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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马甲》 第001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1） 顾知欢早上起床之后眼皮就一直不受控制地在跳。 以至于化妆师给她化完新娘妆之后，顾知欢眼睛酸得直接眨出了两颗眼泪。 化妆师吓了一跳，忙笑道：“顾小姐，现在就开始哭了，一会儿你和韩总宣誓的时候，水可就干了。” 顾知欢无语地抬起眼皮瞥了化妆师一眼：“我只是眼睛酸。” 化妆师：“……” “右眼皮跳财还是跳灾？”顾知欢忽然问道。 “跳、跳财吧。”化妆师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如此回道。 顾知欢点了点头：“难道你要给我来个加大分的豪华份子钱？” 化妆师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还要交份子钱。” “现在知道了。”顾知欢说完，也不去看化妆师惊慌失措的表情，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皮。 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就尖锐地震了起来，铃声跟催命一样，打破了平静的早晨。 顾知欢接起电话，还未说话，就听见阮娘娘尖着嗓子嚎啕大哭：“顾总，韩、韩总他……嘤嘤……韩总他……摔了……” 顾知欢：“……” 阮娘娘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顾知欢好不容易才从阮娘娘嘴里问出韩越的位置，就立刻挂了电话，赶往第二人民医院。 阮娘娘早就等在了急诊科的门口，一见到顾知欢，立刻扑了过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顾总，韩总……” “不许嘤嘤。”顾知欢冷声道。 “呜呜。”阮娘娘从善如流：“我早上去接韩总的时候，韩总半途叫我停车，说要去买点东西，结果走在路上，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没有把井盖盖上，韩总一脚就踩了下去。” “人在哪？”顾知欢皱起眉，头上还覆盖着一层匆匆跑上来而流出的热汗。 阮娘娘似乎震惊于顾知欢的冷静，颤抖着手指着顾知欢：“你好无情好冷漠，韩总是为了你才摔下去的，你……我苦命的韩总啊。” 顾知欢本来心里就急，见阮娘娘半天说不到正事上，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低吼了一声：“韩越人呢！” 阮娘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胸口抽泣道：“人、人没什么大事，已经包扎好了，在13号床——顾、顾总，你慢点。” 顾知欢大步朝着走廊而去。 急诊室里面人来人往，就连走廊上都放满了床。 到处都是哭闹声和喧哗声。 顾知欢直接把头上碍事的头花给扯了下来，攥在手里，找到了标着10-20号床的病房，一把推开了门。 病房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张床。 每张床旁边都围满了人，饭菜、水果和鲜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这样一来，坐在最角落的韩越就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了。 他一个人背对着病房的大门，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床头，头上被纱布缠成了一个木乃伊，看上去有些可笑。 一米宽的小床被他高大的身躯压迫着，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去。 还能坐着。 顾知欢暗中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脸，将自己僵硬的表情调整到堪称平静之后，才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了过去。 高跟鞋的声音也没有引起韩越的反应。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走到韩越侧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吧？” 韩越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面，没有什么感情，只剩一潭死寂的黑。 顾知欢心头一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维持着淡定的神情：“韩越？” “阮成纲呢？”韩越沉声道。 阮成纲是阮娘娘的本名，因为他说话总是尖着嗓子，吃饭做事总是慢吞吞的，据说打飞机都是别具一格的兰花指，因此，顾知欢一直戏称他为阮娘娘。 “他在外面。”顾知欢回道：“你有事找他？我帮你叫他进来。” 说完，顾知欢就把阮成纲拎了进来。 阮成纲一看见韩越，眼泪又开始停不下来了：“我们家韩总真是太可怜了，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种苦啊，我可怜的韩总啊。” 顾知欢被他哭得心里起火，正要说话，就听见韩越淡淡地开了口：“顾知欢。” 顾知欢一怔。 她和韩越在一起之后，韩越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一般都是死皮赖脸地叫她“老婆”、“亲爱的老婆”、“宝贝大老婆”之类油腻的字眼。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看着韩越。 韩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顾知欢。 他的脸上还有些血迹没有擦干净，纱布软软地搭在他的额头前面，但露出来的五官还是十分英挺。 韩越就这么盯了顾知欢一秒钟，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分手吧。” 阮成纲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听到了什么，会不会下一刻就被顾知欢拿去填海灭口了！ 顾知欢没想到自己急匆匆地赶过来就听见韩越说这种话，当下怒极反笑：“韩越你说什么？” 韩越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他握紧了拳头，神色有些黯然：“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很久？”顾知欢的脸色平静得可怕。 阮成纲已经恨不得赶快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韩总，分手就分手，为什么专程让可怜无助的我过来观赏？ 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韩越抬起手来，似乎想要碰顾知欢，但又顾及什么，隐忍地收了回去，“我——”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吧。”顾知欢忽然道。 韩越别开了头。 顾知欢看着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她还穿着韩越拉着她试了无数次才选定的婚纱，上面的钻石据说是韩越专门飞了一趟非洲带回来的。 咬了咬牙，顾知欢觉得自己的后牙十分酸痛：“给我一个理由。” 韩越痛苦地看了一眼顾知欢，叹了口气：“抱歉，我……我想打职业。” 这话一出，阮成纲脚下一滑，一头撞在了床头柜上。 顾知欢被韩越给气笑了：“韩三秒，要分手也不必找这种蹩脚的借口吧。” 韩越握紧了拳头：“我没有，顾知欢，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打职业是没有办法带家属的，你等我拿了冠军，我一定在你门前跪上七天七夜。” “打什么职业呢，你是不是脑子摔傻了，公司不要了？”顾知欢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 第002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2） 阮成纲也被自家总裁这豪言壮志给吓蒙了，他一把抱住了韩越的腿：“韩、韩总，你别吓我了。你这是怎么了？” 韩越突然起身，一把扶起阮成纲：“经理，我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现在，可以让我加入战队了吧。” 阮成纲迎着韩越义正言辞的神情，“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第二人民医院，急诊室。 顾知欢坐在医生对面，拿着厚厚的一叠检查报告，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韩越脑子没坏？” “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说，是的。”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那他摔了一跤就要跟我离婚，还要去打职业？”顾知欢瞪大了眼。 “怎么说呢。”医生叹了口气：“顾总，这应该属于你们夫妻的感情问题，建议你出门左转去民政局看看。” 顾知欢的怒火差点要把面前这老医生给直接烧成了一堆灰。 老医生或许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轻咳一声：“除了头部的外伤，病人目前并没有任何问题，要不你先观察一段时间。” 顿了顿，老医生哆哆嗦嗦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放在了桌上，推向顾知欢，缓缓说道：“这个也许能帮助你。” 顾知欢低头一看，书的封面上，龙飞凤舞着一行大字——如何挽救你，我那破碎的婚姻。 “您还是自己留着吧。”顾知欢扫了一眼老医生都快秃顶的脑袋，拿着韩越的检查资料就出了门。 门外，韩越眼巴巴地陪在阮成纲的床畔，眼里的焦急，跟阮成纲快生孩子似的。 阮成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睁开眼，就见到韩越那红通通的双眼盯着自己。 “你没事吧……”韩越双唇一颤。 顾知欢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阮成纲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忽然计上心头，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顾知欢面前，一把将顾知欢推到了韩越面前，铿锵有力地说道：“战队已经被顾总收买了，她才是老板。” 韩越：“……” 顾知欢：“……” 韩越两眼一瞪，抬手指着顾知欢，怒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顾知欢，你怎么能够随意践踏我的梦想！” 阮成纲绝望地闭上了眼。 韩总，你快醒醒吧。 顾总要吃人了。 走廊上，不少人好奇的目光落了过来。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跟我回家。” “不，我宁愿在网吧吃泡面也不会跟你回去的！”韩越很有气势。 话音刚落，韩越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 立志要离婚打职业的韩总，还没开始，就屈服在了饥肠辘辘的痛苦之下。 生怕韩越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顾知欢用一顿晚饭将韩越哄上了车。 阮成纲翘着个兰花指刚要拉开车门，就对上了顾知欢冷厉的视线。 于是兰花指在半空打了个转，放在了自己的嘴边：“顾总，韩总，那我先回去了。” 韩越眉头一拧，颇为不悦：“叫我韩越。” 阮成纲：“……” 韩越怒道：“我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潜规则的男人。” 阮成纲一时无语。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昨天的时候，韩越还围在顾知欢前后屁颠屁颠的。 阮成纲还要说话，顾知欢已经不耐烦地一脚踩下了油门，将车飙到了120码，韩越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惯性按在了车上，抓紧安全带，瞬间老实了。 就这么一路无话地把车开回了别墅。 “下车。”顾知欢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倦。 韩越没有动，他还穿着早上的新郎装，领结已经歪了，头上的纱布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有几缕搭在了眼睛上，看上去像一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狗。 顾知欢无声地叹了口气：“韩越？” 韩越恶狠狠地瞪了顾知欢一眼，眼里的厉光，像刀子一样扎了过来：“顾知欢，你死心吧，我爸欠的债我会用自己的手还清，绝对不会用你一分钱！” 顾知欢被他这么看着，火气也上来了：“韩三秒你脑子进鱼了吗，晃晃你脑子，好好听听海哭的声音。你爸的钱不是早就还清了吗！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瞎说！”