。”

王莲儿心中冷哼一声,命还真大,如此剧毒都没有毒得死她。

这句话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她朝面前的人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休息了。”

“是。”

外人皆以为花绯此刻生死未卜,只有几个探望她的人才知道,她现在人好好的,一根汗毛都没有少。

“八筒要不要?”

“要要要,我碰!然后,二条。”

“你确定你打二条吗?”陆适一脸得意问道。

“你要胡?”花绯撇了撇嘴,立即把即将打出去的牌收了回来。

“你敢打我就敢胡,你打不打?”

花绯脸上小表情十分纠结,陆适这人太过奸诈,已经诈过她好几次了,不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本来是她带来的娱乐项目,结果就她输的最多,也不知道这麻将是不是跟她过不去。

对面拂冬见她犹豫不决,迫不及待嚷嚷道:“小姐,也就一两银子而已,赶紧放了吧!而且看陆适这个模样,他肯定胡不了!”

花绯扫了他们一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牌,下定决心道:“我也是这样觉得,怎么可能我打一张他就要?哼,我就要打二条。”

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把二条轻轻放在了桌上,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放炮。

结果陆适还没有动作,拂冬就激动得整个身子在抖,立即拿过她打出来的二条道:“我杠,我杠了!小姐给钱!”

花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没被陆适诈到,却被拂冬给套路了。

看着他们咋咋呼呼,辛灵只是浅笑,而后默默胡牌收银子。

直到最后结束数钱的时候,大家才蓦然发现,赢得最多的不是声音嚷得最大的拂冬,而是一直默默不作声的辛灵。

黄球看到她赢了这么多银子,高兴得一把把她揽在怀中,哈哈大笑道:“还是我媳妇最厉害!”

辛灵羞涩的把他推开,小声道:“这里这么多人呢,快放开我。”

黄球却臭不要脸,抓住她的脑袋在额头上印上一吻,道:“我自己的媳妇我还不能抱啦?让他们看着去!”

辛灵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花绯等人,红着脸道:“他就这副德性,你们别理会他。”

花绯撇了撇嘴,看着黄球十分不服气道:“这家伙的做派,搞得仿佛我们没有对象似的,等我们家战战回来,我要当着你们的面搂个够!”

一旁的拂冬不甘示弱,也叉着腰道:“等我们家张韬练兵回来接我,我也要秀恩爱,哼!”

几人的宣言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默契,空气突然寂静了几秒。

而后,所有人都偏头看向陆适,等待他之后的发言。

陆适一脸憋屈的看了他们一眼,拿着扇子就要起身离开,边往外面冲边道:“你们就欺负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花绯一边笑着,一边挥手道:“慢走不送啊,下次过来记得带个媳妇,免得你就一人都没人帮腔!”

大笑着目送完陆适走后没多久,张韬就来府中接人了,一边摸着拂冬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问道:“手气好不好?有没有多赢一点萧府的银子回来?”

拂冬一边甩着海步往前走一边得意道:“我今天赢了三十多两银子,当得你一个月的俸禄了,我看你也别去练兵了,干脆陪着我打麻将得了,我养你。”

“这哪行?我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人。”

“就你这么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何年何月才能当得上一个将军。现在是太平年代,各国都不打仗,你机会不大喽。”

……

204 达到各自的目的

聊天的声音渐行渐远,花绯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

若是这一辈子都能和这群朋友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岁月静好,那她就知足了。

过了几天之后,萧府传出消息,说花绯经过全力救治之后,毒已经解了,身体也在渐渐好转。

得知这个消息的王莲儿气得把案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在了地上,本以为牺牲一个心腹能够成功除掉这个隐患,却没想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花绯若是一直活着,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她的身份,她的安稳日子便不会再有。

欺君之罪何等严重,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王莲儿就不免心慌,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怎样除掉花绯,怎样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

她打开了手中的信,看了一眼之后,对一旁的大丫鬟道“丽玉,你给本宫念念。”

丽玉立即上前接过信,微微蹙了蹙眉之后,小声对王莲儿道“娘娘,那人约您明日在郊外相见,商议萧侯爷之事。”

王莲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点头道“好,你去给那人传话,就说我答应了。”

第二日,郊外一院子中,穆筹坐在石桌旁悠悠喝着茶,似是在等人。

王莲儿头上戴着广边轻纱帽下了马车,径直来到院子中。

她走到穆筹对面坐下,看着他浅笑道“不知公子约小女子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穆筹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子安退下守在门口,才面无表情开口道“婕妤娘娘和萧夫人有过节,在下可以帮你除掉她,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合作。”

王莲儿心中一惊,她与他素未谋面,他何以知道她与花绯有过节?

除了梁书凝之外,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与花绯的关系,其他人虽知道她与花缇交好,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轻纱掩盖下的面容有一丝惊慌,而后强行镇定了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波澜“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穆筹挑挑眉“不明白?”

顿了顿又道“不明白为何要答应我的邀约?”

“莫名收到这样一封信,我相信任谁都会想要一探究竟的。你到底是谁?你已知道我的身份,总要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才知道有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穆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不过回答了她的话。

“我是西胡使者,这次也是很有诚意和婕妤娘娘合作的。”

王莲儿警惕道“你为何会找上我?我若不和你合作呢?”

“各国会聚的宫宴上,那个下毒的宫女便是婕妤娘娘的人吧?”

穆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淡然,仿佛所说的话是很寻常,一点都不会让人紧张。

可这话听在王莲儿的耳中,如临雷劈。

她自问那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为何他会知道?!

“你不要胡说,你要知道随意污蔑本宫是怎样的后果。”他既然一口一个婕妤娘娘,她也不必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了。

“婕妤娘娘不要紧张,在下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想要和娘娘合作,各自达到目的即可。”

王莲儿蹙眉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既然能够把上次之事准确说出来,手中肯定握着什么证据,只要这件事于她没有不利之处,也不是不能和他合作。

“我帮娘娘除掉花绯,娘娘协助我除掉东胡此次前来的使者。”

“东胡使者?”王莲儿好像明白了一点。

“东胡此次前来的使者是东胡护国公,是东胡一大重臣,想要在宏国除掉他,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穆筹喝了一口茶,低沉着嗓音道“我奉西胡君主之命除掉曾经背国叛主之人,自然是有自己的计划,这一点娘娘不要担心,娘娘只需配合在下就行。”

王莲儿心中开始思量,西胡与东胡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想要趁机除掉东胡护国公无可厚非,若此事成功,对宏国也算是一件好事。

让他们去狗咬狗,还能顺带除掉花绯,此事确实是一举两得。

思及至此,她抬眼问道“要我如何协助?”

“到时候在下有需要娘娘配合之处,会告知娘娘,娘娘只需要按照指示行事即可。”

王莲儿又在院中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宫中,一路上都在想着此事,只希望能够把曾经见过她的人全部都除掉,让他们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世间之中。

经过郊外一座破旧的房子之时,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想起了那些不堪的日子。

这几年来,她成长了许多,思虑得也多了许多,从一心系在男人身上的那个少女变成了只要荣华富贵的人,现在又变成这个需要有权势握在手中的人。

她已经把曾经那个负心人找借口杀了,连同他的家人一个都没放过,权利能够让她办到以前拼命都办不到的事,她不会轻易放弃。

得到的越多,享受的越多。当然,也更怕失去。

花绯这些日子都窝在家中没有出门,直到梁书昱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狩猎允许众臣子参加,她终于按捺不住,在萧战面前撒娇道“战战,我已经许久没有出去过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一场盛事,一定要去看看热闹。”

萧战偏头略带担忧道“那躲在暗处的人还没有查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再对你下手,你还是待在府中比较好。”

花绯不干,瘪着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他要对我下手就对我下手,我不怕。”

萧战深深看着她“我怕。”

他害怕她再一次从他面前消失,害怕又回到从前那种午夜梦回都能够看见她虚影的日子。

若不是她曾经说过,她不需要他殉情,只需要他好好活着,他只怕早已随着她跳崖而去。

当然,他的心中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曾经落河平安无事,他相信,她这次也一定没事,会平安活着回来。

果然,她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让她犯险,他一定要好好守着她,让她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



205 你居然作弊

花绯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扯出一个笑容道:“不是有战战在身边吗?你会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到时候人员众多,为夫恐顾忌不来,万一你……”

