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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大明》


第001章 海上归来

明崇祯十一年,浙江,杭州府,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闹哄哄的酒馆、安静的茶肆,还是富贵人家的花厅、书房都在谈论着一个人、一件事。杨家那个曾经考取了秀才后来却又因为得罪复社领袖张采而被革去功名的三少爷杨鸿章,从西洋回来了,而且据说了抢了荷兰人的几艘海船,穿越重重封锁航行数万里回到了杭州。无论是停泊在杭州望江门码头那几艘大船还是几十个西洋和尚都是明证。还有那数不清的正在不断地出售的珊瑚树、琥珀、夜明珠、波斯地毯等等真是羡煞旁人!

这个传奇故事背后还有一些更离谱的说法,说杨家的这位三少爷得到了太上老君传法,死而复生,然后带领着几十个杨家奴救了被当做奴隶的几百号商船的水手,打死了三百多红毛鬼子抢了他们的混合舰队。并且这位三少爷想要什么样的枪炮和船只都只要跟太上老君说一声即可。

比如有人信誓旦旦滴说自己的三舅妈的弟媳妇娘家的二侄子就是船上的一名水手,他曾经亲眼看到杨家三少爷奄奄一息被红毛鬼子从船上扔进冰冷的大海里,当时船队刚经过什么好望角进入大西洋,海上还飘着雪,他们穿着最厚实的棉袄站在甲板上还是瑟瑟发抖,要不是太上老君出面,一般人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冻成冰棍,可这位三少爷在失踪了三天之后居然再次出现在甲板上,以至于才有后来发生的更多的传奇故事。

还有这位少爷居然拿着比荷兰红毛鬼子还要先进的燧发枪,据说后来与一个叫拉斐尔凯斯特罗的公爵的年轻的儿子合作,将西洋好几个国家的燧发枪和火炮都被他搬空了。

后来一路上抢劫海港,遇到荷兰军舰都毫不畏惧,上去一顿开花弹,由职业军人组成的荷兰海盗好几次被打得落荒而逃!据说这位三少爷带队从佛郎机出发的时候是荷兰人的混合舰队,到了印度洋就换成了清一色的阿拉伯快船,荷兰的军舰都追不上。进入马六甲的时候又换成了清一色的西班牙战舰,以至于驻守在那里的荷兰海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加让人惊奇地是这位秀才居然会西洋人的语言,一路上和那些西洋和尚交流几乎没有障碍,可从来没有人见到这位秀才什么时候学习过西洋人的语言。

杭州发生这样一件事情,在腐朽的大明朝廷看起来并不算什么,就算是浙江布政司、杭州知府衙门都没人理会。因为江浙一带每日都会有冒险出海的商船。在富庶的江浙,丝绸、瓷器、茶叶商人们正跃跃欲试前往海外赚取更多的财物。

杨家三少爷杨鸿章的平安归来,有太多的信息他们需要的。若不是杨鸿章下了封口令,那些跟随杨鸿章一同回来从水手到家奴怕是早都成了这些商人们的座上宾。

至于杨家三少爷此刻却正在接待复社的一批青年才俊,这些人可是更加看重杨鸿章的曾经秀才身份以及想更多的了解西方的风土人情。一年多不见的杨鸿章确实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学子们刮目相看,尤其是黄宗羲,罗马教廷的红衣大主教、物理学家伽利略的铁球实验以及东印度公司半军事化半海盗的运行模式等等都深深吸引了他,这已经是他连续五天携两位弟弟前来拜访了。

“太冲兄,鸿章这一年多的最大感悟就是朝廷当立即开海禁重建水师。福建水师就是一个笑话,想想我是怎么被荷兰人抢劫的,朝廷每年拨付给福建水师的军饷有多少,可是他郑芝龙拿着朝廷俸禄却同时收取荷兰人的好处,对于东南亚海上的劫掠行为熟视无睹,现在甚至连大陈岛上都是红毛鬼子盘踞。他们狼狈为奸的直接后果就是我大明东南沿海的商人们遭殃!给我十年时间一定要将这个名为福建水师提督实为大明东南海域大海盗的家伙干掉……”杨鸿章面对虚心好学的黄宗羲三兄弟,在侃侃而谈一番之后成功将话锋转到了福建水师上并让下人给几人续上茶水准备送客。

黄宗羲兄弟弟无论是个时代的杨鸿章还是和谐后世的杨鸿章都十分敬仰。要知道黄宗羲可是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民主进步思想的。他说“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主张以“天下之法”取代皇帝的“一家之法”,从而限制君权,保证人民的基本权利。

“如此看来拥兵自重的郑芝龙祸患不亚于辽东的祖大寿之流啊……石麟兄弟能够有幸见证西洋人的生活并且多次与他们交手而活着回来,真是让宗羲羡慕啊。今日就且到这里,今后少不得还要叼扰你呢,嘿嘿。要说,你也别老是出海,有时间啊整理整理写一部游记什么的定是不错。”黄宗羲委婉的说道,尽管他已经是这个时代算得上比较激进的民主人士了,但是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更何况杨鸿章是从一名秀才变成一名海商。黄宗羲等人还是从骨子里希望杨鸿章回到士子队伍。

送走了这群黄宗羲等人,杨鸿章心中苦笑,虽然这些复社的青年才俊们不嫌弃自己,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穿越之前这位杨少爷的学问就很一般,更何况还被革除了功名。不经商靠什么在这个乱世立足。

当然作为一个和谐后世来的军人从心底深处并不会排斥成为一名富甲一方的商人。事实上,从成功穿越马六甲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被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拥有了同为杨鸿章的杨少爷的记忆,这本身就算是开了外挂。

当然冷静地想想,和谐后世的历史经验让杨鸿章却高兴不起来,相反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尤其是大明朝廷以及汉族人的命运让他作为汉族的一份子而揪心,按照他的记忆,这个时候西方已经摆脱了中世纪的黑暗,正处于文艺复兴的后期,大航海时代的巅峰,西方列强正在疯狂扩大自己的殖民地。而汉民族则即将迎来自己历史上最黑暗的两百年……以至于才会有八国联军远离本土派出一些海盗就能攻陷北京城这样的荒唐事。

“三少爷,夏家小姐来了。”就在杨鸿章愣神的当头,跟随杨鸿章一起出海的家丁杨胜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

杨鸿章心中不悦,自己虽然跟这时代的读书人不一样,但是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要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府邸也算得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个家奴如此不懂规矩万一被人看了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可是等他假装恶狠狠地看着杨胜的时候,杨胜似乎还在兴奋中丝毫没有觉察到杨鸿章的情绪。

“哪位夏家小姐?”杨鸿章无奈地摇摇头,一年多的出生入死,再加上自己的平易近人看来真的将这些家伙惯坏了。

“三少爷,您没事吧?湖州夏家的夏小姐啊?就是将来的三少奶奶啊!”杨胜心中腹诽不已,这位三少爷在海上挺好的一个人,完全抛弃了文人那些繁文缛节,怎么一回到杭州就又现出原形了,真能装啊。

“呃,请她进来。不,还是我去迎一迎吧。”杨鸿章如梦方醒,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

“嘻嘻,三少爷,夫人知道您和几位士子在谈事情,就亲自接了夏家小姐在偏厅聊天呢。这不让我在这边等着说只要黄公子走了就马上请您过去。”

“哦,等一下。”杨鸿章努力搜索者关于这位夏家小姐的记忆,杨家是杭州的大户,祖辈、父辈都是做丝绸生意,到了杨鸿章这一代,杨鸿章的大哥成功地考取了进士,如今外放为官。而夏家在湖州也是大户,而且是杨家的主要供货商。也正是父辈们的交情,才会有杨鸿章和这位夏家小姐的婚约,只是在自己出海之前,夏家似乎并不看好这未来的姑爷,更不用说在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怎么会有女子轻易去未来婆家的?

虽然满心疑惑,杨鸿章还是很快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盒子将东西取出来藏在袖子里朝着偏厅而去,不管自己的前任如何,自己总是第一次和这位见面总要准备点礼物。等杨鸿章来到杨家偏厅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里面袅袅娜娜站立了几个年轻的女子,杨夫人正眉开眼笑的和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聊天。

看到杨鸿章进来,侍女们都是躬身行礼,杨夫人则是朝着杨鸿章招招手:“麟儿,快过来,快过来。燕子可是等你好久了。”

杨鸿章微笑着点点头,加快了步伐,而杨夫人身旁的女孩此刻也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杨鸿章一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只是当两眼碰触到杨鸿章的目光,发现他也正在打量自己的时候便立即低下了有,脸上还泛起了一丝红晕。

杨鸿章正准备躬身行礼却见杨夫人站了起来一把将杨鸿章拉倒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朝着夏家小姐说道:“燕子啊,他四婶约了我打马吊呢,就让石麟先陪陪你。”随即她又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翠儿,燕子好久没来杭州了,你带着她们几个去刀茅巷看看,最近可是来不少新货,顺便帮燕子也捎点回来。”

翠儿是杨夫人的贴身丫鬟,机灵得很,一听杨夫人吩咐连忙拉起夏家小姐两个侍女出去刀茅巷买胭脂水粉去了。

第002章 未婚妻

“这个……好久不见……”在杨鸿章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偏厅就只剩下他和对面的姑娘。杨鸿章心说还是亲娘疼儿子。只是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而且自己也是刚刚才适应这个时代。

“你黑了。”夏家小姐也没想到杨夫人一见到杨鸿章出现就溜之大吉,她也知道这位是为了给他们两个创造的独处的机会。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原本在年初就应该与杨鸿章完婚的,只是当初杨鸿章被革除功名的时候夏家似乎犹豫了一阵子,后来又出了商船被劫的事情,杨鸿章连人带船失踪了,这婚事自然而然就耽搁了。

不过尽管如此,杨鸿章刚出事那一阵子她夏燕可是经常找借口来杭州安慰伤心欲绝的杨夫人,似乎在向人们表明自己的心迹。夏燕父母自然不高兴,奈何两家本来就是世交,杨夫人失去了宝贝儿子于情于理做侄女的过来说说话也不算过分。只是杨鸿章出事三个月之后父亲就开始严格起来,从那以后她也就没来过杨家。

夏燕当初只是觉得父母有点不近人情,听得多了她也知道父母是为了她好,毕竟人不在了,她也还没过门不可能就此吊在杨家过余生。

她也没想到杨鸿章还能活着回来,此刻更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夏燕心里有点喜悦更多的是紧张。杨鸿章在海上一年多的传奇故事她也是听说了好几个版本的,不过不管是那个版本,杨鸿章很厉害就是了,加上出海之前就曾经考取过秀才,还真正算得上文武双全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跟自己有婚约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海上风大,吹的。”杨鸿章咧开嘴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不过还是有点别扭,于是试着指了指夏燕身旁的椅子,“坐,坐下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夏燕鼓足了勇气说道。别看她只是个女孩子,可聪明着呢,自己这次来杭州除了向杨家人表明自己的心迹以外也想找个机会向杭州人稍微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权,万一这么优秀的男人被其他女人相中了中途截胡怎么办?

“好。”杨鸿章倒不是害羞,只是和谐后世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还只是初中生、高中生,应该是被禁止早恋的一群人啊。

“我想去看看大海船。”夏燕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杨鸿章,心说都说石麟哥哥得了太上老君真传,在海上跟红毛鬼子干仗的时候可是勇猛无比,这怎么见了面感觉比以前更像是个书呆子了呢?

杨鸿章似乎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待了幽怨,心中也在也埋怨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了,怎么还不如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了。

当两人端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杨鸿章也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主动些怕是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于是大嘴一张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杨鸿章在海上的这段经历原本就很曲折,再加上他的演绎,夏燕虽然也算得上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毕竟见识有限,真是听得如痴如醉,心目中杨鸿章的身影又高了许多。

不过当夏燕在杨鸿章的搀扶下登上高大的西班牙大帆船的时候,心中的欢喜更多了。眼前这个黑了许多的石麟哥哥真有本事!想着石麟哥哥遇到那么多危险都能平安归来,算得上文武双全了,想来今后爹爹也不会反对这门婚事了。

看到红苹果一样的美人儿,杨鸿章也是自然而言地泛起了一种爱怜,嗯,如果有可能今后一定要努力让她不受伤害。杨鸿章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来先前匆忙从书架上取下的短枪递给了夏燕。

“这是什么?”夏燕接过来在手中摆弄了一阵好奇地问道。

“哦,这个是西洋产的火枪,给你防身用。我示范一次给你看……”杨鸿章说着就给夏燕演示一番如何使用这短火枪。

“噗嗤!石麟哥哥,人家又不像你们男人一样整天在外面闯荡。哪用得着这个啊?”夏燕手里拿着短火枪笑着说。

是啊,这个是明朝啊。自己是怜香惜玉过了头了,一个娇滴滴女孩子平日里就算出门逛个街也一定是有家丁、丫鬟随行的。确实用不着女孩子自己动手动脚的。杨鸿章终于觉得自己上辈子的撩妹经验误导了自己。

“不过,我喜欢,只要是石麟哥哥送给我的,我都喜欢。”看到杨鸿章一脸尴尬,夏燕连忙将自己的手绢拿出包在火枪外面,然后展颜一笑,“说不定哪天爹爹允许,我也能和石麟哥哥一起去海上杀红毛呢。”

夏燕说完抬头挺胸,学着杨鸿章的样子将短火枪拿在手中瞄准了远处的大海,杨鸿章却有点恍惚,女侠,他居然从这位婉约的江南女孩身上看到了女侠的豪情,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眼前这位女孩虽然父辈都是商人,可是有一个文武双全舅舅,据说她自己也从来没有间断过习武,只是因为到了婚嫁的年纪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收到了杨鸿章礼物的夏燕似乎更开心了,在船上有时候背了杨胜等人的眼睛,居然会悄悄地拉起杨鸿章的手然后一脸认真地听杨鸿章继续讲述船的结构和航海的逸闻趣事。

等到晚饭时间,杨鸿章、夏燕两人已经十分熟络,杨家的下人们见了都是面带笑容的窃窃私语,若是仔细听分明就是少爷和少奶奶真是郎才女貌,这不才半天功夫就如胶似漆分不开了。于是杨鸿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燕子,你这次是怎么服叔叔说的,想起他生气的样子我可真是替你担心啊。”

原本杨鸿章是想逗一逗夏燕的,毕竟夏燕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而且夏家这半年来不让夏燕来杭州杨鸿章是听说过的。不料夏燕听完了脸色却是突然一变。杨鸿章还以为老丈人又有什么变化,是不是不想认这门亲了,就听夏燕又叹了一口气:“父亲和两位兄长们都去涿州了,娘亲说我是女孩子不方便出远门。娘亲也跟着去了,家里没人了闷得慌我就来杭州了。”

“涿州啊,是有点远啊。你娘也是为你好。只是他们去涿州干什么啊啊?难不成你家在那边也有生意?”

“外祖父月前没了,他们是去奔丧的。”夏燕说着眼睛已经有点红了。

杨鸿章心中后悔,这下可好将小美人惹哭了只好耷拉着脑袋安慰道:“外祖父今年该有七十几了吧,也算是喜丧,别难过了。”杨鸿章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位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娘家只能算是大户人家,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和自己算是门当户对,要是说起她娘亲的娘家可就厉害了。

涿州,涿州,卢象升!卢象升自从大名知府任上母亲王之后就举家迁至河北,想来老爷子石在涿州没了。自己怎么将这一茬忘记了,自己当初在大西洋马德拉岛上还扯这个人的虎皮吹过牛呢。那些跟着他来大明的西洋和尚就是看中了的这重身份。尤其是莱菲尔公爵的儿子,也是因为他杨鸿章有个总督的舅舅才决定冒着得罪荷兰人的风险,抵制住几十万财货的诱惑没有对他试行劫掠而是合作。

夏燕的娘舅是当今的宣大总督卢象升。糟糕,她说她父亲和兄长们都去了涿州。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九月份清军再次闯关,不过不是从卢象升驻守的宣府一带,而是买通了山西商人得到了明军的布防图然后兵分两路从密云、青山关翻墙而入,随即横扫京畿一带,甚至连山东都没有幸免,帝师孙承宗陨落,在固安宁铁骑一战被打残,在巨鹿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有数万天雄军伴身的卢象升都战死了,那夏家的父亲和兄长们……

“石麟哥哥,你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夏燕发现杨鸿章居然走神了,很是奇怪,他不是在安慰自己吗?

“呃,好像要出事,要出大事!”杨鸿章努力组织着语言,一方面要将情况说清又不能引起夏燕的怀疑,最亲密的人也杨自己当做太上老君的传人那种感觉可不好,“我们还在海上的时候就遇到一群从辽东过来的商人,他们说,大概在下个月建奴会再次闯关劫掠。据说建奴八旗起码有五六个要入关。”

“哦。”对于清军入关劫掠,夏燕以前听说过,但是没有直观的印象所以反应也比较平淡。

“那个啥,咳咳,这次好像是建奴最能打的睿亲王多尔衮领兵,你舅舅,也就是宣大总督卢象升卢大人应该……可能挡不住他们。因为毕竟天雄军只是三万多的步兵,建奴可是清一色的骑兵,京畿一带一马平川,而且数量接近十万。”

“那个多尔衮那么厉害啊,比起石麟哥哥来怎么样?”夏燕丝滑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脸上甚至带着一点俏皮。

“这个……”杨鸿章很想说多尔衮算个毛线,他要是站在我跟前我保证一枪撂倒,可又想起来自己是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夏燕看看能不能写封信去催促一下他的家人早点回来,“不一样的,多尔衮是建奴最擅长打仗的,手下的女真骑兵骑射也十分出色,京畿甚至整个北直隶可算是任他们驰骋。卢大人虽然也骁勇善战,固守一城一池还行,换了野战加上人数太少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建奴对天雄军早就欲除之而后快,这回怕是性命堪忧啊?”

“你说什么啊?你是说舅舅有危险,那父亲和兄长他们怎么办?”夏燕看了看杨鸿章一脸为难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他为什么杨鸿章费这么大的劲提这件事情。

杨鸿章点点头:“很危险!”历史上卢象升后来虽然被崇祯皇帝委以重任携天子剑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因为高起潜的掣肘,无法指挥祖大寿的关宁铁骑,再加上山东镇兵马胆怯不前,卢象升连近在高阳的孙承宗都无暇顾及,自己家的几个亲戚更是顾不上了。想到眼前这位可爱佳人的父兄可能就此丧命战场,杨鸿章心也是有点不忍。

杨鸿章这边还在发呆,那边夏燕已经站起身来,不顾众人劝阻准备回家了。杨鸿章连忙上前阻拦:“燕子,你要干嘛去?”

第003章 巡抚坑人

“我要去救父亲,还有兄长他们!”夏燕斩钉截铁,似乎先前在大船上的女侠风采又回来了不少。温柔婉约的外表下性格还是有点风风火火的味道啊。

“你先冷静一下,眼下看来建奴即将入关,朝廷得到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去涿州请你舅父出面主持大局,可能到时候你父亲他们也早已经离开涿州回程了。你若真是担心可以给他们写信,只是想来建奴即将闯关劫掠的事情也不一定真就发生。但是你还是要提醒一下你舅舅,让他提醒一下朝廷,建奴可能从墙子岭和青山关而来。”

“……”闻言夏燕沉默了,对啊,自己也是太关心父亲和兄长了,清军闯关的消息不一定,就算是真的,舅父领兵抗击敌人之前必定会将父亲和兄长们安排好。稍微犹豫了一下的夏燕随即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杨鸿章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恳求,眼眶竟然开始湿润,“石麟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涿州?”

杨鸿章没有立即回答,杨夫人见状说话了,在她眼里这夏燕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怎么能够让她如此可怜兮兮的。她看了看杨鸿章说道:“麟儿,燕子可是个孝顺孩子,你没在家这段时间她可没少来陪娘。都快是一家人了,涿州又那么远,你就替她去一样吧。”

杨鸿章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说,这怎么看夏燕才是你闺女我成倒插门女婿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派活的,要知道哪里可能在打仗啊!

杨鸿章正在思考如何带着大队人马穿越这个时代的重重关卡快速抵达北直隶的时候一名家丁匆匆进来,在杨鸿章耳边低语了几句,杨鸿章顿时愣住了。因为这名家丁说浙江巡抚来人请他去一趟。杨家在杭州虽然也算得上大户,但绝对进不了正二品文官巡抚大人的眼。除非自己的进士大哥在家还有可能。

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去了绍兴,杨鸿章和老娘以及夏燕简单的说了一下就带着杨胜等人满心狐疑地来到大门口,却见有几名衙门的差人在等候。上前一问果然是浙江巡抚黄道周大人有请,来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说大人已经在巡抚衙门等候。杨鸿章也不敢怠慢,于是连忙准备马车带上几个家丁就朝着巡抚衙门匆匆而去。

到了巡抚衙门,杨胜等人并不允许进入,杨鸿章无奈只得跟着差人一路匆匆而行。很快就穿越大堂来到了内堂。杨鸿章微微抬头就见到正上方端坐着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官袍也还穿在身上,胸前却是一只锦鸡,不用多想这位就是的浙江巡抚了。杨鸿章连忙躬身行礼:“学生杨鸿章见过布堂大人,不知大人召见所谓何事?”

杨鸿章虽然被革除了功名,但这个年代读书人的身份还是有一定优势的,这巡抚大人也是文官,杨鸿章自然以学生自居。如果是杨鸿章的父亲来了自称草民的话可能还要行跪拜大礼呢。

黄道周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杨鸿章,一直看,一直看,就是不说话,这让两世为人的杨鸿章也有一点不习惯。他放弃了与黄道周继续对视的想法,微微低头,做出一副低眉顺眼任凭吩咐的姿态来。

良久,黄道周终于开口:“你就是那位敢于带着水手与红毛鬼子进行海战并且取得胜利的杨鸿章?不错,不错,果然英武不凡!”

“布堂大人谬赞了,那些都是谣传,与海盗厮杀只是为了自保,能够逃脱海盗们的封锁也只是侥幸而已。”杨鸿章看着似笑非笑的黄道周心里更加疑惑了,现在天都黑了,堂堂巡抚不可能找他这样一个商人就海上那些小事来聊天。

果然,见到杨鸿章一番自谦之后,黄道周也没有再多说,而是招手让一名差人过去拿起一封书信走过来递给了杨鸿章。杨鸿章一脸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黄道周,然后仔细阅读起来。只是他刚看了下开头,就立即将目光转向了信的末尾,上面赫然写着张采顿首。又是这老小子,这分明是一封举报信,张采以江南士子领袖的身份举报商人杨鸿章私蓄死士,私藏兵甲和弓弩甚至火枪,意图谋反!杨鸿章边看边冒冷汗!杨鸿章悄悄地用眼睛瞄了一眼堂上的黄道周,那家伙一直眯着眼睛再看自己。

杨鸿章心中暗自盘算,张采想打压自己的心思是路人皆知,但杨鸿章不相信张采会这么做,因为如果是举报应该是去杭州知府举报毕竟杭州知府已经在杭州做了三年,而且是朝中浙党大佬温体仁的学生,巡抚黄道周刚来浙江不久,是东林党人,而且这种事情随便派遣一个学生出面即可,用得着复社领袖赤膊上阵,还动用巡抚大人?杨鸿章可是听说这巡抚大人当初上任的时候宴请江南名士,结果好像与张采政见不和而当场闹了别扭的。

不过这黄道周没有将举报信交给杭州知府来处理,也没有直接差人将自己拿了下大牢,就说明黄道周可能也认为张采举报的内容属于子虚乌有或者压根就不是张采写的。或者官府虽然也有怀疑但黄道周却不想马上缉拿自己。那么他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次从海上贸易顺利归来,他认为自己赚了不少,没有孝敬的缘故。这也不对啊,杨家现在还是自己的老爹当家,跟官员打交道这些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出马。自己就算是拿着金银首饰前来,这位也不可能接受啊。

“请大人明鉴,学生冤枉,学生十年寒窗也想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奈何仗义执言为人出头得罪了人。为了生计不得已跟随父亲做点小生意。要说偶尔私自出海是有的,但要说私蓄死士,私藏刀兵,那是万万不敢的。况且我杨家得朝廷庇佑,加上布堂大人的维护,这几年来算得上是蒸蒸日上,浙江一地也是四海升平,学生又何苦自寻死路呢?”张采的举报信十分恶毒,杨鸿章自然不能承认。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承认,私自出海贸易这种事情毕竟法不责众,如今在浙江家中有船经常出海的人家可不在少数。就算是巡抚衙门要上纲上线也顶多就是罚没为主。

黄道周依然眯着眼睛,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然后站起身来,将惊堂木重重拍下:“大胆杨鸿章,你莫不是以为黄某人是聋子瞎子?张采乃江南名士岂会冤枉你一个商人之子?”

黄道周就绕开了那宽大的衙案朝着杨鸿章走过来。五十岁文人出身的黄道周每一步都铿锵有力,或许是他故意,反正每踏出一步,杨鸿章的心就会莫名的紧一下。

“请大人明察!”杨鸿章不确定这位巡抚大人要干什么,只好装出来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朝着黄道周拱了拱手。

“哼,本巡抚要是真的明察一番的话,后果你能承担吗?若是株连起来你大哥杨鸿年,二哥杨鸿程何其无辜?”说话间黄道周已经来到了杨鸿章身边,杨鸿章看得仔细,显然这位巡抚大人脸上并没有杀气,或者说今晚将自己找来并不是为了查办自己的。

杨鸿章思索了一阵,再次抱拳作揖:“学生愚钝,还请大人明示!学生虽无功名在身,但也读过几年圣贤书,若是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学生去办尽管吩咐别是。”

黄道周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噗嗤一声笑了:“看来是世人误我啊。说什么杨家老三刚正不阿,铮铮铁骨,就是有点憨直而已。想当年为了他人而不惜赌上自己功名的书生如今却是如此世故、油滑。一年啊,仅仅是过了一年而已。”黄道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是因为杨鸿章不走正道而惋惜,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多云转晴,“不过如此也好,只有这样的杨鸿章才是本巡抚需要的,好了,黄某人也就不瞒你了。现在有一个将功赎罪。你听好了……”

听完之后杨鸿章就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这堂堂的浙江巡抚要在晚上和自己讨论张采的举报信了。也就说不管有没有张采的举报信,现在的局势黄道周需要杨鸿章帮忙,不答应就查办!

原来杨鸿章刚回到杭州没几天,就有大批倭寇来犯,这些年虽然大明每年都会遭受倭寇的袭扰,但这一次似乎倭寇来的更多更加猛烈,他们从南直隶登陆,避开了松江和苏州两个大府沿着长江两岸不断劫掠乡民,江南一带是大明最富庶繁华之地,所以收获颇丰,而就在长江水师和南直隶镇守将军领兵前往迎击的时候他们总会第一时间上岸,由于南直隶卫所兵较多,所以守备将军决定长江水师堵住长江,各卫所兵沿长江一线铺开布置防御,打了几场硬仗之后,倭寇们掉头往南,往西,一部分进入了太湖,一部分继续南下侵扰湖州、嘉兴。浙江都指挥使龙翔天带兵围剿,却奈何江南河道纵横,而卫所兵大多为步兵,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与倭寇插肩而过。有好几次倭寇攻打县城,县城差点陷落,等到卫所兵增援到位,倭寇不是从河道逃离就是藏入了大海。如今湖州、嘉兴一带算是彻底糜烂了。黄道周作为新到任的巡抚,本来就没有得到浙党和复社文人的支持。这样的局面让他坐立不安。

黄道周借题发挥,甚至可能是捏造举报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杨鸿章带领自己的人参与剿匪,可谓是机关算尽。一旦在海上与倭寇遭遇,杨鸿章胜,海上就堵住了倭寇的归路,必定会引起倭寇的恐慌,这样一来浙江和南直隶两地就可以从容调兵,逐渐消灭倭寇。若杨鸿章败,则浙江去掉一个隐患,也不用担心张采等人举报自己窝藏。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将杨鸿章的船只以及枪炮全部收缴,甚至杨家那丰厚的家产都……

杨鸿章黑着脸走出了巡抚衙门,他知道自己的大帆船这样回杭州可能有点不好影响,但没想到,之前与张采等人有矛盾的黄道周居然用如此蹩脚的理由逼他就范。若不是最后杨鸿章抬出卢象升与夏燕的关系,黄道周甚至连基本的弓弩刀枪都不想给他。分明就是想坐实他私藏刀剑、弓弩的罪名。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位巡抚大人显然没打算将杨鸿章当做朋友,或者说他还没资格和黄道周一起对付张采。

从巡抚衙门出来之后杨鸿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杨家为那些西洋传教士准备的别院,和几个重要的人说了自己将来可能面临的环境。传教士们一路上对杨鸿章的海战能力佩服有加,这刚回到杭州就听说被朝廷再次征用剿匪自然按照杨鸿章的剧本去想。尤其是几位制造燧发枪和火炮的家伙听说要打仗异常兴奋。杨鸿章只能好言安慰,让他们有点耐心,很快就会在杭州城或者北京成立专门的军械研究所和火器研究所,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是专家、教授。

滴004章 遭遇海盗

“石麟,那老匹夫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啊,据说这次的倭寇足足有五六千人。我们真正能打仗的就四五百号人,而且也不是那种置之死地的环境,怎可能是那些凶残倭寇的对手。就算是赢了,也势必会暴露我们的战船和枪炮,到时候就算黄道周不说,张采那老匹夫也必定会上奏朝廷!”得到消息赶来的表哥马高成气呼呼地说道。

“是啊,三少爷,表少爷说得对,这次我们无论做得如何最后都不可能落下好,还不如回了巡抚大人!”

“是啊,三少爷,不是我们不敢出战。这里可是陆地上,南直隶26个卫所,还有长江水师在,浙江3卫所的几十万兵马只要七八天天就能全部部署到位,慢一点十几天总是可以的,这么多人就算蚂蚁啃大象也能将倭寇灭了,没有到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参战的地步吧?”

杨鸿章看着一个个曾经出生入死的亲朋好友,心中也产生了一丝后悔,如果自己当初不直接回杭州,而是选在隐居在舟山,或者其他的海岛上……随即杨鸿章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曾几何时豪情万丈的自己居然想做海盗了?

“表兄,杨胜,你们不用说了,我答应出兵堵截倭寇也不完全是因为巡抚大人,这次倭寇闹得很凶,说不定和北方的建奴通过气一起行动的,倭寇虽然凶残,我等出海也是福祸难料,但我杨鸿章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福祸避趋之!倭寇来犯,官军又围剿不力导致局势糜烂,乡民何其无辜。莫说我等有海上战斗经验,就算是普通年轻人也应该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和父老乡亲。好好准备吧,通知下去,年老体衰的,家中独子的这次就别着跟着去了。”

啪啪啪,就在马高成和杨胜等人为第二天一早出海准备与巡抚衙门的人一起准备的时候,杨鸿章书房门口响起了掌声,随即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福祸避趋之!好一个杨石麟,人都说一个秀才终究抵御不了的铜臭的诱惑才出海经商,今日看来石麟兄弟之热血豪迈足以让这些人闭嘴了。想来那以江南大儒自居的某人也自惭形秽吧?”估计也是这几日来杨家的访客实在是太多了,加上每杨鸿章和这些人都是谈笑风生,显得十分熟络,以至于来人到了书房门口居然没人通知杨鸿章。

杨鸿章看清楚来人之后一愣,自己只不过是习惯了在这些文盲面前装一下,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客居杭州的顾绛顾炎武!这一下逼格值立即提升了一百多直接爆表。杨鸿章将顾炎武让进书房笑着说道:“忠清兄别笑话我了,不瞒你说,鸿章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为了不让亲朋好友担忧而故作慷慨而已。况巡抚大人有令鸿章也不能拒啊。”

“即便如此,那也比一些整日里只知道算计钻营的官场老油条和名流大儒来得潇洒。只是不知道石麟兄弟对付凶残的倭寇有几分把握,能否让为兄也登船一观?”顾炎武显然消息十分灵通,而且指桑骂槐将黄道周和张采都捎上了。

“不行,不行,不说战场凶险,光是大海的颠簸忠清兄就受不了。想鸿章当初刚上船的时候那是吐的得黑天混地……”杨鸿章闻言吓了一跳,他自当是顾炎武听闻自己的家乡闹倭寇然后从巡抚大人哪里得到了自己要出海的消息过来安慰一下自己。没想到这位竟然想跟着自己出海。自己虽然也是个读书人,可骨子里还是个军人。

“没得商量?”顾炎武认真地看着杨鸿章。杨鸿章点点头看着对方。

“好吧,其实我也担心自己吃不消。所以匆忙写了这封信,如今的松江府上海县令曾与炎武有些交情,若是到了海上有补给上的困难可以去找他。他与你我也算是一类人吧,应该不至与那边的同流合污。”顾炎武一边掏出书信,一边用手指了指巡抚衙门所在的方向。

杨鸿章双眼紧盯着顾炎武,这位比自己大五岁的江南名士竟然如此信任自己。说实话自己上一次出海之前和此人的交情一般,论名望自己更是望尘莫及,现在他居然用一类人来形容。当然还有就是黄道周虽然答应了调拨一定数量的弓弩刀剑给自己,但丝毫还没有提及海上补给的事情,分明就是让他自给自足。如果真能在关键时刻得到松江府的支持可就是雪中送炭了。

随着众人分头去准备,杨鸿章也在书房给自己的父亲留了一封信,主要就是交代让杨家务必照顾好那些西洋和尚,说到时候自己有大用。

杨鸿章奉命连夜出海围堵倭寇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整个杭州。不知何故,江南大儒张采举报杨家那位曾经的秀才可能私藏刀剑、火器的消息被人传出去。自然有人觉得张采气量太小,也有人不相信举报信出自张采。当然更多的人是赞扬巡抚大人知人善任。用太上老君的弟子杨鸿章来堵截倭寇的海上通道兼职就是神来之笔啊。

杨鸿章没有心思去管这些,论名望他不及张采百分之一,论权势更是不及黄道周万分之一。为了自保也为了养家他必须先答应出兵,然后再想办法。为了减少伤亡,杨鸿章第一时间带人前往舟山与停泊在那里的三艘西班牙战舰汇合之后就开始分发枪炮。

杨鸿章当初在大西洋上侥幸带人赢了那些往荷兰本土送金银珠宝和其他珍贵商品的海盗,可是在马德拉停留了将近半个月,将绝大部分财货都换成了西洋诸国库存最先进的火枪火炮。虽然中途也消耗了不少,但面对凶残的倭寇,杨鸿章可不会做那种宁愿牺牲手下也舍不得枪炮的蠢事。

茫茫大海,如果不知道倭寇撤退的路线是无法追击的,所以为了稳妥,杨鸿章决定第一时间与松江府取得联系,然后就在长江口守株待兔,若是倭寇从南直隶卫所兵的重重包围下漏网,直接穿过南直隶逃往大海,那只能等松江府通知自己之后才去追,杨鸿章的西班牙战船虽然火力强大,但速度并不一定比得上倭寇的海盗船。黄道周不给自己补给,自己也没必要真的傻乎乎的到处找倭寇玩命。爱国爱民也要自己有实力才行。当然杨鸿章还有一种猜测,其实黄道周也没有指望他杨鸿章能够派上用场,估计是浙江卫所兵是在太不顶用,才虚晃一枪,组织民壮乡勇顽强抵抗倭寇从杨鸿章离开杭州那一刻起估计黄道周就在写奏章上写下了,等将来万一局势失控也好对朝廷有交代。

让杨鸿章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从舟山将船队带出来还没有抵达松江就遇上了敌人,准确的说他们被包围了。夜幕中从三面陆陆续续出现十几首快船。船上火把无数,那些人一边奋力操船,一边大声叫喊想要给杨鸿章等人施加压力。但显然他们失望了,因为自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五艘战船就立即开始转换位置,在三面包围尚未完成的时候就摆出了进攻阵型。

然后原本是兴高彩烈而来准备收货的海盗们突然发现五艘船上不断地有火龙喷出,然后,等跑到来到跟前他们才知道,这五艘船不是先前他们跟踪两艘商船汇合了其他商船,而是真正的战船。船大不是因为需要装很多的商品,而是可以装足够的大炮!五艘战船的火炮数量超过前来围攻的快船上火炮的总数量一倍还要多,关键是火炮够大,火力够猛!射程够远!

当然杨鸿章手下这些操炮手的命中率也高得令人发指,仅仅是三轮炮轰,正北面的海盗船就至少有三艘被击沉,两艘燃起了大火,无数人要么被震下水,要么为了浇灭身上的大火而跳海。然后再两轮炮击之后,包围圈就完全失去了作用。五艘战船掉头向东,这让原本还想迂回进行近身搏斗的东面的几艘海盗船吓了一跳。因为杨鸿章的战船体积比这些海盗船要大上好几倍,炮弹倾泻如雨,等到好不容易靠近了,迎接海盗们的不是想象中的弓箭,而是燧发枪。比弓箭速度快了好几倍射速的燧发枪。数以百计的燧发枪!

然后就在海盗们目瞪口中,五艘战船直接从东面穿过去,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掉头然后一字摆开,然后更加猛烈地炮弹朝着海盗船招呼过去。这一下整个二十几艘海盗船就完全乱了阵脚。原本这些海盗船上也是有火炮的,不过他们向来是凭借速度劫掠的。快船体积小火炮数量少,口径也小。

“哈哈,那些龟孙子投降了。哈哈……”经历过几百个日夜海上漂泊的杨胜等人也和杨鸿章一样从双方接触到现在都十分淡定。不遇到同等数量的荷兰战舰,他们根本不用操心战斗的胜负,唯一担心的就是消耗掉的弹药要如何补充!

“别理他们,继续给我轰!”杨鸿章甚至连千里眼都懒得拿起来看一下。对付这些最大船只载重不到自己战船五分之一的海盗,杨鸿章还真没放在心上,只是有点心疼自己的炮弹,他现在正在盘算的是如何弥补这些损失。同时也准备将一腔怒火全部洒在这些倭寇身上,将来回去见黄道周也好有个交代。

“石麟,这些倭寇汉语说得还不错啊,听他们拼命的喊救命,娘的当初劫掠百姓的时候那凶残样子哪里去了?”马高成站在杨鸿章旁边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少爷,表少爷,这些好像不是倭寇,应该是东海的普通海盗。”杨胜观察许久之后在一旁补充道。

第005章 海盗施琅

“嗯?”杨鸿章接过杨胜手里的千里眼看了一阵,连忙说道,“都停下,别浪费炮弹了,这些是哪里冒出来的毛贼,浪费老子这么多的炮弹!”

这些人确实不是倭寇,他们是海盗没错。但当杨鸿章看到一艘船上一个海盗首领一样的人不断地向他求情希望杨鸿章能让手下人去救那些因为沉船而跌落在海里的海盗的时候,杨鸿章笑了。这些家伙还挺讲义气的,而且不怕死。明知道自己火力这么猛还不四散而逃。什么时候海盗变得如此高大上了?

当然更加让杨鸿章吃惊的事情在后面。杨鸿章决定采纳马高成的意见,将这群海盗的几个主要首领们抓过来砍掉,然后那些喽啰就放了。这样自己也好对黄道周有个交代,对于清除东海的海盗隐患也许会有一定的作用。不过杨胜对此坚决反对,认为应该像对待红毛鬼子一样全部咔嚓。因为海盗毕竟是海盗!三少爷经常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是杨鸿章心有不忍,毕竟都是同胞。所以很快命令传下去,几个海盗首领模样的人被绑了推到杨鸿章跟前。

杨胜无奈只好在这些首领们身上发泄一下,于是装模作样的开始审讯并准备顺便教育一下那些海盗喽啰。很快杨胜就发现这些海盗几乎清一色的闽南腔,心中感叹,莫不是海上所有的海盗都商量好了来江浙劫掠吗?当真是当大明水师是摆设啊。不过更加让杨胜郁闷的是,那个海盗大首领似乎和自己家三少爷差不多年纪。还长得一表人才,也不像是个以打家劫舍为生的海盗,难道是第一次出来混就遇上了三少爷?

杨胜从甲板上捡起来一截断的绳子学着红毛鬼子的样子开始了审问。“爷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海盗首领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杨胜说道:“呸!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泉州施琅!”

“草,福建那地方专门出海盗。郑芝龙就是个大海盗。不过混到你这样的还真是没水平啊,比起郑芝龙来可是差多了。你不会是郑芝龙的部下吧?哎,施琅是吧,爷爷杨胜,下辈子别做海盗了。来人拉下去砍了!”杨胜还想继续秀一下优越感的,却发现这家伙压根就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心中不爽,就要叫人直接开杀。

“等一下!”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杨鸿章连忙阻止了杨胜,看了看五花大绑的施琅说道:“你说你是施琅?”

施琅也是极有眼力的人,一看这位比狐假虎威的杨胜明显地位高得多,于是微微点头:“在下泉州施琅,成王败寇,在下死不足惜,还望放了我手下兄弟们。若是可能,还恳请这位兄台救一救落水的的兄弟。”

“福建水师郑芝龙手下施琅?”杨鸿章没有理睬施琅的要求,而是继续追问,“既然是朝廷水师,为何要出现在这里,还要对我等动手?郑芝龙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了吗?”

闻言施琅低下了头,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道:“我等已经脱离了福建水师,而且……而且也不知道你们是朝廷的水师。我们只当是来往的货船。”

“嗯,我等不是朝廷水师你们就可以假扮海盗进行劫掠,真是无法无天、死性不改,还说自己已经脱离了郑芝龙,你这是临死还想维护他啊。就郑芝龙那混蛋玩意,我家少爷早晚带人平了他!少爷,千万别心软,这些家伙全部该死!”杨胜听说这些人真的是郑芝龙的部下立即地插嘴道。

施琅看了一眼杨胜,原本还想解释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否脱离郑芝龙,今天干得就是海盗的勾当,既然对方同意只杀几个为首的又何必多做解释。

杨胜本来就有气,听说他是郑芝龙的部下,现在又撇着个嘴不说话,就对杨鸿章说道:“三少爷,别跟他浪费时间了,刚才我们这里动静这么大,要是跑了倭寇就不好了。”

“是啊,石麟,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动静不小。不如早点了了吧。”马高成也在旁边劝道。闻言施琅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通知下去,停船,救人!救火!”杨鸿章瞪了一眼杨胜,然后又转向了施琅,“既然你是郑芝龙的人,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们假扮海盗企图袭击我等,再加上让我等损失诸多炮弹,所以准备方几个人人回去让我们的郑提督拿着银子来赎人呢。也不用多,1人呢一百两,船的话按照市场价格这算,再加上炮弹的损耗,嗯,就20万两吧。你写封信,我让你手下人带回去,只要见到银子我就放人放船。否则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去京城告御状,告他郑芝龙身为大明朝的水师提督却纵容或者是故意让手下人在海上劫掠过往商船。”

闻言杨胜和马高成等人都是眼睛一亮,尤其是杨胜佩服不已,心说还是三少爷有做海盗的潜质。回头等这次事情结束,劝一劝三少爷,去大海上做职业海盗去。

而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等死的施琅又睁开了眼睛苦笑道:“在下早已不是福建水师的人了,我与郑芝龙仇不共戴天,所以你就别费心思了!”

闻言杨鸿章脸一板:“此言怎讲?”

于是施琅就将自己如何跟郑芝龙结怨,如何逃离福建水师,如何来到这里简单的说了一遍。原来和杨鸿章所熟悉的历史差不多,施琅原本是郑芝龙手下的大将,善战善谋。年仅22岁就成为了福建水师的千户。只是随着职位的提升,对郑芝龙的所作所为也更加了解,原本郑芝龙对朝廷阳奉阴违就让施琅很不满,而最近几年郑芝龙更是公开与荷兰人勾结,荷兰人每年送给郑芝龙15万法郎,然后就肆无忌惮的在东南亚甚至东亚劫掠。甚至于盘踞大陈岛。这就让施琅无法接受,多次提出抗议不被采纳,后来就带着手下人袭击了盘踞在大陈岛的荷兰人。结果却惹恼了郑芝龙,郑芝龙也是个狠人,为了平息荷兰人的怒火,居然将施琅的家人全部抓起来杀掉,就连施琅手下的几个百户的家属都没有幸免。得到消息的施琅自然回不去了就带着手下离开了福建水师。由于没有普通海盗的凶狠,所以日子过得很凄惨,再加上东南沿海都是郑芝龙的势力范围。所以就想带着手下人来东海附近碰碰运气。

他们也是一路跟踪杨鸿章到这里的。原本他们在考虑是不是要对停在舟山的几艘大船动手,又怕那是官船。结果今天发现了杨鸿章他们的到来,他们透过千里眼确定两艘船上并没有火炮,也就是说这两都是大型商船,然后一直尾随到舟山,结果发现与先前他们企图袭击的海船汇合了。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施琅和他的部下中展开了。

在他们看来这一票成功之后至少四五年不需要出门,甚至可以借此在舟山建立基地。

但是施琅的运气真是不好,居然遇到了管闲事的杨鸿章,出身福建水师的他知道就算是碰到同等数量的长江水师甚至再多一些也不担心,所以他们就一头扎了进来。

当然施琅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同样境遇尴尬的杨鸿章。如果杨鸿章是水师的人,那今天施琅和他的手下死定了,如果杨鸿章是海盗,施琅也活不成。但偏偏杨鸿章两者都不是。而是一个被逼无奈出战倭寇的穿越者。

一场实力对比悬殊,时间不超过两刻钟的海战,打扫战场却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因为施琅和杨鸿章都要求将所有能用的船都救火、修理。经过清点,施琅带出来大小战船21艘,水兵700多人,结果被击沉6艘,还有2艘风帆被完全摧毁暂时无法使用。人员方面当场死亡的就有将近50人。大部分是第一波炮击猝不及防之下连人带船掉进大海里的。另外有将一百多人是在近战中被燧发枪所伤。估计今后一段时间这些人还会有人挨不住死去。这样迎结果确实让施琅对于杨鸿章等人的战斗力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杨鸿章让杨胜带着顾炎武的书信去上海县找知县叶开泰,施琅手下受伤的也被运往松江。

而施琅则暂时成为了杨鸿章的手下,双方约定施琅和他手下人需要赚钱还债!他手下人的性命都是从杨鸿章手里花钱买。战船也是,还有赔偿杨鸿章的弹药费,杨鸿章给他打了个折,15万两白银!尽管施琅一百个不愿意,但内心的那份骄傲让他不愿意欠人情,最终丫的的是目前这种状况下和杨鸿章在一起更有利于自己的生存。

杨鸿章心里当然想收服施琅,但他也知道施琅心高气傲加上报仇心切,而自己也不过是个拥有几艘战船的大户人家的少爷而已。这次倭寇退去之后何去何从还没决定。所以他们还有个约定,今后如果杨鸿章能够进入朝廷水师,施琅就加入杨鸿章麾下,如果双方都做海盗,就结为盟友。

当然杨鸿章也适当展示了了自己的实力,尤其是是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被杨胜吹嘘得神乎其神。要不是真的有五艘西班牙战舰和无数的大炮佐证,施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施琅在心里估算过,如果全部是这种西班牙战舰,由他来统领的话,只需要15-20艘就可以直接跟郑芝龙决战,只要水兵满员炮弹足够,胜算非常大。

当然让施琅动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杨鸿章对郑芝龙也是十分痛恨,他知道这种被人断了财路的痛恨和杀人父母其实也差不多。而杨鸿章喊出那句给我十年,灭了丫的豪言壮语之后,施琅真有点羡慕杨鸿章,他的底子可是比自己强多了,尤其是还有个大户的杨家做后盾。

合并了施琅的队伍之后,利用施琅带来的战船的速度优势将巡逻的战线拉长到几百里,从舟山到松江往北整个直接水路出海的航道全部在他的监控范围。第一波倭寇的到来是两天后,当施琅站在杨鸿章的旁边看到只是四艘和他自己手下差不多的快船的时候就建议放过去,然后尾随找到倭寇在东海附近的老巢。

第006章 倭寇攻城

因为倭寇这些船是满载而归所以也不用担心杨鸿章的大船跟不上,但杨鸿章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的是打草惊蛇,让那些还在陆地上劫掠的倭寇早一点停手!所以当二十多艘战舰上百门火炮一起喷火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走得隐蔽的倭寇们吓傻了。

倭寇们没有立即逃跑,或者说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形势下那是无谓的挣扎。不过接下来杨鸿章并没有再发射炮弹,尽管施琅的手下人心痒痒,不过想到还欠着人家的炮弹费用也就都忍住了。

四艘船的物资被全部转移,然后放走了10几个人回去报信。货物被整理到一块,而银两珠宝则按照人头分赃,不过施琅和他的部下分到的三成只是得到了一个数字。黄道周不给杨鸿章补给,杨鸿章可没有傻乎乎地全部上缴,毕竟就算自己全部上交了黄道周也会怀疑自己私藏了的,而且几乎所有的衙门一定会将银两贪墨的。

10几个倭寇回去之后正在江浙一带劫掠的倭寇们果然慌了神。因为他们出来劫掠也是有详细的情报系统的。长江水师多年未曾操练基本上只能在内河打转,而逃回来的倭寇告诉他们的首领,他们在海上遇到了大明朝廷的水师,从战舰的大小以及语言来判断应该是福建水师!

倭寇们之所以在东海嚣张就是因为福建水师不管这一段,如今大明朝廷陆地上两面夹击,长江水师牢牢地堵死了倭寇们继续推进的路,现在后面被福建水师截断!倭寇们是来劫掠财货的可不是来和大明朝廷的军队打仗的,所以他们立即做出了撤退的计划。

杨鸿章第二次遇到倭寇是两天天后了,这次仍旧是四艘战舰,杨鸿章看到载重量明显不足的倭寇船下达了撤退、隐蔽的命令。急得施琅抓耳挠腮,要知道这船上的银两可是有他和兄弟们的赎身费啊。不过略微一思量也就冷静下来,杨鸿章可是跟他说过,放长线钓大鱼。按照浙江巡抚衙门给杨鸿章的情报,这次倭寇上岸的数量至少有四五千人,四艘不满载的小船显然不是大鱼。

果然,在前面的四艘船离开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迎来了大队伍!整整三十艘快船,满载着倭寇和货物正全速冲出长江,准备一头扎进茫茫大海。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五艘西班牙战舰以及十几艘福建水师快船上无情的炮火。杨鸿章几乎将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了这些倭寇身上。倭寇们也是早得到了情报发现前面的船队没人拦截才尝试突破的,发现是被福建水师拦截之后立即四散而逃。只是等待他们的是早就摩拳擦掌的施琅和他的手下。几乎是同样的船只,但施琅他们的船早就空空如也,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短兵相接,前福建水师千户和他的手下的战斗力就完全施展出来。而那些倭寇们也真正有机会近距离看到真正福建水师的实力。杨鸿章自然也没有闲着,五艘大船牢牢地封锁了那些被施琅等人赶回来的倭寇的去路。

然后依仗着船大横冲直撞,甚至小气得连燧发枪都舍不得用了。黄道周给他准备的弓箭终于派上了用场。惊慌失措的的倭寇们在施琅等人的围追堵截之下,还要时不时承受大型战舰上的火炮的袭击。现场几乎成为了杨鸿章手下人的海战演练场。尤其是操炮手们对自己的要求也提高了,不再对准船只任意开炮,而是尽量避免用开花弹。

倭寇们试图靠拢组织反攻,奈何船小人少,火炮更是毫无威力。反而是被施琅等人觅得机会痛下杀手。在江浙一带面对普通百姓的凶残在杨鸿章与施琅等人面前荡然无存。

战斗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结束。因为火炮利用得少,货物的损失倒是不多。但是倭寇的伤亡却很大。最后经过清点才知道这一支船队居然总倭寇不到五百人。五百人分散在三十艘船上,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郑芝龙的福建水师,自然心理上就怯战,再加上施琅等人赎身心切,倭寇死伤大半,剩下的大部分做了俘虏,少部分则跳了海。施琅等人也不客气,对于那些有勇气跳海的自然要送他们上路。

看着堆积如山的货物,杨鸿章心情并没有施琅那么好。因为这些都是江浙一带百姓的多年积蓄,因为朝廷的无能倭寇才能如此嚣张,因为南直隶卫所兵战斗力的低下以及长江水师的名存实亡,才让倭寇能够从容离开江浙,差点就进入了茫茫东海。

还有就是黄道周那说得很清楚,这次倭寇数量众多,至少有四五千人,要不然长江水师也不至于没办法。那么剩下的人呢?杨鸿章让人拷问了几个俘虏,这些倭寇骨头倒是挺硬的基本上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这就更加深了他们是牺牲品的猜测。用五百人三十艘船的货物做来吸引福建水师,那么倭寇的主力在哪里又想要干什么?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几个时辰后前往松江府联络的杨胜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倭寇正在攻打上海县城!人数至少有两千以上。按照时间上计算,这些攻打上海的倭寇比送到杨鸿章嘴里肥肉行动在前。

这是狗急跳墙还是火中取栗?杨鸿章几乎可以确定先前那些倭寇也只是吸引福建水师的牺牲品。如果这些船能够逃出去自然更好,如果能够成功地将福建水师调走远离松江也算是他们的贡献!幸亏自己的战舰战斗力强悍,才没有没声东击西的策略吸引。

杨鸿章不敢大意,让施琅留下少量船只继续监视产长江口,船队匆忙赶往松江。看在顾炎武那一句你我他都是同一类人的份上,杨鸿章也不能让倭寇攻陷上海。

上海西门城墙上,县令叶开泰神情焦虑地站在那里,尽管倭寇的几次进攻都被城中的守备军击退。他还是不敢松懈。

从得到倭寇进入南直隶消息的第一天起他就下令加强防备,发动民夫整修城墙。但奈何松江府并非北方城镇,城墙年久失修,若不是松江府富裕,这半个月来日夜赶工,怕是倭寇早就进城了。如今天色已晚,倭寇却丝毫没有停下和退却的迹象。

“叶大人,马将军让我告知您,守备军的弓箭已经不多了。请大人尽快组织城内居民组织搬运石块和滚木以备不需。

闻言叶开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官员都尽力了,这些正站在城墙上的卫所兵也尽力了。城墙破还可以突击修补,弓箭不足,就算临时将城内所有的铁匠召集起来也难解燃眉之急。再看看城外倭寇们不屈不挠的势头,叶开泰突然觉得这些倭寇可能不是无的放矢。而那几十万的南直隶卫所兵和长江水师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几十万人围追堵截几千倭寇,却让人有机会停下来淡定从容地攻城。也就是这些倭寇来的目的是劫掠,缺乏攻城器械,换做是日本或者朝鲜的军队,怕是早就将上海县城攻下了。

不管是有的放矢,还是垂死挣扎又或者乘火打劫,临走捞一把是肯定,叶开泰知道,只要这些倭寇进了城,那整个上海县城都无法满足他们的贪欲,再加上前几天被朝廷堵截,说不定倭寇们就会大开杀戒!

很快整个上海县城被动员起来,城墙上也增加了不少血性的年轻人,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走上了城墙。大部分人则在城墙里面搬运石块,制造圆木,烧开水等。但还是有几次被倭寇冲上了城墙,差点占领了城门。如此反复几次,守备军伤亡加大。

叶开泰最担心当倭寇们得知城内弓箭不足的时候就会铤而走险。所以他一直站在城墙上,就是为了尽可能的鼓舞士气。

城外,北条纲成已经接近疯狂了。原本很惬意的一次劫掠,收获也颇多,前几天突然有人来报告说长江口出现了福建水师。他们之所以在东海上混得开,就是不和郑芝龙发生冲突,郑芝龙的威名在日本绝对不亚于在东南沿海。所以他们的撤退计划提前了。

尽管撤退途中匆忙围攻上海县城,但是在此之前他们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北条纲成没有想到上海县城墙居然焕然一新。而城中守军也不像撤退路上的县城一样看到自己这么多人几乎都是望风而降。早知道长江口那边福建水师盯得那么紧,就直接集合所有人马强攻上海了。

在北条刚的计划里为了掩护这次攻击县城的行动,他们分三条线前后五六波人出动吸引朝廷官兵。甚至在松江府西北方向故意派少量人马劫掠村镇,并将大量的财货堆放在路边,想吸引松江府官兵出城救援。按照情报,松江是整个大明前几名的富庶之地,只要攻进去,这些胆小的大明人一定会乖乖的将金银财宝叫出来,收获可能会比这半个月来的总和还要大。当然更重要的这里临近大海,可以跟尾随而来的大明朝廷军队谈判,这满城的百姓都是人质。

结果他再一次失望了。上海县城守将似乎比以前遇到的大明将领更加从容,不但没有贸然出城也没有被自己摆出的阵势吓到,而就在不久之前他得知了那最大的一波船被福建水师拦截了。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攻不下上海就可能面临空手而回的尴尬。所以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这个富庶的县城。这样还能和大明朝廷谈判,让福建水师交出俘获的船只和俘虏。

第007章 勉强交差

北条纲成相信自己手下的战斗力,也对尽快攻下上海县城有信心。然而,连日来不停的劫掠,还要和陆地上的官兵捉迷藏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加上福建水师的突然出现,让原本预谋已久的劫掠计划变成胜利大逃亡。所以尽管北条纲成很愤怒,但倭寇们的战斗力并没有提升。

时间慢慢过去,他们没有等到其他方向声东击西的同伴来援助,等来他们真正担心的福建水师!当留在江边看守船只的手下人来报告发现福建水师的时候。北条纲成知道自己拿不下上海了,就算现在上海县城的官员开门投降,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劫掠了。

很快一条条坏消息传来,福建水师炮击港口快船,快船上的留守人员几乎全灭。水福建水师占领所有船只之后开始登陆,上岸的人数上千!

当他再三从手下人那里确认福建水师只有千人上岸的时候,北条纲成心情十分复杂,这一定是福建水师分兵去各条要道拦截了所以来上海支援的人才会这么少。如果在大海上福建水师船坚炮利,自己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是现在福建水师放弃了自己的优势,这是一个机会!转身杀回去,夺船逃离!北条纲成很快再次做出了疯狂的决定。几乎所有倭寇接到命令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几乎和北条纲成一样变得疯狂。但是迎接他的是杨家海军陆战队!清一色的燧发枪开路,施琅等人完全成为了看客!

尽管杨鸿章在杭州出发的时候让那些家中独子的人留下,但等到集合来到舟山的时候整个船队还有将近800人,再加上与施琅等人合兵一处,留下伤员和数百人守船之外,登陆的都是精英。最中间是杨鸿章带领着几乎所有的燧发枪。六百人呈一字型排成四列,燧发枪同时开火。两旁是施琅那些擅长近战的前福建水师。

北条纲成知道福建水师很厉害,但显然没有想到福建水师的火枪射程如此远射速如此之快。在密集的倭寇返身冲向杨鸿章的时候。杨鸿章等人的燧发枪几乎都不用瞄准就能一次齐射扫到一大片。全身上下几乎完全没有铠甲掩护的倭寇在中弹之后几乎全部都是当场丧失战斗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杨鸿章带来的所谓福建水师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北条纲成的想象力,也让城墙上的叶开泰吃惊,他不知道前来增援的是那支部队。但一面倒的收割机碾压的情景让他松了一口气,来的一定是朝廷的精兵悍将。就连领教过厉害的施琅和他的手下人也是看呆了,原来火枪队呈现横队排列集中开火的震撼力是如此强悍,杀伤力也是让人惊讶。施琅暗自庆幸自己是在大海上遇到杨鸿章,而且是分散包围的时候被攻击。

北条纲成带领了将近三千人偷袭上海县城,结果打成攻坚战。将近一天的战斗,至少损失了三四百人。而最可怕的是现在的逃亡战刚一接触就损失了两三百人。继续往前冲的代价是再次两三百人倒下去。然后是两旁的刀盾手收拢很好滴将火枪手保护在中间。尽管倭寇在对待村民的时候很凶残,但在训练有素的施琅的人面前很快就现出原形,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屠杀!片刻功夫的损失超过了一天的攻坚战!北条纲成的心里没来由冒出这两个字,自己的同胞正在被福建水师屠杀!最后让北条纲成崩溃的是一直龟缩在城内的上海守备军在看到城外的情形之后居然准备开门出击了!

如果北条纲成是明朝的起义军他一定会选择再次转身杀回去上海城里去然后据城死战,因为城内的百姓可能保持中立守。但遗憾的他不是,他是劫掠者,是明朝人痛恨的倭寇。只要上海守军将城门堵死他们就会全部被福建水师屠杀!所以他看到城门洞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须撤退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追击战,尽管杨鸿章的战舰很牛,但北条纲成的心眼更多,倭寇们常年在海上劫掠,逃命的本能也是一流的,他带着将近一千人成功地从另外一个码头乘船离开了!当然这也和杨鸿章和施琅两人的小心思有关。

杨鸿章并没有全力追击,一方面是他不是朝廷水师,手下人马损失了没有人给他们补充,尤其是杨鸿章,他的人可是都拿着燧发枪的,就算人没事,燧发枪掉到海里也是损失。另一方面还不摸清倭寇到底在海上准备了多少接应点。按照朝廷的情报,显然还有一大股的倭寇没有来松江,也没有从长江口出海,杨鸿章先堵截长江口,逼迫倭寇停止陆地上的戒律,随后成功地拦截了三十艘货船,现在又成功地将倭寇赶下大海,并且留下上千具尸体和俘虏,可以向黄道周交差了。

上海城外,叶开泰看着眼前这支战斗力十分强悍却没有任何番号的朝廷水师心中不免有点疑惑。当年轻的杨鸿章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更是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本官上海知县叶开泰。敢问阁下是哪位将军的部下,叶某在此谢谢将军和兄弟们了,还请小将军随我进城休整。”叶开泰原本也是担心这些人是海盗的,但眼看着杨鸿章手下一个个高傲地昂着头,杨鸿章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身旁的上海县城官员,就想着无论如何总是对方救援才让上海城没有陷落,就算对方是海盗也没有比城池陷落在倭寇手里更糟糕的事了,于是开口试探。

“进城就不必了,如果大人有心就赏口热饭,兄弟们吃过之后还要去海上追击逃散的倭寇。另外还请也大人派人清扫一下战场,我们在海上也拦截了一些倭寇,所缴获的财物就麻烦叶大人处置了,并将这里告知浙江巡抚黄大人。”杨鸿章当然看得出来这上海当地官兵对自己等人的警惕,尽管他们及时赶到解了围。但是东海上海盗横行,自己有没有任何番号,难免让人多想。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杨鸿章不想让这些官员对自己有详细的了解,也不想再继续跟黄道周打交道。所以这次交涉甚至连施琅都没有出现。

叶开泰闻言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些人和浙江巡抚黄道周有点关系,只是他对杨鸿章将拦截的财物交给自己处理有点大惑不解,一般的丘八莫要说战场上的战利品了,怕是这回早就狮子大开口要求补给了。于是笑着朝阳鸿章走过来:“这位将军,还请随本官入城,兄弟们就在此地驻扎,我马上让人安排饭菜。海上航行所需的清水和粮食也会准备好的。”

上海县衙门内堂,叶开泰手中拿着顾炎武的亲笔信,仔仔细细打量了杨鸿章好一阵,才说道:“杨兄弟果然是年轻有为,那张采还有黄大人真是糊涂啊,如此青年才俊不推荐给朝廷,居然处处算计阁下,真是……你放心,本官立即上书朝廷为你请功,相信有本官的举荐,杨兄弟你一定能在水师占有一席之地。”

“多谢叶大人了!只是学生出来的时候十分匆忙,若不是黄大人召唤,我本是要去北直隶一趟的……”于是杨鸿章将清军可能闯关,自己是准备去接自己的准岳父和两位大舅哥的情况说了出来。当然施琅和燧发枪等自然不能说。叶开泰对于杨鸿章坚持北上也没有挽留,只是安排手下人将杨鸿章交给他的财物一一清点入库,这些可是江浙一带乡民的多年积蓄。倭寇虽然暂时离开,但老百姓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各地衙门必须要代朝廷赈灾,这些财物自然就用得上。

当看到施琅那些受伤的手下的时候,叶开泰的心情终于凝重起来,他只当是在海上遭遇几百倭寇就被伤了上百号人,更是有五十来人阵亡。信誓旦旦地跟杨鸿章说一定会替他们向朝廷申请抚恤。杨鸿章在松江停留了一天,正如顾炎武所说的那样,这位上海知县或许是年轻的关系,又或者是东林党人和浙党有天生的距离。所以,对于杨鸿章请他出面应付黄道周的事情一口应承下来。

杭州,巡抚衙门,黄道周心情复杂地看着松江知府派人送来的书信,倭寇离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这事情还真的和杨鸿章有关系。叶开泰在书信中提到,杨鸿章到了长江口后就让人竖起了福建水师的战旗,来了一招打草惊蛇。只是因为手下水手太少,加上武器不足,才在短兵相接中损失惨重。不过上海县城救援站十分及时也十分勇猛。经过大小几次战斗,杨鸿章的所有小船几乎都损失掉了。只是带着两艘大船说是准备去北直隶接湖州夏家父子回来。如果杨鸿章能够看到这封信怕是也会感动的流泪,叶开泰答应替他应付黄道周没错,但这么照顾还真是少见,如此一来黄道周想要再寻杨鸿章的麻烦只能另想办法了。

对于叶开泰的来信,黄道周是半信半疑的,他相信倭寇的离开和杨鸿章等人假扮福建水水有关,至于杨鸿章等人的战绩,他觉得有水分,那是因为杨鸿章这混蛋将所有的财物都留在了松江府的关系。但叶开泰是朝廷命官也不可能信口开河,那上海县城外上千的倭寇尸体是做不了假的。换做一般人也不可能将功劳留给别人,叶开泰这么做黄道周有点不明白,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倭寇撤了,打草惊蛇的功劳是巨大的,而这是他运筹帷幄的功劳。

听说杨鸿章手下至少阵亡一百七八十人,还有将近两百人在松江府救治,不日将会将从浙江巡抚衙门领走的刀剑弓弩送回,让黄道周松了一口气。杨鸿章从杭州出发的时候不到400,如今伤亡大半,看起来海上那些传奇故事多半是有吹牛的成分了。杨鸿章能够假扮福建水师,就能真的加入福建水师,那到时候自己就奈何不了他。到时候他带人劫掠浙江的商船就会让他这位这件巡抚头痛不已,如今杨鸿章带着人去北方了,也许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也就没想着继续盯着杨鸿章。

长江口,杨鸿章和施琅再次分别。施琅提出了两人再次合作去将大陈岛的荷兰人端掉,杨鸿章抵制住了诱惑。因为按照施琅的说法,大陈岛上盘踞的荷兰人至少有前人之多。如果发生火拼自己的伤亡一定会远远超过上海县城的救援。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身份很尴尬,将来郑芝龙得到消息如果打着福建水师的旗号为荷兰人报酬,自己就没地方躲了。

马高成带着三艘大船和缴获的小船跟施琅一起回舟山,杨鸿章自己则准备前往北直隶。双方约好,如果杨鸿章短时间不能归来,施琅和马高成等人则暂时以舟山为根据地,在江浙一带接一些护送商船前往日本和朝鲜的活计维持船队的日常开销。

地008章 清兵破关

北京城,太和殿,崇祯皇帝朱由检手里拿着卢象升的奏章问道:“诸位爱卿,宣大总督卢象升跟朕说南方的倭寇是和北方的建奴有串联的,建奴可能会从密云、青山关两处破关。诸位如何看?”

闻言堂下众官员你看看看我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却是没有人回答他。朱由检见状不由心中火起,这些酒囊饭袋,就和南直隶镇守将军一样的废物,区区几千倭寇居然将整个南直隶闹了个底朝天,现在居然渡江南下去了浙江劫掠。朱由检在人群中扫视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身上:“杨爱卿,你来说说。”

杨嗣昌无奈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卢大人知兵善战没错,然则说建奴和倭寇有勾连未免杞人忧天。倭寇是常年远离本土袭扰,建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南下倒是有可能,至于路线的问题,建奴人自己没出发前估计也不知道会走那条路,卢大人又从何得知?不过卢大人既然有警示,朝廷可差人到沿线要求各驻守将领加强范范便是。”

朱由检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建奴从此二处破关可能性有多大,两处的防备如何?”

“皇上,这种可能性不大。一则此二处山高林密不利于骑兵行军,二则蓟州镇总兵吴阿横骁勇善战名声在外。”

朱由检再次点点头,这朝堂之上,杨嗣昌算是比较懂军事的,听他这么一番解释,原本嘈杂的朝堂也逐渐安静下来。就在此时一太监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来人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启禀皇上,五城兵马司来报,密云、昌平方向先后燃起了烽烟!”

哐当,就这一句话,原本还站着的朱由检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刚答对完毕的杨嗣昌还没有回到班列闻言也是冷汗琳琳。片刻之后就见到朱由检手指着杨嗣昌气急败坏地说道:“密云,昌平狼烟做何解释?”

“皇上,密云距离边墙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建奴大股南下,也一定需要一段时间,如今密云燃起狼烟必定是建奴兵临城下。皇上,一定是蓟州镇总兵吴阿横玩忽职守!”

“好你个杨嗣昌,吴阿横忠烈世人皆知。你刚才还说他名声在外,说什么山高林密……你……你这个兵部尚书就是这么部署防御的?”崇祯差点被杨嗣昌气笑了。

有一点杨嗣昌说得没错,密云、昌平燃起狼烟,必定是清军骑兵到了密云。密云城内有三千守军,如果只是小股部队,吴阿横不会飞马通报昌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量的清军骑兵人不知鬼不觉的翻越了城墙来到密云!

“报,蓟州镇总兵吴阿横来报,建奴骑约三万人翻越气墙子岭城墙围攻密云。密云守军誓与城池共存亡,奈何兵微将寡,坚持不了多久,还请皇上和朝廷早作打算。”

“报,昌平守将派人来报,敌人势大,昌平城年久失修,我等决定撤出昌平!下一步请皇上和朝廷指示。”

噗嗤!朱由检一口血没压住直接喷在了龙案上。随后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直接昏厥。想来也是被气坏了,密云、昌平近在咫尺,昌平更是北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昌平守将居然以城墙年久失修不战而逃!

养心殿,朱由检缓缓醒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朝着门外喊道:“王承恩,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承恩匆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官员,朱由检瞥了一眼,是兵部侍郎陈新甲,想来是杨嗣昌怕皇帝老儿发怒不敢来了。

“皇上,你昏迷了将近两个时辰。朝臣们已经散了,陈大人有紧急军报。”王承恩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由检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陈新甲于是上前几步跪倒在地:“恭喜皇上,南方倭寇终于撤了。”说着递过去几个折子。

朱由检从被窝里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拉了拉,尽量坐起来得高一些,接过来奏章仔细看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几十个卫所奈何不了一群倭寇。却要一些乡勇出战。南直隶、浙江两地三品以上武将不下30人吧,却不如两个文人。他们也不感到羞耻!”朱由检原本听说南方的倭寇撤了心情好了不少,但是几份奏章看着看着火气又上来了。因为这几个份奏章综合起来朱由检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倭寇在南直隶、浙江劫掠将近半个月,南直隶几十万卫所兵和浙江都指挥司无可奈何,结果几百乡民扯旗假扮福建水师就能让倭寇慌忙撤退。最不可思议的是上海县城居然成功地守住几千人的进攻,还是那几百乡民在城外英勇作战,让倭寇们匆忙逃离,还留下了千具尸体!和上海县令和那乡民头领秀才比起来那些守将不是饭桶又是什么。

王承恩责怪地看了一眼陈新甲,那意思是说你是说有好消息咱家才让你在这里守着的,怎么又将万岁爷弄的上火了。陈新甲也是一阵苦笑,只好说道:“皇上,南直隶守将和浙江都指挥使虽然无能,但出了一个年轻才俊,你接着往后看。松江知府在奏章中说此子骁勇善战且足智多谋不输给当年的朱舜水。”

朱由检瞥了一眼他,似乎兴趣大了些,继续往下看。时而皱眉然后又发脾气了:“好黄个黄道周,好一个复社领袖张采,好一个浙党!这分明是妒贤嫉能,打击报复!”

“皇上,你消消气。叶开泰在给微臣的书信中也说了,那杨鸿章早年就中过秀才,因为仗义直言得罪了张采,要说此人桀骜不驯是可能的,但要说谋逆就过了,据说杨鸿章的大哥已经是进士如今在夔州做通判,二哥投军,如今是卢象升大人手下一名把总。他本人更是和卢象升大人的外甥女有婚约。杨家在杭州也算是大富人家,你说他吃饱了没事干去做那杀头诛族的买卖是为何啊?黄大人估计也是想打磨一下年轻人,再加上实在无人可用这才使了一招激将法。”陈新甲历来与浙党不和,自己的门生叶开泰从上海来信,他自然要好好利用。

“你不用替他说话。这个杨鸿章看起来倒是有点本事,只是在浙江那个地方容易埋没啊。”朱由检顿了顿继续说道,“立即传旨着卢象升总督京畿各路勤王兵即刻北上勤王。传旨京畿和山东镇以及关宁铁骑即刻起入京拱卫。”

陈新甲犹豫了一下接话道:“皇上,据微臣所知,卢象升大人老父新丧,朝廷需要夺情起复并派遣一要员说明当下之情形方能请得动他。二则,建奴来势汹汹,又全是骑兵。我京畿附近多是步兵,加上互不统辖慌忙之中怕是更加会混乱不堪。”

“夺情,立即夺情,陈爱卿你就辛苦跑一趟。带朕的天子剑去,着令卢象升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崇祯没有犹豫立即说道。

陈新甲点点头,只有如此卢象升才能在关键时刻指挥得了各路兵马。他刚想转身去准备,又想起崇祯先前那句话,于是说道:“皇上,听叶开泰说,倭寇撤退之后,那杨鸿章已经来北直隶,说是要接他卢大人的姐夫和两个外甥回浙江。不如下诏让其留在卢象升大人麾下听候调遣也好过在浙江虚耗光阴。”

“也好,你见到建斗就跟他说一声,若是真有才华就留下吧,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朱由检显然是一个情绪很容易波动的人,多说了几句就觉得很疲倦。陈新甲只好吐下去准备了。

等陈新甲走了之后王承恩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既然那叶开泰说杨鸿章才华不输给当年的朱舜水,老奴以为皇上当亲自召见,然后给他个差遣。这样他日他平步青云也记得皇上的好。若是去了卢象大人那里,顶多就是袁崇焕手下的祖大寿。”

“建斗不是那种人!”

“皇上,卢大人忠心体国人尽皆知。但是手下人却不能个个都如他。况且祖大寿、郑芝龙这样尾大不掉的事情太多了。杨鸿章去了卢大人那里,卢大人若是举贤不避亲还好,要不然就可能给耽误了,也会导致那杨鸿章对朝廷和皇上的埋怨。”

朱由检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承恩,没有说话,也只有这些类似家奴的太监时刻是站在皇家的立场上考虑的。比起杨鸿章来,朱由检更担心的是清军骑兵到底意欲何为,卢象升到底能不能挡得住,关宁铁骑什么时候能够从关外抵达……

陈新甲离开不久,高起潜就来到了养心殿,他先是看了看一旁的王承恩,然后跪倒在地:“皇上,奴婢听闻建奴破关心忧似焚,特意前来听后皇上调遣。”

朱由检很是欣慰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高起潜笑道:“起来吧,朕已经让兵部去安排了,立即调京畿、山东和关宁铁骑入京拱卫,令卢象升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卢大人文武全才,有他总督天下兵马,必定能迅速解京城之围。皇上,若是皇上信任奴婢,奴婢愿前往辅助卢大人。”

朱由检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高起潜,一般人这个时候躲还来不及,他居然愿意前往,他当然知道高起潜是想去当监军,但那也是前线啊,而且是清军骑兵已经入关的情况下。朱由检想了想,对王承恩挥手示意,王承恩略带羡慕地看着高起潜,心说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次这么笃定,莫不是因为有卢象升在,朝廷一定能够取胜?

高起潜见状大喜,正准备谢恩,却听朱由检继续说道:“你也不用着急离京,在此安心等关宁铁骑的消息,等他们到了你与他们一起前往保定与卢象升等人汇合。”

高起潜闻言大喜,心说还是皇上信任自己啊,这分明是让自己做监军的同时直接指挥关宁铁骑,要知道关宁铁骑号称五万,战斗力绝不输给清军骑兵。有关宁铁骑在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

第009章 野外遭遇

杨鸿章的计划是自己的船只一路北上,他带人在沧州登陆直奔涿州,如果清军还没有打过来接了夏家父子就往海边去去天津卫跟海船汇合。等清军撤退了,他们就可以再次在天津卫登陆将从欧罗巴和非洲大陆上抢来的珍宝在京城出售。等自己带回来的货物全部出售,杨家就能够再购买几艘商船真正组织个舰队进行海外贸易,东南亚那边不敢去,东南沿海、日本朝鲜想来除了郑芝龙也没人惹得起拥有五艘大型西班牙战舰的商队。

从长江口出发十几天后,河间府青县城西三十里,杨鸿章等人正躺在树林的草地上小憩,突然间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传来阵阵马蹄声!杨鸿章连忙带着几个人出了树林来到官道上,透过千里眼然后就看到了他来到这个时代最惨烈的一幕,数以千计的男女老少正朝着他这个方向亡命奔跑,而在这些人身后是数百骑兵,他们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弯弓射箭。一轮齐射下来就会有几十人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是清军!从那脑后不断甩动的鞭子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数量大概三百人!整整一个牛录的清军骑兵在追赶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在清军骑兵和逃亡的难民之间还有一群人,大概有两三百来人,他们服饰各异却手中都拿着兵器,不断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格挡清军射过来的弓箭试图阻拦骑兵的疯狂屠戮。奈何他们手中的短兵器根本阻拦不了清军骑射,好不容易等清军到了跟前也是勉强一对一。往往是一接触就付出了十几人的代价也只是仅仅延迟片刻时间,相对于骑兵和徒步之间的巨大优势来说算是杯水车薪。

杨鸿章心中呐喊,不是应该是九月份建奴才会入关吗,怎么这才九月初,就有清军出现在河间府了,这么说来那保定、涿州一带岂不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嗯,自己看的历史记载都是西方人的公历,可这个时代明人用的是大明历啊,那些史学家肯定没有换算过来。

疑惑诡疑惑,杨鸿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这些鞑子肆意屠戮百姓。他转身回到树林里,将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吩咐手下人迅速从马车里去取出来皮甲穿上,然后分发燧发枪在官道两旁埋伏起来。

看到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杨鸿章可不敢带着队伍直接冲上去,而是在心中呐喊,快点跑啊,快点跑。他带的这些人虽然从马德拉一直杀到马尼拉,在海上纵横几万里,但是那是依靠着船坚炮利,加上他个人的勇武在有限的船舱里、甲板纵横。如今对方是骑兵,对方骑射水平出色还占有人数优势他自然不能带着人和清军一样冲锋。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清军清兵毫无警觉地进入了杨鸿章等人的埋伏圈。砰!杨鸿章率先抠动了手中的燧发枪,然后就听得砰砰砰枪声响起,在惊恐和错愕中,逃难的百姓很快发现杨鸿章等人,回头一看追赶他们的清军骑兵纷纷从马上跌落下来。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燧发枪的声音让他以为是朝廷的军队从山东过来了,明白过来的人发足狂奔。其他人见状也不再犹豫,纷纷朝着前路狂奔。

而那些原本试图拦截清军骑兵的人也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冲进了树林。他们拼死阻拦清军已经两昼夜,如今终于遇到了朝廷的正规军,自然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许多人一跑进树里就仰面躺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显然之前被清军骑兵追着跑已经快到极限了。

牛录额真吉尔特原本正在队伍的最后面悠闲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追赶者这群明人百姓。他自从跟随岳托入关以来,一路烧杀抢掠,除了几个府城,基本上县城都是望风而降,甚至是望风而逃,他们的唯一职责就是进入村镇、县城挨家挨户的搜集粮草。为了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劫掠,岳托甚至将自己的部下以甲喇为单位分十几路同时南下,吉尔特所在的甲喇见一路上明人基本没有抵抗就更加大胆,将自己的甲喇分为了五路,这也是吉尔特能这么快来到青县的缘故。而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追赶眼前这些明人老百姓,而是沧州。

吉尔特来到霸州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是一座空城,气急败坏的他下令在周围村镇劫掠,基本上是劫掠完一村就烧毁一村,然后一路南下打算直奔沧州,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大群逃难的明人,而且越聚越多,于是吉尔特杀心大起,就追赶着这群人一路南下。

如果不是因为半路上冒出来两百多自称来自霸州当地的武林人士的阻拦,眼前的这三四千明人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只是到了青县吉尔特就发现地势越发平坦,越有利于骑兵冲刺了,再加上沿途他和手下人也干掉了不少霸州武林人士,眼看着就要成功屠戮这一群难民,然后一口气冲进沧州城,却突然响起了枪声。吉尔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明人的火枪队,想起那些发射一次就成为烧火棍的东西,吉尔特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眨眼的功夫他手下就损失了十几人。

要知道这次岳托率军闯关可谓是顺水顺风,吉尔特手下一个牛录更是没有任何损失。这一下看到那么多手下倒下去,吉尔特有点心疼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明人不过只有两百人,吉尔特可是经常和辽东明军打交道的,他很快就做出了判断,这绝对不会是明朝廷的正规军队。

如果是同样数量的明军步兵结阵固守的话,吉尔特或许还会动一下脑筋如何破阵,如今看他们躲在树林里面,而且身上虽然穿了皮甲却并没有刀盾,他可是知道明人的火枪在发射之后连烧火棍都不如的。那一层皮甲是绝对挡不住骑兵的大刀的。

吉尔特一阵狂笑,然后抽出腰间的大刀朝着杨鸿章等人所在方向一指:“杀过去,杀光这些胆敢抵抗的明狗!”

三百清军骑兵也没有将杨鸿章等人放在眼里,他们认为只是偷袭才会将自己人撂倒几个,这么点距离,一个冲锋基本上就能解决。

然后逃难的明人百姓和霸州武林人士们就看到了一场屠杀!没错,就是屠杀!清军的骄狂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些他们原本以为手里只剩下烧火棍的估计是哪个大户地主临时组织起来的壮丁却在三百步的距离上连续发射了至少三枪!

而且这三轮射击并不他们想象的打不准,而是排成一排密集的射击。仅仅是三轮射击,至少有一半的清军骑兵落马,然后整个冲锋的队伍就彻底乱了。仅仅只有十几骑冲到了树林边上,不过等到他们的不是霸州好汉的攻击,而是一声巨响,然后十几个清兵连人带马飞上了半空,等落下来的时候一个个血肉模糊,基本上是活不成了。

掌心雷!吉尔特已经来到了队伍前面,杨鸿章等人扔出来的东西他看到了,一看这种情形,连忙纵马冲到杨鸿章跟前,想要当先斩杀这个造成大量伤亡应该是明人头领的家伙。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鲁莽了,只见杨鸿章不退反进,一个跳跃居然来到了他的马上,然后右手胳膊张开在吉尔特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马上摔了下去。然后在一个跳跃端坐在马上,勒住缰绳一个回转,马蹄重重地踏在了主人胸口,吉尔特原本被杨鸿章勒住脖子从马上摔下来,一口气没喘上来,再被马蹄踩踏仰面喷出一口血,脖子一歪,竟是当场气绝。周围的武林人士被杨鸿章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跟随杨鸿章的水手们则在一旁嗷嗷地叫好。

如果吉尔特还活着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厉害一定会选择先攻击一边的树林,而且是采取骑射而不是骑兵冲锋。

只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整个队伍混乱之后,冲锋就不可能了,还没碰到敌人就损失一半的人手,牛录额真在敌人手下连一招都没扛过去就挂了,恐惧,这种莫名其妙却突如其来的恐惧让队伍更加混乱。等反应过来再掉头往回走却被杨鸿章等人追着打。杨鸿章身边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菜鸟,那也是在大海上纵横几万里,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尤其是他们目睹了建奴骑兵屠戮百姓的一幕,自然开枪的时候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霸州霸州好汉一看这情形也是惊呆了,随后他们看到了那些清军准备逃跑哪里肯定罢休,纷纷冲出树林,抢了那些无主的战马就跟了上去。

杨鸿章带来的人则全部从树林里出来,端着燧发枪排成横队追在后面。

“散开,朝两边散开!”杨鸿章一边组织人追击一边朝着那些绿林好汉大喊。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从高看俯瞰,就会看到一百多人在前面纵马狂奔几十人骑着马从两翼包抄,然后一群人徒步在后面追击!

步兵追击骑兵!慌乱中清兵也没想到他约到的明人这么疯狂。但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骑马并不能让他们下摆脱死亡的命运。

清军骑兵是冲锋到树林边才想起来情况不对拨马回转的,混乱之下耽误了不少时间,而杨鸿章等人手中的燧发枪那可是三百步的射程。这个距离杨鸿章所带领的两百人足够再射击两轮。而且关键是败退的后背比俯身冲锋的目标可是要大得多。骑兵跑出杨鸿章等人的射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十几人了,而且那些霸州武林人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包围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第010章 收编队伍

战斗很快就毫无悬念结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从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个清兵被杀前后总共加起来也不过盏茶的时间。

整整一个牛录的清军骑兵就这样被干掉了,他们当中大部分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霸州的好汉们好久都不相信这个事实,要知道他们从霸州出发的时候聚集了至少三百人的队伍保护者将近五六千人的老百姓往南边逃跑,沿途的村镇都是望风而逃的难民,他们从霸州来到青县短短的百里被清军骑兵射杀的武林人士就有一百多,还有一千多无辜惨死的百姓。当看到杨鸿章安排人将那些那活着的战马一一收拢的时候这些人总算反应过来,在首领的带领下来到了杨鸿章身边。

扑通扑通,一百几十条汉子齐刷刷的在杨鸿章跟前跪了下来。一个年约三十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哽咽着对杨鸿章说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替这些兄弟们,替霸州数千余名父老兄弟多谢将军了!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说完以头触地,连磕三个响头,其余的人也是有样学样。

杨鸿章连忙走过去将人扶起来:“这位壮士请起来,看得出来你们为了掩护那些老乡也牺牲不小,这里并不安全,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带着老乡们继续前进吧。对了,建奴是清一色的骑兵,沧州怕是也不安全,嗯,山东也不行,你们还是往河南去吧。”

“多谢将军提醒,我们从霸州来,原本是打算去德州的。将军你是那一镇的人马,有将军你这样勇武的军人在难道也挡不住鞑子吗?不知道将军麾下有多少兵马,若是能挡住建奴也免了这些老乡的奔波之苦……”

杨鸿章心中苦笑,看来这些好汉误会自己了,而且还对大明军人抱有希望。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人的时候,队伍中一名杨家的水手站出来笑着说:“壮士,你们还是赶紧带着老乡走吧,我们少爷也是带人去涿州救人的。”

杨鸿章无奈只好将自己的目的说了,那大汉听说杨鸿章居然不是军人更是吃惊,随即他回到队伍跟大家商量了一下,便提出来想跟着杨鸿章等人去涿州。他们这些武林人士平时也是居无定所,如今京畿一带到处烽火连天,他们也知道凭借他们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清军骑兵,如果跟着杨鸿章说不定还能杀一些鞑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杨鸿章原本就带着两百名水手赶着十几几辆马车已经很扎眼,不过好在如今战乱起,官府也没人管这些了。这场伏击战收获了将近四五百匹马,如此一来让那些会骑马的跟着自己倒是不错。结果一问人人都会骑马,霸州原本就是朝廷养马的地方,几乎是家家户户都会养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些响马贼,哪能不骑马,只是买不起而已。

无奈,只好答应他们暂时跟随,说好了到了涿州将人救出来如果这些人不愿意出海就各奔东西。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自我介绍叫做张虎,还有个弟弟叫做张豹是霸州当地一支绿林队伍的首领,当年因为不满官府压榨百姓而上山,如今建奴一来,无论官民都成了受害者,因为心存侠义不忍心建奴屠戮无辜百姓而带着队伍阻挡清军。

这些人虽然个人武艺还算不错,但是在成建制的骑兵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加上基本没有任何防护在身以至于损失惨重却还不能护的老乡们周全。若不是碰到杨鸿章他们,怕是这群人还不等到沧州就死伤殆尽了。

张虎正和杨鸿章说话的时间,前面那群逃难的乡民们也来了五六百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的白发老翁,见了杨鸿章就和张虎等人一样纳头便拜。

杨鸿章连忙将来人扶起来,就听那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说:“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带了这些人都是一些被鞑子杀害了亲人的后生,他们愿意追随将军杀鞑子,至死不渝!”