韩越吼起来比顾知欢还大声：“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贪恋我年轻的肉体！” 顾知欢：“……” 你赢了。 顾知欢被韩越气到不行，直接跳下车把车门甩上。 走了几步，见韩越还缩在车里，又大步走了回来：“还吃不吃晚饭了？” 韩越冷哼一声，不甘不愿地车上跳了下来，警戒地跟在顾知欢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顾知欢懒得理他，一边顺着青石板路走回家，一边拿出手机，将韩越的检查报告发给了私人医生。 韩越这幅样子，实在不像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知欢带韩越回的是城郊的一栋别墅，三层的小别墅没有请多余的人，平常就只有从小看着顾知欢长大的管家严燮在里面。 严燮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 顾知欢一身洁白的婚纱已经到处都是灰尘和血迹，上面布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直接走进了别墅的大门：“严叔你先休息，有事我会叫你。” “韩总他……”严燮站得笔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顾知欢和韩越中间扫过。 十分钟前，阮成纲已经告诉他韩越摔进了下水道里。 韩越定定地停在门前，抬头看着这栋小别墅，目光深邃，不知想起了什么。 顾知欢皱了皱眉：“随他。” 严燮倏然抬头。 韩越冷哼一声：“我也不稀罕进来。” 严燮无声地看着韩越，心道：韩总，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半个小时后，又冷又饿的韩总紧绷着脸，被严燮请到了顾知欢的卧室门口。 下意识的，韩越想要抬手敲门，可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太小白脸了，于是，为了自己的男人气概，韩越气沉丹田，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内，顾知欢已经换了一套睡衣，皱巴巴的婚纱被扔在了床上，看上去格外凄惨。 韩越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第003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3） 顾知欢坐在懒人沙发里，她卸了妆，五官看上去格外柔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韩越顿时不满了起来。 老婆静悄悄，必定在聊骚！ 这人一边说着爱自己，一边还去找别的小白脸！简直过分！ 韩越大步迈了过去，一把抓过顾知欢握着的手机。 顾知欢猝不及防，手里一空，就见到韩越将自己的手机直接扔到了床上。 紧接着，韩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冰冷：“跟谁聊这么开心？” “不是离婚了吗？”顾知欢的语气也十分冷淡。 任谁在婚礼当天，发现自己老公一脚踩进下水道之后就要闹离婚，心里也不会痛快。 韩越难以置信地盯着顾知欢：“原来你早就想离婚了！” 顾知欢：“……” “不可能！”韩越冷笑一声，他突然弯腰一抱，将顾知欢从懒人沙发上轻轻松松地捞了起来，一把扔到了床上。 这一下没有什么技巧性，简直粗暴至极。 顾知欢疼得眉头一皱，当即就要起身：“你发什么疯，我还有正事——唔——” 韩越抓住了顾知欢的下巴，用力一拉，火热的唇就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地落了下来。 顾知欢呼吸一滞。 韩越对她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又带了几分克制，亲吻的时候，大多浅尝辄止，温柔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很少像这般，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 韩越的动作又急又重，简直跟狗咬似的。 顾知欢差点笑了出来，她生怕刺激了韩越身为男人的尊严，强行忍了下去，身体却因为忍笑而微微颤抖着。 韩越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微微发颤，将唇退开了一些，恶劣地盯着身下的人：“我和你其他的小白脸比起来，如何？” 顾知欢一呆。 “他们吻技有我好吗？”韩越咧嘴一笑。 顾知欢：“……” “嗯？”韩越大手握着顾知欢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说呀。” 顾知欢完全不知道韩越这又是哪一出，只好顺着他的话回道：“没有。” 韩越脸色一变，手上的力气一重：“你居然还和别人接过吻？！” “……”这他妈原来不是选择题，而是送命题啊！ 韩越吼完之后又翻身压了上来：“我不能满足你吗，嗯？” “你又去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顾知欢无语。 这么羞耻和中二的台词，简直不忍直视。 “回答我的问题。”韩越沉声道。 顾知欢：“……能。” 下巴在别人手上，顾知欢很懂得审时度势。 韩越眉梢一样，仿佛无形间被顾知欢这个回答取悦了。 他想要笑，可又觉得在顾知欢面前这样一笑就输了，连忙绷紧了脸。 轻咳一声，韩越撑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知欢：“想要的话，就去给我做饭。等我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会满足你。” 顾知欢狞笑一声：“我现在是你老板，你还想不想打职业了？” 韩越脸色一变。 顾知欢一脚将他踹翻下去：“滚去做饭。” 韩越磨了磨牙，不甘不愿地下了楼。 顾知欢听着他下楼的声音，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手机不安分地震动起来。 顾知欢拿过电话，瞬间坐起身子：“喂，陈博？” “叫我陈医生！或者叫我的英文名，EDISON。”陈博咬牙切齿地道。 “报告看了吗？”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博张大了嘴：“我以为求人的时候，你态度会好一点。” 顾知欢扶额：“我以为我给你打的钱足够你闭嘴了。” “……”陈博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看了一下韩总的检查报告，和你们在医院的结果相似，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顾知欢冷冷一笑：“那你失业应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别急嘛。我话还没说完。”陈博老神在在地道：“刚巧我刚才正和我老婆吃饭，她是学心理学的，我们研究了一下，怀疑韩总这属于生理和心理双重刺激下产生的认知障碍。” “说人话。” “就是说，韩总可能将他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或者自己潜意识里出现过的东西当成了现实。你仔细想想，今天韩总有没有什么行为，可能是他潜意识想要做的。”陈博徐徐说道。 顾知欢沉默了一下之后开了口：“你是说离婚吗？” 陈博立刻摇了好几次头：“不不不，韩总这么多年，一直很爱你，我们都看在眼里，当然不可能是这件事了。” 开玩笑，以顾知欢和韩越这两口子能折腾的劲，要是真离婚了，周围的人估计也要跟着遭殃。 “暂时没有想到。”顾知欢长出了一口气：“能治吗？” “认知障碍……是需要时间调理的。问题不大的话，几天应该就能调整过来。”陈博斟酌着道。 顾知欢瞥了一眼自己皱成一团的婚纱，眉头微蹙：“要是几天之后还是不行呢？” “只要有爱，一切都有可能。”陈博正色道。 “那身体呢？”顾知欢有些头疼。 “没有问题。”陈博十分肯定。 “所以我只能干等？”顾知欢回想了一下今天韩越的表现，握紧了手机。 “也可以保持乐观向上的积极心态。”陈博说。 “有助于病情恢复？”顾知欢问。 “不是韩总，是你。”陈博道。 顾知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重新躺回了床上。 没等顾知欢睡着，就听到楼下警铃大作，刺耳的警报声和严燮惊慌失措的声音同时传来。 顾知欢连忙穿着拖鞋冲了下去，楼下已经被烟雾团团包围。 严燮正费力地拖着韩越从厨房冲出来。 “怎么了，严叔？”顾知欢吓了一条，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咳咳……韩……韩总……把微波炉炸了……”严燮弯腰咳了好几声。 韩越瞪大了眼：“不怪我，是你微波炉质量不好！我告诉你，顾知欢，你们这是碰瓷！” 顾知欢：…… 她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灭了火，吃了饭，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顾知欢洗完澡正要睡觉，才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 第004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4） 韩越穿得严严实实地坐在电脑前面，将他两年前一时兴起买的机械键盘搬了出来，开着音响，在一片枪林战雨的咆哮声中砸着键盘。 顾知欢在他身后无声地站了两秒他都没有发现。 这栋别墅是韩越购买的。 虽然有三层，不过韩越只留了一间卧室。 在某次两人吵架，顾知欢去客房睡了一晚之后，韩越就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把除了主卧之外的其他房间全部改造成了连床都放不进去的诡异造型。 就连严燮每晚都要回自己的家，第二天一大早再过来。 韩越全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顾知欢的睡觉困扰，他沉迷在了自己的职业梦想中，第十七次不知死活地跳下了飞机，狠狠地咬了咬后牙：“这把我一定能吃鸡。” “你跳这里，抢不到车。”顾知欢冷不丁地道。 “你懂什么，以我职业选手的反应和第六感，跳这里肯定会有车，落地一把AK98，分分钟吃鸡。”韩越傲然道。 他在空中飘了半天，谨慎地观察地形。 不等韩越研究透彻，就看见周围一起跳伞的队友已经用更快的速度降落下去了。 韩越顿时一拍桌子：“我靠，怎么这么多开挂的，他们速度也太快了吧。” “你伞开早了。”顾知欢在一片吵闹中，也没有办法入睡，干脆一屁股在韩越旁边坐了下来。 “不可能，我一直都是这个高度开伞的。”韩越反驳道。 “所以你一直没有吃到鸡。”顾知欢说。 “都说了是挂！一会儿我就把他们都举报了！”韩越怒道。 顾知欢惊讶地瞥了韩越一眼。 他们在一起之后，韩越大部分时间都是比较冷静的，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 少年时期那个被她一逗就会急得跳脚的韩越，仿佛已经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等韩越好不容易飘到了地上，物资什么的都已经被抢光了。 韩越不死心地搜寻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四轮车。 “刚谁说我找不到车的，你看，这不就是我要的法拉利吗？”韩越摇了摇自己的尾巴，趾高气昂。 顾知欢：“……” 韩越气沉丹田，朗声而道：“只不过车里有人了而已。” 停在路边的车里，坐了一个小哥哥，正低头要发动车。 韩越大步走了过去，招了招手：“taxi！” 顾知欢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谁知那人还真让韩越上了车，韩越得意地冲顾知欢挑了挑眉。 “你可别被人卖了。”顾知欢在一旁泼冷水。 “有人敢对我动手，怕不想活了。”韩越将自己的手凑到了顾知欢面前：“看，神之右手，价值百万，令所有对手威风丧胆，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顾知欢第十三次陷入了沉默。 她怀疑再这样下去，韩越要改名韩吹了。 好在韩越没有蹦跶太久，三分钟后，车停了下来，四个壮汉围了上来，连同开车的小伙子，五个人一起把韩越打成了一张筛子。 “靠！”韩越直接把键盘给扔了，起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顾知欢回头看他：“你又要干嘛？” “我要离家出走！明天我就要去职业战队！只有堂堂正正的比赛才能证明我自己！”韩越咬牙切齿地道：“我才不要和一群外挂厮杀！” 顾知欢瞧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哪里敢放他出去。 韩越这神经叨叨的表现要是被某些八卦记者拍到，保管第二天韩氏集团的股票就全线飘绿。 “你回来，我明天带你去。”顾知欢连忙站起身来。 韩越震惊地看着她：“你带我？” “我是老板。”顾知欢说。 她暗自庆幸了一下，去年出于兴趣，韩越投资了一支叫18CM的吃鸡战队。 因为运营得当，这支战队今年的表现势头正猛，直逼老牌战队。 韩越手里的的衣服“啪嗒”一下，落了一地：“你要潜规则我？” “没有。”顾知欢心累地挥了挥手：“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先睡吧。” “你都让我睡觉了还说不是潜规则！”韩越伸长了脖子。 顾知欢不由按住了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韩越跟个小媳妇一样宁死不屈地盯着她。 顾知欢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妈的自己家不让睡，她还不能去别的地方睡吗！ 