“战战这是把我当作一个毫无用处之人了吗?我的武功虽然被废,但是还是有一技傍身的,以我的用毒之术,这世间只怕无人能够加害到我。上次菜中有毒,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在花绯的软磨硬泡之下,萧战只好答应让她前去,不过她要答应他,不能到处走动,只能呆在他规定的范围之内,而且身边一定要让青南跟着。

这次狩猎主要是为了向各国展示宏国的强盛,所以场面很是盛大,把京城郊外一整座山都围了起来,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猎物进去,夺魁者有重赏。

而且在里面设置了许多玩乐项目与冒险项目,各国使者与宏国臣子都可以试一试。

冒险项目是萧战安排设置的,里面设有许多关卡,若是闯关成功,也会有相应的奖励。

这些项目给单纯的狩猎增加了许多乐趣,很多他国来者都跃跃欲试。

其中包括许多前来的东胡使者。

只不过,东胡护国公钟云炎对此嗤之以鼻,轻哼道:“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虚有其表,哪能展现我们东胡男儿威猛之处?唯有骑马狩猎能够展现出其中一二。”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奉承附和,但心中却还是想要去试试新鲜玩意。

最终,钟云炎决定参加传统项目狩猎,其他人则分散到各处参加其他娱乐项目。

花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一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过每次刚有所动作,就被青南挡了回来。

“少夫人,少主吩咐了,您不能离开这个座位。”

花绯眼巴巴看着他:“我就去玩一下娱乐项目也不行吗?那个没有危险的。”

青南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旁边的陆适看到这幅情景,忍着笑意来到花绯的身边,悠悠摇着扇子道:“诶哟,这是哪个小可怜哟,来到这么好玩的地方却只能干巴巴坐着,本公子要去闯关了,再见。”

花绯看到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牙根痒痒。

刚想大声骂一句,又看到身后黄球站起身来,朝陆适喊道:“陆兄,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带上我!”

紧接着从她身边掠过,往前方跑去。

花绯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开,心中痒得不行,奈何青南看的紧,不给她半点机会。

只好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过了许久,萧战才把所有的事宜安排好,来到花绯身边。

看着她一副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的表情,他淡笑道:“觉得无聊?”

花绯两手撑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向他,道:“你觉得呢?”

“想不想去打猎?”

听到这话,花绯一下子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站起来道:“想!战战你要带我去吗?”

萧战朝她点了点头。

现在整个场地的安排都已经妥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可以抽出时间陪她了。

得到他的肯定,花绯激动得跳了起来,扑到他的怀中递上一个香吻。

“战战太棒了!”

萧战就喜欢她这种容易满足的性子,热情的模样让他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挤出时间陪她这事并没有白费。

他带着笑意的眼扫了周围一眼,小声道:“这里这么多人呢。”

平常在府中任她这样就算了,现在这里有许多他国使者,若是看到这个情景,还不得议论纷纷。

花绯这才稍微收敛一些,不过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搂着他的胳膊不松手道:“战战,我们现在就去吧?”

萧战让青南牵过一匹马来,点点头道:“嗯,虽然现在已经晚了许多,但还是有可能打到许多猎物的。”

说罢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猎物特别多,我带你去。”

花绯听到这话,朝他笑道:“你居然作弊!”

“嘘,小声点,作弊不能被人发现。”

两人笑着闹着上了马,萧战环抱着花绯坐在马上,一路疾驰,往林中跑去。

他走的地方并不寻常,进入林中不远之后,需要穿过一条隐蔽的小路,才能到达他所说之处。

花绯一边走一边感叹道:“这条路也太难被发现了吧?战战你把猎物都放在这边了吗?”

萧战挑挑眉道:“放是多放了一点,不过也不能排除它们会到处乱跑的可能。”

“再怎么乱跑,这边也会密集很多吧,看来我们今天还是有很大可能拔得头筹的。”

萧战笑了笑,继续策马前行。

一路前行一路狩猎,萧战的箭术此刻得到了充分展现,可谓是一射一个准。

后面除了青南之外,还跟着好几个护卫,没过多久,他们马上就已经放置了不少猎物了。

箭矢再次射中一只果子狸之后,花绯激动得在马上跳了起来。

“战战,你怎么这么厉害?!”

萧战对此很是受用,脸上得意神情掩藏不住。

紧接着,又拉动弓箭,骑马走了几步之后,对准远方露出一个小角的野鹿。

鹿是最难打到的,况且还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若是不能做到快准狠,惊扰了它之后就基本找不到身影了。

花绯也看见了,屏住呼吸静静看着野鹿的方向。

随着手一松,箭矢射出,穿过许许多多树叶和藤蔓,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在野鹿的胸膛之上。

随着一声鹿鸣,野鹿受到惊吓往前飞奔几步,而后倒在了地上。

也正是那几步,它躲过了另外一支箭矢,那支箭矢落了空,斜钉在地面之上。

因为距离隔得远,射箭者并不知道此事,还以为自己射中了,高高兴兴骑着马往野鹿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萧战也策马往那个方向跑去。

到达野鹿身边之时,钟云炎已经先一步到达,翻身下马查看野鹿的伤势。

他大喜道:“逐鹿在手,这是好兆头!”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立即附和道:“恭喜护国公。”

只是恭贺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到萧战淡淡的嗓音响起,道:“不好意思,这头鹿是我射中的。”

206 怕是老眼昏花

听到这话,钟云炎微眯着双眼回过头去,看到萧战的身影之后,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对于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几年前宏国发生动荡,他阴错阳差护主有功,以他的能力根本没法坐到大将军的位置。

他眼中尽是鄙夷,道“萧侯爷好大的口气,明明是我射中的猎物,萧侯爷却说是自己射中的,这是想要和我抢猎物吗?原来宏国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这个位置只怕也是这么抢来的吧?”

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护卫都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嘲弄。

这下一来,花绯不服气了。

嘲笑她没问题,可嘲笑她老公就不行了。

“喂,老头,你自己打不到猎物就算了,还来抢别人的。关键是脸皮不知道怎么这么厚,抢别人的不说,居然还腆着脸嘲笑别人,这操作我就看不明白了。难道你们东胡的人都是这么厚脸皮的吗?”

“你居然敢对我们护国公不敬!”后面的护卫立即朝她吼道。

“不敬就不敬,怎么啦?”花绯头昂得高高的。

见识过几次安念之怼人之后,她算是学到了精髓。

反正天塌下来有萧战顶着,若是顶不住,就把婆婆的名头拿出来,圣上总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况且宏国比东胡强盛许多,东胡人来到宏国的地盘还如此嚣张,不是找骂是什么?

“哼,宏国就是这样对待友邦的吗?抢人猎物这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钟云炎虽然十分看不起萧战,但还是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强硬。

此时也不与他说别的了,只说猎物之事。

花绯觉得好笑“老头,你怕是老眼昏花了吧,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猎物到底是谁打的!”

“你居然敢出言不逊!”

花绯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是你先嘲笑我夫君的,怎么,只许你嘲笑,就不许我反击?”

“萧侯爷,你就任一个女子在你面前这么放肆吗?宏国的男儿是不是都没有血性了?居然让一个女子这样肆意妄为。”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战听到这等质问,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微笑道“我夫人的话便是我的话,我并不觉得放肆。”

钟云炎气得嘴唇上的胡须都在抖,他还从没被一个女子指着鼻子骂过,简直是耻辱。

关键是萧战这话更气人。

“萧侯爷这话便是不把我东胡放在眼里了?不知道宏国皇帝知道你如此对待我东胡使者会有什么说法,此事我一定要向宏国皇帝要个交代。”

说罢,不屑与萧战斗嘴皮子了,直接吩咐手下人把这头鹿带走。

花绯见他还盯着这头鹿不放,有些无语道“东胡护国公就这点能耐?说不过别人像小孩子一样去找我们圣上告状不说,居然还想抢我们的猎物。你去告状就告状,把这头鹿放下!”

“这头鹿是我们护国公打到的!”

“这是我家战战打到的!”

两方又开始争论不休,萧战一直静静地看着钟云炎,没有说话。

其实要鉴别是谁打到的很简单,分到每个人手上的箭矢都有特定的标记,虽然不明显,但是只要仔细查看一番便可知晓。

不过看钟云炎的样子,他根本不屑去查看标记,心中极度自信,认为这头鹿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这些标记是经过萧战的手设置的,他最熟悉不过,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谁的箭矢。

既然如此,他此刻也不想点明,到时候闹到众人皆知,丢脸的反正不是自己。

两方争论之后,最后由钟云炎的手下和萧战的手下同时把这头鹿抬回去,钟云炎正好想向宏国皇帝讨个说法。

一行人风风火火来到梁书昱所在的大本营,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全都带着探究神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东胡使者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知道,旁边那个是宏国的大将军吧?没想到这么年轻。”

“不就是有个好爹娘嘛,你要是有那样的父母,也能当大将军。”

“哈哈哈……听说他之前还十分弱不禁风,是个药罐子,后来身子才渐渐养好的。就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大将军,宏国是没人了吗?”