“杀鞑子,至死不渝!”老者身后的几百名青年挥动着拳头双眼通红地跟着老头喊起了口号。

“……”百姓如此,甚至武林好汉们也是如此,杨鸿章却心中感叹,朝廷昏聩以至于让只有百万人口的女真人迅速做大,占领了朝鲜,压服了蒙古不说,居然靠着十几万骑兵在拥有几万万人口数千里大好河山的大明京畿重地驰骋纵横!朝廷无能于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杨鸿章不得已只好将先前跟张虎等人说的话再说了说一遍。老者和身后的青年也愣住了,没想到救了自己的还是和霸州武林人士一样的一群民间好汉。

不过在听说杨鸿章是带人去涿州接人的,那群年轻人纷纷表示愿意出力协助杨鸿章。

杨鸿章自然先表示感谢,不过看到远处那几千多老弱病残,如果自己将这些青壮年都带走了那群人的命运更加堪忧。于是杨鸿章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其中挑选部分没有家眷且会骑马的人,保证每人一匹马。剩下的人则两手准备如果他们能够顺利抵达沧州将老乡们安顿之后可以去自家的船上讨生活。听说杨鸿章来自富庶的浙江,家中的船队需要将近1000水手,众人表示在沧州安顿下来之后就去港口寻杨家的船队。

队伍经过简单的休整,就急匆匆地朝着保定方向出发了。一个牛录300骑兵被杨鸿章全部收拾了,尸体来不及掩埋,匆匆扔进树林了事,唯一让杨鸿章欣慰的是清军骑兵一人双马,燧发枪将这些骑兵干掉了,马儿收拢将近四百。除了杨鸿章从杭州带过来的部分人不会骑马继续坐马车,整个队伍一下子就变得浩浩荡荡。张虎等人个个善骑,霸州原本就承担朝廷的养马任务,普通的百姓也大多数会骑马,这也是霸州一带马贼数不胜数的缘故。杨鸿章带来的两百多人会骑马的却只有寥寥几十人。无奈之下,杨鸿章只好让张虎等人一路上教大家骑马。

为了避免再次跟大规模的清军相遇,杨鸿章选择绕开河间府沿着白洋淀南线从高阳过保定再往涿州,在他想来,因为有白洋淀的屏障,南边相对安全,而且保定府有重兵防御不会轻易被清军攻陷。

接下来的两天相对安全,基本上没有遇到清军,甚至连逃难的百姓都没有碰到。想来清军的骑兵大部队还没有来到,即便如此杨鸿章的心情也没有轻松下来,尽管东线没什么大城,清军长驱直入所以兵锋已经抵达沧州。涿州在京城附近,应该会有大量的朝廷正规军队抵抗,清军的推进速度应该会慢一些。可是自己这里也只有两百来号人是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的,剩下的那些霸州绿林还好,那些纯粹的难民当中挑选出来的就只是会骑马而已。万一真的遇上大股的清军骑兵也只能躲起来或者掉头逃跑的份。

杨鸿章心中惦记着未来的老丈人自然轻松不下来,一行人安静地在白洋淀南边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保定府的管辖范围高阳,张虎等人对高阳的地形还算熟悉,进入县域之后就一直沿着高河前行,他们并不打算进高阳县城。又走了半天,正当众人准备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南边突然响起了嘶喊声。

“是高阳城的方向。”张虎仔细听了一阵对杨鸿章说道。

“张兄麻烦你带些人去看看。”杨鸿章在自己的队伍中点了几个身手比较好的人让他们跟着张虎兄弟去南边查看一下情况。

大约一盏茶功夫,张虎等人回来了。

“杨少爷,是建奴在攻打高阳县城,大约有六七百的人马。”张虎满心担忧地说道。

“这么多?”杨鸿章也是吃了一惊,高阳不过是一个普通县城,自己可是知道清军入关以来就连霸州这样的城池都挡不住一个牛录的骑兵的攻击,更多的县城是望风而降,或者望风而降,根本就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嗯,是了高阳,高阳,果然有高人啊!杨鸿章努力的思索着,终于他想起来了,前帝师、前蓟辽总督孙承宗就是高阳人。这老人家这时候应该退养在家,朝廷的一品大员,亲兵、家丁自然不少,难怪高阳来了这么多骑兵都没有开门投降。

“高阳县城城墙并不牢固,靠着几百县兵和临时组织起来的壮丁肯定挡不住这么多建奴的攻击。要不我们再在往前走几里然后一定要在天黑他们结束战斗之前过高河。”张虎简单思考了一下对杨鸿章提出了建议。

只不过他发现杨鸿章似乎没有听他说话。于是轻咳了几声笑声提醒道“杨少爷,这里距离战场不过两三里地,一旦天黑下来,建奴必定休战,我们就很容易被建奴的斥候发现。”

“嗯,张兄,还要麻烦你们在这里帮忙看住这些战马,我带人去看看。”杨鸿章完全没有将张虎的提议听进去,如果换做普通人肯定会绕着高阳走,那可是至少两个牛录的清兵。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虽然不是很熟悉明末这段历史,不过孙承宗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孙承宗也正是在这场浩劫中殉难的。然后是名将卢象升在巨鹿战死。然后大明大厦岌岌可危。

多尔衮十万大军入关,高阳小县城肯定挡不住清军的兵锋,但孙承宗这样的擎天柱如果有可能还是要想办法救出来。这就是杨鸿章电光火石之间下的决定。

第011章 高阳激战

然后张虎就看到让他吃惊的一幕,尽管这一路上听人讲述了杨鸿章在海上那一年多的经历,也逐渐接受杨鸿章只是杭州一个普通商人家的三少爷,但是现在他居然看到这位少爷将马车里的箱子打开,两百多人每人分发了不少子弹不说,居然一人好几个掌心雷,还有各种兵器。如果这是太平年间,张虎只是普通百姓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去官府举报杨鸿章。这也是要造反的节奏!

海盗,张虎想起了那些水手说的最多的一个名字,这杨鸿章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如果回到带火炮的船上,一般的海商哪里是对手?他也终于明白杨鸿章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正在攻击高阳县城的清兵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杨鸿章带着队伍朝着高阳县城走去,很快他们就能清晰地看到高阳县城的战斗。

战斗比想象中的激烈,六七百人的清军骑兵在北门城墙外不断骑射,城墙上不断有人跌落。城墙残破不堪,城墙下面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城墙上的守军却也十分顽强,不断用弓箭和为数不多的鸟铳、火绳枪还击,阻止着清军靠近城墙。

甲喇额真格罗哈正气急败坏的挥舞着马鞭催促队伍攻城。作为岳托贝勒最勇猛的手下,他是第一个翻越墙子岭,第一个登上密云城墙的,一路上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进入中原后他被分派攻击河间府到保定府一线以打通两路,为将来两路合围保定做准备。

格罗哈已经高估了高阳城的实力,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县城已经耽搁两天,且付出了五十多人的代价还没有拿下!无论如何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高阳,他看得出来,城墙上的守军在他骑兵昼夜骚扰下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弓箭手也很少射箭。这是一个信号,县城的弓箭库存应该不多了。

高阳城北门城墙上,知县王乐年正身穿绿色文官饱手持宝剑满脸血污地挡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前,替他格挡清军的弓箭和不断攀爬上城墙的士兵。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一代帝师、前蓟辽总督孙承宗。

孙承宗致仕后就一直在老家高阳休养,一天前清军来到高阳城外,孙承宗就带着亲兵和家丁登上了城墙,并誓言与高阳共存亡,正是老人的果决极大程度的鼓舞了高阳城的县兵和乡勇才能支撑到现在。奈何清军骑射对守城方伤害极大,加上高阳原本只是一个小县城,弓箭、刀枪储备不足。县丞以下大部分官吏战死。如今大部分还能站在城墙上的都是临时招募的壮丁而且手中基本上已经无弓箭和擂木、滚石可用,只能靠着东拼西凑而来的短枪甚至锄头抵抗。

即便如此,孙承宗依然不肯离开城墙,更不用说弃城逃跑,县令王乐年无奈之下只好舍命陪君子。看着城下依然凶猛的清军,一老一少两人脸上十分落寞,他们心中明白今日怕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砰砰砰!就在攻守双方将精力完全集中在城门和城墙的争夺上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扭头张望,然后就看到了一只大约两百人的队伍,身穿皮甲却没有任何旗号。

孙承宗在第一时间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王乐年趴在城墙垛口上,当他看清楚那些人的装备之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若是等到晚上,让这些人进城来帮助守城倒是一大助力。如今在城外旷野上,建奴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到他们跟前,他们甚至来不及装弹发射第二枪就会成为骑兵的刀下鬼。那个领头的显然也不是一个擅长野战的。这么远的距离火枪怎么可能对建奴造成伤害……”

孙承宗话还没说完就再次瞪大了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切让这位戎马一生曾经的蓟辽总督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正如他想想的那样,清军在发现这群人之后立即调集了大约一个牛录的骑兵朝着那些人冲过去。因为在清军骑兵的想法中这群人是纯粹的步兵,而且没有携带刀盾。火枪在第一轮发射之后基本上就拿着烧火棍跟清军骑兵对抗。想来几乎所有的骑兵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骑射,而是直接冲锋。

三百多步的距离,骑兵不过几息的时间。

然后一个牛录的骑兵却在付出了将近一半人的生命之后仍旧没有冲锋到这群人跟前,反而自己的队伍混乱了。

来的人自然是杨鸿章和他带着的两百人。两百燧发枪分散排成三个横队,由于清军正在全力攻城,而且即将拿下,所以外围连斥候都没有,这就给了杨鸿章等人机会接近了清军的后背,两百步外发射了第一枪,然后换了一支燧发枪在清兵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个呼吸的时间发出了第二枪!然后装弹第三枪!等最前面的骑兵即将冲锋到跟前的时候两百人最少的都已经发射了第三枪,速度快的已经发射了第四枪。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当那些骑术高明的清军骑兵成功躲避燧发之后快要接近杨鸿章的步兵队伍时,就见到第一排的人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燧发枪,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快速冲锋的骑兵扔了过去。

轰隆隆,此起彼伏的响声和爆炸、燃烧,让清军骑兵彻底陷入混乱,就算侥幸没有被掌心雷击中的也都被胯下战马摔了出去,一时间两军接触的地方不是掉在地上清兵的尸体就是受了惊慌不择路的战马!

后面更多的清军骑兵不是被燧发枪击中而是被前面的战马和自己士兵的尸体绊倒。

格罗哈和城墙上的孙承宗一样目瞪口呆,当亲兵告诉他有一群不明来历的步兵靠近的时候他根本不屑一顾,随便点了一个手下让他带人去全歼这些没有刀盾的乌合之众。然而他错了,仅仅是一个回合,他就损失了几乎一个牛录的骑兵。要知道他围攻高阳城两天一夜也没有损失这么大。

不过格罗哈并没有惊慌,而是立即召集剩下骑兵脱离高阳城墙,调转方向准备迎击这群来历不明的人。不过两百步已经是骑射的极限,就算格罗哈带领的是清军精锐,一个甲喇当中能将弓箭射出这么远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人,所以他需要分散队伍并且接近敌人一百步才可以。

当然在观察了敌人的射击速度和距离之后格罗哈并没有打算和对方站在原地对射,他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可以三面同时冲锋。

训练有素的清军骑兵立即在原地集结完成,准备分三面攻击。

杨鸿章自然也没有闲下来,趁着第一波骑兵冲锋队形混乱之后所有人再次举枪射击,将那些来不及逃回去的骑兵收拾掉。然后是将两支燧发枪同时装好弹药,将队伍收拢严阵以待。

马蹄踏踏,弓箭齐发,清军的阵势十分骇人,就连城墙上的孙承宗都感觉到了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在他看来,调整好队形的清军可能就在下一刻摧枯拉朽一般将这两百来号人全部清除。

然而局面并不是孙承宗想象的和格罗哈希望的那样,杨鸿章这些人的发射速度几乎和清兵的骑射速度差不多,加上射程上的优势,在清军骑兵冲锋的过程中,两百人几乎每人都比骑兵多射出了两次,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两侧企图冲击的清兵全部被掌心雷压制在五十步外。

然后格罗哈就惊讶的发现正面被十四五个人连打带炸居然了一个对穿。那些人像幽灵一样在骑兵队伍中穿梭。清军高速冲锋的时候他们就扔掌心雷,骑兵停下来骑射的时候他们就兔起狐落跟清军士兵在马上纠缠。尤其是最前面的杨鸿章,身上明明中了五六箭却依然生龙活虎。眼看着两名清兵合作将他挡住,却见他在腰间一摸然后再次听到了枪声!

正是靠着每个人两支燧发枪和两把短火枪以及无数的掌心雷,杨鸿章就这样带领着十五个人将企图绞杀他们的清军骑兵队伍正面杀了一个对穿。光是杨鸿章这一个小队至少就干掉了四五十个清兵。最重要的是一路上的掌心雷爆炸和短火枪的突然袭击让附近的清军战马几乎全部受惊。

原本正在后方指挥的格罗哈发现敌人突然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几名亲兵拼死的阻拦着杨鸿章等人,杨鸿章也毫不客气的请们吃掌心雷。眼看着杨鸿章再次端起来火枪,格罗哈下意识的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然后是他的十几个亲兵护在身后。杨鸿章杨红等人身边居然空出一大块来。

杨鸿章朝着周围几个伙伴说了几句,五个人立即靠拢过来,三个拿着掌心雷对准三个方向,剩下的两个人跟杨鸿章一起瞄准了哈格罗哈的方向。

砰砰砰,近距离的射击几乎是弹无虚发。等格罗哈回头再看时发现跟随者着自己身边的亲兵只剩下了两人更是下的亡魂皆冒,马鞭拼命拍打马屁股。

诡异,孙承宗怪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数百的清军骑兵三面包围了两百步兵,但是骑兵的优势却发挥不出来,被压制在五十步外。双方箭来弹往的对射。步兵队伍不断有人中箭却没人到下,而清军清兵的队伍却越来越混乱,因为掌心雷的爆炸威力虽然不大,但响声却足以让前面的战马受惊。而中弹的清兵却没有步兵那么幸运,基本上一轮射击下来就有几十个清兵倒下去!

第012章 强人所难

格罗哈也是十分心惊,原本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双方刚接触他就知道这些人绝对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只是为什么他们的火枪那么远的射程,速度还那么快?还有那些掌心雷,这完全不是以往明军步兵依靠阵列对抗骑兵的打法。

“大人,骑兵!北方有骑兵!”就在格罗哈准备督促着骑兵拼死也要将对方的队形冲散的时候,一名亲兵指着正北方惊恐的喊道。

格罗哈抬眼望去却只是看到远处似乎有马蹄声,而且烟尘不小。那个方向正是这些莫名其妙的步兵来的方向。格罗哈不确定对方还有多少骑兵。经验告诉他至少有五六百人!

“撤退,暂时撤退!”看着后面紧紧盯着自己的杨鸿章几个人,再看看北方,格罗哈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不妙。

原本一个甲喇的清兵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从墙子岭入关以来除了围攻密云其他地方未曾损失多少,自己虽然分兵四面出击,自己可是亲自带领了两个牛录六百人,但围攻高阳两天不过损失了几十个人。杨鸿章等人的出现,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上百人。一场混战下来伤亡更加惨重。等到格罗哈跑出去四五里收拢队伍的时候发现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混战自己的队伍居然又损失了两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伤,这些人当中估计至少有一少半人失去了战斗力。五十名亲兵只剩下十几人,自己的战马也被火枪射中。剩下没受伤的士兵也个个心中胆颤,他们一向狂傲无比根本没有将明军队放在眼里,今天这个亏吃大了。格罗哈在心中不断庆幸自己撤离得快,要是等那支不明人数的骑兵赶过来怕是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格罗哈心有不甘,却不敢轻举妄动,准备在高阳十五里外外扎营,等探明高阳城这一波援军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看到清军狼狈逃跑,杨鸿章也是徒叹奈何,自己的人马太少了,要是再给他四五百人,或者将马高成和施琅都带过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将这一支清军骑兵队伍给全歼了。将自己身上的箭头一一拔下来,脱下来两层皮甲做了简单的包扎,杨鸿章一边安排人打扫战场,一边派人去后面查看情况。

原来张虎等人按照杨鸿章的吩咐在远处照看战马,眼看着杨鸿章等人陷入重围,灵机一动,在附近的树林里砍伐了不少树木拖在战马尾巴上,一人三马来回奔驰,造成千军万马纵横的假象。没想到这一招还真奏效。杨鸿章看着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这么个办法感叹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想来也是格罗哈被杨鸿章打蒙了这才慌不择路的逃跑。经过清点杨鸿章等人又收拢了至少一百匹战马和200多张弓和一万多羽箭。要是一般的明军将领有这样的收获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可杨鸿章却愁眉苦脸,因为为了准备这一场战斗,他给每个人准备了两身皮甲,还有大量的掌心雷。虽然爆炸的时候很热闹,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关键是这种东西在大明朝廷私人买卖是很困难的。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高阳城下。接下来去涿州还不知道会消耗多少弹药。

正在杨鸿章发呆的时候,高阳城的北门已经打开,孙承宗、县令王乐年带着剩下的四百多壮丁出来迎接。现在整个高阳城所有的人都将杨鸿章等人当做了英雄。尤其是孙承宗,他快步来到杨鸿章身边,先是长身作揖:“老夫替高阳父老乡亲感谢小将军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将军是那一镇人马?从何而来,将要何处?”

“呃……”杨鸿章看着眼前一脸疲惫、满头白发的老者,这位老人家和自己在青县遇到哪位长者可不一样,虽然疲惫但气度不凡。不过相同之处是他们都将自己当做了明军。

“这位将军,多谢你们出手救援击退建奴。这位是孙阁老……”王乐年一看杨鸿章光顾着自己居然没有正面回答孙承宗,连忙咳嗽几声为孙承宗做介绍。

“学生杭州杨鸿章见过孙阁老,见过这位大人……”杨鸿章于是只好将自己等人的身份来历说了一遍。孙承宗越听越是两眼放亮光。一面让知县安排杨鸿章手下人进城歇息,一面拉着杨鸿章进了高阳县衙。

一路上孙承宗听了杨鸿章的讲述也知道杨鸿章这两百来号人在海上辗转几万里也算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刚才跟清军对战很明显比自己刚组织起来的壮丁强大不少。

刚到县衙孙承宗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杨小兄弟能够在高阳停留几日协助老夫守住这高阳城。如今的局势你也应该清楚,岳托带人从东边一直到了沧州,然后是回军准备与多尔衮汇合,所以牵制住岳托的右路军也是间接支援卢大人啊。”

杨鸿章心说这老头坏得很,嘴里客气得实在让自己受不了,论年纪这老头怕是比自己的爷爷还要大一些,论地位他更加不敢接受。他连忙摆手:“阁老,可别这么说,学生姓杨名鸿章字石麟。不满阁老,我和手下这些人要是在海上遇到哪怕是几倍的敌人也绝不胆怯。不过这高阳县城城墙低矮且破损严重,兵器缺乏,兵源不足。先前的建奴是先被我带人冲击一阵打蒙了,然后骑兵拖着树干再吓唬一阵这才仓惶撤退的。等他醒悟过来或者等岳托的大军到来,莫说这高阳城,怕是保定府也守不住啊。”

“哎,石麟小兄弟啊,老夫也知道建奴势大。不过老夫今日看你和手下人应对自如,还有那火枪射程堪比建奴弓箭远,射速也是相当快,还有那掌心雷威力也是相当惊人。在旷野野战就能以区区两百人击退建奴两个牛录骑兵。如今进了城,有城墙做掩护还有几万高阳父老做后盾,就算真是岳托亲自帅军前来,想来也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们。”一旁的县令王乐年连忙帮腔。

杨鸿章白了他一眼,然后故作为难的说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今日这一战的皮甲和掌心雷等原本是为了去涿州准备的,在下可是变卖了大量的珍宝才从西洋人手中买来的。尤其是掌心雷,数量有限得很。别看我们有十几辆马车,上百匹马,现在也已经空空如也。在下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救人,要不然也不敢深入险境。所以想趁着两路建奴还没合围,赶到保定晚了可能就走不掉了。”

见到杨鸿章如此态度,孙承宗和王乐年先后沉默下来。很显然他们也是十分不适应杨鸿章的做事风格和聊天态度,换做一般的年轻人见了孙承宗怕兴奋激动之余一定会惟命是从。

再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说到底,如今高阳已经是四战之地,也是清军必须要拿下的地方。杨鸿章等人与他们无亲无故也不是军人,最主要的人家原本就是去接人的,强行将人家留下来还真是不妥。

不过孙承宗显然并不甘心。他在城墙上是目睹了杨鸿章等人战斗的,尤其是他带领的那个小队,差一点就直接将格罗哈干掉,那可真算得上是千军中取敌军主将的行为。如此勇猛绝不输一般的明军将军,更难的的是他曾经是秀才,孙承宗想到了卢象升,而眼前这个人还真的和卢象升有关系,他一双老眼在杨鸿章身上打量。

“这样吧,老夫连夜派人去保定府和卢大人取得联系,想来卢大人知道你的情况也一定会同意你留在高阳的。然后……老夫与王大人联名向朝廷奏请在此设营并举荐你为高阳守备军千总,统帅高阳所有兵马抗击建奴,你看如何?”

杨鸿章苦笑了一下,连连摇头。孙承宗顿时老脸就垮了下来。杨鸿章如此油盐不进显然超出了一般文人所谓的高傲。他强忍着怒火看着王乐年,那意思很明显,老夫还是要脸面要身份的,该你唱黑脸了。王乐年看看孙承宗,再看看杨鸿章,心说我的阁老大人啊,你堂堂帝师人家都不给面子,我一个小小知县说话哪里管用,难不成人家刚刚率领手下人救了高阳满城百姓,转眼我就要用朝廷律法压人么?王乐年从一见面就在很认真的观察杨鸿章,他虽然勇猛无比却不是那些军中丘八一样鲁莽,也不是一般的文人那么酸腐。对孙阁老表面敬重却似乎对朝廷律法毫不在乎。所以王乐年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看清楚杨鸿章其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也不说话,诺大的县衙针落可闻。尤其是孙承宗,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对杨鸿章是如此,对王乐年也是。最后还是杨鸿章受不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阁老,王大人,在下确实有困难。这样吧,今晚我再带人去城外一趟,将建奴再赶远一点,然后再将今日获得弓箭卖给你们。如何?”

“你……你……”孙承宗还没说话,王乐年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他真是没想到这个杨鸿章如此胆大,要不是因为他刚刚救了大家,早就命人拿下了。孙阁老好心推荐她为朝廷出力他不答应就算了,现在居然拿着缴获的兵器做起了买卖,要不是阁老说准备让他领兵,自己早就派人去问他要来了。

第013章 困守高阳

杨鸿章看了一眼正在生气的孙承宗,然后再转向王乐年:“王大人,这些弓箭可是我手下人拼了命击退建奴才缴获的,虽然没人阵亡却人人身上带伤。而且按照朝廷规矩,杀一个鞑子朝廷奖励10两白银或者官升一级。我和我的这些兄弟无意于做官,若是阁老和王大人能代表朝廷的话,不如先折现吧。不瞒你们说,我们在来的路上还在青县干掉了至少一个牛录的建奴骑兵,尸体都藏在官道的树林里,我们这些战马都是那一次抢来的。而为了备战我们可是花费了大量的银子购买粮草和火药,原本是想着到了涿州万一遇到建奴用得上。也多亏有了这些准备才有今日之侥幸。”

“这……”王乐年傻了,朝廷确实有这样的规矩,满清骑兵骁勇无比,能够一次战斗杀死四五百建奴骑兵,基本上都是万人大会战,而且是大胜了。朝廷这样的赏格并不算过分。而且如果撇开朝廷法度,杨鸿章的枪支弹药也的确是为了去涿州救人而准备的,如今人家为了救高阳而用掉了,让他们出点钱赔偿也不算过分。不过王乐年是朝廷命官而不是生意人,他当然不愿意跟杨鸿章做生意。

“好,所有的弓箭留下,这笔买卖我们做了。老夫也会派人去青县查看若是你所说为真,老夫一定上书朝廷为你请赏!”让王乐年和杨鸿章意外的是孙承宗在看到杨鸿章坚决不肯留下的态度之后,嘴角微微翘起然后似乎像是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

杨鸿章在稍微犹豫之后就立即让人清点弓箭,连同青县的收获,光是战弓就有五百多,再加上两万多的羽箭。自己好像很吃亏!他为了做好人自己随身的银两在沧州上岸的时候都快用光了,前路未卜,当然是收现银比较好。然后王乐年还想问杨鸿章购买燧发枪被断然拒绝了,气得王乐年差点命令手下人将杨鸿章拿下,后来一想,目前的情形好像自己的手下干不过杨鸿章。最后杨鸿章留下了几乎所有的战弓和羽箭,还有一部分掌心雷和一百套皮甲,高阳县东拼西凑了五千两白银。杨鸿章虽然不满意总比什么都捞不到强一点,于是准备带走全部的战马!

杨鸿章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当晚带着所有人骑着战马,每个人举着两个火把偷袭了一次格罗哈的临时营地,惊慌失措的格罗哈听到燧发枪声和掌心雷的爆炸声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跨上战马就跑,跑出去几里地还是心有余悸,找了块高地看到杨鸿章的队伍,让人简单的数了数,带着队伍直奔河间府投奔岳托去了。两百步兵他都奈何不了,现在起码有一千多骑兵,他可不想稀里糊涂送了命。

赶走了格罗哈,杨鸿章是准备带人连夜离开了高阳的,奈何孙承宗与王乐年再三挽留,杨鸿章决定在高阳逗留一个晚上。只是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准备带着人马继续前进的时候,高阳县衙门口夏冬伟正笑盈盈的站在哪里,身后还有两百多身经百战的明军骑兵。等杨鸿章问仔细才知道原来卢象升已经到了保定府,孙承宗更是连夜派人去联络,然后点名要求留下杨鸿章。卢象升这是派了两百骑兵和30名斥候作为保护孙承宗和支持杨鸿章守卫高阳的大力支持。如果来的是别人杨鸿章可以不予理睬,但夏冬伟不仅仅是卢象升的外甥,还是杨鸿章未来的大舅哥。他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清军入关的时候朝廷就决定夺情起复卢象升。卢象升自然第一时间安排家人回常州。夏燕父亲和大哥夏春伟已经早就离开估计块过黄河了。夏冬伟是留下来准备跟着卢象升建功立业的。

继续北上去接人的借口没有了。然后夏冬伟拿出了卢象升的亲笔书信,卢象升先是表扬了杨鸿章一番,尤其是对朝廷示警,虽然并没有什么用。然后话锋一转表示他从夏燕哪里了解到了杨鸿章这一年来在海上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的同时希望能够为国出力。最起码也要保护好孙承宗。

这些是卢象升在书信里说的,还有就是夏冬伟的口述了,在口述中,王乐年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小人,因为在他写给卢象升的书信中,直接点出来杨鸿章聚众数百人,火枪无数,战马无数,还有大量的掌心雷。这样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出现在北直隶是任何朝廷官员都无法坐视不理的。考虑到杨鸿章有恩于高阳,作为高阳父母官,他的底线是杨鸿章可以带走手下两百号人,但那些北直隶本地难民和所有的武器必须留下。

听到这里杨鸿章差点笑出来,他直接替夏冬伟说出了后面的话,孙阁老一定在信中对我大加赞赏,是难一见的人才,不报销朝廷得是在太可惜了……当然卢象升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杨鸿章在杭州就是因为太高调,所以被巡抚黄道周惦记,如今被孙阁老与直线王乐年惦记,升为宣大总督的他也很为,不好从中说项,那意思还是最好听王乐年的留下来,不然只能去大海上做海盗了。

夏冬伟看到杨鸿章一脸委屈的样子却是很意外:“燕子来信说了你的经历,舅父认为你完全可以趁这次建奴闯关的机会大展身手,在高阳有孙阁老的支持你还担心什么?”

杨鸿章没有回答夏冬伟,心里却再说,我的傻舅子啊,树大招风你不知道吗,高阳正是因为有孙阁老才会在将来可能被多尔衮、岳托重点照顾啊。不过杨鸿章也知道王乐年这家伙可不只是说说玩的,这些读书人一旦战事结束一定会第一时间上书朝廷。和黄道周的猜测比起来,王乐年可是眼见为实的。自己对高阳的那点恩情绝对抵消不了他的正义凌然。

当杨鸿章黑着脸来到高阳县衙的时候,孙承宗笑意盈盈地端坐上位,高阳县令王乐年则略带愧色地站在一旁。见到一老一少如此,杨鸿章也就开门见山:“高阳人少墙低,根本不适合固守,而此次建奴兵分两路,保定府必定是主战场。一旦多尔衮左路军进攻不利,岳托的右路军必定回师增援,高阳是必争之地。到时候十几万大军鏖战,清军骑兵搂草打兔子顺手就能灭了高阳。所以两位大人,学生还是建议尽早撤出高阳。就算是要抵抗建奴,也应该去河间那种府城。那里有朝廷的粮仓,可为大部队提供粮草,也可以为朝廷赈济灾民提供粮食……”

听着杨鸿章侃侃而谈,孙承宗频频点头,末了见杨鸿章用眼睛白了他一眼只好干咳一下说道:“建奴犯境老夫年事已高于国于朝廷无能为力,唯有死守高阳。两位当尽心尽力抵御建奴,若事真不可为两位弃城而去便是。”

闻言杨鸿章撇撇嘴不置可否,一旁的王乐年则连忙抢话道:“阁老何出此言,乐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定当与阁老同往与高阳同在!”

面对两人再次表明心迹,杨鸿章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既然鸿章留下来自然有些事情要先说好……”杨鸿章于是将自己的打算和两位说了一遍,然后提出来自己必须对高阳守备军拥有绝对的指挥权,在清军再次围攻高阳之前,高阳县衙必须全力配合进行城防加固。孙承宗和王乐年自然一口应承。

于是整个高阳再次被动员,或许是处于愧疚又或许因为是当地父母官的缘故,王乐年对于杨鸿章的许多看起来过分要求表现得十分配合。完全没有这个时代文官的傲慢。县衙皂隶被分成了几拨玩去高阳县城周边的村镇购买粮食、石灰、火药、竹子等等。杨鸿章原本是想让夏冬伟带着几个人去沧州从海路回浙江的,结果这位比杨鸿章还要小一岁的大舅哥却一脸兴奋地说要留下来协助杨鸿章守城,而且他十分自信,认为杨鸿章的武艺不如他,关键时候还能帮忙,当然最重要的是舅舅派来的两百多骑兵有他努力争取的功劳。而且他信誓旦旦的说要是担心打仗早就跟着父亲和兄长回去了,留下来就是要找机会建功立业的。杨鸿章无语只能由着他去。

孙承宗不愧是曾经督师辽东的大学士长期跟清军对抗的人,听完杨鸿章的守城计划之后老人家雷厉风行,短短两天时间已经再次募集了两千壮丁。并且集中了全高阳的铁匠紧急赶制造了三千支羽箭,加上原本的库存和杨鸿章留下的倒是有两万五千羽箭了。原本破败不堪的城墙也正在组织人修缮。最让杨鸿章敬佩的是在此期间孙承宗拿出了几乎全部家资交给了王乐年派人从附近的村镇大量采购粮食。弄得杨鸿章都不好意思继续压榨他了。

既然答应了卢象升和孙承宗,杨鸿章自然也不能坐在高阳城里等死,他让五十名天雄军斥候分成10组,然后将张虎等人补充进去然后每组又派了五人带上燧发枪和掌心雷。杨鸿章心思就是让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斥候训练新斥候。10个10人组被轮流洒了出去,被要求严密监控高阳方圆三十里的清军、明军和其他任何异常情况。原本那些高傲的天雄军斥候是十分不情愿出门带拖油瓶的,当杨鸿章给他们每组发了一个千里眼和一只怀表之后就屁颠屁颠带着人出发了。

第014章 抽空劫掠

高阳城新兵的训练则直接交给卢象升派来的两个百夫长,杨鸿章有心按照和谐时代的陆军操练,但和时间不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自己从杭州带来的手下人学会骑射以及让所有的战马尽快适应燧发枪和掌心雷的响声。至于新招募的壮丁,短时间只要能够熟悉巡逻,能够射弓、给燧发枪装弹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孙承宗答应了军队完全让杨鸿章训练指挥的承诺。其实他也是想看看杨鸿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因为到目前为止杨鸿章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傲慢的年轻人了。如果孙承宗没有见过杨鸿章的战斗一定只是当他是一名普通的读书人的天性,但卢象升的回信中也说起了这家伙靠着几十个家奴就能从红毛人手中抢夺海船并且纵横几万里穿越西洋人的重重封锁顺利回到大明。如果杨鸿章真有那样的本事,那高阳有福,大明有福了!

在孙承宗和知县县令王乐年的号召下,整个高阳城算是全部动员起来了。而最辛苦的人不是杨鸿章,而是王乐年。因为杨鸿章还给他派了一个督造工事的任务。什么是工事,孙承宗也没听说过,只是吩咐王乐年按照杨鸿章的交代去办即可。

然后王乐年就在民夫和工匠们疑惑的眼神中带领着五千人在四个城门外开始挖坑然后在坑的上面浇筑出一个个大小不同的据杨鸿章所说的水泥方块。浇筑啊,水泥啊,竹筋啊都是王乐年第一次听说。尤其是关于水泥的配方,黏土、石灰和石膏之间的比例不好掌握。每次浇筑完成之后还需要什么养护……

不过三天后孙承宗登上城墙看到初具规模的工事的时候赞叹不已。身经百战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水泥墩子对于全部是骑兵的清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王乐年可是知道孙承宗曾经是蓟辽总督,亲手打造出了关宁锦防线。既然他都说好,那自己这几天也就没白辛苦。其实杨鸿章也是在苦笑,要是清军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宁愿将水泥用来修建城墙的。尽管类似于混泥土的水泥强度不怎么样但加上竹网之后比普通的夯土城墙可是要坚实得多。

杨鸿章给王乐年的任务其实也简单就是利用木材板做模具将做好的大小不一的水泥预制板不规则的埋设在城墙外三百步以内的空地上。这些东西不是做掩体而是当拒马用的。固定且不规则排列的水泥墩子可以减缓清军骑兵的速度也让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队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些拒马一般的刀剑难以一下砍断,也不好移动,也无法烧毁。如果清军放弃骑射,选择下马步战或者采用攻城器械,这些水泥墩子就会成为攻城器械前进路上的障碍。

斥候每天都会带回来消息,不过大部分都是关于流民的。岳托自从墙子岭入关以来就立即分散队伍力求用最快的速度劫掠,然后跟后出发从青山关入关的多尔衮部队会合与前来堵截的明军会战。河间府是斥候重点关注的,但是自从杨鸿章再次回到高阳之后就一直没有大规模的军队进出,想来岳托一定是带着人去山东了。

不过第四天的晚上,一组大胆的斥候带来消息,大量装载着物资的车辆正从肃宁往东北方向去。想来应该是岳托攻陷河间府然后大量物资从河间出发了,然后杨鸿章就不顾孙承宗的劝阻带着手下临时拼凑出来的五百骑兵出发了。

沿着白洋淀南线一直急行军了两个时辰后终于追上了清军的运输队。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整个运输队居然选择了在野外扎营。由于事先有斥候的情报,杨鸿章等人靠近之后不再隐藏踪迹直接冲了上去。清军显然也是十分警觉,在杨鸿章等人尚未靠近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骑兵冲了出来,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刚刚接受训练的四百多端枪齐射的杨家军。砰砰砰,密集的枪声之后,迎面冲过来的清军骑兵一百多人就只剩下了半数。然后当他们看到杨鸿章的骑兵规模的时候选择了退回去。然后是将近两百的步兵列队堵在简单的寨墙后面。

杨鸿章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让队伍停下来,没有燧发枪的继续在马上保护两侧,中间的几百下马人分列三排选择步战。毕竟战马还不是很熟悉燧发枪和掌心雷的响声。

当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对面的清军终于慌了,他们以往遇到的明军火枪队绝对没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关键是同样是步兵,清军的弓箭根本就到不了敌人跟前。两百多杆燧发枪齐射的响声就足以震慑任何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将士!

大约又是三轮射击之后,对面的清军已经十分混乱、溃不成军。就在杨鸿章以为对方即将崩溃的时候。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溃散的清军骑兵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冲锋,也没有选择原地骑射。而是每个人手中都押着一个人。

就听得对面一人用汉语喊道:“对面的明狗立即停手并且离开,否则你们每次发射我们就杀一批俘虏。一直到杀光为止!”那人说完咧着嘴,眼睛里却露出凶光,显然为自己的这一举动很是得意。

“……”杨鸿章顺着闪烁的火光看过去,那些被清军骑兵押着的全部是汉人,但从服装来看明显只是普通百姓。这时候一名斥候来到杨鸿章跟前说他们侦察到的情况里确实有将近千人的百姓。劫掠人口也是清军破关的一大目的之一。所以一个运输队里有大量的明朝百姓是很正常的。斥候才没有特别说明。杨鸿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随即下令所有的燧发枪手装填弹药,然后回去与自己的战马汇合。

对面的清军见到自己的办法有效不禁心中大喜。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整合好队伍的五百骑兵迅速地冲破了临时寨墙,弓箭与燧发枪一起射击。明军所有的骑兵毫无顾忌的朝着清军骑兵和人质以及溃散的步兵开始了无差别的攻击!

清军骑兵见状杀心大起毫不犹豫地朝着身旁的明人身上砍去。很显然这些奇兵试图用血腥的场面震慑来犯的敌人。一时间血肉横飞。

杨鸿章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然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的百姓蚕丝,于是拼命催促胯下战马,一马当先地冲入了清军骑兵队伍当中,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掌心雷扔了出去。早已得到命令的其他人也是如法炮制,顿时先前那清军骑兵所在的位置被炸出来一个个的大坑。五六十名骑兵瞬间就丧命当场。而他们手中的人质也早已掉在地上被战马踩碎。

然后更多的骑兵冲入了清军临时营地,对那些试图反抗的步兵展开了屠杀。眼看着自己人用明人百姓做挡箭牌的威胁不管用,那些步兵也知道大难临头。有大部分选择了跪地求饶。不过怒火中烧的杨鸿章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杨鸿章身后的所有人也没有要放过这些俘虏的打算,因为九在刚才他们还用无辜的百姓做挡箭牌。将近三百颗人头被割下来装进马车带回高阳。

尽管有至少五十名难民无辜惨死,还有十几人在与清军的正面交锋中失去生命,三十多人被弓箭所伤、但和战果比起来不值一提。

杨鸿章终于尝到了优秀斥候的好处,这一次他自己都觉得欺侮人,清军一百多骑兵和两百的押运队伍被袭击,除了三人被生擒外全部被射杀。解救了至少一千多即将沦为满人奴隶的普通百姓,粗略一统计截获粮食三千石,丝绸、布匹、冬衣、生铁五大车。还有杨鸿章急需的火药一大车。显然这是河间府库的库存,是岳托正在组织人力王北方运输他们的收获。至于白银,除了承诺出战的骑兵每人分三两,发现敌人的斥候每人五两之外全部被他储存起来用来购买战备物资。这让所有参战的人个个眉开眼笑。唯独夏冬伟苦着脸,一方面他还没有适应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尤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杨秀才在面对清军用百姓做威胁时的果断狠辣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事后得知牺牲了50人却解救了千人杨鸿章的决定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但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尤其是手无寸铁的人被当场斩杀让他也意识到战场并不那么好玩。

事实上当那些百姓得知高阳的明军解救了他们之后也是一个激动不已,对于他们来说,背井离乡不可怕,可怕的是此去可能就永远回不了大明。他们中很多人在河间城被攻破之前就有家中的青壮年逃离了河间,如果他们就此被清军俘虏成为奴隶那将再也没有机会和那些先期离开的人团聚!所以他们对杨鸿章和他的手下人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就在众人准备带上财物品和解救的百姓返回高阳的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两名男子,其中年长的一位大约四十来岁,他经过士兵的指点来到了杨鸿章跟前先是躬身行礼。杨鸿章不是第一次救人,也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繁琐礼节,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耕田百姓。

“不知将军是那镇人吗,你们总兵可在附近。我有重要情报。”中年男子行礼之后迫不及待地说道。

第015章 救个大官

杨鸿章还没说话,一旁的杨胜不耐烦了:“我说这位老爷,这黑灯瞎火,你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行不行。我们从高阳而来,一路急行,这回去还要带上这么多东西起码得四五个时辰呢。要是路上遇到大股清军就完蛋了。就算我们骑马没事,那深厚的老百姓铁定要再次成为俘虏的。我说你不会是清军的奸细想要拖住我们吧?”

“放肆,家父乃河间……”中年男子身旁的年轻人显然受不了杨胜这种无理行为,不过就在他即将道出自己父亲身份的时候被中年男子及时制止了。

见状杨鸿章也制止了想要继续表现的杨胜,而是将来人让到一个僻静处看看这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小将军,岳托三日前攻陷河间之后并没有立即带走大量粮食,也没有在河间府留下足够的守军。正是我朝廷大军夺回河间的大好时间。还请小将军转告你家总兵要尽快。不然都能岳托布置到位就来不及了。”中年人一副焦急的模样。

“这位大叔,你说岳托是三日前攻陷河间的?那现在河间城内清军驻守大约有多少人”杨鸿章虽然从斥候的情报中大致了解到河间被攻陷的时间,但眼前这位应该是知道更多内情的,于是态度认真起来。

“总不会超过两千步骑。”中年人赶紧回答。见到杨鸿章似乎不相信,于是又补充道,“当日岳托率领总计不超过六千骑兵攻击河间府,河间守军抵抗了两日后部分逃散部分投降。这当中建奴的伤亡也不小,尤其是城门争夺战的时候,至少两三百建奴骑兵被滚木砸死。后来有人看到至少有四千骑兵往南门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建奴去掉攻城损失的人手加上投降的明军步骑总数当不会超过两千,甚至会更少。所以还请小将军将河间的情况立即报告给你家总兵,夺回河间就在这几天最好。要不然建奴劫掠到财物都会陆续集中到河间来,那样河间的守军就会陆续增加。”

“嘿嘿,老头,还说你不是奸细。建奴的兵力分布你怎么那么清楚?你不是做了俘虏吗,怎么知道建奴的兵马调动?莫不是建奴故意让你们离开河间然后引诱朝廷军队前往,然后在来个里应外合啊?”一旁的杨胜还是没有忍住,因为这家伙的言语当中破绽太多了。见到杨鸿章沉默不语,杨胜于是催促道,“三少爷,我们赶紧走吧。这地方虽然离开河间很远,但难保东面会有建奴的军队,早日回到高阳才安心。你看这些财货还有那些百姓都经不折腾了。我们自己人也真疼半夜了,战马也吃不消了,遇到建奴真的就没有闲钱的战斗力。”

杨鸿章闻言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后面见到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就下令队伍返回,毕竟杨胜的担心也很有道理。五百骑兵连夜奔袭,那是因为有一直不知道数量的运输队在钱昂等待。如今经过战斗,有损失也有收获,已经到了人哭玛法的地步,就算遇到同等数量的清军也不好说最后的结果。

这下可急坏了那中年人,跟在杨鸿章的战马身旁一路小跑一边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小将军,你一定要及时将河间的情报告诉你家总兵啊。岳托应该是带人去山东劫掠了,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一定会返回河间。一定要在吃之前夺回河间啊!”

杨鸿章如果是一镇总兵哪怕是副福将或者参将,得知河间的情况叶铿会考虑立即夺回河间然后据城死守或许真的能够从战略上极大程度上牵制清军的劫掠。然而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民壮头领,手下临时拼凑的五百人偷袭运输队还行,去攻城那是找死。

所以尽管这中年男人将河间说得唾手可得,杨鸿章却丝毫没有心动!量力而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是最明智的。

眼看着杨鸿章无动于衷,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那中年人也是发狠了,扯住杨鸿章战马的缰绳,身子横在了路中央:“小将军,停下,快停下!老夫,老夫是河间知府向思问!求求你了,小将军。河间府至少还有上万百姓被羁押。还有几万石粮食囤积在哪里,这些不能白白便宜了建奴啊。不然如此下去建奴只会越来越强大的!小将军……”

闻言杨鸿章愣住了,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如果此人便是被攻陷的河间府知府的话这么着急想要求朝廷军队夺回河间是可理解的。毕竟武将丧师文官失地都是重罪。文官多半在城破之际以身殉国或者溜之大吉,前者朝廷不但不会治理罪,还会加以抚恤。逃跑了的抓回来难免受苦,但也要抓住的到人才行。而向思问这样先被清军俘虏,然后又被自己人解救的最为尴尬。以死全节没机会了,逃跑隐姓埋名也不可能。

旁边的杨胜再次哈哈大笑:“老头,你说你就是河间知府?狗官何以成为建奴的俘虏,混在百姓当中。真给读书人丢脸。”

闻言向思问一脸惭愧,不过见到杨鸿章终于肯停下来,连忙在自己的包袱中一阵捣鼓,最后竟然真的拿出来一个鲜红的大印!

杨鸿章和那年轻人则同时横了杨胜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闭上你的乌鸦嘴。杨胜讨了个没趣缩了缩脖子退到后面去了。杨鸿章则连忙跳下马来,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那些迂腐的什么必须以死殉国之类的没感觉。蓟州镇一个镇的兵马连岳托的几天也阻挡不了,有的甚至王芬而逃,关宁铁骑在多尔衮面前也吃可大亏。甚至连宣大总督卢象升也不是清军的对手。杨鸿章也不觉得向思问一个文官在面对六七千气势汹汹势在必得清军骑兵能有什么作为。杨鸿章更加不是卫道士不会对这样的父母官有什么苛求或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杨鸿章下的马来绕着向思问转了一圈,确认他应该无大碍之后便问道:“大人还有公子可骑得马?”

“自是无碍,不过夺回河间的事情……”向思问看了站在一旁的杨胜欲言又止。很显然他觉得杨鸿章能够如此对待自己已经很侥幸,只是旁边这家伙刻不怎么友善。

“大人先随我去高阳吧,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杨胜,你去给大人准备两匹马。”

杨胜很快给两人前来马匹,脸上却依旧一脸的不快,显然对这个失去了自己领土的知府大人没什么好感。连同他十几岁的儿子也没好脸色。杨鸿章见状只好让他闪到后面去,然后在向思问惊讶的目光中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闻杨鸿章也只是被孙阁老抓来的壮丁只好尝尝地叹了一口。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从河间守军溃散的那一刻开始,周围除了保定府哪里还有军队能够夺回河间。这也是岳托为什么如此大胆只留下两千人驻守的原因所在。

而杨鸿章也从向思问的简单描述中了解到,河间府官员也不是毫无抵抗,只是战斗力相差实在太大,在坚持了两天,官兵伤亡过半之后清军的伤亡却不过百人。向思问原本也是有过以死殉国的,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四十有二的向思问十年前丧妻然后几个小妾也莫名死亡居然一直没有续弦更不用说纳妾了。这倒是让杨鸿章觉得惊奇,。按理说正四品文官在北京城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河间府那也算得上地方要员了。当是提亲的人踏破门槛才对。不过从向思问儿子的表情来看这事情自然不会有假。想来应该是个勤于公务且深爱妻子的男人。

当然真正让杨鸿章能够接受向思问的还是他急切的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得知自己的身份后还依然肯跟随自己去高阳。要知道孙承宗虽然是退休老干部,见了他这河间知府说不得也会上述朝廷参奏。

看着三百多颗新增加的清兵头颅,孙承宗也是感慨万千。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啊。前后几天功夫斩杀的清兵居然达到了千人。而向思问和他年幼的儿子看到堆积如山的老鼠辫子头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再一打听,居然是杨鸿章带着区区几百人分三次完成的。如果大明朝廷军队有如此战斗力哪里还轮得到清军来关内撒野,早就十万精锐灭了女真和蒙古。而向公子似乎对高阳城外那参差排列石头墩子很感兴趣。

当然让孙承宗意外的还有向思问的到来,正如杨鸿章想的那样,孙承宗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对于这种丧失了自己领地的父母没有什么好颜色,最后还是杨鸿章帮着说了许多好话,孙承宗才算是勉强接纳了向思问。相对来说王乐年就表现得更加友善,或许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杨鸿章的横空出世,高阳县城怕是早就被格罗哈带着六百清军骑兵攻陷了。河间府可是面对六七千清军骑兵。王乐年可没有孙承宗那种必死的决心,所以他很能够理解向思问。即便如此向思问还是担惊受怕的,到了高阳之后除了跟在也杨鸿章身后哪里也不去。他害怕孙承宗和王乐年私底下会向朝廷写奏章将自己描述成那种望风而逃的官员,那到时候自己自己怕是永远返不了身来了。所以他对于当初坚持让他来高阳的杨鸿章多少有点埋怨,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就算不来孙承宗与王乐年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第016章 将相不和

接下来的三天比较安静,高阳周边几乎没有清军行动。一直到天使的到来彻底打破高阳的平静。前来高阳宣旨是司礼监秉礼太监高坑,相当年轻,却地位不低让孙承宗等人都不敢轻视。王乐年、杨鸿章等人则都被要求到孙府接旨。众人一通忙活之后跪伏在地,就听高坑尖着嗓子大声宣读。而圣旨的内容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先是擢孙承宗为中极殿大学士领兵部尚书,圣旨到日即可入京。宣读完毕之后高坑立即上千扶起孙承宗,高坑脸上一脸的笑容,显然是早就知道圣旨的内容,一打听,高阳北面的战事果然彻底糜烂。先是卢象升领天雄军和保定镇、大同镇兵马在涿州与多尔衮对峙。几番交战败多胜少,而关宁铁骑额千里驰援来到固安之后却按兵不动,结果被多尔衮偷袭,损失惨重。皇帝朱由检这次招孙承宗入京显然是想让他替代卢象升的。高坑也毫不避讳地说皇上是因为见到孙阁老的捷报才突然决定的。内阁的几位辅臣都力主孙承宗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高坑此次前来的另外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查验战果,只要战果属实,就立即敦请孙承宗入京。显然包括高坑在内的北京城的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孙承宗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扯谎,而且现在的局势太需要这样的局部胜利来鼓舞人心,所以孙承宗作为胜利者有必要进京一趟再出京。

第二个轮到杨鸿章,杨鸿章十分不情愿地跪伏在地听的很认真,只是圣旨似乎有点长,圣旨上却洋洋洒洒写一大篇,其中包括孙承宗、王乐年甚至夏冬伟都不甚了解的长江口海战,皇帝朱由检对杨鸿章虚张声势打草惊蛇的做法大加赞赏,对上海城外的及时增援和战果也感到意外。总之一句话,皇上很开心,朝中大臣们很期待杨鸿章有所作为!而在孙承宗等人看来这杨鸿章早就简在帝心了。然后来到直隶后三战三捷。朝廷为表彰杨鸿章以往的功劳,授杨鸿章为从五品武略将军,着孙承宗、杨鸿章等人立即组建高阳守备营,由杨鸿章统帅就地组织抵抗建奴,牵制建奴。其余各级将官由孙承宗酌情选拔后报备朝廷。

对于这个早就期待而且也是预料之中的决定,高阳上下一片欢腾,总算这支主要是民壮组成的队伍正式成军。而且杨鸿章也因为前几次歼灭清军骑兵被朝廷赏识也算是安抚了杨鸿章手下人。

相对而言高阳知县王乐年则升为兵科给事中只能是略微有褒奖,当然比起高阳一个小县城,王乐年的新差遣是可以经常参与朝议见到皇上的,暂时留任高阳协同作战,待战事结束后入京。

毫无疑问,除了杨鸿章外,孙承宗的重新起复和王乐年的升官都和杨鸿章等人来到直隶后那一千多颗清兵人头有关。杨鸿章也没想到自己瞎打瞎闹还能让孙承宗重新入阁。想到孙承宗即将离开高阳,只要是进入了北京城就相对安全,即使将来再出京城也是有重兵保护的,大明的历史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到来而终于有所改变杨鸿章暂时松了一口气。

向思问没有出现在现场,而是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和几位当事人比起来他更加的紧张。幸好圣旨里也没有提及他,说明孙承宗与王乐年都是厚道人,并没有将河间失守以及向思问人在高阳的事情上报朝廷。朝廷使者的到来对于孙承宗、王乐年甚至向思问来说都是好消息。但是对于杨鸿章来说只能是喜忧参半。自己能够有一官半职也能将自己手下掌握的兵器、战马合法化。但京城周边的战事,显然不容乐观。一个多尔衮就让卢象升、高起潜头疼不已,若是岳托南归……事实上随着战事的焦灼,岳托与多尔衮会师是必然的。而高阳则是岳托行军的必然路线!

其实无论是从圣旨内容还是从孙承宗的即将离开,都为杨鸿章暂时离开高阳转战他处提供了机会。因为孙承宗的离开必定会动摇高阳上下死守到底的决心,尤其是文官王乐年。而圣旨上也只是要求杨鸿章组织军队抵抗、牵制!没说过要死守高阳!但是如何找机会离开,又去哪里?

在高坑的再三催促下,孙承宗不得不连夜动身。原本孙承宗想只身跟着高坑的卫队入京的,王乐年和杨鸿章自然不干。最后孙承宗只能怪带着五十名亲兵,将剩下的家丁和亲兵交给了杨鸿章,再三叮嘱两人好好驻守高阳。

事实上没等王乐年与杨鸿章两人好好谈谈,向思问再次急不可耐的提出来偷袭河间并且驻守河间的计划。其实纯粹从武将的角度,杨鸿章是赞成向思问的。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孙承宗的死守高阳的战略。那时候孙承宗认为自己年事已高,誓与高阳共存亡很正常。就算现在去问孙承宗,说不定他也不坚持让王乐年与杨鸿章死守高阳了,因为站的角度不一样。

但王乐年显然不愿意就此放弃高阳或者说还和以往孙承宗在一样放弃自己的权力。他在高阳做五年知县了,若不是杨鸿章这几次胜利他怕是要老死人在知县位置上了。朝廷使者前脚走,他后脚就逃离高阳岂不是作死,政治前途几乎就此终结了。所以王乐年坚决不同意放弃高阳,尽管他的内心也不一定愿意坚守高阳,大必须摆出一个姿态来,这样的争吵自然不欢而散。

向思问自然不会放弃游说杨鸿章,他看到了杨鸿章的动摇,也相信杨鸿章知道河间的战略地位远不是高阳能比的。杨鸿章也只是笑而不语,作为朝廷刚刚任命的高阳守备他就算是离开也需要一个好时机。

果然从孙承宗离开的第二天,王乐年就完全改变了态度,将自己当做了高阳的主事人。原本明朝就是以文御武,现在他是正六品文官,实职差遣还是知县,杨鸿章不过是从五品的散官。所以从防御工事的修筑到军队的训练王乐年都一一过问。杨鸿章也是有苦难言,凡事有利有弊啊。原本以为孙承宗的离开,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但是这个王乐年显然不是一个愿意安静配合的主,尤其是当他需要表现得更加坚定地固守高阳的时候,更要命的是他是地头蛇!

高阳将相不和的情况在杨鸿章的刻意淡化之下并没有引起下面人的强烈反响。两人明面上的争执是在孙承宗离开后第三天,从北面逃过来大量的难民。关于是否让难民入城的问题上,王乐年与杨鸿章各执一词,王乐年认为自己是一地父母官,这些难民都是大明的百姓,现在高阳储备粮食还能供应认为应该接纳难民。

杨鸿章则坚持认为高阳旦夕不保,这些难民已经无家可归,不如让他们直接逃难去河南或者山西。免得不了几日又要面临清军的劫掠。

由于杨鸿章不太坚持,第一次争执王乐年取得了胜利。不过随着难民的不断增加,每日的粮食开销不断增加,眼看着有坐吃山空的危险。而更加让王乐年头疼的是这些难民入城之前几乎一无所有。高阳县城由于没有清军劫掠相当安宁。于是一些不安分的难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每日处理这些杂务占据王乐年许多时间。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四五天,一直到这天从北面过来一群大约千余人的难民,就在王乐年纠结是否要让他们进城的时候,这些人却绕开了高阳继续往南走。杨鸿章见到这种奇怪现象连忙派人去城外找人查问。得到的答复是北面的安州已经被清军攻陷。卢象升在涿州战败,退守保定了。多尔衮大军紧追不舍,攻陷安州只是顺手为之。高阳的气氛顿时再次紧张起来。

果然第二天下午就有三千多清军骑兵出现在高阳城北。向思问、王乐年和杨鸿章三人第一时间登上城墙,看着对面地动山摇、烟尘滚滚的架势三人没有一个人轻松得起来。尤其是向思,对于清军骑兵的攻击力他是深有体会的。高阳县城的城墙还不如河间。向思问先看看王乐年,再看看杨鸿章,居然可耻地想着等下怎么开溜,转念又觉得释然了,杨鸿章是对的,孙承宗和王乐年又死守高阳的动力,但是杨鸿章没有,他向思问就更加没必要搭上这条老命,所以他就寻思着一定要找个机会离开高阳!作为一个知府和一名旁观者,王乐年和杨鸿章的分歧他看的非常清楚,也知道杨鸿章肯定争不过王乐年。

所以在向思问看来如果要离开高阳当然最好是能够拉着杨鸿章一起走,他觉得杨鸿章这些人虽然少,但是战斗力强悍,在这个乱世是保命的关键所在。万一真的逮住机会偷袭河间成功他就能继续做河间知府甚至更上层楼。

第017章 再战高阳

大清肃清王爱新觉罗豪格最近很郁闷,本次南征统帅是睿亲王多尔衮,右路军统帅是贝勒岳托。他这位英勇善战的肃清王却只能在多尔衮身边做个小兵。或许是多尔衮有意压制他,前几次与明军作战,豪格都没有得到独领一军的机会。眼看着卢象升的天雄军败退,关宁铁骑被打残,这大明京畿附近几乎就没有抵抗的力量了。

原本清军的主要目的也是劫掠,就算没仗打还可以尽情劫掠。可是岳托自从入关之后就撒开腿一直往南往南,现在怕是山东都被他抢光了,难不成自己去河南去江南劫掠不成?终于准备围攻保定了,多尔衮给豪格派了任务,那就是打通保定到河间的通道。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豪格接受了,结果多尔衮似乎不放心又派来一个鳌拜。自己堂堂亲王还真不好意思跟一个张精抢功劳,逢战鳌拜总是第一个请战,结果这一路上大部分县城都是望风而降,豪格自己的宝刀几乎没出鞘就来到了高阳。

多尔衮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高阳不好打,多带点人,小心一点。因为那里有孙承宗。豪格不觉得一个老得不知道还能走路的人无兵无权能对大请精锐骑兵造成什么困难。正如他猜想的那样,虽然高阳出人意料的有明军把守,但那旗帜上写的可不是孙字,汉字孙他认识!明人注重形式,从旗帜就可以断定高阳领兵的不是孙承宗,孙承宗不在高阳,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当豪格来到高阳北门不到一里之地的时候却被高阳城外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墩子吸引。因为实在太多太突兀了!

鳌拜自然第一个站出来请战,豪格无趣地摆摆手示意他随便。鳌拜于是带着一千余人离开大队伍靠近高阳。几乎所有的清兵对高阳城外那些奇怪的石头都觉得好奇,不过等他们慢慢地靠近仔细查看之后发现确实只是一些石头墩子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鳌拜则比普通人谨慎得多,他跳下马来到一个水泥墩子旁边站定,先是用刀背敲了敲,发现比较硬。再用脚踹了踹,似乎也无法破坏这些看起来是泥糊起来的东西。然后弯下腰试图用双手将石墩子抓起来,结果也失败了。鳌拜不甘心,又招手叫来两人,三人站定一起用力,依旧没有办法将这个看起来并不大而且明显是新作的泥墩子挪动分毫。几次尝试后,鳌拜就放弃了。

这时候他似乎也明白了明人在城墙外面白这些东西是有目的,恐怕唯一的目的就是当拒马用,而且看起来似乎比木头做的拒马更耐火。想到此,鳌拜还是让人点了火把尝试,结果自然是失望的。鳌拜还要想前往护城河边上那个更大的墩子去查看被手下人拉住了,毕竟那里已经进入了弓箭和火枪的射程。万一明军城墙上有一个神射手就肯定要出事。

鳌拜再次抬头看着琳琅满目的泥墩子,仔细思量着战马绕开这些墩子的难度,良久,他决定还是让手下人骑马攻击高阳北门。毕竟高阳的城墙并不高,如果有战马的抵消,清军的骑射威力会增加很多。

随着越来越多的清军骑兵进入水泥墩子阵,城墙上的守军包括杨鸿章在内都开始紧张起来。毕竟之前的三次与清军正面交锋,一次利用树林的掩护打伏击,一次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半夜偷袭。在高阳北门的那一场战斗则是利用清军对自己的不熟悉以及燧发枪与掌心雷的巨大威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水泥墩子的存在虽然打断了清军骑兵如滚滚洪流一样冲击城门,但毕竟对方人数众多,而且个个精于骑射。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随着清军慢慢地进入那些用于标记距离的书泥墩子。高阳城墙上200名火枪手双手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枪,等待发射的命令。

“开火!”杨鸿章选在清军骑兵伸手准备的时候下令开火,这个时候的面积最大,防御最松懈!

砰砰砰,200燧发枪齐射,然后是第二轮!砰砰砰!由于水泥墩子的阻碍,能够站在第一排面对明军火枪的清兵并没有以往那么多。但同样的他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两三支火枪手的射击,两轮射击下来。能够站在第一排的除了战马已经没几个人了。

见状鳌拜大惊。虽然第一波攻击是明军抢先,但这样高的命中率确实让习惯了辽东那些十发中一的烧火棍的清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然让鳌拜更加吃惊的是明军火枪的射程。清军骑兵几乎是刚进入弓箭的射程,对方就开火。也就说说火枪的射程远于弓箭。而且两轮都是齐射,显然是同一拨人进行两次射击。也就说城墙上明军守军可能数量不多,但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鳌拜虽然勇猛,但却不是莽夫。他知道想要压制对方的办法就是人数比对方多,速度比对方快。鳌拜对自己手下的人弓箭水平很自信。但是因为墩子的存在,战马无法跑起来来回骑射,那么要想人数上压制对方就只能选择步战。尽管这样会牺牲一点射程,更加危险。

不过很快鳌拜就惊喜的发现讨厌的墩子在他们下马步战之后居然成为了他们的帮手,可以很好的将自己掩藏墩子后面却不影响弯弓射箭。与鳌拜同行的清兵很快也发现了这些讨厌墩子的作用。于是一个个弓着腰在墩子之间穿梭逐渐地靠近高阳城墙。

有了教训之后鳌拜和他的手下人并不急于集中,而是几个人进入射程之后就弯弓射箭,然后利用墩子躲避。几次试探之后发现城墙上的明军居然没有还击。于是更多的人逐渐靠近,五十人,一百人,一百五十人。两百人逐渐进入了墩子阵。不过大部分胸口以下都藏在墩子后面这让城墙上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王乐年直接傻了眼。他有点哀怨地看着杨鸿章,那意思这下可好,挡住了人家的骑兵,却帮人家步兵修了一条安全通道。杨鸿章并不理会,只是转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弓箭手准备,抛射!”

高阳城虽然从清军手中捡了不少弓箭,但真正会用的也只有孙承宗曾经的亲兵和家丁加上县衙一些捕快。总人数不到三百。和那些新招募的壮丁可以帮忙装弹不一样他们拿弓箭也只是浪费弓箭。

而夏冬伟带领的两百多人则作为近战步兵使用,因为别看高阳连同壮丁在内有将近2500人参与守城。但真正能够一刀一枪与清军在城墙上对战的也只有这些久经战阵的天雄军了。

和杨鸿章预料的差不多,尽管相对集中,但一轮抛射下来城外倒下去的清兵不过寥寥数人,而自己这一方在对方的还击下也倒下去几个。这还是杨鸿章让王乐年前几天在四个靠近城门的城墙上内侧搭建几个用来躲避弓箭的简易棚。四轮抛射之后,弓箭手再次退后将自己藏在木棚底下。

再看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上千人进入了王乐年辛苦准备的墩子阵。而清兵的弓箭也越来越密集。

“火枪准备齐射,投弹队准备。”

砰砰砰,砰砰砰!在城墙上所有人的期待中,两轮火枪齐射。不过由于清军有所准备加上墩子掩护,这次的伤害显然没有第一次的杀伤力大。大约有十几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失去战斗力,还有十几个似乎受了伤却快速地从战场上后撤了。

鳌拜就在两轮齐射之后站了起来挥动着大刀指挥自己的部下前进,只要足够多的弓箭手靠近城墙,那对守军的杀伤力就会倍增。

而干涸的护城河后面是没有墩子这些障碍的。

鳌拜的判断力很强,他知道明军虽然有熟练的火枪手,但人数有限,两次射击之后需要一定时间装填。而高阳的弓箭手显然不是他大请的精英们对手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他相信用不了几轮齐射就一定能够压制住守军。

不得不说鳌拜的英勇善战不是浪得虚名,如果此刻站在城墙上的是卢象升,哪怕是孙承宗,手下这一群兵估计很快就会被鳌拜攻陷城池。想想当日格罗哈区区几百人就差点攻陷高阳。

一千多人同时前进,一齐射的阵仗确实吓人。王乐年和向思问的脸色非常难看。尽管在杨鸿章的要求下两人此刻都是铁甲在身。

随着敌人的不断靠近,火枪队由齐射改成了自由射击。如此一来命中率就差了很多。而且为了保证装填手的安全,射击速度也降了下来。这就让鳌拜和他的手下人变得有恃无恐。事实上除了第一轮损失有点大之外,改成步战之后双方的损失其实差不多。不过很快鳌拜就为了他的自信以及清军信息不共享付出了代价。那些胆大越过护城河的清兵,很快迎来了他们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候,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018章 豪格督战

数以百计的铁疙瘩从城墙上抛射下来。清兵们习惯了擂木、滚石甚至开水、猛火油。还没见过扔铁疙瘩的。而且那么小根本砸不伤人。

很快鳌拜和他的部下就知道城墙上的明军不是无能为力过家家玩乱扔。因为这些铁疙瘩落入人群之后就爆炸了,威力看起来不大,但是爆炸之后碎片如同飞剑一样到处都是,让那些不在爆炸点的清兵都身受重伤。一轮掌心雷下来效果居然和第一次面对骑兵的齐射效果差不多。清军的气焰很快就被打了下去。那些越过护城河的清兵则飞奔着逃了回去,后背暴露给火枪手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吃花生米。城墙下面又被清空了。双方继续开始弓箭、火枪的对射。双方就这样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中间鳌拜又组织手下人尝试了一次,结果用血肉证明了高阳城墙上守军的掌心雷是充足的。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攻城战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一气呵成的流畅感,大请骑兵的气势完全打不出来不说,伤亡居然将近150人。这是鳌拜无法接受。如果他要是知道在此之前清军三次与杨鸿章接触当中,两次是团灭的话一定会为自己庆幸。

平安地度过了第一天,高阳城内的众人并没有松懈而是有条不紊地按照杨鸿章的部署进行。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向思问似乎也不再思考着如何离开高阳,相反开始出谋划策。当鳌拜在被豪格训斥一通之后带着无比郁闷的心情第二天出现在高阳城外的时候,发现高阳守军又给了他不小的惊喜,那些墩子外围出现深浅不一大小不一的陷马坑。原本就打算下马步战的鳌拜虽然没有被这些影响但是也佩服高阳守军的坚韧。

而当清军小心翼翼的依靠着墩子的掩护靠近护城河的时候发现原本已经干涸的护城河又被人在上面挖出来两道小坑,坑虽然不大,但是想要一齐冲锋就会受到影响。而随后的战斗再次让曾经还抱怨杨鸿章折腾人的王乐年终于意识到杨鸿章的每个动作似乎都不是无的放矢。因为正是这两道完全不起眼的小坑不但成功阻止了清军集体冲击城墙,而且会在扔出掌心雷清军撤退的时候会被耽搁一段时间,这个时间足以让弓箭手进行一次射击。这一次射击也就意味着清军的伤亡增大,整个上午双方你来我往却没有朝着鳌拜想要的方向发展。

其实高阳守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随着燧发枪弹药的不断消耗,杨鸿章已经要求所有的火枪手控制发射速度,不是清军企图冲击城门和城墙基本上就是用高阳县衙里那些库存的火绳枪。如此一来虽然一个上午也成功的让清军付出了近百人的代价,自己这边至少有两百多人中箭不同程度受伤。这个伤亡速度看得王乐年心惊肉跳。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杨鸿章告诉他自己带来的掌心雷也差不多了。

这本来就应该在预料之中,杨鸿章等人虽然装备精良,但只是为了去接人的,可没有打算在高阳长期战斗。长途行军不可能携带大量的弹药。一旁观战的夏冬伟提出来下午让他的人接替弓箭手。杨鸿章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毕竟这两天的守城弓箭手是最累的。而且天雄军护甲齐全,在攻坚对射中具备一定的心理优势。果然下午换上天雄军做弓箭手之后,尽管火枪的发射进一步减少,清军的伤亡却在不断增加。鳌拜不得已草草收兵。两天的攻城战至少有将近300的清兵失去了战斗力。等待他的必定是豪格的满腔怒火。

第三天,前来攻城的果然不再是鳌拜做先锋,而是肃亲王豪格亲自前来。在总结鳌拜前两日的结果之后,豪格决定分兵骚扰其他城门。让豪格没有想到的是东门迎接他的是200燧发枪,西门是200天雄军。原来在杨鸿章的计划里,今天是一场苦战,但杨鸿章并不打算让自己带来的那些水手和天雄军骑兵在北门作战,而是轮休,作为东西两门的备用。甚至连那些会骑马的霸州来的绿林都被杨鸿章安排到了南门。这些人只负责各自城门退敌,如果敌人退却就休息为晚上的行动养足精神。杨鸿章的这种安排让王乐年很是不满,甚至直接吵了起来,认为杨鸿章以保存自己的实力而牺牲高阳本土的壮丁。对此杨鸿章不可置否。因为今天敌人肯定会全力猛攻,如果精锐全部拼光了那就等着清军第二天的屠戮。当然最主要的,高阳位置知的重要性,杨鸿章不认为清军一直增兵的情况下高阳能一直能够如前两日一样四平八稳的坚守,所以必须出奇兵。

豪格的分兵试探显然吃可不小的亏。于是他决定立即收拢所有的队伍强攻北门。三千人分散在不到三里长的北城墙外面,其中将近一千人集中在了城门附近。只是豪格和鳌拜都没注意到的是原本平整的墩子之间的空地上都有泥土被挖开过的痕迹。不过因为前两天的教训,所有的清军都很小心的前行,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些松动过的土。只是这样一来让他们在接下里的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因为几乎快一半的人进入墩子阵之后终于有人坚坚实实地踩在了上面,随着轰隆一声,那人被直接掀翻到了空中,不等掉下来就已经血肉模糊。这还没完,旁边不少人受到惊吓慌不择路的企图躲避,结果就是接连的爆炸响起来。然后就在高阳守军目瞪口呆中,清军惊慌万分中,昨天晚上埋设好的,杨鸿章的王牌之一触发式地雷被接二连三的点爆,爆炸让清军更加混乱,慌忙撤退,于是更多的地雷被点爆。然后杨鸿章下令城墙上的火绳枪一起发射制造紧张的气氛。

轰隆隆,轰隆隆……不要说身在现场的清兵,就算是站在城墙上的王乐年以及向思问等人也被震得身体晃动。要知道这可是杨鸿章前段时间偷袭河间的运输队收获的一大车火药。大部分被埋设在了北门外,其他少量被安排在东西两门。等到尘埃落定,再看城外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墩子中间的空地上都留下了清兵的断指残臂膀。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三百人在地雷大爆炸中直接丧生,至于受伤的也只有等豪格统计完毕之后才知道。就在墩子阵的后方,豪格与鳌拜亲眼目睹了这一惨状。直到此刻豪格才相信前两日鳌拜为什么如此窝囊。

不过豪格并没有放弃,他对着鳌拜嘀咕一阵然后下令队伍后撤休整。鳌拜苦着脸带着手下人寻找长枪木棒。豪格的办法很简单。既然明军埋设的地雷是触发式地雷,那就先排雷。这个时代没有金属探测仪,只能用笨办法。豪格的办法就是让手下牵过来不少战马,让战马在前面走,清兵在后面用长长木棍捣鼓地上一切可疑的地方。

这个办法还真管用,在又付出了四十匹战马和十多个清兵的生命之后,豪格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片土地安全了。尽管扫雷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时辰。但豪格决定继续攻城,哪怕是不吃不睡也不能留出时间来给明军继续埋设地雷。

很快清兵在豪格的亲自督战之下慢慢地再次进入墩子阵,然后想护城河靠近。随着清兵数量的增加,加上没有燧发枪的压制,城墙上的明军伤亡逐渐增大。在王乐年的坚持下,明军选择了隐蔽。在完全保证安全的情况偶尔还击。然后等有清兵企图靠近城墙的时候在扔下去一批掌心雷。尽管如此,清军的弓箭进攻威力确实让杨鸿章等人有了更切身的体会,城墙上除了女墙下面以及临时搭建的简易木棚还安全的其他地方几乎都无法站人了。

有好几次清军成功的冲击到城门下,攻击城门,被掌心雷和滚木等重重打击下才又退了回去。不过城墙上的守军每一次都要为此也付出了三四十人的代价。其中大部分受伤后就失去战斗力直接被抬到后面去救治了。好在因为排雷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夕阳西斜的时候,清军还没有登上城墙。城门依然还在明军手中。看着急剧减少的民壮,王乐年心如刀绞,毕杨鸿章也不好受。毕竟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啊,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将夏冬伟和杨胜等人叫过来。

看着清军顽强地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城门。一直站在向思问跟前的儿子突然没头没闹的问了一句:“那中间两个大的水泥墩子是做什么用的?搞那么大,难道仅仅是为了好看?”

闻言王乐年愣住了。向思问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转向杨鸿章,显然他也希望知道答案。杨鸿章面露微笑,显然对于向思问的这个儿子面对如此战况还能如此冷静觉得非常惊讶。

矗立在水泥墩子阵中间扼守城门主干道的两个水泥碉堡当然不是摆着玩的。看着即将下山的太阳,杨鸿章知道时机到了。

第019章 过河拆桥

杨鸿章转身朝着一名士兵打了个招呼,城墙上就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声,然后是两面红色的大旗不停滴挥舞。看着这一切王乐年与向思问一脸的茫然。而城外的清军还以为明军又有什么花招,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张望城墙旗帜挥舞的地方。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谨慎的人又回头看看豪格与鳌拜等人。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此刻两人已经骑在战马上,在亲兵的簇拥下正沿着城门前的笔直的官道督战。

鳌拜不放心想要上最前面查看一下。然后就在此时,砰砰砰,砰砰!近在咫尺的大水泥墩子上突然开了很多口子,然后伸出来火枪,开始射击。这是杨鸿章安排的敢死队。两个碉堡里分上下两层,每层里面有五个火枪手。整整20个人人20杆燧发枪,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上对准了豪格与鳌拜一通齐射!

在听到枪声的刹那豪格就知道大事不妙,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至少有10支以上的燧发枪对准了他。他感觉自己胸前、小腹以及大腿多处中弹了。他想坚持却还是晃了晃栽下马。豪格的亲兵们吓得亡魂直冒,连忙七手八脚跳下马用身体挡住高阳城门的方向。然后有人背起豪格朝着外面飞奔。

更加靠近碉堡的鳌拜似乎更幸运一些,虽然也有不少燧发枪子弹朝着他招呼。但因为是下马的目标小了很多,没有直接扑到在地。只是等亲兵围拢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意识模糊了。

这还没完,碉堡里的20人在进行第一次射击之后迅速装弹,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面对城门的清兵。近距离的命中率极高,最关键是震慑力。接着就是朝着慌乱而密集的清兵人群中扔掌心雷。这些都是仅存的杨鸿章从西洋带回来的开花雷。爆炸、燃烧,碉堡周十几步、二十步范围瞬间被清空。然后燧发枪继续装弹射击。

从尖锐的口哨响起来,到旗帜挥舞,几乎所有的清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然后大部分人就目睹了豪格被火枪射中掉下马的那一幕,接着是鳌拜被人抬走。接下来是……数千人几乎在反应过来的同一时间如潮水一样撤退。

接着高阳城北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数以百计的骑兵,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脱离战场的清军。就在那些跑得快认为自己还算幸运的清兵以为安全的时候,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杀过来一队骑兵。王乐年不用看也知道那些正是杨鸿章隐藏了一天的最后的王牌。致此他总算舒了一口气。不过等他想转身找杨鸿章的时候却发现杨鸿章已经不在身旁。再看城外,杨鸿章骑马飞奔追赶先前出城的骑兵去了。

当所有清军撤出墩子阵之后他们表现出了女真骑兵精锐的素质,纷纷开始寻找战马有秩序的撤退的。然后迎接他们的是东西两侧四百骑兵的骑射,不是弓箭,而是燧发枪。顿时原本已经开始恢复秩序的清军又陷入了混乱,致此几乎所有的清兵都明白了这两股骑兵是早就埋伏好了等待这个时候的。而从高阳北门出来骑兵也毫不客气朝着他们弯弓搭箭。等到一旦靠近便是掌心雷。当三个方向的骑兵合流的时候数千清兵被硬生生的分割成为了好几块。没了主将指挥的他们四散而逃。

杨鸿章此刻出城当时为了让自己有限的骑兵造成最大的杀伤,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追着对方的主将,他在城墙上看得清楚,至少两位主将在他的算计下没有幸免,但到底是伤还是死他必须弄清楚了。事实上豪格的亲兵队伍也很好认。而且为了保证豪格能够顺利逃脱,他们本能地结阵阻挡,和其他四散而逃的清兵完全不一样。

杨鸿章此刻也不小气了,下令手下人将身上携带的所有掌心雷扔出去开路。然后配合着燧发枪,豪格的亲兵就像割麦子一样一片一片倒下去。

当然女真骑兵的凶悍在这个时候也体现了出来,面对掌心雷和燧发枪的双重威胁,两百多亲兵誓死不退。不过他们面对的也不是简单人物,张虎等人个个都是亡命徒,而且亲眼目睹吉尔特等屠戮百姓的行为。而两百天雄军骑兵则一直憋着,因为他们从断断续续的消息中知道天雄军大部分似乎接连吃败仗。原因还不是因为骑兵数量不够。如今大好形势下他们自然不会手软。而杨鸿章从海上带回来的这些人除了马术欠缺一些外枪法和狠劲都不会输给清军。双方你追我赶,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在付出了四五十人伤亡的代价之后,杨鸿章等人终于几乎全歼了豪格的亲兵队,留下十几个活口和陷入昏迷的两位主将。

杨鸿章只知道能够率领三千清军骑兵的主将不简单,没想到的是通过询问幸存的清兵得到答案居然一个是满清的勇士鳌拜,一个是皇太极的长子豪格。眼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杨鸿章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这要是活口才值钱啊。于是下令队伍警戒,马上给豪格与鳌拜两人治疗。

等杨鸿章等人往回走的路过豪格的军营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很显然在那种情况清军没有组织的四散而逃,这会大部分人应该是去找他们的统帅睿亲王多尔衮去了。

豪格率领三千人攻击高阳,前后三天时间损失的清军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了。不过杨鸿章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多尔衮麾下六七万女真骑兵此刻因为正在对保定围攻。自己虽然搞定了豪格,但对清军来说损失不过九牛一毛。相反那些逃散的清兵回去将高阳的情况说了之后估计多尔衮会亲自率大军前来。

尽管晚上追击大家筋疲力尽,但是有了鳌拜和豪格两条大鱼众人满心欢喜,还有就是战场上到处洒落的战弓和羽箭,这些可是如今的高阳最急缺的!

就在杨鸿章准备进程做王乐年的思想工作,看看是不是放弃高阳,转战其他地方,或者直接去保定的时候。他们回到了高阳。只是高阳北门却没有迎接英雄凯旋的一点气氛。甚至杨胜几次叫门,城墙上的守军都闪烁其词就是不开门!杨胜在城门口骂骂咧咧,城墙上的守军却以天黑,清军在附近避免混入奸细为理由拒绝开门。

杨鸿章正想上前骂娘,却一眼瞥见城墙上一个人分明是自己这几天亲自训练过的孙家人,而且还是个头领。于是打马上前指着那人高声喊道:“孙源,你个混蛋,快点给老子开门。”

那人见躲不过,脖子一缩一脸为难地说道:“杨将军,不是小的不给你开门啊。王大人再三吩咐,今晚谁来也不开门,将军,要不你等天亮了再来吧。”

“混蛋,好个谁来也不准开门,你难道忘了本将才是高阳守备。还有难道孙阁老来了你不开门啊。什么时候你成了王乐年的跟屁虫了。”杨鸿章也没想到确确实实是王乐年下令不准开门的。

孙源两手一摊继续说道:“杨将军,你和王大人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参合啊。不过王大人说了,你早晚都会放弃高阳的,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们高阳人自己守城。”

“好,好你个孙源,他日我将今晚的事情秉明孙阁老,看他不扒了你的皮。”杨鸿章放了几句狠话又让杨胜等人去其他几门尝试。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拒绝给他们开门,理由还是天黑人杂,严防奸细。

致此杨鸿章意识到王乐年可能要过河拆桥,因为今天之后杨鸿章所掌握的掌心雷基本上用完,燧发枪的子弹也非常有限。白天大部分是就是在消耗高阳当地民壮与清军对抗。或者说他认为高阳的危机已经过去,为了独吞功劳或者保存高阳民壮的实力,王乐年利用多年在高阳为父母官的天然优势成功的控制了高阳民壮并且说服他们与自己切割。当然如果说的小气一点的话,王乐年也许看上了杨鸿章留在高阳城内数量可观的银两。总之不管是那种原因,王乐年与杨鸿章这对文武算是彻底闹翻了。在大明这个以文御武的时代,正六品的文官是根本不会将一个从五品的武将放在眼里,更何况王乐年是高阳知县。

杨鸿章现在很庆幸自己在追击豪格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一把火将豪格的临时营地烧毁。因为现在这个营地成为了他和手下将近六百人的营地。夏冬伟、张虎和杨胜等人个个义愤填膺。尤其是张虎等人,因为当初如果杨鸿章听从他的建议直接忽略高阳,那高阳在当时就应该陷落。如今再次击退了将近三千人的清军的围攻,这对高阳百姓来说是多大的恩情,作为父母官却将恩人拒之门外。当然比较尴尬的是夏冬伟,他是赞成卢象升让杨鸿章留在高阳的,而他也想跟着杨鸿章一起建功立业。现在这个功劳还不知道归在谁的身上。下一步这两百多天雄军的骑兵何处何从也让人为难。杨胜则更加干脆,直接提议连夜去沧州回到大海上去。

第020章 各方心思

杨鸿章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开直接去大海上,那样少不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尽管他只是个从五品的散官。换做平时或许没人在乎他的去留,但现在可是清军入侵,京畿混乱的时候。加上上次高坑有意无意的提醒,自己算得上是简在帝心,要走也要说个清楚明白。但王乐年似乎不想和自己谈。他知道就算等到白天王乐年也不会再让他这些人进入高阳。但是没有城墙和地雷的庇护,自己这些人如果遇到再次前来的清军那是相当危险的,所以必须尽快抉择!

就在众人闷闷不乐的时候一群人来到了临时营地,不是别人,正是河间知府向思问带着他的儿子还有几个随从,显然这些人是早高阳难民中找到的或者重新招募的,居然还有女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向思问深夜不在高阳来这里的目的。向思问的目的,杨鸿章从见到他就知道了,显然自己被王乐年孤立了,他这是准备劝说自己去攻打河间呢。要不然也不会拖家带口的出了高阳。杨鸿章没有直接答应向思问,只是告诉他自己会带着队伍在附近与清军纠缠,已达到拖延、牵制的目的,这也是皇上圣旨里面要求的。

杨鸿章准备等天亮再去找王乐年理论,然后连夜让杨胜和张虎带人赶往沧州与停泊在黄骅港的船队联系。当第二天上午杨鸿章带人出现在高阳北城门的时候王乐年依然没有出面,对于杨鸿章索要自己存放在高阳的钱财,王乐年似乎早有准备,白银五千,粮食一千石。而且早已装车准备好了。其余钱财算是战斗缴获不能算杨鸿章的私人财产,而且这几日高阳民壮伤亡惨重也需要大笔银两抚恤。

闻言杨鸿章差点吐血,自己存放在高阳的草屋又何止五千两。还有自己从孙承宗那里讹来,加上朝廷上次赏赐的也是要从县衙里支出的。最关键自己深夜奔袭百余里抢来的白银和粮食又何止这些?最可气的是王乐年还有书信给杨鸿章,说什么骑兵在外牵制清军是最好的办法。

无奈之下,杨鸿章只好带着队伍往东南方向而去。自己现在的这支队伍因为有大量斥候的存在,加上全部是骑兵倒是不担心遇到清军。

紫禁城,东暖阁,孙承宗手里拿着高阳知县王乐年的奏章,眉头紧锁。朱由检见状问道:“孙阁老,现在京城周围朝廷军队节节败退,就连卢象升的天雄军和关宁铁骑也不能幸免。难得高阳还能取胜,以区区两千民壮连续三天成功抵抗住了三千清军的猛攻,并且成功的击伤敌军主将。为何阁老还不高兴?”

孙承宗长叹一口:“高阳危矣!王寿延不该如此贪功的。”见到皇上似乎不明白就将清军两路大军的分工以及最后可能与朝廷勤王军队决战的地方应该就是在保定到河间一带。而高阳必定是交通要道的基本情况以及自己如何挽留杨鸿章,如何让卢象升出面做说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朱由检。

朱由检听后沉思良久问道:“那阁老以为那杨鸿章是否会就此离开北直隶回去浙江呢?”

“当是不会,毕竟朝廷有明旨要求他率部牵制清军。他如今是朝廷命官不再是民壮。只是如此一来没有城池做后盾怕是难有作为。或许他会去卢建斗那里吧。如果能够顺利与卢大人汇合,或许卢建斗能够如虎添翼。”

“阁老,朕从来不怀疑卢建斗的中心,但这次屡战屡败以至于军心涣散,就算山西、山东几个镇的兵马全部到来,如何跟清军决战?”