顾知欢懒得和韩越废话，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就开走。 韩越看着顾知欢的动作，顿时慌神了。 富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溜？ 她是不是要出去和别的小白脸这样那样了？ 韩越想起自己进房间的时候，顾知欢还抱着一个手机跟别人聊得很嗨，那势必就是在跟小白脸聊骚啊。 韩越都能想象得到两人的对话了。 小白脸一号：“亲爱的，今晚要过来看我吗？几天不见，想死你了。” 顾知欢：“我今天刚收了一个新货。” 小白脸一号：“哼，是韩越那个撅蹄子吗？哎呀，他哪有我聪明可爱乖巧听话，来嘛，保证把你哄得开开心心的。” 顾知欢：“你等我考虑一下。” …… 韩越被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给冲昏了头脑。 开玩笑，离婚是离婚，老婆是老婆。 他要和顾知欢保持着宁死不屈的关系，但顾知欢不能突然一撒手就出去找别人啊。 于是，韩越脑子一热，直接冲到了门口，三下五除将门反锁起来。 顾知欢被他搞得心烦意乱的，韩越这个情况，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当即眉头微蹙：“韩越……” 韩越咬咬牙，眼睛一闭，直接把衣服一脱，裤子一拽，光溜溜地站在了顾知欢面前。 随即韩越脖子一伸，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来吧！潜我！” 顾知欢的视线，落在了韩越和他表情一点也不匹配的昂扬上。 韩越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自己的金主扑倒自己，反而是风吹蛋蛋凉，不由睁开了眼，然后顺着顾知欢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兴奋的小越越上。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韩越立刻捂住了它。 第005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5） “还睡不睡觉了？”顾知欢实在不想折腾了。 韩越娇羞地点了点头。 顾知欢躺回了床上。 等韩越从后面贴上来抱住她的时候，顾知欢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里面的歧义。 韩越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环在顾知欢腰上的手甚至渗出了细汗。 他闭了闭眼，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在某些简单粗暴的爱情片里面看过的画面，僵硬着把手放在了顾知欢的胸前。 顾知欢哪里有什么这方面的心思，她拨开了韩越的手，头也不回地道：“别闹了，快睡。” 韩越脸色一变。 富婆对自己不满意了。 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韩越一个翻身，直接把顾知欢压在了身下，大手从她的睡衣里面灵巧地钻了进去。 顾知欢“嘤”了一声，下意识地弓起了身子。 粗粝的指尖划过胸前。 顾知欢身子一软，眼睛里面淌出了几分水意。 “还睡吗？”韩越像头狼一样盯紧了她。 韩越的眼睛很黑，跟两颗黑珍珠一样，晶莹剔透的，仿佛要把人的魂都给吸进去了一样。 顾知欢被他看得浑身发软。 灼灼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 顾知欢抬手想要抱住韩越的腰，手刚一动，就被韩越一把抓住，恶劣地高举过头顶。 这个姿势，让顾知欢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韩越眼中。 睡衣纽扣散落开来，根本挡不住胸前的风光。 极度的羞耻中，顾知欢生出了几分隐秘的兴奋。 “说啊，还睡吗？”韩越恶意地挺了挺下身，顾知欢眼中水意更盛。 韩越低头看了她半秒，就匆匆移开了视线，不由自主地低骂了一身，扒开了顾知欢的腿，就要进入正题，却发现前进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 顾知欢疼得直接缩紧了双腿，两手扣紧了韩越的腰，难以抑制地低呼出声。 韩越本来就有些紧张，听到顾知欢叫疼，心里一急，直接就软了下来。 韩越的脸，顿时比夜色还要黑了。 顾知欢本来痛得厉害，想要骂人，谁知韩越关键时候不行了，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将自己的裤子穿了起来：“……睡吧。” 韩越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肃的挑战。 顾知欢本来看上的就是他年轻的肉体，现在年轻的肉体还半途而废了，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巨大的危机感令韩越的倔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不睡，继续，刚才是意外。” “睡觉。”顾知欢嘴角一抽，下半身还在火辣辣的痛。 韩越刚才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工作，完全像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年。 “这次一定行。”韩越硬着脖子道。 “行个屁，再做一百次也不行。”顾知欢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可不想自己因为这种原因大半夜被送到医院去。 韩越直接抵住了她的额头，不让她侧过头去，黝黑的眼底深处，两簇火苗幽幽跳动着：“那就做一百零一次，今晚别干别的了。” 说完，韩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吻了下去。 顾知欢对韩越的吻全然没有办法招架。 顾知欢很清楚，她喜欢这个男人，到了一和他靠近，就心跳加速浑身冒汗的地步。 房间的温度节节上升。 韩越亲了一会儿，自觉节奏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于是，提枪就上。 顾知欢正被吻得七晕八素的，也没有察觉到韩越的意图，等韩越硬生生地挤进来的时候，顾知欢一下子就疼得惊醒过来。 什么心跳加速，浑身发软，都是浮云！ 这一刻，顾知欢只想杀了韩越这个王八羔子。 韩越进来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卡在里面，进不去，也出不来，顿时茫然地看着顾知欢：“你放松啊。” “松你妹啊！！你给我出去！！！”顾知欢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你他妈都奔三的男人了，能不能多看片点！好好学习！！！” 大概是顾知欢整个人注意力都放在了骂人身上，韩越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又能行动了。 于是，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道：“继续骂。” 顾知欢：“……” “你越骂我，我越兴奋。”韩越贱贱地笑了一下。 顾知欢直接抓起脑袋下面的枕头就砸到了韩越脸上：“滚。” 韩越听话地退出来一点，然后，在顾知欢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再次狠狠挺入。 夜，越来越深。 韩越的动作虽然粗暴，但到了后面，也渐渐找到了节奏。 顾知欢放松了身体，配合着韩越，两人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 韩越抱着顾知欢去洗了个澡，然后才把她放回了床上。 脸贴着柔软的床单，顾知欢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懒得等韩越出来，干脆翻了个身，给韩越留了个位置，就闭上了眼睛。 没等顾知欢熟睡，就被一阵熟悉的吵闹的键盘声给惊醒了。 她没好气地揭开蒙在头上的被子，看向了坐在电脑面前的韩越，勃然大怒：“韩三秒你他妈还睡不睡觉了！” 韩越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道：“电子竞技，没有睡觉。” 顾知欢：“……” 要不还是离婚吧，一了百了。 高呼着电子竞技没有睡觉的韩总，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终于撑不住，眼皮一沉，一头栽到了键盘上。 第二天一大早，韩越就拖着睡眼惺忪的顾知欢去了18CM战队。 顾知欢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18CM那羞耻的队标，难以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知道选这个战队？” “名字。”韩越大手一挥：“这个战队的名字，一看就是为我本人量身设计，这一点，你昨天不是深有体会吗？”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顾知欢就觉得自己两腿中间火辣辣的痛了。 拖着两条腿走上了基地的台阶，顾知欢忽然停住了脚步。 韩越警惕地盯着她：“怎么了？” “你当初投资18CM战队的时候不是说是因为自己手腕是18CM吗！”顾知欢磨了磨牙。 韩越轻嗤一声：“我18CM的地方多的是。” 顾知欢差点把韩越一脚踹出去。 第006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6） 阮成纲早早地等候在了基地里面。 18CM的经理周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阮助理，韩总真的要过来？他来做什么啊？” 阮成纲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政，直到周政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才慢吞吞地开了口：“打职业。” 周政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什么？” 还未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会议室的大门就打开了。 顾知欢和韩越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周政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韩总，顾总。”阮成纲像条鱼一样地游了过来。 “经理。”韩越热情洋溢地抓住了阮成纲的手：“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就能上场比赛。” 阮成纲的笑容凝固了。 身后，周政也懵住了。 韩越似乎注意到了周政的存在，松开了阮成纲的手，好奇地看向周政：“他是？” 阮成纲的眼珠子转了转，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是战队的副经理。” 周政在短短两个呼吸间，直接从经理降到了副经理。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韩越热情地抱住了周政，拍了拍他的后背，朗声道：“副经理好，我是新来的队员，韩越。” 周政两腿一哆嗦，整个人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呆若木鸡：“好……好……” “今天有比赛吧，我可以上场吗？”韩越两眼冒光地盯着周政。 周政僵硬着脖子，转向阮成纲。 阮成纲笑中带泪，看向顾知欢。 韩越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顾知欢，我昨晚都陪你睡了，你难道还要阻止我的梦想？” 睡……了…… 韩总……陪睡……了…… 阮成纲和周政两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瑟瑟发抖地抱在了一起。 顾知欢脸色不变：“我不是带你来战队了吗？” “我要上场比赛！”韩越挺直了背脊。 “今天没有比赛。”顾知欢瞥了一眼阮成纲：“是吧？” “啊……是是是……对对对……”阮成纲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现在是休赛期。” 韩越把手机拍在了阮成纲脸上：“我来的路上已经查好了联赛的赛程！今天18CM对战NMSL战队。” 阮成纲欲哭无泪：“我忘了……” 韩越的眉头拧了起来：“身为战队的经理，居然连自己战队的赛程都记不住。” 阮成纲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是助理，不是经理啊。 韩越拿着赛程表，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今天要上场。” 他说话的时候，是盯着顾知欢说的。 顾知欢正要拒绝，韩越就咬牙切齿地道：“不然我就把你潜规则我的事情捅出去！” 阮成纲和周政的下巴掉了下来，然后难兄难弟，相互扶持地把对方的下巴给抬了回去。 顾知欢感觉自己的忍耐都已经快突破极限了，她对周政招了招手：“你出来一下。” 韩越猛地一拍桌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他是不是也是你的小白脸！” 顾知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政脚下一滑，两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趴在了韩越面前。 