“宏国萧锦和还没死,就算让这样的废物当大将军,也没人敢动宏国一根汗毛。”

……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却也不小,偏偏萧战的耳朵灵敏的很,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途经他们身边之时,投以一个眼神,顿时让那些人如临冰窟,不寒而栗。

梁书昱此刻正和姜诗语闲聊,刚才姜诗语手痒也去小试了一把身手,此刻得了不少猎物正在梁书昱面前炫耀。

“皇后还如当年一般,巾帼不让须眉。”梁书昱看着姜诗语笑道。

姜诗语撩了撩带着微汗的发丝,坐下道“要不是现在太平盛世,我倒想去战场上走一番,体会一下站在城门上俯瞰下方千军万马的感觉。”

梁书昱眼中满是温柔,道“现在看来,后宫众人都不及皇后一人。”

姜诗语笑“圣上这话就有些偏颇了,臣妾哪比得上其他妹妹能得圣上欢心?”

从前身为太子妃之时,府中只有她一人,梁书昱眼中只有她。

可后来当了皇帝之后,纳了后宫众美人,他眼中的人便多了起来。

她心中有些失落,但因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太过伤心。

她天生不喜床事,有后宫其他美人伺候好夫君,她倒乐得自在。

只要她的皇后位置还在,圣上心中又有她,其他都无所谓了。

刚才那话,也只是调笑一句而已。

梁书昱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等到姜诗语走到面前,他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坐下,笑道“皇后永远是朕心中最重要的人。”

对于皇后和后宫中美人来说,梁书昱心中分得很清楚,一种是夫妻情深要白头偕老的,一种是满足自己身体的,两者不能一概而论。

姜诗语听到这话浅笑一声“臣妾明白,臣妾定然会好好掌管后宫,不让圣上烦心。”



207 颜面扫地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吵嚷声,紧接着,梁书昱身边的大太监匆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姜诗语坐在梁书昱的腿上,他明显愣了愣,而后才低头禀告道:“禀圣上皇后娘娘,外面东胡使者求见。”

“有说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和萧侯爷发生了什么争执,说要找圣上讨一个公道。”

梁书昱揉了揉额头,轻轻把姜诗语放开,道:“朕先出去一趟。”

姜诗语从他身上起来,点了点头。

此刻,外边空旷的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钟云炎和萧战花绯就站在中间。

梁书昱后面的帐篷中走出来,踏上一旁的台阶,在高台上坐下,看向他们道:“发生什么事了?”

钟云炎双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萧战,而后扬着头看向梁书昱道:“敢问宏国圣上,此次狩猎到底是各国同欢,还是宏国一国的天下?若是只许贵国一家独大,大可不必举行这场狩猎活动,免得失了宏国的气度,让他国看了笑话。”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梁书昱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只好答道:“自然是与各国同欢,不知道东胡护国公此言何意?”

“哼,我本好好的在狩猎,射中了一头野鹿,结果贵国大将军突然冒了出来想要抢夺猎物,不知道此事宏国圣上管不管?”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萧战并无战功,当了宏国的大将军本就受人非议,下面有的是人不服。

此刻听到钟云炎这话,不少讥讽的目光投来,他们倒要看看,萧侯爷出了这样的糗事要如何收场。

梁书昱此刻脸色也不好看,看向萧战道:“萧爱卿,不知道你有何说法?”

萧战微微躬身道:“此鹿是微臣射中,东胡使者却强行索要,微臣也不知要给什么样的说法,若是东胡使者喜欢,微臣可以把这头猎物送给他。”

听到萧战的说法,梁书昱心中有了底,他相信萧战敢说出这句话,必定是理由的。

他哈哈笑了一声,又看向钟云炎道:“东胡贵客远道而来,我们作为东道主,肯定要让贵客玩得尽兴。刚才我们大将军也说了,愿意将这头猎物送给东胡贵客。”

此话虽然客气,中间却透着一根根暗箭,算是给这头猎物的归属直接下了个定义。把猎物让给钟云炎,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而已。

钟云炎听到这话觉得受到了侮辱,心中更加气愤,冷哼一声道:“我们东胡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不说天下第一,但也是非常人能比。宏国的人若是打不到猎物,想要把我们东胡人打的猎物据为己有也没关系,但不能如此侮辱我们!”

梁书昱看着他横眉冷对的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道:“东胡使者这番话说的太过严重,我们宏国一直都礼遇他国,大家有目共睹,怎么能说侮辱呢?”

“看来宏国皇帝是不想为我们东胡主持公道了?”

东胡虽然没有宏国强大,但此时各国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这个方向,梁书昱若是太过偏私,肯定会有引起众国的不服。

梁书昱干笑一声,道:“朕实在有些不明白,东胡使者到底要朕为你主持什么公道?这头鹿是我们宏国大将军所猎,他也愿意将这头猎物让给东胡使者,不知道东胡使者还有什么不满之处?”

钟云炎感觉自己要气炸了,他只听了萧战的片面之词,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话语。

不过他还是强行忍着内心的愤怒道:“这头鹿是我猎的,是他抢我的猎物!”

“哦?是吗?”梁书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来人啊,验箭!”

顿了顿看向下面的众人道:“狩猎之前应该就告诉过大家,每个人的箭上都有标志,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纠纷。想来此次验箭大家都不会有异议。”

众人都连连点头,看萧战的眼神更加鄙夷。

就凭他怎能比得过东胡的护国公?想当年东胡护国公带着手下众人突破重围,占据胡国一隅,迎回胡国先太子一脉建立一个东胡。

这一切的成功离不开他战场上的英勇,区区一个身体刚好的药罐子怎么能比?

众人都觉得这头鹿就是钟云炎所猎无疑了。

钟云炎听着周围的议论之语,双手背在身后神情很是得意,看来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前去验箭的人捧着鹿身上的箭矢来到梁书昱眼前,躬身道:“禀圣上,此箭矢乃出自萧侯爷之手。”

此话一出,整片场地都安静了下来,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

钟云炎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狠狠瞪着那个验箭的人道:“怎么可能?拿过来给我看看。”

验箭的侍卫抬头看了梁书昱一眼,得到同意之后,捧着箭矢递到钟云炎面前。

钟云炎拿过箭矢看了看之后,面如土色。

再拿自己箭筒中的箭矢仔细比对,发现这支箭矢还真不是自己的。

周围众人都等着他的大声辩驳,想要听他说之前验箭验错了。

却没想到他一直闭口不言,半天没有听到一句话。

这才深吸一口气,原来这头鹿真是宏国萧大将军打的。

花绯扬起头冷笑道:“怎么,现在半句屁都放不出来了?刚才抢猎物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嘛!”

钟云炎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把那只箭矢一把折断,愤愤扔在地上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嘿,你还不服是吧?打猎打不到便抢人家的猎物,现在被打脸了居然还一副这嘴脸。”

“我就是不服,你能拿我怎样?要不是他这一箭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头鹿肯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哟哟哟,还囊中之物呢?你比得过我夫君吗?要不要来场比试,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钟云炎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道:“比就比,我就怕他不敢应战!”

若是能够赢他一次,也算是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面子。

花绯偏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萧战,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战战,把他杀个落花流水!”

208 增加难度

萧战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而后朝钟云炎拱手道“领教了。”

这话之意,便是应战了。

东胡护国公与宏国大将军的比试,是百年难得一遇之事,不少他国使者听到消息,全都从其他地方涌了过来。

而宏国其他大臣也纷纷围上来看戏。

有为萧战呐喊加油的,也有过来看他笑话的。

不久之后,梁书昱面前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全部翘首以盼。

东胡使者团对钟云炎的身手很是自信,站在一旁嘲讽萧战道“萧大将军,你可得加油了,别输得太惨,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止你自己一人,整个宏国都要蒙羞!”

“哈哈哈!护国公必胜!”