“皇上,论战略臣或许略胜卢大人,但论将兵和前线战斗以及个人勇武臣不如卢大人多已。”孙承宗明白皇上朱由检又要旧事重提希望自己顶替卢象升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现在内阁那些辅臣们也是个个盼着自己出外。他们可不是从国家需要的角度,而是觉得自己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原本朝中大臣们对皇上朱由检重新起用孙承宗是很有意见的。但奈何人家是带千余清兵人头入京的。现在高阳再次大捷,算是让孙承宗的地位更加稳固。

但是孙承宗也没有想到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王乐年却突然一反常态与杨鸿章对着干。杨鸿章的傲慢孙承宗是深有体会的,王乐年如此肯定不会继续在高阳逗留的。他不认为王乐年能够守住高阳。尽管在此之前也不认为杨鸿章就一定能够坚守高阳到最后。但是王乐年显然小看了杨鸿章等人的战斗力,高估了他自己和高阳民壮。不过如今他身在京城对高阳县城的局面已经是无能为力。

很快孙承宗和朱由检的思路再次被前线的战报打算。这次是卢象升和高起潜的。卢象升在奏章中弹劾高起潜胆怯畏战不前,不听调遣,拒绝与天雄军配合围攻多尔衮。以至于天雄军不得不以全部步兵面对七八万清军骑兵。而高起潜则痛诉卢象升见死不救以至于关宁军身陷重围损失惨重。

对于这种前线将领的互相推诿,朱由检也是有经验了,那就是谁也不能信,谁也不理睬就对了。

让朱由检头痛的是内阁那些老头子见到这样的奏章必定旧事重提,无非就是卢象升作战不力应该就地免职,甚至押解入京。至于接替人选,朱由检甚至不用问都知道杨嗣昌一定会大力推荐孙承宗,然后薛国观附议……

接下的内阁辅臣们到来之后讨论了一些什么朱由检根本不关心,他很好奇同样是大明子民,为什么吴阿横挡不住清军几天,为什么天雄军和关宁铁骑在清军面前也是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那个偏偏没有行伍经验的杨鸿章带着四五百人就敢拉着福建水师的大旗将五六千正在内地劫掠的倭寇吓唬成为了惊弓之鸟。而且数千人准备临走的时候铤而走险,却被他带人破解了。

按照松江知府和上海县知县的说法,在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杨鸿章实现了一面倒的屠杀。文官的春秋笔法或许有些夸大,但上千颗倭寇的人头总是事实。

还有这家伙带着人来北直隶接人,结果三次遇到清军,三次的总战绩居然是千颗清兵人头。朝中百官都说孙阁老运筹帷幄。孙承宗私底下可是跟他说的明明白,跟他没关系,而且要不是杨鸿章恰好赶到,高阳早已沦陷,他怕是也殉国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倭寇的战斗力或许还有水分的话,那么清军骑兵的战斗力是绝对不残水的,而且这是在陆地上,见了面肯定是你死我活。如果按照杨鸿章等人的战斗力,大明又怎么可能害怕女真骑兵,又怎么让多尔衮如此嚣张在京畿重第耀武扬威?朱由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青县城内,杨鸿章带人临时驻扎在此,由于之前清军劫掠军队数次经县城,所以如今的县城内基本上是空无一人。杨鸿章连续两天挨家挨户收集粮草与火药结果收效甚微。

倒是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在高阳分后的向思问居然奇迹般的再次出现,身后还带着三四百残兵败将,一打听这些人居然是当时逃散的河间府守军。听说知府大人正在四处收拢人马就陆续从藏身的村镇里出来。杨鸿章看着这位四十出头的知府,总觉得怪怪的。如果当初清军未破城之前他也是如此卖力的话,河间府说不得就能多坚持几天吧。

不过随即杨鸿章摇摇头,在清军的绝对优势面前,多坚持几天也是徒劳的。不管战斗力如何,这些人的到来总归是壮大了杨鸿章的声势。不过真正让杨鸿章下定决心去偷袭河间府还是杨胜等人的归来。杨胜去是船上补充弹药的。四百燧发枪的弹药消耗已经快接近尾声。带五十个人赶着四大车的军事物资,让杨鸿章无比的心疼,这可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啊。结果一打听除了皮甲和弹药,居然还带了6门大炮。

让杨鸿章更加吃惊的是张虎,张虎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群壮丁,一问大部分就是当初杨鸿章在青县解救的那群人,他们逃到沧州之后就立即去海边找杨家的船。杨家的船虽然答应带他们走,但肯定要等杨鸿章的消息。也正是因为他们远离了沧州沧县县城才没有再次被清军劫掠。结果张虎回去说杨鸿章成了朝廷的将军正在招兵买马,这些人自然呼啦啦全跟着来了。足足有九百人,其中两百人是他们路过沧州的时候,难民群众陆续跟来的。杨鸿章感慨如果此时自己还在高阳县城内,这两拨人可能真的就能成为死守高阳的助力。

不过假设已经没有用。既然人也有了弹药也有了,杨鸿章就准备赌一次。他先是让向思问那些府兵派出一些机灵的继续寻找逃散的官兵。然后其他人在青县休整一天就浩浩荡荡地朝着河间府城出发了。

第021章 偷袭河间

格罗哈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十几天会再次遇到那支梦魇一般的明军。当日从高阳撤退后,心有余悸的格罗哈决定放弃沿途的劫掠直接去找岳托。等到将战况汇报给岳托后,那些同僚们都笑话他废物,夸大其词,如今的京畿一带出了卢象升的天雄军和关宁铁骑,哪里还有成建制的明军,更不用说区区两百人就能将格罗哈打的屁股尿流,那只能说明格罗哈的无能。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格罗哈一定是酒醉被人偷袭了才编造了一个谎言。对此岳托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只是接下来的劫掠没有他的份了。由于北直隶南部的劫掠十分顺利,岳托的大队人马进入了山东。于是格罗哈被留在河间府,带领两千清军负责看守大量的物资和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格罗哈无奈,眼看着别人立功他只能哀声长叹。最近几天据说从肃宁到青县到任丘一带有一支规模不大的明军在骚扰运输队伍。格罗哈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在高阳遇到的那支队伍,别忘了最后出现的就是骑兵,根据格罗哈的分析,这些人应该是人人有马,但是只有两百多火枪。而且不擅长马战所以才选择步战。

在岳托的要求下他只好再次派出两支五百人的队伍在河间府到沧州一带巡逻以保护运输线。

当有格什哈来报告说北面发现大股明军的时候格罗哈正在城墙上一个人喝闷酒。虽然他不相信现在河间附近还会有明军但还是本能地站起来朝着城外观望。结果一看将格罗哈吓了一跳,至少两千明军。还好以步兵为主。格罗哈第一时间让手下人召集人手,一方面在寻思着这些人是不知道河间府已经陷落还是?或者这些是前些天岳托贝勒打散的河间府守军?

很快除了其余三门必要的驻守之外,城内所有的骑兵都被集中到了城门口。格罗哈心中憋着一口气决定出城迎击这些不知死活的明军。他要全歼这支明军一雪前耻!让同僚们看看他格罗哈依然是岳托贝勒手下子小勇的战士。八百人的骑兵从城门洞口鱼贯而出气势倒也十分吓人。至少那些曾经被打得丢盔弃甲的河间府守军的表情就能说明问题,如果不是有两侧的数百骑兵壮胆,此刻他们怕是也四散而逃了。而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民壮就更加蒙圈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面的明军队伍的如此表现让格罗哈更加坚信这是一支误打误撞进入河间的明军,真是自己展示女真骑兵精锐骑射本领的好时机!催马扬鞭,格罗哈意气风发。

然后,然后跑声响起,原本的慌乱的步兵队伍前排突然闪开,然后六门早已准备好的火炮在四百步外朝着格罗哈的骑兵队伍开炮了。不需要瞄准,六枚开花弹落入尚未展开的骑兵队伍当中,飞溅的碎片带来的是无数凄厉的惨嚎。燃烧与爆炸让小范围内的战马立即受惊,大量的骑兵被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仅仅是第一轮炮击,格罗哈的骑兵队伍损失了至少三四十人。

冲刺,全力冲刺!原本还想摆开架势先来一轮骑射的格罗哈,立即下令一定要尽快解决那些火炮。不过杨鸿章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炮兵在进行一轮射击后,炮口高高抬起,两翼的骑兵迅速合拢,朝着对面的清军冲去。双方相向而行,距离瞬间缩短,三百步,两百步。砰砰砰!砰砰砰!还没有进入弓箭射程,爆豆一样的声音响起。这种声音格罗哈再熟悉不过。是火枪!格罗哈没有让部队停止,他相信只有近身战斗,才能充分发挥女真骑兵的优势。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然后就是当日高阳城外的重演了。不同的是这次那些明人是骑在战马上扔掌心雷!当第一轮掌心雷爆炸的时候,格罗哈终于意识到这股明军可能就是当日自己在高阳遭遇的明军。因为火枪的射程,掌心雷的战法如出一辙。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除了拼命冲过去没有别的办法。

证实了自己猜测的格罗哈复仇心切,更加希望用全歼这支队伍来戏耍耻辱!

与此同时,明军的六门火炮迅速的装填弹药,挪动位置,再一次朝着清军的骑兵队伍发射开花弹。在遭遇第一次炮击之后就曾经有骑兵试图从两侧绕过明军队伍,奈何明军的骑兵横向展开比较宽。格罗哈和他的手下认为凭借自己骑兵的强悍战斗力一定能够第一时间穿透对方的骑兵队列然后展开对步兵的屠杀!

所以八百人的骑兵队伍并没有完全展开而是一直往前。掌心雷的爆炸让整个骑兵队伍彻底混乱。第二轮开开花弹的落下竟然比第一次的杀伤力还要大。

格罗哈和他的亲兵拼命往前,他知道城门狭窄,如果撤退就会成为火枪跟火炮的活靶子。唯有前进!他的努力几乎成功了,他的十几个亲兵也成功了,躲过了燧发枪,躲过掌心雷,前面就是明军!不过他面对的是百里挑一的天雄军骑兵,卢象升的亲兵队无当中一部分!所以接下来的近身战他么并没有得到什么便宜。

相反杨鸿章等人利用自己的灵巧身手,以及腰间的短火枪,在格罗哈队伍的两侧不断的袭击。这是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原本格罗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由于火炮的先发制人加上燧发枪的突然发射,让清军骑兵无法第一时间展开队列,大部分骑兵都没有冲刺起来就陷入了混乱。当然如果仅仅是掌心雷的阻拦,格罗哈还是有信心扳回局面。但是随着双方骑兵的胶着,站在骑兵后面的数百河间府守军成为了左右战局的关键,他们见识过清军的强悍战斗力,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在强悍的清军面前这位小杨将军的骑兵完全不输给清兵。难怪知府大人有信心带着他们来攻城。几百人在经理断站的愣怔之后立即加入了战斗,他们分散在狭长的骑兵队伍后面开始了见缝插针的劈砍和抛射。然后是知府向思问带领着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民壮列着前一天他们刚刚学习过的阵列,齐声高喊:杀,杀,杀!一开始还不怎么整齐,谨记着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节奏,千人同声,声震云霄。让那些搞不清状况的清兵胆战心惊!就连战斗中的杨鸿章也对向思问刮目相看。

这场城门外的遭遇战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应该说这一次格罗哈的选择是正确的。要不然在炮火的掩护下,两千民壮就会成为两千精锐的攻城战士。但格罗哈错误的估计敌军,或者说不吸取教训让他付出了代价。八百人几乎被压缩在城门两三百步的有限空间里无法动弹。明军的火炮不断骚扰,不断有战马自相践踏,就连弓箭手的抛射都会让战马加倍受惊。当格罗哈想要转很逃回河间城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几十个明军步兵包围了。他后悔自己报仇心切,孤军神纳入了!尽快这些步兵看起来不堪一击,但奈何架不住不糊人多。

同样境况的还包括他的那些亲兵。或者说天雄军骑兵的正面阻截和河间守军的配合确实体现大明军队阵列配合。那些冲破单薄的骑兵队列的清兵很快就会被无数的弓箭包围,如果有幸不死的话迎接他的就是几个步兵的大刀。

格罗哈最终没有逃掉,夏冬伟也不可能让他跑掉。从舅舅那里带出两百多骑兵,憋了好久了,终于能够大展身手了。

当剩下的两百多清军骑兵顺着城墙四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

场面之惨烈连杨鸿章也没有想到。尽管杨鸿章利用火炮突然袭击,利用掌心雷阻截,利用燧发枪压制。但是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他的2000人队伍还是付出了300多人的伤亡,其中一百多来自骑兵,一百多是河间府守军。还有就是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民壮被清军后排的骑兵骑射所伤。骑兵方面因为是正面租借,夏冬伟所带领的天雄军损失最大,而张虎的霸州军则因为对方骑兵没有展开队列冲刺,在狭小的空间颤抖他们江湖侠士的个人武艺得到了充分发挥。

而杨鸿章带来的水手们则因为有两支短枪作为特殊武器,关键时候偷袭,基本上让清兵掉头就跑的时候更多一些。

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当众人进入北门之后,杨鸿章下令夏冬伟与张虎率队清理其余城门和城内残余的敌人。留下一百河间府步兵看守北门留下几十人收拢城外战马。剩下的直接开向河间知府衙门,在向思问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

但是等到了门口之后却发现竟然还有一百多人在保守知府衙门。折让杨鸿章大感奇怪。整个战斗持续了这么久这些人为什么不支援格罗哈?不过杨鸿章也不客,让骑兵散开包围了正门,然后开始燧发枪齐射。很快那些守卫大门的清军受不了伤亡纷纷进入了衙门内部。杨鸿章也不急于求成,而是等后面的民壮和步兵全部到位之后将整个衙门团团围住。

第022章 逮住大鱼

六门火炮再次对准了紧闭的知府衙门,看得向思问一阵心惊肉跳。不过他并没有制止,他当然明白这些负隅顽抗的清兵的杀伤力有多大。很快两轮炮击之后大门被击碎,然后同时换上了开花弹。里面立即传来阵阵惨嚎。不过让向思问揪心的是门墙都好几个大缺口了,屋顶也有好几处被炮弹砸烂了,里面的清兵依然没有投降。

杨鸿章无奈地摇摇头,将杨胜叫过来耳语一番。然后一百多骑兵骑着马顺着围墙散开将整个知府衙门全部围拢起来。旗帜挥动,所有人同时抛出了手中的掌心雷,然后反身纵马离开。

轰隆,轰隆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围绕整个知府衙门,随着硝烟的散去,整个现场也逐渐安静下来,向思问的心在滴血。因为整个知府衙门的围墙连同大部分建筑都在炮火中成为了瓦砾。向思问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招呼身边河间府守军冲了进去……

片刻功夫之后,衙门里的抵抗完全消失。杨鸿章也带着人进入里面开始挨个房间搜寻幸存者。只是等向思问与杨鸿章来的以前向思问的住所时,门依然完好,门前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清兵的尸体,但门口依然有四五个人。她们满身血污此刻显得很紧张,但却没有投降。杨胜抓起一个掌心雷就准备扔过去,被杨鸿章连忙拦住。说了一句抓活的。

然后一百多人一拥而上!那四五个人企图反抗也已经徒劳,被人直接压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很快这些人守卫的房门被打开,向思问熟门熟路来到自己的卧室却发现上面还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不用仔细辨认他立刻就认了出来。正是当日领兵攻占河间的岳托!

向思问激动不已,指着岳托大声对杨鸿章笑道:“杨将军,这下逮住大鱼了,不管豪格和鳌拜还能不能活过来,有他就足够了。他是岳托!建奴右路军统帅,礼亲王代善的长子,皇太极的心腹爱将!”

闻言杨鸿章也终于明白了为什知府衙门的一百多守卫为什么如此拼命了。当然更多的也是激动。因为不仅仅活捉岳托是巨大的功劳,关键是自己有了护身符,就算多尔衮带着几万大军兵临城下,他也有自保的底牌了。不管局势多么危险,到时候用岳托换自己手下几百人的性命是肯定没问题的。

床上的男子并没有因为杨鸿章等人的闯入而惊慌失措,也不否认向思问的指控,依然很淡定,也没有拿起武器反抗的打算,而是苦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岳托眼拙,不知道将军是哪一镇人马?卢象升还是祖大寿?你们是如何探得虚实如此快速的占领河间的?”

杨鸿章注视着对方,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这岳托应该是视力有问题。因为他虽然面对着自己和向思问,却似乎没有对角,或者说没有精确的对着谁说话,想来仓促之间还没有完全判断出到底谁是领兵的将军。估计是长途奔袭加上属兔不服闹的,这是回到河间来养病了才让自己有这个机会。

杨鸿章自然不会和他交底细,相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要想办法套话套出右路军两三万人的分布情况,尽管很有可能会一无所获。

事实上对于岳托亲兵的审讯很快就证实了杨鸿章的猜想,这些亲兵无一例外的将格罗哈骂成废物。只是让杨鸿章失望的是关于清军劫掠路线的具体安排,那些亲兵似乎知道的不多,或者说骨头比较硬。当然骨头更硬的是岳托,他始终保持了大请贝勒的气度,向思问让知府衙门的皂隶用尽手段也没有收获,最后还是杨鸿章看不下去了制止继续拷问。撇开民族仇恨以及各为其主,杨鸿章对于年轻勇猛的岳托还是有好感的。毕竟他是一个穿越者!

向思问倒是很给杨鸿章面子,见他如此也就将人撤了,将岳托直接交给了杨鸿章。看到在大请高高在上,身为代善长子,皇太极心腹爱将的岳托如今骨瘦如柴的样子,杨鸿章也是在心中感叹,自己这只小蝴蝶还是最终没有改变岳托的命运。历史的记载中,皇太极也是在多尔衮的请功奏章中没有看到右路军统帅岳托的名字而发问,结果被告知岳托病死在管内。

如今历史虽然没有重演,但是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回不到盛京了。杨鸿章可是清楚地知道一个勇猛善战的岳托对大清国的帮助。

“小将军是那一镇的?”岳托见到杨鸿章摒退了审讯的人却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旧事重提。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倒是将军怕是就吃虎落平阳不能再回去盛京,不知道有何遗言,若是可能本将愿代为转达。”杨鸿章很认真地看着岳托,然后却莫名其妙地想象着多尔衮,不知道多尔衮该是怎样一个模样,那个在和谐后世被电视剧一再神化的皇父摄政王如果能够多活一些时间会不会大请的国策有所变化呢。还有这位贝勒,他的父亲代善因为阿巴盖的事情而被努尔哈赤放弃,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如果这位代善最能干的儿子,皇太极的心腹爱将没有死在这次劫掠中,而是回到了盛京,拥有辆红旗支持的他有没有实力与多尔衮分庭抗礼?

“小将军似乎很特别!”岳托凑近了点,尽管依然看得很模糊,但从轮廓和声音他判断出杨鸿章的年龄,关键是杨鸿章的谈吐确实不是他以往见过的明朝将军的样子,于是再次问道,“将军能够偷袭河间成功,并且知道岳托在城内就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岳托行将就木之人,难道小将军还害怕岳托泄露什么吗?”

“好吧,你听好了,不过我估计你听完了也不会相信的……”面对好奇宝宝一样的岳托,杨鸿章摇摇头,将自己如何来了北直隶,如何滞留在高阳,又如何被王乐年拒之门外,又如何偷袭河间从偷盗位说了一遍。

“哈哈,天不佑我岳托啊,多尔衮,你要小心了,或者你医生的敌人出现了。如果明朝皇帝能够一如既往的给与小将军信任,那多尔衮可能有麻烦了。”岳托听完了杨鸿章的故事开口大笑,随后又迅速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端详着杨鸿章,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远在保定城外的多尔衮。

“贝勒严重了,其实如果满清权贵们能够在对待汉人的问题上一视同仁,只要对我大明百姓好,本将其实是不介意谁坐在紫禁城那个宝座上的。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姓皇族治天下。我大好河山非朱明之天下,更爱新觉罗之狩猎场。明厅昏聩舞蹈,自有德者取而代之,绝非尔等可以随意凌辱的。贝勒能有今日何尝不是天理循环。那多尔衮也好,皇太极也好,在我泱泱中华面前都终将只是过眼云烟而已。我华夏万里河山,人才辈出。本将奈何不了他们自然海湖有其他人。请问贝勒满清之强大比之当年的萌图铁剂如何?皇太极、多尔衮之流比之当年的铁木真如何?我若是贝勒当手书一封劝解那多尔衮早日收兵回,不然只是徒增罪孽而已!”

“有趣,有趣!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比起明廷那些内阁老家伙来还要狡猾,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是不会投降的,更加不会替你们写什么书信的,哈哈……”岳托似乎看清楚了杨鸿章的心思一样,但是很显然他内心也是十分震惊的,震惊于杨鸿章对明廷的态度,对清朝的态度。他敏锐的感觉得到这位年轻的明人将军似乎并不那么中心,只可惜现在自己的处境艰难,若是反过来说不定也能让他成为范文程、孔有德等能够为大请出力的重要人物。

岳托当然无法明白杨鸿章此时此刻的心情,别看杨鸿章最近总是大胜仗,但他渐渐地这个腐朽的明廷有了切身的体会,王乐年、向思问一个个生动的人物在自己面前的所作所为让杨鸿章的内心的期待越来越少。当然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岳托说的基本上也是内心独白。

“日此贝勒存在唯一作用也只是杨某人向朝廷请功大请贝勒了,还望贝勒保重身体才好!”杨鸿章说完没有再停留,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是没法交流。

与此同时,夏冬伟与张虎二人迅速扫荡了其余三门,大约击毙百人,有几十人见机得快掏出了城外。正如向思问每天在杨鸿章耳边聒噪的那样,尽管离岳托攻陷河间府城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这里的一大半朝廷的粮仓还是满的。城中的百姓也没有全部逃离而是被限制了行动,或者是被围困了不敢出门。一番张罗之后,有大胆的百姓走出家门才知道原来是朝廷的军队收复了河间,连知府大人都重新坐镇衙门了,于是纷纷走出了家门。有些胆大的甚至开始去城外招呼那些曾经逃离的乡亲们回来。河间城很快就恢复了生机会。

让杨鸿章高兴的是除了河间大量的战备物资外,就是向思问的态度,对河间府的防务向思问表现得比孙承宗还在的时候王乐年还要配合,出布告,招募壮丁修缮工事等都是按照高阳的模式进行。而向思问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则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那份朝廷的奏章上面。

偷袭河间府成功,不管后面能够坚持多久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功劳。当然也不能直接说自己化妆逃跑的事情,那样一来自己就最多功过相抵了。眼看着向思问在书房里挪不开脚,杨鸿章无奈只好自己连夜布置防御。

第023章 功过之间

紫禁城,太和殿,皇帝朱由检黑着脸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他今天不光是是生朝臣们的气,也是对卢象升不满,这种不满已经到达了极限!面对朝廷的一再催促,卢象升依然按兵不动,龟缩在保定府与清军对峙。卢象升的理由很充分,明军大部分是步兵,机动力差,据城池而守尚能与清军抗衡,若是出城野战,京畿一带多是平原,清军骑兵骑射一流近战更是凶悍。往往来去如风,就算我军人数数倍于清军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能够站在太和殿里的就么几个是愚蠢的,卢象升的理由大家都明白,更何况卢象升目前的兵力还没有多尔衮多。但是清军不是来攻城的,他们是来劫掠的。目前在直隶除了京营之外就只剩下卢象升手里有成规模的兵力抵抗清军了。如果卢象升一直龟缩在保定城内,无人牵制岳托,那清军大可以袭击兵劫掠北直隶和山东之后扬长而去。

当然最让人揪心的是一支几万人的骑兵部队在京畿重第驰骋纵横,明军却是接连吃败仗,总督天下勤王兵吗的卢象升又龟缩不前,这对朝廷上下,对京城百姓和京营将士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明廷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所以朝臣们很急,皇帝朱由检很生气!只是着急也好,生气也好,眼瞎似乎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事情只能这么拖着!

秉礼太监王承恩唱罢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后,最近十分安静的次辅杨嗣昌第一个出班跪倒在地“臣有本……”杨嗣昌行礼完毕在朱由检的爱卿平身之后瞥了一眼站在文官最前列的孙承宗,然后缓慢地展开手中奏章,“臣这里收到高阳知县王乐年的奏章,弹劾逆臣贼子杨鸿章!据臣所致杨鸿章原本就是浙江一海贼……皇上感念其才华拔擢于草莽,此子却不思皇恩,几次欲带人逃离战场,在建奴大军围攻高阳三日之后,以骑兵在城外牵制建奴为理由带队脱离战场,至今杳无音讯。杨鸿章带走了高阳城内几乎所有的火枪与战马,还有从天雄军前来支援高阳的两百骑兵。如今建奴再次围城,高阳岌岌可危皆是此子之过,臣请皇上降旨以谋逆罪缉拿。相干人等一并下狱!”

杨嗣昌一开口就危言耸听,所有的朝臣都知道他这是小题大做,一个因为战功最近才提拔的从五品的武将当然不值得拿到朝会上来讨论,更不知的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亲自出马。但是明白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杨鸿章是孙承宗推荐的,孙承宗的再次起复也正是因为杨鸿章那三仗拿下的千颗清兵人头。现在杨鸿章出事了,就算最后不能治罪,也要恶心恶心孙承宗。当然如果按照王乐年的说法,那杨鸿章是万死难辞的,不抄家灭族那是皇上仁慈。那么他的推荐人孙承宗是很大的责任的,再次去职也是可能的。

果然杨鸿章说完,朱由检的脸色就变了,而那些督察院的御史就像闻到了大便香味的苍蝇一样纷纷跳出来指责杨鸿章,更有甚至直接将苗头指向了他的引荐人孙承宗。

朱由检看着群情汹汹也知道杨嗣昌意欲何为,这是要逼孙阁老出京督师啊。于是他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孙承宗,却发现老人家像是入定了一样对设变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朱由检干咳一声,见到孙承宗睁开眼睛这才问道:“阁老,此事你如何看?”

孙承宗回身看了一脸得意的杨嗣昌,又转回去看着朱由检,然后郑重其事的行跪拜礼,在朱由检连连招双手虚扶的情况并未起身而是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朱由检,然后从袖子里也掏出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奏章双手举过头顶朗声道:“臣恭喜皇上国难得良将!”

众人虽然不解,也知道老头子面对杨嗣昌的突然发难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朱由检连忙招呼王承恩快步下来从孙承宗手中取奏章。朱由检拿过来翻开,没看几眼就脸色大变,然后一会笑一会怒。让满殿的文武官员好奇不已。

孙承宗嘴角一撇,心说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为向思问打掩护,没想到杨嗣昌为了对付自己,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高阳知县都拉拢了。难怪那王乐年在即离开之后迫不及待的过河拆桥,只是那杨鸿章确实给力,如果向思问的奏章属实,那今后看谁还能拿杨鸿章手里的几百杆燧发枪说事情。

看完奏章的朱由检发现孙承宗还跪在丹池下面,连忙站起来走下御座将孙承宗扶起来。皇上这个动作立刻让满朝文武知道,杨嗣昌的这次小动作失败了。于是更加好奇孙承宗到时如何化解的。

就见朱由检并没有立即回到御座上,而是慢慢地走向杨嗣昌。

只见朱由检朗声说道:“朕相信杨鸿章手下确实有将近四百杆燧发枪。因为松江知府和上海知县的奏章里就能看出来,面对数千倭寇如果仅仅凭借浙江巡抚的三百破铜烂铁怎么实现屠杀倭寇?同样在青县面对三百建奴骑兵,如何实现两百人埋伏三百进而全歼……”

见到皇上如此说文武官员们就更加疑惑了,这么说来杨嗣昌的指控是事实啊。那为什么皇帝脸上丝毫没有怒意呢?只能说杨鸿章的功劳远大于这些。

果然就听到朱由检继续说道:“可是你们别忘了,他杨鸿章在我大明的海域被荷兰人扣押了,正是凭借他的勇敢与机智才能摆脱荷兰人的奴役并且成功的抢夺海船穿越万里回回到大明。没有燧发枪,没有火炮,没有舍命护主的水手他如何做到这一点?然后你们看看杨鸿章从海上回来后做了些什么?”

“带领四百水手对三千倭寇,成功拦截三十几艘快船,留下千具倭寇尸体和数百俘虏!然后来北直隶的三场战斗相想必诸位已经熟悉。只是恐怕连王乐年都不知道杨鸿章带领骑兵出城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了争功劳,王乐年的奏章说的很好,带领民壮坚守三天,敌人主将受伤无功而返。那主将是怎么受伤的,又是谁?”

“皇上,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杨鸿章临阵脱逃,以至于高阳如今岌岌可危。高阳一旦陷落,保定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啊。皇上。”杨嗣昌见到皇上全是维护之词连忙打断。

朱由检狠狠滴瞪了一眼杨嗣昌,接着数说道:“且不说高阳的防务是杨鸿章一手主导。单说当日晚上杨鸿章带领六百骑兵追击数千建奴并且俘虏敌人主将豪格与鳌拜,这份功劳是那王乐年敢想的吗?”

“皇上,这不可能。如果杨鸿章真的擒获豪格,怎么不直接带进高阳城内或者送到京城来?”

“这就要问问你的那个好门生了。杨鸿章等人率兵黑夜追击,那位知县大人却为了独自掌控高阳,独占战功却不让功臣入城休整。不得已杨鸿章才带队离开高阳。如今建奴去而复返,责任却是成了杨鸿章的了?”

“不可能,皇上,这不可能。”杨嗣昌越听越心慌,他知道高阳肯定有问题,但如果是皇上说的那样也太被动了。于是再次打断朱由检,“皇上这完全是杨鸿章的一面之词,足以说明杨鸿章为了独占功劳而离开高阳。要不然怎么俘虏豪格这样的大事都不报告朝廷,不通知高阳知县。那王乐年又不傻,怎么分不清三天的坚守与俘虏清军的一个亲王孰轻孰重?一定是杨鸿章故意隐瞒的。”

“哼!别忘了高阳城内还有杨鸿章自己带来以及长途奔袭抢劫来的数万两白银。和这些比起来,高阳的安危似乎微不足道了吧?”

杨嗣昌一愣,没想到孙承宗的奏章里连这些细节都有,不过他仍然坚持说道:“这些只是杨鸿章的片面之词,是为了自己的罪名开脱。”

朱由检笑了,因为杨嗣昌自始至终都认为奏章是杨鸿章写的,他哪里知道写奏章的是河间知府向思问。他觉得耍一耍杨嗣昌也挺解气的。于是转身朝着御座上走去。来到龙案上拿起那份奏章说道:“高阳的事情,河间知府向思问亲眼所见。当时岳托兵围河间,向思问原本是想去保定求援的,结果目睹了高阳奇迹和咄咄怪事。不过朕还是要感谢王乐年,如果不是他逼走杨鸿章,怎么会有河间的大捷!哈哈,哈哈……杨爱卿你自己看吧。”说着将奏章递给了王承恩,王承恩又跑下来将奏章送到杨嗣昌手中。

杨嗣昌接过来一看开头就直冒冷汗,因为奏章是河间知府向思问些的,和小小的知县比起来,正四品的知府而且还是个旁观者,相信谁怕是不用争论了吧。只是更加让杨嗣昌惊讶的是后面的内容。他是官场老油条,知道官员们汇报的春秋笔法,但是有几个事实是不容忽视的。接下来的两场战斗中,那个杨鸿章居然俘虏了清军的两个主将,其中一个还是这次清军右路军的主帅岳托!和岳托这个名字比起来,河间府战斗的细节以及向思问为什么以知府之尊孤身求援都被人忽视了。

第024章 论官定级

“皇上,河间大捷可喜可贺。如今建奴右路军失去统帅,正是我军大举反攻的好时间。当此时刻应当派遣一重臣至前线总督山东、河南、直隶兵马以河间为节点展开反击。驱逐右路军后回师保定与卢象升一起与建奴决战!”电光火石之间杨嗣昌急中生智。他知道杨鸿章有连续俘虏豪格与岳托的功劳在手,自己再怎么上眼药,皇上也听不进去的,与其继续打击杨鸿章,不如改为直接针对孙承宗。

闻言满堂文武目瞪口呆,先是惊讶于杨嗣昌看到的奏章的内容,那就是杨鸿章在河间府又打了大胜仗,而且好像俘虏了还是斩杀了清军右路军统帅岳托!先是豪格,然后是岳托,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不世之功。难怪皇上那么高兴,和这样的功劳比起,杨鸿章哪里还有什么罪啊?皇上说的对啊,人家杨鸿章有火枪是因为自己被荷兰人劫掠,他们起来反抗,带着水手抢了海船,难道在大海上因为担心违反朝廷法度将这些东西扔进大海马?

然后众人再次被杨嗣昌的机智惊讶了,绕了一大圈子还是要将孙承宗推出去。河间是胜利了,但是远没有到了可以反击的地步吧,要不然那卢象升在保定是玩过家家吗?当然不是,但是大部分人对现在局势也说不清道不明,杨嗣昌说是反击的哈机会,他们总觉得这个是杨嗣昌给孙承宗创造出来的机会。

“杨爱卿说的没错,朕也是此意。满朝文武杨爱卿熟读兵书通晓战阵正是总督山东、河间、高阳兵马进行反攻的不二人选。”朱由检似乎心情很好也没有计较杨嗣昌的狡辩以及王乐年的罪过,而是将杨嗣昌的灵机一动听进去了。

“呃……微臣……”杨嗣昌一时傻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上朱由检竟然要让他出京督战,不是一直在说孙承宗吗?皇上这是怎么了?杨嗣昌清楚得很,现在局面无论是让他接替卢象升,还是另起炉灶或者等待山东、河南兵马到位,都没办法对付多尔衮的满清骑兵啊。

杨嗣昌哪里知道在朱由检心中,在孙承宗没有起复之前,他杨嗣昌确实朝中公认的为数不多的知兵事的重臣。现在自己提出来的建议,皇上让他去以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的身份总督几路兵马无可挑剔。或许在朱由检心里还认为朝臣们一定将他当做了明君,当做了杨嗣昌的伯乐呢。

看着杨嗣昌的囧样,朱由检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下面的一些与杨嗣昌不对付的官员则努力强忍着不要笑出来。不过孙承宗则没有落井下石,他更多的是担心河间的局面,只见他微微一礼出班说道:“皇上,河间虽然大捷,但应该有侥幸的成分,右路军有三万人主力大部分还在,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围困河间,河间必定会成为一座孤城。眼下最要紧的是巩固河间的防御并且以那里为支点更多地牵制建奴,才能最大程度的减轻保定以及京城的压力。

那里有我大明的粮仓,还有这些时日建奴在直隶和山东劫掠的财货,绝不能再次落入建奴手中。为今之计,先是要明确河间府的防务指挥问题。高阳的将相不和就是前车之鉴。别忘了杨鸿章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武将都奈何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品知县。河间知府向思问可是正四品文官。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前危机形势下朝廷必须指定一人全权负责河间军政!”

闻言朱由检频频点头,孙承宗不被胜利冲昏头脑,不被党争迷惑双眼,这才是老成持重之策!杨嗣昌没想到为了杨鸿章孙承宗也是豁出去了这分明是说担心正四品的文官向思问干预杨鸿章的指挥权,按照这个思路那岂不是要给杨鸿章一个总兵?这可不是杨嗣昌愿意看到的,本来孙承宗的威望就颇高,如果在外面又有一个总兵级别的傲援那地位就更加牢不可破。

杨嗣昌于是连忙又抢话道:“皇上,论功行赏的事情可以等杨鸿章、向思问等人进京之后再说。孙阁老说的没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河间的防务。臣以为可以拔擢杨鸿章为北直隶兵备道、河间守备,在当地募兵继续对抗、牵制建奴,待时机成熟再行反击。”

朱由检很是失望,本来在他心里杨嗣昌也算得上老成持重,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比起薛国观等人懂军事。如今大敌当前,他却只是一再想着党争,为了排挤孙承宗可谓手段无所不用。再看看其他重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突然之间就入定了一样。

朱由检很失望,尽管他已经习惯了大臣们这种变化,最后朱由检将目光落吏部侍郎范福翠,范福翠察觉到皇上求援的目光稍微犹豫了一下出班奏道:“皇上,不说杨鸿章擒获豪格、岳托之功劳,单是当初组织民壮击退倭寇,在直隶三战三捷,其能力已经足以胜任一方大将了,如今战事糜烂,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杨相的提议未免小气了些,杨鸿章也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故此臣建义授杨鸿章赞治尹,升明威将军,至于职司可根据战事需要授副将或者参将。”

闻言孙承宗微微皱眉,杨嗣昌则一脸愤怒地大喊:“胡闹,那杨鸿章不过一介武夫,年方二十。况且文武殊途,范大人如此文武不分岂不是让朝廷法度紊乱么?如此下去又何以服众,那杨鸿章又如何在河间知府等人之间周旋?”

“杨相过虑了,我朝以文御武没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王乐年才能心安理得的赶走功臣。但是杨相别忘记了现在可是战时,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未尝不可。再说那杨鸿章,下官可是听说他在出海之前就曾经中过秀才,也算是读书人。再说到了高阳之后的所作所为比起一地知府甚至满朝公卿大夫在文治武功方面有几人能胜过他杨鸿章的。若不是年纪尚轻,下官就要建议朝廷授予他总兵了。而且将来如果战事升级,或者形势需要的话,臣是主张授予这样的能臣干将以实权的,总兵也是可以接受的。”

看到自己的老师关键时刻站出来,朱由检再次露出了笑容,心说还是自己的老师理解自己啊。让你杨嗣昌去督战又不敢,那卢象升倒是文武双全,刻还不是龟缩在保定,这杨鸿章虽然年轻,但干的事情,立下的功劳可不是一般的一镇总兵能够做到的。不过朱由检还是想看看孙承宗的意思。

孙承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河间的防务必须交给杨鸿章,而且要防止关键时刻向思问捣乱。所以范福翠提议授予杨鸿章正四品的赞治尹勋位算是与实际职司为河间知府平级了。只是又加了一个正四品的明威将军的散官就是多此一举了。或者说造成文武混乱了,改成中顺大夫就没问题了。朱由检刚想开口,下面有人站了出来。

只见薛国观颤颤巍巍的出班奏道:“皇上,诸位大人,杨鸿章之功劳当然要赏,不过文武殊途却是不容混淆的。皇上,臣以为当授杨鸿章都骑尉、明威将军、河间参将。”

闻言杨嗣昌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他知道按照杨鸿章的功劳怕是阻止不了皇上给杨鸿章授勋,那么将这个新进之人定义为武夫算是无奈之举,要不然到时候皇上一开心,将向思问官升一级,然后杨鸿章接替河间知府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朱由检看了看孙承宗,孙承宗依旧一言不发。很显然这种事情真是没办法一时间说清。无论文武,人家都是经年累计起来的。要么中科举慢慢熬,要么去战场杀敌。杨鸿章按照他的经历也只能算是一名猛将了。但如此一来,就很难让杨鸿章不受到向思问干扰。不过向思问进士出身,年过四训在河间同样有大功,陡然间让杨鸿章窜到他的上面去怕也不合适。

有了内阁准首辅薛国观的提议,其他人想要再继续帮杨鸿章说话也比较难了,毕竟薛也说了杨鸿章的功劳还可以慢慢赏,先将河间理顺了,那么正四品的将军已经是这些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家眼里的极限了。不然一个二十出头的总兵让他们情何以堪!

对此朱由检也比较为难,他当然希望杨鸿章能够不断大胜仗,最后能够带领一镇兵马直接将清军的右路军干掉,然后与卢象升汇合,但他也不是那个刚刚登基做皇帝的信王了,这些年的锻炼也让她知道提拔一个人也必须慢慢来,现在只是希望杨鸿章能够在河间抗住,坚持到清军撤退,然后将豪格与岳托送到京城来,到时候再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第二个卢象升,如果是,那也必须重点培养一番。朱由检也想到了王承恩成精的提醒,现在他和杨鸿章都还没有见过面,总不能第一次见面这位年轻的将军已经是正三品甚至更高了吧,那自己的培养看重就会被人忽视。

眼看着皇上、孙承宗和杨嗣昌都没了声音,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最后其他人继续扯皮,无非就是杨鸿章年纪轻轻就升任正四品恐怕与理不合,新人不服。当然支持孙承宗的自然拿功劳说事情,而且关键是战事需要。

第025章 女儿心思

河间府,和紫禁城的争论不休相比,这里相对要简单得多,杨鸿章负责军事,向思问负责民政,文武殊途或者说各自相安无事。这也要得益于向思问的经历以及河间的失而复得让向思问对于杨鸿章的倚重搜导致的。

向思问在经理最初两天的兴奋之后渐渐冷静下来。一封天花乱坠的奏章确实可以让他咸鱼翻身。但是现在他需要考虑一个问题,杨鸿章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守住河间。守住了他向思问水涨船高,下半辈子富贵不可言。但如果守不住,清军为了报复,怕是城内官员无一能够幸免。

“爹爹,你已经连续两天没休息了。”就在向思问左右为难的时候,书房里想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向思问抬头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向云芳。若是杨鸿章在这里,估计就该迷糊了,因为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孩儿,竟然是向思问的女儿。原来这些天自从清军攻城之后就女扮男装,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向思问也正是为了这个宝贝女儿,关键时候舍弃了文人的气节化妆城百姓带着女儿混入百姓当中企图逃离河间,结果运气不好被清军俘虏。当然他们也是幸运的,还没出很贱地界就被杨鸿章等人解救了。

“芳儿,你怎么来了,还恢复了女儿装,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你不是说那个杨鸿章手下个个凶神恶煞的,万一……万一……”向思问虽然借助杨鸿章顺利回到河间,但对于杨鸿章并不知根知底。尤其是张虎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的啊。当然向思问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身份暴露之后万一河间城再次陷落,女儿可就是要遭殃了。

“嘻嘻,那个傻子这几天应该没工夫来这里。孩儿刚才可是刚从南城门回来,那家伙正在指导民夫扎什么竹筋呢,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向云芳俏皮地眨眨眼将自己准备好的莲子羹递了过来。

“芳儿,杨将军英勇善战,高阳城外更是花样百出,让建奴防不胜防,以前你还因此夸奖过他好几次,怎么今就成了傻子了?”向思问有点不解的问道。

“嘻嘻,他若不是傻子,孩儿女扮男装每天在他面前转悠他都发现不了。昨天,昨天他还让孩儿帮忙往那什么水泥里面加水。还要孩儿将鞋子脱了说是用脚搅拌搅拌……爹爹您说他是不是傻子啊?用脚搅拌能将水泥搅拌均匀了啊?”

“……”望着女儿脸上天真的笑容,向思问只能感叹少年人心性真是不知愁滋味啊。突然一种奇怪的想法从向思问心里冒出来,然后他又认真地端详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良久开口问道:“芳儿,杨鸿章这个人怎么样?”

“嗯,打仗挺勇敢的,而且想法千奇百怪。这可能和他曾经被海盗劫掠然后带着人拼命有关系吧。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想必是跟西洋人学的。咦,爹爹你问这个干什么?”向云芳看着爹爹严肃的脸突然没来由的脸一红,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爹爹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虽然他家祖辈是商人,但是他大兄却能中进士,二兄确实个武夫,到了他这里先是考取了秀才,现在却成了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算是文武双全呢还是文不成武不就?”

“爹爹,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可能带着几十个家奴从三四百红毛鬼子手中抢夺海船,还纵横几万里穿越海盗们的重重封锁?怎么可能将建奴打得抱头鼠窜?哼,若不是那可恶的张采来头作梗,说不定他早就中进士了。不过中了进士说不得大明就少了一位少年将军!”

“嗯,那就应该是文武双全了。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人配我家芳儿真是刚刚好。只是可惜好像听说那个姓夏的妹妹跟他有婚约啊。可惜啊,可惜了……”向思问一边仔细端详手中的莲子羹一边叹息。

“爹爹,你又欺负人!不理你了,我去帮忙修工事了。”向云芳见到自己的爹爹越说越不像话,急得连连跺脚,红着脸急匆匆跑了出去。

“哈哈哈……爹爹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心虚什么啊,哈哈……莫不是我家宝贝动了凡心了啊……”看着女儿出去,向思问心中却是很复杂,记得女儿小时候曾经有有一位云游的道士曾经在夫人带着女儿外出的时候就对夫人说此女贵不可言,奈何命硬恐怕会妨碍除了父亲外的其他亲人,需要特别强硬的男人才能驾驭。那时候向思问中进士得官、结婚、生女,正是人生得意之时哪里肯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然后没几年自己的夫人莫名的怪病没了,然后是续弦、纳妾,接连三次都是生产的时候母子双亡!这才让向思问想起道士说的那句话,此女未出嫁之前不能继续续弦、纳妾了。

向思问这几天都在认真观察杨鸿章,尤其是听了杨鸿章在海上的那段故事总觉得这就是自己女婿。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他的命硬了。然而让他难过的是这位出色的年轻人卷早就有了婚约,想来也是正常,这个年纪就算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早该结婚了。向思问自问自己乃是堂堂进士出身,现在官居四品,女儿聪慧美丽给你做妾似乎心有不甘。更何况正室只是一个商人之女。看来注定这对年轻人是没有缘分啊,缘分啊……

向云芳出了父亲的书房并没有和她所说的那样去城墙上帮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呆。刚才父亲剪短的几句话却无意间波动了她的心弦。她今年已经十五岁,过了年就是十六,从十几岁开始,当同龄人一个个面临婚嫁的时候,向云芳被父亲告知了那个道士的说法,她当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从父亲不敢轻易将塔许人就能看出来,父亲经过连续的家庭变故之后也开始相信命运了。

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她也到了青春懵懂的年纪,刚开始的时候对杨鸿章并不在意,只是因为他率兵解救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以及很多的河间百姓,但是在高阳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了杨鸿章这个人的不同之处,没有一般文人秀才的酸腐,也没有一般山野村夫的粗鲁。

还有到了河间之后在军事方面表现出来的才华让向云芳有点着迷。不过那也只是少女对于英雄的那种仰慕与好奇。和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联系不到一块。

只是父亲突然这么直接的问起这种事情,向云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是啊,自己确实到了婚嫁的年纪,而这位年轻的杨将军确实是一个好人选,至少比起以前父亲的那些同僚家中的公子哥要强不少,那些人不是被酒色掏空了的纨绔大少,就是一些无病呻吟的酸腐文人,自然没杨鸿章这样洒脱。

真要仔细评价起来,杨鸿章人怎么样?嗯,好像挺好的,只是他那个家丁杨胜挺讨人厌的。经常挤兑自己的父亲,要是等自己嫁过去做了他的女主人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让他乖乖滴给自己和父亲道歉。呸,呸,自己怎么想到要收拾他了,还要做女主人。真是不知羞……

可是,父亲好像很认真的昂子,难道他是这么想的?所谓父命难为,真的要嫁给他妈?爹爹说他可是那那个夏冬伟的妹妹有婚约,如果是那样,自然是不行了,她当然知道父亲也不可能让女儿给人做妾,要知道父亲可是四品的知府!可是如果让那家伙为了自己而悔婚,那家伙会愿意吗?如果那样做了,那夏家小姐岂不是很伤心?

向云芳想着想着脸早就红了,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来来去去在脑海中播放自从与杨鸿章认识以来的画面,最终只是懊恼地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好像有点不开心了!或许真的该去城墙上看看那个傻瓜!如果他能够发现自己女扮男装该多好?到时候他会不会主动接近自己照顾自己,那样自己作为一个女孩海尔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会不会动摇?

杨鸿章站在河间南门城墙上一个劲的打喷嚏,最近记挂他的人很多,紫禁城满朝的文武,清军睿亲王多尔衮,右路军大小几万人都在惦记着他,还有就是河间城内的老百姓们。他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将军用区区两千人赶走清军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而现在又组织民壮在城墙外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墩子,据说在高阳的时候就是依靠这些东西击败了清军的多次围攻,真是新鲜。

看着逐渐成规模的水泥墩子,杨鸿章在心中暗自祈祷,清军晚几天来,一定要晚点来啊,尤其是多尔衮。他已经让杨胜再次去沧州的海船上搬运火枪大跑了。只要坚持到杨胜归来,杨鸿章相信一定能给清军一个大大的惊喜。

地026章 说客劝降

诸位神灵显然没有听到杨鸿章的祷告,或者听到了也不想管。第三天高阳的使者就来了,说了清军万人围城,希望杨鸿章能够发兵偷袭城外的清军以解高阳之围。尽管王乐年在信中信誓旦旦是自己利欲熏心,一定会痛改前非,努力同心,说的天花乱坠。但有了浙江巡抚黄道周的例子,再加上高阳的亲身经历,杨鸿章对这个时代的文人真的不愿意相信。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也不过是区区六百骑兵,真正打过仗的也就是两百天雄军和自己的两百从海上带回来的水手。加上张虎等人勉强算六百人,偷袭河间已经损失了一部分,其他的都是打顺风仗摇旗呐喊还行。出去野外与清军骑兵硬碰硬,还是两千对一万,杨鸿章还没有膨胀到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除非两千人全部是自己或者夏冬伟这样的身手,每个人都配备燧发枪!

高阳的求援可以拒绝,但右路军的再次围攻是没有办法绕开的,这也正是杨鸿章最担心的,毕竟岳托从墙子岭出发的时候刻是足足三万人。不过在此之前却迎来了多尔衮的使者。来人自称是遏必隆,代表大请睿亲王多尔衮前来游说杨鸿章。听到这个名字杨鸿章就想直接将这家伙杀了,也为削弱满清贡献那一份力量。不过遏必隆似乎不怕死,或者是故作镇定,见到杨鸿章之后,也不说清军在高阳的几次大败,也没有提起要求释放豪格与鳌拜,也没有提及岳托。这让杨鸿章差点以为清军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自己手中有这三个人。不过杨鸿章仔细一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遏必隆是要求单独面见杨鸿章的,甚至连向思问这个河间知府他都让杨鸿章打发了之后才肯说明来意。见到遏必隆先是将满清军队的战斗力吹嘘了一番,在涿州如何一战而败卢象升,如何在固安阻击关宁铁骑,差点将关宁铁骑全歼,然后现在大兵围困保定,相信克日之间就能拿下保定这座京畿周围唯一的重镇然后回师北上围困诶京城。

遏必隆显然经过多尔衮精心点拨的,不过在适当的吹嘘之后他话锋一转:“睿亲王来之前曾经亲口对在下说南人朝廷昏聩,重臣们只知道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排除异己。像将军你这样文韬武略的年轻人才在我大请必定会被授予郡王甚至亲王爵位,但是在明廷只能是被防范、排挤的对象。将军三战大胜让孙承宗能够得以起复,必定会成为孙承宗的心腹与傲援,但也为成为那些内阁大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孙承宗虽然能干,但奈何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如果他倒下,将军可就孤立无援了。除非将军表明太态度更换门庭投入这些人的门下,否则将军如此年轻必定会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

高阳大胜之后被驱逐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是孙承宗似乎也没有想过要为将军出头,想来此时此刻朝廷处罚甚至缉拿将军的圣旨就要到了。将军又何苦为这样的朝廷卖命。我大请睿亲王对将军是相见恨晚!如果将军能够弃暗投明归顺我大请,睿亲王愿以右路军统帅许将军。然后左右两路军围攻保定后再兵临北京城下为将军出口恶气!想来回到盛京,皇上也必定重用将军!少不得一个王爷!值此关键时刻将军还需三思而行啊。

至于将军的家人,完全可以放心,只要将军愿意,随时可以派人去浙江将家人接送到盛京,皇上必定会以礼相待。将军的张兄必定会得到范文程先生那样的待遇。就算暂时不能离开,我朝也必定会与明廷商量,让明廷不敢针对将军家人。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闻言杨鸿章在心中暗笑,好一个多尔衮,算盘真是打得好啊。劝降真是有水平!不说豪格,不说岳托,单刀直入劝降,只要自己动了一点点心思,那豪格与岳托就安全了。河间府城内的财货也全部归清军了。清军右路军东边的运输线也绝对安全了。而且还能给远在山东的时明军一个突然袭击!好一个釜底抽薪一举多得的计策啊!

当然让杨鸿章佩服的是多尔衮精明之外的气度,居然以右路军统帅来劝降自己!换做一些原则性不强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几万清军铁骑在手,真的会让人生出一种天下我有的豪迈来。如果杨鸿章不是来自和谐年代,不知道奴隶制社会女真人的劣根性。说不定真的会答应了这个条件!

因为看起来杨鸿章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亲王的待遇,就连家人都安排。

但是杨鸿章不能答应,非我族列其心必异。杨鸿章不是针对多尔衮也不是看不起皇太极。而是整个被蒙古人称为林中野人的整个满族,尤其是八旗贵族组成的统治阶级。蒙古人对他们的评价虽然刻薄了一些,但是林中野人的文治武功确实还是差了一些,至少在对待科技进步的问题上是他们出身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因为事实证明他们在洪承畴、吴三桂等人的帮助下占领了大好河山之后,放弃了火枪、火炮,闭关锁国企图苟安结果迎来的就是鸦*片战争与八国联军!杨鸿章可以不忠于这个朝廷,也可以不忠于朱明江山,但是不希望看到整个华夏被满族人糟蹋,被西洋人甚至东洋人奴役。这是做人的底线,如果穿越了还要导过来帮助满清对付明廷他宁愿回到海上去做海盗。

所以在遏必隆说完之后,杨鸿章笑咪咪地看着他,一直看,一直看,用当初浙江巡抚黄州看自己的那种眼神看这遏必隆,看得遏必隆心中发慌,杨鸿章这才缓慢地说道:“多谢睿亲王一番好意。本将实在是愧不敢当。诚如将军所言,我大明朝廷昏聩才有清军纵横京畿的咄咄怪事。不过有我杨鸿章子一日,今后清军的战略恐怕要改一改了。如果能够安分守己的偏安一隅或许满清还能残延几十年。若是一再挑衅,早晚去国号,解散八旗回林中打猎去。本将不是危言耸听,满清不收敛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别忘了我大明万万里江山之上养着人口万万。人才辈出,不需几年像本将这样的,必定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只要稍加历练就能如卢象升、袁崇焕、孙承宗一般。而反观满清,除了每年南下劫掠之外,并不具备良好的生产条件,安邦治国之人才也仅仅依靠范文程等有限的几个汉人。将军以为这次的劫掠能够有多少收获呢?要劫掠多少财货与人口才能抵得过失去一位亲王与一位统帅?所以本将以为若亲王与将军眼下应该将心思放在如何赎回或者发兵抢回豪格与岳托才是重点。其他的心思就免了吧。”

见到杨鸿章对于自己精心准备的劝降毫无反应,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当前清军的尴尬,遏必隆后背冒汗,他们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许多的大明年轻人竟然如此老道,于是试探性问道:“那依将军当如何?”

杨鸿章看了一眼遏必隆说道:“清军撤去高阳的围困,让我大明子民自由离开,我军放回豪格与鳌拜。”

“还有呢?”

“清军放弃围困保定,就此离开。出墙之后我军释放岳托与格罗哈。”

“将军有点前强人所难了。放弃高阳或许还能商量一下,让我军就此离开保定,离开京畿是不可能的。我军既然是为了劫掠而来岂能因为一两个将领而放弃。”遏必隆也在努力地搜索、组织语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将军请回吧。给睿亲王带个话,大军围困河间之日便是豪格与岳托人头祭旗之时。”

“呃……能否让在下见肃亲王与岳托贝勒一面?”遏必隆见到片刻之前还笑眯眯的杨鸿章突然之间一脸杀气顿时清醒过来,眼前的这位可是让数千满清好男儿丧生在他手下。不说清军围河间,但如果真的高阳被攻陷,或者河间被攻陷,怕是豪格与岳托还真的性命难保。不怕明人官职有多高,就怕年轻人冲动有血性啊。

“不可能!这封信上面写清楚了我军的条件,多尔衮看了自己决定。将军请回吧,。若是迟了,本将改变主意,那就要委屈将军成为阶下囚了。”说着杨鸿章就将自己匆忙写就的一份亲笔信塞进遏必隆怀中。

“那个杨将军,其实我们睿亲王真的很有诚意的。你再考虑考虑……呃,那个啥,好吧,我会转告睿亲王,只是希望我军撤离高阳之后将军能够释放肃亲王与岳托贝勒。将军……我满清八旗子弟随时欢迎将军的到来!”遏必隆一边被杨鸿章朝外赶,一边尽最后的努力游说,他无法想象杨鸿章明明没有和以往见过的南朝官员那样慷慨地满足仁义道德、忠君报国,却在突然之间翻脸。遏必隆的经验告诉,那些满足道德文章的人只要许之以利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是这个杨鸿章的软肋在哪里他还没有找到。

遏必隆完全是被杨鸿章让人连推带搡赶出河间的。以至于他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打探河间城内守军的虚实都完全没有办法展开。

第027章 大兵压境

保定城外二十里,清军多尔衮大营,听完遏必隆的回报,看着杨鸿章写给他的亲笔信,多尔衮感慨万千,因为从遏必隆的描述自己这几天右路军的动静来看,岳托可能真的落入了明人手中。在多尔衮看来,岳托比豪格重要百倍。因为同样骁勇善战的岳托足智多谋,是豪格无法比拟的,更因为岳托是这次入侵的头右路军统帅,率先成功从密云的墙子岭突入之后三天时间横扫密云、昌平,成功调动明朝京畿一带几乎所有的军队,为多尔衮从容从青山关进入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而等多滚来到北京附近之后,岳托立即开始实施早就制定好的劫掠计划,半个月时间洗劫几乎整个北直隶,兵锋直达山东。结果明军却突然横空出世了一个杨鸿章。当初从高阳逃回去的士兵口中得知高阳守军三日之内歼灭满清骑兵几百人,豪格、鳌拜生死不知的时候,多尔衮只觉得是豪格饭桶、鳌拜混账跟豪格抢功劳。

但很快右路军有人来报河间失守,岳托生死不知,多尔衮不淡定了。满清人口有限,这次是来劫掠的不是来和明人打消耗战的。但是从高阳和河间的战损情况来看,似乎清军比明军损失还要大一些。如此多尔衮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在高阳与河间接连对清军造成障碍的杨鸿章来。只是调查的结果让多尔衮很意外,而遏必隆亲眼所见,此子不过二十出头。多尔衮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此子不除,成长起来必定是大请和自己一生的劲敌。但是对方有豪格月岳托在手,自己还要围困保定,如何处理杨鸿章一下子让多尔衮为了难。

“睿亲王,臣遏必隆愿领兵五千先破高阳再下河间,定当活捉那杨鸿章救回肃清王与岳托贝勒。”看到多尔衮愁眉不展,遏必隆立即请命。

“十四哥,高阳不过弹丸之地,遏必隆出马几日之内必懂破城。那河间杨鸿章也不过趁着城内空虚,格罗哈轻敌这才钻了空子,只要大兵压境,想来杨鸿章除了开城投降就是提前逃窜一条路。兵力如此之悬殊,那杨鸿章为了自保必定不会为难豪格与岳托的。打吧,时间长了又该有人说闲话了。”多铎也在一旁劝道。

多尔衮沉思良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遏必隆,本王令你带兵三千汇合围困高阳的人马继续围困高阳。多铎,你持本将手令速去山东收拢右路军到河间集合,接下来如何行动等我命令。”

“十四哥,那河间城内那么多物资,不能让明人充分准备,不然将来要拿下需要付出更多儿郎们的性命。豪格、岳托无能落入明人手中就该有赴死的觉悟,不能因为他们耽误了大事情。”多铎听到多尔衮让他去收拢右路军心中大喜,但是听到后面似乎不让他擅自行动,心中又有点不快。

“多铎,如果你做不到我换别人去。别忘了豪格是亲王,是皇上的长子,岳托是二哥的长子,在皇上心目中也不比我的地位差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回到盛京,皇上与二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投鼠忌器,早晚让明人各镇兵马齐聚,到时候我们占不了便宜只能退走了,那这次的劫掠计划就不完美了。”多铎继续嘟囔着,不过见到多尔衮那犀利的眼神终究是低下头去领命而行。

与此同时,保定城内,得到消息的卢象升则喜忧参半,他无法相信杨鸿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从清军这两天的攻击势头来看应该是发生了大事。如果杨鸿章真的能够擒获豪格与岳托并且以此牵制住清军的右路军,那自己只要等到虎大威部与山东的刘勇青部前来就可以与清军展开正面决战,到时候连同宣大、保定以及杨鸿章的河间兵马在几百里的战线上聚集至少十几万明军,步步为营再加上关宁铁骑剩下的兵马的牵制,不愁多尔衮不破。

河间府城,杨鸿章与向思问正在紧张的组织民壮修筑工事,尽管向思问不知道杨鸿章是如何想到水泥墩子与碉堡这种组合防御体系的,但是亲眼目睹了高阳的防御战的他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也是全力配合。河间府城这几日又陆续有百姓从附近的村镇回归,平日里数万人的城内现在的百姓也回复了四五成。当他们听说了明君的这个将军接连俘虏请军的肃亲王豪格月右路军统帅岳托之后,不知道怎么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对于知府衙门的征召变得前所未有的积极。壕沟在逐渐变大变深,水泥墩子越来越多,碉堡也越来越高。这些在向思问看来就是在为河间城增添一个个护身护。

只是清军没有给杨鸿章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地加固城防,在遏必隆离开的第五天,斥候就侦察到从河间南面来了至少有一万清军骑兵。杨鸿章知道这肯定是劫掠山东的右路军得知河间被自己攻陷的消息后回来了。很快清军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河间南门外。不过他们并急于攻城,而是遍插旌旗威风凌凌地绕着河间城驰骋一周然后回到南门。面对清军如此示威性的做法,自向思问以下几乎每个人都在心中打颤。清军万人齐动的场景确实让人心寒。

知府向思问真是百感交集,其实他回到河间的那时起就知道必定会有现在。但是当时失而复得的兴奋在支撑着他,加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如何用春秋笔法跟朝廷汇报河间发生的事情,所以根本没仔细想想后果。现在他只能求助地看着一旁冷着脸的杨鸿章。

杨鸿章心中也没底,从这支清军的所作所为来看,带兵的将领绝对不是格罗哈那种等闲之辈。对方除了示威打击守军士气之外,还成功地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河间四门的虚实。更让杨鸿章心忧的是清军明显占据了兵力优势却不急于进攻,这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在高阳的打法。

果然这支清军在南门外十几里的地方扎营之后就开始驱赶一些牛羊和马匹进入水泥墩阵中,这显然是在排雷。更有甚者,在牛羊走过之后他们派遣了少量士兵步行到南门新修建的四个碉堡周围仔细查看。如果这时候自己在里面藏了人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也会被得到重点照顾。

为了及时了解清军的情况,在向思问等人好奇的目光中,杨鸿章让人在南门内升起了一个热气球,热气球离距离城门敌楼顶部还有三四丈,真可谓登高望远,十几里外清军的调动部署一清二楚。热球的竹筐里站了三个人带着千里眼三班轮转。有消息就写好直接扔下来。

让杨鸿章欣慰的是,第一天清军的人马在不断增加,但是却没有再进行攻城战。杨鸿章估计对方是打算继续收拢右路军,到时候一起行动,一举拿下河间。好消息是当晚后半夜,杨胜带人从沧州回来,回来的队伍又多了将近五十人以及六门大炮与两百杆燧发枪。这些火炮已经是停泊在哪里的两艘西班牙战舰能够简易拆卸的火炮的极限以及所携带燧发枪的全部!

杨胜的归来让包括向思问在内的所有守军都兴奋了一阵,毕竟燧发枪与火炮对骑兵的杀伤力他们大部分人都见识过。但是高兴没多久,第二天上午,斥候来报,城北发现大批难民,数量至少有四五千人人!闻言杨鸿章与向思问都傻眼了,能够一下子聚集这么多难民,难道是保定府城被清军攻陷了?进一步打探的结果是这群难民来自高阳。高阳并没被清攻破,而是清军放开南门让知县王乐年带着百姓逃往河间!

向思问大骂王乐年无耻蠢货,杨鸿章则连忙命令让人将所有的大炮与燧发枪调往北门,并且在北门也升起一个热气球。与此同时间,以河间知府向思问的名义派人与王乐年联系,表明河间是绝对不会接纳他们的,让他们绕开河间向西南去。

只是王乐年并没有听从向思问等人的建议,而是以河间府城内有朝廷的粮仓为理由要求带领难民入城。就在向思问等人考虑如何接纳这些难民的时候,斥候与热气球上的瞭望者同时传回来消息,这批难民背后大约两三里的地方跟着一支至少五千人的清军骑兵。

“向大人,毫无疑问,王乐年已经投敌,这些难民之中不知道混入了多少清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投靠了清军。因此一个也不能入城,否则河间府瞬息不保!”杨鸿章冷着脸说道。

向思问一脸苦笑地苦笑看着越来越近的难民,说实话,就算是在和平年代,一下子涌入四五千人的难民对于他这个知府来说也是一件头痛的大事。难民入了城就要吃要喝,不然难民就会变成流民,甚至暴民。

第028章 难民攻城

四五千难民名表明确地直奔河间,清军就远远地跟在这些人后面……让杨鸿章与向思问想不到的是,这些难民在被明确拒绝之后,王乐年并没有带领大家回头或者转向他处的动作,而是领着难民直接冲击河间城门。而此时清军已经来到河间北门不足一里之地。很显然,也许是知道无法继续隐藏行踪干脆直接现身了。而接下来的动作是向思问与杨鸿章都不愿意看到的。那就是这些难民居然在清军的驱赶下,冲入了水泥墩子阵。这是为杨鸿章为了对付南门的右路清军让人连夜埋设的地雷阵。

“快闪开,有地雷!”

“块闪开,有地雷!”

先是杨鸿章一人大喊,接着是十几人,一百多人同声大喊。只是效果却几乎没有那些惊慌失措的难民拼命地朝着城门拥挤而来。而等待他们的则是无数地雷的爆炸!第一批进入水泥墩子阵中的难民瞬间就变成了一团团的血肉。看得杨鸿章与向思问眼睛顿时就红了。那些难民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想要四散而逃的时候却发现后面的清军已经弯弓搭箭,只要有人回转就立即被射杀!六千清军骑兵将四五千难民团团围住驱赶着继续向前,向前!杨鸿章干脆闭起了眼睛,他知道城外的难民别无选择,自己这时候排雷也来不及了。很显然这个清军主将是见识过高阳大战的。而这些难民这么有秩序地来到河间,知县王乐年功不可没。说不定就是利用河间城内有朝廷的粮仓做诱惑。

在付出五六百难民的生命之后,北门周围百步之内的地雷基本被排干净了。但是这群难民并没有停下,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沿着水泥墩子取土,将一个个的水泥墩子挖出来的同时间,将土装好运到护城河里。这些人动作熟练看得向思问与杨鸿章目瞪口呆!显然这些人是经过挑选的,并且在高阳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排的水泥墩子居然全部被挖出来!

“火枪准备!”面对这种软刀子杨鸿章闭上眼睛嘶声喊道。

“杨将军,不可!外面可全部是大明百姓。地雷阵已经伤及数百无辜。如果再用火枪攻击那你我所作所为与建奴何异?”向思问连忙阻止。

“向大人,如果不及时驱散城外难民,等他们将水泥墩子全部挖掉,然后填平护城河,再拿着云梯登上城楼,到时候城内这几千临时招募的民壮如何应对。城外数万建奴奇兵如何应对?”杨鸿章两眼血红地瞪着向思问。

“可是,可是他们毕竟是大明的百姓啊?”

“从他们宁愿被地雷炸死也要帮助建奴人排雷开始就不是了

!我早就说过王乐年已经投敌,难民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亲信。排雷是死路,逃命或许还有活路,他们却宁愿选择帮助建奴,这些人还值得同情吗?如果让他们进了城,那城内的百姓何其无辜,那数不清的物资落入建奴手中又能打造多少能征善战的骑兵?”

“这……”向思问无话可说,就在两人争吵的时间,第二排的水泥墩子又有不少被挖了出来。护城河里又被填放了不少泥土。向思问摇摇头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如果继续劝说杨鸿章,局面可能真的会失控。

杨鸿章见状右手狠狠地挥下!

砰砰砰,砰砰砰,两百杆燧发枪同时开火,顿时城外惨嚎阵阵。那些拼命挖掘的难民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停下了手中活计茫然地看看城墙上的守军又转头看看身后的清军。

“往两边跑,往外跑!水泥墩子中都有地雷!”看到城外的难民在第一轮燧发枪攻击之后茫然无助地样子,杨鸿章再次歇斯底里大喊。紧接着身边的人也一起喊起来。终于百人同声,一些机灵的难民开始窃窃私语,然后是四散而逃!城外的清兵见状自然不会手软,就见到他们纵马在难民身后疯狂砍伐。追不上的则弯弓搭箭。一阵骚乱之后又有上千具尸体倒在了河间北门外。不过好在有了地雷与火炮的双重震慑,大部分人都是拼命狂奔,有人被骑兵追杀,但是更多的人则逃了出去。至于那些人离开了河间能不能逃脱清兵的追杀,杨鸿章也就无能为力。

事实上遏必隆丝毫没有手软,面对手无寸铁的高阳难民,他让手下尽情杀戮,尤其是先前豪格、鳌拜统帅的那些残兵,曾经在高阳吃尽了苦头,如今追杀高阳难民分外有精神。大约两个时辰后遏必隆再次率军来到河间北门。根据杨鸿章在城墙上的观察以及热气球上发回来的情报,从高阳来的四五千难民至少有三分之一死在河间北门外,其中大部分是被射杀的。还有一少部分再次成为了清军的俘虏,不过或许是清军为了控制河间府城,所以还是有更多的人拼命逃脱了。

这个过程中,原本一直在派人跟河间交涉的王乐年并没有出现,这样向思问和杨鸿章更觉得担心,因为高阳远不止这些百姓,要知道当初杨鸿章在的时候武装起来的民壮就至少有2500人!如果有更多的高阳百姓被王乐年威逼和利用,那对河间城对高阳百姓都是灾难。

还有那数以千计的高阳百姓是成为了清军的俘虏,还是逃难去了其他地方,或许作为坚守在高阳的知县王乐年最有发言权。

经过高阳难民的这一阵破坏,水泥墩子阵至少第一排彻底失去作用,清军大队骑兵至少可以无障碍靠近城墙五六步,护城河也被填上来不少,最让杨鸿章心疼的是那些地雷。现在情况是南门至少一万两千清军,北门至少五千清军。如果南北一起攻城,又没有地雷阵的阻挡,杨鸿章不觉得自己能够守住一天。

所以匆忙之际,杨鸿章只能打心理战了,他让人准备了一块干净的大白布,然后叫人拿来笔墨,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匆匆写就一排大字。然后找来一个大木杆子挂起来。

遏必隆虽然听得懂汉语却不认识汉字,起初还以为是河间城内的明军挂白旗投降了。结果看到旗上面有字,连忙让汉人通译过来逐一念出来:“致大请全体将士,大青肃亲王爱新觉罗豪格,贝勒岳托被我军俘虏正在看押在城中。如果你们想迎回豪格与岳托必须立即罢兵退出关外,否则清军攻城之时就是豪格人头落地之时!”

又是这一招,遏必隆恶狠狠滴朝着河间城投啐了一口,他没想到杨鸿章翻来覆去就是这一招。不过他却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得意不已。豪格与鳌拜两人带领三千精锐围攻高阳三日却折兵损将,自己还搭进去了。自己问睿亲王多尔衮要了三千精锐整合了豪格那些残兵围困高阳不过两日,不但逼得高阳守军投降,还裹挟着上四五千难民冲击河间成功,排除了地雷不说,还让明人自相残杀极大程度上打击了守军的士气并且暴露明军的火力。按照遏必隆的想法一定要赶在多铎之前攻陷河间,不管能不能救出来豪格与岳托。但是杨鸿章这么一搞,两黄旗的将士们自然就不干了。豪格可是大皇子。比起一些粮食来可是要重要得多。

不过遏必隆还是很快进行了弹压,决定趁着明人士气被打击立即组织攻城战。遏必隆从豪格那些溃散的骑兵中得知了这些水泥墩子的作用,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了下马步战。不过等待遏必隆的是六百燧发枪的齐射!在河间北城门东西方向不到三百步伐的距离上聚集了六百燧发枪!这是让遏必隆没有想到的,他得到的消息是大约两百杆燧发枪。关键是明军只有两百不到能够熟练使用火枪的人,这些人在攻击河间府城的时候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现在突然增加了这么多枪让遏必隆不相信自己得到的情报了。

不过比起燧发枪齐射的损失,河间城门上挂出的一具尸体让遏必隆更加震惊。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是格罗哈!岳托手下大将格罗哈!隔得有点距离不知道格罗哈死了多久,但是明军真的发狠了,仅仅是遭遇到第一波攻击,而且看起来应该是明军占了便宜。但是杨鸿章还是果断地将格罗哈的尸体悬挂了起来。遏必隆心头一震,这明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地就这么凶悍呢。而豪格之前所率领的正黄旗一部将士不干了纷纷要求遏必隆罢兵先想办法营救肃亲王才行。

杨鸿章当然是外强中干,不过没办法,如果自己不出点奇招面对数倍于守军的清军骑兵,河间府旦夕就会被攻下。

如今河间城内除了从高阳走出来的几百人,再加上在沧州招募的民壮,再加上河间府以前逃散的守军,再加上这两日向思问招募的民壮总共加起来不过四千人。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一千五六百人而已。杨鸿章最担心的是南门十几里之外的清军营地得到这边的消息也立即开始攻城。

第029章 战况复杂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遏必隆和他所带领的清军先是被六百燧发枪齐射倒了一大片,然后是格罗哈的尸体悬挂起来。这样两招下来双方的士气算是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遏必隆并没有让五千人全部压上,因为他知道当初豪格就是这样冒进结果在高阳耽误了三日不说,还被明人夜袭。遏必隆一边让那些俘虏的百姓继续挖水泥墩子,一边让人去联络南面的清军,同时又将队伍撒出去抓壮丁。现在地雷被排除了,一定要有足够的明人百姓来将这些水泥墩子全部移除,然后五千余清军精锐骑射,相信河间城一定顶不住。

遏必隆的战法也算是老成持重,利用明人百姓挡在前面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联合右路军一起进攻也避免一个人承担明军守将一怒之下斩杀豪格与岳托的责任。

只是他想的很好,但等送信的人回来却告诉他,多铎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河间,很显然是有紧急军情,不然多铎不可能舍弃唾手可得的河间的。多铎还给他留了书信,让他务必牵制住和坚守军,不让让他们机会出逃或者转移物资,更加不能让他们支援其他地方的明军作战。

末尾多铎的意思很明显,杨鸿章有人质在手,他遏必隆不必着急攻城。

其余的遏必隆完全不在乎,但是最后一点让他很郁闷,这份是多铎贪图功劳,想让自己在这里牵制住河间守军,然后等他从其他地方回来一举即可拿下河间。遏必隆有自己的打算。他现在需要控住豪格的那些手下,尽量说服他们。前面没想到杨鸿章果断地对明朝百姓下手,导致他也没有准备让百姓逃脱了不少,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抓足够的俘虏来清除障碍!

城南清军的突然撤退让杨鸿章也感到意外,向连忙出动城内斥候,务必要尽快掌握这些清军的动向。思问得知消息之后也是表情十分复杂。因为时间对河间城确实非常宝贵。傍晚时分,斥候纷纷回城却并没有带来确切的消息,很显然清军右路军有了强力统帅之后对于斥候的防范也非常严密。让杨鸿章头痛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北门的遏必隆在天黑之后并没有放弃驱赶百姓继续挖掘水泥墩子,虽然人数比白天少了很多。但后面看守的清军却达千人之多。很显然遏必隆的另外一个目的是为了阻止守军晚上继续在水泥墩子阵中埋设地雷!

多铎离开的第二日深夜时分,右路清军突然离开的真正原因找到了。原来就在多铎奉命接管右路军不断往河间集结的同时,山东镇总兵刘泽清在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山东直隶总督杨嗣昌抵达济南之后终于开始行动,将一些散落在个县城的小股清军收拾掉不少。多铎这是马不停蹄地去救援更是阻截。结果双方在临清大战一场,多铎大胜却没有攻陷临清。刘泽清连夜派人向卢象升等人救援,河间只是路过,使者见到河间府城上插着猩红的大明战旗,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前来求援!

只是使者听说前两天还有一万七百千精锐的满清骑兵围困河间也是傻眼了。感叹一番杨鸿章、向思问等人的运气之后又朝着保定出发了。

“杨将军,有了山东兵马的牵制,想来建奴的右路军暂时无暇顾及河间了。”送走了山东的使者,向思问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山东也有两万多人马,据城而守清军一时半会应该奈何不了。尤其是兵部尚书杨嗣昌已经到了山东,接下来山东当地的卫所兵应该可以源源不断地前来支援。

杨鸿章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刘泽清肯出兵,必定是杨嗣昌刀架在脖子上才不得已的。要不然岳托带兵入关从墙子岭到山东,他刘泽清在干什么?就算是杨嗣昌也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东镇的兵多是步兵,能有多少战斗力真是不好说。关键是右路军一直顺水顺风,结果在河间失了统帅,正好找人报仇呢。

北门外的遏必隆让他的手下人一千多人一夜未睡,虽然那些可怜的百姓挖掘的速度并不理想,但是成功地阻止了守军继续埋设地雷。第二天天一亮大部队就再次来到城外,继续尝试攻城,或者说是在消耗明军的弹药。尽管遏必隆的攻击并不凶猛,但杨鸿章看得到,清军俘虏的百姓越来越多。心甘情愿冒着明人燧发枪的攻击继续挖掘水泥墩、填埋护城河的人越多城内守军的士气就下降的越厉害。有时候杨鸿章在想,自己是不是干脆放弃河间去野外打游击算了。但是想想河间城内数万百姓,还有那数不清的粮食杨鸿章还是觉得不到最后不能放弃。遏必隆的几千人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担心清军的右路军,岳托带入关内的至少三万精锐,除了被自己干掉了不到两千人之外,在其他地方的损失总和估计也不会超过两千人。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万五千人,这些部队如果集中行动,在直隶、山东和京畿一带,除了卢象升和关宁铁骑还能有谁独挡得住?

果然,有一个傍晚来临的时候,山东直隶总督杨嗣昌的手令到了,命令河间参将杨鸿章立刻救援临清!看到一脸焦急的使者和那盖有鲜红大印的书信,向思问和杨鸿章都疑惑不已。显然他们俩遗漏了不少重要信息,比如杨嗣昌是如何到了山东的,如何成为了山东直隶总督,而杨鸿章有如何从高阳守备成为了河间参将的。当然更离谱的是杨嗣昌的手令。让杨鸿章带着兵马救援临清,杨嗣昌也太高看杨鸿章了。而且河间难道不要了?

看到杨鸿章阴晴不定的脸,向思问知道自己必须唱黑脸,于是长身作揖对那使者说道:“还请回去禀明杨相,杨将军从高阳带出来的不过区区六百人,在偷袭河间的时候又损失了将近两百。剩下的都是一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民壮,让他们修筑城墙,呐喊助威还行,若是长途奔袭去跟精锐的建奴骑兵打仗,怕是一击即溃!而且……河间城北还有五六千的建奴骑兵虎视眈眈。如今城内要关押着豪格与岳托。一旦出城是带着还是留在城内都不稳妥。所以河间是没有办法出兵救援临清的。倒是希望杨相尽快收拾掉建奴早日率兵来河间,否则河间城内的粮仓早晚落入建奴手中!”

闻言那使者瞠目结舌,自己这哪里是来求援的,分明是掉进粪坑里。他当然明白河间的粮仓对于清军意味着什么,更何况真的有豪格与岳托在。只是就这么回去他也难以复命。于是换了傲慢的态度改成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杨鸿章。杨鸿章心中冷笑,不管杨嗣昌和刘泽清在临清到底遇到了多少的清军,自己在高阳的遭遇让他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的信任度降到了最低。如今自己在河间也只是过一日算一日。出兵救援杨嗣昌,除非关宁铁骑归自己统帅!否则就是嫌自己命大!

那使者见到杨鸿章始终不说话,又换了一种语气跟杨鸿章说到:“杨将军,来的时候杨相也曾经私底下跟小的说起过,河间可能也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所以最后杨相吩咐小人,若是将军实在为难的话,能否……能否将那豪格与岳托交给在下,在下带回去交给杨相,有这两人在手相信那多铎也不敢放肆,临清之围自然解除。”

“……”杨鸿章瞪了一眼那使者,心说这样杨嗣昌真是好算计,将豪格与岳托交给他?不说路上如何躲开清军的眼线,单是豪格岳托的战争价值就是足够抵挡千军万马。如果让清军知道豪格与岳托已经转移,不用一天清军就能四面攻河间,也许不要一天功夫河间就会陷落。到时候自己生死不知,那豪格是自己送给杨嗣昌的还是杨嗣昌从多铎手中抢过去的就由他杨嗣昌说了。真是狼子野心啊!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排除异己,全然不顾河间的安危,不顾整个战局的变化了。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让这个废物来总督山东直隶?

使者见到杨鸿章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再次回复了傲慢的神态:“向大人,杨将军,我家总督以大学士之尊,兵部尚书的的身份总督山东直隶,就连卢象升见了我家总督的手令也是令行禁止。希望将军不要拥兵自重,到时候贻误战机的责任可不是大人和将军这种级别的人物能够担当的。”

“哈哈,使者大言重了,河间的情况大人也了解了。其实大人也不必为难,还请使者大人回禀杨相,就说河间参将杨鸿章率领部下全部人马六百余连夜驰援临清,出城二十里遭遇建奴大股骑兵一战皆没,还请杨相早日发兵救援河间。”杨鸿章也不想继续跟这家伙磨嘴皮子于是站自来打算送客。

“你……你……”使者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杨鸿章比向思问还难对付,气得张嘴不知道说设么好。一旁的向思问则学着刚才杨鸿章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到时女扮男装的向思问的女儿在一旁忍得辛苦,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嘴都快抽筋了。好不容易使者带着怒火离开了河间,向思问则愁眉苦脸对杨鸿章说道:“如此一来你我算是彻底得罪杨相了,他日若战事不利想要得到山东兵马的支援空也是不可能了。而且将来还会在朝廷里吃官司。所以本官以为还是要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孙阁老,另外若是北门外继续有高阳百姓捣乱怕是也不能跟前几日那样了,不然将老孙阁老面前也不好说话啊。”

第030章 再胜清军

杨鸿章无言以对,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向思问所思所虑也是对的,不管是杨嗣昌是试探还是真的求援,自己和向思问都会被打伤孙承宗的烙印。但是如何处理那些在北门助纣为虐的高阳难民确实让杨鸿章头痛。

遏必隆终于失去了耐心,他终于体会到了豪格与鳌拜围攻高阳三日却拿不下的痛苦了。这几日他让人日夜骚扰河间,不断地派兵去附近住俘虏来河间扫雷挖掘水泥墩子。但是只要清军进入燧发枪的射程,河间守军丝毫也不客气。三日下来竟然也付出了将近两百人的代价。而南边的多铎离开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遏必隆决定自己如果再拿不下河间,已经不是与多铎争夺功劳的事情了,而是可能失去指挥权。所以在经过了一夜的准备与动员之后,遏必隆决定第二日五千人全力攻城!

在驱赶数百难民再次进入墩子阵确定没有地雷之后,遏必隆再不管那些四散而逃的难民,而是下令全力攻城。城门正对的中央大道上是骑兵,两旁都是下马步战数千人有秩序地进入墩子阵,然后弯弓射箭试图用绝对数量压制明军的火枪。走在最前面的是全副武装的精锐甲兵,其中包括遏必隆的全部亲兵都被派到最前面。

看到清军如此阵仗,那些河间的民壮心里直打鼓不停地用眼光看向他们的知府大人与杨鸿章。向思问经过第一次丢失河间城池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总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城墙,一副誓与城共存的架势倒是极大程度地鼓舞了士气。杨鸿章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只要不是与王乐年那样就行。

遏必隆不是将人马分散同时几个方向攻城而是集中在北门正中杨鸿章下怀,在将近一千余人进入水泥墩子阵,大部分人紧随其后杨鸿章终于拿出了他的杀手锏,原本用于对付南城清军右路军的大炮,12门大炮齐射威是震天动地!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十几颗三十来斤烧得通红的铅弹砸入清军群中,先是砸倒最前面的一人,然后继续前进,弹跳落地,继续前进,当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行进的路向上已经倒下一串!

“调整射程,换开花弹,目标墩子后面的骑兵!”看到火炮的效果,杨鸿章知道必须将遏必隆打疼!

轰隆,轰隆隆,轰隆!换上开花弹的效果看得向思问等人都傻眼了,只见十几颗炮弹落入清军骑兵队伍当中,然后爆炸,带来的效果是血花四溅,清军骑兵哭爹喊娘的惨嚎加上战马惊慌失措的逃窜,以炮弹落下的点位圆心,顿时就乱作一团。

“抬高炮口,继续开花弹!燧发枪,齐射!”两轮炮弹下来,清军整齐的队列被硬生生的割开一条缝隙,或者说进入墩子阵的清军则完全被抛货压制进退不能,慌乱不已的时候正是燧发抢齐射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

向思问没见过杨鸿章的前两次屠杀清军,但是见识过高阳守城战,那时候他就觉得杨鸿章的这支队伍燧发枪威力无穷,守城一定能够超常发挥,随后更是见识到了杨鸿章带领六百人追击豪格与鳌拜。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今天的杨鸿章才是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他也庆幸自己没有早早早放弃。看这阵仗,城外的清军已经乱成一团,那些进入墩子阵的清兵只能等死。那些没下吗的骑兵也损失惨重!

轰隆隆,轰隆,轰隆隆!砰砰砰!杨鸿章这次以没有小气,他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杀伤城外的清军,也是为了给城内的守军与民壮打气。只是可怜了遏必隆,好不容易弹压两黄旗将士的反抗,说服众人不顾豪格与岳托的生死对河间发起猛攻,结果是还没有摸到河间的城墙就被砸得稀巴烂。

至少十几门大炮,六七百杆燧发枪,这怎么可能是豪格那些部下所说的区区两百火枪手?由于没有估计守军的大炮,只是为了防备火枪,所以大量清兵进入了火炮的范围,而且杨鸿章采用了开花弹之后,骑兵队伍就完全混乱。等于那些进入水泥墩子的清兵其实已经在燧发枪的射程,只是平时有水泥墩子的掩护加上护甲保护加上命中率的问题,前几天都是每天损失几十人。但是今天一顿神操作下来,战马冲入水泥墩子踩死的就不下百人。队伍混乱之后,完全放弃了水泥墩子的掩护,一些人还跑过了界,横向冲入了那些没有排雷的地方,结果自然是一命呜呼。12门大炮先是瞄准水泥墩子外的骑兵,然后逐渐抬高炮口,这些火炮都是海战用的,射程都在两三里,而且不存在命中率的问题。也就是几乎三个水泥墩子阵的距离都在火炮的覆盖范围,等遏必隆带人完全逃出火炮的射程,伤亡已经超过千人!剩下的也是个个成了惊弓之鸟。最要命的是伤亡的这些可是他遏必隆从保定带来的精锐,那些曾经豪格的部下多半躲在后面看热闹。

而从清军开始撤退开始,城墙上数千河间民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高喊着这几天杨鸿章教给他们的号子,千人同声:“杀,杀,杀!”短促而有力,并不是简单的重复,声音之大配合着火炮齐射的声音震撼云霄,极大程度地震慑敌人,也同时极大的鼓舞了自己。

遏必隆不明白明军的火炮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威力如此之大,射程如此之远?比起清军缴获的红衣大炮还要厉害。当初岳托拿下河间的时候可是通知过多尔衮的!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可能遗漏?其实不光是遏必隆想不明白,就连一直站在杨鸿章旁边向思问也是彻底被震撼了。向云芳则张大小嘴,目光努力向前向前,似乎想要看清楚到底这些大炮能够打多远一样。一直等到站在热气球上的侦察兵放下来消息,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清军早已远去,至少撤退了二十余里!

很显然,遏必隆是担心河间城内的骑兵趁乱突袭,当初豪格与鳌拜就是这样在乱军中被俘虏的。

遏必隆带人撤退之后,河间城奇迹般地迎来了朝廷使者,这次代表朝廷前来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太监高坑,高坑其实早就到了附近,在得知高阳被清军占领,数千人围困河间的时候他直接吓得躲进了白洋淀。因为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他除了宣布朝廷的圣旨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担任河间守备军的监军。朝廷为了避免高阳的事情再次在河间上演,决定派遣高坑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来监军,也好在关键时刻有个决断。只是高坑天生胆小,上一次是迎接孙承宗入朝,他当然开心,这次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的差事,他自然不想那么早进入河间城内。这也就有了后出发的杨嗣昌到了济南并且与多铎打了几仗,高坑还没有到河间。这也让高坑有机会再次见识到了杨家军的威力。当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暗红的人马尸体上,氛围格外的肃杀。河间北城门外已经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高阳难民的,也有清军士兵的,也有战马的,总之,作为胜利者一方来说,这些就是战利品。高坑在宣读圣旨之后,就第一时间见到了半死不活的豪格以及因为绝食而日见消瘦的岳托,尽管高坑不认识两人,但对方的气度上来看也一定不会是小人物。这让高坑心中窃喜,因为朝廷的这次封赏是针对高阳大捷。俘虏豪格与岳托的功劳等将来报上去,他高坑也是有一份的。而杨鸿章与向思问显然这几天对付遏必隆的战果也算是给了高坑一个见面大礼。

在听向思问说起杨嗣昌的求援的时候,高坑也是冷笑不已,他是见到过朝堂上杨嗣昌针对孙承宗与杨鸿章那一幕的。所以对于王乐年带领高阳难民或者说降民冲击河间城更是气愤不已,连连说要写奏章弹劾杨嗣昌。

此刻的杨嗣昌也很郁闷,原本是想着抓住杨鸿章的小辫子逼迫他的推荐人孙承宗出外督军,结果杨鸿章跟孙猴子一样大闹高阳不说居然还俘虏了豪格与岳托,这样一来孙承宗的地位稳如泰山,原本是想着利用杨鸿章成功防守河间的机会让皇上下决心反攻,用孙承宗取代卢象升,结果皇上来了个顺水推舟,用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总督山东直隶,直隶如今除了卢象升镇守的保定救治有杨鸿章这只猴子,卢象升是携天子剑总督天下勤王兵马,他去了是自讨没趣。至于河间,区区六七百人困守弹丸小城,他杨嗣昌可不想立于危墙之下,思来想去也只有先去山东整备兵马,希望到时候清军与卢象升来个两败俱伤他再出马收拾残局。

高坑的到来算是敲好弥补了杨鸿章等人请报上的缺失。

第031章 意外连连

杨嗣昌从京城到济南相当顺利,但是沿途所见却是满目疮痍,饶是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都于心不忍,于是下令刘泽清出兵临清,并且以临清为中心,逐步消灭周边那些小股分散的清军,一开始效果非常明显,岳托率领的右路军也是得意忘形,基本上是几百人个人就敢攻打县城,上千人就直接占领府城。山东军动则五千人,自然一路风卷残云,很快就收复了大片失地,其实也就是清军劫掠剩下的残破不堪的城池,但是这也是莫大的功劳,比起卢象升龟缩在保定的要好看的多。就在杨嗣昌为如何向朝廷写奏章的时候,多铎来了,两万多急红了眼的两红旗精锐不用多铎督战,他们需要一场大胜来洗刷丢失统帅的耻辱。原本他们下定决心在河间死战的,结果多铎告诉他们分散在各地的同胞正在遭受明军的反攻,明军的总督到了临清!于是临清成为了两万多两红旗精锐的宣泄口,一战结束,山东镇步兵伤亡三千余人!此时此刻杨嗣昌才如梦初醒,想起了那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也终于明白了卢象升一直龟缩在保定城内的苦衷了。这山东镇的兵战斗力本来就差,要是拉开了架势在野外与清军硬撼的话,估计一战击溃,再战就可能全军覆灭了!