韩越显然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周政恨不得自己把地上给撞出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韩越。”顾知欢从牙缝里面蹦出了韩越的名字。 事实证明，韩总虽然摔坏了脑袋，但危机感还是在线的。 迎着顾知欢山雨欲来的表情，他冷哼一声，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不再多看周政一眼。 周政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昨晚看了18CM的积分，稳居榜首。”顾知欢开了口，“你们做得不错。” “队员给力。”周政谨慎地回道。 “这场比赛会影响季后赛吗？”顾知欢敲了敲桌子，郑重其事地问道。 周政能将18CM这支新队伍，用了不足两年的时间，就名列前茅，脑子肯定是特别灵光的。 听顾知欢这么一问，联想到阮成纲说的话，周政瞬间反应过来了顾知欢的意思，忙笑道：“其实后面这几场比赛，我们已经决定用来适应下个版本，输赢倒是无所谓。反倒是如果能得到一些输赢以外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顾知欢挑了挑眉。 周政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韩越。 韩越虽然在低头看手机，但眼角余光时时刻刻盯着周政的反应。 此刻见周政说几句话就畏畏缩缩地偷看自己，顿时一瞪眼，坐实了周政“小白脸”的身份！ 周政被韩越一吓，压低了声音，对顾知欢说道：“18CM虽然战绩不错，但缺少老牌战队的底蕴，缺少了娱乐性和吸引力，像别的战队时不时有什么退役队员回来解说，老将复出这种新闻，靠话题热度来吸粉，但18CM这些都不行。” 顾知欢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周政继续说下去。 周政舔了舔下唇：“所以如果今天这场比赛，让韩总上场的话，我们可以借此让公关部门推一波热度，类似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种，对18CM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政。 周政两只眼睛眯起了细缝。 “周经理是个聪明人。”顾知欢拍了拍周政的肩膀。 周政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见到眼前黑影一闪，自己已经被一手推开，韩越气势汹汹地挡在顾知欢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怒气：“别碰我老婆！” 无辜的周政：“刚刚是顾总拍了我的肩膀……” “你肩膀是死的吗！”韩越怒道。 周政默默心疼了一波自己的肩膀。 在周政百分之一的运营和顾知欢百分之九十九的砸钱之下，韩越很快拿到了下午比赛上场的资格。 18CM的公关团队大张旗鼓地开始在微博、贴吧造势。 NMSL战队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如果赢下了18CM战队，韩越一怒之下收购了NMSL，把他们全部关在小黑屋里，让他们五个人轮流当靶子练习枪法。 简直太可怕了。 说好的公平、公正、公开呢，18CM的人怎么可以祭出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一时间，18CM和NMSL两支战队的比赛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后台，化妆师战战兢兢地拿着粉底，不敢对他下手。 第007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7） “韩、韩总，联赛有规定，选手……选手上场前都必须化妆……”化妆师手一直在抖。 韩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不化妆见不了人？” “不……不是……”化妆师声音发紧。 韩越对着镜子，冷冷一笑：“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哪怕不化妆，也是一张价值百万的脸。” 化妆师：“……嗯。” 顾知欢从阮成纲那里拿了NMSL战队资料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化妆师流着泪不断夸赞韩越外表的画面。 “你的眼，温柔多情，你的鼻，鬼斧神工，你的嘴，薄削冷厉，你的毛，浓密旺盛……” 顾知欢不忍直视地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新花样？” 化妆师看到顾知欢，如同看到了救星：“顾总，选手不化妆上台要扣钱的……” “扣多少？”顾知欢问。 “一千。”化妆师小声地道。 “回头让阮成纲转你一万，把他给我画丑一点。”顾知欢冷冷地道。 “顾知欢！”韩越急了。 顾知欢直接将手里的资料扔到了韩越面前：“认识一下你的对手。” 韩越正要拒绝。 顾知欢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韩越选手，请注意你的职业素养。” 韩越：“……” “最上面的是NMSL战队的队长焦裴，他担任的是狙击手，操作犀利，决策果断，是目前联赛排名第一的全明星——”顾知欢的话一顿。 韩越死死地握着焦裴的介绍，盯着上面那张脸，两眼通红：“我要杀了他。” 顾知欢被韩越语气里面的阴沉给吓了一跳：“你又要搞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喜欢他。”韩越冷冷地看了顾知欢一样。 顾知欢脑子里面懵了一下，视线下意识的在焦裴脸上晃了一圈之后，回过神来。 高中的时候，顾知欢还是个网瘾少女，没少翘课玩游戏。 焦裴曾经是游戏里面的大神。 顾知欢和他因为夫妻组队经验更多而在游戏里面结过婚，但后来顾知欢的号不知被谁给盗了，两人的联系也就淡了下来。 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要不是韩越提起，顾知欢早就忘记了。 她正要开口，韩越已经一脸阴沉地将资料扔到了桌上，瞪了一眼化妆师：“给我好好化！” “韩总，你的眼，深邃如海，你的鼻……” “要比他帅一百倍！”韩越食指一点，在焦裴的脸上敲了敲。 化妆师：“……” 五点整。 韩越一脸杀气地带着自己的鼠标键盘走向前台。 顾知欢犹豫地跟在他身后，生怕韩越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刚走到通道交汇口，NMSL战队迎面而来。 焦裴穿着大红色的队服，众星捧月地走了过来。 他的视线从韩越身上一扫而过，旋即落在了顾知欢身上，紧抿的唇角忽然往上一扬，大步走到顾知欢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欢欢，你怎么在这里？” 韩越的脸色黑得跟包青天似的。 顾知欢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过来看看。” 焦裴惊喜地睁大了眼：“是来看我比赛吗？” 顾知欢正要开口，整个人突然被韩越捞在了怀里，不由分说地死死抱住。 焦裴：“？？？” “介绍一下，我老婆。”韩越抬起了下巴，傲然道：“不好意思，她是来看我比赛的。” 焦裴的目光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你们结婚了？” “当然。”韩越冷声道。 “有孩子了吗？”焦裴迟疑了一下。 韩越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狗东西，居然还不死心。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和顾知欢没有孩子，他就能插足了？ 不可能！ 富婆的小白脸只能是我一个！ 韩越眼里的怒火一闪而逝，他猛地一把揪过了阮成纲，扔到了焦裴面前：“儿子，叫叔。” 顾知欢：“……” 焦裴：“……” 阮成纲几乎要哭出声来：“韩总……” “叫什么韩总！叫爸爸！”韩越冷声道。 焦裴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你们孩子发育得有点快啊。” “没办法，基因优良。”韩越用鼻孔看着焦裴。 焦裴无声地望向顾知欢，然后用手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老公没病吧？ 顾知欢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开玩笑的。” 韩越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还在眉来眼去，眼神更冷了，他咬着牙死盯着顾知欢：“你是不是跟他余情未了！” “我跟他只是老同学。”顾知欢扶住了额头。 “狗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结过婚！”韩越怒道。 “那是游戏……” “你们都准备奔现了！要不是老子机智把你号盗了，现在阮成纲就是你们的狗儿子了！”韩越忍无可忍。 阮成纲默默地躲在了顾知欢身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爹”。 顾知欢讶然地看向韩越：“是你盗的我的号？” 韩越张牙舞爪的动作一顿。 “那个……比赛要开始了……”周政哭丧着脸，弱弱地道。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阮助理竟然是顾总和韩总的儿子。 难怪他的仕途一帆风顺了，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顾知欢连忙从韩越身后一推：“职业选手可不能迟到。” 韩越眉头皱得紧紧的。 顾知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毛：“加油。” 韩越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走了两步，他忽然回过头来，抓住顾知欢的胳膊，将她拽到了通道逼仄的昏暗处：“想我赢吗？” 顾知欢踌躇了一下。 考虑到如果答案是否认的，韩越很有可能又要冲出去和焦裴撕逼，顾知欢片刻之后有了答案：“嗯。” 韩越笑了笑，昏暗中，他的笑容说不出来的好看。 “那我要是赢了……”韩越低着头，紧贴着顾知欢的唇，这个距离分明没有碰触到，但随时都能接吻的趋势却显得格外刺激：“今晚你自己动？” 顾知欢：“……” “好吧，我自己动？”韩越妥协道。 “……” “默认了？”韩越轻笑一声。 身后，阮成纲和周政再次抱紧了彼此。 他们韩总是不是当他们都是瞎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如此宣淫！ 第008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8） 意识到自己要是不点头，韩越可能就跟自己耗在这里了，顾知欢艰难地上下动了动自己的脑袋。 韩越直接把她压在墙壁上，抬起下巴，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 韩越的动作很快，顾知欢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怔了怔，顾知欢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已经快记不清，韩越上一次在公众场合和她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了。 有那么一时片刻，顾知欢甚至觉得，韩越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半个小时后，趾高气昂的韩总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他的“描边枪法”。 韩式枪法，绝对安全，贴身放枪，毫发无伤。 韩越一股脑地紧贴着焦裴，跟瞎了眼似的乱放了一弹夹的子弹，弹火烟花一样笼罩着焦裴，焦裴的血条却一动不动。 解说已经震惊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韩总突然上场打职业，就是为了这一刻，用自己的子弹表白焦队？！” 台下。 阮成纲和周政大眼瞪小眼。 “顾总，韩总这一招真是太妙了！”阮成纲猛地一拍大腿。 周政直接跳了起来：“你拍我的腿干啥？” 阮成纲冲着周政挤了挤眼：快把这波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给圆回来啊。 周政接受到信号，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是啊，太强了，韩总选择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自己的气势震慑对方的焦裴，看，焦裴已经被震住了，他都不敢动。” 话音刚落，焦裴冷漠地举起自己的AWM，对着韩越，一枪爆头。 “……” 解说被韩越的操作震慑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波该怎么吹……不是，该怎么圆啊。 好在这次的解说见惯了风浪，在沉默三秒之后，语气凝重地开了口：“韩总这是爱得深沉啊。” 观众：“？？？” “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高，他的模样，他走路的姿势，摆手的弧度，你都会了如指掌。韩总……他舍不得伤害焦队。” 韩越的献祭终究是有了效果。 对于18CM这支从来只会4打5的队伍来说，失去了一个队员，他们仿佛枪神附体，以不可阻拦之势，硬是将NMSL战队全员击灭，成功吃鸡。 