萧战这边,陆政和姜维等人则一脸担忧,他们并不知道萧战真实的身体情况,还以为他真如之前一般羸弱。

“战儿,尽力就好,不用强求。”姜维嘱咐道。

双方之中,只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身影,静静看着眼前的局面,眼中毫无波澜。

这人便是东胡皇帝穆筹。

他八岁开始便由安念之抚养,他虽大了萧战几岁,但也可以说是与他一同长大,他对萧战的实力一清二楚。

七岁就能射中快速滑翔飞鸟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输给别人?

此番能够挫挫钟云炎的锐气,还不错。

远方的靶子摆好之后,两人皆翻身下马,拿着弓箭来到指定地点。

花绯一边挥手一边呐喊“战战加油!你是最棒的!么么哒!”

这话引得众人一顿嘘声,花将军还真是没脸没皮,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也不害臊。

一旁的陆适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脸嫌弃道“你能不能有点女子的矜持?真是丢脸。”

花绯白了他一眼“我为我夫君加油怎么啦?你有本事也上去比一比,再拉个女子给你加油。”

陆适看着她鼻子耸动,委屈得想要揍人。

萧战也一脸便秘的模样,微微扶了扶额,有这样一个娘子,真是几分欢喜几分忧。

摆好阵势之后,即将进入比试。

前面有五个靶子,总共也有五支箭,谁射中靶心最多谁就获胜。

只不过这对于钟云炎来说太过简单,他昂首看向萧战道“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相信萧大将军也不屑这样玩,还是得增加一点难度才好。”

萧战冷冷看着他,薄唇微启道“不知道东胡护国公想要如何增加难度?”

“在猎物之上画上红点,让它们在前方跑动,射中才算成绩。”

听到这话,旁边众人都感叹,这难度可不小啊。

射中猎物并不难,但是要在他们身上画上一点,正好射中这一点,那难度就增大了不少。

钟云炎轻蔑地看着萧战,等待他应战。

萧战嘴角勾起一丝不带笑意的弧度,挑挑眉道“既然你已经定下规矩,那我就奉陪到底。”

有了双方这话,不久之后,前方就准备了许多猎物,大多是兔子狐狸等这样的小动物,身上都画着红点,数目众多,到时候谁中得多谁就算胜出。

随着一声令下,猎物全部被放出来,在围场上四处乱窜。

钟云炎立即从背后拔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射出,顿时,一只身上带红点的兔子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旁边人看到这一情景,全部都欢呼了起来。

钟云炎偏头看向萧战,冷笑一声道“萧大将军要一直这么看着吗?要是技术不精就别应战,此刻却打了退堂鼓,岂不是让人笑话?”

萧战朝他微微一笑,从背后拔出三根箭搭在弓上,瞄准之后射出,几乎是同时,三只猎物倒在了地上。

更神奇的是,那三只弓箭命中的都是猎物身上画着的红点,并无一箭偏发。

这个神操作让周围人全震惊了,张大嘴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直到寂静了好一会儿,姜维才在一旁激动的鼓掌道“好!战儿箭术精湛,好!”

随着他的话落,其他人也全部都喝起彩来,顿时掌声如雷。

花绯更是在原地跳了起来,朝大家挥手道“我夫君,这是我夫君!”

一旁的陆适对于她这种行为简直是没脸看。

钟云炎见萧战刚才这番举动略胜了他一筹,心中十分不服,不就是同时发三箭吗?弄得谁不会似的。

然而在他从背后抽出三根箭矢出来之时,旁边的萧战手中已经多了五根箭矢。

搭在弓上,微微转动身子之后,瞄准射发,在钟云炎三根箭还没有来得及射出的情况下,他手中的五根箭就已经嗖的一下射出,且同时命中五只猎物。

这样一来,场面更加沸腾了。

许多本来不看好萧战的他国使者都开始鼓掌喝彩,心中由衷佩服。

更别提那些本来想看好戏的宏国臣子,此刻对萧战是心服口服。

相对于其他地方的沸腾,东胡使者团所在位置算是一片死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最终只能化成一句“护国公加油!”

钟云炎的脸色越来越差,此刻已经顾不上跟萧战耍嘴皮子,只能快速从箭筒中抽出箭矢,瞄准前方的猎物。

从一支一抽到三支一抽再到五支,他每次抽出的箭矢越来越多,命中率却越来越低。

而萧战那边,自始至终都是五支一发,且只要发出都是命中红点,无一落空。

眼看着场上的猎物越来越少,钟云炎额头上的汗珠却越来越多,他若是输在萧战这个黄毛小子的手中,这张老脸可算是丢尽了。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场上猎物已经无一幸存,梁书昱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示意手下的人开始清点数目。

萧战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立在场中,脸上云淡风轻十分轻松惬意,仿佛刚才那场紧张的比试并不存在。

花绯朝他飞奔过去,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道“战战太厉害了,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帅,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萧战低头看着她,眼中满含笑意。能够博得娘子一笑,这场比试不算白费。



209 林中险情

之前比赛的过程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刻结果不必多说,众人心知肚明。

钟云炎虽心中没有底,但想着刚才他的动作不慢,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过,不至于颜面尽失。

结果下面的人禀报数量之时,他差点没把手中的弓直接摔在地上。

“什么?我射中的只有三十几只?!你有没有数错?!”

下面的人拱手道“现在箭矢还在猎物之上没有拔下来,东胡护国公要不要亲自数数?”

钟云炎看着他略带嘲讽的表情,便明白再怎么数也数不出多的来了。

他没有想到,萧战射中的猎物会比他整整多了一倍,这简直是耻辱。

之前嘲讽萧战的话,此刻仿佛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痛得很。

梁书昱也没有想到萧战箭术这么好,有些意外,不过此次能够这么漂亮的赢上一仗,算是给宏国狠狠长了脸。

他笑眯眯看向钟云炎道“东胡使者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说法?若是还想比别的,也可以说出来,我们就当两国之间的切磋,输了也不会嘲笑你们的。”

他这番话把钟云炎气得不轻。

本就羞恼不已,此刻又受到梁书昱暗挫挫的嘲讽,他面子上实在挂不住,重重拂袖之后,带着他的东胡使者团离开了此地。

狩猎第一天就让大家好好看了一场热闹,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场。

萧战和梁书昱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带着花绯离开,回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这次狩猎总共设置了五天时间,为的就是让大家玩得尽兴,也充分体现着宏国的国力。

大家纷纷感叹,能够举行得起这么一次大场面的狩猎,且放这么多猎物在里面,宏国真是国富民强,与他们这等小国家有着云泥之别。

第二日,梁书昱也忍不住手痒,想要亲自上场狩猎一番,感受猎场的魅力。

姜诗语一身劲装跟在他身旁,笑道“圣上,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同打过猎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五年之前,时间过得真快。”

梁书昱笑笑“今日朕便陪你好好玩一场。”

随着马鞭扬起,队伍往山林中出发。

因昨日花绯并没有玩得尽兴,今日嚷嚷着还要去玩一玩,萧战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她再次进入山林。

穆筹微眯着双眼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小声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消失在猎场外围。

萧战带着花绯正认真打着猎,忽而听到有马蹄声匆匆往这边赶来,不久之后,一侍卫慌乱喊道“萧侯爷,不好了,圣上出事了,你快去护驾!”

一听到这话,萧战神色陡然变化,立即拉动手中的缰绳,朝他道“在哪里?带路。”

跟着侍卫一路前行,许久之后,来到一山谷中,隐约听到前方有不少人的说话声。

“圣上就在前方,被围困在了一处角落,要不再想办法营救,圣上性命就有危险了!”

花绯心中觉得奇怪,围困?被什么围困?

往前方看去,有不少侍卫在远处隐约闪动,时不时往后退着,仿佛前面有猛兽袭击。

“战战,我们赶紧去看看。”花绯回头看向萧战道。

萧战眉头紧锁,朝她点了点头,手中的鞭子落下,马儿便迅速往前方跑去。

那个通报的侍卫看着他们往前的背影,偷偷瞧了瞧四周之后,从隐秘之处退了下去。

往前狂奔没有多远,就能看到许多侍卫惊慌的身影。

萧战拉住一个人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回头见是萧战,眼中露出狂喜,立即拱手禀报道“禀萧侯爷,圣上在此打猎,突然遇到蛇群袭击,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蛇,把我们的马都咬伤了。后来圣上和皇后娘娘被那些毒蛇逼到了山谷之中,我们前去营救的兄弟都被毒蛇咬伤根本没法过去,圣上和皇后娘娘此刻生死未卜啊!”