冷静下来的杨嗣昌思考着如何退敌,思来想去除了据城死守之外别无他法。至于求援,杨嗣昌心中明白得很,除了山东几个卫所兵,其余的是指望不上了。卢象升自身难保。最后还是刘泽清提出来让杨鸿章将豪格与岳托送过来做挡箭牌杨嗣昌虽然同意了,但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杨鸿章那么蠢,也就不可能连战连捷。好在临清水利交通发达,是运河北上的重要中转点,往南山东的补给还能送上来。但是杨嗣昌心中也急,如果自己被多铎堵在这里,那自己就成为了第二个卢象升,甚至不如卢象升,因为满朝文武都知道卢象升是在跟大请的睿亲王多尔衮鏖战,而自己面对的只是失去了统帅岳托的右路军。杨嗣昌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牵制住了多铎,卢象升缠住了多尔衮,河间那只猴子没人管,正可以施展身手,如此对比起来,三路人马可能就他杨嗣昌毫无作为!杨嗣昌更加不敢想象的是如果自己在临清兵败,多铎回师北上扫平河间、高阳之后与多尔衮会师保定,若是卢象升扛不住,那整个大明京畿就再也没有能够制衡清军的军队了,到时候清军在千里平原上予取予求,甚至有可能兵临北京城,那他这个山东、直隶总督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所以从内心里他还是希望杨鸿章这只猴子能够继续蹦跶,尽可能多的吸引清军的注意力。最好连保定的多尔衮都被吸引过来最好。

多尔衮此刻正在中军帐内大发雷霆,他无法想象,堂堂的肃亲王豪格,外加满清第一勇士鳌拜带领三千精锐攻打没有孙承宗坐镇的高阳县城居然会失败!不但损兵折将,连同这二人自己都做了俘虏。就连率先入关,为大军成功吸引明军的岳托也河间成为了俘虏。那可是岳托啊,整个大请有勇有谋多尔衮能够看得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啊岳托在河间他能够理解,这家伙一向眼神不太好,这次进军太过顺利,河间又有明朝粮仓,所以很有可能他的毛病犯了,于是就准备坐镇河间调度指挥,结果守卫河间的格罗哈也是个废物,被人成功的偷袭了河间城不说,居然连统帅都没来得及逃脱。多尔衮哪里知道格罗哈急于报仇结果当场战死。

南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豪格与鳌拜的前车之辙,遏必隆再次领兵三千,加上先前围困高阳的两千多残兵,五六千人居然也败了,一战损失上千人。大请不是大明啊,拥有万里山河,万万人口。大请人口不过百万,优秀的骑兵不过十几万,真是死一个少一个啊。刻现在短短不过半个月死在那个杨鸿章手里的满清精锐已经快三千人了,还要加上格罗哈、鳌拜、豪格与岳托!多尔衮真想立即飞到河间一巴掌抽死遏必隆!

不过等稍微冷静一下之后,多尔衮就知道自己不能苛责遏必隆,遏必隆在高阳与河间的所作所为可以说相当不错,至少比起豪格与鳌拜来要高明许多。要知道豪格也是以勇猛著称的。遏必隆能够用计谋拿下高阳,并且裹挟着难民冲击河间城池最大程度的减少清军伤亡,已经很不错了。问题出在那个杨鸿章身上。他虽然看不起豪格,但是豪格加上鳌拜的组合,一般的明军统帅绝对不会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更何况有岳托调教的格罗哈据城而守。那么这个杨鸿章到底是何许人?为什么自己许诺他一个右路军统帅都无动于衷,却愿意带着几千人困守在河间?为今之计就是希望多铎尽快击溃山东镇兵马,然后赶在山西镇总兵虎大威到达保定之前来到保定。否则局面就有点复杂了。因为再拖下去,河南、陕西的兵马都可能前来勤王。到时候就是十几万头猪站在原地让大请的勇士们去砍也要讲可刀砍卷刃了。

遏必隆很庆幸睿亲王多尔衮并没有因为一战损失上千精锐而剥夺他的指挥权,而是让他看好河间这头猛虎,不能让杨鸿章出城,更加不能让他东进北上骚扰运输线和右路军。让四千多嗷嗷叫的满清精锐骑兵远远地看着城门别让敌人跑了,确实为了遏必隆。不过有了前车之辙,遏必隆可不敢怠慢,他现在也知道睿亲王说城中的杨鸿章是猛虎一点都不错。当初豪格与鳌拜不就是被他夜袭俘虏的吗?

清军停止了攻城,向思问与太监高坑自然很高兴,尤其是高坑,他才不管杨嗣昌与卢象升如何了,只要自己这里没战事情,将来平安回到京城,自己的地位就会扶摇直上。杨鸿章却一刻不得闲,现在他是朝廷授予的正四品都骑尉,明威将军,正儿八经的河间参将,向思问见到了也是称呼将军的。

按照杨鸿章的安排,四千人除了每日当值的之外其余都是日夜在校场操练,斥候更是昼夜不停的将和肩周围的情报及时收拢。而另外还有两千民壮在不断地扩大水泥墩子阵和加固城墙,每个城门口都升起了一个侦探敌军动向的热气球,敌人如果靠近,十几里内调兵遣将一目了然。而河间城内的百姓却逐渐安定下来,在他们刊例或许凶悍的清军奈何不了这位新来的参将。没看到那较场上每日操练的士兵喊声震天吗,那可是比大炮还厉害!

这天是凌晨,北面的遏必隆停止了攻城,西面却又除了情况,当斥候报告说有一支两三千人的步兵朝着河间而来的时候,杨鸿章大感意外。再仔细打听发现可能又是高阳难民的时候,向思问也坐立不安了。如果再来一次北门那样的人肉扫雷,河间守军几乎每个人都会有阴影。所以在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杨鸿章决定带领所有的骑兵出西门拦截!绝对不能让北门的事情重演。

很快杨鸿章等人就在西门几里之外拦截了这支队伍。一看领头的杨鸿章认识,是孙承宗的家丁之一孙飞。

孙飞见到杨鸿章等人,老远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杨鸿章等人走近一些才发现这群人大部分人都带着伤,和王乐年那群人全须全尾来到河间的模样完全不同。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孙飞和当日拒绝给杨鸿章开城门的孙源是亲兄弟。

原来当日杨鸿章领兵离开之后,高阳城内并不太平,虽然大部分人执行了知县王乐年的命令,拒绝给杨鸿章开门,但心中还是有顾虑的,当遏必隆再次领着大军前来高阳的时候,高阳军民显然没有了孙承宗在的时候死守的决心,也没有了杨鸿章在的时候能守的能力。

头其实当知县姥爷王乐年说要放弃高阳转战河间的时候,高阳军民彻底分裂,以孙成忠亲兵和家丁为首的一群民壮坚持死守待援军。不过很快知县王乐年带人从南门平安离开的消息让所有人失去了死守的勇气。孙飞和兄长孙源决定带领剩下的民壮保护者百姓南下。

他们天真的以为王乐年会帮他们成功吸引清军,但那里想到半路上不断遇到从河间逃离的高阳难民,他们诉说了河间发生的一切,让原本侥幸的他们也紧张起来。果然在离开高阳的第三天他们终于遭遇了清军。几千清军如虎入羊群一样,一阵冲杀之后就是逃离以少部分,大部分成为了俘虏。

孙家兄弟因为参加了民壮,所以成功的得以逃脱,但是在面对清军的追击的时候还是有一部人为了掩护同伴而失去了生命,孙飞的哥哥孙源就是在追击中战死。原本的百姓队伍也四散而逃,剩下的民壮还有一千四五百人一商量决定来河间投靠杨鸿章。

结果双方一见面孙飞也才知道王乐年早就带人来过河间了,很显然包括孙飞在内几乎每个人在场的人听到王乐年的名字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杨鸿章还是十分感慨,也不知道当初王乐年做出的决定是帮了杨鸿章还是祸害了高阳百姓。不过孙飞带领的这些民壮确实比煲粥那些人还有切身的体会,他们对清军的仇恨让杨鸿章觉得民心何用,也是为河间的防御增加了有生力量。

第032章 野外伏击

就在杨鸿章思考着是不是给遏必隆也来一次夜袭的时候斥候却惊讶地发现城北十几里外的清军营地不见了,遏必隆撤退了!想来孙飞她们遇到的袭击就是在遏必隆撤退前后,或者说是孙飞等人运气不太好,遏必隆可能只是恰好碰到了他们,然后一顿发泄!

遏必隆莫名其妙的撤退了,这消息让杨鸿章感到意外,同时也意识到多尔衮可能在收拢兵力准备与卢象升决战了。只是在当天下午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杨嗣昌、刘泽清在临清战败舍弃临清城,两万多山东镇人马只剩下不到五千人残部逃回济南。多铎率领领红旗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击溃了整整一个镇的兵马!杨嗣昌和刘泽清可是据城而守啊,还是那句话两万多头猪站在那里让人砍也需要好几天啊。杨鸿章真的不明白,明军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收到消息的向思问与高坑第一时间来到杨鸿章的中军帐,夏冬伟与向来活跃的杨胜也是板着个脸一言不发。所有人都看着杨鸿章,因为所有人的希望都撸空了,原本希望杨嗣昌能够成功牵制住多铎和清军右路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

所有人也明白,右路军解决了山东镇兵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河间,用常规的办法似乎无法抵抗勇猛的右路军。

“高公,本将准备带兵出城伏击多铎,还请高公坐镇河间,若是本将兵败,高公去留自便。”杨鸿章看到众人来齐,第一时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将军不是常说建奴骑兵适合平原作战,我军以步卒为主应该当据城而守!”没等高坑说话,向思问就急眼了。现在杨鸿章是大家的主心骨,如果杨洪带兵走了,他可没有信心依靠河间的几千临时招募的民壮能够抵御数以万计的清军骑兵。他也没有王乐年那么自负,认为守城用不上杨鸿章,当然他更加担心这个原本就没什么心思死守的参将趁着这个机会逃离河间,那河间只剩下他和高坑两人儍瞪眼。

闻言高坑没说话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杨鸿章,显然他想说的话向思问已经帮他说了。其实作为监军他宁愿跟着杨鸿章去伏击。很显然杨鸿章是准备打算了利用所有的骑兵袭击多铎。在高坑看来骑兵意味着战斗力也意味着逃命的可能。如今的形势下固守河间的危险性明显比出城游击战要危险太多。这也是他和杨鸿章不够熟悉,不然早就两人商量着是不是放弃河间另谋他路了。

杨鸿章自然知道两人的心思,笑道:“高公,向大人,本将让杨胜与火炮留在城内对建奴保持威慑,只要有豪格与岳托在,想来那多尔衮与多铎也不敢猛攻的。我带人去野外寻找可以伏击的地形,对建奴军队造成一定的杀伤让他们远离河间,这样河间才能确保安全!”

“少爷!”杨胜一听要留下自己在城内立马就急眼了,在他的世界里,三少爷的安全大于天,杨家就是他的全部,他才不管什么高太监和向知府。

杨鸿章看了一眼站立着的杨胜,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又转向了夏冬伟与张虎:“你们二人与我带领所有的骑兵以及五百民壮带上铁锹今夜就出发。另外再找几个当地向导,看看附近从临清到保定的必经之路上哪里有适合伏击的山地、河流。向大人,你还有个比较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带领部分民壮在河间城的四门,尤其是南门方向选择有小山坡的地方挖这样的沟壑,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杨鸿章一边说一边在案几上简单的描绘着。

河间府城东南三十里伏牛山,多铎端坐在马上,看着一路上绵延数里的财货大车,再看看自己接手才几天的两红旗精锐经过临清一战算是比较服帖了。两万五千余人围攻临清城三日,城破,获得财货远大于前几日散兵游勇在各地的劫掠,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能够俘虏明朝的总督以及山东镇总兵。

多铎心中盘算着若不是十四哥催的急,自己必定会追到济南去,甚至到淮河边也不是没有可能,管叫那杨嗣昌无处可逃。大清还是人太少若是再给自己一万人,一定将山东全给端了。

轰隆隆,轰隆隆!多铎正在马背上想得出神,突然大军前方传来一阵轰鸣声,多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遭遇了大股明军,这些人还携带这火炮。可是仔细一听似乎又不是火炮,响声没有火炮那么厚重。紧接着还不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远处又传来砰砰砰的响声,是火枪的声音,听声音还不少!明军,哪里来的明军?这里距离保定尚远,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河间!

想到河间,多铎想起了十四哥的嘱咐,这个杨鸿章守城是个好手,遇到了一定要小心对付。自己正准备回师去保定的时候搂草打兔子将他解决了,这猴子居然跳了出来,那就省了自己专门去一趟。多铎嘴角带笑拍马向前。

只是等多铎来到阵前却发现形势并不乐观。首先久经战阵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里确实一个适合打伏击的好地方。这座山的背面一条河流经过流向东方,河面宽有百丈,深两丈多,大股骑兵是无法直接通行的。这座山横亘在河的南岸绵延继续湘南十数里,虽然不高却照样不适合骑兵大股部队快速通行。然后很巧妙的是这座山与旁边的河在这里有一宽不过十几丈长却长达百来丈的山谷或者是河床。

如果是两军对垒或者初次行军一般稍微有点经验的将领一定会派人先打探周围情况。但是这支队伍先是多次从这里经过,加上刚刚经历了临清大捷有点忘乎所以。而轻敌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杨鸿章带着一千多临时拼凑的骑兵以及五百河间民壮在这里准备了足足两天一夜,终于等来清军!那些民壮和大部分士兵完全看不懂他们的参将大人要干什么。好好个一个河滩上被刨开得坑坑洼洼,基本上全是地雷。然后山坡上被挖了一人高半人宽的沟壑一道又一道,一直到山顶。然后沿着山顶一直往南延伸……

当所有火枪手跳入沟壑几乎看不到人的时候,那些看客们才终于明白参将大人所谓的工事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火枪手头顶上是这几天河间府赶制出来的头盔,然后是半身铁甲。整个人往那沟里一趴,远出的清军骑兵骑射根本就奈何不了。

多铎黑着脸站在河边指挥者清军冲锋,他已经很高估杨鸿章了。但是整个河滩上被他布满了地雷。清军几乎使用战马在扫雷。只是最后的区域无法接近,因为已经在火枪的射程范围。于是勇敢的八旗子弟发起了对明军的冲锋。但是等待他们的是一道道的壕沟!那些卑鄙较滑的明人躲在壕沟里发射火枪。

骑兵好不容易冲过第一道壕沟却发现接下来仍旧是壕沟。战马无法精确地越过一道又一道的壕沟。往往一不小心就跌入壕沟当中。

当他们想骑射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目标,部分机灵的清兵下马顺着壕沟往前,结果等待他们的除了火枪的子弹还有掌心雷。

多铎在这里耽误足足一个时辰,付出了至少五百满清八旗精锐子弟的生命,却依旧无法打通这个狭长的通道。

“吩咐下去,队伍分散开,往南拉长战线,尽快占领山顶!”多铎也逐渐明白了杨鸿章是如何靠着不到一千人阻挡自己两万大军一个时辰的了。自己的骑兵优势无法发挥,那么人数优势总不要浪费了。但是越往南树木越茂盛,逢山开路变得越辣辣越困难。关键是还要面对明人的火枪,虽然为数不多,当架不住心理震慑。

又一个时辰过去,清军再次付出了将近四五百人,依旧是大股部队无法接近壕沟。骑兵的优势在这里荡然无存。下马步战却发现骑弓的射程不如对方的火枪。往南边几侦察的斥候回来报告说这座山越往南越高,而且上面人影攒动似乎有明军的伏兵。甚至有人看到了有战马拖着物资在山顶行走。

多铎不明白杨鸿章的队伍怎么突然之间壮大起来。按照斥候收集回来的情报,这家伙可能在南边还有更阴损的招在等待自己。是收集船只渡河,还是继续南行绕开这座山?很显然收集船只渡河速度太慢,而且可能会不断面临明军的骚扰。但是继续绕南面去,多铎不确定到底杨鸿章在南边准备多少地雷与壕沟。再加上多尔衮的一再催促,多铎不愿意在一条不确定是否安全并且还不知道要绕多远的路上浪费时间。所以他决定继续强攻。

清军发起狠来,尤其是是上万人发起狠来还是有效果的,不过也仅仅是有效果,那就是明军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前面三道壕沟,却死死地堵住河滩往西的通道。那了除数不清的地雷还有连续几个一丈多的壕沟,战马想要纵跃过去很困难,更何况大部队行军。往山坡上进攻,哪里除了冒着烟的火枪就只有灌木从与阻挡视线的树干。

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滩上与山坡上清兵士兵的尸体越来越多。多铎已经变得烦躁不安,因为他感觉自己使出浑身的力气却一脚揣在淤泥里面!根本就是不是一脚下去能够对敌人造成多大伤害的问题,而是自己会陷下去多深的事情!

第033章 击退多铎

多铎始终不愿意相信对面的明军只是河间的守军。但是那犀利的火枪以及这种稀奇古怪的打法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一定是哪个杨鸿章,哪个让豪格吃尽苦头的杨鸿章。不过让多铎困惑的是这个杨鸿章实在是太胆大了,要知道河间北门还有遏必隆的五千人马。河间城内按照以前的情报算上临时征募的民壮也就是两千人,而且有战斗经验的不过千人。事实上正在与清军对战的也不过千人左右,其他的要么就是摇旗呐喊要么就是在山上继续开挖壕沟。难道河间府是一座空城,又或者遏必隆已经占领了河间,将杨鸿章赶到这里来了?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遏必隆拿下了河间,一定会通知自己前往河间休整。毕竟那里有清兵需要的粮草。如果遏必隆没有拿下河间,那杨鸿章在河间唱得是空城计。河间除了几万百姓和数不清的粮草几乎没有抵抗力量。自己只要突破这道防线,让人飞马告知遏必隆或者自己带着小股部队就可以轻松拿下河间。,甚至河间城只要看到大清的骑兵就会望风而降,有了这一层诱惑,多铎又忽略地上的那些清兵尸体!为了胜利,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杨鸿章的时候。

但是多铎的敌人杨鸿章显然是有充分准备的。他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反复思考的,而且一千多人在这里工作了两天,效果也十分明显。多铎让两红旗的精锐不断地朝山坡地发起冲锋,让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不断地踩踏排雷。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杨鸿章的战壕设计完全是300多年后抗战游击队的精髓。从战壕的长宽深以及相互之间的沟通和交连。如果从空中俯瞰,那就和迷宫差不多。就连跟随杨鸿章在海上闯荡一年多的水手们刚开始都跟进了迷宫一样,如果没人提醒很难一下子找到自己出发的位置,更加没有办法防范其他方向出现的敌人。

身为明军的步兵都是如此费劲,就不用这些以骑射闻名女真骑兵。再加上武器射程的不对等,让清兵在这些站好面前几乎毫无作为。

一个优秀的骑兵在连续四五次骑射之后都基本上手臂酸麻无法出力。但是火枪手就没有这个问题,随时随刻装好弹药选择好目标就可以开枪。所以杨鸿章和他的手下基本上占尽天时地利!而清军作为劫掠者,明军作为家园的保卫者,两者之间人和业在明军这里。

曾经有机灵的清兵成群结队地跳入战壕,企图用人数上的优势压制对方,结果发现进入战壕之后更加被动,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就会出现火枪手对准自己射击,慌不择路地爬出壕沟却发现那些东东的土壤里居然也埋设了地雷!很快及接连几批进入战壕的清兵被全歼之后,清军放弃了利用人数优势填平壕沟的想法。因为明军在这山上开挖的战壕可能真的装得下这两万清军。

当一次再一次击溃那些企图爬上山坡的清兵之后,明军所有的人才意识到跟随着的参将让他们挖战壕的用意。一千五百人奋战两天一夜挖出来的战壕简直就是清军的坟墓。同时利用这些战壕很好地保护力明军所有人,这种效防御果比假装了简易工棚的城墙还要好。也正是这种出奇好的防御效果让明军在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清军清兵的时候不至于慌乱,反而逐渐地变得士气高涨,最后甚至像是变成了掌握主动的戏老鼠的猫儿一样淡定地看着不断试图冲击防线的清军。这种感觉使他们这一辈都不曾经历的。

夏冬伟也是彻底的佩服自己这个妹夫,区区一千人,外加五百纯粹的民夫居然就这样阻挡住了清军两万骑兵。六百杆燧发枪武装了六百个火枪手,剩下四百个掷弹兵与弓箭手!那些民壮则在山顶继续开挖战壕或者拖动拖动树枝迷糊敌人。战壕里的明军头戴钢盔,上身半身的铁甲完全无视了清军的骑射。将近一个白天的战斗,伤亡的几乎全部是清兵!夏冬伟终于明白杨鸿章说的的给我六千火枪手镇守保定我保证让十万建奴老虎吃铁崩掉满嘴牙还捞不到一定肉末绝对不是吹牛。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多铎率领的满清右路军付出了至少两千人依旧是在和杨鸿章等人你来我往的战壕拉锯。对于清兵来说,占领战壕几乎没什么用,甚至还虽可能面临大量的掌心雷。因为站在战壕里发射弓箭无法瞄准方向之外,只要再出爬出来就会成为活靶子。

多铎和清军为他们的急行军和急躁付出了代价,战斗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当太阳西下的时候,整个狭长的河岸上堆满了清兵的尸体,清军阵中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只有那些无主的战马偶尔出发地雷让清兵们再一次心惊胆战。

好几次多铎甚至不顾亲兵的阻拦要亲自冲上山坡,但是在付出十几名亲兵的性命之后终究还是冷静下来。多铎也终于意识到豪格、鳌拜等人在高阳的惨败绝对不是偶然,格罗哈两次栽在杨鸿章手里,连岳托都没有能够幸免不是因为杨鸿章的运气好,也不是岳愚蠢,而是这个被多尔衮认定为不好对付的猛虎杨鸿章的精心谋划,除了犀利的火枪与掌心雷以及防不胜防的地雷外,高阳和河间城外的那些你墩子,还有伏牛山上的壕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对大请骑兵有多么大的阻碍。这些他从来没有在其他明军的营地见到过,而没见过的代价就是无数的精锐大请骑兵的生命。多铎想到豪格与岳托突然很庆幸杨鸿章的兵马不够多,如果给他一个镇的兵马,自己难保不会到河间与豪格、岳托等人汇合。

多铎读过一些兵书,也熟知三国演义,在多铎看来,这个杨鸿章或许名气没有近乎妖孽的诸葛亮那么大,但是他在干的每一件事都不会输给诸葛亮!诸葛亮的事迹或许有可能夸大,但是杨鸿章的事迹正在不断上演,并且深刻地影响着清军!这个人绝对不仅仅是猛虎,甚至会是十四哥和整个大请的劲敌!因为据说此人不过二十出头,比十四哥还要小一些,自己必须将这些尽快告知十四哥,告知全军上下,让他们有所防范,在遇到杨鸿章的时候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并且小心,再小心。

多铎在感慨的时候,杨鸿章也没有闲着,不断地让那些民壮在山顶叫喊,挑衅,气急败坏的多铎和他的手下一次又一次的冲入战壕,然后再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如此反复,除了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最受打击的是士气!

绕道!再远的路也要绕道。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多铎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这种不对等的战斗,大清军实在伤不起!两万多人沿着伏牛山的东面小心翼翼的往南,一直往南。其中又一次一些人为了省路试探性的从一个山谷里通过,结果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地雷。还没有等那些虚张声势的民夫从山上下来,清军阵中就引起了一阵恐慌,于是多铎下令继续往南,一直等到再次恢复到一无望无际的平原,完全看不到山的影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斥候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探路。两万人心情沮丧地在后面跟着。完全不像是前几天刚刚打过大胜仗的满清骑兵精锐。

只是很快多铎就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几乎河间周围都有开挖出壕沟的痕迹。被伏牛山那些不规则的战壕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多铎条件反射地选择绕着这些战壕走。这样一来他发现自己离保定越来越近,但是离河间却越来越远!多铎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杨鸿章煞费苦心的在伏牛山伏击自己,尽管这一仗清军损失很大,但依旧不能改变这次明请两国的战争格局。但是杨鸿章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就是拒敌于外!让清军远离河间,给河间争取足够的时间。

杨鸿章在多铎带人离开之后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也很快就离开了伏牛山这个伏击地。他很遗憾的是多铎还有其他选择,如果这伏牛山是唯一的通道,或者绕道需要足够远,他还准备将火炮也运过来,只要舍得弹药,多铎插翅也难飞。只可惜直隶一带这样的有山有河的地方太少了。

当杨鸿章带着队伍回到河间的时候,高坑和向思问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听闻再次杀敌两千,高坑几乎块乐疯了,两千啊!区区一千人几乎无损地回来,却杀敌两千,那可是精锐的女真骑兵,就算是两千百姓也难以做到如此。

尝到了甜头的向思问连忙将河间府的皂隶们叫过来,在合建的东安西北四个方向寻找可以伏击的山丘、河流等地形派遣民壮前往这些地方开挖战壕。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河间周边出现了,一些民壮们看似毫无目的的到了一个地方就开始看起来挖毫无意义的沟渠……

正是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让河间再一次躲过了战争,多铎不断地派遣斥候在河间附近游荡,当收集到的消息逐渐汇拢的时候多铎也在为自己的莽撞懊悔。还好自己选择了绕道,不然很有可能杨鸿章随时随地在这些战壕里组织起伏击那对清军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第034章 无聊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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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太和殿,皇帝朱由检脸色铁青。自从清兵破关以来他几乎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在刚才早朝一开始,兵部侍郎陈新甲送来了两份奏章,一份是山东、直隶总督杨嗣昌的,被朱由检寄予厚望的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前几天还在向朝廷报捷,山东兵如何为迅速收复失地,如何消灭建奴,让那个毛朝文武高兴了好一阵,结果没两天还是这群人临清一战,整个山东镇的兵马几乎全灭。只剩下几千人逃回济南,再也不敢出战。济南以北以西几乎再次被清军劫掠一空。

杨嗣昌用两万人守城,面对的是失去统帅满清右路军。住朱由检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杨鸿章能够以区区数百人就能挡住豪格与鳌拜三千人,还能发动突袭,俘虏豪格与鳌拜。接着又以区区六百人成功偷袭河间并且俘虏右路军统帅岳托。

更让朱由检生气的是大同总兵王服,从紫金关出山西,第一仗就几乎被多尔衮来个全歼。据说王服是只身逃到保定府面见卢象升的。具体情形虽然可能和卢象升奏章上说的有区别,但朱由检总算明白了文武双全,骁勇善战的卢象升为什么这一次一反常态龟缩在保定城内不肯出来了。出来的结果就是被人家六七万骑兵追着到处跑。

接下来更加让朱由检揪心的事情发生了,一直龟缩在保定府的卢象升终于决定要动了。因为山西镇总兵虎大威在南边刚出山西就遭遇大股清军清兵的突袭!按照卢象升的猜测应该是以前岳托统帅的清军右路军!按照情报,右路军是最先入关的,人数在三万左右。三万虎狼一样的骑兵,虎大威的两万多步兵肯定不是对手,如果不增援,那虎大威就是下一个王服!如今大同残部部分进入了保定,山东镇兵马逃回了济南,如果山西镇兵马再被全歼,那卢象升只好再次独自面对清军了。所以卢象升这也属于无奈之举。

卢象升出保定也就意味着明军与清军的决战终于要来了。卢象升还在奏章中提到关宁提及一直在固安停滞不前,几乎成为听宣不听调的特殊部队。还有卢象升就是希望朝廷严令山东镇兵马立即朝着保定靠拢,只有集中兵力才能有可能与清军决战!

朱由检心里直骂娘,骂杨嗣昌、刘泽清废物,骂王服废物!如果他们两镇兵马都能够保存实力,那大明在保定的人吗至少从数量上不会输给清军。

“皇上,从情报来看,多铎应该是从临清直接横向插过去堵截虎大威,那么从临清到河间到保定一带应该是没有建奴军队的,至少是没有成规模的军队。杨嗣昌与刘泽清应该立刻整顿兵马北上。朝廷可以令虎大威在巨鹿一带布置防御,可以学习卢象升据城而守以期消耗建奴。另外应该命令河南的熊文灿、湖广的左良玉立即渡河北上。”陈新甲出班建言道。

“皇上,既然卢象升决定与建奴决战,那么臣以为这场决战不能少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河间参将杨鸿章。朝廷应该让人立赶赴河间,让杨鸿章即刻起整备兵马支援卢象升。”薛国观第二个站出来建言,生怕众人遗漏了最近跳得很欢快的那只猴子。

朱由检眉头一皱,随即大喜,是啊,河间府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呢。正欲开口,就听孙承宗出班奏道:“皇上,不可。薛大人此言不妥啊。杨鸿章虽然作战勇猛,也颇有些机智。但是奈何兵微将寡,只不过区区数百人,若是安心守好河间便是大功一件。若是轻易调动河间兵马。建奴一但的知情只需要数千人再次占领河间,那河间的粮草就会会建奴提供消耗战的可能,河间的失守也会对我军士气造成打击。”

“孙阁老,素闻杨将军善奇袭击。有这样一支军队在外围骚扰,必定能够让建奴的调度出现困难,而且建奴次来的目的是劫掠,如果杨将军能够在东线成功的牵制住大股建奴军队,对卢大人也是一个有力的支援。所以下官以为杨将军静不如动!况且只要河间动起来,也能接应山东兵马可谓一举两得。”

“皇上,杨鸿章只有六百人,而且大部分是民壮,在这样的大规模决战中可谓是杯水车薪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相反一不小心就会被建奴的大股骑兵包围,搂草打兔子,溃败甚至全灭只在弹指之间。”孙承宗继续为杨鸿章辩护。

“皇上,杨将军盖世人才,蜗居在河间岂不浪费。手下士兵也是个个以一当十,如今两军决战在即这样的人不参加,我军胜算便是少了许多啊。”薛国观一再坚持。

“好了,诸位爱卿,杨鸿章与河间的兵马让卢象升去调遣吧。他是前线总指挥,什么时候该战什么时候该守应该比诸位更加清楚。”见到双方又要吵起来,难得开明了一回。其实朱由检本人也是犹豫不决,觉得孙承宗和薛国观说的都有道理,他很想让杨鸿章哟所发挥,极大程度地打击一下清军,但是残酷的事实就是杨鸿章手下不过区区数百精兵再加上一些临时征募的民壮而已。

结果就有人不想让朱由检省心,只见范福翠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杨鸿章不但不应该重用,而是应该立即夺职查办!”

一言出,整个朝堂顿时又喧闹起来。明白人知道这是有人死心不改要借着整到杨鸿章从而达到排挤孙承宗的目的。只是这次大家很好奇又是什么理由呢。私藏火器之类的已经没什么用了,人家拿着这些火枪奉献给朝廷还带着人杀了不少清兵。朝廷除了封赏还应该将人家花费的银子补上。

朱由检也是皱了皱眉看着范福翠,只见老家伙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章说道:“山东、直隶总督杨嗣昌,山东镇总兵刘泽清联名奏报,在临请大战之前,杨总督曾经派人到河间求援,并且要求杨鸿章将奴酋豪格与岳托押往临清。结果都遭到杨鸿章的拒绝。杨鸿章坐看建奴大军围困临清而不救,明明有机会利用奴酋与对方谈条件却不作为,导致山东兵在临清大败。这已经不单单是违抗军令了。殊不知杨相不仅仅是内阁大学士,还是山东、直隶总督!他河间府不归直隶总督管辖吗?他这是拥兵自重!”“皇上!范大人此言臣不敢苟同!”原本没什么立场的陈新甲见到这些内阁大学士们又开不顾前线安危玩起了党争实在是忍不住了。杨鸿章为何不救援临清,那不是明摆着的吗?还有豪格与岳托行库没有被押送到临清,不然不是被多铎抢回去了吗?

“陈大人,战场上最忌讳的不就是有令不尊吗?卢大人不是也弹劾高起潜与关宁铁骑吗,原因还不是战场上不服从调遣。这杨鸿章先是擅自脱离高阳,如今又不尊总督令,朝廷不能因为他偶然理工就完全无视法度,任其逍遥法外。功是功,过是过,赏罚要分明。”薛国观似乎也知道单凭借这么一点事情是不可能打倒杨鸿章,但是朝堂上的争斗哪有一次成功,这是不断恶心孙承宗,不断地往皇上心里埋钉子。再好的臣子也架不住诽谤、非议。次数多,总会让人生厌的!薛国观的目的就是如此,下面的人看得清楚,但是皇帝朱由检却似乎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些饱读诗书的进士们在如今国家危难之际总是要不断针对杨鸿章这样的难得人才?

好在很快就有人帮他解围了。因为朱由检自从清兵入关以后就下令凡是前线的战报都不允许耽搁,哪怕是半夜,内阁们收到奏章都要及时报告并且讨论出结果。于是就在朝堂上众人为如何处理杨嗣昌、刘泽清的单核的时候,一名黄门侍郎匆忙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奏章,众人知道必定是前线又出事情了,众人都紧张起来不知道是卢象升还是虎大威?

朱由检也是脸色凝重,一直到到王承恩从黄门侍郎手中接过奏章递给他,打开来看了几行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送来的是杨鸿章、向思问与高坑的联名奏章,内容主要是报捷,伏牛山一战,歼灭清军两千余人!看的朱由检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两千余清军骑兵啊,还是在野外,杨鸿章手底下只带了一千人外加五百民壮就取得如此战果!

朱由检看完之后让王承恩将奏章递给孙承宗,孙承宗也是一脸的惊讶,如果不是奏章上有向思问与高坑的联名,孙承宗甚至要怀疑杨鸿章这小子是不是冒功了。

第三个看到奏章的是兵部侍郎陈新甲,他的表情和朱由检一样,很复杂,他当然希望这是真的,在现在这种困难的局面下,这样一场大胜太及时了。但是他也同样怀疑这种真实性。因为从头到尾孙承宗都在说杨鸿章手下不过区区百人,就算再加上河间的守军,真正上过战场的也不过是千余人。挡住两万庆军骑兵,并且击毙两千余人!陈新甲觉得有点荒唐,但是杨鸿章所做的那一次不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皇上,臣以为此事应当为真。河间距离京城也不过快马两三日的路程,派人前去点验尸首也不是难事。朝廷应该对此三人加以褒奖。尤其是杨鸿章,应该扩大他的领兵权利,让他更多的牵制建奴以便于更好的参加到即将进行的决战中来。”陈新甲作为兵部侍郎,在兵部尚书与杨鸿章发生争执的情况下,还是很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第035章 寻觅敌踪

和北京城的官老爷们醉心于争斗不同,杨鸿章、向思问等人现在既兴奋又紧张。兴奋自然是是因为伏牛山大战之后整个河间城内守军的士气高涨,军心、民心可用。紧张是因为多铎在伏牛山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善摆干休,再加上岳托和豪格在河间,东线清军右路军离开之后杨鸿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绝对不是多尔衮兄弟想看到的。

杨鸿章在从伏牛山回到河间成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多铎没有去追击杨嗣昌?在伏牛山被埋伏的情况下急于突破,说是急于夺回河间解救岳托是说不通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遏必隆一杨接到了多尔衮的军令,要求他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某个地方集合。

思来想去也只有保定附近,随着山西镇兵马的到来,想必多尔衮也感受到了压力。那么下一步该有压力的就是河间了。

不过让杨鸿章意料不到的是沧州送来消息马高成和施琅已经带着船队来到了沧州,原来自从杨鸿章留在高阳的消息穿回去之后两人就带着船队北上,在听闻杨鸿章几次大胜仗之后,两人都想参战。杨鸿章哭笑不得,那些海船和水手可是他最后的家底,关键是都是水手,擅长开船、操帆和弄炮,要是在北直隶跟清军骑兵拼命也太不划算了。

不过考虑到即将面对的敌人,杨鸿章也下了大决心,那就是将船队容易拆卸的两千斤左右的火炮全部运到河间!

这一次杨鸿章等人的祷告似乎被天上诸位神灵听到了,他们不但安全地从沧州运来了火炮,就连河间城内的防御工事也不断被加强,以至于城内的石灰、黏土、石膏等甚至竹料都成为了稀缺货。

河间城内的斥候日夜不停的在周边打探情报,人们惊讶地发现以河间为中心的方圆五六十里成为了被清军以往或者刻意避开的区域,所有人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内心里还是挺希望这种局面维持下去,清军永远不要再来河间。

坏消息在杨鸿章从伏牛山回来之后的第七天终于传来。正如杨鸿章所预料的那样,当日多铎着急忙慌的从临清赶往保定就是为了拦截从山西而来的山西镇兵马,结果双方先是在巨鹿发生战斗。多铎利用骑兵突袭生胜了虎大威一场,然后卢象升从保定驰援,与虎大威夹击多铎一次,多铎败退,然后是多尔衮紧追卢象升而来,双方方将巨鹿作为了主战场。

双方鏖战数日不分胜负,奈何卢象升从保定出来的时候粮草和兵马都不足,逐渐出现后继无力的现象。不得已向保定与关宁铁骑以及朝廷求援。朝廷在收到卢象升在巨鹿的战况之后立即派遣孙承宗出京督战,孙承宗先是到固安亲自调遣关宁铁骑南下,然后派出信使严令各路人马立刻驰援巨鹿,违令者杀无赦!

杨鸿章听完信使的叙述,再看看孙承宗的手令,无奈地摇摇头。难道这是天意吗?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卢象升远离巨鹿,结果他还是踏了进去,而且局面相当危险。原本以为孙承宗去了北京城总算安全了,这下可好又从北京成出来了,而且目的地也是巨鹿!

孙阁老有令,卢象升有威胁,杨鸿章在河间也不能安坐。经过商议杨鸿章带走城内三千人,主要包括一直跟随杨鸿章转战高阳河间的主力以及杨鸿章在青县解救的那部分民壮以及孙飞带领的高阳民壮。因为连续的胜利,这些人已经有足够的铠甲全副武装。战马则只有一千五百匹。

高坑经过再三思虑决定留在河间与向思问已经剩下的两千多民壮一起坚守河间。

向思问表现的视死如归,誓言与河间共存亡,不过最后却上演了一曲生离死别一样的戏码,将自己女扮男装的女儿托付给杨鸿章,再三请托杨鸿章无论如何要护得他的周全。向思问的意思很坚决,自己死无所谓了,只要杨鸿章能够保护自己的儿子在战乱中活下来就死而无憾了。杨鸿章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念其爱子心切也就答应了。

三千人浩浩荡荡地从河间西门离开的时候,杨鸿章有点恍惚,比起当初灰溜溜地离开高阳,队伍倒是壮大了许多,但是前途依然不明朗。

只是杨鸿章的队伍从河间离开往西南方向的巨鹿进军不到两天,巨鹿就传来消息,围困巨鹿的清军北上,在保定阻截了关宁铁骑,显然多尔衮的目标是取代卢象升而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孙承宗。巨鹿明军随即倾巢而出,紧追清军北上。双方在沿途又发生了几次大战,卢象升、虎大威先后受伤,不过总算平安抵达了保定与孙承宗汇合。

于是杨鸿章又带领队伍调转方向往西北而行。这样又走了四日,结果保定方向又传来消息,明清两军在保定鏖战两日,双方伤亡都不小。清军突然全线撤退。消失在保定,根据保定的斥候收集到的情报,清军应该是往北方去了。孙承宗等人判断有两种可能,一是清军就此撤出关内,另外一种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清军围攻京城。

得到消息的杨鸿章却不敢继续冒冒失失地往北走了,要知道自己这三千人有城池还能坚守一阵,如果在野外被清军几万骑兵包围,那时顷刻之间就会被屠戮殆尽的。

杨鸿章决定先去高阳看一看,然后向东沿着白洋淀南线前进,至少可以让白洋淀作为一道屏障。

只是等众人到达高阳的时候还是被这里的惨状惊呆了,原本城外的水泥墩子还在,但城内几乎已经找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子。清军将高阳付之一炬。城内的废墟上依旧有不少难民在哭泣,显然是清军走后怀着侥幸心里想回来看看的高阳百姓。

很快他们发现了杨鸿章,发现了孙飞等人,几乎所有人的人都知道了高阳知县与守备不和的事情。如今看到杨鸿章带着兵马回来。再看看孙飞等人安全无恙的样子,这些朴实的百姓认为是知县王乐年害了他们。希望杨将军能够为他们报仇。

杨鸿章也想找王乐年,可是去哪里找王乐年?

更加让杨鸿章意外的是,队伍在高阳短暂地休整了半日,结果却引来了躲藏在附近百姓的陆续回归,居然凑了将近千人。几乎是所有人见了杨鸿章就是跪地哭泣,然后请求杨将军带他们走!

这让杨鸿章为了难,自己这是去打仗,现在敌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却要带着上千人的难民,不说影响士气和战斗力,光是队伍的消耗一下子就陡然增加。

最后还是向思问的女儿向云芳出面协调,女扮男装的他给杨鸿章出了一个主意,让这些人跟在队伍的后面,负责沿途收集粮草和运输,队伍负责他们的安全,等到了有合适的地方安置这些人再做计较。只要能够跟着杨将军走,百姓们做事情没什么意见。最后选出来几个代表作为临时负责人,负责传达杨鸿章的命令以及与队伍进行沟通,就这样一个古怪的组合就这样继续出发了,只是让杨鸿章头痛的是,有了开头就很难结束。沿途经过一些村镇的时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看到前面的队伍盔明甲亮还以为是清军,再一看头上没有老鼠尾巴,后面跟着老百姓也没有用绳索捆绑,有胆大的上前打听才知道这支队伍居然是远近闻名的杨将军的人马。据说杨将军先后在高阳与河间击败清军数次,斩杀了上万清军呢。

于是杨鸿章队伍后面的尾巴越来越大,等杨鸿章得知消息想阻止也是不可能了。因为都是大明可怜无家可归的难民!

无奈之下,杨鸿章只好放慢了行军的速度,一方面让人在沿途收集粮草一方面派人去河间送信,希望向思问多送点粮草过来,不然这样下队伍到不了霸州就要断粮了。

说起来还算幸运,或者说是清军右路军撤离的仓促,队伍行进到任丘的时候发现了清军的一个粮草存储点,里面有五百多人驻守。杨鸿章等人到达城下的时候他们试图反抗,结果一通大炮下来,吓得这些家伙扔下四五十具同伴的尸体抱头鼠窜。杨鸿章让骑兵追了一阵抢回来一些战马然后并没有继续追击。

经过清点,任丘城内的物资也十分有限,很显然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中转站。不够好在杨鸿章的队伍也不算太多,想来继续北上的话这样的中转还有不少。

收拢了任丘的战马和盔甲、弓箭等人,现在杨鸿章队伍的战马已经达到将近两千。只是不能算是有两千骑兵,但是沿途吓唬人还是管用的。因为有特殊的经历,这些人还是比较有纪律的,再加上原本天雄军的一些奇兵沿途训练,倒也开始像模像样起来了。

经过工作有一部分难民愿意留在任丘,杨鸿章给他们分发了部分粮食和布匹。但是更多的没有家眷的人却依然不肯留下来,他们认为只有跟着杨将军才是最安全的。这些人其实大部分是存了和青县解救的那些民壮一样的心思,如今兵荒马乱,自己无家可归还不贵跟着杨将军当兵呢。

第036章 女人麻烦

复兴大明第1卷初出茅庐第036章女人麻烦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和难民的麻烦,另外一个麻烦却又来了。原来向思问的儿子,这几日骑着马跟着杨鸿章等人,结果可能是长期骑马的缘故,大腿磨破了不少皮,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到达任丘的时候下马不小心又崴了脚。于是这位原本娇贵的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哥成为了不能独自骑马也不能走路的困难户。想让他留下来自然是不可能的,向思问都担心自己在河间城内不安全,才将宝贝儿子托付给杨鸿章,他自然不能讲人家一个娃娃扔在这里。于是将杨胜叫过来,让他跟杨胜同乘一匹马。谁知道这位平日里话不多,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哥顿时就急了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同意。末了还语带抽泣地朝着杨鸿章说道:“杨将军,父亲可是再三请求你照顾我的,你也答应了。如今……如今……”

杨鸿章看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在看着傻笑的杨胜,杨鸿章似乎明白了,估计这孩子是对杨胜的印象太坏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杨胜可是没少挤兑他的父亲向思问,再加上杨胜这家伙长得本来就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粗人,倒是真的和这知府家的公子格格不入。

杨鸿章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让杨胜照顾马儿,他自己将向公子扶上马。

只是问题很快就出来了,虽然杨鸿章心疼自己的战马,但是杨鸿章也心疼自己的双腿,偶尔也要上马休息一会。这时候向公子就显得十分紧张,因为两个人不可避免的要身体紧挨在一起。杨鸿章自然浑然不知道,将他当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邻家小弟,尽管这个小弟有点娇贵,但现在是战争年代,大家互相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是向云芳不这么想啊,尤其是每次战马跳跃的时候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惊呼,然后双手紧紧地抓住杨鸿章的双肩。引来杨胜的一阵鄙视。

杨鸿章也不知道是有意戏耍他,还是真的遇到了情况,好几次缰绳抖动,然后快马加鞭,再然后来个勒缰立马。这可吓坏了向云芳,当然最尴尬的是不管他如何双手用力,他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紧紧地贴住了杨鸿章的后背上,有时候甚至狠狠地撞了上去。

经过几次坚实地碰撞后,杨鸿章似乎也发现了异样,回头再看一脸羞红的向云芳,再回想先前自己停马的时候后背传来的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杨鸿章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

被杨鸿章这么回头一看,原本就不知所措的向云芳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杨鸿章只好假装大笑:“老弟,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哈哈,这要是遇到了建奴颠簸可就不仅仅是这样了。这样吧,要不你到前面来?这样要安全些。”

向云芳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现在这个姿势他还可以通过双手将自己的社体和杨鸿章分开,若是到了前面那岂不是自己到了杨鸿章的怀里?

杨鸿章无奈,只好跳下马在附近捣鼓了一阵,却只能将几个包袱一起放在马鞍上,然后让向云芳躺下来。

向云芳依然不肯,只是安静地坐在马上不肯动。这下杨胜看不下去了,堂堂的少爷给这小屁孩牵马坠蹬,凭什么?你这小子还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

看到杨胜恶狠狠地目光,向云芳吓得直缩脖子,却还坐在马上一声不吭,眼泪在眼珠里打转。看着这可怜的模样,杨红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杨胜到一边去,自己则继续做起了马夫。好在本来杨鸿章的队伍里就有步兵,后面还跟着不少普通的百姓,行军的速度并不很快。

队伍就这样又往北行进了一天,这日下午,突然前面的斥候示警,然后整个队伍都紧张起来,很快北方一群骑兵冲了过来,杨鸿章再也顾不得斯文,连忙跳上马背坐在了向云芳身后,已经习惯了杨鸿章钱牵马坠蹬的衙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刚想反抗,却见到杨鸿章一把将他按到在马背上,然后就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好几支羽箭擦着杨鸿章的头顶飞了过去。

“不想死的就老实一点!”杨鸿章一只手将向云芳抱住按在马背上,另外一只手抓住缰绳,抽空看了一下战场形势。和前面几次一样,遇到的应该是清军的运输队,只是这一次对方人数有点多,居然有上千人,而且似乎是躲过了斥候的侦察,在道路的两旁埋伏。这才有了突然袭击。在经历了断站的慌乱之后,队伍逐渐稳定下来,杨鸿章策马扬鞭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这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组织火枪反击。双方的骑兵已经不到一箭的距离。向云芳原本想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了,吓得闭上了双眼,老老实实地趴在马背上,只是杨鸿章的一只大手从中间将她拦腰抱住很是用力,想要挣扎都几乎不可能,向云芳悄悄地扭头看杨鸿章,却发现他双目如鹰眼一样凝视着前方一脸的严肃。

向云芳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不像自己一个骑马还要担心被清兵的弓箭伤害。而且战斗刚一开始那个讨厌的杨胜已经带着几十人围拢在了杨鸿章四周。向云芳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发现杨胜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从他们的表情向云芳知道这一次敌人不简单。而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很特别,很好!虽然那只腹部的大手很讨厌。

在前方的骑兵艰难地挡住清军骑兵的冲锋之后,后面的炮兵终于掰开了阵仗,随着火炮的发射,对面的清军骑兵也显然没有想到这样一直看起来很随意的明军居然有这么多的火枪与火炮。

尽管如此,这些这清军似乎很顽强,在被火枪偷袭,又挨了几轮掌心雷之后依旧没有撤退,这让队伍当中的杨鸿章皱起眉头,本来现在东线遇到这么大规模的清军就不正常,能够如此顽强的更是意外。

就在杨鸿章思索着如何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又迅速地击退敌人的时候,队伍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嘈杂,随即是欢呼,然后再看对方面的清军在短暂的愣怔之后竟然撤退了。

杨鸿章哪里肯放过,一马当先就追了出去,然后一千多骑兵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由于将近一半的骑兵有燧发枪,所以追击起来也是有恃无恐。

这下可是苦了马背上的向云芳,她依然被杨鸿章按在马背上,杨鸿章似乎完全忘记了马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被清军莫名其妙的突袭差点中箭,如今若不是趁着敌人撤退占点便宜也不是他的风格。

一直追出去五六里地,杨胜等人这才拦住了杨鸿章,杨鸿章这才觉得自己的左手酸痛无比,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手臂弯里还有个人。于是朝着向云芳抱歉一笑,这才将他松开,向云芳突然被松开差点身形不稳跌下去,喉咙一紧咳嗽了几声这才直起身来,却发现杨鸿章的呼吸直接喷到了自己的后颈上,脸顿时成为了红苹果。

杨鸿章也顾不上向云芳的扭捏,调转马头带着骑兵与步兵汇合。等来到大部队停留的地方才发现原来是高坑带着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也许是清军看到了明军又援军这才放弃进攻。

杨鸿章也是很惊讶,高坑竟然又带来了一千多人,还有大量的粮草。原来河间城也得到了保定战场的消息,在得到杨鸿章催促粮草的要求之后高坑也不愿意在河间城内坐等,于是押送着岳托匆忙地跟了上来。将一直昏迷着的豪格丢在河间。

高坑可是聪明人,如今河间已经没有战事的可能,杨鸿章这次北上很有可能直接去京城,到时候他这个监军不在身边,皇帝怪罪起来是吃不消的,相反如果他第一时间和杨鸿章出现在京城救驾,再献上岳托自然会红极一时,作为监军自然会分润一部分。

杨鸿章没有去猜测高坑的心思,却是发现了会享受的高坑的马车,于是寒暄了一阵之后就问高坑要马车原本听说杨鸿章要马车,还以为这家伙这几日骑马累了,想要让他与自己同乘一车,结果杨鸿章是为了向思问的公子。

高坑在河间对向思问这个知府印象倒是不好不坏,加上自己出来向思问也没有为难他,如果是向思问本人在,他高坑是没什么意见的。

但是向思问的公子要马车他自然一百个不愿意。本来他就觉得向思问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杨鸿章觉得很奇怪,分明是觉得和肩部安全打算和自己与城池共存了,现在看到这位骄傲的将军为了一个知府公子居然对自己低声吸气的,对于向思问的一点点好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只是杨鸿章态度诚恳,自己与他搭档这些日子却也没好好说过话,于是干脆高坑将马车让给了向云芳,自己则骑着马与杨鸿章并肩而行。

有了单独的马车,向云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而杨鸿章将她送入马车的时候却是用十分古怪而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这一样,让向云芳觉得这家伙可能看出问题了,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父亲来,怎么会将自己交给这样一群男人呢,还好杨鸿章这家伙不是杨胜那样的!向云芳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的真正用意并不是父亲说的当下时局混乱,杨鸿章骁勇善战比起他一个文官更加能够保护自己,父亲莫不是想制造机会然自己和雅朝夕相处……

第037章 超级援军

有了高坑带人加入,杨鸿章的队伍更加庞大,沿途又攻击了几个清军的临时中转站,收获最多的不是战马也不是粮草,而是沦为俘虏的普通百姓。从任丘到霸州就解救了将近五千大明百姓。这下子可是苦了杨鸿章和高坑。将近万人的队伍,尤其是一大半是普通难民,管理却是个大难题。好在这些百姓大部分见识过清兵的厉害,又亲眼目睹了杨鸿章等人将清兵打得屁滚尿流,所以只要有吃的,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老实。

随着队伍接近北京城,坏消息却是不断,多尔衮兄弟确实是是围攻北京了,不过也不完全是是一味猛攻,而是采取了围点打援。从南面而来的无论是关宁铁骑还是卢象升和虎大威都反复被多尔衮派人夜袭。

一直到孙承宗率领所有的勤王兵马抵达北京城,多尔衮已经围攻北京城三日,满朝文武惊慌不已,百姓们更是长吁短叹。京营提督方正化更是日夜不眠在城墙上。

好在终于孙阁老领兵到了,要不然方正化还真没有信心在清军六七万骑兵的攻击下能够保证北京城安然无恙。

然而孙阁老也不是万能的,多尔衮之所放弃了围攻保定和巨鹿,就是想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将明军从坚固的城防里调动出来。所以当孙承宗率领关宁铁骑和天雄军抵达后就多次被清军偷袭。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两军的几次正面交战也是败多胜少,山西镇总兵虎大威战死,宣大总督卢象升再次重伤被送入京城医治。

于是北京城上空再次愁云惨淡。皇帝朱由检急火攻心整日里茶饭不思,一群内阁更是没一个懂兵事的,只知道一味的催促朝廷下圣旨调河南、陕西洪承畴、孙传庭的兵马入京。

可是谁都知道洪承畴的陕西兵,孙传庭的秦军虽然厉害,却是在几千里之外,步兵日夜赶路抵达北京城估计也要好几个月。唯一离得近的山东兵自从被多铎打败之后就一直在济南休整不敢出动,往日里繁华喧闹中国之中心的北京城一日之间似乎成为了一座被围困的孤城。

新的一天开始了,太和殿气氛压抑,清军一如既往地兵分两路,一路攻城,一路牵制孙承宗。没有人有什么好主意安慰一下皇帝朱由检。因为多尔衮率领的清军战斗力是在太强悍了,先后击败了关宁铁骑和天雄军,然后重创大同镇兵马,又在临清打败山东真兵马。大明朝说得上的能臣武将自孙承宗以下,包括杨嗣昌、卢象升、虎大威、王服,甚至关宁铁骑祖大寿,都成为了多尔衮手下败将,这才有清军骑兵围攻北京城的咄咄怪事。

如今孙承宗的手下集合了宣大、保定、山西四镇兵马再加上关宁铁骑,但是仍旧在数量上不如清军,战斗力更是差着一大截,若不是北京城城高池深怕是早就被攻陷了。

多尔衮与岳托分两路入关以来,多尔衮从固安杀到保定,又从保定追到巨鹿,然后一路北上不断的埋伏、突击,明军损耗至少六七万人。当然清军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在高阳与河间被杨鸿章消耗了五六千人,为了尽快攻克临清又消耗了三四千人,在伏击虎大威最后被卢象升夹击损失了三四千。再加上几次大会战损失的人,清军这次入关十万人,如今也剩下六万多一点。

如果继续跟明军在保定一带鏖战,清军最终也能获得胜利,但是代价太大了,所以,多尔衮决定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将明军调动起来,在路途中歼灭。围攻京城让明军各路人马必须救援!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多尔衮的计划很成功。在北京城外的几次会战,明军已经失去了一位总兵,一位总督。士气更是十分低落。再有几日,多尔衮不敢说拿下北京城,将城外孙承宗部全歼是完全有可能的,到时候再跟明廷谈判,明廷京畿附近已经没有可以与自己抗衡的军事力量,到时候自己狮子大开口,明廷还不乖乖地将金银财宝送出来,比自己去各地戒律要来的简单方便得多。

事实上,大明朝廷也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内阁大学士薛国观就正在按照皇帝朱由检的收益私底下游说大臣,想要在朝议的时候由下面的恶人提出来跟清军和谈,然后朱由检勉为其难地答应。

方正化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城外清军攻城,突然清军阵中一阵喧哗,方正化连忙驻足观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拿起了千里眼,朝着远处看去。

下一刻方正化于是为之一振,因为大明的又一支援军抵达了北京城下。就见到安定门外,清军后面,旌旗招展,往旗帜下方看,前面清一色的骑兵,盔明甲亮!方正化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这支队伍是明军,要是再来一支这样的清军,那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

等方正化再往那些旗帜上看去,顿时愣住了,只见到上面赫然写着:五省总督熊,三边总督孙,山东、直隶总督杨,陕西总督洪,河间参将杨……

不是方正化小见多怪,如果这些旗帜上的人都到了,那大明朝几乎全部的精锐都在此了。尤其是三边总督孙,那不就是孙传庭吗,还有陕西总督洪,不就是洪承畴码?再加上熊文灿、杨嗣昌以及最近很出名的杨鸿章!

方正化随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不说熊文灿和杨嗣昌,那孙传庭和洪承畴远在陕西,这清军入关也不到一个月,就算是从清军入关第一天起,朝廷下圣旨勤王,孙洪二人接到圣旨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也没这么快。

不过不管是谁来了,只要是援军,对明军就是好消息。这也是明军唯一可以与清军对抗的地方,那就是明廷拥有万里河山,两万万人口,勤王的兵马将会源源不断,而清军则永远只有这些人吗,只要耗下去,最后撤退的一定是清军!所以方正化准备立即写奏章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和诸位重臣。

与此同时,城外的明军大营,孙承宗也收到了消息,他也是愣怔了好久,不过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弄了这么多人吗,能不能吓唬住多尔衮呢?

太和殿,黄门侍郎冲了进来,一边举着奏章一边高喊:“皇上,好消息!好消息!陕西、

河南勤王的兵马到了。”

朱由检和诸位朝廷大佬闻言一喜,随即有几个冷静的人突然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朱由检看完奏章。

朱由检看了奏章之后一言不发将其递给了王承恩,王承恩匆匆走下来又将方正化的奏章递给了薛国观。

薛国观匆匆看了几眼立刻大喜,一边将奏章递给后面的人一边对朱由检说道:“恭喜皇上,既然是几位大人领兵到了,定然可以与建奴决一死战,想来我军取胜指日可待!”

“皇上,方正化在奏章中说得清楚,虽然这支援军旌旗招展,但是从城墙上一眼就能看见虚实,也不过万余人。而且队伍十分无序,战斗力想来也是一般。要说这些人是山东的兵马倒是有可能。要说孙、洪两位远在陕西的将军也到了,臣是不信的。”兵部侍郎陈新甲及时泼冷水道。

“依陈爱卿之见这应该是哪一部人马到了?”朱由检其实也不糊涂,就算方正化不说,他也能够明白,能够如此快速的抵达北京城的除了正在直隶的兵马,就连河南都不可能。那么结果呼之欲出,不是杨嗣昌就是杨鸿章!

想到杨嗣昌,朱由检摇摇头,觉得这家伙十有八*九还在济南。杨鸿章,想到杨鸿章,朱由检心中顿时充满了期待,当初这家伙用四百人就敢扯福建水师的旗帜,来一个打草惊蛇,将五六千倭寇吓到海里去了。然后在上海城外将一千多倭寇屠戮干净。然后来了直隶两百人埋伏清军一个牛录全歼!

然后是高阳,两百人冲进六百清军骑兵中,一举将敌人击溃,然后鳌拜、豪格、格罗哈、岳托、多铎一个个败在他手里。如果杨鸿章能够有一万人马,朱由检真心期待这家伙能够将多尔衮的军营搅一个天翻地覆!

“杨鸿章!”

就在朱由检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新甲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对!一定是他,哈哈,当初在长江口他就扯大旗,让倭寇以为是福建水师北上剿匪。哈哈,这一次更是夸张,想来那多尔衮一定会被他吓一跳,诸位爱卿,朕要亲自去安定门看看这个杨鸿章如何击败多尔衮,哈哈!”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万乘之躯,岂能冒险。”薛国观连忙轨道在地,陈新甲等人闻言也是吓得自哆嗦,连忙跪下来劝阻。

“哼,平日里说起杨鸿章的过错来你们头头是道,朕这次正好要亲眼目睹一下这位年轻的参将是如何破敌的,你们不去,朕一个人去!”说完匆匆走下宝座朝着门外而去。

众人见状连忙紧追几步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朝着安定门的方向而去。

安定门城墙上,方正化一脸的黑线,早有黄门侍郎出传消息过来,说皇上亲自来了,要看看城外新来的援军如何破敌!方正化叫苦不迭,心说这皇上也太任性了,不说援军只有一万余人,就算是来个七八万,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败几万清军的啊。你这个时候来城墙上不给守城将士添乱吗?心中有埋怨,嘴上还不能说,还得小心应对,先是将城墙上清理一遍,换上全部自己的心腹,然后调集最精锐的弓箭手在敌楼下待命。

第038章 无赖打法

援军的出现,多尔衮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不过当他听说那些旗帜上的名字的时候也是愣怔了好久,随机放声大笑:“多铎,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多铎闻言大为不解,于是问道:“十四哥,听闻明人的孙传庭与洪承畴都是名将,手下的秦军与陕西兵战斗力都不输给卢象升的天雄军,他们的到来对我们不是什么好消息。还有这个我报仇有什么关系?”

“哈哈,你只管提兵去战,一定会有你认识的人,就算是旗帜上的人全来了,不是还有杨嗣昌与杨鸿章吗?难道你不想活捉他们两人换回岳托吗?”

“岳托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不过那杨鸿章小子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跑了!我这就去带人冲一阵刺探一下虚实。”

安定门城口上,朱由检紧张地站在城楼门口,旁边的方正化正在给他解说战场上的形势:“皇上,在西面靠近德胜门扎营的是孙阁老的人马,由南向北一次是山西镇、天雄军和关铁骑……

建奴出动了,是正白旗的精锐,起码有三千人,领兵的应该是多铎!希望那支援军能够抗住!”

朱由检白了一眼方正化心中很是不满,方正化立即意识到在皇上面前也不能什么实话都说出来,还是要捡一些好听的才行,于是连忙补救道:“皇上,看着援军盔明甲亮,必定战力也不俗,一定能够取胜!”

朱由检不理他,抢过了方正化手中的千里眼在战场上开始寻找敌我双方的主将。

多铎心中憋着一股火,当初他临危受命整顿两红旗,然后凭借临清一战让两红旗的将士对自己的领军能力有了一个认可,结果为了着急去堵截虎大威,中了杨鸿章的埋伏,在伏牛山损失了两千人不说,还耽误了一整天。正是这耽误的一天,让虎大威有了从容的布置,让卢象升从保定赶过来夹击他。原本多铎是打算从巨鹿撤退的时候带兵去河间的,结果,因为孙承宗和关宁铁骑的加入,让多尔衮腹背受敌,多铎只好放弃进攻河间的想法跟随着多尔衮直接来了北京城,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杨鸿章,他自然不能放过。

没有城墙,没有水泥墩子阵,没有了战壕,他倒是要看看杨鸿章拿什么抵挡大请最精锐的清兵,多铎想好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一定要一次性的将这支队伍杀一个对穿,然后在乱军之中擒住杨鸿章,彻底将这支队伍的士气打到谷底。

三千精锐出营之后立即展开了冲锋,两里之地正可以让大请骑兵达到最高速度。只是多铎想得很好,杨鸿章却没有能够让他如愿。就在多铎带领着骑兵冲出清军大营的时候,明军的火炮开火了。按照惯例,第一颗是标记距离的实心铅弹。当四十多颗烧得通红的铅弹如火龙一样扑向清军骑兵的时候,就连远处的朱由检都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而效果正是他一生未曾见过的,在铅弹前进的路线上,至少有一百多骑兵连人带马被铅弹砸中当场掀翻在地。那些掉在地上尚未断气的清兵瞬间就被后来的马匹踩踏成一滩烂泥。

但是骑兵的冲锋并没有结束,而是继续朝着明军阵地冲锋。不过,很快迎接他们的是明军的第二轮炮弹,四十多颗开花弹在骑兵的队伍中爆炸!这一次的伤害远比第一次来的血腥。清军骑兵几乎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不过,清军的冲锋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不过很快他们就再次被迫停下来,因为明军的火炮前面被推出来一排排的去掉了龙套的马车。马车后面站着的是整整八百火枪手,他们排成三排,密集的队伍同一时间开火!

与火炮的打击有一定限制不同,燧发枪的打击目前就是清军最前面的骑兵。八百杆燧发枪齐射的结果就是明军的位置一片烟雾缭绕,而清军队伍的最前面则几乎全部倒了下去。

在如此高速的冲锋下,后面的骑兵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第一排倒下去的同一时间第二篇跟了上来,结果就是第二排也倒了下去,然后第三排飞驰而过,技术好的第三排能够通过,差一点的一直到第四排甚至第五排才稳住。

但是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燧发枪!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清军骑兵用他们的顽强正一步步靠近明军。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那些侥幸躲过炮弹,躲过了燧发枪的骑兵终于无限接近明军了。

预料中的掌心雷终于全部扔了出去,然后是后方三四千弓箭齐射。

第一波冲入明军四十步范围内的清军几乎全灭!然后燧发枪响起,更远处的骑兵被彻底打乱,那些企图从两翼突击明军的骑兵也遭遇了同样的待遇。

冲锋被完全终止,接下来就是明军的还击,燧发枪清空了两百步以内的所有清兵之后迅速地绕道两翼帮助骑兵,而火炮再一次开炮!

多铎带出大营的是三千人,仅仅是片刻功夫就倒下去至少千人。多铎估计到了明军的火枪,也对掌心雷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当四十多门火炮在两里外开炮的时候,多铎突然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杨鸿章那个家伙。

但是冲出去的骑兵已经拉不回来,多铎希望明军的火炮威力一般,结果从第二轮开始就是清一色的开花弹。火炮、火枪、掌心雷,远中近三个层面完美地覆盖了整个清军冲锋的队伍。那些侥幸过了三关的清兵还要面临数千弓箭手的齐射!

在尝试两翼冲击失败之后,多铎立即下令撤退!只是明军却不肯罢休,随着清军的撤退,明军的火炮跟随着那些卸了龙套的马车继续往前推进。

然后在朱由检和多尔衮等人目瞪口呆中,四十多门火炮朝着清军大营开始了新的打击。

好在这种打击只持续不到两轮就停止了。多铎心有余悸地看着远方,他可以肯定对面一定是杨鸿章,他个专门打烂仗的杨鸿章。只有他才会这么阴险地躲在后面采取这总自己无损的打法。

城楼上的朱由检看的大呼过瘾。确实过瘾啊,清军的冲锋在瞬间被瓦解,明军几乎零伤亡,多铎就偃旗息鼓了!

不是说清军骑兵无敌吗?怎么在这些明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如果大明的军队都是如此,那清军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关内?

皇上朱由检看得很爽,大臣们却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马蹄隆隆,然后是火炮隆隆,整个城墙都跟着在不停地颤动,也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不过很快有人从皇上的表情猜测出可能是援军取得了胜利。于是更多的人松了一口气。

朱由检放下千里眼对身旁的方正化说道:“快,快派人去联络城外的援军,和他们商量一下,早日发起决战,朕要亲眼看到我大明军队击溃可恶的建奴!”

“皇上,援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还是应该让他们从容安营扎寨休整一下,等他们安顿好自然会派人与我们联络。至于决战的事情,还需要孙阁老等人事先商议下。新来的援军虽然看起来战斗力很强,但毕竟人数有限,只能在外围起到牵制的作用。所以皇上还请安心回宫等待好消息,奴婢会第一时间联络孙阁老与城外那支援军的。”

“是啊,皇上,方提督在这里,如今又有援军到来,北京城一定安然无恙,皇上还请回宫以安军心、民心!”薛国观见状连忙劝谏道。

“请皇上回宫以安军心、民心!”众臣连忙附和道。

“要回你们回去,朕就要这里亲眼目睹建奴的失败。朕就不信了,他多尔衮能有三头六臂奈我何,哼……”

众人无语,心说这皇帝怎么跟小孩一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援军没来之前满朝的文武和皇上一样一个个下的跟鹌鹑一样,一副天随时会塌下来的样子。这刚来了一万援军,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接触,就让他完全变了个人。

这场激烈的交锋几乎安定门外城墙上下的十几万明军和清军都亲眼目睹了他的开始和结束,从多铎出营到杨鸿章下令火炮休息也不过是盏茶功夫,多铎和他的手下骑兵尽管来去如风,但是却也相当损失惨重!尤其是对士气的打击非常大。

回到营中的多铎一脸的不服气:“十四哥,是杨鸿章那小子,让我带两红旗出去,我一定要灭了他!”

“多铎,冷静一下,如今两红旗经过几场大战已经伤亡过半,敌人远道而来我们当避其锋芒,等到晚上或许可以找机会夜袭。”多尔衮刚才也是在营地看的心惊肉跳,如果按照这个伤亡速度,两红旗剩下的一万多人不用一个时辰就会灰飞烟灭。

双方似乎很有默契的一触即分,就好像拳台上的两个重量级拳手一样。其实此刻的杨鸿章内心也不平静,他虚张声势的做法是得益于当初在长江口的启发。但是也不知道这一招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多铎带领三千精锐前来试探正是他愿意见到的。如今的队伍正适合这种规模的会战,如果多尔衮一下派出万人骑兵,铺天盖地的冲过来的话,杨鸿章的两翼肯定会在顷刻之间被对方打穿。

第039章 老虎吃铁

清军回营了,杨鸿章却丝毫不敢怠慢,而是立即让人开始退后选择地方安营扎寨。杨鸿章和高坑带的这些人,行军打仗一般,但是修筑工事,挖战壕却个个都是好手。杨鸿章等人抵达战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经过一次交锋,清军基本上就回营了。

不过这一万多人除了火炮手与火枪手外,几乎全民动员,趁着夜幕迅速的在营地外围挖出了一条条的战壕用来阻挡清军骑兵的突袭。

而与清军大营正面对的地方战壕却不断地往前延伸,延伸……

午夜时分,多铎兴奋地走出营帐,他终于说动了多尔衮,允许他晚上带领一万两红旗的精锐夜袭。白天的时候杨鸿章气势汹汹而来,旌旗林立,清军也没有能够准确的估计出明军的数量,只知道杨鸿章在这支明军当中,按照多尔衮的估计应该还几何了山东镇的兵马。山东镇兵马在临清被多铎打散之后,有五千多人逃回济南,再加上后面陆续逃回去的估计能有七八千仁,再大胆地猜测一下杨嗣昌以山东、直隶总督的名义纠集山东猥琐并和高阳、河间等人的民壮总共应该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所以按照多尔衮与多铎的估计,一万骑兵如果能够透阵而过,基本上能够杀伤一半,如果能够在混乱中找到杨鸿章和他的火枪队,那么清军的威胁就会完全清除。

只是当多铎带领骑兵出现在杨鸿章营地周围的时候立即傻了眼,或者说汗毛立即竖了起来。因为他走的是正面,离开明军营地至少还有半里地,地面已经被挖开无数道壕沟,散落的泥土被无规则的堆放在壕沟与壕沟的空地之间。

多铎立即下令骑兵停止前进,因为他在伏牛山吃过这种亏,这些壕沟之间的松土之间很有可能埋设有地雷!而壕沟里面则埋伏着火枪手与弓箭手。

多铎派遣少量骑兵绕着杨鸿章的营地转了一圈,回来报告的士兵都是当初在伏牛山经历过战斗的,他们垂头丧气地告诉多铎,明军营地都被壕沟阻阻断无法让大规模的骑兵靠近,更不用说冲锋了。

一定是杨鸿章,毋庸置疑!多铎顿时后悔傍晚的时候不应该给杨鸿章充足的安营扎寨的时间。

就在多铎感叹老虎吃铁无从下嘴的时候,前方明军有了动静,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一堆队队的明军掉入了壕沟。多铎立即让队伍戒备,这是当初在伏牛山见到过的情景。

尽管多铎很小心了,但当四十多门大炮一起朝着他们开火的时候,多铎还是被弄了一个灰头土脸。

好在离开营地的距离足够远,一万多骑兵,只有最外围的几十人被火炮击中。当多铎以为让自己的队伍后撤百步就会安全的时候却发现,明军的火炮居然在那些壕沟上面铺设了木板,火炮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壕沟前进一百来步之后继续开炮。然后多铎就这样窝囊地被对方赶着往回退。

有好几次一些手下不顾命令往前冲,结果还没等他们来到火炮跟前,还没有越过那些壕沟,躲在壕沟里的火枪开始了齐射,那些试图靠近的骑兵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无奈之下多铎让队伍一口气后退四五百步,对方的火炮才总算消停下来。

多铎不想就这么屈辱地回营,但是很明显对方已经有所准备,而杨鸿章这边的火炮动静太大,几乎整个周围的明军都被惊动,甚至连城墙上的明军都严阵以待,以至于多铎想去别的营地干些什么都没办法了。

孙承宗的中军帐内,高坑一脸兴奋地描述着当日在伏牛山一战击杀多铎两千人的情景。而配合着外轰隆隆的火炮声,高坑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带了杨鸿章的口信,希望孙阁老能够将关宁铁骑至少借调五千人给他,作为护卫火炮的两翼。

在杨鸿章的计划里,正面三千人全部由火枪火炮组成。再加上掌心雷组成远中近的火力网,可以确保清军骑兵无法从正面突破,并且进行有效杀伤。但是奈何杨鸿章的队伍能打仗的人太少。这些人的两翼是软肋,如果没有骑兵的保护,他就不敢离开营地。

没等孙承宗开口,一旁的祖大寿说话了:“他杨鸿章以为自己是谁,莫不是以为侥幸打了几场伏击就要跑到本将头上作威作福?关宁铁骑每一个都是朝廷的栋梁,他一张嘴却要五千人来护卫他的三千人。怕死就不要来京城啊。”

高坑撇撇嘴不屑道:“祖将军好生没道理,你们关宁铁骑奈何不了建奴,杨将军手下的火枪队有的是办法,也无数次重挫建奴。今日的初次交锋大家有目共睹。要是为了安全,我们大可以在营中端坐,但是只不过是为了更大的杀伤敌人减少自己的损失而前来请求支援的。莫不是以为少了你们关宁铁骑我们就奈何不了建奴吗?说道怕死,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几万人在固安滞留不前,结果被人偷袭……”

“你……”祖大寿骄横习惯了,哪曾想到他面前的高坑,人家是太监,皇帝面前都能给你打小报告上眼药的人,怎么可能怕了一个总兵。

孙承宗看着两人斗嘴也不说话,沉思良久,最后对天雄军和山西军的将领们说道:“传令下去,集结宣大、保定和山西所有的骑兵明日到杨参将手下报到,听从他的调遣。也请高公回去告知杨参将,关宁铁骑有牵制建奴的任务,不宜轻易分散。其他各镇骑兵加起来总共应该在三千左右。希望他能够好好利用,争取最大程度地傻傻建奴。”

众人闻言齐声答应。孙承宗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关宁铁骑向来骄横,也就是孙承宗这样的元老能够镇压得住祖大寿和他的手下。而且固安一战之后关宁铁骑损伤过半,士气低迷,到了杨鸿章手底下未必有其他各镇的精锐好使用。

只是众人散去已经是后半夜,刚刚睡下,安定门方向又响起了火炮声。

多尔衮、多铎还有城墙上的朱由检都被火炮生吵醒。他们哪里知道杨鸿章在利用多铎回营后的两三个时辰里,又将壕沟足足向前推进了五百步。原来两军营地相距不过四五里地,由于杨鸿章刻意采取朝着清军营地方向安札,所以整个营地外围和清军营地相距离已经不到三里地。双方的斥候几乎都互相进入对方的射程。

这还没完,在多铎的夜袭试探结束后,杨鸿章发动万人大行动,整个战壕朝着清军方向突进。现在火炮推到战壕上又可以炮击清军了,杨鸿章当然不能让多尔衮兄弟安心睡觉。

只有将这些清军骚扰的失去理智,才能让他们冲出来和自己拼命。因为经过和孙承宗的联络,杨鸿章也大致上了解了目前明清军的形势。明军虽然从绝对战斗力上处于下风,但是只要继续耗下去,随着勤王的兵马不断增加,最后扛不住的一定是多尔衮。

杨鸿章当然不想找死,但是他更希望自己做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他也要找机会向想满朝的文武证明火枪与火炮的威力,只有足够的战果才能让朝廷下决心发展火器。

炮弹确实也只是刚刚进入清军大营。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清军收缩了营地,然后就任凭杨鸿章单方面在哪里表演。只是杨鸿章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一个时辰后,明军的火炮再次进入了清军收缩后的营地,又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

当天光大亮,明军的火炮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多铎带兵巡营的时候赫然发现,那些纵横交错的壕沟已经布满了明军营地前的空地。

从明军营地往外延伸出来将近一里多的地面全是纵横交错的壕沟!

多铎后背直冒冷汗,伏牛山,他再次想吃了伏牛山,想起了河间周围那些壕沟,这个混蛋杨鸿章永远就是这一招,但是这些壕沟比起普通的陷马坑对清军骑兵的威胁要大得多。关键是明军的火枪手在里面隐蔽的穿梭,也就是壕沟所到之处就是战场,就是明军的火枪手藏身之地。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两天,杨鸿章酒量将壕沟挖到清军大营里面来。

当然那种情况不会出现,但是随着壕沟的推进,几乎整个清军大营都会在明军的火炮射程范围内,这才是最可怕的!现在清军面临的尴尬是如果全力突进入杨鸿章的军营,除了要面对杨鸿章的反击之外还要小心被包围在壕沟之间,其他的明军如果去哪补闻讯而动,那最后杨鸿章中心开花,清军就算再强悍在战马无法冲刺的情况下与明军火拼损失会非常大,明军全部拼光了还会有河南、陕西的兵马远远不断地前来勤王,但是清军没有援军!所以现在尽管几万骑兵虎视眈眈,但面对杨鸿章这种无奈的打法几乎就成了老虎吃铁无从下嘴。

第040章 清军撤退

多铎连忙回身去跟多尔衮汇报,身旁还有几个两红旗的额真在一旁添油加醋,让多尔衮直皱眉头。只是不等多尔衮与多铎商量出一个结果,杨鸿章的问候就到了,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唱主角的是从海船上拆下来最大的火炮,三千斤重的火炮,这是杨鸿章听闻多尔衮围攻北京城之后才下决心拆下来从海路送到天津,然后运过来的,虽然只有10门,但是三里的射程直接将炮弹送进清军大营中心。

10门巨炮发射两轮之后,部分清军无法忍受便冲出来试图冲击杨鸿章的火炮阵地,剩余的40门火炮才开始发射,等于将清军大营靠近明军的方向出口全部封死!那些来不及勒马清兵再一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尽管多尔衮带兵有方,尽管女真骑兵骁勇善战,但是开花弹的杀伤力还是让清军胆颤心惊,而巨大爆炸声则让战马烦躁不安。四五十门火炮齐射,就连北京城城墙都摇摇晃晃的。再加上昨天傍晚哪一仗的震撼,许多清军将领心中开始动摇。

多尔衮不得不让人一边灭火一边继续收拢营地。但是问题是必须有人阻止明军继续往前推进火炮。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多铎的头上。

不过当多铎再次带领一万余骑兵准备找机会对杨鸿章的火炮发起突袭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营地前集结了至少五千以上的骑兵。在这种火炮的压制下,还有躲藏在壕沟的火枪手,多铎没有自信到能够轻易战胜对面的骑兵然后完成突袭。

当多铎再次带领队伍绕着杨鸿章的营地转了一圈之后失望的发现除了两侧有几处狭窄的通道可以让少量骑兵缓行之外,整个营地几乎被壕沟隔断。

然后他就看到那些火枪手与那些拿着铁铲的民壮一起进入了壕沟,然后不断地前进。那些火炮则调整了射程,准确地覆盖了壕沟前方两百步的范围,这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延伸壕沟的节奏。

多铎数次让少量骑兵冲击那些挖掘队伍,结果没有被炮火击中却被埋伏在后方的火枪手射落马下。仅仅射杀了对方几个民壮,却付出了三十多骑兵的性命!而那些民壮似乎根本不怕死。

当然开挖战壕的民壮也不是将自己直接暴露在骑兵的攻击下的,而是先沿着纵向掘进,然后再达到一定的间隔之后开始分开横向发展。从空中看起来,就像几股洪流往前十几步之后分开,然后很快横向汇合再继续纵向前进。自始至终整个挖掘队伍半个身子都在壕沟里。唯一露出的后背还是有皮甲保护的。

多铎的万人骑兵完全被分散在个方向阻止明军挖掘。但是火炮随时调整射程,又夺走了不少清军士兵的性命,这让多铎十分窝火。只是生气归生气,用大请的精锐骑兵与明人的民壮换命实在是不划算!更何况远处的孙承宗还有城墙上的明军正虎视眈眈。

当然如果多尔衮面对的只是杨鸿章这一部的人马,几万骑兵一起冲入杨鸿章的大营,杨鸿章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以一定束手就擒,但多尔衮不敢冒险。孙承宗的营地与北京城背面城墙成直角,杨鸿章将营地安札在了正北方,与孙承宗以及城墙上的守军三面将多尔衮包围住。多尔衮如果有异动,那关宁铁骑一定不会干看着。

多铎的试探在继续,杨鸿章的挖掘也没有停止。杨鸿章其实也是在赌博,他赌的就是多尔衮不敢全面出动。

一个白天,双方就在无休止的试探中度过,夜晚,杨鸿章依旧不断地骚扰,基本上是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就有炮弹落入清军营地当中,然后是爆炸、燃烧。

在第三天天明的时候所有的人惊讶地发现清军撤退了!城墙上的朱由检被方正化叫醒的时候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安定门外原本满满当当的清军一夜之间消失了。

其实清军在深夜就开始撤退,杨鸿章得知消息之后也并没有追击,在再三确认清军确实撤退之后杨鸿章决定让那些前来帮忙的骑兵各自回营待命。这也等于在通知明军各部清军的动作。

然后将夏冬伟与张虎以及杨胜叫到身边,将队伍分成了几部分,其中杨胜带领着一份民壮将其中重炮以及20门火炮与400杆燧发枪悄悄运出去送回海船上,因为海船不能少了这些东西,不然在海上遇到海盗也会很麻烦。趁着夜色的掩护,清军方便撤退,杨胜也方便行事。

“恭喜皇上,建奴撤退了!”看到皇上朱由检看着城外的空地发呆,方正化提醒道。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北京城十月的寒气还有那不定时响起的炮火。

“皇上,建奴匆忙撤退,正是我军追击的好时机,应当下令城外的援军立刻展开追击!”薛国观如梦方醒一般地大声叫喊。

“来人,传令孙承宗与杨鸿章等人,立即展开追击。”朱由检惊讶之后立刻兴奋起来。

“皇上,建奴虽然撤退了,但是比较有序,且建奴都是骑兵,我军多步兵如何追?”陈新甲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闻言朱由检愣住了,是啊,这清军全是骑兵,明军多是步兵,如何追?

“皇上,那杨鸿章向来善于奇袭,而且手下有骑兵与有火枪,让他们去追当没有问题,还有那关宁铁骑。不能让建奴就此大摇大摆地出关啊。”薛国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嗯,让孙阁老去追吧,带上关宁铁骑与天雄军,其他的队伍原地休整!”

杨鸿章的营地,杨鸿章正看着满眼的战壕发呆,如何多尔衮就跑了呢?不得不说,这家伙属狼的,警惕性太高了。按照杨鸿章的想法,如果多尔衮继续在北京城外待下去,又不积极突进自己的营地,那他就准备将战壕挖到四面八方,将多尔衮的骑兵在中间,然后等着其他镇的兵马来之后大家一起包饺子。

不过走了也好,如果多尔衮与多铎看清楚了自己的虚实,来一个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说不得就神话破灭来一个全军覆灭。

随着清军的离开,很快朝廷的使者就来到了军营,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来人不是文官也不是太监,而是锦衣卫。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来到了杨鸿章的军营。顿时气氛就紧张起来。

“奉圣谕,着河间参将杨鸿章入京面圣。军队暂时由京营接管,原地休整。”来人也不多说,一脸严肃地当众宣布朝廷的圣旨。杨鸿章觉得有点古怪,但是也没当回事。

正准备收拾收拾跟着这些人入城,却发现军帐外闹哄哄的,然后张豹就走了进来,一进入帐篷,张豹就大嗓门地喊道:“将军,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不但不封赏我们,还要锁拿将军这是何意?将军,你不能就这么进城,和军队待在一起,按些人还会有所顾忌,一旦离开了军队,那些人一定不会干好事……”

哐当,没等张豹话说完,已经有一名锦衣卫来到他身旁,雁翎刀快速从脖子上划过。然后就听得那领头的锦衣卫千户大声呵斥道:“杨将军,此人如此狂言活祸乱军心罪该当诛,希望将军莫要让我等为难。赶紧走吧。”说着朝手下人一使眼色,然后十几名锦衣卫就迅速散开将杨鸿章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杨鸿章脸色很难看,要是在其他地方,他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这是在北京城外,营帐外还有几千将士和几千难民。刚才接圣旨的时候就看到高坑与张虎兄弟等人嘀嘀咕咕,想来是这个太监从来人的身份看出了一些门道,只是没想到张豹太过于冲动,以至于被锦衣卫当场格杀。

原本就在营帐外的高坑、夏冬伟与张虎等人听的动静立即走了进来,看到张豹的尸首分离也是愣住了。最后还是杨鸿章忍住怒火说道:“高公,这里就拜托你了,夏冬伟、张虎,你们二人控制好军队不要出乱子,等我或者朝廷的命令!”

夏冬伟和张虎两人眼神中明显有挣扎,因为刚才高坑与张豹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杨鸿章带着他们从高阳到河间一直到北京城外,不说杀了多少清军,光是最后这一招逼退清军就是奇功,然而现在傻子都明白,锦衣卫来传圣旨意味着什么。

不过张豹的死以及杨鸿章不断地摇头,让这些人心中一些乱七八糟不成熟的想法最终没有继续发酵,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杨鸿章跟着锦衣卫离开了军营。

杨鸿章被夹在锦衣卫人群中进入了北京城,尽管三百多年后的他曾经无数次来过这个地方。但现在北京城显然不是和谐年代的样子。城墙外两侧的官厢已经破败不堪,显然这里曾经的居民没有城墙的保护因为清军的到来而逃离。

第041章 狱中自辩

高达三丈多的城墙确实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难以逾越,就算是能征善战的多尔衮在这样的城墙面前也只是望而兴叹。杨鸿章却没有了心情继续欣赏北京城的风景。

虽然为首的锦衣卫千户说是因为皇上特意安排的,但是从高坑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入城可能真的会入张豹所说的那样……

果然进了北京城之后,那些锦衣卫对杨鸿章不再客气,直接给带上了锁链,然后蒙住了眼睛塞进了一辆马车,大约经过半个时辰后,杨鸿章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可能被关押在了一个小说里面经常听到的地牢里。因为这里非常的阴暗潮湿,三面是墙,一面是冰冷的铁栅栏!

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刑部大牢还是什么地方。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单独的房间没有别人,所以相对安静,环境虽然不太好,但那种骚臭暂时还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伙伴,第二天,他的二哥杨鸿程也被送了进来。

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与这位兄长见面,很显然这位兄长先是诧异于杨鸿章的成长速度。但是接下来带给杨鸿章的却是不好的消息。

因为他二哥是被株连而进来的,也就是是现在朝廷上上下已经不是对他论功欣赏的问题,而是如何罚!从二哥简单的描述中,目前朝堂上为了他的事情也算是闹翻了天。

最让杨鸿章惊讶的莫过于杨嗣昌带着王乐年回到了京城!他们两人联名指责杨鸿章见死不救、戕害同僚、延误战机。再有朝廷内阁大学士薛国观等人上书,杨鸿章总计被罗列五大罪状:

第一杨鸿章私藏大量火枪、火器,这些违禁物品足以武装军队对付一个镇的将士。这无疑等同于谋逆,是为不忠!

第二杨鸿章在高阳、河间多次知晓卢象升陷入重围而不救,卢象升几乎相当于杨鸿章夫人的舅舅,这种见到长辈被敌人重兵围困而自己领兵在外逍遥的人是为不孝。

第三擅自带领军队离开高阳,置几万百姓于不顾,在河间的时候又不及时救援高阳难民,并且坐看难民踩踏地雷以及被清军屠戮,并且朝着普通百姓开枪,导致数千人死于河间城外罪大恶极,是为不仁。

第四拒绝救援高阳王乐年与临清杨嗣昌、刘泽清,戕害同僚,是为不义。

第五明明拥有可以装备一个镇人马的火枪火炮,却藏着,一直到孙阁老、卢象升强行挽留仍旧不愿意拿出来。明明可以在长江口全歼倭寇,却小气自己的火炮与火枪以及人员伤亡坐视倭寇逃走,在建奴的逼迫下才一步一步将拥有的武器拿出来,被迫暴露属于不信。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之徒,莫说高居庙堂,就是斩立决也是皇上开恩了!