深信韩越爱着焦裴的CP粉还没尝到甜头，就已经梦碎了。 韩越比赛前望着韩越的身影被他们做成了各种表情包，配上了硕大的文字——焦酱，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了。 韩越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些不明文学读物的霸道总裁，他直接冲台上冲了下去，一把抱起顾知欢，兴高采烈地宣布道：“该你动了。” 顾知欢反应过来韩越的意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韩越把顾知欢横身一抱，迫不及待地就上了车。 回家，上楼，洗澡，上床。 韩越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顾知欢从亲吻的间隙中喘着气挡住了韩越接下来的动作，哑声道：“这位职业选手，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戴套？”韩越眉头一皱。 顾知欢一字一顿地道：“比赛还没有结束。” 韩越瞬间软掉了。 赛场上，阮成纲和周政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阮成纲不断拨着韩越的电话，嘴里念念有词：“爹，快接电话啊！” 在阮成纲的祈祷声中，韩越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雄赳赳气昂昂地杀上了床：“快动。” “……” “你的职业素养呢？”顾知欢斜着眼看着韩越。 她躺在床上，做这个姿势的时候格外诱人，少了几分清冷，被吻过的双唇湿润润的，仿佛在等着下一次的侵犯。 韩越的眸光猛地暗了下来：“我决定退役了。” “你的职业生涯真够短暂的……” “但我的梦想不会停留。” “蛤？” “顾知欢，为我生个孩子吧。”韩越一把抓住了顾知欢的手：“让他为我打职业。” 顾知欢一脚踹开了韩越：“生你妹啊。” 韩越黯然地坐在床畔，脸色有些阴郁：“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爱我，你跟那个姓焦的之前就有生过孩子！” “那是游戏。”顾知欢第二次解释道。 她从来不知道韩越对这件事怨念有这么深。 可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高中的时候，韩越和自己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他那个时候……怎么就想要把自己号给盗了呢？ “不要解释了！”韩越突然站起身来，直接把顾知欢给扑倒在床上：“我不想听到焦裴的名字。” “……”顾知欢提醒道：“是你一直在叫他。” 韩越脸色变了变，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顾知欢，于是恶狠狠地住了嘴，直接改为了实际行动，双手撑开了顾知欢的两腿，重振雄风。 “套……”顾知欢意乱情迷间清醒了一阵。 韩越没有动。 他就着抵在门口的姿势，深深地望着顾知欢：“我想要个宝宝。” 顾知欢身子一颤。 韩越缓慢却坚定地挤了进来。 “可以吗？”韩越进到一半，强忍着没有动作，只是低头亲吻着顾知欢的额头。 顾知欢抬眼看着韩越因为忍耐而满头大汗的样子，抬起手，勾住了韩越的腰，无声地默许了他的行为。 这一折腾，已经又是凌晨两三点了。 顾知欢趁着韩越恍神的功夫，披了件外套打算去浴室冲洗一下。 刚打开淋浴，就看见韩越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己身后。 顾知欢吓了一跳：“怎么不声不响的？” “你竟然想要洗掉我们的孩子！”韩越咬了咬牙。 “……” 顾知欢有些无奈地洗了把脸：“去年是你说不想要孩子的。” “胡说八道。”韩越眉头一拧，瞅着顾知欢自顾自清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直接抬脚，光着身子挤进了浴室，从后面一把将顾知欢推到了墙上。 “干嘛？”冰冷的瓷砖让顾知欢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干、你。”韩越膝盖一顶，分开了顾知欢的两条腿，就着从后面的姿势，一手握着顾知欢的腰，一手抓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自己接吻。 下身也没有闲着，蛮横无理地冲了进去。 第009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9）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顾知欢夹紧了双腿。 韩越表情一变，昏暗的眸子深处，两簇火光突然蹿了起来。 他的手从顾知欢的腰间滑到了她的腹部，用力一按，把顾知欢更紧地贴向了自己…… 这一夜，硬生生被韩越弄到了四点。 顾知欢躺回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韩越这厮吃饱喝足，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从后面抱着顾知欢，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顾知欢从昏暗中睁开了眼。 下午的时候，韩越和焦裴的对话涌入了她的脑中。 “要不是老子机智把你号盗了，现在阮成纲就是你们的狗儿子了！” 当年，盗自己号的那个人，真的是韩越吗？ 顾知欢眯起了眼。 高中的时候，韩越完全是个混小子，顾知欢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两个人最大的交集就是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面。 不过，一个是接受表扬，一个是接受羞辱。 顾知欢明明记得，那个时候韩越时常对自己嗤之以鼻，恨不得把她这层好学生的皮给扒下来。 他怎么会想到去盗自己的号，就为了和焦裴离婚？！ 或许是察觉到了顾知欢睡不安稳，韩越嘟囔了一声，从后面抓住了顾知欢的手，攥在手心里，迷迷糊糊地亲了一口顾知欢的耳朵。 顾知欢耳根子十分敏感，被韩越一亲，耳后就泛起了一大片的红晕。 她低头无声地看着韩越的大手，缓缓地合上了眼。 翌日。 操劳过度的韩总竟然是率先醒了过来，他刚一睁开眼，想要坐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要裂开了一样，竟像是宿醉过后的场景。 一手压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韩越扫了一眼睡在自己怀中的顾知欢，目光落在她耳后可疑的吻痕上时一愣。 韩越的表情瞬间呆滞了。 他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顾知欢身上的被子，看见了自己这两晚上的杰作…… “还想要吗？” “想要就说啊。” “我就知道，你看上的只是我年轻的肉体！” “离婚吧……我要打职业。” …… 韩越跟个小鸡崽一样瑟瑟发抖地注视着顾知欢，脸上仿佛是见了鬼似的，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踩到下水道里之后都干了什么啊！ 苍了个天。 他居然要和顾知欢离婚？ 还要去打职业？ 还说打赢了让她自己动？ 还还还暴露了自己曾经盗号的事情？！ 韩越惊疑不定地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完了完了，他不会被自己老婆杀死吧。 是填海还是喂狗？ 韩越慌了神。 就在他手速无措的时候，顾知欢感觉到后背缺了点什么，皱了皱眉，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 连续折腾了两天，顾知欢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和韩越在一起之后，这小子一改从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彬彬有礼，包括上床都绅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顾知欢无声地吐槽了一句：这两天做的次数，都快赶上前两年的总数了。 刚睡醒的顾知欢有些慵懒，她拽着被子，疲惫地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揉了揉眼睛：“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没比赛啊。” “……” 韩越的表情更僵了。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回忆了一番自己前两天的表情，勾出了一个中二少年的微笑：“早起训练，是职业选手的素养。” 顾知欢揉眼睛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狐疑地看着韩越。 “该吃早——该训练了。”韩越立刻站起身来，竭力让自己绷成一个冷淡却轻狂的人设，“总有一天，我要打爆焦裴那小子的狗头。” 说完，韩越气势汹汹地走到电脑面前，连自己走路同手同脚了都没有发现。 顾知欢拿了个枕头靠在自己头后面：“我想喝紫薯粥。” 韩越正要习惯性地说好，又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已经不是“逆来受顺”的韩总了，他可是职业赛场的明日之星。 当即握紧了鼠标，头也不回地道：“自己做。” 妈呀，好怕老婆生气。 接下来要怎么演才比较熟练的样子。 韩越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顾知欢眯起了眼：“韩三秒。” “……” “别装了。” “……” “滚去煮粥。”顾知欢懒得跟他废话，两个人从小认识，到在一起七年时间，对于这个人，他的表情动作，顾知欢都格外熟悉。 在韩越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顾知欢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韩越面对着屏幕，满头大汗。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眼见着韩越快把自己埋到键盘里面去了，顾知欢披上了外套，缓声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三——” “老婆我错了！这不怪我！都怪那个修下水道的！修完之后连井盖都不盖上！我绝对没有要跟你离婚！也绝对没有盗你的号……”韩越两脚一蹬，直接扑到了床上，一把抱住顾知欢。 顾知欢有些诧异地抬起了眼皮。 正常情况下，韩越在她面前永远是稳重而沉默的，似乎是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少年的气息，变得格外成熟。 也格外陌生。 韩越迎着顾知欢的目光，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有些活泼过头了，他有些尴尬地松开了顾知欢。 无声地对视片刻，韩越站起身来：“你先休息，我去煮粥。” 高大的身影，跟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哈巴狗一样。 或许是这两天一直扮演着照顾韩越的角色，顾知欢心里忽然一软，她抬手勾住了韩越。 韩越脚步一顿。 “陪我躺一会儿。”顾知欢说。 韩越没有动。 被顾知欢勾住的胳膊紧紧地绷着，露出了有力的肌肉线条。 足足过了半分钟，韩越才强压下自己心里汹涌澎湃的情绪，躺回了床上。 平躺了一会儿，他又看了一眼顾知欢：“想要我抱着你吗？” 换做以前，顾知欢听到这种话，可能直接就拒绝了，然而不知怎么的，顾知欢总觉得这句话从韩越嘴里说出来，其实更像是——我可以抱着你吗？ 点了点头，顾知欢还未开口，韩越的身体已经从后面覆盖了上来。 第010章 出道既巅峰，巅峰既退役（10） 夜里没有睡足，顾知欢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了。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顾知欢习以为常地拿了换洗的衣服与浴室洗漱，随后踩着棉质的拖鞋准备去厨房吃饭。 餐桌上，两碗紫薯粥摆放得整整齐齐。 顾知欢微怔。 她喝不惯外面的粥，韩越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会给她煮一锅粥放在厨房，再去上班。 顾知欢起床之后只需要直接去厨房盛出来吃就可以了。 每次顾知欢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其他朋友都表示格外羡慕。 韩越对顾知欢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顾知欢每天早上一个人坐在餐厅喝粥的时候，总觉得空荡荡的，仿佛缺了点什么。 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顾知欢深吸了一口气，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韩越穿着白衬衫，卷着袖子，正拿着一个平底锅熟练地煎着蛋。 “蛋上面不要胡椒粉，加点白糖。”顾知欢靠在厨房的门口，轻声道。 “你怎么老是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韩越忍不住回头道。 他这一回头，顾知欢才看见韩越那件白衬衫完全没有扣上，直接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完全敞开的衬衫根本挡不住他小麦色的胸肌和腹肌。 