听到这话,萧战和花绯对看了一眼,从马上翻身下来,往众多侍卫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些侍卫的惊慌。

他们手中一个个都拿着剑,朝地上疯狂砍着,可依旧无济于事。

已经有好几个侍卫被毒蛇咬伤,脸色乌黑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上爬满了蛇。

看到这一情景,饶是萧战,眉头都不禁蹙了蹙。

许多侍卫已经不敢上前,拿着剑一步一步往后退,甚至有人想要逃离此处。

任子昂在前方怒吼道“谁敢逃,就诛他九族!还不赶紧营救圣上皇后娘娘?!”

先帝薨逝之后,任子昂就一直跟在梁书昱的身边,成为了他的贴身带刀侍卫。

此刻他双眼通红,看着眼前的情景,每每想要冲上去,却又被那些蛇群给逼退了回来。

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梁书昱和姜诗语的惊叫声,让他神情更加担忧。

萧战牵着花绯走上前去,一边抢过旁边侍卫手中的剑砍着脚旁的蛇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蛇?”

任子昂看到他,眼中露出惊喜,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选猎场之时就已经探查了里面所有之事,那时候这边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蛇,它们都是凭空出现的。”

萧战抬头看向眼前的山谷,顺着斜坡向下,能够看到整条路上都有蛇在扭动,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过去。

花绯紧紧蹙眉看着此景,抬头对萧战道“战战,我有让它们离开的办法。”

听到这话,萧战心一紧,立即朝她摇摇头道“不用急,等为夫再想想办法。”

她口中的办法他很清楚,便是动用神力启动圣物让这些蛇都听从她的调令。

可一旦这样做,她就会被他人视为异类,引起众人的恐慌。

毕竟,这世间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控制所有毒蛇虫蚁的能力,这种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一些可怕。

萧战的话音刚落,远处就响起梁书昱的惊呼声“诗语!”

这声呼喊让这边的人心都为之一紧,全部担忧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任子昂焦急看向花绯,道“萧夫人若是有办法,还请尽快出手,要不然身上和皇后娘娘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210 流言再起

花绯低头思忖片刻,又看了一眼萧战,最后还是把腰间挂着的埙拿了出来。

“战战,现在救人要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萧战深深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还在拿长剑砍着脚下的蛇之时,悠然的埙声响起,随着声音飘荡在空中,那些本想扑在众人身上的蛇都像被摄了魂一般,齐齐朝花绯的方向看去。

这一场景让众侍卫都愣住了,拿着手中的剑往后退了几步。

曲调一转,那些蛇又随着曲子的变化纷纷往旁边散去,全部都退入了旁边的森林。

所有的侍卫都张大嘴巴看着花绯,连任子昂脸上都满是震惊。

曾经京城盛传花绯是由毒虫和怨灵结合回来的邪体,能够控制毒蛇虫蚁,杀人于无形中,十分诡异。

后来因为这事慢慢淡了下去,他们都以为是谣传,此刻亲眼所见,心中震惊无以用言语表达。

“这……这……”

“这也太诡异了!”

花绯朝那些议论纷纷的侍卫扫了一眼,继续吹着埙往前方走去。

随着她的前进,那些毒蛇纷纷后退,已经有不少消失在了身边,躲到了林中深处。

不远处梁书昱的声音依旧传来,情况很是危急。

花绯的动作迅速了不少,快步往前走去,曲调也急促了一些。

等待她走到梁书昱面前之时,身边所有的毒蛇都已退散,周围已经没有危险。

不过,姜诗语被毒蛇咬了一口,躺在梁书昱的怀中,整张脸都发紫,生命危在旦夕。

花绯已经顾不了太多,把埙放下蹲下身子,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就要把自己的血滴到她的唇上。

身后萧战看到这副情景,紧张地上前抓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花绯朝他笑笑,道“没事的,救人要紧。”

梁书昱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面带疑惑的看着她。

花绯伸过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到姜诗语的嘴中,每滴一滴,她的脸色都会难看一分,滴到第五滴的时候,整张脸已经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萧战眼中担忧更甚,立即伸手扶住她,就怕她坚持不住晕倒。

梁书昱本还不明白她此举何意,直到看见怀中的人脸色一点点好转,嘴唇的青黑渐渐消失,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的同时,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神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花绯。

“这是?”

花绯此刻十分虚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的精血可以解百毒,圣上不用再担心了。”

梁书昱立即低头看向姜诗语,见她睫毛微颤,好像要苏醒的样子,心中大喜。

“诗语!你感觉怎么样?”

姜诗语在他怀中醒来,身子还有一些虚弱,浅笑道“圣上,臣妾还活着吗?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梁书昱心情很是激动,弯腰把她抱起,一边往山谷外走去一边道“朕带你回去,好好休养休养。”

萧战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对花绯道“绯绯,你怎么样?”

花绯摇摇头“我没事,多吃点补补就回来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说着朝他调皮笑道,“就是我可能没力气走了,需要你抱我回去。”

萧战又心疼又无奈,弯腰把她抱起,边走边道“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应该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我之前都检查过这一带的猎场,不可能突然出现这么多毒蛇,这件事可能又是冲你来的,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都得小心行事。”

花绯窝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我也觉得是这样,那些蛇都是被人捉来放在这里的,并不是它们自己爬来的。”

萧战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和它们心意相通啊,透过它们的声音和动作我都能够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遇到这种祸事,它们也是很无辜的。”

萧战有些诧异,他只以为花绯可以控制这些东西,却没想到她还能知晓它们的意思。

花绯看着萧战眉头紧蹙的模样,笑着安抚他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有问题的。”

萧战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出了这事之后,姜诗语没有再留在营帐之中了,梁书昱派人把她送回了宫中,让她好好休养。

因为花绯救主有功,梁书昱当即给她封了个一品夫人。

花绯十分高兴,看着萧战道“你还一直担忧圣上会对我起疑,现在白担心了吧?我救了他们,圣上不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怎么会轻易疑心我?”

萧战心中的忧虑却没有抛开,叹了一口气道“嗯,日后再随机应变吧。”

花绯能够控制毒蛇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没过几天,这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关于她之前的那个传闻又开始兴起,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莲儿宫中,王莲儿悠悠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水果,看向面前的丫鬟道“丽玉,让那些人再多散一些当时的细节出去,可以添油加醋一番,务必要引起众人的恐慌。”

丽玉躬身点头“是,娘娘。”

“那人有没有再给消息?”

“他说最近这些日子便会行动,让娘娘到时候配合。”

王莲儿点点头“可以,当时我让人故意把东胡护国公引到萧侯爷那边,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矛盾,等时机成熟之后,估计就能动手了。你们这些日子多在京城散播一些他们不和的消息,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

丽玉点点头“娘娘放心,这些事情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这日,花绯正在家中打麻将,蓝影突然匆匆赶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客人之后,来到花绯面前道“少夫人,出事了。”

花绯把手中的四条放在桌上,漫不经心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您前天逛街时碰到的张府公子今儿个在家中暴毙了。”

花绯觉得莫名其妙,偏头看向她道“就是上次撞了我一下还嚣张得要把我打一顿的那个姓张的?他暴毙了就暴毙了,关我啥事?”



211 审问

就那样嚣张的人,此番暴毙肯定是被天收了,老天都看不过眼。

蓝影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道:“今日发现他的尸体之时,他的口鼻中钻出了几条毒虫,脸色也发黑,经仵作验尸,确定是死于毒虫之手。”

花绯听到毒虫这两个字,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蹙眉问道:“然后呢?”

“张公子手下的人说他院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诡异的事,一直没有出现过毒虫毒蛇,张公子这番突然中毒身亡,实在蹊跷。然后又联想到前几日他与您发生了冲突……”

“于是把这事怪在了我的头上?”

蓝影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的人都议论纷纷,说得罪谁也不能够得罪萧侯爷的夫人,要不然随时都要担忧性命之事。”

花绯此刻心中没有别的,只有一声呵呵。

这些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她花绯有这么无聊吗?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抱着自家夫君睡觉,大半夜的跑去害他?

“由他们怎么说,反正这事我没有做过,他们也没有证据,不能拿我怎么样。”

“并不是毫无证据。”

“怎么说?”

“有目击者说半夜在张府门外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身影十分消瘦,看着像少夫人……”

“呵呵,我要杀人我还穿着一身红衣去晃荡?怕不是脑子有毛病,明显就是栽赃嫁祸!”