从二哥杨鸿程的口气当中,显然朝廷如果照此追究下去,不但杭州的家人不能幸免,就连远在夔州的大哥杨鸿年也会被连累。

杨鸿章想象过朝廷的昏聩,重臣的刁难,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帮人描述成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自己很想去找孙承宗和卢象升算账,但据说孙承宗点兵跟着多尔衮去了山海关,说是追击,其实更多的是目送着人家离开而已。而卢象升至今未脱离生命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说到底还是自己是穿越者的缘故,完全无视了这个时代的一些束缚,结果就是接二连三的犯了一些禁忌。比如在私藏火枪、火器的问题上,从四百燧发枪,到八百,从六门火炮到北京城外的四五十门。这是一些迂腐的文人无法接受的!也成为了了孙承宗、卢象升等人政敌攻讦自己的把柄。

看着一脸质朴的二哥,杨鸿章心中有点愧疚,正是自己的不小心连累了他。将来可能还要连累更多的人。

不过杨鸿程显然对于杨鸿章这一年多来的经历更加感兴趣。所以杨鸿章又将自己的过往说了说,杨鸿程似乎暂时忘记了兄弟俩的危险处境,对于茫茫大海充满了兴趣。

杨鸿章笑道:“二兄,念书你念不过大哥,带兵打仗你比不过我,我倒是觉得如果这次能够出去,你还是回杭州去帮父亲吧,家中有那几艘大海船足以让你在朝鲜、日本与大明之间安全往来。”

“自从你来了高阳,我就跟卢大人说起过这事情,我们兄弟三人都出来了,家里没人不行,所以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等战事结束了就回去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却来了这里。”

杨鸿章闻言笑了,心说自己还是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人啊,原来这二哥早就有了回去替大哥和自己尽孝的想法。

兄弟俩人有了伴在这阴冷的地牢里聊得倒是很开心,很快两天过去。

这一天牢房的铁栅栏们从外面打开,一名牢头模样的人带进来一老一少两个人,却将杨鸿程带了出去。

杨鸿章看着进来的两人,那牢头对此二人毕恭毕敬,显然对方不是关进来的。再仔细观察,两人当中似乎以那年轻人为主。

不过说是年轻人,看面相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看起来没少为琐事操劳,再看他的气度以及能够来这种地方的多半是朝廷命官了。想来看那两鬓白发这位年轻人应该是位好官。只是不知道是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杨鸿章打量着对方,对方进来之后也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仔细的打量着杨鸿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是哪年轻人进入牢房后的第一句话。

闻言杨鸿章皱了皱眉,随即失笑:“杨某杀过红毛,杀过倭寇,也杀过建奴,却是未曾从贼,大人何出此言?”

“大胆杨鸿章,如今朝廷诸位大人弹劾你的五大罪状,你难道想狡辩不成?”见到杨鸿章很是不屑的样子,年轻人身后的中年人忍不住上前两步呵斥道。

杨鸿章依旧坐在原地白了那人一眼:“两位不知道来此呦呵贵干,若是想要杨某认罪还请回吧。杨某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岳武穆莫须有的故事。既是莫须有也可以,又何必劳神费力的要签字画押呢?”

“大胆,你是说朝中诸相是秦桧?”

“不敢,我与朝中诸位相公素未谋面,也自愧不如岳武穆多已。不过既然是罪孽滔天死不足惜也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请回吧。”

中年人还要诘问杨鸿章,却被那年轻人拦住了。

那人顿了顿突然问道:“杨将军,黄某前来是替代朝廷和诸位辅臣问问将军对自己的罪状如何解释,若是合理,其实将军未必就会真的被治重罪。某既然来了,将军也不必拒人千里,说说也无妨。”说完竟然也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了下来,那中年人连忙跑过来想要整理擦拭一下地面却被那人制止了。

看到对方如此,杨鸿章也觉得奇怪,看年纪对方也不像是朝中重臣,一般来说向思问那种四十出头的知府已经算是年轻的了,就算是有才华有学问的,三十出头在六科当个给事中已经很不错,混得好的在督察院当个言官,听他口气似乎是一部侍郎甚至尚书的架势。本着聊天解闷的想法,,杨鸿章开始了他的个人演讲:“为了自己和几百名水手免遭红毛鬼子的奴役才奋起反抗,请问这位大人,换做是你面对数百火枪和几十门大炮,你是就此扔进大海还是送给海上的海盗啊?火器原本无罪,就看使用他的人和用来做什么了。请问大人知道杨某拿着那些火枪、火炮做了什么吗?杀掉上千正在围攻上海城的倭寇,还有上万正在直隶劫掠建奴,请问不忠从何来?”

不等那年轻人说话杨鸿章又继续道:“杨某原本只是一介草民,来直隶正是听闻建奴即将入侵而不远千里带人为了接世叔叔与两位兄长离开,在得知亲朋已经离开,又听从卢象升大人的劝说留在高阳魏国效力,请问大人不孝从何而来?

还有那高阳王乐年,趁着杨某带兵出城居然关闭城门不让某等入城,不得已而去偷袭河间,无论是守高阳还是河间都是以少胜多,那杨嗣昌有两万人据城而守却抵不过建奴三日进攻,还好意思问杨某区区一手下兵卒不足千人的一守备求援,还疯狂到要将豪格与岳托押送到临清,若是那样岂不是让多铎抢了回去?

再说那河间城外,身为高阳父母官却蛊惑自己的百姓甘做建奴人的走狗,用血肉之躯替建奴人排雷,朝廷不追究那王疯子的罪过却要说什么不仁不义,杨某初到沧州,无任何官职却见建奴屠戮我大明百姓,率领两百人在道路旁边伏击一个牛录的建奴,请问大此非义举?为了高阳备战,为了守卫河间,杨某到目前为止搭进去十几万两白银正不知道问何人讨要,不知道大人能够帮杨某讨要回来?至于说到不信,杨某在杭州受巡抚大人所托去海上骚扰倭寇,结果来了一招打草惊蛇,然后在上海城外堵住倭寇斩杀千人,缴获物资几十船,不知道算不算不负所托?杨某以区区六百人在高阳斩杀建奴数千人,抵挡住豪格、鳌拜三千人猛攻三日而退敌,并且俘虏豪格,受河间知府向思问所请率领千人偷袭河间,成功斩杀建奴数千人,并且俘虏岳托,河间至今未曾陷落,算不算忠人所请?”

第042章 狱中答对

杨鸿章也是有感而发越说越激动,那两人确实渐渐地沉默了,显然杨鸿章的这些事迹他们是知道一些的,或者说全部都知道,对于那些朝廷官员罗列出来的罪名他们或许也是不怎么认可的,才会屈尊来这里。

但是面对面听当事人辩解的体会是不一样的。见到两人不言语,杨鸿章冷笑道:“建奴兵临城下,满朝的公卿束手无策,杨某以黄毛小子带领区区万人就能逼退建奴几万大军确实让有些人心里不舒服,但是请大人和朝中诸公别忘了若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的杨某来了,或许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建奴的阶下囚。当然也许他们在付出上百万两白银之后多尔衮会离开,又或者摇身一变他们成为了大请国的重臣良将就不用担心建奴兵锋了!”

闻言那年轻人突然色变,杨鸿章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戳到了对方,但是自己身陷囹圄也不在乎斯文了,继续冷笑道:“满朝公卿都是熟读孔孟的文人,却做着一些不如屠夫的勾当,为了排挤孙阁老,连高阳知县那么小的官员都要拉拢,结果那货居然还敢回京城,他若敢回高阳,我相信就算是有一万精锐甲兵保护也会被高阳父老生啖其肉!还有河间城外那无数的冤魂一定会上门索命!”

说完这些,杨鸿章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再次恢复了平静而淡漠的眼神,看着这两位突然来访的客人,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传出去,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能不能听到,这位年轻的大人有没有能量替自己说上话,但是只要说了,心里就舒服了,这些埋怨他是没办法跟自己的兄弟说的。

那年轻人似乎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身来望着杨鸿章问道:“若是黄某想办法让将军脱身,不知道将军意欲何为?”

“带领数百水手去海外贸易,有机会干掉郑芝龙,替朝廷和江南百姓出掉这个大打海盗。”

年轻人有点失望,还是勉强笑道:“听闻将军曾经是一名秀才,为何却热衷于那经商?要知道士农工商……再则朝廷未曾卡海禁,私自出海原本就不被鼓励。”

“大人此言差矣,建奴为何能屡屡犯而我明军却无能为力,还不是因为闭关锁国,战力低下,加上国库空虚所致。我大明地大物博,百姓勤劳质朴,尤其是江南丝绸、茶叶、瓷器原本都是海外稀缺物品。大海更是我大明领土,是我防御敌人的边墙,却被我们主动放弃。殊不知红毛人窃据台湾一地。每年从东南亚进行货物贸易赚取的白银就超过两百万两,那郑芝龙利用控制海域光是问红毛收取的保护费每年就有百万两,其家族更是每年靠着半官半盗身份展开海外贸易就能获利四五百万两。而我大明朝廷却愚蠢的放弃了大海,若是能够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每年光是建立海关收税怕是至少能够几百万两的税入吧?”

年轻人听得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将军你说得轻巧,我大明又不是没有水师,那长江水时还不是常年窝在内陆,未曾开海就年年遭遇倭寇,今年更是有五六千人同时上岸,闹得南直隶和江浙民不聊生,若是全境开放,那岂不是祸国殃民?”

“黄大人,说到水师,我不得不说朝廷的鼠目寸光了,水师岂能只单单用来对付水贼、倭寇。不知道大人是否还有记得皮岛总兵毛文龙否?”

“那个被袁崇焕杀掉的毛文龙?他与你我所说的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去,袁崇焕虽然跋扈却也不至于谋反,想当初几天几夜衣不解甲在北京城外阻挡着建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造反,但是他却也有必死的罪过!”

那年轻人有点不高兴了肃穆道:“还请将军慎言。”

“呵呵,大人莫急,听我说完。大人还记得在此之前建奴可曾入关劫掠?没有吧,为何?因为皮岛总兵毛文龙手下水师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卡在了建奴的咽喉,从辽河进入内地,不出几日便抵达盛京,试问皇太极和多尔尔滚谁敢将所有的精锐派到远离盛京几千里的管内来,万一毛文龙冒险带着水师直捣黄龙呢?袁崇焕替他们解决了这一把卡在喉咙上的刀子!所以袁崇焕愚蠢,愚蠢到该杀!”

年轻人闻言脸色数变,死死地盯着杨鸿章,很显然如果杨鸿章没有取得一连串针对清军的胜利他一定会认为这家伙在信口开河,沉思了一会那问道:“那依将军之意应当重建皮岛水师?”

杨鸿章撇撇嘴笑道:“大人未免小家子气了,要重建水师,当重建长江水时,向内可以保护江浙富庶之地,对外可以肃清东海、东南亚的海盗,保证商贸通畅,重点是可以掌控日本、朝鲜。他日建奴再重兵南下,我水师便可从大海北上,十几日便可抵达盛京,两万人就可以拿下盛京,到时候建奴除了猛攻北京城怕是要落得个鸡飞蛋打,甚至灭国。”

年轻人的情绪再次几度变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正如将军所言,朝廷如今连辽东的军饷都凑不齐哪有钱来发展水师?再说水师在海上打仗还行,一旦到了陆地上就不是骑兵的对手了。”

“杨某能够取得胜利不就是靠着几百名水手吗?大人以为骑兵不可敌,其实大错特错,北京城外的一仗大人没见过总该听说过,若是杨某的火枪与火炮再多上几倍必定能将多尔衮的人头留下,所以发展水师的重点自然是火器。至于说到重建水师的费用,大人听说过以战养战吗?那真是郑芝龙就是如此的。若是朝廷让我提督长江水师,除了第一年需要购买海船之外,今后每年还可以向朝廷缴纳一定的税收。原因无他,海盗可以劫掠我百姓,水师就能剿灭他们将东西抢回来,还可以替商人护航赚取日常开销。如此一来海上贸易发达了还能增加朝廷税收。”

“嗯,你说到的控制日本、朝鲜是怎么回事?”年轻人似乎兴趣大了些。

“日本是个岛国,朝鲜三面环海,为什么有那么多倭寇,其实这些人就是在战国时代被其他大名打败的人无处可去于是就纠集在一起在海上劫掠。只要我朝廷有成建制的水师剿灭这些倭寇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旦东海宁静,我朝廷便可干预日本、朝鲜。眼下朝鲜虽然臣服与建奴,但起皇室成员多半还是心向我大明的,只要海上联络不断,一定能够争取过来。”

年轻人点点头,似乎赞同了杨鸿章的说法,接着问道:“那要如何对付咄咄逼人的建奴?”

这次杨鸿章没有马上回答,这是一个很复杂也很难回答的问题,不要以为从和谐后世来就看得清楚,其实大请占据大好河山是有起必然性的,现在谈起来如何对付大请是一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问题,看着年轻人期待的眼神,杨鸿章稍微整理下思路说道:“五项举措,要同时抓,但也有先后轻重,除了刚才所说的兴建水师从海上牵制外,与日本、朝鲜友好也是牵制建奴的一项策略,另外三项有一项正是耗费我大明朝廷几乎大半税收,国库的一般消耗在了哪里,就是辽东防线。但那里不是重点,重点是山西商人!”

“山西商人?”

“没错,不要以为这些商人无伤大雅,其实他们每年不遗余力的将内地的生铁、牛筋、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东北,说的好听一点是贸易,其实就是汉奸、因为建奴不擅生产,正是靠着山西商人供应的这些物资养活了越来越多的人,用他们打造弓弩、战刀然后反过来劫掠我大明百姓获取更多的钱财购买更多的物资。更可恶的是他们因为熟悉边墙的明军布防,将这些出卖给建奴。这一次建奴能够顺利找到墙子岭的缺口山西商人功不可没。朝廷当立即封锁诸边严禁一些违禁物品运出边墙,如此一来不出三五年,建奴将人口锐减,武器生锈而战斗力下滑。”

“这个……这个真能行?”年轻人看看身边的中年人,又看看杨鸿章,似乎很动心。

“当然,建奴经南拿下劫掠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战略物资,主要是粮食和人口。劫掠人口也是为了生产粮食。我大名该封锁的边关不好好封锁,却禁止百姓出海真是本末倒置啊。”

“那还有一项呢?”

“这以项也跟处置山西商人有关,那就是友善蒙古。如今蒙古虽然被建奴压服,但是蒙古部落众多,天性散漫,他们同样缺少战略物资,如果山西商人被遏制,他们想要劫掠就需要面对大同、宣化的精兵和高墙,如果可能派遣能臣出使利用贸易之诱惑使其至少在我大明与建奴发生战斗的时候两不相帮是有可能的。”

第043章 宏才伟略

“如此说来,严查山西边关迫在眉睫?”那年轻人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问道。

“不仅如此,还能获利颇丰。”杨鸿章笑道。

“与民争利不是朝廷该为,若能令行禁止就好,不能一概没收了。”年轻人似乎听明白了杨鸿章的意思。

“大人真是心软,我还记得当初站在河间城墙上跟向知府说的,还是那句话,高阳难民在王乐年的蛊惑下宁愿替建奴排雷也不愿意四散而逃,那群人已经不能算作是大明的百姓了。一样的道理,那些汉奸一样的山西商人,大人又何必心软!不将他们抄家灭族已经是朝廷手下留情了。”

年轻人摇摇头,沉默了。良久之后再次坐下来看着杨鸿章问道:“以将军之见建奴之患与闯逆之患那个更甚?”

闻言轮到杨鸿章沉没了,因为大明的灭亡过程他还是了解一些的,正是十几年的农民起义彻底消耗了大明,这才最后让满族人占领了大好河山。

“很难回答?”终于难到了杨鸿章,年轻人似乎有点兴奋。

“大人想听真话吗?”

“自然!”

“世人都道建奴是疥癣之痒,闯贼才是心腹大患,在鸿章看来则不然。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又或者是其他人成了事,终究还是我汉人江山,可如果建奴入关,那就不是亡国了,而是有灭族的危险,大人难道忘了崖山之战?”杨鸿章原本是想说出黄宗羲的那一套理论,顺便给这位年轻的大人洗脑,结果发现这位似乎情绪变化有点大,于是将强行将思路拉了回来。

“大人,忠君爱国是为人臣者应当奉行的。然而你看看如今的朝廷,看看那些权贵,再看看那满朝的公卿又有几个秉着一颗公心?为了替那些山西商人掩护,内阁大学士们几个没收过十几万两。你再看看现在朝廷的税制是多么的不公平?鸿章曾经听闻皇上曾经为了筹集辽东巨响向京城的权贵劝捐,结果以惨淡收场。这些不要脸的人总以为大明江山是他们的,结果只享受大明江山的福利,轮到该他们出力了,一个个哭穷。这北京城里的商铺有几个跟那些爵爷没关系?他们有脸问农民收税,说是朝廷保护他们。结果呢,建奴一来,那次不是劫掠一空,农民遭殃,甚至连人口都劫掠走几十万上百万。他们保护百姓了吗?没有。整个朝廷的军队都在保护那些不要脸的国公、侯爷、大学士、尚书、侍郎们,他们纳税了吗?没有!不但没有,还大肆地替那些地主豪强逃税。就说浙江,大明开国之时向朝廷缴纳赋税的田地有六千万亩,现如今剩下不到两千万亩,剩余的地都那里去了?还不是都被挂在那些王爷、侯爷、朝廷命官的名下,因为他们不用交税。你说无耻吗?你说这样下去朝廷能有钱吗?所以鸿章以为,李自成、张献忠成了事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这样一来那些王爷、侯爷们统统会被咔嚓掉,大批土地就该继续缴税了,那些商铺也都会老老实实地缴纳税收了。这样的话朝廷不但有钱支付军饷还可以给农民减税。

东林党人的主张是没错,藏富于民,但是不是藏富于那些寡廉鲜耻的王爷和侯爷。他们只是朝廷和国家的寄生虫,要藏富于民就应该是于普通百姓。文人应该为普通百姓张目而不应该成为权贵们的走狗。

大人随便去北京城街上看看,那个朝廷重臣的宅院不是几万辆银子修建的,谁的名下没几处日进斗金的商铺、酒楼?皇上劝捐的时候一个个比穷!不知道大人在不在这些人当中?”

年轻人脸一红,随即问道:“权贵和朝廷官员不用缴纳赋税这是祖宗陈制不能轻易更改。”

“大明江山都快要完蛋了,还祖宗陈制。那些农民为何年年造反,为何李自成等人一呼百应,还不是跟着朝廷没饭吃活不下去了,造反虽然危险但总还有一条活路。朝廷不给人家活路,那就是只能等着人家打上门来。不用建奴,只要在持续下去出不了五年大明江山易主完全有可能。”

“……”这一次年轻人沉默了很久,其间抬头看了杨鸿章好几次,最后艰难地问道:“改革税制就能救大明吗?”

“未必,失守增加或许也会被那些贪官贪墨了,但是不改一定完蛋。不知道大人知道不知道最近五十年来农民的税率是多少,商人的税率又是多少,为何赵宋半壁江山却十分富足,官员的俸禄甚至是我大明的几倍。就因为税率赵宋年间的商税是十税一,大明的商税是五十税一,就这样那些人还要全部挂靠在勋贵名上逃税。五十年来农民的税率一直在增加,而商业税率却从来没有变化过。穷的没饭吃的一直加税,不但收不到几个钱,反而让越来越多的人响应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些脑满肥肠的王爷、尚书们不但自己不交税,还要替那些地主豪强、富商巨贾作掩护真是岂有此理!”

杨鸿章也是觉得自己在这地牢里估计也难见天日了,这家伙自己送上门,不趁机将自己的一些主张兜售出去实在可惜了。

于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也不管对方到底能够接受几成。反正自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做一个和谐时代的人很多观点是超脱这个时代的,有一种高屋建瓴的旁观者清的味道在里面不难吸引人。

年轻人似乎很喜欢沉默,又或者是杨鸿章的言论真的振聋发聩,三个人的呼吸声在落针可闻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凝重,良久之后年轻人再次站了起来问道:“若是将军能出去,这关于限制建奴的五项举措也得到了朝廷的赏识,不知道将军愿意亲力亲为的是那一项?”

“提督长江水师。”对于这个问题杨鸿章没有犹豫,原本在他的想象力如果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老皇上要是念他的好说不定就会加官进爵,他最想做的就是兴建水师。

“为何不是最紧要的限制山西商人或者税率改革?”年轻人有点意外的问道。

“大人啊,你也不看看鸿章我只不过因为略有功劳就如此被人排挤、算计,如今身陷囹圄都不知道是因为啥。若是要限制山西商人最起码也得是大同总兵,到时候不但会引起朝堂上诸公的攻讦,甚至会直接的断了许多人的财路,那鸿章可能瞬间就死无葬身之地。至于税率改革,那更是需要根基,需要人手,鸿章年不过二十,初次入京,对手却是满朝勋贵,不用朝臣们算计,怕是不用几天就死于非命。虽然鸿章在杭州曾经夸口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然则身死道消又会有何人为鸿章胀目,又有谁能替鸿章将这些主张公诸于世并逐一实施?勇敢也需要看时势,莽撞只能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死于非命。”

“哈哈,将军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冲动,还是个老于世故的读书人,哈哈,是某眼拙了。只是将军未免还是想得简单了,如今朝廷要做的当是税率改革和整顿边防,将军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长江水师的!国难思良将,大明朝廷还没有富裕到随意浪费人才的地步。”

杨鸿章没有反驳,对方说的对,只是有的让自己选择肯定选择长江水师,但是一来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就算是皇上突然慧眼识珠,然后大力提拔自己,那也是要主持税率改革,或者去大同镇守一方的。长江水师只能算是潜力股,短时间诶看不到效果的朝臣们也不会花力气和银两在上面。

“听闻将军从海上抢夺海船起至今无论是面对红毛还是倭寇或者建奴从无败绩,不知道将军有何过人之处,可否说与黄某听听?”年轻人似乎用了很长的时间消化杨鸿章的长篇大论,随后又提出了自己关心满朝文武都很好奇的一个问题。

“无他,唯器厉耳!”对方问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杨鸿章也没有托大,而是言简意赅的做出了总结,见到年轻人还有点迷茫,继续解释道,“大人还记得当年的蒙古横扫大陆的壮举吗,蒙铁木真也不是三头六臂,只是蒙古人的杀人本领高,他们的作战武器和作战方式比其他民族要强出一大截。为什么我明人面对建奴总有一种心理障碍,总是用那句女真不满万,蛮万不可敌。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明人呢放弃了赵宋的神臂弓,一般的步兵弓箭和火铳又无法对抗女真骑兵的骑射。而鸿章从海上归来,搜刮了西洋许多国家的府库购买了最先进的燧发枪和火炮,燧发枪的射程比骑兵弓箭射程远,装填速度也大幅度提高,命中率额也高。而火炮则采用了大量的开花弹,开花弹在骑兵队伍中爆炸很容易让战马受惊导致他们自相残杀。至于高阳与河间城外的水泥墩子则有效地阻止了骑兵的冲锋,也破坏了女真骑兵的骑射气势。伏牛山与北京城外的战壕则有效地限制骑兵冲刺的同时很好保护了火枪手与火炮。让他们远离骑兵的近身攻击。而建奴是为劫掠而来,鸿章带领的民壮是为保卫家园和为亲人报仇,所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焉能不胜?”

第044章 友人探监

“先前听将军说起若是再给将军一些火枪和火炮,将军能留下多尔衮的人头,那这个数字大概是多少?”年轻人开始翻前面杨鸿章的话来。

“若是守城,建奴七万骑兵,鸿章两万人呢足以。若是提前选择地形伏击,则人数无要求,有三四万人就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建奴无法通过驻守之地。若是平原野战,则至少要四万人以上,少了很容易被骑兵穿透战阵。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军队拥有足够的燧发枪,装备总数总不能少于全员的一半。火炮则越多越好。不过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火炮从制作到丹药的消耗都是一个无底洞,需要朝廷的岁入支撑。”

年轻人原本听到杨鸿章说出的兵力配备兴奋不已,按照杨鸿章的说法,他只需要四五万人就能抗衡多尔衮七八万骑兵,这是以前的大明将领从来不敢说的,但是杨鸿章偏偏前几天给大家上了一堂教学课。但是听到后面又变得沉默了,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听将军一言胜读十年书,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将您的经略写成奏章,我替将军呈送上去,或许皇上能够见得到,也免得埋没了将军。”

“大人能来这里你我就是有缘,这些浅薄见解若是与国与民有利,还请大人为之张目,至于虚名就算了,算是送与大人了。”

闻言年轻人再次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将军胸中有丘壑,带兵打仗是个能手,对于国政时事也有独到见解,虽然不一定全对但总感觉有一种毛塞顿开的感觉。难能可贵的是还不图虚名!真真的只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商人之子吗?

年轻人见杨鸿章似乎对于将自己的见解写成奏章不感兴趣,于是继续劝道:“某在朝中也有三五好友,若是想帮将军,也需要一些理由。将军如此大才若是让他们甚至皇上知晓,事情做起来也就简单了。某怕自己传话错误揣度了将军的意思就不美了。将军若是有心还是梳理一下吧。”

杨鸿章看着眼前这位年纪不大却两鬓白发的年轻人,态度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诚恳。仔细想想,若是真能将自己的一些主张以奏章的形式留下来也算自己没有白白穿越一回。见到杨鸿章答应了,年轻人很高兴,当即让牢头准备了纸笔,有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了牢房。

等两人离开之后,杨鸿章也冷静了,突然之间就笑了,觉得自己即使是穿越了还是怕死,刚才虽然慷慨激昂,其实多少还有点因为委屈。足足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杨鸿章才勉强让自己恢复了平静,然后想起了那年轻人的嘱托,开始粉们别列的写奏章。

杨鸿章的毛笔字一般,所以他很认真,以至于第二天当牢房里再次到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居然不知道。一直到来人伸出手来将他的毛笔扯住了他才发现。

来人竟然是向思问的儿子,不,应该说是女儿,自从两人通乘一匹马之后杨鸿章就认真分析过,这家伙应该就是女扮男装的,所以后来还旁敲侧击问过几次,对方也没有否认。

向云芳上下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发现杨鸿章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这才给了杨鸿章一个大大的拥抱。

杨鸿章有点尴尬,更多的是意外。这小女孩当初在马背上的时候那么扭捏,如今却是如此之主动,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快死了,可怜自己吗?

看到杨鸿章有点冷正,向云芳稍微有点不满,红着脸又不好意思就此松开,还是继续抱着杨鸿章,一直到杨鸿章有了回应,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这才松开了杨鸿章。

“杨大哥,你是好人,一定会没事的。”虽然依然是男装,但向云芳很快就流露出女儿心态,刚拥抱完就开始抹眼泪,嘴上却说着安慰人但是毫无效果的话。

“你能来看我我和开心,不过这地方不适合你来,早点离开吧。令尊有没有到了北京城,如果来了请他照顾一下城外的河间军,那几千人和及千民壮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在杨鸿章想来,向思问应该是到了北京城的,不然他女儿不可能找的这地方。

“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还管别人。”向云芳嘟囔着嘴。

“没事的,或许等孙阁老从山海关回来我就能出去了。但是那些将士可能会因为我的事情而闹事,所以还要烦劳令尊去代表我加以劝说,无论如何一定不能闹事,那样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知道了,你也好好好的。”说着向云芳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杨鸿章苦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涉及到朝堂争斗,已经不是单纯地对和错了,也不是功过相抵的问题,而是取决于皇上和朝廷里派系之间的力量平衡。于是杨鸿章勉强寄出来一丝微笑冲着向云芳说道:“你也还要好好地,这个乱世大家都不容易。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向云芳用力的点点头,随后居然憋出来一句:“杨大哥,不管他们如何拷打你都不要承认,只要不是斩立决就会有办法。你若是常年蹲大牢,我给你送劳烦,若是被流放,我去照顾你。”

杨鸿章吃惊地看着向云芳,小丫头说完之后紧咬着嘴唇,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小丫头或许还真是瞒着自己的父亲向思问自己一个人来探监的。

“想老弟严重了,鸿章何德何能岂能耽误了老弟的青春年华,今日能来此看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千万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那样鸿章也会有一种负担的。”杨鸿章觉得自己对向思问妇女虽然有再造之恩,但大部分是对于向思问的,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将人家女孩子的一辈子给耽误了。

“哼,你欺侮人,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的……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你记住了,那些最壮使他们嫁给你的,宁死也不能承认。你有那么多佛那阁老在,只要你不承认谋反,皇上也不会杀你。”向云芳原本是想说杨鸿章欺侮人,明明知道阿是女孩儿,还一口一个老弟,也不给她机会报答,但是想着自己一个女孩家总不能什么都说的那么明明白白,万一被拒绝没有退路刻怎么办。

眼看着两人都不说话,场面冷下来之后就更加尴尬,向云芳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食盒拿出来,杨鸿章期待了半天拿到手里发现是莲子羹。

于是杨鸿章一边捧着莲子羹一边开玩笑道:“还是想老弟了解我啊,我心里苦啊,比这莲子还要苦啊!”

不料向云芳闻言大囧,半晌才那难道:“你先将就点喝了,今后我会努力学着做其他的吃食的。”

杨鸿章一看人家误会,连忙说道:“没事,这个就挺好的,清热解毒,正好我满肚子委屈,心里窝着火呢,正好这莲子羹喝下去一定一定能够睡个好觉。”

说着杨鸿章故意弄出来大动静,滋遛滋遛喝得很响,向云芳见状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喝完了莲子羹,向云芳发现并没有人来催促她出去于是又缠着杨鸿章讲述他在海上的英勇事迹,杨鸿章无奈,面对呆萌的美少女只好再次发挥自己的演讲才华简单第描述了一次从马德拉夺船到里斯本采购到非洲沿海的劫掠,然后是波斯湾换船逃脱荷兰人的追踪,再到马六海峡的突袭,然后是逃回大明被巡抚坑了……后面的事情向云芳除了前半段青县伏击和高阳第一场战斗没亲身经历,后面的他基本都在现场。

有时候杨鸿章也觉得好奇怪,向思问这么个胆小的文官却养育了一个好像什么都不害怕的女儿。当初高阳城外,豪格亲自督战的时候,王乐年和向思问都十分紧张,这丫头却在关键时刻问出了一句,那两个大的水泥墩子是干什么用的?

杨鸿章的这段故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是一部传奇的西洋邮寄,更何况是向云芳这样的小女孩听的自然是津津有味。

随后向云芳也自顾自地帮杨鸿章回顾了高阳守卫战和河间突袭等人,在说到被马鞍摸破了皮那一段似乎有点害羞。杨鸿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让她跟杨胜同乘一马,小女孩反应那么大了。那压根就不是杨胜长得凶,而是女孩儿的小心思啊。

眼看着向云芳越来越黏糊,杨鸿章心里着急,也很奇怪这地牢里自己进来的是可是带上锁链蒙着投的,如今两人已经近乎谈情说爱了却没人来管一管。

向云芳在杨鸿章的安慰下抽抽搭搭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坚持明天会再来,让杨鸿章千万要顶住绝对不能承认谋逆的罪名。然后由是杨鸿章头痛的送牢饭去流放地照顾什么的。杨鸿章就算是再傻也听得出来这小女孩是什么心思了,不过他只能继续装傻装糊涂,自己明天能不能见到太阳还不好说。

等到向云芳离开,杨鸿章的心情却似乎好了很多。这个时代也全是生性凉薄之辈,至少向思问这女儿就不是,或许向思问自己还有顾虑不敢来。

第045章 圣命难为

在牢房里又过了两天在牢房里又过了两天,上次的年轻人没有再来,他的那个中年随从来了一次,带走了杨鸿章的几份奏章和满心的期待。

没有让杨鸿章等待太久,在中年人取走奏章的第三天,一名太监来到了地牢,进来之后就立即展开一卷黄陵,杨鸿章无奈只好跪下接圣旨。

就听那太监用尖锐的嗓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杨鸿章进士出身,擢为户部员外郎,全权属理朝廷税率改革事宜……”

听完圣旨杨鸿章有点蒙圈了,这是说自己没事了,那五大罪状应该是没有被皇上和朝廷采纳,不过也没有提起来战功的事情,这是打算功过相抵吗?可惜了啊,杀死清军上万,俘虏豪格与岳托这功劳要随便给一个给卢象升,那便是封侯拜相入内阁的啊。

户部员外郎,正四品的文官,还被赐进士出身,这是什么节奏?想到后面的负责税率改革更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皇上怎么这么知人善任了,难道仅仅是自己递上去的几份奏章,皇上和内阁大学师门就中用自己,还这么明确的点将,让自己去户部主管税率改革?

那太监见到杨鸿章发愣,便上前一步扶起来杨鸿章,将圣旨塞到他手中笑道:“咱家秉礼监高世明,恭喜杨大人了,皇上说了,准许大人从河间军中挑选精锐一千常驻京城协助大人负责税率改革的事情。”

“谢皇上隆恩,多谢高公,请问高公,皇上是不是三十来岁两鬓白发……”思来想去,杨鸿章觉得应该趁着这里人少问一下这位公里来的大太监。

“嗯?杨大人好生糊涂,皇上前几日不是带着王公公来过这里吗,咱们的皇上啊今年不到三十呢,都是这国事闹得,杨大人难道忘记了正是杨大人写给皇上的奏章才让满朝文武对于杨大人的才学刮目相看,皇上这才决定赐大人进士出身的啊?怎么王公公没跟你说起?”高世明显然对于杨鸿章的问题有点疑惑。而且杨鸿章如此直截了当地说皇上的相貌什么的有不妥的地方。不过他也听王承恩说过这位年轻的杨大人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更加傲慢无礼呢。

杨鸿章顿时愣了,是啊,按照年龄算崇祯皇帝朱由检年龄和当日的年轻人差不多,再回想一下当时几个人聊天的情形,那年轻人的气度和语气,似乎也只有当今皇上才能做得出来。只是自己当初过于激动却忘了询问这些。自己当初只是将这个年轻人当做普通的勋贵的看法只是因为杨鸿章是和谐时代的人,所以在杨鸿章看来三十几岁是非常年轻了,而那王承恩没有胡须也被他忽略了。要知道这是明代,没胡须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太监啊。能够让太监奉为主人的不是皇上也是王爷啊!

杨鸿章心情复杂地出了地牢跟着高世明去见皇上,这一次没有了锁链,也没人罩住他的头,他可以很悠闲近距离的观察紫禁城。高世明视乎也因为皇上朱由检的缘故对他很是客气,一边对他讲述着觐见皇上时候的一些礼仪,一边给他讲解着沿途的建筑。这让杨鸿章对太监的印象有了较大的改变,再联想当和自己见过两次面的王承恩,以及和自己共过一段事的高坑,似乎也不是所有太监都和电视剧那样十恶不赦。只是不知道那被崇祯皇帝处置了的九千岁魏忠贤又是怎样的交横跋扈。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北京城,杨鸿章不知道目光该停留在哪里,因为灵魂深处他还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看客,甚至在地牢里的时候都是如此,但是高世明不断地提醒让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这个腐朽的封建王朝的一份子,现在更加开始进入这个王朝的权力核心,更是有机会见到拥有至高无上的君主,并且有机会一展抱负。

再次见到皇帝朱由检,杨鸿章有点不好意思,人家都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是真正有眼不识天子啊。真龙当面他却彻底的放肆了一回。因为当日自己在地牢里的态度确实狂妄了一些,也多亏自己的谈话内容有干活,或者还因为自己在北京城外略有战功,不然估计连王承恩那一关都过不了。

崇祯皇帝朱由检笑嘻嘻地看着杨鸿章,显得很温和,很亲近。杨鸿章却说不出话,不是因为被破格提拔,得到皇上的赏识而激动,而是因为堂堂的大明皇上,三十岁不到的人已经因为操劳而两鬓白发,眼角已经爬满了鱼尾纹!要知道这个年纪在和谐年代还是单身倍父母催婚的年纪。眼前的这位却已经掌握了大明至高无双的权柄十多年。历史书上总是有人感叹他不是一个亡国*之君,但是大明却灭亡在他手上!

看着眼前这位放下了帝王架子的皇上,杨鸿章却想到了李自成、吴三桂,还有那个倾倒众生的陈圆圆。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这些改变大明甚至汉人命运的风云人物即将粉墨登场,而眼前者为被称为英明神武的年轻皇帝的最终归宿却是煤山。

历史传言此人生性多疑,孙承宗一代帝师,蓟辽总督一手打造了关宁锦防线却被他压制十余年在高阳蹉跎岁月,袁崇焕先是被他委以重任携带天子剑督师辽东,却最后被凌迟。更夸张的是局历史记载崇祯一朝被处死的总督、巡抚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在这样一位皇帝上边做事真是半句如伴虎。

十六岁登基,朱由检与文官集团们的关系非常微妙,一方面互相仇视,另外一方面又互相利用。这是历史带给杨鸿章的结论。杨鸿章能够理解,与其说腐朽的大明朝廷,不如说腐朽的文官集团。年轻的皇帝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摆脱文官集团的控制,但是现实又让他不得不依靠这些人。在扭曲中寻找平衡,不早生华发才怪。

不管历史上的皇上朱由检是怎样一个人,然而在自己的事情上,不能说他有多英明,多慧眼识珠,能够为了一正四品的武将屈尊亲自入地牢,这已经是许多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能为。在面对臣下熬那么无礼冲撞却能沉下心来听对方发泄,然后在看完奏章后居然决定重用。想来为了自己这一个进士出身和正四品的文官,他没少跟内个那些老头子较量,他这一头的白发或许正是被内阁那些老头逼成这样的。

跪在皇上面前大约沉默了盏茶功夫,杨鸿章突然准备好的辞去户部员外郎的想法烟消云散了。人家一个皇上为国为民都这样了,自己一个秀才还能有限么子个挑三拣四如何对得起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不说士为知己者死,总归要对得起这份礼遇才好。

“杨爱卿,朕可是等着你为辽东十几万将士筹集军饷呢,若是那一天凑够了,朕就给河南、陕西农民减税。放心,朕不会让你做商鞅、张仪的。朕准许你自己挑选精锐入城护卫左右。”朱由检一脸期待地看着杨鸿章。

“皇上,税率改革必定困难重重,臣要面临的是满朝勋贵和大臣们的反对,比商鞅还要艰难。臣想请皇上恩准让锦衣卫或者东厂派人协助……”既然决定领了这个差事,杨鸿章就打算将他办好,不然光耍嘴皮的赵括是不可能长得到刀皇上的信任的。

“王承恩,去请曹公来。”朱由检显然也意识到了杨鸿章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连忙让王承恩去请大太监曹化淳。能够被皇帝尊称为曹公的,也足以见曹化淳在皇宫里的地位。

杨鸿章则十分意外朱由检对于自己的要求竟然不加思考的答应了,看来这位皇上比自己还知道税率改革到底有多么困难。要不然直接出动曹化淳。

很快曹化淳就领命而来,见到了传说中的杨鸿章也是很好奇,和一般的太监不同,曹化淳虽然不是魏忠贤的死党,但是自比家奴与外臣们是天生对立的,所以听闻杨鸿章的税率改革的想法之后显得异常兴奋,一张老脸上居然也红扑扑地。或许在这个老太监看来能够让外廷那些老家伙们难堪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于是杨鸿章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次改革兵分三路,皇上朱由检自然在朝堂上拿着杨鸿章的奏章做文章,让大臣们讨论然后拟定个章程来。当然不用仔细想,朝臣们一定会联合起来抵制新税率,甚至那些平常不参政的勋贵也会不断地尚书给皇上,要求停止税率改革,甚至要求罢免处置杨鸿章,朱由检要做的就是尽量抗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曹化淳负责调查京城的商业,主要是一些跟官员、勋贵有关联的酒肆、踩楼、赌坊之类的,以备不需,最主要的杨鸿章想通过曹化淳的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那就是打明不是没有钱,而是被满朝的勋贵和文武大臣们垄断了。只有在大数据面前皇帝朱由检才会彻底相信杨鸿章。

杨鸿章则负责起草具体的条例,以及应对朝臣们可能的反扑。税率要改,但是也不能一刀切,必须加以区分暴利行业和传统行业以及微利行业。杨鸿章是想通过税率追求相对公平,同时为朝廷开源,绝对不是为了将大明的商人劫掠一空。所以商税率一定要增加,但是必须区分行业和商业规模。



第046章 国丈有请

杨鸿章出了皇宫并没有立即去户部报到,而是去了城外的临时军营。那里还有他从高阳、河间等地带来的几千民壮和几千难民。

让杨鸿章欣慰的是当他来到临时营地的时候,气氛并不紧张,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开而闹事。当他来到中军营帐的时候却发现夏冬伟、张虎等人正陪着一名太监聊天,一介绍才知道此人居然是京营提督方正化。

方正化见到杨鸿章进来便朗声笑道:“杨将军带的好兵,这回咱家可是捡大便宜了。皇上下圣旨让这些人留在京营听命,将军你可以挑选一千人入城,不过这一千人也还是要归入咱家的麾下。嘿嘿,至于火器,将军可以带走所有的火枪,但是火炮必须留下,咱家也不白拿,问皇上要了三万两白银算是补偿将军,这也是皇上替将军着想,这些火器算是将军卖给朝廷了,今后再有人那这些火器攻讦将军是不行了哈。”

杨鸿章嘴角抽了抽,忍住了上去一把掐死这太监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这方正化自然没胆子做主,一切都是皇帝朱由检的安排。能够他留下燧发枪和一千人已经很不符合常理,想来将来那些大臣们一定会上书参奏自己的,皇帝老儿还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杨鸿章也不是对方正化不满,而是心疼那些火炮,不过他看到一旁的杨胜朝着他做鬼脸,心中才好受一些,想来杨胜这家伙一定在炮弹的数量上做了手脚。估计大部分炮弹一定在当天多尔衮离开的时候就被杨胜悄悄地运输到海船了。这小子在海上跟自己混乱一年多算是彻底开窍了,想到这里杨鸿章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朝廷肯出钱购买已经是很不错了,虽然价钱实在是低得可怜。在方正化看来这纯粹是皇上的恩宠,变相赏赐杨鸿章,换做一般人早就直接没收入库了。这些都是违禁物品是没地方喊冤的。因此方正化对杨鸿章的态度也格外的热情,比接自己出牢的高世明还要客气几分,完全不像是一个独当一面提督京营的大刁当。

“杨将军,虽然咱家与将军是初次见面,但还是有啥说啥。咱家还是觉得将军这样雄才伟略的人应该出任一镇总兵或者巡抚边塞,再有数年功夫定能成为卢象升、袁崇焕甚至孙阁老那样督师一方的柱石。所以你这些人马咱家给你独立编营,期待这将军高升的那一天。”

“多谢方公了。”杨鸿章朝着方正化拱拱手,和杨嗣昌之流比起来,这位太监显得可爱得多。

然后两人又客套了一阵,杨鸿章从河间带来的人将近一万,大部分是民壮甚至普通百姓,但是现在京畿附近刚刚经历大战到处缺员,所以兵部没有放过这些人的打算,全被被编入伍。

在夏冬伟和张虎的去留问题上,方正化依然充分尊重杨鸿章,两人因功劳已经升为把总,但是两人都不肯离开杨鸿章左右。杨鸿章拗不过他们,只好将他们各自带来的人也挑选入千人队伍当中。然后孙飞听得了消息也跑来要加入。杨鸿章觉得剩下的队伍也不能没有人领头,于是向方正化推荐了他。

安排完毕,方正化更是亲自领着杨鸿章等人进城去五成兵马司将将士们安顿好才分开。

夏冬伟、张虎被杨鸿章留在军营带兵,杨胜从中挑选了20人作为随从跟着杨鸿章去购买宅子、家具等,今后很有可能就有一段时间要住在这北京城了,杨鸿章是和谐时代的人自然也过不习惯这个时代那些穷苦人家的日子。好在从方正化那里拿到了火炮的费用,至少暂时不用发愁了。

接下来的两天杨鸿章依旧没有去户部也没有上朝,这是皇上特批的假期。

第二天下午,当新买的宅子在杨胜的监督下终于打扫完毕可以拎包入住了。杨鸿章等人刚进入宅子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对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恭敬地递上拜帖。

新任的大管家杨胜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是这么烫金的拜帖他除了觉得对方地位不低之外真是头一次。于是也学着对方客气的样子询问是何人要来拜访杨大人。

结果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当今国丈田宏遇的管家。田宏遇是当今皇上宠妃田贵妃的父亲!杨胜听说田大人有请自己家的少爷哪里敢怠慢连忙屁颠颠地跑进去找杨鸿章。

杨鸿章在欣赏这院子里的植物,和谐年代寸土寸金,家资千万也没办法在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段买房子,更何况是带园林和庭院的。

听说是田宏遇请他过府一叙,杨鸿章也不好在这种没有交情的人面前摆架子。于是连忙跟着杨胜来到大门外。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连马车都贮备好了。杨鸿章也不扭捏带着杨胜上了马车,那中年管家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在前面带路。

杨鸿章新买的宅子在城南,田宏遇的府邸在西北,大约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座豪华大院门口。杨鸿章下了马车,看了看院墙,再看看门前高大的石狮子,心说到底是京城,这官员家的府邸院墙都比河间知府衙门要气派得多。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让杨鸿章有点意外的是这位皇帝的老丈人比高世明、方正化等人还要客气,亲自来到门外降阶相迎。见了杨鸿章丝毫也不见外,直接把着他的臂膀一同走了进去,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田府早就准备好了酒宴,请的只有杨鸿章主仆二人,田宏遇和那中年管家二人相陪,歌女倒是准备了不少,一看姿色就知道这位国丈也是一个风流人物。

田宏遇等杨鸿章坐下之后直接开口说道:“杨大人年轻有为,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老夫的爱女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大人是当今皇上信重的臣子,所以你我不是外人,今后还需要多亲近亲近。老夫虚长你几岁,今后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大哥。老夫虽然不曾有所作为,但是这北京城还是比较熟悉的,尤其是这城中的达官贵人,老夫认识的也不少。”

杨鸿章面带微笑仔细地听着,他不知道这田宏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照常理来说田宏遇请杨鸿章的理由也充分,他女儿时皇上的宠妃,杨鸿章是皇上的宠臣,大家应该算是自己人!

但是听到后面又有点像是要替那些勋贵们做说客,因为杨鸿章奉命理清税率,接下来的税率改革很有可能就是杨鸿章主导,作为皇上宠妃的父亲,他出面替勋贵们说和也是合适的。

不过杨鸿章发现田宏遇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就此说起杨鸿章的官职和负责的事情,只是不断地劝酒,然后给他介绍这北京城的风土人情,还有皇上朱由检的喜好。看起来真像是一位大哥在给新来京城做官的小弟介绍呢。

看到杨鸿章千杯不倒的样子,田宏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发现自己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可能就要趴下了这才将那些歌女打发了然后朝着杨鸿章靠近了一些,端起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略带酒意的朝着杨鸿章说道:“不瞒你老弟,大哥我也是想为朝廷出一份力啊,奈何满朝的文武视老夫为洪水猛兽,外戚干政,外戚干政,永远就是这一条,哎……”

“田大人何须如此,贵妃娘娘得宠,像鸿章这样初来京城的人都有所耳闻,大人在这北京城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又何必在乎那些酸儒的看法。”

“老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老夫平生最羡慕老弟你这样的上马能定国下马能安邦的豪杰。京城外一万对六万,一战吓退多尔衮大军,在地牢里奋战几昼夜竟然弄出了让人振聋发聩的治国方略,老夫真是由衷滴佩服。今日请老弟过来,无非是想问问这当今眼下朝廷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老弟你尽管开口。”

田宏遇说得很诚恳,杨鸿章却越听越糊涂,这不是替朝中勋贵来说项,这分明是自己个人有所请啊。这旧更加古怪了,他田宏遇想要老什么好处跟宫里的那位娘娘打声招呼即可,甚至不需要去宫里,只要在外面放出风去,自然有大把的人屁颠颠来帮他把事情办了。什么时候他这个正四品的员外郎入得了他的法眼?莫不是这家伙想让自己对他的产业网开一面将来收税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堂堂皇帝的老丈人,真要是求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四品的员外郎,大不了直接跟皇上说,不用皇上多么开心就能免了。杨鸿章还是没办法理解现在田宏遇的心情。

田宏遇似乎也看出了杨鸿章的尴尬,于是又坐近了一些:“不怕老弟你笑话,田某年轻时候穷困潦倒,也是幸亏养了一个好女儿,只是……只是……她在宫中日子也不好过,虽然皇上宠爱,自然就会招来其他嫔妃的妒忌,还有那些无聊文人的攻讦,老夫更是处处小心、如履薄冰生怕那一日皇上的宠爱不再,老夫也就从此家道中落甚至被那些朝臣们秋后算账……”

这话杨鸿章信了一大半,说是田贵妃得宠其他嫔妃妒忌是必然的,然后是其他外戚和大臣防范田宏遇也是可能的,说他担心贵妃被冷落也是正常的,但是要说这家伙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杨鸿章是不相信的。

第047章 宅子被烧

自古至今,哪一个皇朝的外戚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知道田宏遇在北京城的地位,看看他的庭院的气派程度就知道了,怕是除了那些王爷,内阁大学士的府邸也不如他。不说别的,就是请自己这个千人厌的员外郎到家中做客就是一般的重臣和勋贵做不来的。不管什么目的,自己现在算是灾星一般人躲还来不及。

杨鸿章实在是猜不出这田宏遇想干什么,于是也回敬了他一杯酒,然后笑道:“鸿章愚钝,不知道大人换鸿章前来有何吩咐还请大人名言,不然鸿章不能领会大人意图岂不是要耽误大事。”

田宏遇听了略微有点尴尬,显然他也不习惯杨鸿章这种聊天方式,随即哈哈大笑:“石麟老弟果然快人快语,不过老夫真没别的意思,要说的刚才也说了,就是那么一层意思,老夫觉得老弟受皇上重托,老夫想帮忙,这是出自自家人帮自家人的想法才请老弟过来叙叙话。老夫知道如今时事艰难,国库空虚,老弟肩负的不仅仅是税收,甚至是大明江山的安危,老夫真心想帮帮忙,只是在皇上面前又不好直说,不然那些朝臣们一定会上书弹劾,”

“大人有心,皇上知晓之后必定会大加赞赏。不过说起来大人很快就有机会的,鸿章这次改革的目标可是大人这样的勋贵哈,让朝廷勋贵和官员一体纳税势在必行,到时候大人只要做个急先锋,只等皇上颁布诏令,大人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皇上一定会对大人加以褒奖。到时候大人在勋贵当中的地位自然蒸蒸日上。”

“呃……这个,只要皇上有令老夫自然不敢推诿,只是……”

杨鸿章心中好笑,心说着田宏遇也不是圣人,自己这么将他军自然会尴尬,不过既然对方不知说那只能继续装糊涂:“大人若是有余力可以替皇上替鸿章在勋贵当中解释一番,让其他人也更多的了解朝廷的难处,支持朝廷的新政便是功德无量。”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过老弟你还是要小心些,如今这北京城的勋贵们每一个是好惹的,尽管皇上下了决心,想来将来的阻力一定会很大。今后你就会知晓的,你我初次见面也就不多说了,老弟年轻有为,但在京城也是孤身一身。老夫既然虚长你几岁,又没那么多公务缠身,思来想去,老弟身边还是缺少可心人儿,刚才那几名歌女有看上的吗?看上哪个就带回去留在身边做个伴。”

“……”

“老弟无需尴尬,你在这京城又深得皇上信任,今后少不了各种应酬,府中空空如也总不是那回事哈。老夫做主,待会就派人送两个过去,哈哈……”

接下来两人又找借口喝了几回,这下杨鸿章还真有几分醉意了,那田宏遇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喝的太猛了,反正走路摇摇晃晃,眼神飘忽不定,说话也开始舌头打卷了,于是杨鸿章起身告辞,田宏遇也不再挽留,而是让管家送杨鸿章回府。说好了今日太晚明日定将两位歌女送到杨鸿章府上,杨鸿章也只好连连推辞。

杨胜在一旁陪酒但是喝的不多,等上了马车,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我总觉得这位皇帝老儿的老丈人有话没说完,哎,你们读书人说话真是让人头疼。他不像是那帮勋贵们一伙的,说不定还能帮上少爷的大忙。”

“一回生二回熟,田宏遇是个老狐狸,不管有没有事,总不能初次见面上来就有所请托,那就是交浅言深了。万一被拒绝就尴尬了。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是靠着田贵妃而得势的。田贵妃需要皇上的宠爱,需要大明江山的稳固。所以他应该是为数不多真心希望大明江山长盛不衰的人吧。只要他这个立场不变,而我们又是尽心尽力为朝廷为皇上办事,至少在不涉及直接利益之前我们还是能够和平相处的,用它的话来说咱们是一家人,那些勋贵和朝臣是外人。”

“但愿如此吧。”杨胜有点兴致缺缺,显然他不喜欢这种官员之间的宴请,很拘束。两人就在马车中闲聊,杨鸿章心中也没底,自古以来主张改革者如商鞅、张仪、王安石等都是困难重重、

出来的时候是华灯初上,现在算是夜深人静了,也对亏了田宏遇的管家在前面开路,才没有遇到巡城的兵马阻拦。

只是马车到了杨鸿章府邸所在的巷口就停了下来,然后那中年管家有点焦急的走了过来掀起了杨鸿章马车的帘子:“大人,好像出事了。”

不等他说完,杨胜已经跳下车,然后杨鸿章也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应该是失火了,而看那位置正是杨鸿章新买的宅子!看那火势整个宅子似乎是四面八方同时烧起来的,估计是没法救火了,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失火,应该是有人纵火。

不等杨鸿章上前查看,那个方向已经有人跑了过来,正是杨胜挑选出来给杨鸿章做伴当的几个人,他们满脸血污一路跌跌撞撞,见到杨鸿章便嚎啕大哭:“将军,有人纵火,其他的人都死了。他们有七八十人……个个都是强人,人人有弓弩,他们趁着夜色将宅子包围了,然后一通羽箭,我们躲避不及,兄弟们想反抗,结果也只剩下这几个了!还是躺在地上撞死用湿布堵住了嘴才逃脱毒手的。他们带着猛火油四面点火,弓箭上也绑好燃烧物,点完火人就全部撤走了,兄弟们想救火也没有办法……”

杨鸿章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在大门外还横七竖八地趟这几具尸体,他们不是烧死的而是被弓弩所伤。大火很猛烈,很快就只剩下残垣断壁……

杨鸿章咬着牙在宅子的周围查看了一阵,正如刚才那几个人所属的一样,寨子四周都有弓弩的痕迹,显然是直接包围了宅子,然后开始点火,再一一射杀企图逃跑的人。

自己今晚是去了田宏遇家,要是留在家中,现在怕是也成为一具焦尸了。七八十个人封锁住这么小的一个宅子,然后弓箭点燃猛火油射到房屋上,这个季节天干物燥,自己能逃出来的机会能有多少?

杨胜挑选的大部分是水手,在海船上救火经验丰富,也正是经验救了他们的命,但是二十人只活下的不到一半,至于那些新购买的家丁、丫鬟什么的则无一幸免。这是针对自己的蓄意谋杀!不管田宏遇是否诚心帮自己,这一次自己算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大火很快惊动了五成兵马司和顺天府,陆陆续续有差人朝这边而来。杨鸿章看了看自己一天都没有住过的宅子,也不想应付即将到来的差人,于是吩咐杨胜给活下来的几个人一些银子,让他们想白发将就一晚,然后叹了口气对着田宏遇的管家笑道:“这回说不得真要叨扰田大人了,走吧。”

那管家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是,这深更半夜的让一朝廷官员挨家挨户的旅店去敲门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点点头对车夫说了一声又朝着田而去。

一直到登上马车,杨鸿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那可是二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只是因为跟随了自己就无端的送了命,尤其是那些家丁、丫鬟,原本以为以为年轻的正四品文官收留了他们,估计大部分以为从此也会跟着官老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是自己害了他们,是即将推行的税率改革害了他们,当然更是那些顽固的反对派,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急不可耐,让杨鸿章这个和谐时代的人也瞠目结舌,他原本以为杨嗣昌、王乐年已经是这个时代文官们的极致了。他错了,错了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杨鸿章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不能手软,也必须找机会给死去的人报仇!

对于杨鸿章的去而复返,田宏遇很意外,当听闻杨鸿章的宅子被人纵火更是大吃一惊,显然他和杨鸿章同时想到了是那些人有这种可能。能够在京城里纠集如此多的强人,还有弓弩与猛火油,只有农民起义军和一镇总兵或者各边镇总督才能捣鼓出来。而将这些人带进城来除了五成兵马司的正常调动之外,需要的能量可能一个侍郎都不一定做得到。

“大人,鸿章是无家可归了,大人还坚持先前的话吗?”重新开酒宴,杨鸿章也开始自来熟。

“老弟,你这是哪里话。老夫想过他们会有所行动,但是没想过这么快就行动,而且如此之狠辣!大家只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幸亏皇上开恩,用三万两将那些火炮买了过去,那宅子连家具话费了差不多五千两,剩下的倒是还够他们烧上好几回。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那些无辜的奴仆,他们可是头一天进入府邸。”

“老弟大可放心,这回的事情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若是事事都要皇上出面,那鸿章在京城也就寸步难行,更不用说推行改革了。大人,鸿章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务必答应。”

“你说。”

“请大人明日起带鸿章在这北京城的酒肆、茶楼逛逛,挑那种最豪华的,非大人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入的最好。”

“你这是要?”

“耳听总归是虚,鸿章受皇上所托推行税率改革总要实地了解一下这些大明朝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店铺收成如何。只是一点还请大人务必替在下保密身份。”

“这个容易!”

第048章 开始出招

太和殿,今天是曾经的明威将军,河间参将如今的户部员外郎杨鸿章第一次上朝。原本像这样正四品的小官的加入对于朝堂上的大佬们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但是这位不同,不仅仅是他骁勇善战,面对清军屡次以少胜多,接连俘虏豪格、岳托,吓退多尔衮,更是因为他身处地牢却语出惊人,结果皇上竟然还采信了他的话赐了进士出身不说,直接擢为户部员外郎,居然要对满朝勋贵和文武重臣收税!

这可是一件大事情,这大明朝的勋贵们谁家每年不是有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的白银入账,如果按照杨鸿章的办法来那岂不是要每年交给朝廷几万辆的白银。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杨鸿章,更有甚者竟然派人将杨鸿章一天都没有住过的宅子烧掉了,原本可能是打算连着杨三一起烧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逃了出来,现在还活生生地站在堂上。而且看他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年轻人,让人奇怪的是连皇上朱由检似乎都不知道这事情一样,一脸平静地坐在龙椅上看着朝臣们跪拜、起身。

秉礼太监王承恩见到众人重新站好,上前一步一甩拂尘:“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话落,原本嘈杂的弹劾点顿时安静下来,自薛国观、杨嗣昌以下的众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也有站在后面的,虽然嘴上不说话眼睛的余光却是盯着第一次上朝的杨鸿章。大部分则看着薛国观和杨嗣昌等人。

杨鸿章没有让他大部分人失望,在王承恩说完之后大约过了五个呼吸的时间,就见他跨步出列来到堂中央对着龙椅上的皇上朱由检行大礼,然后从袖管里掏出来一份奏章说道:“臣杨鸿章有本要奏!”

那些碍于面子目不斜视的大臣们终于有理由名正言顺地歪着身子朝着杨鸿章的方向看过来。

却见今日的杨鸿章,崭新的官袍下一张清秀而稚嫩的脸,多数人很是不屑,心中大概是说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小题大做,就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在朝中毫无根基却要学那商鞅、王安石。根本不需要场外是手段,在这潮堂上随便几个人出手就能让他趴下。

“皇上,臣请朝廷为诸位官员增加俸禄,俸禄标准应当以赵宋年间为基准。”杨鸿章目不斜视,对着奏章认真地念道。

哗啦,满堂嘈杂立刻恢复,显然他们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位一上来居然是要给官员们增加俸禄,这是被一把大火烧傻了,准备巴结一下各位大人以求活路吗?薛国观、杨嗣昌等人也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看这位年轻的员外郎,然后回头看看龙椅上年轻的皇帝。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两个人表情都很正常,杨鸿章更是一脸严肃,开始了引经据典。

“皇上,当今朝廷官员俸禄实在是太低了,以一品大员为例,年俸禄不过千两,而每一位大人的随从、家眷、仆人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这点俸禄何以杨家?堂堂的一品大员都养活不了自己的家人,哪里还能为国尽忠?我大明拥有万里河山,人口两万万,赵宋年间不过半壁江山,官员俸禄却是我大明的好几倍,所以臣恳请皇上下旨从即日起增加官员俸禄。”

龙椅上的朱由检闻言脸色不愉,瞪了一眼杨鸿章,然后目光转向了前排的薛国观、杨嗣昌等人:“薛爱卿,杨爱卿,朝中诸位官员当今如此艰难吗?”

被点名的薛国观和杨嗣昌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今天的皇上有点古怪,今日的杨鸿章更加古怪,闭口不提税率改革的事情,上来要给大家增加俸禄,不过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薛国观第一个站了出来答话:“皇上,杨大人说的没错,现在朝廷给官员的俸禄低了一些,臣家中妻妾四人,子女六人,两女已经出嫁,三子已经成家,有孙子孙女五人,合计十七口,另有各房家丁仆从三十二人,护卫四十一人,总计九十余口。一日三餐的花费就需要好几两,再加上四季衣物,人情往来,千两白银是肯定不够开销之小半的。”

杨嗣昌和薛国观同样的心情,他不知道这杨鸿章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将水弄混了,不管最终能不能增加俸禄,皇上要多花钱肯定不开心,皇上不开心就没杨鸿章什么事情了。早晚将这黄口小儿从潮堂上踢掉。

只是没等他开口,那边杨鸿章又说话了:“皇上,薛大人朝中一品大员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所以臣恳请皇上给文武百官增加俸禄,至于标准,就先翻翻吧。”

朱由检铁青着脸不说话,薛国观、杨嗣昌等人也不说话,倒是有些四五品的官员闻风而动,他们活着得到了大佬们的暗示,或者出于自身的利益,纷纷出班说道:“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杨鸿章,当今世事艰难,国库空虚,你身为员外郎不思如何为朝廷解决困难,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给文武百官加薪是何居心?”皇上朱由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显得很气愤。

“皇上,请听臣说完,臣以为薛国观大人等自然是有生财之道,要不然这满北京城早就饿殍遍野了。薛大人,你说对不对啊?诸位大人想必在这北京城里也或多或少有用来养家糊口的产业对不对啊?”

“杨鸿章,诸位大人有没有产业跟你跟朝议有何关系,你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就算是诸位大人都有产业,那也是正当买卖,无需你在这里惦记。”薛国观见到杨鸿章话锋一转即将进入正题,连忙出来呵斥。

闻言随即又有人站出来指责杨鸿章:“就是,你一个户部员外郎难道还监管官员的不法经营?”,

“就是,就是,真是狗拿耗子!”

听着众人的指责,杨鸿章也不气恼,而是上前几步,离着薛国观近了些对着他说道:“薛大人,琳琅阁有你几成股份?”

“三成!”薛国观很不适应杨鸿章那挑衅的眼神,立即回答道。不过随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话出口想要改过来自是不能了,于是转头偷偷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上,朱由检是胡并没有注意到他,于是松了口气。

“皇上,臣参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薛国观欺君罔上!”杨鸿章一抖袖袍站直了身子对着龙一方向拱了拱手朗声道。

“放肆!区区小儿口,性口齿黄,你当朝堂是什么地方?”一旁的杨嗣昌见到杨鸿章如此胡来终于忍不住出言呵斥道。他和薛国观向来同气连枝,更何况他自己在北京城也有不少产业,如果让杨鸿章在这种事情上借题发挥终究不是好事情。

杨鸿章并不理会杨嗣昌,而是转向了刑部尚书刘玉亮:“刘大人,请问朝中重臣欺君该当何罪?”

“这个,应该看情节轻重,轻则流放,重则……”刘玉亮说不下去了,因为欺君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而且身为内阁大臣经常跟皇上顶牛,不到之处总是有的,万一让这小子抓住什么把柄那薛国观岂不是要吃挂落。如果仅仅是针对薛国观还好,要是这小子借此机会来打击一大片该如何应对?

“皇上,刘大人,臣这几日与曹公公走访北京城,发现薛大人的府邸规模宏大,费用部下十万两,在北京城共八处产业,年入超过百万两。”杨鸿章说着又拿出了一本奏章,然后找到了薛国观在京城的产业一一念出来。

“杨红鸿章,老夫那些都是正经生意,你拿到朝堂上来诽谤老虎真是岂有此理。”薛国观开始心里发虚,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短短几日功夫竟然将自己的老底摸了个七七八八。关键是她不相信杨鸿章是无的放矢在这里东拉西扯是浪费时间,

“薛大人,你做正经生意,下官自然管不着,但是去年皇上劝捐的时候,据说大人涕泪横流,说是家徒四壁没有余钱,最后还是问人借了一百两交差,可有此事?明明家资百万,却哄骗皇上家徒四壁,这算不算欺君啊。刘大人,诸位大人?这到底算不算欺君啊?”

闻言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杨鸿章,心中在骂娘,心说这小子真混蛋,劝捐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当真。当初那个不是说自己家中困苦还不是为了少捐一点。现在没想到居然被他拿来上纲上线。这种事情他们绝对不能赞成杨鸿章,否则当日劝捐的账本拿出来,每一个可以过关的。

薛国观刚想反驳,杨鸿章继续说道:“皇上,臣和曹公公还了解到,这琳琅阁经常举办拍卖会,将收集来的一些奇奇古怪的宝贝儿拿来现场拍卖。据说在场的诸位大人没少参加,原本一些拍卖一些稀奇古玩,文人字画什么的都是一件雅事。

但是据说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拍卖宫中的物品。前几天臣就曾经有幸亲眼见过了琳琅阁拍卖什么八宝琉璃瓶,后来臣问曹公公这玩意是皇上赏赐给哪位娘娘的,怎么居然拿出来拍卖?曹公公也答不上来,后来曹公公跟臣说这五年来琳琅阁至少拍卖了三十余宫中珍品,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包括拍卖的时间和价格,以及最后的买家。还请皇上派人调查,这些珍品若是皇上赏赐出去的也就罢了,顶多下旨申斥责一下将东西流出去的娘娘或者皇亲们。

若宫里面有人与琳琅阁暗中勾结偷盗出去的,而琳琅阁明知道这是宫里的珍品还明目张胆地拿出来拍卖,臣请皇上治薛大人藐视君上!”

第049章 抛砖引玉

哗啦,一言出,满堂骇然,不知情的是惊讶于琳琅阁和薛国观的胆量,这是朝臣或者地方甚至外邦进贡皇上的珍宝啊,居然敢偷出来拍卖,还真有人敢买。知情的则是替自己担忧,因为他们当中就有人曾经成功地购买了这些东西,还曾经沾沾自喜呢。将来很有可能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没想到现在被这杨鸿章捅了出来,这下该如何收场?

朱由检挥挥手,王承恩连忙跑下来将奏章从杨鸿章手中拿过去送到朱由检手中,朱由检简单地看了一下然后说道:“叫曹化淳过来!”

皇上这语气已经很生硬了,因为这位年轻的皇帝意向表想的谦恭有礼,叫曹化淳这样的宫中老人都是开口曹公的,如今连名带姓地喊出来,说明皇上真生气了。

王承恩连忙下去叫人,堂上众人则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而薛国观则开始冒冷汗,他没想到杨鸿章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头上,而且这事情真是没法解释啊。自己还是小看了这黄口小儿!

曹化淳就在宫里面,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殿,朱由检问,他开始回答,结果说的话和杨宏展的指控差不多。尤其是琳琅给拍卖宫里面的珍品的事情,曹化淳说是因为国舅袁德旺的缘故还以为那些珍品是皇上的赏赐。不料皇上朱由检当场否认了其中的绝大多数,极少数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下刑部尚书刘玉亮不淡定了,他看看了看年轻的杨鸿章,再看看薛国观。

皇帝朱由检在否认了清单上的大部分珍品自己曾经赏赐给人之后还没完,又问道:“户部员外郎杨鸿章大人说薛大人家资百万,这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曹化淳一张老练略微有些得意的说道:“回皇上,家资百万只是个初略的说法,奴婢经过调查,光是薛大人的府邸造价应该超过十万两,然后八处主要产业年利润应该超过百万,如果薛大人不是挥霍无度的话,估计家中地窖里存银应该有几百万吧。”

“哼!刘爱卿,如此欺君罔上,藐视朝廷魏延,私自拍卖宫中珍品该当何罪?”朱由检再次从龙椅上站起来眼睛盯着刘玉亮问道。

“皇上,这……这应当流放……抄家……”刘玉亮一是于心不忍,没说来杀头的罪名,二来自己还购买过东西呢,现在的薛国观可能明天就轮到自己。

“这么轻吗?你看他刚才杨大人说要给官员增加俸禄,他还在哭穷呢,实在可恶啊,算了,曹化淳,带人去抄家,连同国舅袁德旺的家也给朕一起抄了!”

曹化淳得令之后丝毫没有耽搁立即下去执行了,而杨鸿章则继续上本:“皇上,这些人欺君罔上罪有应得,这些只是小事,臣这里还有几件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

接下来的朝堂上很多人开了小差,一部分人是在议论皇上对薛国观的处置,一部分是在担心接下来轮到自己。以至于杨鸿章提出来要免除河南、陕西农民的赋税,除了皇帝朱由检,几乎没人反对。

然后朱由检很生气地说道:“杨鸿章,现在国库空虚,你是知道的,如果再减少税收,那边军的军饷就没法保证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连忙站出来支持皇上:“杨大人,你是户部员外郎,朝廷的家底你应该知道。眼下建奴刚退,各边镇缺兵少将,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这时候给河南、陕西减税不妥。”

“皇上,倪大人,开源节流要同时进行才行啊,光是节流自然不行。皇上,臣以为当改革税率,其中商税当仿照赵宋年间执行,赵宋年间商税是十税一,我大明如今的商税是五十税一,这里面可增加大量的收入,而且无论勋贵、官民应当一体纳税!”

终于说到了正题,堂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的看着皇上朱由检,有的人看着今日的主角杨鸿章,还有人则看向了文官前几排的大人们。能够参加朝议的勋贵很少,但是在场的官员们大部分是自己家有产业的,如今被杨鸿章跑出来的屠杀笼罩,说他们没意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上朱由检第一个站了出来:“怎么个议题缴税法?难道朕的内奴收入也要缴税吗?”

“是的,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应当为世人之楷模。”杨鸿章斩钉截铁。

朱由检没有接着话,表情也灭神变化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该交税该缴纳多少。

“荒唐!勋贵和官员不缴税祖制,更何况皇上,杨鸿章,你莫要妖言蛊惑皇上。皇上,杨鸿章此言误国啊,勋贵与百官如果无忧待成何体统?”杨嗣昌见薛国观蔫了,皇上也似乎有意配合杨鸿章,只好直接上阵了。因为今天杨鸿章不按套路出牌,之前他们商量的办法也用不上了。

“祖制?现在国库空虚,建奴屡屡犯边,中原闯贼也有反复,若再那不出钱来,不加强军队建设,大明朝都要完蛋了,哪里还有祖宗?”杨鸿章寸步不让地反问道。

“放肆!”杨嗣昌没想到杨鸿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杨大人,请问凭什么勋贵和官员不用交税,朝廷却要向农民收税?”

“因为朝廷需要组建军队来保护他们!”杨嗣昌脱口而出。

“无耻!”杨鸿章撇撇嘴,扫视了一下全场的所有人这才继续说道:“建奴十万大军南下,百姓流离失所,请问朝廷保护他们了吗?这十年来,建奴每次南下,那次一次朝廷保护了直隶、山东的百姓,他们的家产被洗劫一空,甚至连房屋都被烧毁了。更有甚至者连家带口都被建奴俘虏去了。这些年被建奴俘虏走的人口不到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了吧,那些人没缴税吗?请问朝廷保护他们了吗?

我看到的是京畿十几万军队和京营在全力以赴的保卫北京城,保卫朝廷,保卫勋贵,保卫诸位大人,而勋贵们和诸位大人却是不用交税的!

没错,这是祖宗定下来的制度,那是因为先祖体恤勋贵们为国家见功力多有牺牲,如今呢?建奴来了勋贵们能干什么,大明江山完蛋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勋贵。为了大明朝廷,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该他们站出来出点力气了。

杨大人也许会说,你只是一官员,不是勋贵,我也可以说建奴打进北京城,普通的百姓还是百姓,你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大清国的重臣,所以你不用缴税也不肯缴税。但是诸位大人想一想,有多少人是自己有产业,又有多少人是为了替那些地主豪强、富商巨贾偷税漏税的提供方便?朝廷优先保护的是你们,轮到缴税了,你们不但自己不交税还挖空心思替别人掩护。最终吃亏的是朝廷,是那些老老实实缴税的农民。国库空虚了,然后拼命地向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农民收税,不但收不上来多少,关键是你们有脸吗?河南、陕西的农民为什么屡屡造反,为什么闯则一呼百应,还不是百姓活不下去了,朝廷没有给他们希望,就算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跟着闯子贼干也比踏踏实实种地结果活不下去墙啊。

杨大人,你听说过勋贵因为活不下去造反的吗?为什么勋贵们只享受权利却不承担义务,为什么文武百官口口声声成仁取义,为什么轮到自己了却一毛不拔?为什么明明没有保护农民却舔着脸说为了保护他们而收税,为了保护他们增减税负,这些年所谓辽饷、练饷加了多少回了,五十年来,朝廷到底保护农民什么了?就算是轮也轮到勋贵和商人了吧?杨大人,何为为民请命,为国尽忠啊?难道就是起舞那些老实巴交却家徒四壁的农民吗?

诸位大人,想想看,如果农民活不下去了,就算不造反,建奴来了有谁会帮着朝廷打建奴?是满朝的勋贵吗?还不是最终要靠农民,为何江山是勋贵的,出钱又出力的只有农民呢?

还有诸位大人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吗,刚才杨鸿章说朝廷给官员的俸禄太少了的时候多少人点头,我劝皇上给官员增加俸禄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反对,反而那么多人附议?朝廷不是无底洞,要给官员增加俸禄,因为官员的俸禄确实太少了,那些没有自己的产业度日度日非常艰难。但是安歇拥有产业如薛大人之辈不应该向朝廷缴税吗?”

杨鸿章的发问直指杨嗣昌的内心,也问道了堂上大部分人的内心深处,但是真要让他们就此同意缴税是万万不行的。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有人出来挑头。

只是朱由检没给他们机会,而是大手一挥:“杨爱卿所言极是,朝廷需要钱财来训练强大的军队,保护浙大鸣河山,来评定闯贼的叛乱,这些对所有的勋贵和官员都是有利的,他们也义不容辞。朕带个头,每年内奴收入按照新的税率缴纳税入。关于具体税率问题这事情就着落到杨爱卿头上,下去认真拟定个章程出来,倪爱卿要权利配合,其他设计的部分也决不允许推脱。今日先到这里,王承恩,按照名单去请人,朕在东暖阁等他们!”

说完皇上朱由检否袖而去,王承恩则拿着名单快速地扫了一眼,对着朝堂上在名单上的诸位大人使眼色。那些人原本就是忧心忡忡,听闻皇上要单独召见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要是跟薛国观那样直接拿下,那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杨鸿章的宅子被人纵火,为什么皇上不提及,杨鸿章本人也没有说,难道他们都认为只是普通的案件等待顺天府的调查吗?

转念一想,杨鸿章的雷霆手段似乎有针对性,难道那场大火是……

第050章 威逼利诱

东暖阁,皇帝朱由检铁青着脸看着跪在下面的瑟瑟发抖的三十几个勋贵、大臣。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些勋贵和大臣平日里都是北京城的风云人物,但是今日不一样,那个杨家的小儿居然将事情捅了出去,结果就是国舅爷袁德旺和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很有可能成为首辅的薛国观被抄家,虽然两个人还没有定罪,但政治前途肯定是完蛋了。跟着完蛋的还有那数不清的财宝和日进斗金的产业。

无论是皇上劝捐的时候哭穷欺君还是私底下买卖宫中珍宝这些人都有份,这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完全看皇上的心情。

但是皇上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了,俘虏豪格、岳托,吓退多尔衮的心爱武将杨鸿章进入北京城就被人弹劾然后关入大牢。好不容易皇上亲自出面才算是功过相抵,结果出来后没两天就因为即将主持税率改革就被人纵火烧了宅子,据说上百人个围攻杨府,这是明目张胆的刺杀朝廷命官,刺杀皇上的心腹爱将!皇上怎么可能高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皇家权威啊,结果人家还没死,一刀捅进死穴。

别人怎么看杨鸿章不好说,现在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小看杨鸿章的,因为这人确实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冲国舅爷下手,怪不得能够在面对清军的时候屡屡以少胜多。

当然大伙在心里盘算,比起国舅袁德旺和次辅薛国观来他们还能见到皇上,还能当面辩解和求情,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田宏遇也在其中,他是今日的几个主要演员之一,当日杨鸿章跟他说明来意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棋下对了,这杨家小子果然厉害,难怪皇上这么看重他。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田宏遇在地上爬了几步,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皇上,臣知错了,臣不该贪慕虚荣,臣愿意将功补过还请皇上给臣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闻言众人很是不满,因为今日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定基调,而不管定下什么基调,最有可能免于处罚的人就是他田宏遇,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多么宠爱田贵妃,那么只要贵妃娘娘枕边风一吹,不就是私自拍卖了一个宫中的珍宝吗,这玩意皇上多得是,随便赏赐几个给贵妃娘娘就是了。

而现在看田宏遇的态度,似乎他自己认为罪孽深重,哭着喊着求饶,这下等于将事情定性为严重了。这个基调很不好,不是大家所期待的。但是人家是皇帝的老丈人,人家跟皇上求饶,他们总不能说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连累大家。

刑部尚书刘玉亮看皇上不松口于是壮起胆子说道:“皇上,罪臣知错了,罪臣愿意返还购买的珍宝。”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一脸的厌烦,然后似乎发现许多目光在悄悄滴打量他干脆闭起了眼睛。

这一招不行!想来也是,皇家的宝贝被人偷出去拍卖,怎么可能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退回来就是了。如果皇上有这种心思早就在太监们传达圣旨的时候顺便取回来了,特意将众人叫到一起来,自然另有所图。

田宏遇撇撇嘴,很是鄙视地看了一眼刘玉亮,让后朗声道:“皇上,那龙皇壁灯,臣确实喜欢,皇上若是肯割爱不如借给臣赏玩一段时日,臣也不白拿,愿意以当日拍卖成交价的双倍问皇上购买。”

听完田宏遇的话,皇上朱由检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丈人:“那你岂不是吃亏了?这东西你既然已经拍卖到手了怎么还要问朕买?”

“皇上,不一样,不一样的。当初臣等也不知道袁德旺是从宫里偷出来的,既然是偷出来的,钱也归了袁德旺,自然这龙皇壁灯还是皇上的,所以……所以臣想以双倍拍卖价问皇上讨这件宝贝。若是皇上不愿意,那臣马上回去将东西拿来物归原主。”

所有人都目光喷火地等着田宏遇,心说这混蛋真不是人,这一下可是定好基调了,双倍拍卖价格问皇上购买。这皇上分明是穷疯了,肯定是要钱啊。真要喜欢那珍宝也不会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还要再出双倍的价钱啊,这是要坑死大家的节奏啊!

只是让他们想不到是田宏遇还没完,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袍子继续说道:“皇上,臣听闻皇上有意进行税率改革,臣以为正当其时啊。如今世事艰难,国库空虚,臣每每想捐献家财又怕被人说另有所图。现在好了,臣愿意按照皇上的圣旨和杨石麟大人拟定的章程照章纳税。”

草,几乎所有在场的勋贵和大臣们都在心里骂娘,他们严重怀疑田宏遇这家伙是不是被袁德旺的事情吓傻了。照章纳税,这不是扯淡吗?皇上叫大家来是说珍宝的事情,你扯什么照章纳税?

只是他们在心里痛骂,用眼神杀人,田宏遇却并不理会,还继续补充道:“皇上,臣回到府上就马上起草奏章连同购买龙皇壁灯的银两一起送进宫里来。”

“不用那么着急,银两送到户部去吧,奏章等你看过爱妃再说。爱妃这两日身体又不好了,你去看看她吧。”

“谢皇上,谢皇上!”田宏遇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爬起来朝着皇上鞠了个躬,然后屁颠屁颠地离开了东暖阁。

许久众人才明白,人家毕竟是皇上的老丈人,认罪态度又好,愿意再出双倍的价钱,还权利支持税率改革,准备上奏章呢。

等田宏遇走了,众人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说按照田宏遇的办法来,皇上肯定同意,可是那可是双倍的价钱,关键是还得同意缴税。

正在众人犹豫的时候,曹化淳走了进来,也不避讳直接开口跟皇上汇报:“皇上,琳琅给已经查封,袁德旺家中地窖里藏白银三百二十万两,几处产业价值估计年利润超过一百五十万两。薛国观家中地窖里藏白银二百二十万两,黄金七万两,其他家产预计叁拾万两,几处产业正在统计账目,预计年利润也不会少于百十万两。此两人府邸和产业都已封存,两人以及家眷该如何处理请皇上示下。”闻言朱由检和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都知道这些年袁德旺靠着袁贵妃敛财无数,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还有安薛国观,真是看不出来老头子平日里衣着朴素,没想到家里面居然有那么多银子。

朱由检是震惊之后随即大喜,这样红章小子眼光真毒辣,没想到两个人抄家朝廷的收获竟然直接达到了六百多万两。不过朱由检也想起了自己当日劝捐的场景,这群混蛋,生怕国库有钱啊,拼命的哭穷,拼命的阻拦。还是杨鸿章说得对,这喜人完全到了只顾自己不顾朝廷不顾百姓死活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不仁我不义,朱由检决定照单全收。

朱由检稳定了下情绪说道:“袁德旺贬为平民逐出京城。薛国观流放云南,其子女家眷打为奴籍!”

闻言在场的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国舅爷袁德旺还好些,只要袁贵妃还在宫里面,他本人不能进京城也无所谓。这薛国观就惨了,这流放云南估计活不长了,关键是家眷从此就是真正的犯官家眷待遇了。

刘玉亮顶不住了,他看出来了,说到罪名是袁德旺的大,但是结局完全不一样,他不能等皇上对在场的勋贵们处理结果,因为那样的话他至少要罪加一等,一咬牙一狠心,跪地膝行几步跪倒在地:“皇上,臣知错了,臣愿意仿效田大人,用当日成交价的双倍价格问皇上讨个赏,另外……另外,臣也以为朝廷进行税率改革正当其时,臣愿意照章纳税,臣回去就写奏章。另外臣一定会严查当日企图刺杀杨大人的凶手,给皇上以及杨大人推行税率该给保驾护航。”

朱由检点点头,再次站起来盯着刘玉亮说道:“朕真的想杨爱卿的府邸被烧只是个意外。要知道这是京城,杨大人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员,就算是朕让他推行税率改革有人不同意,那也只是政见不同何至于此,刘爱卿,你的责任很大啊!”

“是,皇上,微臣一定鞠躬尽瘁!保护京城安宁,恢复我大明朗朗乾坤。”刘玉亮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起来吧,下去认真办案。”朱由检再次点点头。

闻言,刘玉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比田宏遇离开得还要快。再次扔下一屋子傻了眼的勋贵们。

等刘玉亮也出去之后,朱由检心里其实很矛盾的,他和希望这些勋贵们一个个硬气一些,这样她也好找机会再抄几个人的家。虽然杨鸿章一再跟他说可一不可再。但是就两个人就弄出来这么银子,要是将在场的勋贵们全部抄家,那大明朝廷的国库岂不是要撑爆了?不过他朱由检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蠢货,不用杨鸿章给他分析也知道众怒不可犯,趁着这个机会压榨他们一点是可以的。但是真要是全部抄家,那满朝的文武人心向背,今后他想做什么事情就更难了。只是这些家伙似乎还在观望,朱由检可不想连底线都保不住,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怎么可能放过,他想好了无论是谁,反正不答应照章纳税就不会放过他。

第051章 继续恐吓

田宏遇和刘玉亮的倒戈并没有立即让这些勋贵们下定决心。因为田宏遇有田贵妃,刘玉亮更是刑部尚书大权在握。这些勋贵除了身份特殊些,其实大部分是不参与政事的,也很少有机会在这些重大决策上有发言权,他们能够拥有的全靠祖宗的庇佑,现在皇上要改祖宗制度,除了每年要向朝廷缴纳几万辆甚至十几万辆白银外,等于默认了皇上的这种行为,将来皇上动则以国库空虚世事艰难为理由减少他们的福利怎么办?那天不高兴了再来个削藩降爵怎么办?

大部分人是抱着法不责众,等过了这一关再在交税的事情上跟皇帝顶牛,到时候有各地的藩王,还有南京的留守官员和勋贵,人多力量大,不怕皇上施加压力。

但是现在眼下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朱由检在刘玉亮离开之后脸又恢复了原来的铁青色,目光含怒地不断扫视着全场每一个人。

“皇上,内务府送过来了前几次皇上劝捐的名单。”就在君臣对峙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悄悄来到王承恩跟前递过来一份奏章,王承恩简单看了一眼有转呈给了朱由检。

王承恩说得轻松,下面的人却听得真切,劝捐,又是劝捐!杨鸿章那小子就是借题发挥,开端就是劝捐。当初皇上那么一说,谁会傻乎乎地将大把银子白白的捐献出来啊,姿势卷款是自愿的没错,但是欺君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在琳琅阁拍卖过御品的,最低成交都是七八万两白银。能够花费七个御品,再说自己家徒四壁自然没人相信。那么当初自己在面对劝捐使者说的那些话都是欺君!

朱由检看完内务府送过来的东西依旧不说话。只是目光不在盯着下面的勋贵而是一边看上面的名字一边看看下面的人,似乎是在对号入座。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在众人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朱由检终于说话了,不过是不对对着下面的人而是对着在一旁待命的曹化淳:“朕这几日让你调查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曹化淳闻言再次两眼放光精神抖擞地秉告道:“回禀皇上,奴婢这几日带人在北京城日夜查房,按照皇上的要求,正五品以上所有在京官员的府邸和产业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请皇上过目!另外关于杨大人所说的朝中勋贵和官员替那些地主豪强、富商巨贾打掩护的事情确实存在,只是这种事情比较隐蔽,需要逐步核实。还请皇上宽容奴婢几日,奴婢一定将这种官商勾结偷税漏税的事情差一个水落石出。”

“查,给朕认认真真地查。包括那薛国观若是有类似的事情一并处理。其他人不管涉及到谁都不能姑息,让刘玉亮和顺天府都派人配合,查到一个处理一个要从重从快!”

“皇上,杨大人还曾经给奴婢提了个建议,奴婢认为很有道理,说出来请皇上定夺。杨大人说,为了彻查官商勾结建议朝中各部、顺天府以及京畿各县衙停止房屋、田产、商铺等交易过户,等查清楚了再行恢复。”

“……”

两人一问一答,完全就像是在与书房里的主仆对话,忽视了所有人的存在。下面的人则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曹化淳和杨鸿章说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没少干。皇上这是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吗?朝廷要求勋贵和官员纳税,大家可以抵制说是祖宗有制度。

可是祖宗没让你帮着那些地主豪强、富商巨贾逃避朝廷的税负啊。这个性质可是比奇骏还要严重。

那个杨鸿章更狠,居然跟曹化淳建议暂停所有的交易过户,皇上一旦采纳,那就是不管他们今天能够出的去,都没办法想办法补救。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将自己摘干净就变得异常困难。这一招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众人好不容易盼到曹化淳那个老太监淫笑着出去了,朱由检也终于换了一张脸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诸位爱卿,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朝中勋贵,有的甚至是朕的亲人,朕也不用瞒着你们,杨鸿章曾经跟诊说过,其实只要寻柜门不替代那些地主豪强、富商巨贾打掩护,在税率上进行一些有待是可以的。但是你们自己摆着胸脯说,你们有没有跟那些地主和附上勾结?