顾知欢：“……” 以前那个衬衫扣一定要扣到下巴的韩越在哪里？ 韩越注意到顾知欢的目光，故意这样敞着把蛋盛在碗里，端了过去，大大方方地任由顾知欢观赏着。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韩越的动作，总觉得这个人在摔坏脑子之后，变了许多。 顾知欢在吃饭的时候，给陈博发了消息，说了一下韩越好转的情况。 陈博没有立刻回她，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晨/勃…… 饭后，韩越先送了顾知欢去她的公司。 这还是韩越七年来第一次到顾知欢公司楼下。 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顾知欢淡定地解开了安全带：“听说18CM被好几个赞助商打爆了电话，哭着要砸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真去打职业？” “……”韩越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顾知欢居然在和他开玩笑。 刹那间，韩总心里的小人猛地飘了。 “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知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离婚呢？” 韩越瞬间哭了出来：“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我马上让阮成纲去捐钱把全市所有的下水道都盖上井盖你不要再记仇了好不好！！！” 离婚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韩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顾知欢闹离婚打职业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占领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特别是韩越与焦裴两个人的照片被P在了一起，被书写出了无数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倾城之恋。 韩越收到消息的时候，脸都快黑成了一片炭。 顾知欢倒是心情不错：“下午忙吗，六点来接我，我爸看到新闻了，非要今晚过来。” 韩越刚想说不忙，可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太急迫了，因此，犹豫了一下，韩越十分淡定地道：“今天事情有些多，不过你要是能等我——” “那我自己回去吧。”顾知欢挂断了电话。 韩越：？？？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韩总下午五点就哼哧哼哧地开车去了顾知欢公司。 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顾知欢公司附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圈，才在六点整的时候将车停下了公司大门。 在顾知欢身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飞快地抓乱了头发，随手将准备好的文件扔在了副驾驶座上，在顾知欢诧异的眼神中，拉开门，走了下去：“上车。” “你不是很忙吗？”顾知欢握着车钥匙有些发怔。 “工作的事，哪有你重要。”韩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顾知欢扫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 韩越替顾知欢拉开车门，又恰到好处地“尴尬”了一下，将刚才扔在副驾驶座的文件飞快地收拾起来：“怕你等急了，刚在车上处理了一些文件。” 顾知欢：“……” 为什么她觉得韩越有些过于欢脱了。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顾知欢坐上了韩越的车。 顾知欢在路上接到了陈博的电话：“你时间够持久的啊。” 陈博：“希望你记得，你是个女孩子。” 顾知欢：“我也希望你记得，我是你的雇主。” 陈博：“……” 陈博：“早上有点忙。” 顾知欢：“建议你看看现在的时间。” 陈博从善如流：“中午和下午也有点。” 顾知欢对陈博的厚脸无耻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你有不忙的时候吗？” “有。”陈博想了想，回道：“小时候。” “……” 好在陈博还记得正事，没有继续在顾知欢爆发的边缘试探：“韩总的情况我看过了，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有，可以继续联系我。对了，记得给我打钱。”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你出了什么力？”顾知欢问。 “开解你？”陈博道。 顾知欢猛地挂断了电话。 磨了磨后牙，她又翻出陈博的微信，咬牙切齿地给他转了一笔“开解费”过去。 刚把红包发出去，深蓝色的阿斯顿马丁就突然一个急甩，差点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 要不是有系安全带的习惯，顾知欢恐怕已经一头撞到了车前方的玻璃上。 即使如此，顾知欢还是被惯性狠狠地带了一下。 她侧头正要骂人，就看见韩越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 “宝贝，你为什么给别的男人钱？” 顾知欢茫然地看着他：“这是医生。” “你嫌弃我了……” “什么？” “嘤嘤嘤。”韩越捏着袖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知欢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试探道：“韩……越……？” “你果然不爱我了，以前都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却叫这么冷冰冰的名字。”韩越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 顾知欢一阵头疼，她拿起手机就要给陈博打电话，谁知道刚翻出了通讯录，韩越就一把抓过了她的手机，干脆利落地关机，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第011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 “韩越！”顾知欢急了。 韩越红着眼直接扑了过来，压在顾知欢身上，死死地抱住她：“跟我在一起，不要想别的男人好不好？” “……” “我不够好吗？” “……” “宝贝？” “……” 韩越眼皮眨了眨，眼看着泪珠子又开始滚。 顾知欢咬着牙道：“起来，你压到我了。” 韩越嘟着嘴，不甘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长相其实十分精致，不管是什么样的扮相，都不会有违和感。 但今天上班的时候，韩越穿了一套定制的西装，又把头发全部往后梳得规规矩矩，再一嘟嘴之下，顾知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家。”顾知欢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韩越嘤嘤地擦了擦眼泪，踩下了油门。 好在顾知欢父亲还没有过来。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只有严燮在。 韩越看到严燮的时候，立刻站到了顾知欢背后，弱弱地抓住她的衣袖，声音轻柔：“宝贝，你不要离开我，我怕怕。” 严燮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韩总。” 韩越的身子颤了颤：“电视里面那些和颜悦色的管家，等总裁一离开之后，就会对总裁的小可爱下手的。” 严燮张了张嘴。 顾知欢头疼地支开了严燮，回到房间准备找个新手机出来和陈博联系。 谁知道韩越跟牛皮糖一样地黏着她，顾知欢手机刚一拿出来，韩越又气哼哼地抢过来从三楼扔了下去。 顾知欢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韩三秒！” “都说了叫我小甜甜！”韩越声音比她还大，听上去真的像失宠了一样。 “……”顾知欢有气无力地趴在了床上。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又开始换马甲？ 难道这病还是间歇性的？ 顾知欢脑子乱成了一片，偏偏韩越还在作妖。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在顾知欢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连窗帘都没有拉起来，就着外面夕阳西下的霞光，开始脱衣服。 顾知欢整个人一下子都醒了过来。 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按住了韩越的手：“你干嘛？” “你不想睡我了吗？”韩越眼睫毛一颤，眼睛又湿漉漉的了。 “……”顾知欢抬手按住了韩越的头，把他拧了四十五度，看向外面的天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睡你。”韩越娇羞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正欲说话，韩越已经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个裤衩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顾知欢连拉窗帘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韩越一把扑到了床上，脸对着床铺，按在了枕头之中，险些连气都出不了。 韩越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压了下来，技巧性地将顾知欢扣在了床上，舌头一点也不客气对着顾知欢的耳朵一顿狂舔。 顾知欢又好气又好笑地想要起身：“你停下来。” 韩越动作一顿。 顾知欢以为自己的话终于被韩越听进去了，结果韩越思索的结果是“女人说停就是不要停”，于是，舌头从顾知欢的耳朵进攻到了脖颈。 “啊……口水……”顾知欢整个人都要疯了。 “宝贝，你要喝口水？”韩越在顾知欢的耳边喘着粗气。 “喝你妹啊！”顾知欢气到不行，突然，她的脸色一变，扭头对韩越磨牙凿齿地道：“你能不能不要顶我！” “顶什么？是这样吗？”韩越说着，动了动身子，朝下压了压。 顾知欢脸都绿了：“住鸡！” “叫小甜甜。”韩越十分固执。 顾知欢终于是败下阵来：“小甜甜。” “嗯……”韩越幸福地弯起了眼。 “滚下去。” “……” 幸福来的太快，也去得太快。 韩越正飞快地思索着要怎么才能顺利推倒顾知欢，就听见楼下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顾知欢心里咯噔一声——她爹来了！ 韩越显然是早就忘记了这件事，还在不规不矩地蹭着顾知欢，眉头微微拧着，有些苦恼而不解地道：“宝贝你今天好冷淡。” 废话，你爹来了你能不冷淡！ 顾知欢一边抵挡着韩越的攻势，一边喘着粗气回道：“我爸来了。” 韩越身子一僵。 下一秒，韩越从顾知欢身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衣服穿上，嘴里还慌慌张张地道：“完了完了，你爸知道你找小白脸的事吗？我要藏哪里好？衣柜……衣柜呢……” 顾知欢惊愕地看着韩越分分钟衣衫不整地藏进了衣柜，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莫非韩总这次的马甲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顾知欢试图将韩越从衣柜拽出来，这个样子，要是被他爹看见了，岂不是更古怪。 可惜韩越铁了心不肯出来，手脚并用地抓住柜子门。 楼下的门铃又一直在响，顾知欢没有办法，只得暂时放弃了韩越，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下楼给自己父亲开了门。 严燮默默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间不敢说话。 还好自己没开门，顾总和韩总刚才在上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年轻人，连衣柜都不肯放过。 哎。 顾日天，顾知欢的父亲，一个光从名字就知道有多威武霸气的中年男子，被自家女儿的大门关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得以看见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顾知欢微红着脸，头上有几分薄汗，衣服皱巴巴的，心虚地避开了张日天的视线：“爸。” “韩越呢！”顾日天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刚开了小报消息说顾知欢和韩越因为感情破碎，韩越提出离婚。 虽然顾日天一开始并不太喜欢韩越这个穷小子，不过在短短几年之内，韩越将韩氏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之后，顾日天打心里还是觉得韩越是个稳重顾家的好女婿的。 因此，在得知消息的时候，顾日天的第一个反应是——顾知欢又犯什么错了。 