一旁拂冬也忍不住附和道:“就是,这明显就是陷害我家小姐,小姐,你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说去。来,我们继续打麻将。”

蓝影看着她们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廷尉大人派的人已经到了萧府门口,想让少夫人走一趟配合调查。”

“什么?就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要把我抓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少夫人不用担忧。”

一旁陆适凑过来道:“要不要等萧战回来解决?廷尉狱可不是个好地方。”

“只是审问而已,不至于抓到廷尉狱,现在各国使者还没有离开,战战肯定很忙,暂时就不用去打扰他了。”

黄球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到时候要是打起来也有个人帮忙。”

花绯看着他笑了笑,点点头道:“还是兄弟够意思!”

两人大摇大摆往萧府门口走去,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他们,因为只是疑似犯人,身份又特殊,并没有强行押着他们离开,而是准备了一辆简单的马车。

花绯看着这辆马车挑了挑眉,对旁边的黄球道:“没想到当个疑犯还有马车坐,廷尉这里的待遇还不错。”

黄球一边搭着她的肩膀,一边往马车上走去道:“我这辈子还没有坐过大牢的,应该不至于在你这里开第一次头吧?哈哈,走,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马车停了下来,花绯和黄球两人都被人带了进去。

果然,他们来的地方不是廷尉狱,而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进去之后,堂上坐着一个威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正是廷尉林展昭。

而堂中还站着一个戴着毡帽的老头,瞥了花绯一眼之后,身子抖抖索索,似是害怕极了。

花绯也看了他一眼,心中纳闷,她有这么可怕吗?到了看她一眼就会腿抖的地步?

“萧夫人,此次把你请来,是想调查一桩今日发生的命案,还请你积极配合。”

花绯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不随便冤枉我,我肯定会尽量配合的。”

得到她这句话之后,林展昭看向旁边的那个老者,问道:“你昨晚所见之人可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

老者看向花绯的时候,花绯也正悠悠地看着他,她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的。

感受到她带着冷意的眼神,老者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而后拱手道:“禀大人,昨夜天色太暗,草民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红衣女子,身形与这位夫人十分相近。”

“呵呵,单凭一个红衣女子的描述就想把这事儿赖在我的头上?现在的栽赃陷害未免也太过简单了些。”

“萧夫人,此事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此次问话也是依照流程行事,你不用如此激动。”

花绯耸耸肩:“我没有激动,我要真激动起来,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林展昭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不知道昨晚子时萧夫人身在何处?可有人能够证明?”

“那么晚我还能够在哪里?肯定是在家里睡觉啊,非要证明的话,我夫君就能证明,毕竟那时候我们俩正在干些有意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种事情要不要跟林大人仔细描述?”

说完之后,她朝林展昭挑了挑眉。

其实昨晚子时她和萧战早就已经歇战,正互相搂着在睡觉,这样说只是怕他到时候又说萧战已经睡着,不能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当然,至亲之人本来就不能互为不在场证明,只是这一点花绯并不知道。

林展昭神色有些尴尬,道:“除了萧侯爷,还有其他人能够证明你就在府中吗?”

“我府中的下人都没有看见我出去,就算不算证明?我和夫君正做事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们来观光吧?”

林展昭没想到她一个女子这么不知羞,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想着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吩咐下面的人道:“先带萧夫人下去休息,等萧侯爷来了之后再进行审问。”

花绯离开大堂之时,特意在那个老者面前停留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小声道:“我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但你应该知道陷害我的下场。”

说完之后,随着领路的人下去休息。

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人过来传话,说他们可以回去了。

花绯没想到这次兴师动众过来,这么简单就能回去,心中还有些意外。

出门之后,见萧战正一脸寒色的立在门口,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朝他的方向走去。

萧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牵着她的手沉默往外走,而后上了马车。

后面黄球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叉着腰一脸黑线,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他们难道看不到吗?

212 祸事连连

马车上,花绯偏头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气的萧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犹豫之际,萧战低声道:“为什么要一个人过来?”

花绯就知道他在计较这个,所以才一直没有说话。

“只是稍微审讯一下而已,总不能让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吧?”

“让他们等着就等着,你要是一个人过来出了事怎么办?”

花绯见萧战好像是真生气了,只好立刻认怂道:“战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单独一个人行动了。”

说完之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萧战瞥了她一眼,拿她实在没有办法,无奈叹了口气:“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的,我绝对听话!”

回到府中之后,萧战独自一人出了门。那些等待花绯回来的朋友齐齐迎了上来。

“怎么样?”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来来来,趁着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我们再打几圈。”

辛灵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姨,我是真没事,有战战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果然,过了两天之后,此案下了定论,因为证据不足,花绯洗脱了嫌疑。死者只是因为意外而死,并不是人为。

虽然最后下了定论,可外面依旧有不少风言风语,说萧战利用手中的权势把杀了人的夫人保了下来。

关键是在案情定论的一天之后,那个出堂作证的人居然也无缘无故死了,而且是被毒蛇咬死的。

这下一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花绯,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从前许多和萧战有口舌之争的大臣都开始担忧自己的性命,纷纷上奏梁书昱,说花绯是妖女,如果现在还不除掉,以后肯定会是个祸害。

梁书昱把这些奏章都压了下来,然后又让萧战进宫一趟,与他商议此事。

当初花绯能够控制毒蛇是他亲眼目睹,而且她的血能够解百毒,也是他亲眼看见的。

外面说的这些话他其实也有一些怀疑,只是他还是相信萧战不会放纵夫人做出这种事,所以想听到他亲口否认。

萧战在宫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而后才揉着额头从梁书昱的书房中出来。

因为心情不好,于是在宫中到处走了走,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他总觉得走在前头的那个人有些眼熟。

拉过旁边的太监问了问:“那是谁?”

“禀萧侯爷,那是陈婕妤,很得圣上宠爱。”

“陈婕妤?”萧战心中默默念了一遍之后,蹙着眉离开。

他虽然听过这个名头,但是从未与她见过面,却为何觉得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回去之后,他与花绯说了此事,花绯笑话他道:“你这是见了个美人就觉得眼熟了,况且宫中的娘娘你肯定在宴会上见过,觉得眼熟并不奇怪。”

萧战摇摇头:“我总觉得不是如此。”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叫来青南,低头与他嘱咐了几声,青南点点头离开。

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太平一些,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宫中也出了事情。

梁书凝大白天的在宫中散步居然被蛇咬了,幸好不是剧毒的毒蛇,经过太医的全力抢救之后捡回了一条命。

梁书凝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皇帝哥哥,肯定是花绯记恨我才让蛇来咬我的,从前宫中哪里出现过蛇?而且那么多人都没有被咬到,偏就咬了我,这事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做到。”

梁书昱蹙了蹙眉,她出门一般都跟着不少宫人,这次去散步的时候也是跟着乌泱泱的一堆人,那蛇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咬她一口,此事确实太过蹊跷。

之前他一直信任萧战,可这事一出,他此刻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安慰了梁书凝一会儿之后,梁书昱回了自己宫中,本想看看奏折舒缓一下,结果刚打开第一个就是苦口婆心劝他把花绯处置了的奏章。

梁书凝宫中,王莲儿让人提着一盒糕点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来在床边柔声道:“公主,你感觉好些了没?”

梁书凝看到她到来,神情欢喜了不少,嘟着嘴撒娇道:“一直躺在床上,感觉怎么会好?我没想到花绯这么狠毒,居然放毒蛇出来咬我。”

王莲儿坐在一旁叹了口气道:“她肯定是查出来你之前和花缇见面的事了,以她这种斤斤计较又阴毒的性格,对你出手是早晚的事。估计是这些日子各国使者都陆续离去,她空闲了不少,就想起来对付你了。”

梁书凝听到这番话,气得捶了捶床,愤愤道:“她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动到我的头上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要让皇帝哥哥把她处死!”

王莲儿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拿了一块点心出来道:“公主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莲子糕,清爽可口。”

梁书凝接过,笑道:“还是夏姐姐疼我。”

梁书凝能够下床之后,便总往梁书昱那里跑,一边控诉着花绯的罪状,一边撒娇让他处置了她。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控诉之后,梁书昱心中的想法也越来越多。若是让一个能够悄无声息就要人命的人留在这世上,他就极难掌控未来的变数。

普天之下莫非王权,做皇帝就是要把所有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危险的人物,若是不能够被自己控制,那还是及早除掉为好。

京城别院中,王莲儿一顶轻纱广边帽坐在穆筹面前,淡淡道:“我已经探了圣上的口风,他现在对花绯没有之前那么维护了,也开始顾虑她手中特殊的能力,除掉她只需最后一击。”

穆筹点点头:“好,明日是东胡使者回国之日,我会让人行动的,到时候还需你配合在你们皇帝面前继续煽风点火。”

王莲儿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和他的恩怨还没有结,定然会全力以赴。”

王莲儿走后,子安站在穆筹身后道:“主子,你这样对萧夫人,就不怕萧战日后不为我们东胡所用?”