杨鸿章还曾跟朕说,对于那些偷税漏税的行为应该处以数倍的处罚,性质恶劣、数额巨大的可以处以十几倍的处罚,这样次啊会让大家有所收敛,那那些文武官员和地方商人脱离。但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纷乱繁杂需要消耗朝廷大量的人力无理,所以杨鸿章才建议勋贵、官员和普通百姓一体纳税,如此一来就可以掩盖那些将产业和田产挂靠在勋贵和官员名下从而偷税漏税的行为。对诸位也是一个保护!诸位可是千万别辜负了杨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下面跪在地上的勋贵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在骂娘,这皇上是在偷换概念,忽悠大家啊。没错,被刑部或者锦衣卫查出来,那自然是要到没要认罚。但是那是有概率的,他们相信只要是现在的这帮人在做事他们就能迅速搞定差人,还和以往一样高枕无忧。但是纳税就不一样,虽然风险降低了,也安稳了,但是纳税那是百分百的,不存在侥幸了,也没有操作空间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不怕朝廷的法度严苛,就怕没空间。

大部分严苛的制度对他们这些勋贵来说就是摆设,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浙江一省六千万亩纳税的田地,如今还在老老实实纳税的只剩下两千万亩了,也不会出现整个大明朝一年的盐税十几万,茶税几万两,一年的商税三十万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众人还在犹豫,朱由检却继续说道:“杨鸿章还跟朕建议,对于那些首先相应朝廷号召,照章纳税的可以在第一年度给与二成的优惠!二成啊。想想看,是等着全被被一一清查落实到每一个产业真正的主人再照章纳税,还是现在一体纳税享受二成的优惠好?别以为朕是心血来潮,杨鸿章的奏章你们也看了,他说的没错,这大明朝首先是你们这些人的,然后是各级官员的,最后才轮到那些种地的农民。朝廷羸弱所以根本保护不了普通百姓,百姓是根本,长此以往我大明将国将不国啊。”

朱由检说得语重心长,下面的大部分人却无动于衷,这让朱由检心中仅存的一丝愧疚荡然无存。就这些混蛋玩意应该直接往死里整的,还是杨鸿章太心软了,当初发现一个抄家一个就省事情了。

于是他走下来围着众人转了几圈,然后对着王承恩说道:“去通知刑部,这些人欺君先行关押,然后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违法事,一并处理吧。”

扑通扑通,不等王承恩接话,下面就响起了磕头的声音。他们不怕皇上给他们施加压力,但是怕进牢房啊,都是人精,都知道里面怎么回事,看先前刘玉亮那嘴脸,一定会变成皇上的应声虫,皇上说整谁就整谁,那到时候就不是缴税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保住爵位和家产的问题。就算到时候皇上开恩不治他们的罪,自己想要全须全尾的从大牢里出来,光是应对牢房里那些差人都少不得要脱一层皮出好多血,万一来个屈打成招可是是人财两空了。。

磕完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的居多,死撑着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果然,过了大约盏茶功夫,终于又有人扛不住了跪倒在地朗声对朱由检说道:“皇上,皇上,臣愿意仿效田大人和刘大人,以当日拍卖成交价的两倍问皇上讨个赏,臣愿意遵照朝廷法度,按照新税率照章纳税。”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让那些愿意出双倍价钱购买御品珍宝并且愿意上书朝廷支持新税法的勋贵们起来,这些人大概有十七三人,起来之后连忙道谢之后匆匆离去。

他们不愿意继续被皇上盯着,后背早就湿透了,更加不愿意被其他的同僚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因为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不仅仅是异类,还是背叛者,背叛了他们的阶层和利益。

任何时候都会有顽固派,更何况这是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动则是上万两白银的收益,所以还是有更多的人选择了硬抗。在他们看来,再次出同样的价钱从皇上手里购买御拼珍宝已经是一种惩罚了,因为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啊。双倍,那不是放血吗?很多人在心里挣扎,到底要不要给双倍。

但是在是否愿意今后和普通百姓一样纳税的问题上他们似乎又变得坚定起来,因为这次是因为参与私底下拍卖御品被皇上逮住了,没办法出点血。但是税率不是还没推行吗,他们一定要反对。但是反对的结果就是他们被告知在东暖阁反省!都是勋贵,皇上管吃管喝,但不许离开,更不许回家。

第052章鲜出炉

复兴大明第1卷初出茅庐第052章新鲜出炉有人选择继续死扛,朱由检自然没耐心和他们耗着。将所有人留在了东暖阁交代太监们好吃好喝给准备着,但是任何人不得离开东暖阁。东暖阁在皇上朱由检离开之后也是变得嘈杂起来,有人纷纷痛骂田宏遇和刘玉亮,也有人指责那些去先前跪地求饶的家伙。当然更多的的人则是纷纷慷慨表态,表示要大家齐心协力抵制新税率。

宫外却是闹翻了天,各种谣言满天飞,当然最爆炸性的自然是田宏遇、刘玉亮等人率先上书朝廷支持杨鸿章的倡议,对税率进行改革,并且率先表明一定按照新税率照章纳税。更过分的是两人为了表明心迹居然在奏章中注明了自己拥有的产业和田产以及过去一年的收入!

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勋贵上书朝廷,表示支持新税率,愿意为朝廷分忧,与普通百姓一样照章纳税。

如果仅仅是这些消息,那些持观望态度的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还能坚持,接下来的消息就不那么和谐了。据说除了袁国舅与薛国观外,又有人因为欺君而下了大牢。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陈国公,他被刑部从东暖阁带走问话,堂堂国公馆体面荡然无存。据说过去五年他总计为六七个实际并不属于他本人也不属于其亲朋的酒肆、茶楼以及两万亩良田逃避朝廷税负,总计达十七万两。皇上听说后很生气,最后还是有皇室成员求情,皇上才发话了,要么陈国公自己掏腰包按照五倍补齐税款要么削爵为民再另行处置!同时皇上也说了,今后再发现勋贵和官员入此狼狈为奸定不轻饶!

所有人对于陈国公很同情,毕竟这种事情大家都在做,只有他被皇上单独拎出来,从数字上看确实是一件大事情,这些钱原本是应该缴纳到朝廷的,估计陈国公应该从中捞了不少。但是如果不缴纳罚款就要削爵为民,估计后面还是得交钱,所以陈国公实际上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向朝廷缴纳八十五万的税款!

陈国公该缴纳多少罚款多数官员和勋贵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皇上的态度,那意思是陈国公因为是国公缴纳罚款可以下不为例。但是其他人如果被朝廷逮住就不会在有这么好的待遇,那除了罚款就是削爵和罢官了!

这一招的震撼力绝不亚于当初袁德旺和薛国观被抄家!而且目标不仅仅是参与拍卖御品的那些人,更多的是指向了那些替那些地主豪强掩盖,让那些商人们将产业挂靠到他们名下,这种事情涉及面太广了,虽然以前总觉得法不责众,但是现在连陈国公都必须缴纳罚款了,还是五倍,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朝廷跟皇上讨价还加。

果然很快又有消息传出来,在陈国公之后又有至少十几家勋贵在东暖阁表态要用双倍的成交价问皇上讨赏,并且上书朝廷坚决拥护朝廷的税率改革,并且以身作则照章纳税。

这下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人就再也坐不住了,开始互相串门,有些甚至立即在家中写奏章,准备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将奏章递上去,奏章的内容自然就是大力支持朝廷税率改革,自己愿意身体力行,更有甚至开始学习田宏遇和刘玉亮开始盘点自己的家产以备不需。

没有让这些人观望等待太久,又有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这一次除了那些曾经私底下参与拍卖购买御品珍宝的勋贵们都付出了双倍的价钱并且开始上奏章支持税率改革之外。锦衣卫已经查明至少有两名正四品的官员因为替他人逃税而被罢官下狱。甚至还包括已经被抄家的薛国观,他的罪名又增加了一条同样是替别人逃税,当然也涉及到收取贿赂。

据说现在皇上也是发狠了,严令锦衣卫调查京城内外官员和勋贵们的产业以及替他人逃税的情况,所以短短几日,又有一大批勋贵和官员上书支持朝廷税率改革,并且表示自己愿意身体力行为朝廷分忧与普通百姓一样纳税。

尽管这样的人在整个勋贵队伍和官员队伍中还是少数,但是已经不再是杨鸿章一家独唱了,皇上朱由检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不过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那就是在杨鸿章第一次上朝提出来给朝廷官员增加俸禄的主张后的第七日,皇上正式下圣旨,从即日起文武百官俸禄增加五成。虽然不是杨鸿章主张的翻倍,但这也是一个信号,说明皇上在国库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支持杨鸿章,支持哪些清廉的官员。那么广大清廉的官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为朝廷卖命,有什么理由再在朝堂上阻拦新税法的推行?

当然杨鸿章提议给官员们增加俸禄并不是要那些官员感谢自己,比如在京城能够参加朝议的官谁也不在乎那点俸禄,但是下面的底层官员吏员在乎啊,而且将来要实行新税率,这些人是执行的关键!这是杨鸿章说动皇上的理由。

杨鸿章的宅子被火烧已经过去了十天,当杨鸿章再一次站在朝堂上,许多官员再也不敢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子。因为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情,到处都有杨鸿章的影子,皇上朱由检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据小道消息,今天是杨鸿章向皇上和朝廷提出新税率率的主要主张的日子,大家拭目以待。

杨鸿章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闲着,虽然来自和谐年代,有一整套成熟的税率,但是为了更加合理,他硬是带着锦衣卫将几乎整个北京城走遍,从酒肆、茶楼到米店、布行甚至早点铺子、歌舞妓院等等。观察客流量,计算营业收入,估计利润……

“皇上,诸位大人,鸿章以为我大明商业税率过低,而农民税率过高,且五十年来农民的的税率不断增加,而且如今有多了辽饷等已经苦不堪言,商税却没有变化,赵宋年间商税是十税一,是我大明的五倍,这也是为何赵宋半壁江山却十分富足的原因所在。但是赵宋一朝并没有因为过高的税率而导致商业凋敝,更没有听说过哪朝哪代因为商税过高而导致商人造反的。为了公平也为了朝廷更好第保障农民、商人以及个阶层的生活环境,为了朝廷有钱训练强有力的军队对付建奴,平定闯贼,建议尽快推行新税率,具体的税率为,农民的税负由户部会同当地按照情况进行适当减免,最低减免三成以上。商业税率适当提高,原来的税率为五十税一,考虑到行业利润不一以及经营规模不同,可以区分行业规模分别征税。其中年入低于一百两的店铺、商家仍旧按照三十税一,年入百两以上者按照行业不容分为暴利行业,普通行业和微利行业,如赌坊、妓院等暴利行业按照营业收入十税一,普通行业如酒肆、茶楼等按照二十税一,微利行业如粮油店等按照三十税一执行。另外收入在一万两到十万两之间的商户给与最终税收一成的优惠,年入十万两白银以上这给与一成五的优惠,暴利行业不在优惠之列。具体的行业划分还需要户部会同诸位大人做详细的梳理……”

杨鸿章的新税率内容很多,也很详细,众人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听得也认真。念完之后,户部尚书倪元璐第一个站了出来:“杨大人为了税率改革煞费苦心,税率至详细确实也非常贴近商户,尤其是分类征税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却也照顾了一些微利行业的生存。只是有一点元璐不敢苟同,为何年入越多者却能享受更大的税收优惠?”

杨鸿章看看大明朝这位财神爷,再看看皇上朱由检似乎也有些不满,分明是在心疼优惠掉的银子,其他官员也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杨鸿章。显然他们认为杨鸿章此举有讨好朝堂上的诸公以及被他得罪死的勋贵们。

杨鸿章无奈只好解释道:“倪大人,朝廷需要商业纳税,但是不能杀鸡取暖,我们给那些年入不超过一百两的无论什么行业的商户都是三十税一是为了保证他们能够生存,鼓励更多的人发展商业,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商户为朝廷提供税收。同样的道理,我们对那些年入较高的商户进行税收优惠也是鼓励他们继续扩大经营规模,更好的发展,为朝廷提供更多的税收。这些优惠是一个信号,风向标,表明朝廷改革税率不是要阻碍商业发展,不是断掉商户的财路,相反朝廷是鼓励他们经营的,鼓励他们不断扩大规模的。尤其是那些中小规模的商户,为了享受税率上的优惠努力扩大经营规模,我大明朝的商户们就会人人有动力,商业也会更加繁荣,这样的结果就是朝廷虽然给与了优惠却能够收到更多的税收。”

倪元璐虽然对杨鸿章的解释不甚满意,但考虑到他是自己的直接下属,也不好过于为难,所以算是勉强接受了,不再说话。皇上朱由检在杨鸿章的一再暗示下也没有立即说话。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则敏锐地注意到杨鸿章的这份税率改革方案,除了针对暴利行业外,并没有提及第一次提出来的勋贵和官员议题纳税的问题,所以他们选择了暂时观望。

第053章 一锤定音

杨鸿章当然不是忘记了要求朝廷对勋贵和官员进行一体征税,而是因为这是两个不同的战场,在税率改革的具体税率调整上杨鸿章是主角,但是在对勋贵和官员征税的战场上必须皇上朱由检来亲自推行,否则谁也推不动。

而朝堂上诸位官员的反应证明了杨鸿章事先的这种安排是枕骨额的,至少经过前段时间的酝酿,现在公开替商人说话,动不动就商人度日艰难之类的话是没人敢站出来说,因为说的最顺溜的几个人已经下了大牢。

“诸位爱卿,对于杨爱卿这个台阶式分行业制定税率还有什么异议?”朱由检端坐在龙书案后面,年轻的脸上有点潮红,双手忍不住去扶住书案。杨鸿章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说是如果能够顺利实施新的税率,对勋贵和官员一体征税,国库收入至少能够翻翻甚至更多,如果按照翻翻计算只要三五年就能彻底荡平闯贼,然后腾出手来全力以赴对付建奴,只要有钱再组建一个关宁铁骑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关键的关键就是朝廷的勋贵一定会全力抵制新税率!

不过显然朱由检的担心有点多余,他问完之后向闲中的七嘴八舌群情汹汹并没有出现,偶尔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也是在用眼神交流。

“秉皇上,杨大人的新税率非常详细,只等具体划定行业分类即可颁布施行,臣附议!另外杨大人上次提出的勋贵和文武官员应该和普通百姓一体纳税,臣以为可行,当立即推行天下。”户部尚书倪元璐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杨鸿章的税率改革,他纯粹是从业务的角度,这几天杨鸿章经常派人送东西过来,内容自然是税率改革的内容,所以今天杨鸿章在朝堂上说他早就心中有数,他认真计算过如果完全按照杨鸿章的税率来执行大概大明朝廷每年的税收收入,计算的结果让他兴奋得睡不着。

“臣附议!”刑部尚书刘玉亮是第二个站出来支持的,他在东暖阁里表过态也上过奏章了,没有退路。

“臣附议!”

“臣附议!”

“……”

继倪元璐、刘玉亮之后陆续又有不少人站出来表达了支持,不过这些人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官员,他们是迫于被清查进大牢的压力而不得已表态。

“皇上,杨大人的台阶式收税和新颖也确实可行。只是朝廷要对勋贵和文武百官征税是不是也该问问各地的藩王和地方官员。地方藩王萌阴祖宗,不能一朝推翻,地方官员俸禄本就不够勉强依靠一些产业度日,朝廷以往对他们进行优待,如今突然之间没了恐怕会人心浮动……”站在文官最前面的杨嗣昌在看到大部分朝廷重臣并没有变态于是占了出来,如今薛国观已经成为过去式,他杨嗣昌隐隐成为了文官之首。

果然杨嗣昌一动,立即有人跟风,纷纷站出来劝皇上三思。然后再看太和殿哗哗啦啦跪倒一大片纷纷是劝皇上收回成命,祖宗法度不可轻废。人数居然比支持税率改革的多出许多。

朱由检看着众人的表演,眉头紧皱。尽管杨鸿章再三劝说让他有思想准备,但是还是没想到在自己的连续动作之后还是有这么多人不知死活。

眼看着大好形势无法继续朱由检从龙椅上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数安:“三思,朕已经千思百虑,如今朝廷国库空空如也,一个国舅一个次辅的家产居然能比得上国库半年的收入。总说祖宗法度,太祖皇帝当年制定制度的是为了优待勋贵和官员没错。但如今国家艰难,外有建奴,内有闯贼,勋贵和官员们就袖手旁观吗?”

见到皇上朱由检发怒,杨嗣昌眉头一挑却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抗辩道:“皇上,不管勋贵和官员们有多少家产终归是他们自己经营所得,朝廷不能因为国库空虚就问他们要钱。劝捐也就罢了,这征税之事是不可行的!否则他日朝廷再来一个勋贵和官员捐出半数家产,那还让这些勋贵和官员们怎么活,他们因何得勋,因何得官,还不是因为对朝廷对国家有功。朝廷如此对待功臣岂不让人心寒?”

杨嗣昌一言出堂上顿时有人附和。显然杨嗣昌也是做过准备的,将勋贵们祖宗对于大明朝廷的功劳摆出来,皇上是不好直接抹杀的。

“杨相可别忘了,建奴如今每次南下劫掠的只是百姓,有一日,百姓逃离,建奴劫无可戒,转而攻城,北京城坡大明王朝遭殃的可就不一定是百姓,首当其冲的就是各地藩王和诸位国公、侯爷吧。正是因为勋贵们享受着朝廷的萌阴,官员们享受着朝廷的有待,他们更加应该身体力行照章纳税,只有朝廷好了,大明好了才有他们的好日子。军队才能保护他们的田产和商铺,才能保护他们的矿上和奴仆。有国才有家别忘记了他们世袭的是大明的爵位,做的是大明的官。他们与大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玉亮鹦鹉学舌地将杨鸿章的观点跑抛出来。

“皇上,臣请成立锦衣卫牵头,户部、刑部参与专门清查勋贵、官员替各地地主豪强、富商巨贾掩护逃避朝廷税负之事。若能斩断利益输送链,一经查实仿效陈国公的例子要求五倍补缴然后追究有关官员和勋贵的最让人,再回头来谈论对官员和勋贵的优待比较合适。杨相以为呢?”倪元璐接着刘玉亮的话将话题扯到了杨嗣昌等人最不愿意谈论的挂靠问题。

闻言许多人变色,以前只是小道消息听闻有两个四品的文官因为这事情而下大牢。如今户部尚书、刑部尚书郑重其事将他提出来,自然那些屁股不干净的人就站立不安了。

朱由检冷笑地看着下面众人表情的变化然后说道:“此事不用再议,今日便下旨到各藩王处,自朕开始照章纳税,朕的内奴立即开始盘点,去年的收入按照三十税一交给户部,今年的全部按照新税率执行,绝不少一分一厘的税。诸位勋贵若有抗旨不尊者一律降爵、罢官、罚俸。”

朱由检这也是发狠了,他前些日子被国舅爷的家产刺激到了。一个才不过得势十几年的国舅爷就有如此家产,那那些世袭的藩王呢?

闻言众人再次色变,朱由检这十多年来对文官集团的态度人所共知,这种喜怒无常的时刻,大家都想躲得远远的。

终于朱由检一锤定音,然后户部倪元璐、杨鸿章牵头,开始拟定详细的税率,随后跟随者朝廷的圣旨发往各省各府以及各藩王驻地。

自此一石激起千重浪,各地藩王街道圣旨后有嗤之以鼻,也有惴惴不安的。不过大部分人是将其束之高阁,那些地方官员也是如法炮制。

不过直隶尤其是北京城是躲不掉的,皇上两只眼睛盯着,还专门委派了户部员外郎杨鸿章负责征税。

虽然朝堂上并没太多的人如杨嗣昌一样直接顶撞,但是等散了朝之后,官员们开始了串联,那些勋贵们的书信如雪片一样飞向了大明各地。因为杨鸿章的主张里一个重要的针对对象藩王并没有在北京城,也不能随意离开封地,但是他们是藩王,是王室,很多人将抵制新税收政策的希望放在了这些藩王身上,只要这些藩王联合起来抵制,再加上地方的不配合,朝中大臣们才好居中联络以最终达到最终让朝廷放弃对勋贵、官员征税的目标。

最先上书朝廷的是离得京城较近的代王、德王和晋王。三人不约而同的痛斥杨鸿章祸国殃民,痛陈自己的不容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祖宗之法不可废,杨鸿章当朱!

这些原本在众人的预料之中,这些藩王都是太祖血脉,而且又不在京城不需要直面皇上的压力,所以反对起来那是理直气壮毫无畏惧。

只是让三位王爷想不到的是朱由检收到三人的奏章之后立即下旨将三人申斥一番,贬德王德州侯,代王、晋王罚俸三年!圣旨中还明言再敢非议朝政者决不轻饶!

代王、晋王还好一些,俸禄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德王则欲哭无泪,直接从王爷降格为侯爷,现在又不是开国之初,他跟当今的皇上已经是远的不能再远的血亲,这下子想要再封王是不可能了。可是比一年上缴几万两的税收损失大得太多了!

其他一些想要上书的藩王在听闻的德王的遭遇之后也是傻眼了。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其实和德王一样是和当今皇上远的不能再远的血亲。比不得代王、晋王,更比不得福王。跟着大家一起起哄可以,自己单独出来挑头,万一皇上一生气一撸到底就玩大发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断地往朝廷递奏章,这其中尤其以南京留守的官员和勋贵们最为积极。他们不但反对朝廷对勋贵对官员征税,甚至反对增加商业税率。

他们在奏章中陈述如今江南大部分人商人看起来光鲜,但是商人不从事生产,吃穿用度全部需要购买。江南连年洪灾,导致物价飞涨,大部分商人已经入不敷出。朝廷这时候对商人加税无异于逼反他们。长此以往,就算是商人们不造反,也必定导致江南民生凋敝,杨鸿章此举实在是祸国殃民、罪该当诛!

看着这群人的表演,朱由检当真是铁了心,下旨直接贬领头的燕平、汝南侯为平民!其他上奏章的勋贵、官员全部罚俸。

这下勋贵们彻底老实了,不过这种老实也仅仅是不再上书朝廷反对征税,但是真正想要征收他们的税那是门都没有的,他们都想好了,死活不缴,一句话没钱,难道除了皇上谁还敢拿着刀加在他们脖子上?

第054章 再次遇刺

与藩王们和不在京城的勋贵、官员们采取隔空喊话的方式抗议不同,北京城的勋贵和官员们则手段丰富的多。

这一日杨鸿章从衙门里出来又碰到了田宏遇的那位管家站在马车旁老远就跟杨鸿章打招呼。走近了才知道田宏遇就在马车里是专程来这里等杨鸿章的。

杨鸿章这段时间才知道原来田贵妃病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太医们对此也没什么好办,田宏遇在税率改革的事情上如此积极无非就是担心田贵妃死了之后没靠山想要趁着现在给皇上留个好印象,跟皇上身边的红人拉好关系。想到这一层,杨鸿章也就释然,怕只怕看不到别人所图,田宏遇这种目的明确的人其实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田宏遇是特意来邀请杨鸿章前往琳琅阁消遣的。琳琅阁在袁国舅被逐出京城之后已经被田宏遇从朝廷手中买了下来,根本用不上装修就直接开张了。邀请了杨鸿章很多次,杨鸿章都是公务繁忙,不得已田宏遇只好来衙门口堵人。这让杨鸿章有点哭笑不得,堂堂皇上的老丈人五十多岁的人非要跟他这样一个二十岁的人交往,还非要往琳琅阁个这种烟花之地带。

不过抛开田宏遇的身份不说,他在这次税率改革中的表现确实让朱由检和杨鸿章非常满意。只是因为是田宏遇请客去琳琅阁,杨胜带着在身边待命十几人就不方便全跟着去了,杨鸿章让他们直接回府邸,自己则上了田宏遇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杨胜不放心,还是叫了三个人和自己一起跟在马车后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广渠门而去,因为已经是十一月,天黑得比较早,杨鸿章致公的时候已经天黑下来,随着马车七拐八弯,天终于完全黑下来,没有了清军骚扰的北京城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道上甚至还有不少的叫卖声。

就在离琳琅阁还有两条街的时候马车经过一个小胡同,田宏遇的车在前面,杨鸿章坐的马车在后面,两辆车刚进入胡同,就听的两声惨叫,杨鸿章习惯性地掀开帘子就发现驾车的车夫已经中箭歪倒在一旁,拉车的马儿似乎也受了惊吓。嗖嗖嗖,就在杨鸿章准备跳下马车的时候四面八方呼啸声传来,杨鸿章本能地趴在马车的地板上。很快耳边传来杨胜等人的呼喝声,显然是跟对方交上了手。

杨鸿章仔细查看了一下马车结构然后又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寻得机会从马车车厢前面车夫后背的位置上跳下来,然后快速来到田宏遇的马车旁边,发现这位皇帝的老丈人也和自己一样正和那中年管家两人跪趴在马车地板,那中年管家肩膀上还中了一箭,鲜血已经从伤口流出染红了一大片。只是两人都十分害怕,身体在瑟瑟发抖,那管家还不敢叫唤出声来,咬紧牙关强撑着。

杨鸿章心中苦笑,自己和这田宏遇还真是有缘,上一次是对方请自己过府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这次不知道算不算两辆马车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好滴掩藏了自己。说到底可能还是自己连累了田宏遇。今天之后这家伙应该会躲自己远远的吧。

田宏遇看到了车外有人刚想起身,发现是杨鸿章,又愣住了,看到杨鸿章没事就要招呼他上自己的马车。

“你们在这里先别动,我去去就来。”杨鸿章回身看了看两辆马车的中间空地,发现杨胜四个人已经被二十几人包围,而两辆马车上却插满了羽箭。甚至连杨胜旁边的一人身上也有一支。幸运的是对方似乎放弃了弓箭选择近身攻击。

有人发现了杨鸿章从另外一边下了马车,于是迅速有人迅速围过来,杨鸿章看到对方清一色一身黑衣短打,蒙着面,手提大刀,显然是早有准备。

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杨鸿章的近战能力,只见他从腰间一摸然后砰的一声响起一名试图靠近他的黑衣人应声倒下,杨鸿章立伸手夺过对方的刀朝着另外一名黑衣人砍过去,手起刀落,黑衣人应声倒地,然后是第三名黑衣人,几乎只有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三名试图过来包围杨鸿章的黑衣人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这边枪声也让那些包围杨胜的人被吸引,杨胜等人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然后就听得砰砰砰砰的枪声,四个人携带的短火枪终有机会拔出来瞄准了对面黑衣人。

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手无寸铁,这才在浪费了不少弓箭之后将几人包围,准备围杀。

但是显然他们低估了杨鸿章,也同样低估了杨胜等人,这四人在众多的水手当中是身手最好的,关键是见过世面,临危不乱才有资格贴身保护杨鸿章。

正是黑衣人短暂的慌乱,让杨鸿章从容地拾取了地上的大刀然后靠近杨胜等人,将另外两把大刀递了过去。接下来的战斗再次失去了悬念,大刀在手的五个人,尤其是杨鸿章根本就无视了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就见到他一人一刀冲进黑衣人人群中,几乎是刀刀取人性命。杨胜等人反而成为掠阵的看可以养。说时迟那时快,只不过片刻功夫已经躺下了十几个黑衣人,剩下的见势不妙四散而逃。

杨胜想追被杨鸿章拦住了。自己这一方的几个人一人中了箭,剩下的几个人身上都有伤,需要尽快治疗。何况追寇那是衙门捕快的事情,他只需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杨鸿章回头看向田宏遇的马车,发现这位老人家正颤颤巍巍地趴在马车车厢的门口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显然他以前听说过杨鸿章的凶名却没有机会亲眼见识,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是杨鸿章那一人一刀冲进人群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场景确实让这位皇帝的老丈人也吓到了。

杨鸿章苦笑道:“是鸿章连累田大人了。看来这北京城里我得罪的人不少啊,这去那里都不太平,琳琅阁就不去了还是回家好好歇着吧。田大人,这马车先借我一用。”

“别,别,别着急走。你随老夫进宫一趟,这群王八蛋太嚣张,这还有完没完。这次一定要大锁京城挖地三尺将这些人和他们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不可!老夫绝对不能让他们逍遥的!”

杨鸿章摇摇头,在皇宫里皇上最大,但是出了皇宫在着北京城里有兵的人才说了算。这一点朱由检自己都知道,这才有一开始就让杨鸿章挑选一千人驻扎在城内的做法。只是因为杨鸿章是一名普通的文官,不可能在府邸里驻扎一千军队,出行也最多二三十随从,正式田宏遇请客,随从的离开这才让那些人再次右了机会。

至于去皇上哪儿告状,田宏遇可以去,人家就算不去,一旦田贵妃知晓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估计也会在皇上面前哭诉,那朱由检自然要管。至于自己这个正四品的员外郎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而且田宏遇多半是被自己连累的。

拒绝了田宏遇去皇宫告状的提议后,杨鸿章并没有立即离开现场,而是让两名受伤比较重的随从上了马车,自己则和杨胜来到被砍翻的黑衣人身边蹲下,然后撕开对方蒙面的布,察看完对方的相貌,又在身上摸索一阵,然后杨胜麻利地将对方拨了个精光。

杨胜已经跟杨鸿章学了不少,在发现杨鸿章似乎有所发现之后又将尸体反过来,看背部,然后是检查另外的尸体的牙齿、手腕……主仆两人的行为看得田宏遇毛骨悚然连忙跳上马车告辞。

从对方黝黑的面部皮肤和并不算瘦弱的身体以,的携带的弓箭以及手掌上的老茧以及肩膀和前胸之间的勒痕可以看出来似乎对方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而更像是职业军人。

显然出手之人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的疯狂,为了致杨鸿章于死地已经到明目张胆的地步。上一次动用七八十人,想来刘玉亮应该是没怎么尽力,要不然早该有结果了。不过这一次有田宏遇在场,不怕那小子不用心,田贵妃那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

随后在田宏遇的惊讶中杨胜又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装上了马车,他不知道的是杨鸿章这是要去驿站问问养伤的卢象升,这些人是来自京营还是边军?连续被人攻击两次差点身死了至今还不知道对手是谁确实有点被动。

田宏遇的能量果然非同一般,杨鸿章从驿站卢象升哪里出来还没有回到府邸北京城街上的巡逻兵马已经明显增加,盘查也开始严格起来,更重要的是北京城已经第一时间关闭,没抓到凶手之前只能进不准出!

如此一来直接的后果就是田宏遇和杨鸿章在闹市区遇刺的消息就像长张了翅膀一样全北京城很快就知晓了。尤其是杨鸿章再次被算计成为了顽固派人的谈资。很多人猜测这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摇身一变成为了进士和员外郎之后屡次遇到这种窝心的事情,会如何应对?尤其是那些知道北京城还有杨鸿章一千人马的人就在猜想,这个家伙会不会愤而带领人马将幕后的黑手直接平了。

第055章 美女献身

杨鸿章没有等来刑部的调查结果,也没有从卢象升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日杨鸿章刚从衙门回到府邸,就有人急冲冲地进了书房,杨鸿章还以为是杨胜那个额冒失鬼正想好好训斥一番,抬头却发现一张清秀的俏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正是女扮男装的向云芳,向云芳在门口凝视了一阵然后一下扑进了杨鸿章的怀里,不等杨鸿章解释自己没事,向云芳已经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杨鸿章无奈地任由对方在怀里哭泣,也不敢再有进一步亲密的举动,或许是向云芳觉得书房里太安静了又或许是杨鸿章的反应太奇怪了,自己一个人哭了一会就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围着杨鸿章转圈,再三确认杨鸿章没事之后才破涕为笑。然后转身出门从门外抱进来一坛酒放到了杨鸿章的书桌上,然后转身来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仆人招呼了一声让人拿来碗筷和吃食。

杨鸿章被她这古怪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听说过看望朋友带礼品的,也有带鲜花的。这一个女孩儿居然随身带着一坛酒来看望自己?

不等杨鸿章问,向云芳展颜一笑自己就开始说起来:“爹爹自从来了京城就像变了一个人,杨大哥你上次府邸被烧,还有这次被刺杀我都第一时间跟他说了,他只是嗯了一句。尤其是这一次,居然不让我来看你。我知道爹爹要升官了,他想留在北京城不想被外放,但是也不用害怕成这样吗,杨大哥你又不是瘟神,需要躲得远远的吗?爹爹以前不是这样的,而且以前我的话他都会听,现在却反过来要限制我了……”

“你爹爹也有他的难处,现在我做的是千人嫌弃万人憎恨的活计,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的好。你也不要经常来以免连累了你爹爹。”杨鸿章笑道。

向云芳撇撇嘴:“切,小看人了不是。杨大哥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要不是爹爹管得严,我早就溜出来了,今天爹爹去拜访一位重要人物了估计回不来,所以今日我要跟你一醉方休。”

“……”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好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学起了梁山好汉?”

“梁山好汉?那是什么,难道是一群好汉?”

“嗯,是一群专门打家劫舍反对朝廷却说自己替天行道的好汉,你不学也罢。”

“不行,今天必须来一个一醉方休,一来感谢你对我父女的救命之恩,二来替爹爹跟你赔个不是。他的那献俘功劳要是没有杨大哥你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那真要喝两杯就够了,两个理由就喝两杯吧。”杨鸿章无奈地坐了下来,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早熟啊。

“不行,今天你听我的。”说着向云芳已经有模有样地替两人倒好了酒,这时候也有仆人将准备好的吃食和碗筷送了进来。向云芳跟着那仆人到了门口*交代一番这才带着诡异的笑容回来。然后将外面的男子长袍脱了下来,露出了女儿装。

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只用闻一闻香味杨鸿章就能知道,显然这妮子也是准备了好久的,为了不辜负佳人一番心意,杨鸿章也就由着她了。

向云芳眨吧眨眼睛看着杨鸿章:“杨大哥,你可是一位将军,酒量肯定比我大,所以呢,先说好规矩,我喝一杯你可是要喝至少三杯。”

“行,没问题。不过待会你喝醉了我可不管你哈,直接扔到门外去。”

“嘻嘻,到时候再说,说不定喝醉的人是你。来,这第一杯我敬你,杨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父女,要不然此刻我们可能在建奴的帐篷里了,听说建奴对努力特别凶,要是被他们发现……”

“哈哈,你们父女也真是奇葩,如果怕被人俘虏早就该南下的,就你这模样到了江南找个大户人家嫁了,嘿嘿……看好了,第一杯……第二杯……呃,第三杯,这酒还真是不错!”

“嘻嘻,这第二杯,我替爹爹跟你说声对不起,来京城这么久,爹爹一次也没有来过府上,也从来没有邀请杨大哥到我府上去,这不是做同僚的做朋友的处事方式。”向云芳说道自己的父亲向思问一脸的严肃,甚至带有一丝丝的愧疚。

“你哥个小屁孩,道什么歉,真要是有心等你爹爹来了当面说,大人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的哈。不过这酒我还是喝了,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

“杨大哥果然好爽,问你个问题哈,你说是夏家姐姐漂亮还是我漂亮?”向云芳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在狭窄的书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杨鸿章。

“呃,都漂亮,都漂亮,都很漂亮。”杨鸿章目光闪烁,没想到这小妮子突然来这么一个问题。

“嗯,不行,不行,这回答要罚酒的!”向云芳摇着头显然不满意杨鸿章的回答。

“好,罚酒,罚酒。来第一杯,第二杯……”

“不行,不行,光罚酒还不行,必须认真回答。”

“各有千秋吧。”杨鸿章满头大汗。

噗嗤,向云芳显然到达了捉弄杨鸿章的目的,或者也不想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就见到她嫣然一笑,继续劝酒:“杨大哥,听爹爹说,皇上给你拍的活计很得罪人,你就不考虑换一个吗?比如去地方做一镇总兵,然后巡抚什么的,等有了自己的班底再提出来这种尖锐的问题是不是更稳妥一些呢?”

闻言杨鸿章停止了嬉笑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活波可爱的小姑娘:“这是你爹爹给我的建议吗?”

“不是,只是我在和爹爹说起你的时候两个人随便聊的。我觉得爹爹说的也没错啊,你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来扩展自己的影响圈,等到朝堂上有了许多和你志同道合的同僚再来推行改革应该困难会少一点,如果真的很急,最起码也应该等孙阁老回到京城卢象升康复重新启用再开始啊。”

“你是对的,你爹爹也是对的。问题是皇上他不等啊,我不提出来估计就出不了大牢,怕今后再也没机会说了哈。历朝历代任何革新都会阻力重重,就看皇上的决心了。”杨鸿章略微有点惆怅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历朝历代的改革者似乎最后都……”向云芳说了一半又停下了,这种不吉利话的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哈哈,该来的是躲不过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来喝酒,喝酒。”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杨大哥,我敬你!”

……

小小的书房里,杨鸿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在这个漂亮的小女孩面前,似乎没有太多的顾忌,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而向云芳也是不断地眨巴眨着眼睛对于杨鸿章的一些奇怪怪论充满了兴趣。两人就这样一杯一杯不问原因地喝。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略微有点醉意,而杨鸿章却觉得身体燥热难耐,碍于向云芳在又不怕意思脱衣服。但是向云芳却丝毫不受影响,一句好热,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件。

先前有男装在外面掩饰倒是看不出什么来,里面的女装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很配向云芳,现在脱去一件,人显得更加娇小的同时,躯体的轮廓则更加明显,优美的曲线开始展现。看得杨鸿章有点入神。

向云芳似乎也发现了杨鸿章表情的变化,内心一喜,脸上却一脸严肃地旧事重提:“杨大哥,如果没有夏家姐姐,你会喜欢我吗?”

“啊?”

“哼,装糊涂,人家的话你明明听到了,老实回答,不然罚酒!”

“哦,罚酒,罚酒!”

“哼,你……”

“喝酒,喝酒,你也陪一下啊?”

“杨大哥,你这屋子里好热,你不热吗?”

“呃,好像是有一点热,你……你不能再拖了啊。”杨鸿章不仅浑身燥热,而且眼神有点迷离了,不过看到向云芳还要准备继续脱衣于是出言阻。

“真的很热啊,杨大哥,你也脱掉一件吧。”向云芳显然没有听杨鸿章的劝阻,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将第二件衣服脱了下来,此刻的她面若桃花,眼神迷离,显然不仅仅是酒喝的有点多。

杨鸿章一脑门子的黑线,明知道不应该在小女孩面前脱衣服,可是在她的怂恿下也脱掉了一件,再看向云芳,此刻的她只着单薄的中衣,脸上魅态万千。不知道怎么的,杨鸿章自己又将酒杯倒满然后对着向云芳说道:“来:“来,小妹,哥哥敬你!”

“你要喝三杯!”

“好,三杯就三杯。”杨鸿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习惯性地再次脱掉了一件衣服,两个人似乎轻快了许多,于是接着喝。

“杨大哥,你这屋子里t太热了,我……”

“或许是炭火太旺了……”杨鸿章举目在房间里找炭火盆,一回头却发现小美人的中衣也脱掉了,只剩下了一个肚兜。

就见一个柔弱婉约的美女胸前挂着一个红色的肚兜,粉藕一般的玉臂轻轻舒展,一双凤目痴痴地看着自己。

而那肚兜下面婀娜的身材已经清晰可见,雪白的长腿已经没有了任何阻挡。

杨鸿章原本就醉意朦胧,浑身燥热不已,眼见如此尤物,不由地艰难咽下口水,全身的燥热感更加强烈,热血上涌,举步就朝着小美人走了过去。

而小美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等待着情郎的采摘。

第056章 都是情种

杨鸿章晃晃悠悠地醒来,刚想和往常一样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看,一张俊俏的小来脸映入眼帘。不是向云芳还能是谁,再看周围,是自己的书房!

杨鸿章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似乎和这小妮子喝酒,然后觉得热,然后开始脱衣服……

不对啊,喝酒的热不至于到要脱光的地步,莫不是酒有问题。可是那酒是向云芳带来的啊?杨鸿章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向云芳的身体下面抽出来,向云芳轻声嗯了几下并没有立即醒来,想来也是喝醉了。

不料杨鸿章四肢刚恢复自由,向云芳就醒来了,一睁眼看到杨鸿章,并没有电视剧那种凄厉的尖叫,只是认真地看了看房间,然后又钻进了杨鸿章的怀抱。

杨鸿章心疼地将对方抱在怀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向云芳的半张脸,也好缓解一下尴尬。

谁知道向云芳并不老实,在被杨鸿章抱住之后,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竟然探出脑袋来在杨鸿章的嘴上亲了一口。

杨鸿章刚一回应,向云芳却更加主动了,被窝再次翻动……

“杨大哥,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夏家姐姐,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你可能以为我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我太喜欢你了……”再次巫山云雨之后的向云芳一反常态,居然在杨鸿章的怀抱中哭起来。

闻言,杨鸿章将对方拥抱得更紧了一些,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融化了给对方看,恨不得给她说,妹妹我是穿越者,我才没有那迂腐,可是到了嘴里却说:“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因为你喜欢我而骄傲。我也喜欢你,不关于别人的事情。”

“真的?”向云芳瞪大了眼睛,有点意外。

“真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大美人,我是热血男儿怎能不喜欢呢。”

“可是,可是我在酒水里面……”

杨鸿章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小嘴摇摇头:“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向云芳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然后低头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杨鸿章,双手在杨鸿章的胸膛上画着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向云芳这才下地穿好衣裳,临出门还不忘叮嘱杨鸿章:“爹爹说的或许也没错,你要是想远离是非还是去地方再历练几年比较好。是在躲不掉的话在北京城的出行一定要带上足够的额人手,绝对不能靠着运气和那些人斗。”

杨鸿章除了点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面对如此美人他却发了愁,自己虽然是和谐时代的人,但是婚嫁这种私情还是要遵从这时代的习俗,所以接下来还会很麻烦。以至于一直到向云芳上了马车他那句等着我来娶你的话还是没有当面说出来。

而向云芳则在杨家仆人奇怪的眼神中低着头红着脸匆忙上了马车。

回到房间的杨鸿章一个人发呆了好久,他在仔细回味着向云芳昨晚没有喝醉之前的话,向思问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了,可能不回家。是什么人让向思问如此呢?

还有昨天晚上的酒水是向云芳带来的,如果说向云芳是想喝酒那自己家可是不缺酒水的。一个女孩子抱着一坛酒出门拜访朋友这本来就很怪异,然后两世为人的杨鸿章觉得那酒水里面肯定有问题。一般的人喝烈酒实惠发热,但是那是刚开始随着喝得多了一般是会身体个发冷。而昨天晚上两人的状态明显是某种药物发作的症状。

那么是什么事情让向云芳下定决心这么主动的将她自己交出来呢,难道是向思问准备和谁商议她的婚事?

如果是那样,显然男方向云芳不喜欢或者不喜欢那个家族。想到这里杨鸿章投点后悔了,因为如果向思问决定了和京城的某一个官员或者大家族联姻,那就算现在自己马上上们提亲向思问也是不会答应的。

更为严重的是作为接盘侠的男人将来肯定不会好好待向云芳。更要命的是杨鸿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向思问的府邸在哪里!向思问似乎又在刻意躲避他,这让他去哪里找人提亲?

杨鸿章意识到自己必须主动一些,不然就此辜负了美人恩情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会被此煎熬。连忙将杨胜找来,交代一番,让他领着一部分人去城内打听向思问的住所,然后又派人去军营找夏冬伟过来商量,如今京城到杭州一个来回少则二十天,夏冬伟也算是对向思问父女的来由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做做家里人的工作。如果是和谐时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找卢象升,但是这时代女孩子的名节重于生命,杨鸿章自然不能拿生米做成熟饭的事情要挟向思问以及让夏家接纳向云芳。

当然最困难的不是找到向思问,而是如何说服他。杨鸿章可不指望那一点点恩情就能让向思问松口,他要是真在乎那份恩情,也不会至今都不来见自己一面,自己接连两次出事情,也不见他有所表示。

早朝杨鸿章是在混乱中度过的,等到散朝了杨鸿章随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却被王承恩叫住了。

“杨大人,皇上在东暖阁等你。”

等杨鸿章根着王承恩来到东暖阁,发现只有皇帝朱由检一个人,而且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杨鸿章小心行礼之后,朱由检没有爱情免礼之类的废话而是声音低沉地说道:“杨爱卿,朕听闻你曾经从西洋带回来一些和尚,不知道这当中可有通晓医术的?”

杨鸿章闻言一愣,奇怪地看着朱由检。华夏人对西洋人向来排斥,尤其是大明一朝,不然也不会有闭关锁关的事情发生。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朱由检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没头没脑的问题,于是补充道:“朕的爱妃久病沉疴,宫里的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朕想问问西洋人看看是否有办法。”

“皇上,臣当初带上这些西洋和尚,是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是科学家,在各行业有一定的研究,还有一些是制造火枪与火炮的能工巧匠,还真没仔细问他们是够精通医术的。臣这就修书一封去问问,如果有就让他们快马进京城来。”

“哎,你尽快吧。只是如此一来爱妃的病恐怕……”

“皇上,不必太悲观,虽然这些西洋和尚当中可能没有专业的医生,但是西洋医学有时候可能懂一点皮毛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想来这些西洋和尚是博采众家之长的学者,应该会有人粗略通晓西洋医术的。”

“依爱卿看来如今我大明是全面落后于西洋了吗,莫不是一些粗略懂医术的西洋和尚就比我大明的太医医术高明?为何工匠还要从西洋请?”朱由检听了杨鸿章的话却突然来了一个跳跃。

“回禀皇上,依臣的见解,大明的基础应用比如农业生产水平等人还是远远领先于西洋人的。只是西洋人因为人多地少,国家众多,国与国之间常年征战,因此军械发展比较快,从而带动了算术、几何、物理等学科的发展。尤其是航海运动的发展,以荷兰为例子全国土面积比浙江还小,人口不过百万,但是他们却拥有大大小小的战船一万余艘,所以才会有红毛人盘踞台湾,如今的东南亚曾经我大明的附庸国多半成为他们的殖民地。”

“那钦天监的汤若望在西洋算是何等水平?”

“比算术应该算是比较出色而已,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皇上,如今建奴都开始重视火炮,我大明应该传办一所皇家学院专门让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来研究、教学让我们的科学迎头赶上。”

“可是我朝以儒为尊。”

“皇上,儒家是帮助我们治理国家的,是提供政治上的信仰,但是儒家并不教导普通百姓如何种地,如何兴修水利,如何高粮食产量如何提高茶叶的质量。也不指导我们如何制造现金的军械。建奴入侵的时候我们跟他们讲儒家思想是没用的,只有和臣一样用射程比他们远的燧发枪与火炮教训他们。”

“嗯,历代先祖自小读圣贤书,结果在科学领域还是被西洋人超越了。这一点我读过徐光启先生的作品,知道一些。而你的评价可能更加直观一些。只是办学校容易,可是那里来这么多老师呢?”

“皇上,那些西洋的和尚就是现成的老师啊,另外臣还知道民间一些高人可以推荐给朝廷。”

“民间高人朕可以不拘一格,可那些西洋和尚毕竟是夷人,恐是不妥吧?”

“皇上,泰山不让土壤方成其高,大海不拒细流方成其深。当年秦国与六国关系如何,张仪、李斯如何?唐朝长安外邦为官的有几何?他们的正面影响远比他们敏感的身份带来的弊端大得多啊。况且西洋远在万里之外,与我大明几乎没有争端,秦与六国关系那么紧张,秦国都敢用六国之人,皇上还担心什么?”

朱由检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岁陷入了沉思,是啊,杨鸿章说的秦皇、和唐朝,这是后代每一个君王都崇拜的人物,朱由检立志中兴大明,正需要这样的胸怀啊。

第057章 晴天霹雳

复兴大明第1卷初出茅庐第057章晴天霹雳大明皇帝朱由检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一方面是宠妃田贵妃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另外一方面朝堂上杨鸿章推行税率改革后麻烦不断,住的府邸被人放火烧了,走在大街上被边军冒充的强人刺杀。尽管这是针对杨鸿章的,也没有成功,但这是对皇权的挑衅,这是在北京城啊。是他朱由检力排众议拔擢杨鸿章,然后接纳他的主张才有税率改革。

这几天又有人上书说杨鸿章骁勇善战,这样的人才应该为国家镇守边疆,而不应该在京城虚度年华。这看起来是忧国忧民,但经不起推敲,仔细一想就如同当初那些人想尽一切办法让孙承宗出京督师一样,孙承宗一路尾随多尔衮到了山海关,之后定没有立即回返。于是就有人上书主张让孙承宗以内阁大学士身份重建辽东关宁锦防线,也有人说应该让孙承宗担任蓟辽总督。总之就是不能让孙承宗回来。

在孙承宗的使用问题上,朱由检承认自己是有点过分了,让孙承宗在高阳虚度了十几年。但正是这浪费的十几年孙承宗已经垂垂老矣,作为一个内阁重臣辅佐君王还可以。但是要长期身处前线,随时与清军开战,孙承宗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杨鸿章推荐了卢象升。而其他人现在在推荐杨鸿章。

卢象升做过宣大总督,去辽东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推荐杨鸿章的人可不是推荐他去做总督也不是某一镇的总兵,只是想办法将杨鸿章弄出京城,这是朱由检不能接受的。

朱由检准备来一个将计就计,将奏章拿出来给内阁辅臣们看,然后说杨鸿章对付建奴有独到之处可以去蓟镇或者大同担任总兵,结果引来的四名内阁的一致反对,这还包括新拔擢的刘玉亮和倪元璐。四个人的理由一样资历不够难以服众。朱由检原本也只是试验一下大臣们没想到下面反映如此激烈反而激发了他年轻的好斗心。

朱由检的理由也很充分,杨鸿章现在是正四品的文官,在税率改革的问题上又是有巨大的功劳,外放的话应该是至少从三品甚至正三品,如果是武将,那正三品的总兵是合理的。结果拿到朝堂上议论结果是反对声一片。无奈之下只好就此作罢。

结果没几天宠妃田贵妃却终究没等来杨鸿章从杭州请来洋和尚,丢下朱由检一个人仙游去了,为此朱由检伤心欲绝辍朝十日!朝臣们虽有非议却不敢去触皇上的眉头。

杨鸿章终究是没找到向思问,也没有传来关于向思问官职调动的消息,向思问也不上朝。杨鸿章无奈只好将心思放在皇上寄予厚望的税收上。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现在杨胜带着三十多人的随从队伍寸步不离杨鸿章,倒是让杨鸿章成为了北京城最威风的四品官员。

皇帝因爱辍朝,但是下面的人不能不做事,尤其是他这个户部的重要人物。日子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杨鸿章在想着是不是找机会回去杭州一趟,或者让夏燕来京城早日完婚,不然向云芳的事情拖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是不等杨鸿章安排好这一日深夜却街道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杨胜将送消息的人带到书房的时候,那人扑通就跪倒在地语带哭腔:“杨大人,快些去救救皇上吧,那些逆贼发动了宫里变。”

来人是个太监,但是杨鸿章不认识,但是这消息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准确性自然就值得怀疑。那太监见到杨鸿章似乎不相信自己又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信笺,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范福翠联合陈国公、高起潜叛乱,速来救驾。很容易辨认出来这是个女人写的,还有点熟悉。

杨鸿章拿着信笺问来人:“这是谁写的?”

“是向妃娘娘!向妃娘娘因为住得比较偏远才有机会让小的出来传消息,其他的宫门怕是早已封锁。娘娘说杨大人你一定有办法救皇上的,请大人你想想办法吧。”

杨鸿章如五雷轰顶,后面小太监说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向妃娘娘?宫里面何时多了一个向妃娘娘,还是熟悉他杨鸿章的,偏偏写的字还是自己熟悉的?

向思问啊向思问,莫不是这就是你所图吗?文官不是一向不屑于送女入宫的吗?这个向思问真是一个意外。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与向云芳的那一晚,如果被外人知道可能就是杨家和向家满门抄斩!

难道向云芳事先就知道了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可是为了什么她要如此呢。作为一个男人制造更多的妇女,让更多的男人做接盘侠在和谐时代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可是这是礼教甚严的明朝啊,更何况向云芳是自己的女人啊!两个人两情相悦,说也没想过也辜负谁,这突然之间就成为了别人的女人,这个别人还是皇上。

现在这个心爱的女人让自己去救这个别人。而这个别人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机!

如果向云芳真的成为了娘娘,那宫变的真实性就大了许多。这不是和谐时代,可爱的向云芳对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阴谋!

杨鸿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子大声问道:“你说的向妃娘娘是不是向思问大人家的那一位?”

小太监忙不迭地点头,惊恐死看这位传说中的骁勇善战的大人,不知道杨鸿章为何魂不守舍,还突然发怒。

“皇上什么时候新纳了妃子,为何不曾听说?”

拿小太监闻言以为杨鸿章因为不相信向妃的身份而发怒,于是连忙解释:“小的听说当初是为了替田贵妃娘娘冲喜才临时决定的,因为皇上也担心田贵妃的病情也没心思操办于是就简单了举行了一个仪式。然后向妃娘娘就进宫了。这不还没几天呢,大人不知道也正常。”

“你给我说说那向妃娘娘的模样,还有你呦呵凭证证明你是向妃娘娘派来的?”杨鸿章人就不死心。

“呃,向妃娘娘年轻貌美,对小的们都很好……临出宫的时候娘娘将这个给了小的,说大人一定认识这个。”说完小太监变魔法一样从袖管里掏出来一支短火枪,这种短火枪只有杨鸿章和太从海上带来的两百人有,杨鸿章将自己的其中一支送给向云芳,原本是想着在战乱的时候防身用,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了他身边。

“杨大人,娘娘还说,你在河间的时候与向大人交好,还说……”

杨鸿章闻言彻底无语了,明民间经常有因为家中有病人久治不愈的于是给小辈们操办婚事用来冲喜。不过作为冲喜的女子,无论病人是否治愈在家中地位都是可有可无的。选择的对象也一般是家境十分贫寒或者相貌丑陋难以出嫁的女子。

杨鸿章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冲喜这样的事情会轮到活波可爱的向云芳,想到向云芳如小媳妇一样就这样草率地被送进宫里面,杨鸿章心如刀绞。他恨啊,向思问这个混蛋,皇上要冲喜随便找个荀常家的女子就好,绝对不会强迫一个正三品的文官女儿进宫的道理,也就是说这是向思问上杆子送进去的!这皇上也是糊涂了,就这么随俗编编的答应了向思问的建议,他不知道用来冲喜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是了,他是皇上,根本不必也绝不会在乎普通人家女子的心思。

向云芳在宫里面不管是否得宠都不是杨鸿章希望看到的,但是现在木已成舟,身为臣子如何跟皇上抢女人?可是他心有不甘……而且最让杨鸿章担心的是如今田贵妃还是不治,皇上心情不会好,有可能迁怒到冲喜的向云芳身上,想到小小年纪可能就此在冷宫中终老杨鸿章更是心如刀绞。一朵娇嫩的玫瑰难道就此凋零?

一旁的杨胜听了小太监的话也是傻了眼,再看看杨鸿章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于是连忙安慰道:“少爷,现在皇上和那小子有危险,少爷正好带兵景皇宫救驾顺便将那小子从宫里面解出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鸿章看着表情古怪的小太监,朝着杨胜使了个眼色,杨胜立刻闭嘴。但心思和杨鸿章显然一样,是准备趁着行动的时候将向云芳从宫里面接出来。但随即杨鸿章又陷入了沉思,向云芳可是登记在册的妃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太监,就算是普通的宫女太监失踪宫里面也不会随随便便掩盖,更何况自己在宫里面也不认识几个人,要如何实施呢?

终于从小。太监嘴里证实了自己不愿相信的消息,杨鸿章怅然若失,还是杨胜在一旁提醒他,者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又开始详细的询问那名小太监现在宫里的情况。那小太监对于宫里面的具体情况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全部都是听向妃娘娘说,听娘娘说……

气得杨鸿章差点移交将那小太监踹死,无奈之下杨鸿章只好兵分两路,让杨胜去兵营招呼夏冬伟和张虎带人,自己则带领几个机灵的人去皇宫外打探消息。

第058章 深夜宫变

复兴大明第1卷初出茅庐第058章深夜宫变想到城中五成兵马司可能与宫变的人有勾结,必须躲开巡逻兵的盘查,杨鸿章带着几个人来到宫门外的时候发现街上似乎一切正常,显然得到宫里面变故消息的人不多,或者是尽管有人知道了也是躲在家里看形势的发展。浪费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杨鸿章才与夏冬伟等人汇合。到皇宫门口一看,果然见到守门不是平日光鲜亮丽的禁军,而且人数也不多,宫墙上似乎还有打斗的痕迹,见到杨鸿章等人突然出现,那将领竟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说话。

一直等到杨鸿章等人来到一箭的距离才壮起胆子朝着外面喊道:“来者是哪位将军,这里是皇宫重地,你等意欲何为?”

声音不仅软绵无力甚至带有一点颤抖,显然不是平日里那些骄横的禁军。况且杨鸿章最近可是皇宫里的常客,是皇上的红人,大部分禁军首领都认识这位在北京城外一战击杀一千余清军,吓退多尔衮六七万铁骑的将军。

杨鸿章见此情形子再联想到向云芳的信笺不再犹豫,下令四百杆燧发枪和六百弓箭手一起发射。两轮之后宫墙上就几乎没有站着的人了,于是众人直接开始撞门。

原本城楼上的守军不过百余人,一个回合下来死伤大半,余下的慑于杨鸿章的威名不是逃跑就是跪地求饶。

时间紧张,杨鸿章也不敢耽误,早有人准备好钩锁,翻墙过去从里面将宫门打开,然后一千多人鱼贯而入。

进门之后才发现在宫墙后面的房间里捆绑了不少人,那些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其中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似乎认识杨鸿章,见到杨鸿章进来连忙大喊大叫:“杨将军,杨将军理我是曹文亮啊,叛逆们人数众多朝着乾清宫去了,将军快去救驾。”杨鸿章仔细辨认发现此人还真是经常在宫门外值守的千总,于是让人给他和手下人松了绑,问起了发生的事情。曹文亮说的果然和小太监说的差不多,因为有高起潜的配合,陈国公带人攻击宫门的时候,高起潜带领宫里面的太监来了一个里应外合,于是这曹文亮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对方似乎也不愿意彻底将禁军得罪,在曹文亮的部下投降之后就将幸存下来的人捆绑起来丢在了墙下的房间里。

杨胜很是鄙夷地看着曹文亮,显然他对于这位禁军头领很是不屑,那曹文亮也是个挺聪明的,见到杨鸿章皱着眉头于是带着谄媚笑道:“杨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我这里也有将近两百人,但是……但是平日里疏于操练,高起潜突然发难,我和兄弟们都没有武器在手,所以就……”

“就只好巨举手投降?”杨胜接话道。

曹文亮尴尬一笑,算是默认了。

“他们总计有多少人,除了陈国公和高起潜还有谁?”

“高起潜拉拢了大约三百多太监,陈国公从宫外带了大约五六百人人,另外估计今夜值守的禁军也有部分被他们控制了,估计总人数超过两千。”

杨鸿章闻言也是眉头紧锁,这高起潜看起来能量还是不少,居然在曹化淳的眼皮子地下拉拢了如此多的太监,再加上五六百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果禁军保持中立,那剩下的太监肯定扛不住。如果有禁军支持他们,困难就更大了。

和先前占领宫门的人一样,杨鸿章也留下一百左右的人守卫宫门,由张豹率领。其余人则在那小太监的带领下直奔向云芳的住处,在杨鸿章看来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向云芳。

只是那小太监说要去向妃娘娘哪里必须穿过皇上和皇后等人居住的地方。先前他能够出来是从偏门,现在这个点偏门是不可能开启的。

杨鸿章无奈,只好先救皇上,有了曹文亮的加入,加上先前那名太监的引路,倒是一路顺畅,只是沿途都有大豆的痕迹,宫女、太监的尸体随处可见,可以想象应该是有所抵抗。

乾清宫,陈国公一脸凝重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这位年轻的皇帝是他的侄孙,比起他的哥哥来二十七岁的朱由检可谓英武神明,励精图治。当然这一切只是在他推动税率改革之前。

自从朱由检铁了心要对勋贵和官员征税,陈国公早就不这么看了,他认为是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被同样轻佻的杨鸿章妖言蛊惑抛却了亲情准备一意孤行了。所以他选择了铤而走险,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只是他也没想到今晚的行动似乎一场的顺利,除了零散的抵抗之外,就只有曹化淳带领一支队伍守卫在乾清宫外,但是现在自己带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他们这次啊呢过股顺利进入乾清宫面对皇上。

“皇上,臣请皇上下罪己诏,取消推行的税率该给,禅位于太子!”东阁大学范福翠朗声对龙椅上的朱由检说道。

“哼,乱臣贼子!朕真是瞎了眼,别忘了你们虽然占领了皇宫,但是北京城还有四五五万京营将士,还有孙阁老如果回返,你等又如何能挡住?”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色厉内荏,他也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皇上,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京营有四五万将士没错,不过他们平日里只听总兵、副将的。当然新皇帝如果下圣旨褒奖他们自然会感恩戴德。方正化就算得到消息是率兵来援也是天亮之后的事情。这期间如果皇上发生点什么意外,臣可不保证来得及录遗诏。”

“你……你……范福翠,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朕登基之初你不过是小小的工部侍郎,这几年若不是朕拔擢你,你应该还是原地踏步吧,为何却是你领头?”朱由检努力保持皇上的威严,试图拖延时间。

“皇上,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臣也只是为了过得更好一些。杨鸿章说的没错,朝廷每年给臣的那些俸禄都不够养活臣家里人口的十之二三。臣等为了养家糊口也为了获得体面一些不得已自己办产业或者接受他人的挂靠。如今皇上听信杨鸿章等人的谗言,非要让臣等与那些贱民一体纳税,这是皇上你逼迫的。臣只是稍微串联响应者有百人之众,可见皇上你是多么不得人心。天子当有德者居之,还请皇上苏夏决断,免得你我君臣一场到最后却要兵戎相见。”

“哼,太子年不过九岁,尔等莫不是想学那曹操与司马昭?朕还活着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朕就不相信几万京营将士能全部被你们售卖,满朝文武能支持你们的能有几个,朕到时要看看。”

“皇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成王败寇,当年唐高祖并无过错,也不想禅位,结果呢?比起他来,皇上你可是将猫超的勋贵和文武都得罪了……”

砰砰砰,砰砰,乾清宫外很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火枪声。陈国公和范福翠都是一惊,莫不是方正化带人来了,不是说安排好了有人会拖住他的吗?

朱由检也狐疑地看向了旁边的王承恩,王承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帮他们解答了疑惑,一名千总模样的人冲了进来朝着范福翠说道:“陈国公、范大人,有人带着人马进来了,看样子好像是……好像是……”

范福翠心头一紧大声呵斥道:“是谁?”

“好像是杨三。”

“是他?带来了多少人?”陈国公闻言也坐不住了,连忙问道。

“大约一千人,火力很猛!”那千总一边说一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朱由检。

王承恩见状连阿明大声喊道:“保护好皇上,杨鸿章大人到了,这群叛逆奈何不了我们!”

闻言原本为压缩在一个角落里的三四名太监齐刷刷地抬头挺胸挡在了朱由检前面。

范福翠见状心中直冒冷汗,他原本以为是大局已定所以带进乾清宫的人也不多,只是为了和皇上朱由检谈条件,而现在……

“范大人,你在担心什么,他杨三不过千余人,我们带进宫来的人加上高公的人也有千余,还有投靠我们的禁卫军加在一起起码有两千多人,怕他而来。”陈国公见到范福翠等人似乎略带慌张连忙打气。

范福翠心中苦笑,都说那杨三骁勇善战个,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他能领着两百人驱散了格罗哈六百骑兵,能够靠着六百人坚守高阳三天并且夜袭清军,俘虏豪格,现在他有千人,那千人肯定是最精锐的千人。

范福翠想努力地安慰自己,奈何对于并不的部署他并不是非常清楚,因为他是听闻过皇上允许杨鸿章带领一支千人队伍驻扎在城内的。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和前请宫里的众人担忧不同,在外领兵的高起潜需要面对的是直接的压力,当燧发枪响起来的刹那,高起潜就心惊肉跳,他是见识过清军骑兵厉害的,而能够将清军大的落荒而逃的杨鸿章和他的手下的战斗力不言而喻。

第059章 高墙危情

高起潜在心中呐喊,这魔头怎么来的这么快,宫门守卫的那些废物怎没人来报个信。也是他们太顺利了,这一路过来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唯一的抵抗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曹化淳带领着太监守卫乾清宫,但是依仗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他们很快就将曹化淳等人压迫到一个角落。

现在他有点后悔听陈国公的了,说什么尽量不要弄得那么血腥,毕竟曹化淳在宫里面的威望仅次于当年的魏忠贤,如果能够让皇上禅位,然后曹化淳出面支持,那他们的这次行动就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绝望中的曹化淳看到杨鸿章的队伍的时候老脸的褶子都快掉下来了,杨天哈哈大笑,随即大喝:“小兔崽子们,建奴见了都头疼的杨将军来了,大家打起精神来,今日护驾有功,他日少不了大家的荣华富贵。”

闻言,剩下的太监们一个个嗷嗷叫,他们可是听说过杨鸿章大明的,尤其是京营提督方正化就是一个太监,当日清军六七万骑兵围困北京城,他们整日里聊的就是清军如何勇猛,结果杨鸿章以来,全部成了土鸡瓦狗。

当杨鸿章急吼吼地带几十人来到向妃娘娘的寝宫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寝宫外站着一群人,正中是两名几乎一模一样的宫装女子,杨鸿章站在原地凝视了许久这才朝着其中一人行礼说道:“臣杨鸿章救驾来迟,请娘娘赎罪。”

两女同时嫣然一笑,旁边那女子用狐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杨鸿章,又看了一眼向云芳,然后说对杨鸿章说道:“杨大人,这里人多嘴杂,你和娘娘进去说话吧,这里我看着。”

杨鸿章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向云芳转身进了寝宫。当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两人凝视着对方一阵,尽量屏住呼吸,想要看清楚对方的一切一样,随后杨鸿章张开怀抱,向云芳快速地扑进他的怀里。

“趁着现在宫里面混乱跟我出宫去好不好?你去换一下宫女或者太监的古装,我一定想办法将你安全带出去。”杨鸿章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女人,低头在她二便说道。

向云芳抬起头,看着杨鸿章,心中很是满足,眼中却是噙着泪花,摇摇头:“你能转成为我而来我已经很开心,如果能走,我就不会进来了,我走了爹爹和向家就完了,多少人要被无辜牵连进来。如果我跟着你走了,皇上知道了,你也完了,杨家也会被牵连,太多太多的人会无辜的冤死。”

“可是……”向云芳的理由让杨鸿章无法辩驳,这个时代家族观念很浓厚,那些犯官最担心的就是株连族人和亲朋。

“我是杨大哥你的女人,这辈子永远只是会是你一个人的女人。就算他是皇上也别想碰我。”向云芳用手揉了揉眼,语气坚定地看这杨鸿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听那太监说,你是为了冲喜而来,如今田贵妃已经去了,皇上怕从此也会怨恨上你,难道你就愿意自此在冷宫中终老?你才不过十六岁。”

“所以,杨大哥,你现在能原谅我那晚的举动了吗?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是你的人了,所以我没有遗憾了,我怕会永远记得我是你的女人,这辈子永远都是!所以我不会孤单,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向云芳一边流着泪一边露出甜蜜的笑容,还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杨鸿章的心在滴血,向云芳因为他而骄傲,而他却无能为力,原来这位娇小的身材下面掩藏着一个坚强而成熟的心,而且思虑周全让杨鸿章这位两世为人的男子都汗颜。原来早在当日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进宫要将自己献给皇上冲喜。她方然不愿意成为可有可无的冲喜的人,所以她胆大地跟自己喝酒,然后在酒水里做手脚、如果自己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她面临的可能就是唾弃,而不是被宠爱和理解。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冒了多大的风险。为了爱情,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子,一个让人佩服的女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杨鸿章才更加怜爱,更加的愧疚。

小别重逢,身处皇宫她还是那么爱着自己,但是却异常冷静地知道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前来救驾,知道自己不能走,不能离开皇宫。杨鸿章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时代,痛恨穿越。如果这是和谐时代该有多好。可是痛恨没有用,这就是现实。

“门口那人是怎么回事?如果担心皇上找不到人会迁怒,何不……”杨鸿章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来的时候被门口的两个人差点晃花了眼,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不如来个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那是我表姐,和我同年的,父母早亡,从小住在我家里。河间没被建奴攻陷之前她跟随家里人南下了,是爹爹最近才接来京城的。因为他是爹爹带大的,和我很亲近,所以愿意陪我入宫。当初表姐也说过,若是我不愿意她愿意李代桃僵,但是我知道这不行,皇上哪里还可以,但是爹爹哪里过不了关,你刚才不也只是片刻愣神很快就区分出来了吗?在爹爹看来亲闺女和外甥女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何况这个男人是皇上。”

杨鸿章沉默无语,向思问也是无敌了,明明是读书人却甘愿如此,他心中百念电转,却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但是要让他就此离开将向云芳留在皇宫里他更加舍不得。

而向云芳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展颜一笑踮起脚红唇在他嘴边轻轻地啜了一口:“宫里面的变故还没有完全平息吧,赶紧走吧,还有大局等着你主持呢。这次立了功如果有可能就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内阁大学时比起来,你人太好了,玩不过他们的,这是爹爹说的,你也要想想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尽管杨鸿章万分不舍,还是被向云芳轻轻地推开,看着那温柔二而坚定的眼神,杨鸿章从腰间摸出短火枪:“这东西今后不许随意离开你,想今晚这样敌我不明的情况,这交货可以在关键时刻帮你杀死一个比我还厉害的人。”

“知道啦,谁要干起舞我我就用这个对付啊,对付不了我就拿来对付自己。你快去吧,皇了上找不到你该着急。”向云芳也从杨鸿章怀抱中站起身来,一只手拉着杨鸿章的手,另一只手却在不停滴挥舞。双眼中明显又有了泪花。

杨鸿章一把将向云芳拉过来再次抱在怀中,两人再次相拥在一起,很久,很久不愿意分开!

“走了。”杨鸿艰难地章摇了摇自己的头唇,然后转身。

向云芳小碎步跟着出了寝宫,站在台阶上恋恋不舍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逐渐远去……一直到完全消失在转交,向云芳心中似乎一下子被人抽空了一样隐隐作痛。

“别看了,人走远了。是挺棒的一个年轻人,很难想象他就是传说中的让建奴闻风丧胆的将军,看起来很斯文更像是个读书人。可惜了如此佳婿啊,可惜了。”

“你胡说什么啊?”向云芳瞪了表姐一眼,有点不满地说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他啊是郎有情妾有意。我们俩站在一起,舅舅都没这么快分辨出来谁是谁,刻他以来就盯着你看。可惜舅舅棒打鸳鸯啊。不过不是我说你啊,你既然进了宫还是早点断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还胡说,我和他是认识,不过在此之前我都是女扮男装的,这一点爹爹都知道的。”

“是吗?那我怎么看到他眼中含泪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而你明显刚才哭过了。,现在更是丢而来魂一样。”

“他和父亲是同僚,又共同守卫过河间,他只是担心我被乱军所伤,而我是感动的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救我了。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

“知道啦,按照你的逻辑,我的命是他的!嘻嘻……”

“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他也是挺难得,当初就是因为被浙江巡抚算计带人出海,然后被孙阁老强行留在高阳,现在孙阁老人在山海关,他却不断地被人攻击,这次事情之后那些官员和勋贵怕是更加痛恨他了。”

“说不定有了这次的救驾之功,皇上会更加信任他,说不定让他统率禁军,甚至提督经营也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你倒是能经常见到他了。”

“表姐,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要两家被满门抄斩的。也包括你这个向家的至亲。”向云芳不满地提醒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还是觉得你们俩其实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皇上那么多妃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要是嫁给他,说不定会当成掌上明珠。哎,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了,将来一定会封侯拜相。不说了,不说了……”

第060章 君臣分歧

紫禁城,皇宫外,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消息灵通的都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结果如何却没有传出来,于是众人将目光转向了杨嗣昌和刘玉亮、倪元璐等内阁大学士以及兵部侍郎陈新甲,希望这几位大佬能出来解释一下。

然而和大部分官员的茫然一样,杨嗣昌在范福翠串联的时候曾经得到邀请,只是他选择了两不相帮,以换取如果范福翠成事之后开释薛国观。但是整整一个晚上范福翠都没有派人送来消息。

刘玉亮、倪元璐两人则将目光看向了兵部侍郎陈新甲。陈新甲茫然地摇摇头,显然这位兵部实际上的当家人对于昨晚的军队调动也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宫墙上出现了大家熟悉的一个人,京营提督方正化!方正化面无表情地站在城墙上,俯视着文武百官,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之后宫门打开,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军士从门洞里走出来,先是将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包围起来,然后就看到太监高坑从门洞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他在文武百官面前站定对着那张纸开始高声唱道:“陈国公伙同内阁大学士范福翠、秉礼监太监高起潜密谋造反,率兵冲击皇宫,冲撞圣驾,其罪当诛连九族,根据三人交代其余重要人员已经于昨晚缉拿,其余给予范等支持的官员全部当场拿下……”随着高坑每念出来一个名字,就有军士走上前当众将其拿下。等到高坑念完,众人发现原本在等待上朝的官员居然少了两三成,这还只是那些为首的人初步交代的边缘人物。

杨嗣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看周围的同僚,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薛国观不能因为这事情而改变而遗憾,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当初不有贸然答应范福翠而庆幸。

陈新甲则狐疑地看着宫墙上的方正化,按道理说发动宫变如果没有得到京营的几个将军的支持基本上是没有胜算的,除非直接将皇上和他的儿子全部干掉,然后迅速拥立新帝。那么现在坐在宫里面的是皇上朱由检,还是范福翠等人拥立的卸磨杀驴的新皇帝呢?不管是哪一个他这个兵部侍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陈新甲这么想着就一直等到旁边有人提醒他该上朝了这才如梦方醒,原来高坑已经抓人完毕,带着答对人马扬长而,留下文武百官惴惴不安地跟着人群朝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朱由检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两旁是王承恩与曹化淳,杨鸿章、高世明、夏冬伟等人站在丹池下方。杨嗣昌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没有见到范福翠他就知道了昨晚的结果。看到杨鸿章他也就明白了应该是范福翠漏算了这只猴子。其他文武百官见到皇上朱由检安然无恙地坐在龙椅上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曹化淳简要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给文武百官讲述了一遍,然后是朱由检下旨三司会审谋逆主犯、从犯等人一干人等。然后第二道圣旨是拔擢卢象升为东哥大学士,陈新甲为文华殿大学士,这样一来,随着薛国观和范福翠的出局,新内阁几个大学士分别是孙承宗、杨嗣昌、刘玉亮、倪元璐、卢象升、陈新甲,达到了留人之多,于是众人开始猜测几个人的分工。

很快朱由检的第三道圣旨下来了,召回孙承宗擢升为首辅,卢象升接替孙承宗督师辽东。这个安排也算是合理,卢象升的大学是身份完全是为了总督辽东的需要,对换之后内阁实际上还是五个人。于是众人再次看向了杨嗣昌,显然皇上是对他在抗击清军的表现不满,随着薛国观和范福翠的先后倒台,原本的内阁实际上只剩下杨嗣昌一个元老,但是皇上还是召回了孙承宗担任首辅。

杨嗣昌则眼睛在朱由检、曹化淳和杨鸿章等人身上逡巡想要知道范福翠等人的死活,他现在不关心内阁有几个人,而是关心范福翠如果活着是否会将他这个局外人牵涉进来,如果范福翠说了出来,就算最终没有参与,一个知情不报也是大罪。

陈新甲则松了一口气,皇上如此重用他,显然是没有计较他这个兵部侍郎部署不力或者管束不严的过错。

拔擢内阁大学士是皇上的权力,接下来就是如何肃清谋逆余党和京城的安危,众文武百官各司其职。让人意外的是杨鸿章这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兼任京营副将成为方正化的助手,其主要责任就是护卫皇宫安全。

下朝后的北京城失去了先前的安宁,到处是军士抓人抄家,整个北京城诸门关闭,五成兵马司以及顺天府、刑部和大理寺、督察院全员出动,整个北京城鸡飞狗跳。

杨鸿章也在这群人当中,昨晚带着人马及时赶到皇宫,击溃范福翠从宫外带来的人马之后,大部分禁军投降,太监被杀。杨鸿章还趁机溜到了向云芳的寝宫,只是向云芳坚持不走才悻悻地回到了战斗现场,听说杨鸿章带人去其他宫殿清除余孽,朱由检并没有怀疑,不过对于杨鸿章的到来除了感动之外就是好奇。杨鸿章也实话实说,并且将先前那位报信的太监介绍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听说了这位小太监奉了向妃的命令及时搬来杨鸿章这个救兵龙颜大悦,随即升向云芳为贵妃,择日册封,小太监则连胜三级成为正五品的总管太监,小太监似乎并没有冲昏头脑,坚持继续为向贵妃服务,这让朱由检更加开心。

朱由检开心了,杨鸿章就开心不起来,原本以为向云芳是为冲喜而来,田贵妃并没有因此而活下来,应该被冷落,还担心她的后半生。现在被封为贵妃了杨鸿章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毕竟那是自己的女人。

朱由检见到杨鸿章神游天外,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来京城后的遭遇发愁呢,如果今夜范福翠成功,除了皇帝朱由检,第一个被清算的应该就是杨鸿章。所以杨鸿章表情严肃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朱由检大嘴一张,曹化淳负责抄陈国公的家,杨鸿章负责捉拿朝臣余党和抄范福翠的家。

在等待群臣上朝的时间里曹化淳和王承恩就不止一次地前来恭喜杨鸿章,很显然这两位认为抄家是个肥差,一般只有皇上信任的人才能摊上。杨鸿章则没有那么多心思,直接让长豹带着没有燧发枪的人六百人去了范福翠的府邸,剩下的四百火枪手在皇宫内听命。

抄家和抓人并不是杨鸿章的特长,不过好在他只是负责几个人,并且是早就被控制了的。他这边在忙着,内阁却吵翻了天。因为内阁大学师门认为杨鸿章身兼两职殊为不妥,杨嗣昌认为为了护卫皇宫安全,杨鸿章应该从户部员外郎的位置上下来,倪元璐则坚持认为为了税率改革的顺利进行,杨鸿章不应该分心,皇宫的会可以交给其他人或者直接交给杨鸿章手下那些人。

朱由检被吵的很烦,于是问陈新甲,陈新甲对杨鸿章没有成见,只是从他的角度坚持认为杨鸿章这样的将才应该和卢象升一样为国戍边。

具体怎么安排陈新甲没说,杨嗣昌于是顺杆爬,转而支持陈新甲,认为杨鸿章应该划入武将行列,好好发挥她的才能,为国家戍边。

于是朱由检旧话重提,询问几位内阁大学士,现在山西镇总兵虎大威、蓟镇总兵战死,宣大总督卢象升离任,杨鸿章应该去哪里?

闻言杨嗣昌和陈新甲都愣住了,显然两人都没想过皇上居然准备让二十岁的杨鸿章出任如此要职!尤其是杨嗣昌,显然不愿意杨鸿章一步到位,这一点就连刘玉亮也不赞成。而倪元璐则坚持留下杨鸿章,于是四人居然没一个说话的。

朱由检一甩袖袍走了,随后下了一道中旨给内阁,调杨鸿章为蓟镇总兵,下到内阁不过半个时辰,内阁就直接封驳回来,朱由检随即又下了一道中旨,调杨鸿章为大同总兵,王服为山西总兵。这次内阁讨论了一个时辰,依旧是封驳。

虽然封驳了皇上的两道中旨,但几个人都不轻松,皇上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年轻刚愎自用。于是都在想办法如果既达到目的又让皇上顺顺气。尤其是陈新甲,他是刚被皇上拔擢的大学士,也是主张杨鸿章这样的骁勇善战的人应该在军队里,而且主要应该是在边军。但是杨鸿章太年轻了,其他几个人自然不愿意他出任一镇总兵。从内心深处陈新甲也是不支持杨鸿章这么年轻就担任一镇总兵的,毕竟总兵属于封疆大吏,和他们这些内阁大学时一样都是熬出来的。

他们有主见,皇上有脾气,现在他们封驳了皇上的中旨,就必须想办法让皇上顺气,尤其是刚刚经历范福翠谋逆的事情,难免这位皇上会疑神疑鬼!但是如何安排杨鸿章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第061章 安排功臣

皇上下中旨,内阁封驳,皇上再下旨,内阁再封驳。接下来的几日,内阁大学士们内心惶恐不已,但是文人的骄傲和集团利益还是让他们坚持一次次地封驳皇上的中旨,而君臣对峙的原因就只是为了杨鸿章,这让杨鸿章在北京城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的热度快速增加。

杨鸿章则再次惊讶于这些文官的敛财能力,他负责抄家范福翠,并没有曹化淳和王承恩那种心思,跟着他去办事情的张豹等人也是春节得很,结果一清查,范福翠家中地窖里藏了白银一百九十余万两,各种珍宝不计其数,在北京城的产业有六处,去年的净利润是六七十万两!这样的数据让朱由检终于心情好了一些,包括陈国公等几个主要谋逆骨干抄家的结果就是比第一次薛国观和袁德旺两倍还要多,超过了大明朝一年的岁入。这让朱由检在推行税率改革问题上跟群臣们又有了一个理由。勋贵、官员富得流油,朝廷国库却空空如也,你们不纳税谁纳税?

但是让朱由检不高兴的是关于杨鸿章的任免,内阁的大学士们还是和他僵持着,于是他先后召见了陈新甲和杨鸿章。陈新甲忐忑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很普通的文官集团成员的想法,那就是杨鸿章虽然在抗击清军的几次战斗中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但是毕竟经历有限,一镇总兵所需要的能力是全方面的。所以建议杨鸿章去某一镇做副将或者负责某一卫所,等随着资历的增加再行拔擢。

对此朱由检不可知否,王服资历够了吧,杨嗣昌、刘泽清资历也够了吧,在面对清军的时候还不是败得一塌糊涂。杨鸿章却跟他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还有这次的宫变的过程中,有多少一品、二品的大员是隔岸观火,又有多少的将军行动迟缓,只有杨鸿章打了那些叛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内阁们坚持不同意,他下中旨是没什么效力,除非杨鸿章今后所有的军费开销从他的内奴出。

杨鸿章再次提出来自己去组建水师,杨嗣昌、刘玉亮等大佬不愿意看到他火箭一样蹿升为一镇总兵,应该不会在乎一个长江水师或者重新组建一个水师。但是朱由检舍不得,陈新甲说得没错,杨鸿章有大才,去水师太浪费了,现在大明朝廷的心腹大患主要是大请和闯贼。

杨鸿章将朱由检不肯放他回江南,只好退而求其次,于是陪着朱由检在边防地图上找了半天,最后在北京的东南方向点了点。

朱由检狐疑地看了许久然后问道:“天津三卫?那一卫?”

杨鸿章摇摇头:“皇上,大明朝廷卫所兵已经烂到骨头里了,战斗力和民夫差不多,想要靠着这些人保卫京城保卫大明是不可能的。南直隶四十几个卫所,结果如何,还不是奈何不了五六千的倭寇。臣蒙皇上信任,要做的绝不是混吃等死的事情。臣打算在天津建城,将天津打造成为一座大明的军事要塞,一座军事训练营和军械生产基地。”

朱由检眼睛放亮地看着地图,然说道:“具体说说。”

“皇上,你看天津的位置其实很重要,比保定重要得多。如今京城由西到东数千里长城里面设置了大同、山西、宣府、蓟镇和辽东等重要边镇,为何建奴军一旦越过长城就能长驱直入,不到半月约时间就将整个直隶洗劫一空,甚至兵锋到达了山东。原因就是这几个边镇都是呈现直线型的布防,一点破,全线破,全局破。保定虽然有兵但是却在京城西南,无法及时驰援京城,也无法阻挡建奴南下。

相反,如果我大明在天津这里囤积重兵,无论建奴是从北面还是从东面而来,都必须顾忌这里的军队。而京城与天津不过三百里,是运河南下的重要枢纽。可以很好的阻击建奴从东线南下。与保定东西呼应,并且天津的位置处在建奴南下和北归的必经之路上,完全会打乱建奴的部署。给臣两年时间,一定替皇上训练处一支超越天雄军和关宁铁骑的军队来,到时候如果建奴敢来臣一定给他们一个惊喜。若是建奴敢与今年一样围困京城,臣就率部直接插入建奴军后部,与京营将士内外夹击管叫他有来无回。如果建奴不来,臣在这里每年至少可以往其他边镇输送精兵两万,以替代那些战斗力低下的卫所兵。不出五年,整个大明的北方防御力量至少增强数倍。也就不用再过于依赖辽东那些拥兵自重的家伙。”

朱由检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杨鸿章,这家伙真的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福将啊。于是急不可耐的问道:“那军事制造是怎么回事?”

“皇上,直隶多铁矿,是生产火枪与火炮的重要原料。天津是运河的枢纽,可以从全国各地调集火药与工匠,天津面临大海,可以毫无顾忌的来进行火炮实验,在天津建立新的火器局还能快速地将制造号的火器输送到京城或者其他边镇。”

“听爱卿这么说来,这天津城若是建成怕是需要不少银两。还有那火器局的开销想必也少不了。”

“皇上,比起这些年来被建奴劫掠而去的财物和百姓可以建成多少个天津了。天津一旦建城,无论敌人来自东西南北,京城与保定、天津可以互为犄角互相支援,三地守军随意可以形成对敌人的包围。这是战略上获取地利绝对不能舍不得。而且天津临海,我们还可以建立一支规模不大的水师,就如当年的皮岛水师一样,一旦建奴南下,天津水师就可以从海面上出击骚扰盛京。而且装备了火枪的水师上岸就可以当步兵用,天津与京城的这点距离完全可以建设一支水陆两用军队。”

袁崇焕与毛文龙的事情杨鸿章曾经给朱由检分析过,再次听到水师,朱由检眼睛再一次亮起来。如果能用少量的水师牵制住大量的清军,而且是在离京城不到三百里的地方拥有一支随即可以转换的两栖部队自然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看着朱由检还在犹豫,杨鸿章只好继续添油加醋:“皇上,天津地理位置优越,是南粮北运的枢纽,一旦建成起商业地位绝对会超越保定,按照现在大明的新税率,臣有信心两三年的商业税收就能冲抵建城的费用,今后的收入则可以用来扩大军训和火器制造。”

听到这里朱由检兴奋不已,他也知道杨鸿章的父亲就是一位商人,杨鸿章在军事和经略方面表现出来的才能已经很出色,想来商业才华应该不差,如果真的能够在这里增加一个堪比保定的大城市,这些税收自然是意外收入。

杨鸿章没有再说话,朱由检则在地图旁边兴奋西来回转。良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也罢,如果没有爱卿,朕能不能坐再做皇帝还不好说。如果没有爱卿,大明国库或许还是空无一文呢。钱都是你弄来的,你再拿去花也说得过去。

就算是再大的消耗,朕也支持你,不用着急出成绩,一定要将天津建设好,首先他是一个要塞,然后是大明的兵营,至于商业那是其次的。朕有生之年一定要遏制住建奴。等你训练出足够的精兵,朕就与你一起东征!直接将那皇太极与多尔衮绑来京城祭祀列祖列宗与治理百姓。

嘿嘿,天津总兵,我看那些老家伙还要怎么反驳,难不成让爱卿这样一个功臣继续做参将?嘿嘿,再敢封驳,朕将他们全换掉!”

杨鸿章闻言嘴角一抽,这位政治经验丰富的皇上,有时候其实也很任性,不过好在有雄心,只要是能够对中兴大明有帮助的他都是兴奋不已。杨鸿章这样一个只需要钱财就能一举多得的事情他自然是要鼎力支持的。

朱由检真的和他所说的那样,先让王承恩等太监私底下给内阁的老头子们带话,那就是杨鸿章是功臣,给朝廷开源,前有击退建奴的功劳,后有救驾的功劳,而且杨鸿章在奏章里所说的那些战略大部分朝臣也是认可的……总之皇上是要重用杨鸿章的,谁也挡不住,如果再有人不识相,皇上也会翻脸,大不了内阁全部换人!