眼瞅着顾知欢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是心虚到无处安放的小眼神，顾日天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张大了嘴：自家女儿难道出轨了？ 正想着，顾日天就看到别墅三楼的主卧窗户被人推开了。 一个光溜溜的男人矫健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跳到了二楼的阳台上，看样子似乎要畏罪潜逃。 “谁！”顾日天一声怒吼，迈着两腿，用和他年龄极为不符的速度冲刺过去。 第012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 那人没想到会被发现，手下一滑，从二楼屁滚尿流地摔了下来。 顾日天怒冲中来，直接杀了过去，飞起一脚，将刚爬起来的那人又踹到了草坪上：“小兔崽子还想逃？你爸爸我可是学过泰拳的。” 匆匆赶来的顾知欢瞅着那人熟悉的大裤衩，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顾日天不疑有他，直接抓起了那人：“说，你怎么在这里——韩——咦——越——” 顾日天看见了韩越的脸，吓得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鞋底。 韩越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个大裤衩，身上到处都是刚才沾上的碎草，背上还有顾日天留下的脚印，“稳重顾家”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顾日天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好不容易，顾知欢才将两人请到了客厅。 韩越穿好衣服，扭着自己的小蛮腰走了下来。 顾日天看着他跟水蛇一样狂扭的小腰，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还算顺利吧。”顾日天深吸一口气，端起顾知欢泡的茶，决定要从简单的问题入手。 顾知欢点了点头：“嗯。” “小越呢？”顾日天看向了韩越。 韩越懵了一下。 他的工作……难道是在问自己陪睡的进展？ 韩越仔细观察着顾日天的表情，见他没有半点不悦，不由惊奇地道：“你不反对我的工作？”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有些反对的，毕竟你这个工作比较累，我年轻的时候也做的这一行，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等老了才发现自己落了一身病。”顾日天叹了口气。 以顾家的实力而言，顾日天对自己女婿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可韩越在工作上却一直是殚精竭虑。 也难怪他和顾知欢的感情一直是不冷不淡的。 韩越张大了嘴，总觉得自己的嘴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怎么，不相信？”顾日天是何等角色，韩越脸色一变，他就察觉到了。 韩越忙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也做这个的。” 顾家原来是这样发家致富的，难怪顾日天不反对顾知欢包养自己。 啧，真脏。 顾日天皱了皱眉，总觉得韩越有些古怪。 顾知欢连忙推了推他面前的茶杯：“爸，这是新进的普洱茶，你多喝点。” “对我这么关心，平时怎么不对小越关心一下。他总这样操劳，身体会受不了的。”顾日天责备地看了一眼顾知欢。 韩越：“……” 顾知欢欲言又止。 韩越笑道：“放心，我身体很好，一夜七次不是问题。” “咳咳——”顾日天被刚喝进嘴里的茶呛到，弯下腰咳了起来。 顾知欢赶紧起身坐到顾日天身旁，轻拍着他的背，同时瞪了韩越一眼。 韩越见顾知欢看自己，乖巧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看，自己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白脸呢。 顾日天咳了半晌才停了下来，他端起茶杯，想了想，又默默地放下，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韩越道，“那什么，小越啊，知欢从小任性，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跟我说，不要觉得难做。” 顾知欢无语地道：“你是我爸还是他爸。” “你两人要是好好的，我至于从马尔代夫专门跑回来吗？没看见外面的小报记者怎么写你俩的？”顾日天提到这个就来气。 “你都说是小报记者了。”顾知欢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感情很好。” “是吗？”顾日天看向韩越。 韩越心念一转，明白过来了。 顾日天肯定是年轻的时候也专门做小白脸的，知道有的富婆喜欢乱搞，在外面养一堆小白脸，容易得病不说，还影响形象。 身为一个高级小白脸，韩越很自觉地维护起自家金主的形象：“顾总平日对我很好，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绝对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特别是男女关系上，根本不会多看别的男人——” 顾知欢在一旁猛咳。 韩越顿悟，笑着纠正道：“刚说错了，其实顾总每天都要出去找鸭子的。” 顾日天的脸色变得格外精彩：“鸭子？” “我最近投资了一个鸭厂，所以每天都会去看看。”顾知欢面不改色地道：“韩越，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回房间躺着吧。” “生病了？”顾日天问。 “嗯……”韩越咬着下唇，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顾总的脸色好难看，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年轻人，多注意身体啊。”顾日天嘱咐道。 “我会节制的。”韩越说。 “……” 韩越扭着小腰跳上了楼。 顾知欢与顾日天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 韩越面前总是飘着刚才顾知欢黑压压的脸色，直觉自己肯定是做错事了。 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富婆一不开心就要惩罚自己怎么办？ 他可听说之前有个小白脸丁丁都快被富婆用钢丝球擦坏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韩越两眼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楼下。 顾知欢总算是送走了顾日天。 “严叔。”顾知欢有些疲惫地坐回了沙发上。 “顾总。”严燮神出鬼没一样，出现在顾知欢身后。 “麻烦把客厅收拾一下，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顾知欢心里装着许多事，声音都疲惫了不少。 严燮微微弯着腰：“好的，顾总。韩总他——” “没事，小情趣。”顾知欢挥了挥手。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韩越身上的变化，这一旦传出去，对韩越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特别是被那些总爱捕风捉影的媒体抓住之后，谁知道会添油加醋成什么样的剧情。 严燮老脸一红：“我知道了。” 说完，他默默地拿出了手机，订购了好几箱进口的鹿鞭、虎鞭、牛鞭等等，打算给辛苦的韩越补一补身子。 顾知欢并不知道严燮在想些什么，她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理了理这几天的事情，就裹着外套上楼了。 走廊里面特外安静。 顾知欢熟练地推开自家的卧室门，就看见自己那张二米宽的大床上，铺满了大红色的玫瑰花瓣。 韩越不着一缕地躺在床上，四肢大张，四根红色的绳子分别绑住了他的手和脚。 听见开门声，韩越委屈巴巴地看了过来：“主人，请惩罚我吧。” 顾知欢差点把卧室的门把给捏碎了。 第013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3） 顾知欢沉着脸走了过去。 韩越咬紧了下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向上挑起。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扯过床单盖在了他身上。 “……”韩越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韩越小声地道。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韩越的表情。 虽然韩越一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温柔的小白脸角色，可顾知欢还是在他的眉梢间找到了一种违和感。 顿了顿，顾知欢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解开了缠在韩越身上的绳索。 忽然，她的动作一顿。 顾知欢一边漫不经心地解着绳索，一边侧头问道：“你刚刚怎么把自己绑起来的？” “用手啊。”韩越兴奋地道。 顾知欢将韩越手和脚的绳子都解开之后，握着绳子站在床边，迟疑了一下，把绳子扔给了韩越：“绑给我看看。” “这不好吧。”韩越瞪大了眼。 “绑。”顾知欢冷声道。 韩越拿着绳子，跟个小媳妇一样扭来扭去：“原来你是个抖M啊。” “我是说把你自己绑起来！”顾知欢咬牙切齿地道。 韩越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然后拿着绳子，飞快地绑好了自己的双腿，系在床头，又把右手也系上，可等他想要把左手也绑在床头上的时候，却发现绳索不够长了。 顾知欢眯起了眼。 韩越折腾得满头大汗：“我刚刚就是这样绑的啊。” 顾知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越，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身侧的拳头：“你确定？” “当然，这房间又没有别人，难道我还能让别人把我绑起来不成。”韩越也有些懵。 “绳子哪里来的。”顾知欢沉声道。 “床上啊。”韩越说。 顾知欢深吸了一口气，她飞快地闭上了眼，掩去了心中纷乱的情绪，走过去，把韩越身上的绳子收走了。 “衣服穿好，我下楼一趟。”顾知欢平静地道。 韩越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欲言又止。 顾知欢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理会韩越在想什么了，手中的绳子，像是一个可怕的怪兽一样，死死地缠绕着她的手。 这是她和韩越的卧室，对于房间里面的东西，顾知欢再熟悉不过。 这条绳索，绝对不是他们屋里的。 而韩越居然用这根绳子以一种不可能完成的方式绑在了床上…… 顾知欢下了楼，严燮正在穿外套，准备回家。 “严叔。”顾知欢叫住了他。 “顾总。”严燮笑了笑：“饭菜已经煮好了，你和韩总饿了可以直接下来吃。你要出门吗？” “不。”顾知欢走了过去：“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样东西。” “什么？”严燮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顾知欢将一捆大红色的绳子扔到了桌上。 严燮看了一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没有眼花，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种绳子，似乎是用来捆人的？ 严燮张大了嘴：“顾总……注意身体啊。” “帮我查查这些东西的来历。”顾知欢说。 “这难道不是韩总买的？”严燮狐疑地道。 顾知欢淡淡地看了严燮一眼，不置可否地道：“不要声张。” “好。”严燮打量着顾知欢的神色，见她有些不悦，迟疑地道：“其实韩总对你真的很好。” 顾知欢摆了摆手，显然不欲多说。 严燮无声地叹了口气，拿着绳子出了门。 门外，夜色沉沉。 稀稀疏疏的雨落了下来，迫不及待地从天上投奔人间。 尚未来得及享受人间的繁华与温暖，就摔碎在了地上，流入了不见天日的下水道。 顾知欢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路灯被雨水氤氲开来，灯光变得模糊而晦暗。 这诡异的绳索…… 顾知欢握着手机，手指下意识地按下了陈博的电话号码，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拨出去。 静默片刻，顾知欢一下一下地删掉了号码，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轰——” 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天际破云而下，将顾知欢的脸色照得格外惨白。 她无声地看着自己倒影在玻璃上的身影，转过了身。 轰隆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狂风大作，雷雨阵阵。 顾知欢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 顾知欢走到走廊处，放轻了脚步，悄声转动了门把，推开房门。 