穆筹眼睛微眯:“只要他不为宏国所用即可。”

213 我不再等你了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院外门口的孙晴终于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穆筹,你想要对付阿战?”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三人说得上是一同长大,她以为他们三人感情深厚,却没想到他现在想要对付曾经跟在他身后跑的弟弟。

穆筹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慌乱。

“晴儿,你怎么来了?”

孙晴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你想方设法想要对付阿战,他可是念姨的儿子,你怎么狠得下心?”

穆筹强行让自己镇定,淡然道:“我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你却想置他的妻子于死地。你这样做,和置他与死地有何差别?”

“我自有我的计划,你无需管。”

穆筹心中烦躁得很,本来这种事情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打乱计划,可偏偏,他又在乎她的感受,这只能让他心中难受。

“若是你的计划对阿战有任何不利,我都会想办法破坏掉!我从前已经害了阿战的妻子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孙晴的表情很是坚决,穆筹看在心中更加难受。

他知道她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可他的性格也如此,他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护国公一定要除,萧战与宏国皇帝的关系也一定要离间。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枕无忧,才能掌控一切。

他忍辱负重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

“晴儿,你不要任性。”

孙晴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道:“我任性?我要任性就不会听你的话乖乖等在客栈,好些天才等到你临幸一次。穆筹,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可曾有一点记在心中?你要是心中有我,就不会这样对待阿战。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不收手,我便不会再等你了,我说到做到。”

“晴儿!你不要逼我!”穆筹怒道。

他小心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不想再受制于人,想和她堂堂正正在一起,他要给她应有的位置和名分。可现在,她说不会再等他了?

孙晴咬了咬唇,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道:“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想我们三人都好好的,都要幸福的过下去。我这辈子已经这么不幸,我不想阿战也变成我这样。求而不得太痛苦,这种苦只要我一个人承受就行了。”

“你不会再受这种苦的,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孙晴殷切的看着他,“你放过阿战好不好?他失去花绯的那三年,我来看过他。他那时候的样子我真的无法形容,看得我整颗心都在刺痛,他不能再承受这份痛苦了。”

穆筹见她还如此坚持,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背过身去道:“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你不要再胡闹。”

孙晴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道:“念姨曾经说过,你很倔强,心中一直设着一道防线,阻止其他人进去。我与她说,我也倔强,总有一天我能够冲破你心中的那道防线,成为住在你心中的那一个人。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我错了,有些人不是坚持就能打动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说完之后,她转身跑了出去。

穆筹眉眼一凛,立即偏头对子安道:“阻止她,暂时不要让她出去,等明日尘埃落定之后再放她出来。”

子安迟疑道:“可是主子,孙小姐若是恨你怎么办?”

穆筹微微低着头,沉声道:“她不会的,她会一直等着我的。”

子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吩咐手下的人追了上去。

翌日,钟云炎与梁书昱告别,正式率使团返回东胡,萧战一直是接待使团之人,此刻送别,亦是由他操办。

花绯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没有跟在他身边,却又想看热闹,于是换上男装跑到醉仙楼雅间之中,稍微感受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

萧战答应她,等各国使者全部离开之后,他会向梁书昱请旨,撤去身上所有职务,和她一起回御地。

只要到了御地,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风言风语,她更不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妖女。

钟云炎之前在萧战手下吃了亏,此刻并没有好脸色给他,简单客套几句之后,便打算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感觉整个身子都麻痹了,完全无法动弹,身子摇摇欲坠。

东胡使者团看到他这副模样,皆惊慌不已。

离他最近的侍卫更是立即跑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护国公,您怎么了?”

“子陌……你……”钟云炎话还未说完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随之而到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叫声。

萧战看到这幅场景,心中顿生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杯弓蛇影,只要有人出事,他都会觉得这事是冲着花绯来的。

他立即吩咐后面的人道:“快去禀报圣上,请太医。”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指着醉仙楼的方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窗口处一个红衣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是萧夫人!”

此话一出,立刻又有人附和道:“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埙,听说她就是用这东西来控制毒蛇虫蚁的!”

随着这两句声音起,越来越多的人看向醉仙楼的方向,也越来越多的人对花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仿佛刚才所说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把醉仙楼包围!”子陌立即命令手下的人道。

顿时,醉仙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战担忧地看向醉仙楼的方向,只希望花绯能够从他的专用通道出去,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没过多久,宫中就派了太医前来,梁书昱也闻言匆匆赶了过来。

而此刻,钟云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整个乌黑的一片,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太医把脉之后,蹙着眉摇了摇头,把钟云炎的手放下之后,来到梁书昱面前道:“东胡使者中毒已深,只怕无力回天了。”

214 大结局(一)

梁书昱示意他查明钟云炎中毒原因,结果太医刚到他的身边,他袖子里面就爬出一只蜈蚣,吓得周围人纷纷往后退去。

太医指着那条蜈蚣道“这条蜈蚣通体发黑,是剧毒之物啊!”

看到这条蜈蚣之后,众人立即联想到花绯,更加确定刚才看见的身影就是她。

“太可怕了,妖女啊!”

“听闻之前东胡使者与她有过节,没想到临到走的时候,她还不打算放过他。”

“还请圣上立即处置了此妖女,免得祸害其他无辜的人!”

百姓均议论纷纷,还有不少跪在梁书昱面前请愿的臣子,萧战看着这一场景,手指骨节渐渐收紧,一脸寒色。

“本侯爷的夫人并不是妖女,这些事与她无关。”终于,他低沉着声音吼道。

场面有片刻的寂静,紧接着又热闹起来,全都是反驳萧战之语。

有愤怒的,有告诫的,也有劝说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样子。

不久之后,梁书昱派的人把花绯从醉仙楼中带了出来。

不少大臣看到她的身影之后,眼神更加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果然是她!”

“除了她有这种本事还有谁?”

花绯看到萧战,想要往他这边来,会被人拦住。

萧战立即来到梁书昱面前拱手道“圣上,此事并不关微臣内人之事,她只是长久没有出府前来看看热闹而已。且此事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是她所做。”

梁书昱看着他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挥挥手道“先带下去吧。”

“圣上!”萧战抬头紧盯着他。

“萧爱卿,你也知道最近京城中事端频发,都与萧夫人有关,此事若不彻查,恐怕难服众人之口。你要理解朕的为难之处啊。”

说完之后没等他说话,直接转身道“摆驾回宫。”

子陌在他身后喊道“还请宏国皇帝严惩这个妖女,要不然我东胡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梁书昱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请友邦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随即转身离开。

萧战眼睁睁看着花绯被抓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跟着梁书昱离开。

过了两日之后,廷尉狱传来消息,说传圣上旨意,花绯毒害东胡使者,罪不可恕,三日之后处斩。

这一消息传出之后,京城众人欢呼雀跃,只敢看圣上英明,除了一个祸害。

辛灵等人聚在萧府焦急不已,一边安抚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一边看向萧战,想等他的决定。

萧战沉思片刻,去了一趟姜府,找到了姜维。

姜维知道他的来意,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与你到宫中去走一趟吧。”

梁书昱书房之中,梁书昱坐在最上头,看着他们两人道“两位爱卿,众人都说她是妖女,朕也不想相信。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生,矛头都指向她,朕就算再不相信也不能放任不管。东胡使者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朕也很为难啊。”

“圣上,当初在狩猎场之时,您可还记得是谁救了皇后娘娘?内人若真是妖女,就不会顶着被发现特殊能力的压力去营救圣上!”

姜维也附和道“萧家一门忠烈,圣上若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而处置萧夫人,未免寒了臣子的心,此事还请圣上三思。”

“放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想威胁朕吗?!”