这话比较任性但是也比较有震慑力,毕竟这位年轻的皇帝连魏忠贤那样的权臣也干掉过,连袁崇焕那样曾经十分信任的封疆大吏也被凌迟了。他们这些人是文官之首没错,但也是皇上的臣子。

在春节来临之际,经历了清军入侵劫掠和推行税率改革、范福翠等人阴谋废立皇帝的风波之后大明边镇的人是调整陆续到位,其中就包括两个引人注目的变动,三边总督洪承畴带领陕军进入宣府,接替卢象升任宣大总督,救驾有功的杨鸿章授昭勇将军出任天津总兵兼任天津知府,在天津建城、训练新军。

对于洪承畴的任命算是平调,而且洪承畴的能力以及陕军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无人有异议。对于杨鸿章的认命,内阁的大学士们虽然想反对,但是一来君臣对峙已久,而天津无论是建城还是训练新军似乎都是杨鸿章的特长,不存在资历不够的问题。关键天津总兵这个位置是皇上专门为了安排杨鸿章而设定的,再要反对,除非他们提出来一个能够安排如此功臣的位置来。

第062章 鼠疫来袭

杨鸿章在君臣的争议声

杨鸿章在君臣的争议声中带着队伍离开了北京城前往天津,许多勋贵、官员甚至弹冠相庆,杨鸿章来直隶的将近三个月可谓是出净风头,而抵达北京的一个月更是让北京城里的勋贵官员们是又爱又恨,正是因为杨鸿章的及时出现多尔衮才被迫撤离,让这些勋贵和官员可以继续他么奢华的生活,也正是杨鸿章大牢里的那些奏章让皇上下了决心决定推行税率改革。

和恩情比起来,人们永远记得的是自己的利益,杨鸿章是税率改革的首倡者和执行者,等于从勋贵和官员们手中直接掏银子,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才有火烧府邸和当街刺杀,奈何杨鸿章命硬,不得已勋贵们铤而走险, 企图通过发动政变来取消征税,结果还是失败了。而且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给杨鸿章加分,皇上心中的杨鸿章越来越重。

现在杨鸿章这个煞星终于要离开北京城了,是所有勋贵和大部分文官们都愿意看到的,尤其是在孙承宗回到京城之前将杨鸿章弄走,这样才不至于让孙承宗这个元老和这个新贵成为紧密的联盟。杨鸿章终于离开了,他们如愿了,勋贵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们希望在没了杨鸿章的整日蛊惑之后皇上能够回心转意。

杨鸿章这次走得也是相当潇洒,比起当初离开高阳和河间都不同,他终于有机会见到皇上,能够有机会和那些掌管大明中枢的内阁大学士们同堂上朝,是皇上钦点的进士,是拥有领兵权的总兵了。

由于方正化的配合,他从河间带来的三千人全部还给了他。皇上还下旨先期从户部拨付白银叁拾万两,自己还从内奴拿出来十万两。户部尚书倪元璐虽然有点心疼,但是现在国库里的钱大部分是杨鸿章弄来的,皇上又如此支持他,只好割爱。带着肆拾万两白银上任的总兵羡煞旁人。

至于皇上说后面按需拨付,倪元璐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到时候看杨鸿章的成绩和国库情况再说。不过天津离北京这么近,杨鸿章要是跑到京城来闹,他还真吃不消,最主要的是他是受益者,没有杨鸿章他这个户部尚书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所以他跟方正化一样很配合。

和杨鸿章终于可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轻松愉快相比,根能够跟随着杨鸿章去天津让这三千人异常兴奋。尤其是那些从高阳出来的人,包括孙源在内。因为他们终于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大明军人了,而带领他们的将军是骁勇善战的杨鸿章!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牵挂,那向云芳无疑是杨鸿章最大的牵挂,奈何自己现在是臣子,还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而向云芳已经成为了贵妃,这是皇上宠幸的信号,杨鸿章不敢想象向云芳那句承诺,我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如果她坚持,那么一定会出问题!杨鸿章只能希望聪明的向云芳能够处理好。

另一个担忧自然就是新的税率执行情况,和谐时代的历史书上描述的这位年轻的皇帝就是多疑,善变。如果孙承宗能够坚定支持自己的税率改革还好说,如果他中立或者反对,估计朱由检改弦更张的可能性很大,至少不会在直隶以外的省份大力推广。

因为有这两个牵挂,杨鸿章才深刻体会到了自己需要更大的权力,足够影响这个朝廷的权力,或许天津总兵和天津知府正是最好的转折。

按照朝廷圣旨新成立的天津府管辖天津、静海、青县、南皮、盐山、庆云、沧州六县一州。几乎与保定府一东一西拖住了北京。

来天津的路上杨鸿章听沿途的百姓说起过天津的情况,尽管杨鸿章有思想准备,但是经历了清军劫掠的天津卫卫城的残破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杨鸿章到过被清军烧毁的高阳,这里和哪里能有一比。高阳因为有城外水泥墩子的存在以至于城墙基本完好,只是在后来的火烧中被波及了部分城门和城楼。而天津卫城的城墙似乎发生过激烈战斗的缘故,到处都是斑驳不堪,好多的地方都出现了豁口。四扇城门则是空荡荡的,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门洞。城内的建筑没有完全烧毁,但是方基本上都是一些低矮破烂还没来得及修补的。

卫所衙门更是只剩下了几名低级官员,至于那些屯田的军户更是逃离了绝大多数,如今清军撤退快两个月了,依然没有多少人回来。支支撑天津卫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听说朝廷派来了新总兵衙门里仅剩下的一名镇抚罗克敌个

率领所有的官吏和仅剩下的几个百户出来迎接,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再打听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的情况,居然也是差不多,整个天津三卫所的指挥使不是清军来之前逃跑了就是在乱战中殉国了,几个千户也是被清军重点照顾,据说岳托南下的时候攻击过一次天津,多尔衮围攻北京城之前又来了一次,结果一些百户都没有幸免啊。可见当初战况治之激烈,或者说是多尔衮心中的怒火有多大。

杨鸿章能够想象,多尔衮带领着十万精锐破关而来,结果收获寥寥却折兵损将,甚至连豪格与岳托都成了俘虏。从保定窝囊地撤退之后不但是多尔衮,怕是几乎所有的清军都将怒火倾泻*了下来,以至于那些胆小畏战的卫所兵都逃无可逃。

看到这位新来的总兵似乎有点不高兴还以为是迎接的场面太寒酸站在卫城门口支支吾吾想要解释一下却被杨鸿章打断了。他无法想象蓟镇和保定府会被破坏城什么样子。

天津这样的基础确实差了点,但是对于他即将开展的行动倒是有利的。

不过城内的百姓确实少了点,杨鸿章即将兴建天津城需要大量的人手,看来只能等过了春节再张榜招募民夫了。

三千人在卫城了驻扎下来后就被分成了三波,分别负责修补破败不堪的城墙、建设新军营和进行日常训练与防备。

由于天津还管辖了其他几个县州有大量的民政需要处理,再加上盐场和即将建设的军械局可谓是千头万绪,在临行前杨鸿章曾经向皇上朱由检提出来给自己配备几个助手,朱由检问他有没有人选推荐,杨鸿章一脸的尴尬,自己蹿升得太快以至于夹带里基本没人,军事方面还好一些可以自己手把手教,民政方面就必须时常盯着的,杨鸿章想到江南的顾炎武与黄宗羲等人,于是写信去问问看看这些人肯不肯来,或者推荐一些学子来也好。

另外就是从那些西洋传教士当中的火器制造工匠和通晓军事的人也要尽快来天津。另外就是天津城必须另外选址重建,重建后的商业发展也是个大问题,所以需要杨家和夏家的支持。

还有就是水师的规划,杨鸿章很纠结是不是直接让施琅加入进来,因为没有专门的水师,天津的财政有限,施琅的前途也有限。于是也准备写封信询问他本人的意愿。

为了稳妥,杨鸿章决定让杨胜带着人回去一趟杭州,将愿意来天津的人一起带回来。

只是没等杨鸿章将一切铺开,就有两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第一个是朝廷任命了前高阳知县王乐年为天津府同知。杨鸿章觉得这是杨嗣昌纯粹是在恶心自己,或许是趁着孙承宗还没有回到京城加快自己的布局,哪怕是天津这样一个刚设立的府也要掺沙子。这样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副手,杨鸿章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宁愿没有。

不过和这个消息比起来,第二个消息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刚刚经历了清军劫掠的直隶发生了鼠*疫,最先发现的是巨鹿一带,现在保定府和北京城已经发现了。

杨鸿章明白在这个时代面对鼠*疫,人们只能任其发展,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个人的体质。基本上是防不胜防,治疗更是完全没有办法。所以发现鼠*疫对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灾难性的!是死是活全部都在等待上天的裁决!

好消息是王乐年因为担心鼠*疫推迟了前往天津上任的时间,当然王乐年的借口是春节临近,准备过了年再说前往。这让杨鸿章有时间来安排很多事情,其中包括接下来应对鼠*疫。

疫情就是命令,尽管目前天津府管辖的县州暂时没有发现疫情,但是杨鸿章知道,这次的疫情和前两个月的激烈战斗有分不开的关系,包括明军和清军两方死亡的将士以及被清军屠戮的百姓,过去的几个月整个直隶死亡的人至少超过二十万,由于大量的百姓逃亡,导致大量州府基本上没有能力妥善处理死者的尸体,这些腐烂的尸体被老鼠发现之后就是灾难的开始,所以一旦疫情爆发,这些地方都有可能会成为病毒的滋生点和传染源。

杨鸿章连夜整理了一下一些自己和谐时代关于传染病防控知识然后匆忙写就了一份关于防控鼠*疫的田里,足足有上万字,然后将三千将士中会认字的都集中起来誊抄、学习,然后再分小组学习。这样持续了一天之后,三千人被分散其中每个县派遣了两百人作为督导队,在当地负责指导和监督鼠*疫防控,其余的人则被努力从各地购买粮草准备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包括夏冬伟和张虎等人在内其实对于杨鸿章的这个防控条例没什么信心,不过出于对杨鸿章过往事迹的仰慕,他们都非常认真的去执行了。

杨鸿章的另外衣一个举措就是将城内所有的裁缝店老板都叫到了衙门然后给了他们几张图纸,要求开足马力缝制一种带有两根带子的几层棉布小方巾,数量居然是生产多少知府衙门要多少,要不是知府大人直接每个裁缝店支付了两百两白银的定金,几乎所有的裁缝店老板都不敢相信。

第063章 严防死守

鼠*疫防控条例很快在天津卫城内的主要干道显眼位置被张贴了起来,有好事者以为新来的知府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什么新鲜事,结果刚念出来几个字就脸色大变!

鼠*疫!这个让人无处可逃的魔鬼出现了,比建奴还要可怕百倍的鼠*疫!几乎所有看到布告的人第一时间就慌了神,然后在其他人的要求下这次啊结结巴巴地继续念布告。

布告的第一条就非常严厉,直接宣布从即日起到疫情结束之前天津实行军事化管理。要求从三日后全城无论平民还是官兵出门都必须佩戴口罩,口罩由各里坊到知府衙门领取,暂时按照每人两个发放。知府衙门将成立专门的纠察队对口罩佩戴情况进行检查,纠察队隶属于总兵府,拥有衙门捕快的权限。凡是出门不戴口罩者第一次发现纠察队有权对其进行罚款100文到200文不等,第二次发现者则将会被罚款500文到一两白银不等,对于拒不配合者直接送入军营大牢。

很多人对口罩和纠察队并没有概念,但是不戴口罩要罚款甚至要蹲大牢就让百姓们觉得比较严重了。

而第二条则更加严厉,知府衙门要求城内所有百姓一旦出现感染鼠*疫的情形甚至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就必须立即报告,并且病人必须进行单独隔离,与其密切接触的亲朋好友都不允许上街走动。拒不执行隔离的将会被采取强制隔离并且在疫情结束后追究责任,罚款白银十到二十两甚至投入军营大牢,导致其他人被传染者则会被根据情节直接判有罪。根据情节轻重量罪从流放到斩立决!

这一条念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说这位年轻的总兵大人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百姓们也听说了杨鸿章的一些事迹,他又有三千军士在手,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第三条则相对温和一些,就是最近几日知府衙门将组织力量在全城燃放鞭炮并且进行消毒,今后还会定期根据情况对全城公共场所进行消毒,要求各里坊积极派人配合,并且希望全城百姓对各自居所进行消毒。对此很多人是完全支持的,毕竟鼠*疫那是闻之色变的,燃放鞭炮是试图吓走老鼠,而消毒是一种心里安慰。

第四条则有点不近人情,知府衙门要求广大百姓认真准备粮食和蔬菜,从明日起城门将关闭,严禁除了贩卖粮食和蔬菜外的外来人员进城,任何人进城都必须接受体温检测和是否感染鼠*疫检测,城内人员出城需要接受体温检测,有发烧症状者将不会被允许出城和在城内走动。

最不近人情的是第八条,从今日起到疫情完全结束之前,家中有人去世的,不允许操办丧事,其遗体必须交由纠察队统一火化!私自埋葬者将会被挖坟,其家属也会受到处罚,藏匿家中不报者以通敌论处。

杨鸿章想不出来按照这个时代的科学力量有什么好办法防控鼠*疫,所以对于那些死了的人不管是不是感染了鼠*疫都直接火化是最安全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条最难执行,这里面除了感情因素还涉及到伦理道德,说不定杨嗣昌等人知道了又会发动督察院的那些御史们弹劾自己。但是为了活着的人只有如此了,天津卫城内有他的大量兵马执行起来应该难度不大,最难得就是下面管辖的县以及分散的村镇。

事实上当所有的知县收到杨鸿章下发的防控条例的时候都是一脸严肃地看完,然后直摇头,不过大部分知县看了杨鸿章的亲笔信,说是每个县专门派遣了两百人的督察队,谁不执行,或者执行不到位就直接带人去天津,杨鸿章没有天子剑也不是钦差,按理说是没有权利动这些知县的,但他是总兵,是军人,杨鸿章说的很清楚,抗击疫情就是战争,而且是比抗击建奴更艰难的战争,所以在疫情结束之前实行军事化管理,不执行就是违抗军令,违抗军令着,斩!

宣传贯彻防疫条例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而真正难的还是执行。天津卫城内的百姓刚刚经历过清军的劫掠可谓是一贫如洗,几乎所有的防护措施都需要依靠知府衙门,杨鸿章也是真舍得,包括印发传单,购买鞭炮,消毒用的石灰以及购置口罩等,花钱如流水,不过杨鸿章并不心疼,他心疼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科学的无知和对于防疫条例的抵触。

就连最亲近的夏东伟和张虎对于这份严厉的防疫条例都是心存疑虑,最后还是杨鸿章再三坚持,这才开始在天津卫城内招募民壮组织纠察队。由于待遇好加上堪比压门捕快的权利,倒是很快就募集到将近千人的纠察队,再加上停留在天津卫城内的军士,对付不到万人的普欧婷百姓倒是够了。

杨鸿章还成立了临时指挥部,并且要求各里坊以及原天津卫三个卫所以千户为单位派人在领导小组常住方便联络。

第一天全城燃放鞭炮,在燃放鞭炮的同时分发传单。张虎负责燃放,罗克敌负责发放传单,还算顺利。不过到第三天纠察队开始上街检查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百姓都没有按照要求佩戴口罩,所有人完全没有防控意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夏冬伟将情况汇报给杨鸿章的时候,杨鸿章心急如焚,因为消息从巨鹿传递到天津,也意味着很有可能病毒也同时传播过来了,可谓是刻不容缓。

于是杨鸿章再次连夜召开动员大会,留在天津卫城内的所有将士以及所有的纠察队队员被动员起来,参与到第二天的上街纠察。和临时招募的纠察队相比,这些人都是军人,总兵大人有令自然不甘违抗,所以第二天的天津卫城可谓是鸡飞狗跳,到处是驱赶未戴口罩的纠察队,一些百姓还试图到知府衙门讨说法,结果被乱棍打出来。军队一连三天上街,情况才总算有了好转,大部分出现在街道上的百姓基本上都佩戴上了知府衙门发放的口罩。

刚松了一口气的杨鸿章在夜晚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城内有人病死,怀疑是感染了鼠*疫!来举报的是一个里正,死者是一名在当地颇有实力的王姓商人,今年五十六岁,前段时间曾经去过河间。随行的仆从约有十五六人,再加上其家属、仆人,密切接触者超过五十人。

封宅!焚尸!杨鸿章丝毫没有犹豫,立即下达了指令,并且要求张虎亲自带队前往。只是很快张虎就派人回来报信,说是王家反抗强烈,坚决不肯交出死者尸体,并且组织家丁与纠察队对抗,现场十分混乱。

杨鸿章一听就头大了,一旁的夏东伟刚想劝阻,却听得罗克敌说道:“大帅,让我去吧,这家人我知道一些,建奴未来之前就是这天津卫的一霸,和前任指挥使有点亲戚关系。”

杨鸿章看了一眼李罗克敌,这位不到三十岁的汉子表情严肃,于是说道:“带两百火枪队去,先礼后兵,一定要耐心地跟王家人和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耐心解释。当然本帅最后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坚决切断传播源,焚烧患者尸体和封锁宅院一件都不能马虎。”

罗克敌微微有些动容,看得出来总兵大人的决心,据说这次总兵大人一一共就带了四百杆燧发枪,都是守卫知府衙门的骨干力量,一次性让他带出两百人,这分明是如总兵大人所说的这是一场战争!

罗克敌没有辜负杨鸿章的期望,大概一个时辰后,张虎以及先前的那名里正胡回来报告说是罗克敌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不过王家却死了两个人,还伤了不少。

杨鸿章撇撇嘴说道:“死者一并烧了,伤者按规定给与医药费。贴出公告去,再有类似抗拒情况这一律直接派兵镇压,财产予以没收用于抗击疫情。总兵府千总张虎处理不力,降为把总,天津卫城纠察队队长由罗克敌担任,张虎协助,再有下次自己滚出军队。”

张虎缩了缩脖子,看了看旁边的夏东伟,知道总兵大人这是真生气了,自从上次在北京城外自己的弟弟被锦衣卫斩杀立威之后,将军对自己就变得十分亲近,甚至有点让夏东伟吃味,今天这么严肃的处理结果说明总兵大人对防控疫情的重视,于是打起精神朝着杨鸿章保证道:“请大帅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防控疫情就是战争,决不能心慈手软!”

说完就要带着里正出去,杨鸿章连忙说道:“这位老乡很不错,严格执行了知府衙门的条例,衙门特此嘉奖白银五十两,可以推荐家中两名子侄直接进入纠察队。如有读书识字的也可推荐到总兵府来量才使用。今后还需尽心尽力确保里坊宝兴的安危。”

那里正一愣,随即大喜,总兵大人这态度无疑是给他撑腰,有了这五十两白银的奖励和两个纠察队的名额他就不用担心王家的报复了。要知道眼下纠察队的待遇可是比衙门的捕快还要好。而意见读书识字的子侄到总兵府,这说明总兵大人拿他当自己人了。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夏冬伟终于忍不住劝道:“石麟,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要是有人将这事情告道京城去,怕是对你的前途有影响。”

“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在疫情面前,对于患者和传播源的仁慈就是对普通百姓的残忍。在生命前,什么礼教和家族利益都是笑话,只有严格执行防控条例才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才是最大程度地保护百姓。皇上让我等来守土一方,如果百姓都感染了鼠*疫死光了,哪怕是一条礼法都没有违背还有什么用?张虎的教训你要吸取,在疫情面前没有亲情可言!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是灾难!”

闻言夏冬伟表情一肃,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杨鸿章的一些做法,但是面对鼠*疫确实没有比防控更好的办法。杨鸿章说的对,治疗没有办法,就只有在防控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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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杀鸡儆猴

复兴大明第2卷为国戍边第064章杀鸡儆猴天津卫城的鼠*疫防控在杨鸿章的高压之下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是从沧州穿回来的消息却让杨鸿章火冒三丈,原来杨鸿章将自己从京城带出来的三千人,每个县州分出两百人作为此次防控鼠*疫的督导队,要求各州县立即组织纠察队在域内进行宣贯。其他各县在收到知府大人的亲笔信之后就算是不怎么积极总还是开展工作了。但是沧州知州张世文却不以为然,甚至当场将防控条例丢到火炉中烧毁,并扬言杨鸿章这是胡作非为要写奏章弹劾。

被派遣到沧州的两百人拿张世文也没有办法,没有当地政府的人员和财政支持,两人也干部了什么事情,只好将发生的事情汇报给杨鸿章。就在杨鸿章想办法应对沧州知州的时候,沧州的消息又传来,证实当日沧州已经发现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的人达到了五人之多!现在正是春节走亲访友的时间,密切接触的人员估计有上百人!这样一则消息让一向淡定的杨鸿章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于是连忙叫来张虎:“你再带一百人去沧州,配备五十杆燧发枪,再带上白银三万两,整个防控程序按照天津卫城的模式进行。先将张世文给我控制起来,然后你接管沧州,想尽一切办法控制疫情的传播!出了大篓子我要你脑袋。张世文和他的手下人出什么幺蛾子你可以就地正法,有什么事情朝廷追究起来我担着!”

“大帅,张世文可是朝廷命官,我……”张虎闻言吓了一跳。

“你难道忘记了河间城外的事情了,记住一句话,只要对保护老百姓有利的事情能够让更多人获活下去的事情就去做。谁阻拦你你就干掉谁!读书人有句话叫做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福祸避趋之!这句话也送给你,你就记住一句话,严格执行防控条例,严防死守,控制疫情蔓延就是造福百姓,就是对朝廷最好的交代!你要是没胆子去我就换人。”

“去,去,去,我去!大帅放心,王家的事情绝对不会重演,那张世文配合也就罢了,如果不配合,我直接将他咔嚓掉,大不了再回霸州山上做马贼!”

“混蛋,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马贼吗,真要是那样大帅和我们三千弟兄都要被你害死,学学人家罗克敌,你个莽夫。”夏冬伟没好气的在一旁骂道。

杨鸿章摆摆手示意张虎立即去执行。张虎也不再多说连忙下去准备挑选人手连夜出发。

沧州衙门,张世文坐在堂上不以为然,今天是杨鸿章派人来沧州传信的第四天了,那两百丘八不停地劝说他已经让他十分不耐烦,而陆续有感染鼠*疫的情况传来让他更加烦躁不安。而今天下午刚吃过中饭就感觉到清情况不对,因为继昨天报告城内有五个人因为感染鼠*疫而去世之后今天上午又增加了八人!在张世文的理解里,面对鼠*疫杨鸿章那什么防控条例纯粹是多此一举,生死有命是这个年代人面对鼠*疫的主流态度。

但是如果死亡的人数太多,他有如此对待杨鸿章派过来的纠察队,难免杨鸿章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还没等张世文想到对付杨鸿章秋后算账的办法,张虎就到了,带着一百人杀气腾腾地冲进了沧州城,一百人全部是骑马的,所以气势上还是挺吓人的,不知情的百姓还以为清军又来了。

张虎来到州衙之后立即汇合了先期抵达的两百人,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直接扣押了知州张世文,拿出知府大人的公文开始在城内张贴布告、招募纠察队燃放鞭炮和进行公共区域消毒。

被扣押的张世文气急败坏,他完全没想到一个普通的丘八居然直接扣押他。他一边在自己的书房里大声怒骂,一边奋笔疾书写奏章弹劾杨鸿章。

但是等待他的却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因为在张虎来到沧州的第二天,居然接到了前一天至少有十五人因感染鼠*疫而死去,而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人居然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人数高达一百多人。张虎也发狠了,在下令纠察队将一个外地回来的商人宅子彻底封锁之后,居然将张世文送了进去!

听说这家人呢连续三天有人死去,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至少六个人感染鼠*疫而死去,现在卧病在床的至少还有七八人,张世文脸色惨白,终于意识到了应该与感染病人保持距离的重要性。但是张虎没有给他机会。

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及满大街随时巡逻的纠察队让沧州的老百姓也逐渐接受了网格化里坊控制,家庭为单位的隔离控制措施,控制传播源,切断传播途径等新颖说法。

让沧州百姓能够接受张虎的野蛮措施的还有一个原因,据说如今在天津卫坐镇的杨大帅是太上老君的徒弟,不但骁勇善战建奴军望风而逃,文韬武略一样不差,在京城让那些相爷们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他一出现就迎刃而解。如今杨大帅派人来了沧州,那老百姓自然要按照大帅的命令去办。

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是知州张世文是建奴的奸细,居然面对鼠*疫坐视不理,视人命如草芥,拒不执行杨大帅的军令,更是接受商人的贿赂和宴请,疫情当前居然留宿商人家中,结果荒废公务。信赖的老总决定对他进行就地隔离是最正确的,以免他传染其他人。

对于这些谣言张世文自然没机会辩驳,因为现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这商人家中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鼠*疫,自己还能坚持几天。

张虎除了受到罗克敌的刺激外,也是被张世文的不作为气坏了,在他看来杨鸿章认为有效的办法就一定有效,遇到困难退缩还能理解,但是直接烧毁防疫条例并且扬言要对付杨鸿章那就是找死了。

临出发前,夏冬伟特意找到他,告诉他务必要小心行事,张世文是朝廷命官,是读书人,读书人一肚子坏水,王乐年和杨嗣昌他们都见识过。张虎当时就认为自己玩阴谋肯定玩不过张世文,但是大帅发了话,出了篓子拿自己的脑袋,那他当然不能让张世文给自己添乱。而张世文肯定不会甘心,手下还有那么多捕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他隔离。张虎觉得大帅隔离这两个字用的实在是太好了。

感染鼠*疫的人需要和正常人隔离,张世文这个卑鄙的读书人也需要和他这样执行军务的人隔离。作为被隔离的对象都需要有人进行监督,于是一事不烦二主,直接将张世文送到了重灾区,他不是不愿意执行防控条例吗,面对汹汹疫情看他如何求生?

至于舆论攻势张虎完全是跟杨胜学习的。自从他认识杨胜之后,几乎每到一个地方杨胜都会说起杨鸿章的过往,什么太上老君的徒弟,什么纵横万里与红毛鬼子的战斗。不过张虎也见证了很多奇迹,在面对清军的时候杨鸿章确实是奇招迭出打得清军抱头鼠窜。

张虎在沧州的所作所为很快传回了天津,杨鸿章对此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控制疫情,多大的官都可以咔嚓掉。但是对于那些知县来说则是一身的冷汗。

他们听说了天津卫城内的事情,都在观望,结果张虎这么一闹,他们对那些被派遣过来的将士十分客气起来。毕竟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第二个张虎呢。静海、青县两个县的知县则更加干脆,全部严格按照防疫条例开始行动。南皮知县甚至快马赶到天津向杨鸿章讨教。辖区内的父母官终于重视起来了,杨鸿章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天津卫城内发现因为感染鼠*疫而去世的人之后,杨鸿章再次下令要求各州县每日上报发现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并且再次整理了大量的隔离措施和建议,比如勤洗手常通风,用开水消毒衣物,疫情期间减少亲朋好友之间的走动,减少人员聚集等,这些建议因为来自知府衙门,一些有见识有财力的百姓开始本着小心的原则开始认真实行。

杨鸿章在和谐时代见过流行病的传播与防控,但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办法到底管不管用。只有大数据才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自从鼠*疫发生后,从天津去往京城、保定、蓟镇以及河间的主要通道都被封堵。所以消息相对落后,但是天津辖区内的消息还是让他触目惊心。

从天津卫城内发生第一起死亡病例以来,几乎每天辖区内的六县一州都有人因为感染鼠*疫而死去。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而且上升速度冲出了杨鸿章的接受能力。与战场上的死亡不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艰难程度确实远远超过了对付清军骑兵。

郎中们对此也束手无策,大部分百姓只是期待纠察队能管用,知府大人的防疫条例能管用,希望上天的神灵能睁开眼看看人间。但是似乎这一切都不管用,鼠*疫还在蔓延,死亡的人还在增加。百姓们开始对于防疫条例中的要求对遗体进行火化的事情持有怀疑态度。有些泼皮无赖则对于衙门的管控措施颇有微词,因为网格化的里坊为单位的隔离措施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当然还有就是相对居住分散的村镇,因为人手问题无法做到完全贯彻执行防疫条例。除了老百姓的不配合,最大的问题还是防疫物资的缺乏和各州县衙门府库存银的短缺,对此杨鸿章心一横,决定和沧州一样,每个县先拨付两万两原本用于建城和募兵的白银。

第065章 控制疫情

疫情的严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疫情的防控却似乎没有起到期待的效果,几乎整个天津府辖区内的州县每天都会有人因为感染鼠*疫死去,这个时间一直持续了至少将近二十天。

就在连杨鸿章周围的人都对防控失去信心的时候,好消息终于传来。每日因为感染鼠*疫死亡人数首先出现下降的是防控最为得力的天津卫城和南皮。深夜汇总的数据两地前一天中午到当日中午时天津卫城因为感染鼠*疫死亡的人数从前一天的十二人人下降到九人,南皮从十五人下降到十一人人。

杨鸿章立即让人将这一结果通报给辖区内的州县,并且要求各州县继续加强防控。这也算是对坚持奋战的所有的官吏和纠察队队员的一种鼓舞。

很快杨鸿章就体会到了和谐时代的办法的好处,每日报告死亡数据的结果就是在天津卫连续四天死亡人数下降之后,南皮、静海、青县、沧州也送来了好消息,死亡人数正在逐步下降。到上元节的时候天津卫城和南皮率先实现了没有再出现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的人,监控、隔离的人数也在直线下降,其他州县情况也在好转,这让杨鸿章终于挺起了腰。

于是以总兵府的名义再次下发防控条例以及若干自我防护的建议和经验。并且开始加大力度派遣人员到乡村进行宣传以试图复制各县城的模式。

就在杨鸿章对防控疫情充满信心的时候,天津卫城迎来一位钦差,大太监高坑。高坑曾经在高阳、河间与杨鸿章并肩作战,也因为范福翠等人发动宫变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了皇上这一边而被重用。

所以他在接受了纠察队队员一系列繁琐的检测之后见到杨鸿章第一句话就是:“杨将军,你啊总是这么冒进,如今你不在京城,这么蛮干给了那些人那么多的把柄让皇上也不好护着你。”

杨鸿章心情很好,于是笑道:“高公,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坑没好气滴说:“你在天津胡作非为,更是纵容手下人对知州动手,早有人将你告到皇上哪里了。御史们的弹章跟雪片一样,皇上也顶不住了于是派咱家来看个究竟,若是情况属于那咱家就取代你接管天津。”

“高公,你可能有所不知,虽然鸿章这些天在天津的手段生硬了一些,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但是效果也是很明显的,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天津卫城和南皮县城基本控制住了疫情,没有再出现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的,辖区内的其他县城死亡人数也在逐渐下降。和结果比起来,那些过程我相信百姓们一定会理解,皇上知道了想必也会理解。”

“你是说天津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那天津这次一共死了多少人?”高坑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杨鸿章。

“到目前为止包括天津卫城以及辖区的六县一州七个主要城区一共因为感染鼠*疫死亡的人数是四千八百四十五人。其中沧州因为采取防控措施最晚死亡人数最多,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天津卫城最少两百二十六人。”

高坑瞪大了眼睛看着自信的杨鸿章,再看看旁边的夏冬伟和新认识的罗克敌都是一脸笑意,高坑仍旧不敢相信这个数字。要知道天津卫城人虽少,但是沧州、南皮等县可是人口大县。

“高公若是不信,明天随同巡街的纠察队四处看看就知道了。”一旁的夏冬伟提醒道。

高坑显得有点犹豫,于是再次看向了杨鸿章,杨鸿章笑道:“高公放心,你我出门都是要经过纠察队的检查,穿戴好防护装备才能出去,而且只是在大街上转一转没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道京城和保定府的情况如何,疫情有没有向其他地方漫延?”

闻言高坑脸色一变。沉吟良久才说道:“情况不容乐观,京城还好一些,保定府据说下面的县城连同保定府城死者十之四五,病者更多。有些县城更是十室九空!现在山西、河南、山东都已经发现有人感染……”

“这么严重?朝廷没有推广本将的防控条例吗?”杨鸿章很是吃惊,高坑得到的消息肯定只是下面的官员报告给朝廷的,实际情况只会更加严重。光一个保定府城人口至少六七万,再加上十几个县城,那死亡的人数怕是已经超过了清军劫掠战死的双方士兵和被屠戮的大明百姓。那么和保定府比起来,自己在天津做的这些就不是单纯有效的问题,而是非常非常的有效。难怪高坑对天津的疫情导致的死亡人数大为吃惊。

高坑摇摇头:“杨将军啊,你那个防控条例刚被送到内阁就有无数的御史上奏章弹劾你,说你胡作非为。这不后面才有人密切注意你在天津的所作所为,才有咱家冒险前来。”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疫情当前还只是想着斗争,误国误民啊。高公,鸿章在这里恳请你这几日在天津卫城和辖区的州县转一转然后立即写奏章上陈皇上,一定要尽快在京城和保定府采取措施,不然……”

“你给咱家仔细说说这些日子你们是如何做的。如果真的有用,说不得咱家还是要立即回到京城去说动皇上推行防控条例。”高坑见到杨鸿章等人不像是做伪于是起了好奇心想要详细了解一下。

“高公,先不忙,按照你的说法,天津可能有麻烦了,因为这疫情是随着人群流动的,如果光是天津府解决了疫情将会面临更多来自重灾区的逃难的百姓,我们的防疫任务可能会更加艰难,首先是附近的村镇的百姓会涌向县城,然后是其他州府的百姓听闻了这个消息一定会赶过来。所以本将必须连夜布置一番,高公还请先回去休息,明日本将亲自陪同高公在天津卫城和南皮转一转。”

“也好,也好!”高坑见到杨鸿章似乎很有心得样子也连忙告辞。高坑也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如何写奏章了,如果杨鸿章说的是真的,天津真的有效地控制了鼠*疫,那么这个防控条例就算再蛮不讲理也不许尽快推行,这可是大量的人命啊。别看高坑是一个太监,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甚至比那满朝的文武还要有责任心和公德心。

杨鸿章的连夜部署自然包括向各州县通报保定府以及北京城的情况,在让大家树立信心理解防控条例的同时也需要重点防范外来人员的继续传播,如果在外来人员管控这个环节发生重大失误,那么将会导致前功尽弃,每个县城甚至整个天津府都会步保定后尘。

当所有的州县收到杨鸿章的通报之后,几乎所有的知县和纠察队队员都震惊,震惊于鼠*疫的严重性,也震惊于防疫条例实施的有效性,几乎所欲的就差队员这些天来受的委屈和白眼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和大量人的人命比起来这点委屈根本酸不了什么。

受到触动的知县和县丞和其他官吏都真正被触动了,从内心里他们其实一直在抵触杨鸿章的防疫条例,但是现在天津府基本上控制住了疫情,死亡的人数不到保定府的一成,感染比例更是低了太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当机立断的知府,一个蛮横的总兵。现在他们从内心里感激杨鸿章了,杨鸿章替他们担了大部分压力,现在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向朝廷和城内百姓有一个交代。

不过看完杨鸿章接下来的部署之后所有人又都皱眉,因为这位年轻的总兵大人在部署中所担心的确实有道理!现在天津已经基本上控制住疫情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不但附近的乡村,保定、河间、德州的百姓得到消息很有可能逃难而来。

当高坑穿戴好全套防护服带着厚达好几层的口罩走在天津卫城大街上的时候,看到的是相对祥和的景象,让高坑惊奇的是所有在街道上走动的人都带着口罩,每一个主要的街道口都设置了检查站,一些里坊的出入口也有人值守。看得出来满城的百姓神情轻松。最让人惊奇的是街上还有人贩卖蔬菜和粮食,虽然是全身防护并且定点供应,这在疫区确实罕见。

当然也有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所到之处到处是石灰水的味道,高坑知道这是消毒所致。高坑也不用去挨家挨户询问百姓,就看全城办丧事的情况就能知道天津卫城内的百姓的死亡情况。至少满城的百姓已经严格遵守了条例中的遗体火化,没有一个地方在办丧事。在城门口高坑再次感受到了纠察队检查的繁琐,他是钦差都必须接受包括体温监测在内繁琐监测才能和总兵杨鸿章一起出城。

在去南皮的路上,高坑就开始酝酿奏章,并且提议杨鸿章和各州县知县联名向朝廷奏请在各地推行防疫条例。杨鸿章是没想到自己应该定期跟朝廷汇报防疫情况,现在高坑提醒了他觉得辖区州县应该至少跟朝廷汇报一次,然后自己应该至少三五天汇报一次,不然满朝的文武包括朱由检是肯定不会相信天津的情况的,推广防控条例也无从谈起。

第066章 朝廷出手

紫禁城,太和殿,皇帝朱由检手里拿着高坑、杨鸿章和天津辖区六个知县联名的奏章久久不能言语。一方面他为杨鸿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控制住疫情而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杨鸿章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扪心自问,当初接到杨鸿章的奏章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或者说压根上就没指望真的有用。面对朝臣们对杨鸿章的弹劾他也是无动于衷。这种消极的态度让无数原本可以平安度过疫情的生命逝去,这种心情很难有人能够体会。作为一名有雄心的皇上,清军入侵劫掠京畿和直隶他无能为力,如今鼠*疫来袭,他依然无能为力,最可悲的是他明明有一位能干的臣子帮他想到了办法,他却忽略了。

而下面的满朝文武也陷入了沉默。这些人当中有许多正是弹劾杨鸿章的急先锋,他们弹劾杨鸿章的时候可谓斗志昂扬,看完奏章之后却垂头丧气。和成千上万的人命比起来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天津距离京城不过三百里,快马一日能到更何况锦衣卫在各地都有人手,想来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奏章印证高坑与杨鸿章等人的奏章。所以天津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可信的,成绩也斐然。

只是杨鸿章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了。单单是遗体全部火化就让在场的大部分人接受不了。所以大部分人不愿意承认杨鸿章的成绩,更加不愿意推广所谓的防控条例。

但是人家的成绩摆在那里,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整个天津府因感染鼠*疫死亡的人数不过四千余人,现在已经基本控制疫情,而相邻的保定基本上死伤大半,还不断地朝外蔓延,山西、山东、河南都已经陆续遭殃。如果采取杨鸿章的办法就至少不会出现往外省蔓延的事情。能够挽救的生命是数以万计的,这样的抉择真的很难。

朱由检放下奏章,目光在群臣中逡巡,那些被皇上看到的人都低下头去,没有人说话,不愿意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朱由检现在有点后悔了,当初自己是多么的信任杨鸿章,这才离开没几天就动摇了,正是现在站在堂上的这些所谓读书人整天在自己耳边聒噪才会让自己选择了将杨鸿章的防疫条例束之高阁。那些死去的都是大明的子民啊,清军劫掠和屠戮还能说有情可原,那现在不作为就是人祸。如果老百姓都被鼠*疫夺走了生命,他依靠什么来中兴大明!杨鸿章这样的能臣都不断地被群臣排挤,被自己忽视,还有谁愿意为大明鞠躬尽瘁?

朱由检的目光最终定个在兵部侍郎陈新甲身上:“陈爱卿,从即日起从京营选派人手到天津学习疫情防控,同时从天津抽调人手到各地指导防疫工作,即刻八百里加急将杨鸿章的防疫条例连同奏章发往各地,严令各地即刻执行!”

“皇上……”杨嗣昌欲言又止,看得出来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这时候再提什么礼法确实有点苍白无力。

果然,朱由检撇撇嘴不等第二个人附议杨嗣昌就直接站起来下旨:“杨爱卿,诸位爱卿,不要跟朕讲礼法,至少在没有比杨鸿章更好的办法之前,就要严格按照他拟定的防疫条例执行,这件事情兵部牵头,京城、保定、河间、大名、德州各府实行军事化管理,山西、河南、山东可以请求当地军队帮忙。

户部、工部负责筹集赈灾物资,包括石灰、鞭炮、口罩等。吏部要将这次疫情应对的情况纳入官员考核的重点,不作为慢作为的要当机立断的撤换,永不录用,像沧州的张世文那样的可以直接斩立决!各部的行动要快,一定要快,多拖延一天就会有更多百姓被感染,再有敢耽误疫情防控者杀无赦!”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显然皇上这次也是动了真气,其实无论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很难过,明明有很好的防疫条例,满朝文武和皇上却将其束之高阁,导致原本可以控制的疫情蔓延,闹得京畿附近人心惶惶。

这个是人祸,责任群臣们都甩给了皇上,皇上能不生气?所以很多人也很自觉没有以前那种据理力争的文人气节,选择了沉默或者默许。

看到下面群臣的反应,朱由检又将目光转向了倪元璐:“倪爱卿,杨鸿章在奏章中的所请,户部抓紧时间办理,如果不能从防疫物资上支援地方就直接拨付赈灾款吧,保定也是如此。”

倪元璐嘴角抽了抽却不敢反驳只是点头应是,要知道杨鸿章这混蛋居然狮子大开口,说什么为了筹集赈灾物资,天津府这些日子用于购买鞭炮、石灰和口罩等必备品以及储备粮食花费了将近十万两,六县一州每个县下拨了三万两,加起来快叁拾万两了,为了应对接下来的疫情,天津还准备将防控疫情的物资向一些人口聚集的乡村发放,因此奏请朝廷拨付赈灾款五十万两!

皇上现在是觉得愧对杨鸿章,所以准奏,但是倪元璐可不敢这样办事情啊,天津府比保定府要小得多,光是直隶还有大名、河间等都是人口比天津大的州府。还有北京城的防疫也是急需要钱财的,按照杨鸿章这个做法怕是整个直隶没三百万两白银下不来。

看着倪元璐一脸为难的样子,朱由检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一个态度,也不能将倪元璐往绝路上逼迫。国库里刚有了点钱还有边军重建等着花钱呢。

杨嗣昌在人群中悄悄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那只猴子又过关了,因为防控得力,那只猴子将一名知州随意处置的事情居然被皇上当做了榜样。而堂堂的知州张世文却被杨鸿章手下的丘八从知州衙门赶出来甚至被关入了有感染病人的商人家里皇上不给他主持公道还被定义为不作为可以斩立决的典型。

杨鸿章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一些,就连鼠*疫这样的灾难性*事件都能给他加分。看来要完全扳倒他还真不容易。只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杨鸿章怕是就此在天津站稳了脚,并且拥有了一定的威望,训练新军还说不定真能给他弄出点名堂来,到时候孙承宗或者其他人再提议让杨鸿章出镇边镇总兵怕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

想到孙成偶只能怪的德高望重,再在外面有杨鸿章这样的傲援,杨嗣昌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如果自己极力拉拢的是杨鸿章而不是王乐年该多好。

站在人群中的王乐年无疑是最尴尬的,他是天津府同知,如果此刻他在天津,那么杨鸿章的功劳可以分他一半,杨鸿章是天津总兵,还要筹建兵工厂和水师,那么很有可能一年之内就能成为天津知府。但是他选择了逃避疫情留在京城,还成为了弹劾杨鸿章的急先锋。其实如果没有天津与保定疫情的对照,杨鸿章所做的几件事情足可以让他丢官去职的了。

但是没有如果,事实就是杨鸿章基本上依靠着严格执行防疫条例控制了疫情。王乐年现在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继续去天津跟着杨鸿章,杨鸿章可能不理睬他,干得好有成绩满朝文武和皇上都不会认为有他的功劳,干得不好一定会认为是他在从中给杨鸿章添乱他要跟着杨鸿章一起背锅。

更何况杨鸿章那些蛮横的手下可能会直接将他扔到隔离区,如果不去天津那么就必须想办法另谋高就。现在这个节骨眼还真不是好时机。王乐年心念电转,随即就见到他跪到在地高声对着龙椅的方向哭喊道:“皇上,臣王乐年请战,臣因为家中琐事错过了与杨将军并肩作战的机会,愿意去保定协助当地官员防控鼠*疫,待疫情结束再回天津就任。”

话银刚落引起来一片唏嘘声,更多人则窃窃私语起来,王乐年转变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甚至连王乐年的大后台杨嗣昌都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王乐年。王乐年却回以一个神秘的微笑,王乐年的贪生怕死他是见识过了,要不是对付孙承宗用得着他才不会在当初高阳丢了之后要护着这家伙。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手不是受了刺激太大,居然提出来要去重灾区,要知道尽管现在朝廷决定推行杨鸿章的防控条例,但是毕竟鼠*疫是不管你官位有多高的,这个时间去保定风险太大了。那是可能会付出生命代价的,如果仅仅是为了政治前途大可不必如此冒险的。而且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应该是事先跟自己汇报一下,让他来定夺然后再在朝堂上提出来吗?

不过看到王乐年脸上那自信的笑容,杨嗣昌觉得四十来岁的的底层熬了十几年知县的王乐年绝对不是冲动,那么他去保定想干什么杨嗣昌基本上想到了。杨嗣昌摇了摇头却没有出面阻拦,很多事情他不屑于去做或者不忍心或者不方便去做,王乐年这样的人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朱由检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大喜,这个时候还能有人愿意去疫区,一方面说明此人有担当,另一方面也说明此人对疫情防控有信心。这种好事,而且王乐年还以以朝廷钦差的名义下去,代表朝廷代表皇上奋战疫情第一优先,对当地官员和百姓也是一种鼓舞。朱由检当然没理由拒绝,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原本质疑杨鸿章防疫条例的骨干,弹劾杨鸿章胡作非为的急先锋,天津府候任同知王乐年在满朝文武复杂的眼神中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派往保定府督查疫情防控的钦差。

第067章 安置灾民

在天津府所辖的六县一州城区以及天津卫城的疫情基本得到控制的情况下,杨鸿章对所有的将士以及纠察队的要求并没有放心。而是竭尽所能的印发改进版的防疫条例以及预防建议。

但是杨鸿章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首先静海、南皮两县报告原本散居在乡村的大量百姓开始向城区聚集,在各州县遭到拒绝进城之后这些人开始朝着天津卫城聚集。

第一批抵达天津卫城的难民有一千多人,罗克敌在看到城门外乌压压的人之后新中大惊,连忙去找杨鸿章。

杨鸿章却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问明情况之后十分淡定地说道:“立即组织纠察队和郎中对所有人进行体检,体检合格者专门单独安排一个军营,在里面观察半月之后才允许在城内自由活动。进程必须接受总兵府的统一安排,遵守防疫条例,让那些同意的签字按手印,不同意的不准入城。”

“就这么简单?”罗克敌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然怎么办?他们是大明的百姓,如果我们不收留他扔他们在城外流浪,附近的乡村肯定会遭殃,说不得还有一百人从难民变成流寇。如果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感染了鼠*疫而不被隔离祸害的是更多的人。下去执行吧,今后有其他地方来的人也是这样安排,日常的管理可以参考屯田军户和各里坊,让他们自行选出一些领头人来,对他们的籍贯和感染接触史进行详细的统计。定期派郎中进行体检和消毒。。”

“是,大帅!”罗克敌答应着就要准备出去。

“瞒着,出布告通知城内百姓,天津卫城就会陆续接纳外地难民,请他们加强自我防护,有接触史的自觉居家观察半月,为了自身安全,为了天津卫的安全建议城内部百姓非不得已不要出门!只有京畿地区的疫情的刀控制天津卫才安全。”

原本略微轻松了一点的罗克敌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想到看似淡定的大帅其实还是对疫情很担忧,不然不会发出这样的呼吁,要知道现在的天津卫城内百姓对大帅可是言听计从,大帅呼吁大家不出门,就意味着整个天津卫城的百姓可能都老老实实地留在家中。

“这样会不会引起新的恐慌?还有城内百姓会不会聚集起来反对你接纳难民?”夏冬伟担忧道。

“所以在接纳之前一定要宣传到位,这些难民多半是从疫区来的,已经无家可归,或者有家难回,如果不接纳他们,那么这些人只能在城市的周围流浪,那么疫情的彻底控制时间会无限期延长。如果难民聚集组多,就有可能暴动冲击卫城!孰轻孰重?”

于是天津卫城西南门外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全副武装的三百军士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纠察队队长罗克敌亲自上阵,站在箭垛口手里拿着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简易的铁皮喇叭开始对着城外的难民宣读天津卫城鼠*疫防控条例,然后是难民接纳措施。

城外难民听说天津卫城准备接纳他们,立即欢声一片,随后更是有人装着胆子来到城墙下对着上面的人喊道:“各位官老爷,我们就是想进城躲避鼠*疫,只要杨将军给我们一碗饭吃我们保证不给杨将军添乱。”

“嗯,是啊,是啊,各位老爷,只要让我们进城,我们保证遵守防疫条例!”

罗克敌撇撇嘴,不不可置否地挥挥手,城门立即打开,不过迎接难民的不是敞开的城门,而是一队队全身防护的纠察队队员和防疫指挥部聘请的郎中,他们穿着全身白色的服装,胳膊腿、脑袋都完全包裹在衣服里面,脸上戴着口罩,几乎所有人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些人出了城之后,城门立即关闭。然后这些人就在城门口两旁开始搭建起了简易帐篷。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个简易的帐篷就搭建好了,然后几名书办模样人在每个帐篷门口挂上了一个小木板,然后在帐篷门口白了几张几套桌椅。然后每张桌子上都堆放了大量的口罩。

有人自的装着胆子上前来看了看桌子上的牌子和帐篷门口的小木板,才发现桌子上写的是登记处,帐篷门口写的是体检处。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装着胆子问其中一名坐在椅子上的人问道:“这位姥爷,这登记和体检是什么个章程?”

那书办露出的小眼睛眯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从桌上取下一个口罩给对方是示范了一次然后说道:“先将口罩戴好,然后登记籍贯和感染人群接触史,最近半个月没有接触过感染者的需要至少五个人以上证明并且在登记表上签字画押。然后拿着登记表分男女去后面的帐篷检查身体,没有感染症状者总兵府将会按照籍贯和接触情况分区域安置你们。”

“哦,这位老爷,这个登记是不是儿戏了些,为了进城睡会承认自己接触过感染者?”

书办撇了撇那人,严肃地说道:“总兵府会根据你们的接触情况进行格里安排,饼确定每天的消毒次数。如果干隐瞒,是害人害己,被总兵府发现会以为危害公共安全直接下狱。”

那男子缩了缩脖子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讨好道:“是,是,有杨大将军在,就算是有感染者也能平安度过,谁让他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呢。”

“我看你认识字,会写字吗?”书办似乎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和逾期,直接进入正题。

“会,会,我会。”男子连忙回答。

“那好,你先来登记,然后*进去体检。体检完了来帮忙登记。”

“哦,”男子表情很复杂地看着书办,“这位姥爷,那我……”

“只要体检合格自然会让你进城,不过你既然会写字,这个时候自然要帮忙,我们大帅说了这叫做志愿者,你们这群人当中还有没有伱这样的,让他们先来,这样大家的速度也快一些。”

“是,是,是!这位老爷,我叫孔有仁。是南皮来的,家里没病人,也没接触过病人。只是南皮城封锁了,家里人每天依靠给城里人干杂货的营生就断了……”

孔有仁还想继续唠叨,结果那书办直接递给他一张表格,然后让开了位置,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工工整整地在表格上填写自己的资料。

大约盏茶功夫,孔有仁完成了表格填写和体检再次回到了桌子旁边。那书办表情和善了很多:“就是这么个章程,你现在去那边将会写字的人都找出来,先给他们办理。”

孔有仁看了看那块写有自己籍贯和姓名的小木牌然后走向了人群,片刻之后就有七八个人跟着孔有仁来到了先前那书办的面前,书办再将流程给他们讲了一遍,孔有仁自告奋勇地陪同了几个人体检,然后很快每张桌椅后面都坐了一名会写字的人。

孔有仁在众人的羡慕中开始了书办生涯。尽管他的字不是很好,好在还算工整,有了他们的帮忙,纠察队就只需要监督和维持秩序,检查的速度也快乐很多。

那些体检合格拿到了身份牌的难免开始进入另外一边的帐篷进行全身消毒,然后就被宣布他们可以进城了。

基本上每次差不多一百来人就会开一次城门,有专门的人带着他们去临时营地。整整忙活了一天,南门外的难民总算处理完毕。

不过结果却让罗克敌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千人当中,有接触过感染者的竟然高达两百人,这还是那些难民自己填写的。其中疑是症状的也有四十几人。罗克敌惴惴不安地再次来总兵府请示杨鸿章。

杨鸿章听说之后也是忧心忡忡,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对那些疑是病人和密切接触者做事理不理。他是总兵,更是知府他没有选择,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继续流浪,在武艺缺医少药的钱情况下如果还没有失误等待他们只有死亡。

生命重于泰山,尊严更可贵,不过为了尊严,纠察队所要付出的努力可能就要加倍甚至好几倍。

于是杨鸿章一咬牙,下令全员接收,只是要求务必将这些疑是的人员颜隔离,加强对那些有密切接触史人重点他终究监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求在这群人当中招募一百人左右的志愿者,维持在临时营地的纪律和加强那些隔离这的监督。如果这些志愿者安全度过了隔离观察期就直接加入纠察队。而那些难民,只要他们身体足够强健,足够幸运,等到疫情结束,天津城的建设需要大量的民夫,这天津三卫荒废的农田也不少,绝对可以安置很多人。

当然杨鸿章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等疫情结束后他就要立即开展招募新兵,以及在天津选址建设新城以及建设兵工厂,都需要大量的人口,现在天津卫城内百姓不到两万,缺口很大。

第068章 当机立断

杨鸿章想的很好,罗克敌等人也十分努力,甚至第一个晚上罗克敌就没离开过安置难民的临时营地三百步。结果第二天傍晚就出了事情,原来巡街的纠察队发现了一群人在大街上游荡, 其中居然还有人没带口罩。天津卫自从口罩供应重组之后就都是人人出门戴口罩,这种关键时刻,纠察队自然十分敏感,立即当场全部拿下,结果一询问,全部是昨天进入临时营地的难民。

这群人一共八人,其中五个人来自重点隔离的有密切接触史的人,还有一人本身还在发烧。原来这群人是来自两个村的,在逃难天津卫城的时候认识,平时在村里也是游手好闲,结果进了营地之后觉得管束太严格就悄悄地躲过了志愿者和纠察队的监控溜了出来透透气顺便想要看看这天津卫到底怎么样了。

问明情况的纠察队小队长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他是天津卫城出生长大的,从心理上他也是抵触总兵府劫难那些城外难民的,但是队长说了大家都是天津的百姓,大帅不可能不管。是基于大帅的防控条例的信任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这群混蛋居然敢逃跑,竟然还有人不戴口罩,更怕的是还有人在发烧。

小队长不敢怠慢,立即让人将这些人扣押在现场自己跑去找罗克敌,罗克敌听完脸色惨白,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为了说服手下的就差队员从心理上接纳这些难民他可是没少费口舌,在杨鸿章面前他也是承诺过的,现在除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敢怠慢直接去总兵府将事情报告给了杨鸿章。

接到消息的杨鸿章愤怒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双眼喷火地瞪着罗克敌:“三名没有感染者接触史的永久逐出天津卫并且行文六县一州也不允许收留这三人!疫情结束之前被天津府的纠察队发现三人滞留在天津府除了他们各自家中以外的地方杀无赦!”

罗克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三人也是咎由自取,如此一来在天津是待不下去了,自己家也肯定是没办法回去,只能继续流浪到别的府。这样一来不但要面临食物短缺还要随时面对感染风险!这是何苦呢?老老实实呆在营地里有吃有喝还有郎中定时检查身体有什么不好的,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自由结果失去了更多的权利。

就在罗克敌为这三人可惜的时候,杨鸿章接着说话了:“其余人押入大牢,重点隔离,待疫情结束后流放云南……”

罗克敌倒吸一口凉气,流放云南,这也太严重了吧?看着一脸愤怒的杨鸿章又不敢插话,他不是张虎也不是夏冬伟,可不敢质疑杨鸿章的决定。而且他是纠察队队长,这些人就是在纠察队的眼皮子地下逃出临时营地的。

“那名不戴口罩的和那名发烧的疑是患者枭……首……示……众!”杨鸿章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罗克敌心头一颤,想要张嘴,却发现杨鸿章依旧是双眼通红地等着自己,果然杨鸿章接着说道:“当当值的小队长和纠察队队员全部清除出纠察队,中队长降级为小队长去给我盯着那些混蛋。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和纠察队所有中队长全部去陪张世文!”

“是,大帅!”罗克敌知道这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总兵真的生气了,人命关天,那几个人确实也过分了一些。就在昨天晚上,天津卫城内的一些原住民还陆续有人到总总兵府找杨鸿章请愿,如果不是特殊时期加上总兵府严格禁止人员聚集怕是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到总兵抗议总兵府接纳城外难民。现在除了这种事情,总兵府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当罗克敌来到抓获几人的现场宣布杨鸿章的命令的时候,那些纠察队队员全傻眼了,他们见识过总兵大人的强硬,但是这一次似乎才是最强硬的。也在为那些临时营地的纠察队的同伴可惜,毕竟这将近一个月了,虽然每日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危险,但是总兵府在吃喝用度方面真没亏待他们,薪水是以前衙门皂隶的两倍,据说等疫情结束后还可以直接加入总兵府招募的新兵营。就因为这几个混蛋而丧失了资格。

不过更加垂头丧气的是那几名被永久逐出天津的人以及那几名押入大牢等待流放的。这下是彻底失去自由了。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枭首示众确实让那两人当场就差点背过气去。他们后悔来天津了,没死在疫情中却在军营里掉了脑袋。

在被杨鸿章严厉警告之后,罗克敌也发了狠,集合了天津卫一多半的纠察队队员到现场维持秩序,并且请夏冬伟派遣了所有的火枪手到现场助威。

所有前一天进入天津卫城的难民被全部到临时营地外的临时刑场观看。那些原本安分守己的难民在进入临时营地之后确实很安分,而且临时营地伙食不错,最关键是进了城,似乎就有了信心抵抗疫情。突然有人闹这么一曲,他们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直接枭首示众也是将所有人吓到了。

罗克敌更狠,在行刑之前当着众人宣布了一条,以十人为单位加强管理,如果一人违反防疫条例,十人连坐,一人逃跑百人连坐,十个逃跑全营连坐!这个连坐从停止供应粮食到驱逐出天津到当场斩杀不等。

这让那些难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军事化管理。罗克敌也不避讳直接将杨鸿章对于纠察队的处理结果当场宣布,当说到再有下次的时候,纠察队所有的中队长以及在场的小队长心里都在发狠了,如敢擅自出营的,估计应该是直接打断双腿了。看到那些就差队员逐渐凶狠起来的眼神,他们也知道已经触及到这些人的底线了。

两名被枭首示众的难民自然心有不甘,所以在刑场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试图引起难民的共鸣以求脱身。结果不等那些难民有什么动作,几个纠察队队员忍不住了,纷纷将自己的配刀扔向了两人。

现场抓获这些人的那名小队长更是愤怒地朝着那些难民吼叫:“天津卫已经五天没有死人了,按照大帅的说法,如果在坚持十天半个月再没有新的感染者就可以宣布疫情结束了。为了接纳你们,整个城内的防控再次加强,所有人被告知继续延长观察期。

你们这些混蛋,天津卫现在连百姓加上军人有两万人,过去的一个月因为感染而死去的人不到三百,而在其他州府基本上是一半以上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防疫条例的重要吗?那么想死为什么要来天津卫?如果天津卫城内有人因为你们擅自出营而被传染,我拼着偿命也要杀你们全家!”

难民分不清纠察队和军人的区别,那那家伙似乎是个当官的,还以为是将军,听他这么发狠话,众人都是缩了缩脖子希望那八个人没有闯祸才好。

有了小队长这番狠话,还想闹一闹的两人也沉默了。他们这群人都是因为听说了天津卫的杨大帅有办法对付鼠*疫,这才离开家园来投奔的,而天津卫的严阵以待在昨天他们就见识过了。

但是他们还是给天津卫添麻烦了,这个麻烦很有可能导致疫情的再次爆发!从哪些纠察队队员一个个喷火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死不足惜了!

几乎所有人再想到后果之后开始后背冒冷汗。鼠*疫确实太可怕了,如果按照这位将军的说法,保定府那边可能一座城死了一半的人,疫情还没有结束。怪不得总兵大人要大开杀戒,和保定比起来天津卫太幸运了,但是是他们这群人的到来破坏了这种幸运!

当绑着血淋淋人头的两根杆子梳起来的时候现场的纠察队员和所有临时营地的难民都是心中一颤!死者的亲朋更是欲哭无泪。他们心中有愤怒,对总兵府如此草菅人命的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因为几百荷枪实弹的火枪手成功地震慑了这些难民。大部分人在来时的路上听说过杨鸿章两百对六百,一万吓退多尔衮六万骑兵的传奇故事。

当罗克敌回到总兵府复命的时候,杨鸿章听闻了罗克敌对那些临时营地难民的连坐政策觉得不错,于是将夏冬伟也叫来,让他从即日起在防疫条例的宣传中增加这一条,连坐政策对天津府辖区的六县一州和天津卫城有效。

在具体的实施中要求各里坊以街巷为网格基本单位,充分利用这个时代的人家族观念比较强的特点,规定一人违规全家连坐,一家违规全族连坐,一族违规全里坊连坐。当然也增加了举报奖励,既然规定了连坐就要允许大家大义灭及时举报感染者和逃避监控和居家观察者。

命令下达之后,天津卫城内的百姓叫苦不迭,不过他们也知道正是这位年轻的总兵拯救了绝大多数的天津人,现在面临来自乡村和其他州府难民的冲击,如果不加强防范真的会前功尽弃。

而更多的人则将苗头对准了那些进入城内的难民,经常会有人悄悄地绕开纠察队的视线在临时营地张贴大字报,要求这些难民自重自爱,不要给天津卫城内的人增加麻烦,做不到的话就趁早滚出去,对此那些就差队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心声。

不过天津卫城并没有因为难民营的密切接触者擅自离开营地而停止接纳外来难民,相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续有难民抵达天津卫城。杨鸿章在要求全体将士和纠察队队员全力以赴的同时也行文各州县积极建设临时避难所,在条件成熟后立即开始接纳难民。

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负责任的命令差点让整个天津失控,所有经历当时整个事件的人许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第069章 难民冲击

有了张世文的例子在前,再有保定和其他州府疫情的对照,现在的天津府六县一州对于总兵府的命令不再阳奉阴违,所以在杨鸿章要求各州县加快临时营地建设,就地收留小股难民之后,所有的州县都立即行动起来,纠察队的数量也在增加。

不过人数上千的难民队伍,下面的州县还是不敢收留,这就导致天津卫城每隔几天就会需要收留一批难民,不过有了第一批难民的言传身教以及挂在杆子上的两颗人头的警示,纠察队的工作量倒是增加不多,大部分靠志愿者,靠难民自觉隔离。

就在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时候,罗克敌再次仓皇地跑进来总兵府衙门:“大帅,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杨鸿章心中不悦,这个罗克敌这一个月来除了第一次临时营地难民的事情除了篓子外,算得上是很有能力处惊不变的一个好帮手,今天这还是怎么了?

见到杨鸿章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罗克敌都快哭了“大帅,大帅,城外来了好多难民,起码有万人之多!他们都是慕名而来要求进城!”

杨鸿章心头一跳,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后对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淡,但是这个时候有上万的人冲击天津卫城可不是小事,于是问道:“都问清楚了吗,这些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聚集?”

“他们自称来自保定府,说是保定府有人说天津的杨大帅控制疫情有办法,天津不会死人,所以他们就结伴而来!”

“胡闹,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如果有人感染或者携带病毒岂不是互相交叉感染?就算没有感染者和病毒携带者,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有可能从难民变成流寇的!这保定府是怎么回事?”杨鸿章一边说人已经开始穿戴防护装备。

片刻之后天津卫城如临大敌,杨鸿章、夏冬伟、罗克敌等先后出现在天津卫西城门城墙上。看到那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黑压压的人群,杨鸿章终究还是心软了,现在追究是谁在鼓动保定的难民如此集中大规模的前来已经没有意义,如何安置这些人才是最关键的。

和罗克敌比起来,显然夏冬伟以及跟着杨鸿章从河间出来的军士们要显得淡定得多,只见他们已经在夏冬伟为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燧发枪已经装填好,甚至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上了几个掌心雷。

看到这种情形,罗克敌心中又开始打鼓,这次大帅莫不是要用强直接驱散这些难民吧?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杨鸿章说话了:“纠察队按照惯例开始喊话!不过安置地点是城外另行选址。”

罗克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直接开火就好,一下子收留这么多的人就出阿迪也吃不消,现在天津卫城内的军队对还不到两千,对付这样一支难民队伍也很吃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能让难民进程,罗克敌连忙将几个中队长叫过来,每人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开始对着城外的难民喊话。

七八个人轮流对照章程对城外的难民喊话,一刻钟后难民群开始骚动,因为大部分人听懂了天津卫城墙上的官兵的喊话内容,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意思:天津总兵府愿意给他们提供食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是不孕情绪进城。

难民们可没罗克敌那么高的觉悟,他们认为这是天津总兵府在排斥他们。很快就有人在人群中大喊:“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

接着就有周围的人开始跟着喊,然后是十人同声,百人同声,不到片刻功夫竟然千人同声,声震云霄。这种办法杨鸿章在高阳和河间训练民壮的时候用过,是用来树立己方的资信震慑敌军的。没想到这群难民也会这一招,显然这当中有高人。

只是他们的诉求杨鸿章不能答应,见大帅,自己站在城墙上,他们站在城外隔空喊话即可,进城是绝对不允许的。目前天津卫的纠察队还没有这么高的管理水平。城内的军队也不足以震慑万余人的队伍,更何况这支队处处透着古怪。

“让他们派代表到城下来,你出城跟他们谈谈,按照以往安置难民的办法,在城外五里以外选址建设临时营地,营地建设材料有总兵府出,他们负责出人工。另外在接受初步筛查之后按照千人为单位建营。”杨鸿章对身边的罗尅地说道。

罗克敌点头,转身点了一个中队跟着下了城墙,很快城门打开,罗克敌一边走一边用喇叭朝着远处的人群大喊。

看到天津卫城门开了,城外的难民就蜂拥地朝朝着城门而来,只是罗克敌等人出城之后,城门又立即关上了。

冲在最前面的难民看到城门关闭就停了下来,许多人面带怒容地看着罗克敌,有人则继续喊起了口号:“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

罗克敌心头疑惑,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像总兵吗?不过看到对方停了下来之后后面的难民也跟着停了下来,罗克敌松了一口气,他来到离最前面的难民不到十来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让纠察队队员给对方发口罩。纠察队队员面非常熟练地拿出口罩,然后快速来到最前面的难民前面准备教他们如何佩戴口罩,结果一部分还算配合,一部分却直接将纠察队队员手中的口打落在地,甚至更有甚至还直接伸出手去扯纠察队队员脸上的口罩,这一举动让罗克敌大吃一惊,城墙上的杨鸿章也看得皱眉,砖头对夏冬伟说道:“火枪手准备,,,瞄准最前面的那些人!”

此时的夏东伟也十分紧张,他没想到这些难民这么不配合,你不戴口罩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扯掉纠察队员的口罩,这是愚昧无知还是胆大妄为?

得到命令的两百多火枪手立即站在了城墙的箭垛口。

此时的罗克敌也是急得大喊:“请大家配合一下,佩戴好口罩,千万不要扯下来,千万千万不要扯下来。口罩是防止传染的最重要工具。”

“这些是什么狗屁玩意,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大声对着罗克敌吼叫。

“是啊,这些是什么狗屁玩意,别想忽悠我们,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另外一个年轻人恶狠狠地将纠察队员刚刚递给他的口罩扔在地上,朝着口罩上吐了一口浓痰很是不屑地看着罗克敌。

罗克敌强忍着怒火说道:“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你们来天津卫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躲避鼠*疫吗?我们大帅说了只要你们听从安排天津卫负责你们的吃食和防疫物资,不过你们却是需要配合我们做好相应的防疫工作。目前大帅就在城墙上,我是城内负责防疫的纠察队队长罗克敌,目前城内已经没有房屋甚至空地容纳你们。所以你们需要暂时居住在城外。”

“说来说去还不是拒绝我们进城,你快点滚开,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先前的浓眉大汉说着就要上来扯罗克敌的衣领子,罗克敌哪能让他如愿,头一歪躲了过去,然后伸出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将对方推向后面。

那男子见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撂倒罗克敌表情有些吃惊,随即顺势倒在地上:“天津卫的捕快打人啦,捕快打人啦!”

罗克敌没想到对方居然来这么一招,听闻那浓眉大汉这么一喊后面不知情的难民就群情激奋:“不许打人,我们要见大帅,我们要进城!”

人群一边一喊,一边又开始继续前进,罗克敌警觉地退后几步,所有的纠察队队员也立即围拢在一起。

见状浓眉大汉身旁的青年人再次大喊:“天津卫的捕快不让我们进城还打人,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开火,夏冬伟你压制住那些人,其余所有的骑兵随我出城!”杨鸿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彪悍的难民,如果难民都这么彪悍,那当初多尔衮是如何纵横京畿的?罗克敌对于天津卫十分重要,他绝对不允许他出事,也绝对不允许这些难民如此放肆。

罗克敌见到情况似乎要失去控制,招呼一声,所有的纠察队队员立即抱着东西开始往城门的方向跑,然后那浓眉大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顺手还捡了一块小石头朝着罗克敌扔了过来。旁边的青年见状也低头在地上找东西,周围许多人有样学样,周围没石头的就朝前跑。

砰砰砰!就在那浓眉大汉以为自己即将得逞的时候城墙上的燧发枪一起响起。那些试图追击罗克敌等人的难民很快就有几十人倒在了地上,不过更多的人却因此加快追赶的脚步。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紧跟着罗克敌等人的步伐就能顺利冲进天津卫城里。

嘎吱嘎吱,天津卫的城门再次打开,一骑冲了出来,接着是两骑,三骑,十几骑,源源不断……

罗克敌等人见状差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立即闪到了一旁。而那些来不及闪避的难民则毫无悬念地被马蹄踩踏成了肉泥。

第070章 城外建营

杨鸿章带出了几乎所有的骑兵,所以只是一个照面,冲在最前面的难民几乎就成为了地上的尸体,后面的难民见状立即傻了眼。杨鸿章并没有继续杀戮,而是让一千五百在城门外摆开阵仗,然后朝着罗克敌招招手,将对方手中的喇叭拿过来,端坐在马上朝着难民喊道:“本将杨鸿章,有不怕死的想冲击天津卫尽管来,我保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杨鸿章穿越前是和谐时代的职业军人,来到这个时代后也是杀戮无数,身上的杀气本就吓人,如此含怒一发,顿时让离得近的一些难民瑟瑟发抖。

“本将不管你们是受到了谁的蛊惑聚集在一起来我天津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安分守己遵守防疫条例,遵守我总兵府的规矩,我杨鸿章就管你们,活着管饭防鼠*疫,死了管埋!若是执迷不悟,被人挑唆利用尚不自知本将不介意大开杀戒,河间城外血流成河正是一些不自知的刁民的鲜血!”杨鸿章勒住缰绳让战马在人群前慢慢地前行,那些难民竟然不自觉地后退。而杨鸿章身后的骑兵则万分警惕的大刀在手,有的人甚至摘下了掌心雷。

杨鸿章一边扫视着这些蓬头垢面的难民,一边在心中盘算,这群人不应该如此强势才对,一定是有人在蛊惑。所以他继续对着人群喊道:“现在愿意服从本将和总兵府安排的乡亲们请退到两旁!敢有阻挡本将前行的杀无赦!”说完作势纵马狂奔。

闻言那些反应快的人立即拉着同伴朝左右两边闪开,一边跑还一边说:“杨大帅要训话,大家快闪开,快闪开!”这些难民果然是一群盲从的普通百姓,随着有人这么一喊,立即从中间闪出来一条通道。

杨鸿章手一挥,一千五百骑兵纵马冲锋,片刻功夫便将一万余难民一分为二。杨鸿章见状很满意,将罗克敌招过来:“你继续!”

罗克敌擦了一把汗,十分惭愧地接过来喇叭继续朝着难民们说道:“乡亲们,这位就是天津卫的总兵杨大帅,杨大帅为了应对鼠*疫早在一个月前就成立了纠察队,开始在城内实施防疫条例,正是在大帅的统领下,天津卫城两万人,过去的一个月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的人数不到三百。所以你们既然来了天津卫就要选择相信大帅。下面请乡亲们继续往后退一些在一旁等待,派出一些代表来,纠察队会给你们发放口罩,然后跟你们讲一讲。”

这一回听清楚罗克敌讲话的人更多些,于是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也有一些胆大的一边看着先前被踩踏成肉泥的人,一边看着杨鸿章朝前走,很快就有几十人来到了罗克敌身旁,纠察队队员很麻利的给他们戴上口罩。

这一次没人防抗,也没人拒绝,等到发现这些先站出来的难民戴上口罩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很快就有了将近百来人了站在了罗克敌的周围,看着这些人一一带上口罩,罗克敌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始将天津卫的安置办法给这些人近距离的数了一遍。

“罗大人,是不是城内没这么多粮食所以不让我们进城啊?”一个干瘦的老头颤颤巍巍地问道。

罗克敌苦笑道:“要说粮食充足那是不可能的,疫情来的突然,天津卫原本城内只有不到两万人,粮食的储备自然不多,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刚才大帅说了只要你们服从安排,天津卫不敢管你们吃,还要管你们的疫情防控,天津卫城内已经很久没人因为感染了鼠*疫而死亡,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在城外被感染。

主要原因是没地方了,天津卫原本就只是一个卫城,是为了平时驻扎军队的,最近又接纳了六七千从附近乡村来投奔的难民,几乎所有的军营都被占满了。所以你们这喜人需要在城外建设临时营地,在营地里接受隔离观察。不过你们放心,大帅已经奏请朝廷下拨赈灾款,我们大帅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相信朝廷很快就会将赈灾款拨付到位。在此之前城内的粮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不过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们大帅来天津是要在天津选址建城的,所以你们的临时营地会选择在即将新建的天津城内,而你们每个人这一段时间也不是白吃白喝的,需要在疫情结束之后以工代赈。将来天津城开建的时候你们需要在城内干活来偿还防疫请期间的消耗。如果能够接受这些的乡亲们就留下来,不能接受的请到别处。不过整个天津府包括辖区的六县一州都是这样的,目前城内的六七千难民也是同样的待遇。”有了骑兵的撑腰罗克敌说话就胆子装了许多。

“杨大帅,罗大人,我们从保定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杨大帅在鼠*疫刚刚在巨鹿等地爆发的时候就封了城,这才保全了城内百姓,我们不进城如果有其他地方的难民来了,他们当中要是有感染的怎么办?”说话的还是先前那位老者,很显然这人也不简单。

罗克敌笑道:“老丈,你刚才可能没仔细听,安知你们是需要建设临时营地的,就是跟城池一样的军营,当然材料由总兵府出,但人力要靠你们自己,纠察队会提供指导,建设好了你们自己管理,自己守卫,让不让外地来的难民进入你们的营地,你们营地内的人先商量好,同意了纠察队才会出面进行防控措施。”

“那建营地是什么个章程,如何管理?”老者似乎很配合,跟罗克敌一问一答。

“按照你们的人数,每一千人建设一个营地,仿照城内里坊街巷,每个营选出一名千夫长,十名百夫长和若干志愿者,平日里主要靠你们自己管理和防疫,纠察队提供指导和负责监督。”

老者点点头满意地退到一旁。尽管他还有很多细节不了解,但是现在这样对峙着也不可能说什么细节,只要是总兵府诚心接纳他们,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候其他人见罗克敌似乎很好说话就七嘴八舌的就自己关心的问题开始提问,罗克敌也是有问必答。这样的问答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最后这些人似乎终于都相信了总兵府的诚意,也表态愿意按照总兵府的章程来办。

就在他们准备回到自己的队伍当中去的时候,一直没言语的杨鸿章再次拿起了喇叭:“乡亲们,本将相信你们当中的九成九都是真正的难民,所以有时候一些盲从,本将不会怪你们,但是先前那些人你们也看到了,纠察队给他们戴口罩都不要,一心要冲进城去,他们想干什么天津卫一个月的努力已经快控制疫情,他们想再次将城内两万人给祸害了吗?我知道如果没有人蛊惑,你们可能聚集这么多人,跋涉几百里来天津卫,而且刚来这里就能做到千人同声喊口号。刚才如果不是本将当机立断,让那些杀豺得逞,不但我们的罗队长会遭殃,怕是你们进了城也会被我的骑兵赶出来,那时候死伤可能就不是几十人了。而就算能够很快将你们赶出城外,那么城内有没有被再次污染的风险,你们聚集在城外无人管会不会有能力再走回保定?

所以还请各位相相亲帮忙将些隐藏在你们当中的挑拨者或者说奸细找出来,因为他们不是难民,他们是专门为了祸害天津卫祸害你们而来。先从你们身边那些不熟悉的人呢开始找,然后回忆一下这一路上有那些人不断在你们耳边聒噪不断地怂恿你们要见大帅,要进城?不断地训练你们喊口号?

有怀疑目标的不要害怕,直接找纠察队报告,或者找这里的任何一个骑兵都可以。今夜我会率领他们在你们的外围替你们站岗,一直到将所有的奸细找出来为止,奸细不除祸乱不止。”

闻言那些离得近的人再次哗然,有人恍然大悟,是啊,为什么当难民的这么嚣张,纠察队的老爷们给发口罩都不要,见面就动手打人,还不是要制造混乱。随着前面的人将杨鸿章的话传开来,整个难民队伍有开始骚动起来,杨鸿章连忙朝着城墙上的夏冬伟挥挥手,夏冬伟心领神会,手下的火枪手随即举起了燧发枪朝着空中来了一次齐射!

整个人群自然就在枪声之后安静了下来,杨鸿章则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是否愿意留在天津卫,今晚没有找出奸细之前,有人敢擅自离开按奸细论处,杀无赦!但凡有举报者被证实是奸细的,总兵府奖励举报人白银十两,并且承诺纠察队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安全。好了,现在开始吧。”

说完杨鸿章手一挥,一千五百骑兵再次分散将一万余难民的外围给包围住了。而罗克敌则因为熟悉收容以及防疫条例成为了大红人,许多先前没敢站出来的难民纷纷前来打听情况,罗克敌只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百年的地解释。

第071章 再聚难民

先前还群情汹汹的难民随着杨鸿章捉拿奸细的话传开众人似乎也冷静下来,他们确实是为了投奔天津卫而来,怎么会出现先前那种一见面就动手打城内官老爷的情况,傻子都知道那些人有问题了,那么那些人被天津卫的老爷们杀了就是白死了,现在杨大帅要求大家甄别奸细,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一些机灵的人开始在一旁回忆这一路的事情,想要来个举报拿十两白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杨鸿章的悬赏令传开,不到一个时辰,那些没有乡亲作为证明的单身男人很快就被抓了出来,居然有五百多人。

看到那些人被纠察队五花大绑带走,那些朴实的难民也是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当中他们的逃难队伍居然混入了这么多奸细,这要是和官兵对峙起来,这些人趁机捣乱,杀死几个难民然后再栽赃在官兵身上,岂不是要引起暴乱。反过来这些人冒充难民杀死几名官兵那么这些人岂不是都要跟着倒霉。

万人当中当然没有五六百奸细,也没必要。经过简单的审讯和甄别,很快就有一大半被放了回来,不过都戴上了口罩。算是第二批有如此待遇的难民,也算是因祸得福。而被留下的一部分人则很快被夏冬伟的人接管,荷枪实弹的火枪手在城墙下一站,那些被从难民群中揪出来的人就有一大半吓得跪在了地上。

根本就不用上手段,很多人就竹筒倒豆子,原来这些人也大部分是保定府的百姓,不过他们是涿州、高碑店一带的,原本是城内一些游手好闲的青年,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他们说是朝廷钦差需要人手,待遇从优。

于是他们就拿了银子跟着那些人来到了保定府,然后将钦差大人的一些话在保定府内外传播。在他们看来还以为是在帮朝廷做事呢,因为他们是在宣传天津府的杨大帅对付鼠*疫有办法,保定府现在已经失控,大家可以去天津卫找杨大帅……

于是逃难的队伍越聚越多,由于有一个伟大而共同的目标这一路上相当的顺利,他们这些人也在难民之中不断地给难民灌输一定要亲自见到杨大帅,一定要带领着大家冲进天津卫城,这就是那些所谓朝廷钦差交代他们的,为了拿到剩下的银子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算是豁出去了,不但长期和这些难民共同吃住,到了天津卫城下更是奋不顾身地挑衅纠察队。

杨鸿章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也是十分哑然,他想到过会有人想祸害天津卫,从而达到祸害他本人的政治前途的目的,但无论如没想到有人用钦差的身份来做这种事情,看来得写信去问问高坑这货是否知道一些情况了。

万余人的难民在揪出来了两百多奸细之后果然变得了老实了许多,杨鸿章也不小气,直接让纠察队将白花花的银子发给了那些举报者。而这些所谓的奸细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之后就被押入了大牢。

接下来的分营任务就落在了纠察队的身上,每凑齐一千人就被骑兵带往天津卫城南面的空地,那里已经有了一些简单的材料和军帐,这些难民只需要自己动手将营地的栅栏做好就基本上就与外界隔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领走,纠察队也忙碌起来,他们需要将临时营地彻底消毒,然后将所有库存的口罩发放下去,然后未来的几天他们还需要梳理这些人的身份以及给这一万余人体检以方便分区域隔离。

好在前期接纳的难民当中有不少志愿者,他们当中有一些人会读书写字,有的则头脑十分灵活对于防疫条例十分熟悉,罗克敌经得允许将这部分人调过来帮忙。

经过全员五个昼夜的奋战,万余人的难民终于在天津卫城南五里外暂时安置下来,罗克敌在这里复制了城内百姓和临时营地的管理办法,对于人员外出和随意走动的行为采取了十人一组的互相监控和连坐的办法互相监督。

经过删选,能够跋涉几百里顺利抵达天津卫城的万余难民当中有发烧症状的不过几十人,这些人被安排了单独的营地,每个人拥有一个单独的军帐,而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也以接触源为单位分军帐进行隔离。

这期间也出了几次事故,总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人在隔离营地吓得慌了总想出来透透气,甚至还有人企图进入天津卫城,而等待他们的就是纠察队的无情,对于这些人不再区分是否戴口罩和本人是否有感染或者疑是,一律以奸细企图破坏营地祸害百姓被处以枭首示众!在连续三日枭首示众十六人之后,整个临时营地总算完全安静下来,不过尽管如此接下来的十几天还是有两百百多人陆续发病死去,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人也被列为了高危人群而被严密监控和隔离观察,这期间甚至第一次出现了纠察队队员被感染的情况。

就在天津卫的纠察队和将士们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城外再次来了将近五千人的难民,和第一批万余人的难民一样他们抵达天津卫城之后就吵嚷这要见大帅要进城,对此罗克敌等人也算是有了经验,夏冬伟带领全部骑兵压阵的情况下很快就平息了,从这些人当中依然找出了五十几名雇佣者,依旧是签字画押入大牢,等待他们的将是严肃处理。剩下的五千人按照以前的的办法自建临时营地在天津卫城西南方向安置下来。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杨鸿章不得已从各州县抽调五十名沧州一百名一共四百名军士回到天津卫。这期间高坑的回信也到了,信中高坑提到了朝廷已经停止了争议在保定等州府以及京城全面推行防疫条例,唯一的朝廷钦差就是天津府同知王乐年,他是自己主动要求去疫区保定的。高坑在信中还特意提醒杨鸿章要小心此人,很有可能在保定有所作为之后取代杨鸿章成为天津知府。

杨鸿章听说是王乐年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陆续有两支庞大的难民队伍从保定来到天津了,也明白那些所谓的雇佣者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王乐年在朝堂上表现出一发副大义凌然为疫区鞠躬尽瘁的样子,想来没有足够的证据阿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就好比上一次高阳的事情一样。

面对王乐年这种人,杨鸿章觉得只有蒋委员长的那一套比较适合他们,跟他们讲大明律是没用的。看来等将来疫情结束之后应该组织一支这样的队伍,专门用来清除这种有文化的流氓。

让杨鸿章欣慰的是,在付出了五名纠察队队员的生命之后,两个大型难民营的疫情也终于得到了控制,基本上从他们到达天津之后第十五天开始就不再有新的感染者,这也再一次说明了防疫条例的有效性。两支难民队伍一共将近一万五千人,总共死亡一千一百三十五人,虽然比天津卫城内的死亡率要高得多但总的死亡率不到一成,比起保定府那边还是要好太多。

这也得益于这些能够跋涉几百里来到天津卫的人多数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在保定的时候就经历了考验,到了天津卫之后由于生活得到了保证抵抗力增强,加上严格的网格化隔离措施避免了交叉传染。

由于不再有新的人员感染,加上死亡率较低,城内外的临时营地的难民情绪也逐渐好起来,他们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刚开始总兵府和纠察队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强硬,回头再看看那些挂在杆子上的人头,这些人也算是为疫情的控制做出了巨大贡献。

难民们情绪稳定开始适应防疫条例下的生活,让杨鸿章松了一口气的是在第二支大型难民队伍抵达天津卫之后的二十天并没有出现第三只大型的难民队伍。否则天津卫不但纠察队不够用,粮食也顶不住了。用于震慑的军队数量也不够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也是一个不好的现象,说明保定一带的疫情可能比高坑说得还要严重的多,这才让王乐年之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大量的百姓作为基础,那么逃难的人自然就更加难以集中了。不集中一定数量的难民对天津卫根本形不成冲击。

而从下去各地收购粮食的军士和纠察队反馈回来的消息,天津府辖区各州县的农村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杨鸿章第一时间下发了防疫条例,也派遣了督导队,但由于力量了有限,加上农村人散漫习惯了,而且居住比较分散,冬季农闲的时候走们船胡的非常多,再加上又是恰逢春节,所以在前期传染非常快。一些村有消息灵通的就带着亲朋好友去附近的城市,结果这一部分人是幸运的,他们大部分人被收留然后得到了很好的防控。

其余的虽然也采取了防疫措施,但是由于没有条件进行很好的隔离,据统计整个天津府辖区的农村的死亡率也达到了两成多。这让杨鸿章有点闷闷不乐,如果他的人手再多一些,对下面的督导再严格一些也许情况会好很多。

第072章 被人质疑

紫禁城,太和殿,朱由检一如既往地铁青着脸,自从鼠*疫爆发以来,整个京畿人心惶惶,就连京城都是每天有大量的百姓因为感染鼠*疫而死去,然后这种情况从南城发展到北城,然后是皇宫,皇宫里陆续有宫女、太监感染鼠*疫,甚至有皇子、公主都中招,好在杨鸿章在天津的成绩及时传回了紫禁城,这才在北京城大力推行防疫条例,经过二十多天的努力,至少皇宫内的鼠*疫算是控制住了,北城大多是富户和勋贵人家,死亡的人数也在逐渐下降。

但是京城外除了天津意外其他州府都是哀鸿遍野,每天都有当地的官员请求朝廷赈灾的奏章上来,现在山西、山东、河南都已经快失去控制了。死去的都是大明的百姓,作为皇上朱由检自然心情好不起来。

王承恩很心疼朱由检,拂尘一甩一句有时早奏无事退朝,之后就回到了原位,心里想着早点结束,也让皇上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事与愿违,其他大臣倒是体恤皇上对于各地疫情都是闭口不谈,王承恩见状正想来一句退朝,结果杨嗣昌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昨日收到天津同知王乐年的奏章,他在奏章中痛斥杨鸿章居功自傲,荼毒百姓,自保定逃难到天津卫的许多难民被杨鸿章不分理由的下了大牢,有的甚至被当场枭首示众,据说打入大牢的有千人之多,被枭首示众的多达四五百人。这些人只是为了躲避鼠*疫而逃难到天津并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

皇上,杨鸿章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保证他的防疫条例有效就如此对待那些感染了鼠*疫的百姓,属于沽名钓誉、草菅人命,实在不是父母官该为。臣请皇上下旨申斥杨鸿章,告诫他今后不许如此胡作非为!”

闻言朝堂上包括朱由检在内都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杨嗣昌可谓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按照他所说的杨鸿章的罪可是不小,但是他却提议皇上下旨申斥。这也是杨嗣昌以退为进,他知道杨鸿章还没有失去皇上的宠爱,而且鼠*疫防治也十分得力,这时候要求撤换天津知府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如此对待百姓,等将来疫情结束的时候御史们再一起弹劾他,估计杨鸿章就要从知府位置上滚蛋了。杨嗣昌这么做确实让朱由检为了难,从杨鸿章过往的历史来看此子虽然文韬武略,但是杀心也重,当初在河间城外就血流成河,那些不肯逃跑的高阳百姓有许多是杨鸿章下令打死了的。如今为了控制疫情的蔓延,避免从保定去的难民将病传染给天津卫城内的人,杨鸿章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一些得到杨嗣昌提前通知的御史见到皇上不说话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挽胳膊撸袖子,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指责起杨鸿章来。

对此一些中立的官员也不好替杨鸿章说话,毕竟这种事真不好说对错,而且这个度也非常难以把握。换做他们是天津知府估计也会快刀斩乱麻先杀人的。说到底就看死了多少人值得不知值得。但不管最后值得不不值得,必定会被人诟病,这可能将会是杨鸿章一辈子的污点!

见到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杨鸿章说话,朱由检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去斥责杨鸿章,杨鸿章在天津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保住更多的大明百姓。但是他也没办法反驳杨嗣昌,所以选择了回避。

只是杨嗣昌显然早有准备,下朝之后就陆续有官员写奏章弹劾杨鸿章。第二天上朝杨嗣昌倒是没有继续亲自出马,只是下面的一些品阶不高的官员和御史在那里口沫横飞的痛斥杨鸿章。

对此朱由检依旧是一言不发,等大伙发泄的差不多了再一次拂袖而去。只是如此一来,下了朝写奏章弹劾杨鸿章的官员更多了。朱由检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只会有更多的人继续弹劾杨鸿章,到时候有可能满朝文武一起上奏章。

正在朱由检无可奈何地时候,高坑走了进来,正在生气中的朱由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高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皇上,奴婢听说这几日朝堂上大人们都吵着要弹劾杨将军。奴婢一时好奇就打听了一下,奴婢以为皇上不必担心,以奴婢和杨将军的共事经历来看,杨将军绝对不会做出那直接斩杀感染者的事情来,皇上你何不跟前次一样派个人去天津问问杨将军,或者再等几日杨将军的奏章到了自然会有关于保定难民安置的事情汇报给皇上。”

朱由检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按照王乐年的说法,杨鸿章斩杀了这么多的百姓,那么逃难到天津卫的人会更多,这家伙安置了这么多难民一定会问朝廷要钱赈灾的,不用几天就会有奏章来。

第三天上朝,太和殿依旧为了弹劾杨鸿章的事情的争论不休,朱由检依旧一言不发!

不过等他下了朝果然杨鸿章的奏章就到了,不过看完奏章的朱由检比上朝的时候还愤怒!因为杨鸿章用的词比杨嗣昌更直接,那些雇佣人在难民中散播消息,聚集大量难民企图冲击天津卫城,企图将鼠*疫再次传染给天津卫城的百姓,这是谋杀,这是对大明宣战的奸细行为。

而奏章的下面是一大摞证人的签字画押,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某个神秘的钦差!

次日上朝,众文武行礼之后就发现龙案上摆满了奏章,不用想这些应该都是弹劾杨鸿章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让人搬来这里做什么?

杨嗣昌半转身朝着手下的人使眼色,准备发起新一轮的轰炸。

朱由检看在眼里,直接站了起来,将一本奏章直接从上面扔了下来:“杨嗣昌,好好看看吧!”

杨嗣昌不明所以,连忙弯腰捡起来,却发现这份奏章似乎有点厚度,仔细查看原来后面夹带了不少证词。杨嗣昌匆忙看一眼落款,竟然是杨鸿章,果然杨鸿章的自辩到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怎么说。

只是杨嗣昌刚看几行就冒出了冷汗,这哪里是什么自辩,这分明是弹劾,告状的奏章。奏章里面说的和王乐年所说的完全相反,那些被斩杀的是违反防疫条例私自出逃的。还有一些是企图冲击天津卫的纠察队队员,蛊惑难民企图裹挟难民进入天津卫城。

前后两批难民多达一万五千余人,如果没有人蛊惑,现在的保定府怕是连府城都没这么多人,更不用说下面的州县。

按照杨鸿章的说法,那个钦差是不顾难民聚集互相传染的风险以及啸聚成为流寇的可能,雇佣人员在难民中散播天津卫总兵杨鸿章无所不能一定能够控制鼠*疫。这等于是在给所有的难民画饼,然后在途中训练难民口号,并且到了天津卫,拒绝纠察队队员为他们佩戴口罩,还试图抢夺纠察队队员的口罩,并且在纠察队队员撤回城的时候在后面追击,用石块袭击纠察队队员,这不是流寇所为吗?

杨嗣昌看的冷汗直冒,不用看后面的证词自然是那些人招供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朱由检也正盯着他,见他抬头于是冷笑一声:“杨爱卿,将奏章给其他的大人过目一下吧。”

杨嗣昌默不作声地将奏章递给身旁的倪元璐。倪元璐看完递给了刘玉亮。

刘玉亮看完将奏章递给了陈新甲自己则占了出来:“皇上,此事杨鸿章与王乐年各执一词,朝廷当派人去两地查勘一番再做定夺?”

正在看奏章的陈新甲撇撇嘴:“皇上,应该不必了,我们的王大人身为天津同知却不敢去天津赴任,眼看着杨将军在天津立了大功,又怕今后去了被人排挤,这才曲线救国自请去保定以求自保。

臣非常好奇,身为钦差,人在保定,怎么不见他上奏保定府的鼠*疫控制情况,也不见保定个官员上奏章表扬王大人的亲力亲为、英明睿智。这位钦差大人却对天津卫的事情了如指掌。

众所周知疫情刚爆发的时候天津卫就是封城的,据说那些安置难民的临时营地比建奴来犯的时候防备还要严密,王大人的消息从何而来真是令人费解。

莫不是自己雇佣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据此便可以断定是杨将军杀了他的人,本官也很好奇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雇佣那么多人去冒险,而这么冒险又是为了什么?”

“陈大人你这妄自揣度可不是辅臣所为。”杨嗣昌瞪着陈新甲说道。

“杨相说的对,都是朝廷重臣,说话是要注意,只是我们的这位王大人是有前科的,当初在高阳就没少弹劾杨将军,结果自己弃城逃跑不说还做了建奴的走狗裹挟着百姓去替建奴攻城,按说上次就应该捉拿他凌迟的,怎么还让这种人继续祸害百姓。如今更是离谱,居然想利用鼠*疫来打击政敌,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啊!”

“你……”杨嗣昌气结。

“皇上,微臣愚见,臣不敢苟同王乐年的说法,那杨将军既然有能力控制住天津卫城内的鼠*疫,保定府去的难民又是分批在城外另外建设营地隔离,他完全没有必要将那些感染者斩杀,直接重点隔离,等他死去火化掉即可。其他的还请皇上圣裁。”

第073章 恶魔自辩

倪元璐瞥了一眼这位一向的好好先生陈新甲一眼,不知道这位为什么今天这么挺杨鸿章,于是笑道:“朝廷派使者调查其实也是有必要的,因为杨将军在奏章中说了天津卫新增加了一万五千余人,粮食和防疫物资短缺,必须朝廷救济,朝廷在拨付赈灾款项的时候派钦差前往天津查探即可。倒是保定府,我们有钦差在那里,现在却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朝廷是不是下旨过问一下,有些人是不是应该将心思放在做事上面而不是不是整天想着整别人。更重要的是如果杨鸿章所说是真,臣怀疑此人在高阳的时候就投靠了建奴,这是要将整个京畿的百姓都祸害干净的做法啊!

这样的人还能在我大明朝廷一路飙升,不知道这位是朝廷哪位大人的门生,如此肆无忌惮又胆大妄为的祸害我大明居然还能一次次无耻地肆无忌惮陷害我大明的功臣,真是让臣感到万分恐慌啊!此人不除京畿祸患无穷,此人的后台不除朝堂不净啊!皇上。”

杨嗣昌在一旁听得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显然是生气了,倪元璐没有点名,但是这分明是在说他杨嗣昌和王乐年。不过现在杨嗣昌也有点埋怨王乐年了,当初王乐年在朝堂上直接要求去保定也没跟他事先商议。

虽然出发之前自己曾经提点过他,但是王乐年办事依旧如此不牢靠,如果想要栽赃杨鸿章,只需要聚集一些感染了鼠疫的难民即可,何必聚集那么多人,现在杨鸿章有救济一万五千人的功劳在手,就算杀几个人朝廷也不会追究的,顶多就是官声不好。只要皇上信任,要官声做什么?

“臣以为当派遣刑部官员去天津卫帮助杨将军调查奸细之事情。正如倪、陈两位大人所说,如果杨将军所奏属实,这埋藏在我大明京畿的奸细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建奴留下的。”眼见着皇上、倪元璐和陈新甲都偏向杨鸿章,刘玉亮也曾经在税率改革的事情上有过合作,所以他不在选择站在中间,而是果断补刀,直接将奸细的事情定了性,并且准备派遣刑部的官员去调查。这也算是刑部的态度了,本来官员出了问题当是锦衣卫出马才对,行不出吗那是证据确凿之后的事情。

“即是如此,那就派出两路锦衣卫分别前往保定和天津调查,刑部的人可以配合锦衣卫去天津卫调查奸细的事情。”

杨嗣昌在下面听得直接傻眼了,众多前些天弹劾杨鸿章的御史也傻眼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定性为杨鸿章捉拿奸细了?

于是天津卫很快就迎来了庞大的调查队,当然还有押送赈灾物资的队伍,连同锦衣卫、刑部在内一共三十余人。带队的还是大太监高坑。

在经过纠察队的检测和消毒之后,队伍在城门口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被允许调查人员进城,物资运送人员直接原地接受之后返回。许多调查人员心中自然就想起了倪元璐和陈新甲的话,天津卫防备这么严密,王乐年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而且还是杀人的消息。

其实这种调查根本就不费力气,那些在大牢里隔离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地痞流氓,一听说锦衣卫的名头就全部吓得跪倒在地上。

高坑则装着胆子代表朝廷到两个难民营地巡查了一番。很显然高坑看到的难民比起当初高阳城外那些颠沛流离的难民要幸福得多。

两路调查的人很快就回到了京城,这原本就是有人在捣鬼的事情其实并不难查,关键是天津卫城内两万人,城外一万五千人,那都是好好地活着呢。而保定府这个千年的州府人口已经没有天津卫城多,高下立判。

至于调查结果,在皇上决定让高坑带队去天津的时候所有人的调查报告都在心里写好了。

去保定的人还带回保定知府的奏章。恳请朝廷调任杨鸿章及其手下支援保定!这无疑是旗帜鲜明地支持杨鸿章。

很快锦衣卫再次前往保定将王乐年押解回京。

王乐年在锦衣卫牢房里表现得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首先他一直喋喋不休地埋怨朝廷,埋怨孙承宗,让他在小小的高阳熬了那么多年都不被重用。

关于高阳与河间的事情,王乐年的回答更是让人疑惑。

“我是无辜的,我是奉命交好建奴,为了替朝廷留一条后路,以便于在万一卢象升溃败京畿再无兵可用的时候迅速启动和谈好让京城免于战乱。和谈,知道吗?是的,所有人都不敢面对的问题,但是当初建奴兵锋强盛总要有人来做。

可是如果没有杨鸿章,朝廷是不是要跟建奴谈判,是不是需要我这样的人。只是因为杨鸿章的横空出世,所以不需要我了,这并不是说我错了,我是奉命行事你们知道吗?

可惜我运气不好,杨鸿章赢了,建奴走了,不需要我了。你们知道吗,当我拒绝杨鸿章进城的时候,我怎么会知道这家伙俘虏了豪格,他那么卑鄙,俘虏了豪格居然不和我说,不愿意跟我分享功劳,你说他卑鄙吗?

我和杨鸿章其实都没有错,只是他的运气太好了,你们知道吗,如果他杨鸿章没有俘虏豪格,没有后来偷袭河间成功,那么死的人就是他,抄家灭族的也是他杨鸿章。运气,他只是运气好,岳托居然派遣了格罗哈那个饭桶守卫河间,而且不到一千人!

向思问那个无能之辈,仅仅靠着舔杨鸿章的屁股就能从丧师失地的丧家犬摇身一变成为了固守城池的重臣,现在居然成为了国丈,哈哈,真是可笑,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难怪杨相看不上他。

如果杨鸿章将俘虏豪格与岳托的功劳分润给我,我也能平步青云,至少也是个正三品,如果我能成为保定知府,我一定做得比杨鸿章好!

是杨鸿章让我原本可以成为朝廷倚重的大臣,成为和谈的使者!原本我王乐年也可以成为寇准那样的人物,是他让我失去了高阳百姓的信任,又失去了朝廷的信任,是他杨鸿章!是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所以我与他杨鸿章势不两立,我王乐年苦读寒窗十年,他杨鸿章不过是一个秀才,年不过二十居然成为了天津知府。皇上是何等的偏心,朝廷是如何的不公!

我不想去天津,也不能去天津,不但是因为杨鸿章,更是因为他那些手下,他手下三千人有一千人是从高阳过去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杨鸿章对他们又十分骄纵,如果杨鸿章再来一点暗示,我非死在哪里不可,所以我不能去,就算要去也是要去当知府,而不是一个看客,那样我会死得很快。

所以天津卫的难民是我雇佣人呢去召集的,没错,是我,我熟悉杨鸿章的做事风格,也熟悉他的训练方法,所以我让人混在难民中一直教导那些难民喊口号,只是我不能亲自去,那些人也没多少时间训练,所以没能让难民冲击天津卫成功,这是我的遗憾。

而且从结果来看,是我救了那些难民,如果不是我派人召集他们去天津卫而是留在保定,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活下来,能活下一班就算不错了,皇上和朝廷为什么只记得杨鸿章的功劳?

我只想让杨鸿章下不了台,让他的防疫条例完蛋,早点从天津知府的位置上下来。只要下台了,我会照搬他的条例将天津照顾得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比他做得差,一定不会。

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他们逼的,我必须赢,必须赢!

我要见杨相,我要见皇上,他们会给我正名,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逼的!”

王乐年状似疯癫,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吓人,吓得审讯他的锦衣卫都不敢听了。关于朝廷一边组织力量抵抗清军,一边暗地里求和的事情曾经是有风传的。

只是大明朝这是个禁忌,或许皇上选中的和谈大使就是杨嗣昌,而杨嗣昌也确实相中了高阳的王乐年。

但是锦衣卫哪里敢记录这些,要知道后来杨鸿章的胜利让多尔衮改变了计划围困京城。

紧接着虎大威战死,卢象升重伤的时候,私底下其实很多官员是在谈论如何求和的事情的。只是没有敢摆在明面上,不愿意做那个千古罪人,杨嗣昌不愿意,朱由检更加不愿意。更何况后来多尔衮被杨鸿章逼退之后这种说法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这几名审讯王乐年的锦衣卫对于王乐年的前半段其实是有点同情的,要面对高阳那么多乡亲的唾弃,要亲手将功臣拒之门外,如果他当初知道杨鸿章夜袭清营的俘虏了豪格与鳌拜的话,王乐年估计连皇帝的命令也不会听,更不用说什么杨嗣昌了,逮住豪格是多么大的功劳,那时候杨鸿章只是一个守备,他是正牌的高阳县令!功劳大部分都会是他的!

河间他再次错过了机会,一个可以火箭一样蹿升的机会,他站在杨鸿章的对立面,杨鸿章俘虏岳托的功劳自然就没有他的份。

不过对于天津的事情,锦衣卫刻就不认为这是杨鸿章和他的手下人逼的。而是王乐年自己利欲熏心!

不过王乐年已经认罪,锦衣卫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对朝廷对那些逃难到天津卫的保定难民也算是有个交代。

第074章 百废待兴

没人捣乱,又得到了朝廷的物资支持,天津府的疫情终于在全体将士和纠察队队员的努力下,通过志愿者管理难民以及分级连坐的办法很快得到了控制,在其他州还在陆续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人的时候,天津府各城区已经再次连续半个月没有出现因感染鼠疫而死亡的,也没有增加新感染者,天津卫城内的原住民更是超过了一个月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甚至于城区周边的乡村也陆续得到了控制,百姓不再谈鼠疫色变,举家甚至全村逃离。

天津府用事实证明了杨鸿章的防疫条例的有效性,当他的奏章到达朝廷的时候,皇帝朱由检建再次动容,下令各镇将士全面参与到防控疫情的战斗中来。朱由检以及京城的文武百官也终于接受了杨鸿章的所谓疫情就是战役的说法。在京畿以及山西、山东、河南陆续最推行最严格防疫条例。

三月春暖花开,随着疫情的远去,杨鸿章则终于开始天津准备筑城和招募新兵以及丑建兵工厂喝水师的事情。天津卫城的两千名纠察队员和六县一州的纠察队员除了个别年龄特别大的外都被允许直接参加新军,而且所有在防疫战中表现出色的中队长、小队长和队员都在新军中有了军官的位置。

天津三卫,以前的满员编制是15600人,清军入关将整个天津卫几乎全部打散,皇上特旨天津总兵府招募新兵20000人。杨鸿章从河间带出来的三千人,加上各地的纠察队队员也不过一万人,杨鸿章准备先行训练这一万人,将来有装备有物资和中底层官员了再进行复制。

由于接天津卫城内在此之前劫难了大量的难民,所以城内军营基本上没有空闲,在进一步扩大新军队伍之前杨鸿章必须先完成天津城的规划和基础建设,不然人多了全部拥挤在天津卫城也是一件麻烦事情。另外武器和粮草供应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杨鸿章只能暂时按照万人的规模训练。

至于建城,杨鸿章虽然雄心万丈,奈何终究不是学建筑学的,所以对于城市的规划基本上谈不上,只知道要建一座大城,一座堪比北京的大城。好在这次从保定来的难民当中倒是有不少熟悉建城的工匠,甚至有人曾经参与了保定府城的建设,杨鸿章让人领到总兵府才知道这人就是当日里第二批向罗克敌提问的那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还有几个徒弟也一起逃难来了天津卫,杨鸿章自然不会放过,让他们加入总兵府为建城出谋划策。

天津同知王乐年已经下了大牢,根据他自己的交代这辈子估计也很难出来了。而自己写信去问江南的顾炎武和黄宗羲,两个月来由于正值春节,加上鼠疫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回信。杨鸿章猜想这些人是学问大家估计对新建的天津府没什么兴趣,于是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福建汀州府推官宋应星!

杨鸿章向朝廷推荐宋应星,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帮自己筑城,对于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和思想家,是为数不多值得杨鸿章崇敬的人。

宋应星在程颐-程灏、周敦颐、朱熹及张载这宋代四大家中,独推张载的关学,从中接受了唯物主义自然观。他对天文学、声学、农学及工艺制造之学有很大兴趣。

唯一遗憾的是可能没有更多的精力,所以无法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以至于无法推广自己的学问和思想,自己现在既然有这样几个会自然要大力推荐并且为这样的人提供良好的科研环境和实验条件。

其实宋应星最合适的职位是燕京大学校长,问题是现在皇帝朱由检还没有完全采纳杨鸿章的建议在首都或者经济繁华省份建立大学,从事科研和教学。所以杨鸿章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宋应星在自己身边,让他和那些西洋的科学家接触,先从火器的制造和火药的研制开始。

让杨鸿章欣慰的是这一次皇上朱由检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据说内阁那些家伙居然没有出面反对一个正八品的官员直接蹿升到同知的位置上。

在等待宋应星上任的日子里,杨鸿章终于开始了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真正的新兵训练。这是他的特长,也是她与皇帝朱由检的约定,两年时间训练一支超越天雄军战斗力的新军!

除了极少数年纪较大的纠察队员不愿意加入新兵之外,天津卫加上六县一州共计七千余人加入了新军。

从杭州归来的杨胜优先挑选一千人成立亲卫营,剩下的分成四个营,四个营官分别是骑兵营夏冬伟,三个步兵营分别为张虎、罗克敌、孙飞。另外的一千人则被杨鸿章用来成立工兵营,营官由河间曾经带领民壮出色的完成伏牛山阻击战任务的张林峰担任。杨鸿章的计划里是有火炮营的,奈何先前的火炮除了送回海船上的,其余的都被方正化留在了京营,杨鸿章又计划筹建水师,因此步兵的火炮一时间就没有了着落。

到目前为止,除了亲兵营、骑兵营以及工兵营,其他的基本上没武器,不过这个不是将士们最关注的,因为他们知道跟着杨大帅早晚会凑齐最先进的武器。

杨大帅给各营下达的第一个指令是他们的总教官是一个西洋人恩里克,好像来自什么德意志,年约四十岁,一脸的胡子,看起来怪吓人的,恩里克还带了两个西洋人做助手。对此夏冬伟等人虽然心中腹诽,但见到杨鸿章似乎对那些西洋和尚很客气,也只好忍着看看这些外来的和尚到底会不会念经。

而让众人更加意外的是杨大帅的训令是通过三个月各营基本学会古斯塔夫方阵,学不会的从营官以下所有的军官都会被追责,普通士兵则直接淘汰。

杨大帅的第二道命令是一月后在全军选拔约五百人的精锐,入选者军饷是普通军士的两倍。至于选拔标准,据说杨大帅正在制定中,最终的人选他他在新建设的精锐营地一个一个面试。

显然经过了疫情控制的几个月,大部分纠察队队员都有了自信,都想着如何成为精锐,要知道现在的新军军饷本来就高,再双倍……

不过几个大营最先进入状态的是工兵营,因为杨鸿章亲自来到了工兵营指导军营和训练场地的建设,除此以外他们的体能训练计划要比其他营少得多,而大部分将会是挖掘战壕,埋设地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本领却是要不断的学习的。不过眼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修建营地,尤其是杨鸿章亲自过问的精锐营营地。

当一个月过去,所有的军官来到杨鸿章精心打造的选拔基地的时候都傻眼了,原来这里建设的东西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就连工兵营的营官张林峰也只是按要求做,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大帅,这是什么?”张虎来到其中的一条障碍跑的跑道前,看着眼前的各种障碍物,有水坑,有竖起来的网格,还有横在地上,还有很多地方有一根独木,整个在一条直线上大约四百步。旁边同样的线路上有六条同样道路。

见到自己的手下人如此,杨鸿章也不回答,而是让杨胜拿出怀表,自己脱掉外套,然后就站在了起跑线,随着杨胜的一声令下,杨鸿章迅速的冲了出去。其他人很是好奇就在旁边的空地上跟着跑了起来,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大帅在各种障碍物的阻挡下健步如飞,速度竟然和他们在空地上奔跑的速度差不多。到最后一些人甚至跟不上杨鸿章的速度。当杨鸿章从最后一个涵洞里爬出来的时候,杨胜按下了怀表,1分21秒。

看完了杨鸿章的表演,夏冬伟和罗克敌等人似乎也明白了这是用来训练士兵的反应和克服障碍的能力,夏冬伟更是跃跃欲试,直接走到了出发点,然后朝着杨胜示意。

杨胜右手挥动,夏冬伟就跟炮弹一样蹿了出去,很快跳跃有积水的泥坑,然后翻过了半人高的水泥墩子,快速走上了长达十来步的平衡木,由于速度太快,左脚一滑,整个人就骑坐在了平衡木上,只是没有平时起码那么潇洒,嘴里尖叫,表情痛苦,显然是碰到蛋了。

看着众人笑的前仰后合,夏冬伟忍着痛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平衡木,接下来的是三人多高的网墙,一张大网挂在铁框架上,晓夏冬伟前面几步速度还不错,到了中间,这个网就开始在空中晃动,夏冬伟整个人就像挂在蜘蛛网上的一只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网格的晃动幅度也小下来夏冬伟这才继续往上爬,只是刚才的挣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速慢下来许多,而且翻越最高点从另外一面下来的时候脚还崴了一下,接下来匍匐前进的时候好几次头忍不住抬起来狠狠地撞上了头顶的木板。

不过夏冬伟也是年轻人好胜心强,最终还是瘸着腿,捂着后脑勺走猜测出最后一个障碍,用时4分33秒。

第075章 精锐训练

对于这个成绩杨鸿章不置可否,罗克敌拍着夏冬伟的肩膀笑道:“夏将军,你跑这一趟,大帅能够跑完这里所有六条跑道的障碍了。”

夏冬伟撇撇嘴:“你牛,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我肯定比你快哈!”罗克敌也是跃跃欲试。

有了夏冬伟的教训,罗克敌在过平衡木的时候格外小心,翻越网墙的时候也是速度很慢,不过最后在匍匐前进的时候还是问题不断,他本来体格就比来自南方的夏冬伟高大的多,夏冬伟跟着杨鸿章还在伏牛山和京城外打过地道战,弯腰前进的基本功多少有一点,这罗克敌基本上就是在天津卫城里防御疫情。所以几乎每前进几步就忍不住抬头,接头就是撞得生疼,越是这样呼吸就越急切,抬头的频率就越高。

最后罗克敌鼻青脸肿地走出来的时候怀表已经走到了4分55秒。杨鸿章依旧不予评价,罗克敌红着脸一言不发,夏冬伟则在一旁幸灾乐祸。

连续两人碰壁,其他的军官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大帅不是闹着玩的,看似简单的障碍组合在一起张障碍物对体力的消耗和反应的要求都很高。两个营官的时间比杨大帅多了两倍还多,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的提升空间。也不知道杨大帅的要求是多少。

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杨鸿章并没有责备两人,而是笑道:“每个营有三天时间进行适应性训练,训练完成一个营我来考核一营。,考核结果就是选拔成绩。”杨鸿章一边说,一边走向了高低杠的场地,然后一个跳跃双手抓住了单杠做了几个示范。

“杨胜,开始三分钟计时,张虎你来数数,我的下巴和双肩每次超越杠杆算一次。”杨鸿章朝着不明所以的两人喊道,两人连忙走过来盯着杨鸿章。其他军官也连忙好奇地跑过来围观。

“一,二……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在大部分军官疑惑的眼神中,杨鸿章在单杠上上下起伏,短短的三分钟上下拉了一百八十个,然后跳下来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气定神闲限地看着夏冬伟和罗克敌两人。

这回罗克敌先忍不住,他笑道:“大帅,这个应该是考验臂力,嘿嘿,我先来,我先来。”说完不等杨胜喊开始就直接学着杨鸿章的样子在单方上做起了引体向上。罗克敌的臂力确实不错,不过他的体重更重,刚开始的速度也很快,学得跟杨鸿章几乎差不多,只是刚过了半分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到两分钟的时候已经很难将自己的身体拉上去。最后三分钟只做了不到60个。

夏冬伟当仁不让的笑道:“大个子,别以为你臂膀粗,你腰身也粗啊,哈哈。”

“你能,你那针线一样的胳膊能拉起来吗?我看一个都悬!”

“嘿嘿,我刚崴了脚,等我脚好了肯定能超过你。”夏冬伟狡猾地笑道。

罗尅地闻言撇撇嘴将头扭到别处,这家伙太无耻了,他不想认识他,众人见状也是哈哈大笑。杨鸿章则朝着张虎说道:“你去试试?”

张虎闻言走到单杠下面,一个跳跃结果一只手没抓稳,又从单杠上掉了下来,更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张虎也是一脸的通红,在大帅面前算是彻底丢人了。

杨鸿章也是跟着大家笑不过嘴上却说:“没事,第一次掉杠正常,继续!”

这次张虎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和百倍的小心,只见他一个跳跃然后双手狠狠滴抓住单杠,脸颊憋得通红,杨鸿章见状连忙说道:“放轻松点,不然你没法用力将自己拉起来。记得全身配合,尤其是腰部与手臂要协调,用力要均匀。”

闻言张虎茅塞顿开,于是学着杨鸿章开始了引体向上,不得不说张虎的身体素质不错,悟性也高,十几年的江湖生活,让他没有赘肉,最主要的是长期的马上生活让他的腰部力量强于旁人,有了杨鸿章的鼓励和罗克敌的经验,他的速度不是很快,基本上是两秒钟一个,最后居然一直到时间结束,上下的速度几乎还和刚开始差不多,如果不是时间到了他应该还能坚持很久,张虎从单杠上跳下来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

其他的军官见到大帅对张虎如此,也是纷纷要求试一试,不过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人能够超越张虎,更加没人能够和杨鸿章那样脸不红气不喘。

接下来的双杠演示,基本上就没人敢尝试,杨鸿章也没当场要求,而是继续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在最后一个项目跨步蹲跳的场地,罗克敌又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结果他看杨鸿章跳的很轻松,很快就跨越了将近三百步的场地,罗克敌也就信心满满,结果蹲下来还没走了三分之一就再也跳不动了。

在几乎所有的军官都了解工兵营一个月的成果之后,杨鸿章随即宣布了一个训练命令,每个营每天每人需要在完成基本的队列和方阵训练外,还需要增加一百个俯卧撑和一百个仰卧起坐,一个月后这个数字会被增加到两百。

当得知这个营地上的大部分训练器材和场地是为了即将挑选出来的精锐准备的时候,大部分人松了一口气,也暗地里为那些人捏了一把汗。

而接下来的选拔确实和大家选项的差不多,就是障碍跑、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以及俯卧撑和绕场地计时跑等项目,每个项目有一个得分,所有项目加起来得分的前面五百人。

由于有三天的适应时间,民间还真有高手,尤其是在场地障碍上面,就有许多人突破了三分钟,甚至还有一百来人突破了两分三十秒,其中跑得最快的几个人竟然快接近两份,一打听这些人是猎户出身。

其他在引体向上和俯卧撑或者仰卧起床等项目上突出的人无一不是年轻力壮的农村娃。他们或者常年在田间劳作,或者常年在城市大的码头市场做搬运工,过去的经历让他们的身体素质超越了同龄人。

五百被选中的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进入了这个特殊的训练营地,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非人的折磨。而杨鸿章正是他们的总教官!

五百人被分成五个小组,分别轮流进行场地障碍、上下肢力量、全身技巧以及负重训练,最让这些大头兵最头疼的是杨大帅还给他们安排了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要粮食跟得上,再苦再累的训练他们都能忍受,但是大部分人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情况下让他们读书写字真是要了老命。不过大帅有令,他们只能遵照执行,因为大帅说了,要考核的,考试不过关的直接退回各营。不说精锐营的待遇,光是这自尊心就让所有人铆足了劲。

不过和读书比起来,杨鸿章的计划里还有让他们学习各地方言以及番话可能会再次让这些人跪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杨鸿章还计划从戏班子里请人来教他们唱大戏,从教坊司甚至商户家请来各色各样的人员锻炼他们的心智,这是后话。

因为杨鸿章确实是是按照和谐时代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在训练他们,现在他只是一个总兵,没有资格也没有钱养太多的兵,那么就只能走精锐路线,而且他认为这个时代如果训练出一只身体素质过关又配备先进燧发枪的队伍仅小规模战斗绝对可以做到战无不胜。关键时刻更是能够力挽狂澜。

当然这些人将来更多的用途是平时收集情报,战时侦察、突击。

几乎所有人都被训练场地那硕大无比的标语给震撼了: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幅对联很快就被所有的军营采用!

目前精锐营除了每日艰苦的训练和丰富的伙食之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唱军歌,据说这首《精忠报国》是杨大帅作词作曲的。几乎所有人听了一遍都觉得热血沸腾,因而现在只要有空,就会听到有人在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杨鸿章当然是抄袭的,也不会给版权费。不过他在精锐营的即兴发挥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朴实的北方汉子常年遭受清军的欺凌,这首歌算是唱出了他们的心声,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很快其他各营的营官都来找杨鸿章,杨鸿章也就顺水推舟,决定在全军推行这首歌,以来鼓舞士气,而来也算是在枯燥的训练中增加一些娱乐。

将这首歌演绎得最好的自然是骑兵营,夏冬伟曾经有多次跟清军短兵相接的经验,他的手下人大部分也是如此,对于马长嘶、剑气如霜这两句更加深有体会。

以至于每个营每进行一个项目的训练之前以及训练结束之后都会来一个大合唱。很快这首歌就在天津卫城和天津府其他城区流传开来,一些读书人甚至青楼妓*女纷纷学唱或者改编这首歌,一时间《精忠报国》也算是风靡一时。

第076章 宏伟蓝图

杨鸿章对于宋应星的尊敬是发自内心深入骨髓的,就如同和谐时代的医科大学的新生对于钟南山教授的尊敬,如同农科院的新生对于袁隆平院士的崇拜一样。在得知宋应星即将抵达天津卫城的时候,杨鸿章放下手中的事情率领一千人的亲卫队出城五里相迎,可谓是排场十足。

虽然通行的队伍中还有包括杨鸿章的父母、二哥以及夏燕及其父母、大哥,还有许多杨家、夏家交好的商人。但是杨鸿章只是简单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全程陪同在宋应星身边,这让五十岁的宋应星对于杨鸿章的感观大为改变。

在听完了杨鸿章关于天津城的规划之后宋应星也是竖起了大拇指,对于这个年轻的将军的见识也是非常欣赏。在杨鸿章的规划里,天津城的军事作用是相当于居庸关宣大两镇,是北京城东面、乃棉甚至背面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整个城池的东西南北城墙加起来有三十里,每个城门口都设置有瓮城,瓮城城墙上有数量不等的炮台,为将来安置大型火炮准备,瓮城外面是护城河以及沿着护城河修建起来的大量碉堡。

单纯从进攻方里看,需要突破四道防御才能抵达城门。而城内的规划,除了将原来的天津卫城和难民营地包裹在内外,还要设置专门的商业去以及兵工厂、冶铁厂等。尽管宋应星不是专门研究城市建设的,但是对于年不过二十的杨鸿章能有如此见识也是颇为惊讶。

而杨鸿章也不隐藏,直接说出了自己请宋应星出山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研究火器以及开办大学推广格物致知,在大学里教授宋应星的研究成果以及西方的算术、物理、化学等方面的知识。

听了杨鸿章如此说,宋应星也是兴奋的脸颊通红,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鸿章。有一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甚至枯木逢春的奇怪感觉。

在给宋应星画了一连串的大饼之后,杨鸿章还是迅速地将宋应星拉回了现实,那就是如何建设好天津城,如何将天津从一个卫城发展成为堪比苏杭的商阜。

对于杨鸿章的这个目标宋应星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天津毗邻北京,优势南北运河的交接点,,还面临大海,可谓交通十分发达。不过听闻这位年轻的总兵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对于商税十分在行,深得皇上信重,再看看身后长长的商队,宋应星第一次觉得可能在一般人看来有点无稽之谈的目标在这位年轻的总兵手里还真的能够实现。

杨鸿章要做的事情当然不能跟这个时代的官员一样按部就班,不然,就算完成天津城墙的建设起码也要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当杨鸿章将自己建筑城墙的办法跟宋应星说了之后,这位继徐光启之后的大科学家也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于水泥和竹筋的利用。

在杨鸿章设计的图纸里,包括瓮城在内的城墙由三部分构成,外侧是三尺厚的水泥墙,从地下三尺开始中间用竹筋链接加强,用木板包裹做成模子,将配比好的水泥灌入其中,成型后继续往上一模一模进行。

内侧同样如此,只不过水泥墙的厚度只有两量尺,然后中间是宽达一丈多的夯土。和以往的城墙比起来,内外两侧的水泥墙的效果明显比简单的包砖要来的坚固,而且除了消耗大量的原材料外,似乎施工的难度也下降了不少。

最让宋应星赞叹的是,如此一来,城外外侧敌人进攻的时候面临的将会是垂直的外墙而不是以前那种有坡度,有利于架设云梯的梯形城墙。城墙的顶部则全部用水泥浇筑成为一个工作平台,用于隐藏士兵和安置火炮以及其他守城物资,他的横向面积居然比城墙地步还要宽一些。同样因为是水泥一次整体成型也避免了墙壁以及上表面砖块掉落的修补。

城墙夯土的部分宽度减少,可以加快施工进度,而内外侧每间隔一段距离和升高一定高度就会用竹筋链接的预制板支撑,也保证了城墙的整体性和坚固度。宋应星在确认了水泥的材料以及杨鸿章在高阳、河间的实验之后就表示赞成。

不过在看到杨鸿章的预算的时候,宋应星吓了一跳,在杨鸿章编织的预算中,他是打算征发所有逃难天津府的难民,在完成以工代赈之后才给与工钱,天津卫城加上辖区的六县一州一共接纳了大约四万难民,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壮劳力都会用于建城。这个数量的民壮是够了,可是杨鸿章去哪里弄三百万两的白银来购买原材料以及支付完成以工代赈之后的民壮的工钱?

对此,杨鸿章神秘一笑,然后说道:“只要宋先生你大力支持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筹到钱,还不会让朝廷和天津府伤筋动骨。”

“愿闻其详!”

“商业!大力发展商业!我之所以从浙江请来这么多的商人就是想让他们起个带头作用,总兵府和天津知府衙门会向商人采购大量的建筑材料和粮食以及军用物资,相信只要公告张贴出去,各地的商人都会云集于此。然后,我会定期举办拍卖会,区区不才,在海上抢夺了红毛的商船还有不少的波斯地毯,橄榄油、各种珠宝以及各种香料,想来直隶尤其是北京城的勋贵和富商巨贾一定会有兴趣。天津聚集的商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发现天津的水陆交通之便利然后有在天津发展的想法,接下来就是知府衙门主导地皮开发……”

“地皮开发?”

“哦,先生可曾听说过三国时期汉中的杨松否?天津目前虽然一穷二白,但是也有一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所有的土地都是朝廷的,收益自然也归知府衙门支配。鸿章打算先期知府衙门主导,聘请建筑工人或者直接外包给商人,在城内修建一大批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廉租房针对那些逃难来天津暂时住在营地的百姓,他们只要在天津住满半年并且完成了一共代赈的任务就可以向衙门提交申请租赁一间或多间衙门修建的房屋,租金十分便宜,只要保本就行。我想大部分百姓在天津做工的时候也希望自己和家人住得好一些,光是那些工棚肯定很难满足那些兜里逐渐有了钱的百姓的需求。而对于那些现在居住在天津卫城的百姓则鼓励他们迁居到新城区,经济适用房按户口对他们开放交易。毕竟长年累月和军队住在一起,虽然有安全感,但是很容易被吵,这个是略微有盈利即可。日此以来不但百姓安居乐业,原来的胃城空出来之后就能容纳更多的将是,我也能完成皇上交代的训练两万精兵的任务。

在完成城北居民的基本盘之后,开始针对那些想建设豪宅以及酒馆茶肆或者其他营业场所的人呢,衙门可以组织建设商品房或者商铺出售给他们,或者直接将土地出售给他们,不过这两者的利润则要相对高一点。越是繁华地段越要留到最后面出售,嘿嘿……”

宋应星对于杨鸿章的很多新鲜词不甚了解,不过显然他听懂了杨鸿章所谓的土地财政政策,越听月是惊讶于这位年轻的总兵脑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东西,和这个时代的文人武将似乎格格不入,然是不得不承认,如此一来,怕是三百万的建设款项还真的就能被他筹集到了。宋应星虽然年过五旬,但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不会脑子里时刻想着官府不与民争利。

如果杨鸿章的计划能够完全实现,整个天津城内的所欲土地都建设成为防止卖出去的话,这真的忽视一个额天文数字,然后杨鸿章就该开始推行他所谓的新商税了。如此一来还真的不依靠朝廷就能将天津城建设好。

看到宋应星开始点头,杨鸿章继续笑道:“天津城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将来会承担徐多北京城的非首都功能的转移,比如粮仓,比如军需库,比如冶铁厂和或火器局等等,等衙门宽裕些再将码头整修一下,鸿章再向皇上请求再次建立大学和研究机构,相信天津的居民将很快超越苏杭,成为仅次于北京城和开封的超级大城市。”

不要说宋应星,就算是杨鸿章自己都终于开始佩服自己了,毕竟来自和谐时代,这样的眼光自然是这个时代所有人不具备的。事实上只要云和保持畅通,杨鸿章再筹建一支小型水师,确保从天津到江南的海上航线的畅通,天津的商业想不繁荣都不可能。

而放眼大明朝廷能够容忍杨鸿章如此胡作非为的怕是除了非常信任的他朱由检就只有黄宗羲、顾炎武等少数思想超前的大家了,而大科学家宋应星就没有收到儒家思想的荼毒,这也是杨鸿章大力推荐他担任自己助手的主要原因。宋应星还真是没有让杨鸿章失望,在收到总兵府将官的热烈欢迎之后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在六县一州开始选拔官吏,开始发掘建筑人才。

第077章 豪华婚礼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自然是天津总兵兼知府杨鸿章即将大婚,年仅二十岁的正三品武将,正四品文官,这在大明朝除了那些世袭了爵位的勋贵和皇子皇孙,就只有杨鸿章这么年轻能够走到这么高的位置上。

而杨鸿章的经历则更让让人嗟叹,依靠着几十个家丁居然在大海上抢劫了红毛鬼子的海船,还抢回来后来用于干掉上万清军的火枪与火炮。接下来杨鸿章在直隶的所作所为则让人们觉得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这位年轻的大帅是太上老君的徒弟,不然为什么连鼠*疫这样的事情他都应付自如,那上万字的防疫条例怎么就凭空冒出?

当然人们也十分关心是那家女子如此幸运能够成为杨鸿章的结发妻子。能够与杨家联姻,这娘家一个家族怕是也从此飞黄腾达。

和城内百姓议论的比起来,夏家为了这场婚礼也确实准备了不少,就在半年前杨鸿章带着船队从海上归来的时候,夏家上下的心态还只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能文能武的女婿,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思着是不是等两人成亲之后,依靠卢象升的关系将杨鸿章送入军队借此能够在军队里站稳脚跟,再有个十几二十几年的打磨,希望能够成为一镇总兵,或者放到地方担任一地知府。

然而在夏家人匆忙从涿州回到湖州之后得到第一个消息居然是杨鸿章接受了卢象升的建议,被孙承宗挽留在高阳抵抗清军。说实话,夏家所有人心里觉得这孩子确实有情有义,但是也无不为他担心,毕竟那是战力连卢象升都不敢小觑的清军,紧着的消息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但突如其来而且惊涛骇浪。杨鸿章短短几个月居然从一个守备蹿升到了正三品的总兵兼知府,论战功甚至超越了卢象升,卢象升能够总督辽东还是因为他的极力推荐。

为此夏家人不能再小看杨鸿章,不过就在杨胜将消息带回江南,杨家沟和夏家打算北上尽快给两人操办婚事的时候鼠*疫来袭。

所有人的心再次金蹦了起来,尤其是夏燕,他觉得和战场的厮杀比起来,鼠*疫更可怕,好在无所不能的杨鸿章再次战胜了鼠*疫,而且最大程度上保护了天津府的百姓,。

那些和杨家、夏家交好的商人们终于坐不住了,这样一个年轻的知府将要在天津建设新城,将要训练新军,将要建设码头,商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巨大的商机!所以这次除了杨家和夏家的船队,还有随行保护的战舰外,至少聚集了三十几家江南数得上号的商户,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八级这位官场新贵,另一方面也是为寻找商机而来。

杨家要大操大办,杨鸿章也无奈,将所有的准备工作交给两位当家老人,自己除了带着夏燕在天津卫城转了一圈,又在刚刚规划好的新城转了一圈之后就一心扑在了工作上。现在又要多的事情需要他。经过半个月的准备,两人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十八。

让杨鸿章感动的是在谢绝了天津卫城百姓以及所有的难民要为杨鸿章筹集贺礼之后,整个天津卫城的百姓以及所有的避难到此的百姓都在自家门口挂起来红灯笼,街道上几乎都是披红挂彩,全城人用这种方式为杨鸿章贺。

这让刚来的宋应星以及所有的商人都真正见识到了杨鸿章的人缘以及对这座城市的贡献。

不过真正让人震撼的是婚礼当天,因为一大早从天津卫的西门来了比当日宋应星赴任还要多的队伍。守城将士上前一打听,居然是朝廷的使者,前来贺喜的!

于是众人又一通忙活,出门迎接天使。

当杨鸿章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发现领头的三人居然是礼部侍郎钱谦益,国丈田宏遇和大太监高坑。后面还浩浩荡荡跟了有足足上千人的运送贺礼的队伍。

这让所有站在城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都说这位年轻的将军深受皇上的器重,没想到排场居然如此之大。

高坑和杨鸿章是老熟人,他第一个跳下马来笑道:“杨将军,皇上有圣旨到,赶紧回衙门接旨吧。”

于是众人一阵忙乱回到了总兵衙门,摆开香案跪接圣旨,高坑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的期待中高声唱道:“天津总兵杨鸿章应对鼠*疫有方,保护百姓的里,升授昭毅将军。,赏白银千两……今欣闻爱卿大婚,朕特命礼部侍郎钱谦益代朕为爱卿主持婚礼,赏赐爱卿八宝琉璃瓶一对,东海夜明珠一颗,和田玉……册封爱卿之妻杨夏氏为三品诰命夫人……”

尽管看到来贺喜的队伍的排场众人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的,按时皇帝朱由检这次还真是大方,从琳琅满目的珠宝到夏燕被册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都显示出了朱由检对杨鸿章的宠爱。其实这些还是其次,光是特意派遣礼部侍郎前来,这已经超越了很多重臣的待遇,就算是一二品的大臣在京城办婚事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待遇。只有王子以及外国使节曾经有过这种待遇。估计回头皇上朱由检自己和杨鸿章都要被那些御史们弹劾了。

等到高坑笑嘻嘻的将圣旨递给杨鸿章,同为江南人士的钱谦益笑眯眯地接了原本属于宋应星的婚礼主持人任务,开始了这场豪华的婚礼。

让杨鸿章想不到的是,第二个送上贺礼的是周皇后,按说这周皇后与皇帝朱由检是一家子,而且平素杨鸿章与周皇后以及周家都没有来往,没想到护航后娘娘还亲自派人送来贺礼,周皇后的合理是一串名贵的珍珠项链,显然是更偏向与夏燕。

紧接着京城勋贵与朝中文武与杨鸿章交好的如刘玉亮、倪元璐、陈新甲等也都派遣了家中子侄或者家仆送来贺礼。包括今日前来的钱谦益和高坑都有贺礼。

所有贺礼当中除了皇上朱由检的,就要属于田宏遇的贺礼最为贵重,除了一些蜀锦之外竟然是一份契约,田宏遇竟然将琳琅阁的三成股份送给了杨鸿章,杨鸿章坚辞不受,田宏遇却笑着说,如今老弟你是皇上眼里最红的人,我田宏遇是多亏了你才有今日,今后要要多多仰仗老弟,这点心意就不要推辞了。

杨鸿章想起当初田贵妃还没有死的时候这田宏遇应该没少捞钱,现在天津城的建设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于是笑道:“天田大人,你既然来了天津,就先别着急回京,鸿章有一件大好事要你参与。”

田宏遇闻言大喜,上一次杨鸿章劝他第一个响应皇上的征税,结果就凭空捞了一个琳琅阁,着天津福杨鸿章既是总兵又是知府,想来肯定有不少好处给自己。

和京城这些恭贺的队伍比起来,江南来的商人也就贺礼拿得出手,基本上都是白银千两,结果就是一场婚礼光是贺礼品杨鸿章就收到了手软。

从京城来的和从江南来的两帮人其实都是互相惊讶对方的存在。而钱谦益、田宏遇等人见到也天津卫城满城全是彩灯高悬喜气洋洋的样子未免在心中犯嘀咕,而当他们知道天津卫的百姓准备要给杨鸿章立生祠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而听说杨鸿章拒绝了全城几乎所有的百姓的贺礼的时候也是在心中赞叹。

就在前来恭贺的人贺礼基本上登记造册的时候,天津卫城西门又有几骑飞来,守城士兵一问又是来送贺礼的。当这几个人来到总兵府衙门的时候,杨鸿章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那人正是当初范福翠等人发动宫变的时候那名跑到自己府邸求援的太监。

看到他杨鸿章自然就想起了向云芳,今日京城来的恭贺队伍中还是没有向思问,虽然杨鸿章不在乎这点礼品,但是没想到这个读书人竟然是如此一个人,想到向云芳,又想起当日的情形。

向云芳送来的贺礼甚至比周皇后的还要贵重,这更加让人看重杨鸿章,因为向云芳现在可是贵妃。不过杨鸿章却没心情看礼物,而是看着京城的方向出神。还是那名太监悄悄地来到杨鸿章跟前小声说道:“贵妃娘娘因为有身孕在鼠*疫爆发之初就离开京城,在京城东郊三十里外的一个庵堂里带发修行为皇上和各位皇子祈福。娘娘也是今日从路过的恭贺队伍中得知将军今日大婚,所以才让小的带来一点心意,还好没错过好时辰,恭贺将军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闻言杨鸿章一脸的落寞,不知道此时此刻哪位美丽的姑娘在想什么,还有心情来恭贺自己,想来该是坚强的。

皇上派特使前来主持婚礼,皇后和贵妃都有派人送贺礼,足可见杨鸿章在皇家心目中的地位,这也是真是羡煞旁人。

当婚礼正在进行的时候衙门外突然响起来嘹亮的歌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原来除了亲兵营的人被安排今日在衙门内外帮忙之外,其他各营的将士都是如常训练,将士们当然不甘心就此错过大帅的婚礼,于是他们就用大合唱这种特殊的方式来恭贺。

除了天津卫城内的人,今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说实话这首给和婚礼现场并不怎么协调,但是架不住人多,歌好听,然后在场的亲兵营的人也跟着唱起来。

这让原本还有点对这次出京的任务有点微词的钱谦益也认真听了起来,当他得知这首歌正是杨鸿章作词作曲的时候心中更是赞叹不已,因为杨鸿章在诗歌也乐曲方面同样表现出了天赋。

第078章 亚当夏娃

向云芳在贺礼之外还给杨鸿章写了一封信,信是很普通的信,只是简单的讲述了分别之后这段时间她所经历的一些琐事,但是信的最后却花了一朵虞美人!

看到这朵花,杨鸿章心情十分沉重,他是多么希望向云芳如向思问一样薄情馆恩,那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和别的女人恩爱地过日子,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怨言,听闻自己大婚本当应该是一个正常女子最吃味的时刻,她却强忍着给自己送来了祝福,还没有忘记想自己剖明心迹。

带着这样的心情,在众人敬酒的时候杨鸿章难免就会喝多,到最后几乎是来者不拒。所以当杨鸿章被送入洞房的时候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然后躺在崭新的喜床上直接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给自己擦洗衣身子,然后睁开眼发现新娘子红着脸,正趴在床边吃力地翻动着他的身体,然后慢慢地擦洗,一边洗一边用眼睛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夏燕心中并不埋怨,她在来时的路上就听人说起过杨鸿章在京城的遭遇,曾经因为功劳他大而被人妒忌,后来又因为推动新税率改革被人火烧宅子,当街刺杀,到了天津之后做了那么多好事却有人试图栽赃嫁祸。父亲跟她说过,男人很难,高处的男人更难。更何况杨鸿章这样平步青云的男人到处都有嫉恨他的人在等着他出错然后落井下石,作为女人一定要无怨无悔地做好夫君的坚强后盾。

今日有几十位商人,有朝廷的礼部侍郎和国丈,杨鸿章不能不喝。皇上从京城派遣了使者前来,他要对得起这份宠爱。可是夏燕总觉得杨鸿章有心事。

洞房花烛,对于杨鸿章这样一个被赏了进士出身,如今又是身居高位的青年才俊,可谓是春风得意时,那是什么让自己的丈夫羁绊呢?甚至有点借酒消愁?夏燕不敢问,也不想问,母亲不止一次说过,能嫁得如此郎君,她此生无悔了,她不想在新婚夜就惹恼了夫君。

夏燕觉得杨鸿章是喜欢自己的,当初还在杭州的时候,杨鸿章对她的态度就非常贴心,连上海船都生怕她碰到,前些日子杨鸿章出城几里来迎接,她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欢喜和期待,而且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在天津完婚。

夏燕觉得自己不是很称职,杨鸿章工作这么忙,他却无法替他分忧!想到此处,夏燕忍不住自责地掉下了一滴泪,滴在了杨鸿章的胸口。

原本就迷迷糊糊的杨鸿章很快就醒来了,看着凤目噙泪的夏燕,杨鸿章觉得自己很混蛋。今夜是新婚之夜,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而他却呼呼呼大睡,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要自己掀起盖头,还要替他擦洗,是他的疏忽伤害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儿。

杨鸿章不知道夏燕因何落泪,但是他知道一定跟自己有关,所以他坐了起来,将正手足无措的夏燕搂在了怀中。

原本还在默默流泪的夏燕见到杨鸿章突然醒来愣了愣,然后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到了杨鸿章的怀中。

而杨鸿章先前醉酒已经让她给脱光了,此刻杨鸿章袒露这胸膛,紧紧地抱着她,让夏燕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喘气声也粗了。

看着如此可爱的人儿,杨鸿章伸出左手食指在夏燕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小娘子,夜深人静了还不是更衣伺候夫君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被杨鸿章这么一逗,夏燕破涕为笑:“夫君,妾……妾……这就更衣,只是夫君为何浸提情绪不佳,是不是妾哪里惹恼了夫君?”

“好啦,好啦,你不要开口妾闭口妾,好生不习惯,还是叫石麟哥哥吧。”杨鸿章看着怀中小美人羞赧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夏燕悄悄落泪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跟过去做一个切割,于是说道:“小燕子,石麟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燕不问为什么,只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仰着头看着杨鸿章。

“从前有个女孩儿……算命先生说她长大后会大富大贵,就是命硬了点,他家人不信,结果……后来发生了战争,他父亲为了她不被人认出来就让她女扮男装混在百姓当中,结果连同他的父亲和许多父老乡亲被敌人俘虏了,就在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候,以为英勇的将军出现了,带领着应用的士兵救了他们父女和所有的乡亲。女扮男装的她跟着父亲跟随者哪位将军回到了驻地,然后继续抵抗敌人,后来战争结束了,将军因为战功得到了朝廷的提拔……”

杨鸿章的故事讲的很慢,夏燕也听的很认真,一直眨巴着大眼睛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夫君,一直到故事结束,她才终于忍不住问道:“石麟哥哥,那位救了几千百姓和那位漂亮姑娘的大英雄是不是你啊?”

杨红鸿章看了一眼怀中冰雪聪明的人儿,点了点头。

夏燕沉思了一会又接着问道:“那位漂亮的姑娘一定也很喜欢石麟哥哥吧?你是不是有点想她了,如果想她就将她娶回家吧,燕儿不会介意的,她从小失去了母亲,长大了又吃了那么多的而苦,要不是遇到石麟哥哥她肯能就要落入建奴手中成为奴隶了,所以从你救了她的那一刻起其实她可能就下定决心要跟着石麟哥哥了。你若不娶她怕是她这辈子也快乐不起来。”

杨鸿章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石麟哥哥不喜欢她吗?你不是说她很乖巧,很漂亮吗?而且遇到建奴攻城都淡定自若比那些父母官胆子都要大,而且还很聪明。这样一个女孩儿石麟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呢?我都喜欢上她了,如果可以就早点娶回家吧,也算是烈雀了一桩心事,对了她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是家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吗?”杨鸿章看着一脸认真的夏燕于是是转移话题道。

夏燕羞恼地用手在杨鸿章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噘着嘴:“石麟哥哥好生偏心,这大婚之夜还在想着别人,燕儿让你将人娶回来你又不接话,还说燕儿善妒?你这是欺负人!我要告诉娘去。”

“还说自己没吃醋哈,放心吧,她已经去了一个我见不到的地方,今后也不会打搅你我的生活了。”

“真的吗?那是有点可惜了。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见不到她了,为什么不去找她?你今天是不是因为这个而有喝酒没有节制的?燕儿没有吃醋,燕儿只要石麟哥哥开心就好。”夏燕现实惊喜的坐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反应太大又压低了声音叹息道。

杨鸿章再次在夏燕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将小美人又搂紧了一些:“她去的那个地方,你我都去不了,所以这辈子很难再见面了,不管她曾经多么喜欢我,那都是过眼云烟了。今后啊石麟哥哥心里就只有我们家燕子一个人了,燕子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燕子……嗯,小燕子,夜深了,早点睡吧。”

“睡不着,你再讲个故事好不好?”夏燕的声音跟蚊子一样,但是却有着一种倔强。

杨鸿章失笑,伸出手来开始解夏燕的衣服,夏燕没有抗拒却更加羞赧了。

“从前有座山,山里上有庙,庙里有两个和尚,一个大和尚一个小河而上,大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一个大和尚一个小和尚,大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

夏燕以为杨鸿章又讲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结果认真一听竟然是这个,于是又掐了一把杨鸿章的大腿噘着嘴说道:“讨厌,我不是小和尚。”

“行,行,你不是小和尚,换一个。话说从前有个伊甸园,伊甸园里住着一男一女,男的叫亚当,女的叫夏娃,有一天啊……”

“亚当和夏娃好不知羞啊,可是那伊甸园死什么地方啊?”夏燕跟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着杨鸿章,杨鸿章无奈,只好换唱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杨鸿章一边唱歌一边伸手继续解夏燕的衣服,可谓巧妙地用歌声吸引了夏燕的注意力掩饰了自己的罪恶行动。

夏燕听的很真,突然她发现自己被杨鸿章剥光了,花衣服早就被杨鸿章丢到了床下,于是一声惊呼,杨鸿章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小嘴,然后顺势嘴唇贴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石麟哥哥,等一下,手帕还在箱子里呢?”

“这个时候还要手帕干什么,来哥哥教你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做的事情……”

“啊……不行啊,石麟哥哥,娘说了女孩儿第一晚……”小美人儿嘴上叫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任凭杨鸿章胡作非为。杨鸿章已经箭在弦上自然等不了什么手帕,翻身上马,挺枪战斗!

第079章 贸易公司

天津总兵府,杨红鸿章大婚之后依旧高朋满座,停留在这里的除了跟随者杨家、夏家两位家主来到的天津的江南商人,还有京城来的田宏遇以及前福建水师千户施琅。

“诸位,今日叫大家来就是关于成立江南贸易公司的事情,江南贸易公司的第一步是依托天津这个新建的商阜积累资本,第二步是依托杭州、天津这两个基地,通过大运河以及海上运输发展运河沿线以及东亚日本、朝鲜登地区的海上贸易。长远目标则是致力于沟通大明与东南亚诸国以及西洋诸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鸿章曾经有幸去过西洋,目前西洋诸国中以荷兰人的航海也最为发达,荷兰人每年从东南亚攫取的白银超过三四百万两,这还是没有进入江浙一带以及需要向大海盗郑芝龙交纳保护费的情况,将来如果江南贸易公司能够直接将京城以及江浙一带的货物直接销售到东南亚甚至西洋,那么每年的利润至少在五百万以上,甚至更多。诸位也看到了前几日的西洋商品是如何的枪手,而西洋人对于我大明的丝绸、茶叶、陶瓷等也是非常喜欢。

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东南亚海的海盗以及我大明朝的海禁。朝廷方面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开放,而对付海盗,暂时我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这也是成立贸易公司的原因所在,利润大家分享,风险也共同承担。鸿章曾经与葡萄里斯本的卡斯特罗公爵之子拉斐尔有过约定,双方互相努力,争取早日穿透荷兰人的封锁能够在东南亚甚至印度或者阿拉伯进行自由交易。在此之前他会在西洋帮我购买战舰和火枪、火炮,但是在朝廷组建新的水师之前我们需要自己防御海盗。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曾经是福建水师郑芝龙手下的千户,海战能力出色,且非常正直有原则,因为看不惯荷兰人在大陈岛劫掠江浙商人怒而出兵,结果被郑芝龙嫉恨,他和他手下的大部分人的父母都被郑芝龙杀害了,他的目标是铲除郑芝龙为父母报仇,这一点和我们江南贸易公司将来的规划是吻合的,所以我想邀请他加入,在我们江南贸易公司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就由他来护航。

这是我准备的关于公司的一些章程,诸位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觉得就可以立即组建贸易公司。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一旦加入公司,大家就是利益共同体,一些事情也不会隐瞒大家,但是需要大家保密,尤其是在涉及到朝廷律法等方面,另外我们今天在坐的人最多只能占公司股份的七成,剩下的需要留给那些在朝廷对海外贸易或者武器管制有发言权的勋贵,至于这些人是谁要看将来的形势发展,当然新股东的加入会征得今天在座的大部分人的同意……”

“杨大人,老夫信你,其他的不用多说,你就说股份怎么分,需要多少钱,老夫好准备。”田宏遇在看完公司章程之后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田大人,荷兰在印度有一个东印度公司,他们就是军事化的海盗加商会模式。我想我们就按照他们的模式来,在的大明的土地上有各种限制,那么我们江南贸易公司一些被限制的东西就不出现在陆地上,比如战舰,比如火枪、火炮。在座的各位按照出资的银子多少计算,股份则按照一万两一股,施琅和他的手下人以战舰和火炮入股,作价十五万两。今后他们的护卫工作和普通雇佣的水手一样另外计算工钱。贸易公司成立董事会负责决策公司的发展方向以及每年的梨润肺配和账目清查等,具体的事务由董事会聘请买办和经理等执行。董事会选出董事长或者执行董事负责董事会的日常运行……”

闻言许多人点点头,其中一位商人站了起来问道:“杨大人,施琅的战舰我们来的时候见过,按照市场价格和他们这些人的海战水平作价十五万也算合理,只是不知道杨家的那几艘西班牙战舰和其余的倭船作价几何?”

听到有人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问题,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看着杨鸿章,因为他们从杭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起锅杨鸿章那五艘战舰最起码价值三十万,还有几艘倭船,不知道杨鸿章改如何处理?杨鸿章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杨家和大家一样只出银两和人手,本官的那些战舰在短期内就暂时租给江南贸易公司。租金就按照你们每年的实际利润和使用频率看着给吧。之所以留着它们,是因为本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不成官员了总要留点老本东山再起啊,若是过几年觉得没必要了到时候就卖给江南贸易公司吧。”

闻言田宏遇吃了一惊:“石麟老弟你不入股吗?那怎么行?”

“田大人不必担心,我杨家入股不就是我入股了吗?而且目前二兄已经接管了船队,那些战舰说是租赁其实也和公司的差不多。本官也没那么多现银,也不好吃干股不是?放心尽管本官不入股,有田大人你在,还有我杨家和夏家的股份在,在着天津府,凡事还是江南贸易公司优先的。将来有朝一日鸿章若能为水师提督或者江浙总督,定不会与各位客气,到那时候提督衙门或者总督衙门至少要两成股!”

“还是不妥,石麟老弟你为筹建江南贸易公司没少操心,而且如今天津的生意还要全靠你照应,怎么说也得占一成,诸位说是不是?”田宏遇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其他的江浙商人说道。

“是啊,杨大人,这个成立贸易公司的创意也是你想出来,具体的规划和章程都是你弄出来的,将来和西洋人接洽也少不得你的面子,还有那些朝廷禁止的火枪火炮大伙也没有门路啊,在海上没枪炮怎么应对海盗?一成还算少了,至少两成。”

这些商人和田宏遇一样个个都是人精,不说杨鸿章手中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光是他二十出头官居正三品,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个公司股份他要三成也不算多。尤其是初期大家准备在天津大干一场,杨鸿章是总兵兼知府。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是纷纷说道,杨鸿章必须在新成立的公司中占有至少两成以上的干股,杨鸿章父亲和夏燕父亲则笑眯眯地看着杨鸿章,今日来这里的商人之热情他们事先都摸底了,加上田宏遇这个大肥羊,怕是凑一起的银子至少两百万,这要是两成干股岂不是白白得了四十万?还是当官好啊!他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攒咱的家当也这么多现银。

看着众人如此,杨鸿章也知道这不仅仅是大家想办法巴结他,还是他不加入大家伙心里没底气啊,这个时代的官商勾结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理直气壮。于是再三推辞之后便勉强笑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思,不过干股是不能要的,因为前期将那贸易公司的大部分收入都要在天津府产生,我要是拿了干股不合适。前日大婚鸿章也收到了不少贺礼,那我就凑点现银出来吧,不过不会太多啊,算是我也成为了贸易公司的一份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给你留下两成的股份,银两不够的我帮你先垫上,其他的人按照出资多少算股份吧。”田宏遇见到杨鸿章松口,连忙接话。闻言众人都说好,杨鸿章无奈,知道这是田宏遇的移花接木,自己不管凑出来多少钱,都会按照两成股份算,至于说垫付也不过是说说的场面话。

订好了章程,于是众人纷纷开始承诺自己的出资比例,不得不说江浙商人的财富确实惊人,三十五个人凑了四百二十万两,加上杨家的二十万两,夏家的二十万两和田宏遇的肆拾万以及杨鸿章七拼八凑的七万两,公司的运行资本就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多万两,杨鸿章真后悔当初应该直接在杭州开办公司,然后购买战舰先将郑芝龙干爬下再说。简单的算了一下,如果自己占两成那不是说等于白银一百多万两,杨鸿章头要的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同意,最后只答应占股一成,剩下的大家按照出资比例分。

看到这个出资结果田宏遇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江浙的商人这么胆大,自己是认准了杨鸿章的,这些人绝对不会和自己一样下这么重的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家资远超过他们出的资本。

不过转念一想,那袁德旺和薛国观一个人家中存放的白银就达到了几百万两,这三十多个江浙商人凑出来这么浅倒也是不算多。

承诺了出资比例之后就是按照公司的章程开始选举董事会和规划未来的项目,在杨鸿章的提一下,江南贸易公司在天津有啷个大项目,一个自然是负责京城与江浙一带的货物贸易,另外一个则是专门负责给天津的建设提供建材。至于海外贸易则将总部设置在杭州,施琅等人平时仍旧驻扎在舟山。原本众人还想涉及杨鸿章所谓的当地产开发的,杨鸿章说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欢迎大家另外组合成立新的商会或者个人来投资,杨鸿章这么说的重点自然是针对田宏遇,田宏遇一次性拿出了肆拾万两,投入到江南贸易公司,但还远远没达到资产转移的目的,所以杨鸿章希望田宏遇在未来的商品房开发中出大力气。

第080章提水抗旱

正在杨鸿章春风得意的时候,宋应星却来败兴了。这一日宋应星这位老头愁眉苦脸地来找杨鸿章,杨鸿章见到这位大科学家心中就在呐喊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结果宋应星简单一说,杨鸿章也不淡定了。

原来宋应星自从上任之后就开始努力消除疫情的影响,作为杨鸿章全权委托处理知府衙门大小事务的父母官,宋应星自然最关心的就是农业生产。宋应星在南方对水稻生产有相当的研究。

他在《天工开物》中记录了农民培育水稻、大麦新品种的事例,研究了土壤、气候、栽培方法对作物品种变化的影响,又注意到不同品种蚕蛾杂交引起变异的情况,说明通过人为的努力,可以改变动植物的品种特性,得出了“土脉历时代而异,种性随水土而分”的科学见解,把我国古代科学家关于生态变异的认识推进了一步,为人工培育新品种提出了理论根据。

生命运动以极其纷繁的形式呈现在人类面前,众多物种是怎样产生的曾长期困绕着人们的思绪。宋应星在这个问题的认识上向科学迈出了一大步。他在谈到土坡、气候、魏培方法对农作物品种变化的影响时说:“凡稻旬日失水,则死期至,幻出早稻一种,筱而不粘者,即高山可插,又一异也。”在述及蚕种的培育时指出:“若将白雄配黄雌,则其用变成揭茧。”“今寒家有将早雄配晚雌者,幻出嘉种,一异也”。在这里,宋应星愧出了物种变异的重要科学思想。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宋应星所记载的物种变异,有如起因于坏境的变化;有的起因于不同品种的杂交,涉及到了对物种变异的更深刻的理解。

作为这时代的为数不多的科学家他对于农业尤其是水稻的研究是超过了所有人的,而作为父母官也是非常称职的,他很快就发现,疫情之后出现了大量的无主荒地,于是他就和六县一州的父母官们商量在经过大量的基础工作之后最终决定对那些逃难的百姓开放那些无主的荒地,让他们去开垦。这其中天津卫城那些正在修城墙的民壮们的家眷就有大量在附近开荒种地的。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天公不作美,疫情之后本就人丁稀少,结果进入夏之后就一直没下雨,看这样子再不下雨地里的麦子就要绝收了。

宋应星是一个有危机意识的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杨鸿章。

杨鸿章自然不敢怠慢,让杨胜带了几十个人就随着宋应星在天津卫附近转了一圈。情况比宋应星说得似乎还要严重,大部分地里的麦子都开始叶子打卷了。不过让杨鸿章意外的是运河里的水倒是充足,另外天津附近的几条河水位似乎也没有比往年下降太多。

“百姓们为何不跳水浇灌?”

“我的大人啊,现在整个天津府的民壮一多半在修城墙。就算没有去的在家里的人力能解决多少啊,那些靠近河边的还行远一点的根本就没办法照顾啊。”

“先生,你听说过火力提水机吗?”杨鸿章突然扭头问宋应星到。

“听说过,以前读徐光启先生的著作的时候似乎有提及,后来在福建似乎有西洋传教士说起过。”

“嘿嘿,有办法了,正好那些家伙整天在我哪里混吃混喝都快发霉了,我们这就回去,让他们捣鼓出提水机来,先生你也帮忙参考一下。然后我这就让工兵营和其他三个步兵营开始在各州县开挖灌溉渠,只等提水机一好马上开始提水,也请先生吩咐下去,各乡村的百姓见到干渠里的水之后要么自己挖支渠,要么用人力挑。另外总兵府衙门里还有不少的玉麦和番薯还请先生组织一下那些军人家属在附近的地里种一些,一来减少用水量,二来弥补一下万一麦子没有收成的损失。”

“大人衙门里真是百宝箱啊,什么样的人才都有,什么样的珍宝都有,如今连玉麦和番薯都有。”宋应星高兴感叹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去年在西洋的时候见多了,然后这些东西比较好储藏就多买了一些。不过说起来北方还真是适合推广这些农作物,先生今后还请在这些方面多分心。尤其是玉麦,山坡、岩石缝都能种植,而且价值也比较高。”

“番薯也不能忽视,我听闻西洋应该有两种,一种叫做马铃薯是白色的,一种是红色的叫做红薯?”

“差不多吧,说起来这两种作物的产量倒是也很高,用来充饥是个不错的选择。总之,先生你多费心哈!”

“这是自然!”宋应星的农业研究可是花费了他不少心血,如今杨鸿章要在天津推广新作物,他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于是杨鸿章一声令下,三个步兵营和一个工兵营的将士就被派遣了出去,他们开始沿着运河以及各条河流开始在农田附近开挖。而宋应星回到天津卫城之后就被一群西洋传教士包围了,这里面据说两个物理学家,两个制造机械的工匠,杨鸿章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尽快弄出提水机来,否则扔到大海里去。

尤其是两名物理徐姐家,他们自称是物理学家,其实在欧洲也即是一般的水准,比普通人多懂得一些科学原理而已。但是到了大明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大明对这些自然科学研究的人根本不成体系,于是这半年来他们都是以物理学家自居的。

和马汉等火枪制造工匠不同,马汉等人一直就被当做上宾对待,到了天津之后更是有独立府邸,并且这位明朝的年轻将军还给他们购买了女奴真是让这些人羡慕不已。不过杨鸿章也说了将提水机弄出来功劳大大的,说不定也会给他们购买独立的房子,甚至建教堂也是可能的。

科斯塔听后兴奋不已,这是他来大明半年多这位曾经的东方船长第一次这么好说话,如果能够在离大明京城不到三百里的地方修建教堂,他科斯塔应该是数以百计来东方传教的第一人,要知道据说大明的京城比曾经的罗马城还要繁华。

不过让科斯塔更加惊讶的是宋应星对机械的研究并不比他差,这位据说是大明委派在天津的二号人物倒是有几分罗马那些研究疯子的样子,比起年轻的将军更像是一个科学家。

于是一个七八人的攻关团队成立,杨鸿章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麦子死光之前务必弄出提水机来。其他杨鸿章自己知道所谓的火力提水机就是蒸汽机,只不过他只知道个大概的原理,具体怎么制作还是让这些疯子去头痛吧。

宋应星和科斯塔等人并没有让杨鸿章等待太久,本来杨鸿章就给他们不少启发,再加上科斯塔在西班牙的时候就曾经参与这样的机械制作,很快第一台火力提水机就制作成功了。当它被安装好放在运河边的时候,附近的百姓都来看这个庞然大物。

当在燃烧了大量的木柴之后,当运河里的水被提上来的时候,下的那些围观的百姓四散而逃,一边逃还一边叫喊着妖怪,会喷水的妖怪。

不过也有大胆的,或者认识杨鸿章的,又转了回来,因为他们看到杨鸿章和那些当兵的并没有跑,尤其是那些当兵的还奉命将水引到已经开挖好的水渠里。于是他们壮着胆子前来问情况,在得知是总兵大人亲自下令制造的提水机之后纷纷跪在地上大呼,总兵大人万岁,纷纷称赞总兵大人不愧是太上老君的徒弟,真是无所不能啊!对此杨鸿章也没有心思去解释。

接下来的几天运河边以及海河等主要河流边都安装了一个个会吸水喷水的怪物。百姓们在经历最初的恐慌之后被告知,这是总兵大人请送达人和西洋和尚一起制造的提水机,现在干渠里有水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跳水灌溉了。和怪兽比起来,显然他们更加需要水来灌溉自己的麦田。于是更多的百姓对阳鸿章顶礼膜拜,纷纷指天指地说杨大帅不愧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啊,天津还真多亏了他,刚刚过去的鼠*疫就是全靠了这位大帅,现在天旱的问题又被大帅收服的吸水妖怪解决了!

不过有喜有忧,那些自家土地靠近干渠的自然欢天喜地,但是干渠覆盖的面积也是十分有限的,那些没有覆盖的人则天天聚集在县衙里叫苦。各州县的父母官也是焦头烂额,虽然比起先前全境干旱,现在缓解了不少,但是不患贫患不均啊。那些百姓言之凿凿地说知县大人不给他们上商报知府衙门,或者是知县大人收了某乡某村的好处所以才专门给他们开挖了干渠。

对此杨鸿章也是无奈,虽然人民子弟兵任劳任怨,但是奈何地跺人少,又是仓促上阵,在线路的规划上自然存在不少问题。杨鸿章除了催促科斯塔等人努力早机械,就只能逼着将士们昼夜奋战在田间地头。

第081章 严禁弹劾

紫禁城,太和殿,皇帝朱由检表情轻松,这些天来总算从各地传来了好消息,山东、河南、山西的疫情在军队出面大力推行防疫条例的情况下,经过军民将近三个月的奋战终于得到了控制。这场鼠疫前后大约五个月,波及直隶以及周边三个省份,虽然损失惨重,但却是这些年来死亡人数最少的一次。

当然大明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包括大同、宣府、山西和保定在内的几个镇将士损失惨重,原本清军劫掠后就没有恢复元气,鼠*疫一来身体强悍的军人也扛不住,死了将近三成还要多,这和天津对比去来更是体现了杨鸿章的果断。

朱由检眼前浮现出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二十一岁的他总算结婚了,只可惜不在京城,自己不能亲临,听高坑回来说当日婚宴高朋满座,整个天津卫总兵府衙门都坐不下,想来这小子也一定会出风得意吧。朱由检在上面云游天外,下面的群臣却依旧秉承着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原则就一些关系国计民生的鸡毛蒜皮讨论着、争执着。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弹劾天津总兵杨鸿章。”一名御史非常不识趣地出班从袖管理磨出一本奏章来,“臣听闻天津总兵利用大婚大肆敛财,商人、百姓深受其害。还有就是杨鸿章居然居然在天津府放任西洋和尚在其辖区胡作非为,蛊惑百姓,弄出什么钢铁怪兽闹得人心惶惶,还有杨鸿章好高骛远,在天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此三项均为动摇根本之举,请皇上降罪杨鸿章。”

听完朱由检看了看左右,王承恩如你太木塑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然后望着那名御史一脸的诧异,那表情分明是,就这么多吗?以前那次弹劾杨鸿章不是十恶不赦,这次怎么就只有一个劳民伤财动摇国本就没有了?这回又是谁要针对杨鸿章啊,王乐年不是还没出来吗?

那御史被朱由检看得十分尴尬,御史虽然有权力风闻奏事,但也不能天马行空的胡诌啊,他目前收到的消息就这么些,监管他也知道这些是不痛不痒的,就算全部被证实了皇上也不会动杨鸿章,但是本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原则,不断恶心杨鸿章总是好的。

似乎看懂了朱由检的表情,另外一名御史站出来帮腔道:“皇上,刘大人所言如果属实,杨鸿章可谓是罪孽滔天,身为父母官利用办喜事的机会敛财,失去的可是民心,伤害的是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允许西洋和尚胡作非为,会导致我儒家体系的崩溃,天津原本只是一个渡口,如今在那里设置府,杨鸿章不顾朝廷实际,不顾天津府刚刚经历过鼠*疫却大兴土木,这会最大程度上的消耗国库,导致民不聊生,并且一旦再有灾情发生朝廷和州府将无能为力危害之大不可小觑啊。臣请皇上下旨申斥杨鸿章,让其立即驱逐西洋和尚,修改建城规划。”

闻言朱由检撇撇嘴,这些家伙还真是能扯啊,不过没等他出言,就有人出班为杨鸿章说话了,这次是刚从天津回来的钱谦益。

“皇上,刘大人此言差矣,臣和高公公还有田大人有幸参加了杨将军的婚礼,不得不说杨将军在天津的爱戴程度让人羡慕甚至嫉妒,臣还听说杨将军拒绝城内所有士绅和百姓的贺礼,结果百姓们自发在自家门口披红挂彩,结果就成了满城都是张灯结彩,甚至还有人呢要为杨鸿章建立生祠被他拒绝了,不知道刘大人所说的敛财从何说起?当日到场的人确实出手大方,不过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贺礼之外,大部分是江浙商人,他们和杨大人并无利益往来,只是杨家和夏家在江浙的影响力所致,这样的人情往来也要被人诟病吗?”

朱由检点点头再次看向了那名御史,御史摸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他原本就是替人冲锋陷阵的,这些事情他是没有真凭实据的。

“利用婚礼敛财的事情不好说,但是查一查总是会有结果的,但是杨鸿章纵容西洋和尚可是事实,他在杭州的时候就安置了至少五十多名西洋和尚,现在天津卫城内住着至少十几个西洋和尚,据说杨鸿章还替他们购置府邸购买了仆人。他这是想干什么?还有天津卫城才多大?六县一州也是刚刚归入天津府,哪里来的钱财修建据说超过三十里的城墙?”先前那名帮忙的御史连忙站出来辩解。

“皇上,臣倪元璐请皇上和朝廷嘉奖杨鸿章,根据天津府各州县的奏报,今年夏天直隶大旱,正是因为杨鸿章请来的那些西洋和尚制造了大量火力提水机,然后杨鸿章派遣了接近万人军队在各州县开挖水渠这才避免了麦田全部绝收的惨况发生,据说至少有七八成的麦田有收成。和天津相比,保定、大名等州府今年夏天的大旱导致九成田地绝收,杨鸿章的功德无愧于当地百姓要为他建生祠啊,只是不知道为何地方官员仙姑做一些事情总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如此大功皇上一定要下旨嘉奖才行啊。”

“说得好,朕也奇怪,其他那么多州府面对旱灾无动于衷却不见有人说话,制造机械提水派遣将士开挖水渠抗旱的人居然要被弹劾是何道理?难道御史们都是如此颠倒黑白忠奸不分的吗?”朱由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龙案,怒视着那两名御史:“朕选拔你们为御史确实是为了监察百官,这次疫情日常严重,那么多地方官员失职为何不见你们弹劾?杨鸿章曾经跟朕说过泰山不让土壤方成其高,大海不拒溪流方成其大。秦始皇是如何统一六国的,六国与秦国连连征战秦国还能用张仪、李斯,唐朝时各个番邦的人都可以在长安为官,结果也没听说那个番邦认识祸害了朝廷和百姓啊,如今的西洋诸国与我大明远隔万里,并无利益关系,怎么今天西洋和尚为我大明制造出来提水机抗旱我们却要将人家扔进大海离去吗?我天朝上国的气量呢?”

闻言那些蠢蠢欲动的御史们都屏住了呼吸,原来杨鸿章早就给皇上下了迷药,对于有志于中兴大明的皇上来说,秦皇唐宗的所作所为就是典范啊,还怎么可能针对杨鸿章。

果然就听朱由检继续说道:“你们是有权力风闻奏事,但是能不能不要老是盯着杨鸿章,你们知道吗,杨鸿章早就告诉了朕他要建设一座规模上超过保定府,军事上能够堪比山海关,商业上堪比苏杭的大城。朕也担心他好高骛远、劳民伤财。不过杨鸿章说他不会多问朝廷要一分钱,也不会增加赋税,你们问问户部到底给天津波福利多少钱了?你们再扪心自问,满朝的文武有哪一个能够在如此有限的钱财基础上建设如此大城?你们倒好却在这里弹劾他敛财?”

朱由检显然很气愤,脸都有点潮红,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刘孔昭、黄文杰肆意诋毁朝廷重臣,追回出身以来所有文字,逐出京城永不录用!再有轻言诋毁杨鸿章者流放琼州!”

嘶!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年轻的皇帝虽然向来独断专横,但是对文官相对友善,登基十余年从来没有因为御史弹劾官员而被重罚的,这两位也是倒霉撞在枪口上了。朱由检说流放琼州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初袁崇焕那么被器重还不是被凌迟了。

也有人在好奇杨鸿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尤其是那些熟悉直隶旱灾情况的人,说实话单杨鸿章至少救活了七八成的麦子这件事他们大部分人就做不到,也怪不得皇上偏袒。撇开政治主张,大部分朝臣还是十分钦佩杨鸿章的,那些帮忙的西洋和尚也不应该被歧视而是应该得到尊重和嘉奖。

户部和工部的人则惊讶于杨鸿章的敛财能力,或者说是开源能力,按照杨鸿章的规划早就有人估算过至少要三百万以上,而到目前为止连同赈灾、募兵和建城在内一共拨付了五十五万两的白银,换做一般人早就花光了,可是他没有继续问朝廷要钱,工地上却热火朝天,据说新军的人员已经超过了一万,这些人就算不要军饷,粮食消耗也是一大笔啊。

不过御史当中也有不怕死的,刘孔昭、黄文杰被逐出京城虽然惨了一些,但是作为御史这不正是最骄傲的事情吗?

“皇上,臣听闻田宏遇大人自从杨鸿章大婚后就滞留天津,当初他是为数不多的亲自去天津贺喜的,如今又开始参与天津城的建设项目,臣怀疑田宏遇与杨鸿章勾结中饱私囊。而且身为外戚与手握重兵的总兵如此毫不掩饰的勾结岂不让人担心?臣恳请皇上派人前往天津调查,如果田宏遇确实利用杨鸿章的关系在建设项目中捞取好处,就应该立即叫停并且追究责任,对于两人之间的密切关系朝廷应该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加以训诫!”有一位御史站了出来。

朱由检勃然大怒:“沈智慧,你想去琼州?”

“皇上,臣是御史!”沈智慧梗着脖子说道。

“好,好,好,来人,沈智慧藐视君上,流放琼州!”

“……”众人无语,这皇上,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御史,现在倒好成了藐视君上!不过心里嘀咕,嘴上刻没人敢说话,看朱由检那生气的样子,显然他刚才说不准大家再弹劾杨鸿章可不是任性一说。

第0828章 抢购粮食

天津卫,总兵府,杨鸿章正在和宋应星讨论修改天津城的房地产开发计划,一名皂隶走了进来:“大帅,宋大人,沧州知州李大人求见。”

杨鸿章抬头看了一眼宋应星:“笑道,这位新任的沧州知州不好好地在沧州想办法救济灾民,来你我这里做什么,莫不是送礼来,哈哈,先生要不接待一下?”

“大帅,前些日我曾经让人去沧州交代沧州衙门帮忙收购粮食,估计是来汇报此事的,大帅不妨听听。”

“好吧,先生,说到粮食,如今天津的粮食确实是个大问题,从江南运粮食过来成本似乎高了一些,但是直隶、河南、山西大旱,再加上鼠*疫的影响估计粮食的价格会节节攀升啊。”杨鸿章虽然有江南贸易公司的大力支持,天津城的开发有条不紊,但是架不住天津卫人太多,原本的原住民只有一万五千人,随着募集新兵和难民的到来,如今的天津卫是四万人,还有因为开发需要从各地云集的商人和建筑工人。

两人没说几句,李文和走了进来,这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读书人,只是见到杨鸿章和宋应星之后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巴结上级的谄媚而是一脸的苦涩。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杨鸿章看了一眼宋应星,他与这位沧州知州之前没接触过,所以希望宋应星来应付。宋应星心领神会:“李大人,杨大帅公务繁忙,你也不必客套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李文和看了一眼杨鸿章,依旧是一脸的苦涩:“大帅、宋大人,下官无能啊,还请两位大人赎罪!”说完又站起来朝着两人鞠躬。

杨鸿章心有不悦,这家伙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看不清情况,自己那有时间跟他在这里墨迹。宋应星也觉得李文和多此一举,于是说道:“你我同朝为臣,不要来这些虚礼,到底所谓何事?”

见到两位大人都沉着脸,李文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这样的,前些日宋大人不是将五万两银子委托给下官,并且要求沧州也从府库里拿出五万两来收购粮食吗?原本已经完成差不多了,在沧州收购了将近四万五千石粮食。原本是想着再过几日就运来这里的,可是……前几日子沧州城内的粮食突然大幅度涨价,据说是有外地粮商来收购粮食,然后州中主簿就建议下官先将收购的粮食卖给这些外地来的商人,等他们走了,粮食回复原价了再行收购,这样一来二去中间就有很大的差价。下官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就答应了,按照一石粮食三两四钱的价格全部卖了出去。结果这十几天来粮食的价格不但没有回复反而节节攀升,如今已经到了一石粮食四两五钱了,而且……如今的沧州市场上已经是有价无市,大部分家中有粮食的还在观望,不愿意出售。如今跟宋大人约定的交粮时间临近,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好你个李文和,真是该死,你那主簿也该死!居然为了贪图私利将总兵府和知府衙门的军令当做儿戏!现在天津卫五万人等着吃饭,你要如何应对?你知不知道总兵府让你收购粮食用来供应新兵的,你这要是耽误了新军的粮食供应你有几个脑袋?”宋应星还没听完李文和的话就站了起来,指着李文和厉声呵斥道。

李文和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下官知错,下官关知错,只是如今这粮食价格……如果此时购买粮食,十万两银子也就不到原来的一半粮食,而且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大量收购,粮食的价格还会一路飙升,到时候不仅是收不到粮食,怕是城内的百姓也会被殃及……所以下官就想两位大人是不是派兵协助一下将银两转移到其他县在其他地方购买粮食?”

“糊涂,天津府六县一州都接到了收购粮食的命令,况且沧州粮食价格这么高,那么天津府其他州县哪里还能收到粮食,怕是有存粮的都会运到沧州去卖!”宋应星立即打断了李文和,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来人!”

先前那名领着李文和进来的皂隶又走了进来,宋应星指着他说道:“立即派人去通知各州县所有的库存粮食不准对外出售,即刻运往天津。”

那皂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宋应星,又看了一眼李文和正准备出去,杨鸿章说道:“慢着,先生这事情还是让军队去吧,另外这事情透着古怪,需要尽快派人去调查。你去把杨胜叫来。”杨鸿章看着皂隶出门对着宋应星笑道,“先生,先坐下,李大人,关于你的罪过待会再说,你继续说,有没有调查那些粮食商人从何而来,大概需求量有多大?”

李文和见到杨鸿章如此总算松了一口气,听闻这位年轻的总兵杀人如麻,他还真担心对方借此发飙,自己落一个和张世文一样的下场。

宋应星心急如焚,但是也知道这事情急不来,而且杨鸿章出动军队是最快也最牢靠的,那些知县敢对自己和知府衙门的其他人阳奉阴违,但是有张虎在沧州的所作所为,知县们对这些当兵的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李文和见到宋应星坐下来才啊继续说道:“下官也曾经派人调查过,沧州来了可不止一批商人,有好几个是山西口音,也有京城口音的,也有保定口音的,想来是今年的旱灾损失比较大,所以……所以才如此急不可耐的高价收购粮食。”

“跟今年的大旱有关但肯定不是主要原因,就算整个直隶、山西颗粒无收,从江南运输粮食过来也不过旬日功夫,成本也最多增加几钱,现在居然翻倍了还止不住,这分明是有人想让我天津府收不到粮食啊。先生,现在知府衙门库存的粮食还能供应民工们多长时间?”

“最多十日!当初就是担心一次收购太多引起粮食价格的波动,才分批次下去收购。”

“嗯。军营那边的粮食倒是还有不少,但是如果知府衙门断粮,三万人一起吃军粮也顶不住几天,看来又是鸿章得罪的人不让在下安生啊。”

宋应星和李文和有点不解地看着杨鸿章,杨鸿章笑道:“如果天津府没粮食的消息传出去,怕是那些逃难来的百姓一夜之间就能跑光吧?到时候就算我们买到了粮食又从哪里去招募这么多的民壮?就算他们不跑,民壮瞬间变成难民,难民没有粮食变成流寇,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迟不了兜着走。”

闻言两人都是脸色巨变,尤其是李文和,要是真的发生那种情况,如果出现断粮的事情,不用想杨鸿章肯定会第一个砍了他。一个张虎就敢对一个知州下手,更何况这个被皇上宠坏了的总兵。

宋应星正欲说话,杨胜走了进来,见到宋应星在,便上前打了个招呼:“少爷,宋先生。”

杨鸿章摆摆手打断了继准备继续跟李文和打招呼的杨胜说道:“你速去通知夏冬伟,你们二人分一下工带着手下人速去除了沧州以外的其他六县,通知当地知县将所有收购的粮食全部运到天津卫来,剩下的银子抓紧收购粮食,县衙府库有多余粮食的即刻封存决不允许对外出售,违令者杀无赦!另外让张虎带五百人随同李大人回沧州!”

“是,少爷!”杨胜转身就走,李文和却是身体开始发抖,他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去沧州的也是张虎,带了三百人,就直接将知州干趴下了,这杨大帅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也是直接接管沧州吗?

“李大人,你要找机会将功补过,否则将来就算朝廷不追究你的责任,本帅也不会轻饶。”杨鸿章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威胁到。

“但凭大帅吩咐,但凭大帅吩咐。”李文和再次起身朝着杨鸿章连连鞠躬。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继续组织皂隶收购粮食,不过不要太快,每天收一点,另外散布消息出去,就说天津卫城内现在五万人,存粮不过三日,现在到处买不到粮食。”

“大帅,这……”李文和一脸疑惑地看着杨鸿章。继续收购粮食他还能理解,五百人的军队每天也要吃,沧州府库的存粮也不多了,至少每天这些人的消耗是要买的。但是这么个消息放出去那岂不是让粮食价格更加上涨得快?

“尽管按照本帅的吩咐去做,本帅不日也会亲临沧州会一会那些富商巨贾。这段时间你要派人将那些外地来的商人的底细摸清楚,包括他们的住处以及来了多少,带了多少银子还有每日的粮食进出等越详细越好!”

“是,是!”李文和见杨鸿章不像是开玩笑,只好连连点头。

“赶紧回去吧,记得有什么事情多和张虎商量,必要的时候你不方便做的事情让他出面。”

“大人,你是说?”李文和闻言再次从座位上站起来,杨鸿章突然来这么一句确实将他再次吓了一跳。

“放心吧,张虎他是本帅的兵,朝廷的兵,违法乱纪的事情不会做的,只是你认为必要但是不方便出面的就让塔去做就行了,张虎去沧州主要是协助你维持秩序,一旦粮食价格继续往上走,难免有百姓闹事。”

“是,多谢大帅,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弥补过错。”

“希望最后能够成功,不然你的脑袋还是保不住!走吧,赶紧回沧州去做你的事情。”杨鸿章不耐烦地摆摆手,根本不在乎李文和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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