……

三人在殿中待了许久,最后以萧战拂袖离开为终。

王莲儿进来之时,书房中一地狼藉,好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她弯腰一边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边柔声道“圣上,您何必与萧侯爷动怒?他目无尊上,您直接处置了就行,这样与他讲道理,他是不会听的,平白气坏自己的身子。”

梁书昱烦躁地看了她一眼,道“朝堂之事,无需你多嘴。”

王莲儿吓了一跳,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道“圣上,臣妾也是担心您,才多了一句嘴,还请圣上恕罪。不过有一句话,臣妾一定要讲,即便圣上此刻就要了臣妾的命,臣妾也在所不惜。”

梁书昱第一次从柔弱的王莲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有些诧异,揉着额头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萧侯爷敢为那个妖女于圣上争吵,终有一日,他也敢为了她违背圣上的旨意,甚至不惜谋反。妖女要除,圣上也不能一点都不防着萧侯爷,还是未雨绸缪的比较好。”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砸了过来,梁书昱怒道“一派胡言,还不赶紧消失在朕面前!”

王莲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低着头匆匆退了出去。

在她离开之后,梁书昱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刚才她说过的那句话,心中有了另一层衡量。

萧战……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违背他的旨意吗?

若真这样,那他就不能留了。

在此之后,萧战又进了宫中两趟,皆是无功而返。

梁书昱心中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花绯是妖女的传言,可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种隐藏的威胁必须除掉。

而且他也想看看,萧战的忠心到底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违背圣意的话,这样的人再无法得他信任。

黄球等人在府中急得团团转,明日便是花绯问斩的日子了,若是圣上还不改变主意,那她这条命就真保不住了。

萧战这两次去宫中回来,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听到他们讨论之时,冷不丁丢出一句“我们劫狱。”

“劫狱?!”所有人都看向他。

萧战点点头“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黄球大腿一拍,率先响应道“好,我们就劫狱,小花儿救了皇帝皇后,他却恩将仇报,这样的人还用得着献什么忠心?还不如逃到御地过我们的潇洒日子。”

张韬和陆适两人犹豫的片刻,随即点头道“好,劫狱就劫狱,我们也奉陪!”

萧战看了一眼他们,蹙眉道“张韬和我们一起,陆适留下。”

“凭什么让我留下?”陆适不服。

“这不是一件小事,可能会牵连到满门抄斩,你难道想陷你整个陆家于不忠不义?”

215 大结局二

听到这话,陆适沉默了。

他陆家四代忠良,确实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中。

萧战看了他一眼,又对张韬道“待会我去府中拜访一趟。”

张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郑重点了点头。

萧战把青南叫过来,嘱咐了几句之后,打算动身去李府。

青南突然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少主,你之前让我查陈婕妤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萧战此时没有心情管她的事,蹙蹙眉道“我先去李府一趟,她的事日后再说。”

“可是她很有可能与这次陷害少夫人之事有关。”

听到这话,萧战步伐停了下来,转身道“仔细说说。”

青南站在原地禀报了他这些日子查询的结果,萧战越听到最后,表情越变化多端。

最终,他眉头一凛,道“好,查得好,我这就进宫禀告圣上。”

结果刚出门几步,就有一个青衣人匆匆赶来,到他身边低头禀报道“主子,不好了,据廷尉狱的眼线来报,陈婕妤带了密旨进入,想要提前处决夫人。”

萧战大惊“什么?!”

他立即回头吩咐青南“你去李府走一趟,之前的计划不变,等少夫人救出来之后我再亲自去宫中走一趟,与圣上解释此事。”

青南点点头,立即退了下去。

萧战则匆匆往廷尉狱赶去。

廷尉狱中,王莲儿身后跟着三人,一人端着毒酒,一人端着白绫,一人端着匕首,一步一步往花绯关押之处走去。

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步步为莲。

花绯本低着的头听到脚步声之后抬了起来,微眯着双眼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王莲儿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随着距离拉近一点点清晰。

花绯在看到她之后,眼中神情从淡然变成了震惊。

她其实记不住许多人的长相,可王莲儿这张脸她永远记在了心中。

“王莲儿,你没死?!”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莲儿浅笑一声,道“萧夫人可是认错人了,本宫不是王莲儿,而是陈婕妤。”

听到这个名号之后,花绯立即想到了萧战之前跟她提过的事,他说宫中的陈婕妤看着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刻,她恍然大悟。

脑海中万千思虑转过之后,她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看着王莲儿冷笑道“你来做什么?”

王莲儿走近一步“本宫自然是来送你上路的。你这等妖女,世人不容,圣上已经下了密旨,今日便送你离开。”

花绯如鹰一般的眼睛紧盯着她半晌,忽而大笑道“我看是你不容我吧?原来之前的事情都是你搞的鬼,你是心虚吗,害怕我揭露你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王莲儿扫了一眼身后,看向花绯道“你选一样吧。”

花绯轻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把我置于死地?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你既然称我为妖女,便知道我的能力,你确定在我死之前你不会先我一步去了?”

王莲儿冷哼一声“你那妖物已经被没收,你还有什么能耐控制那些毒虫蛇蚁?你就算这样恐吓我也无济于事,今日,你的命我要定了!”

花绯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眼中满是轻蔑道“王莲儿,你还是太天真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胜负未定之前不要放松警惕?你急着来我面前炫耀,却没有弄清我的实力,这和送死有什么差别?”

听到她这话,王莲儿心中才有一丝慌乱,随即后退了几步,吩咐身后的人道“赶紧上,直接杀了她!”

然而就在她话落之际,牢中突然响起悠扬的口哨声,随着口哨声起,四周地面及空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王莲儿大惊,立即看向周围,看到四面八方爬来的毒虫,她整个花容失色,跳起来大叫道“快打开牢门,杀了她!”

下面的人也惊慌失措,听到她的命令之后,立即上前哆哆嗦嗦打开牢门上的锁,却因为太过紧张,半天都没有打开成功。

最后终于打开之时,那两个人却被毒虫覆盖,直接倒在了地上。

花绯看着王莲儿这副惊慌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悠悠从牢房中走了出来,轻笑道“王莲儿,你没有想到你会有今日吧?你和花缇两人杀了清芷杀了菊儿,还打算杀了我。可我告诉你,你一次是失败者注定次次是失败者,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顿了顿道“今日,你就为你从前所做过的一切偿命吧。放心,我会让你死的痛不欲生,最后尸骨无存的。”

王莲儿不想听她说话,捂着耳朵连连后退道“不,我不相信!”

就在她惊慌大喊之时,一只只红蚁从地上爬到她的脚上,又顺着她的腿继续往上爬,最后爬满全身。

紧接着是其他的毒虫,一只只往她身上爬去。

最后,王莲儿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身上满满都是毒虫,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血肉。

不久之后,从眼珠到皮肉,一点不剩。

王莲儿躺在地上已经毫无声息,只剩一副白骨。

就在此时,萧战和李康成带人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齐齐震惊。

花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朝萧战道“战战,我们走吧。”

萧战劫狱之事传到宫中之时,梁书昱大怒,立即下令追捕他们,格杀勿论。

萧战已经让人准备关于王莲儿的证据送入宫中,却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这一场追杀。

在梁书昱的眼中,此事的关键已不在王莲儿的身份真假,而在于萧战是否始终忠于他的王权。

萧战以为梁书昱得知原委之后,会查明此事还花绯一个清白,却没想到得来的是一场追杀。

他悲愤之际,带着花绯等一众人逃离京城,往御地赶去。

半路上,遇到了一脸颓败的孙晴,她恳求道“阿战,带上我吧。”

萧战从她眼中看出来了绝望,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多说,只点点头。

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皇帝下令让梁湖郡的郡守拦截他们,黄瑞看着城门下跪地恳求的黄球,心中悲痛不已。

“爹,求您放行!”黄球抱着手中的两岁小儿道,“看在您孙子的面上,您放过我们吧!”

黄瑞极其不舍得看了他怀中的孩子一眼,最终眼一闭挥挥手道“开城门!”

看着他们匆匆离开的身影,他苦笑一声,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自刎身亡。

这失职之罪就让他一个人承担。

一年之后,梁书昱正式派人攻打御地,可御地兵强马壮,再加上萧战指挥带兵,久攻不下反而让宏国损兵折将。

萧战心灰意冷,对梁书昱再无期盼与情谊,最终在御地自立为帝,称为御国。他为御国开国皇帝,花绯为皇后。

花绯专心研究毒物,更是建立御药山庄,把乌昆部落之人全部都安置进去,成为御国最为神秘之地。

萧锦和和安念之已经双双归隐,不管朝堂之事,直到萧战率领御队接连攻下宏国十几座城池,梁书昱才对之前的决定后悔不已。

只可惜,此事已经无法挽回,自御国攻打之后,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宏国从第一强国节节后退,最后只能勉强立于六国之中。

而御国也由此兴起,一步一步走向强盛。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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