韩越背对着他坐在床上，飞快地将什么东西塞到枕头下方，然后转过过来看着她：“宝贝，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害怕了，来，我抱抱。” 顾知欢将自己的视线从枕头下方收了回来：“刚在做什么？” “想你爸。”韩越脱口而出。 顾知欢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韩越连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宝贝，我是说今天好像惹你爸不高兴了，我想找机会和他一起吃个饭。” 顾知欢没有说话。 以韩越现在的状态，顾知欢实在不觉得这是一个让两人见面的好时机。 韩越把顾知欢的沉默理解为了另一个意思，他凑到了顾知欢身边，从后面抱着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脑袋搁在了顾知欢的肩膀上：“宝贝，你爸喜欢吃什么啊？” “吃饭。”顾知欢心不在焉地回道。 “……”韩越再接再厉：“那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钱。” “这个难度有点大了。”韩越垂下了眼皮：“你爸平时不喜欢什么？” “小白脸。”顾知欢说。 “……” 韩越崩溃地倒在了床上。 顾知欢用手戳了戳他：“别躺着，快去洗澡。” 韩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头抵着顾知欢的，声音沙哑：“一起吗？” “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顾知欢蹙眉道。 “大人才更需要一起洗啊。”韩越暗示道。 “需要我再叫一个男人过来陪你一起洗吗？”顾知欢挑眉。 韩越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宝贝，我去洗澡了，么么哒。” 浴室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洗漱声。 顾知欢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僵硬着身子，揭开了床上的枕头。 枕头下方，是韩越刚才匆忙间塞进去的东西。 存折？ 顾知欢愣住了。 第014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4） 顾知欢神色一动，将存折拿了起来，翻开。 存折有些旧了，边缘都磨损得起了毛，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年前的老古董了。 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汇款记录。 每个月一笔，数额还不小。 顾知欢与韩越在一起之后，一直没有关注过韩越的经济状况，对韩越每个月的开销也没有特别留心。 因此，这还是顾知欢第一次知道韩越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固定支出。 顾知欢握着存折的手微微用力，白色的骨节从皮肤下面突兀地冒了出来。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顾知欢抹了一把脸，起身打开电脑，根据存折号进入了网银系统。 输入密码的时候，顾知欢尝试了两次都不对，最后干脆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页面一转，顾知欢登陆了进去。 “……” 一个私密的账号居然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顾知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开户的时间是在七年前。 七年里，每个月14日的时候，韩越会通过这个账号，汇出一笔10万元的资金，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更多。 也就是说，这七年，韩越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断断续续向另一人支付了近千万。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 汇款过去的账号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收款人名字隐藏在“+”号后面，顾知欢将鼠标移到上面。 咬咬牙，顾知欢点开了页面，然后怔住了。 顾上天。 这是顾知欢小时候的名字。 不知顾家对天有多大的怨念，乃至从顾日天到顾上天，都充满了一股让人难以下咽的气质。 所以，顾知欢上高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离家出走半个小时，获得了改名字的权利。 顾知欢看着那一连串的收款账号，终于想起来这串号码是什么了。 那是她高一的时候用的，因为改名还需要时间，所以用的户头依然是顾上天这个名字。 所以……韩越这些年一直在给自己打钱？ 顾知欢胸口有些闷。 顾知欢对韩越高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两个人只要碰在一起，那绝对是火星撞地球般的灾难。 顾知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电脑前又坐了一会儿，关掉了网页。 “啪嗒。” 浴室的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韩越赤身裸体地走了出来，小小越在他的腿间晃来晃去。 顾知欢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借着昏黄色的灯光在看书，有些冷冰的侧脸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暖意。 韩越顿了顿，随即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她身后，微微弯下腰，贴着顾知欢的耳朵亲了亲：“宝贝。” 顾知欢下意识地侧过头来。 韩越低头吻住了她。 顾知欢身子一僵。 韩越已经灵活地攻城略池，整个身子从沙发背后熟练地翻了过去，一手拿走了顾知欢手里的书，缓缓压了上去：“等急了吧。” “唔……”顾知欢含糊地应了一声。 韩越盯着她泛着水光的双唇，下意识地就要去解顾知欢的衣服。 顾知欢一把按住了他：“等等。” 韩越愣了愣，他低头看着顾知欢，片刻，恍然大悟地道：“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顾知欢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准备什么？” 韩越特别骚气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然后屁颠屁颠地跳到衣柜面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拎出一个行李箱，拖到顾知欢脚边，得意洋洋地冲顾知欢眨了眨眼。 顾知欢半坐起身，系好纽扣，低头看着韩越。 韩越兴奋地拉开了行李箱，向顾知欢展示了一箱子的避X套、X鞭、X烛、X夹、X蛋、X棒…… 五花大门的玩具在行李箱内堆成了一座小山。 韩越就站在山后，眨巴着眼盯着顾知欢。 整张脸上写满了“快夸我我这么体贴温柔又会玩的小白脸实在太难找了富婆请用钱砸死我吧”。 顾知欢的嘴角微微一抽：“你喜欢玩这种？” “我们这行可是有职业道德的，该会的花样一样都不能少，客户的满意就是我毕生的追求。”韩越已经开始挑选今晚要用的东西了：“宝贝，今天喜欢我温柔一点，还是狂野一点？” “……”顾知欢头疼地对他招了招手。 韩越甩着蛋蛋跳上了沙发。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顾知欢出声道。 “我们可以边做边谈，保证你能把想谈的都谈完。”韩越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套套，就要去亲顾知欢。 顾知欢按住了他不安分的脑袋：“正事。” “伺候你舒服就是我的正事。”韩越十分有职业道德。 顾知欢被他逮着空隙就亲了两口。 韩越的战线转移到了顾知欢的脖子。 顾知欢双手扶着韩越的肩膀，抬起头来：“顾上天是你什么人？” 韩越的动作僵住了。 “你喜欢她。”顾知欢意味深长地道。 “我不是！我没有！”韩越一下子跳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给她打钱？”顾知欢坐起身来。 韩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顾知欢神色古怪地望着韩越，轻声道：“你在卖身养她？她有什么好——” “她哪里都好！我就是喜欢她，就是乐意养她！”韩越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跳了起来。 他一脚踩到了后面的行李箱中，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手不小心按到了一个X蛋，粉红色的蛋蛋欢快地震动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面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顾知欢差点笑出声来。 韩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办？ 他刚刚是不是吼了富婆？ 富婆看起来表情好诡异？ 是不是要换一个温柔懂事听话的小白脸了？ 手下的蛋蛋还在疯狂震动。 韩越不知道该视而不见好，还是赶紧关了完事。 顾知欢站了起来。 韩越握紧了蛋蛋。 这震感……很强烈！ 顾知欢在韩越面前蹲了下来，从外套拿出一张卡，递给了韩越。 韩越看着那张黑色的卡，没有动：“这是……遣散费？” “不，包养费。”顾知欢说。 韩越瞪大了眼。 “给，好好对你的小女友。”顾知欢拍了拍韩越的肩膀，心情看上去还有些不错。 韩越整个人都懵住了。 富婆不仅没有生气，还给自己钱养小女友？ 韩越咬了咬牙，沉声道：“3P是不可能的。” “哈？” “小天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子，别想打她的主意。”韩越冷声道。 第015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5）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顾知欢抬手，用食指抵住了韩越的额头。 “你。”韩越嘴角一扬，自然而然地抓过顾知欢的手指，凑到嘴边亲吻。 顾知欢没有错过韩越凑过来之前，一脸兴奋地将银行卡收到他兜里的小动作，不禁眉梢一扬：“我还没洗手。” “我帮你。”韩越直接伸出舌头，绕着顾知欢的指尖细细地舔了一圈，然后顺着指缝一路往上，亲到了顾知欢的手背上。 顾知欢想要把手收回来，韩越已经打蛇棍上，压了下来。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赤果果的欲望没有丝毫掩饰。 “宝贝，做吗？”韩越刻意压低了声音，贴着顾知欢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十分诱惑！ 韩越为自己的表现打了个满分！ 顾知欢被他逗乐了。 她一本正经地用手隔开了韩越蠢蠢欲动的身体：“手机呢？” “嗯？”韩越啃着她的耳朵。 “拍下来。”顾知欢琢磨着等韩越清醒过来之后，把这一幕给韩越看的场景，一定格外精彩。 韩越半撑起身子，一脸难以言喻地表情打量着顾知欢：“宝贝你原来好这一口？” “快去。”顾知欢踢了踢他。 韩越光着屁股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交到顾知欢手中。 顾知欢打开摄像头，对韩越勾了勾手。 韩越摇着尾巴将耳朵送了过去。 顾知欢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韩越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半小时后。 顾知欢站起身来：“好了，休息吧。” 韩越面红耳赤地捂着自己的小越越：“休息？” 难道接下来不该先嗯嗯嗯，然后再嗯嗯嗯吗？ 顾知欢想着手机里面的小视频，强忍着笑意，故意板着脸从韩越身边走了过去：“我累了。” 韩越嘴角一垂，可怜兮兮地站在床边。 顾知欢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韩越欢天喜地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顾知欢。 清新的草木味从韩越身上不断传来，顾知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翌日。 顾知欢被韩越舔醒了。 一大早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顾知欢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你属狗的？” “公狗腰算吗？”韩越问。 “……”顾知欢刚醒来的脑袋，迟钝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韩越的意思，不由眯起了眼：“我很好奇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词语。” “无师自通。”韩越不留余力地推销着自己：“你都不知道，天赋异禀对一个小白脸来说多么重要。” “哪一方面？” “方方面面。” “很好。”顾知欢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希望在厨艺方面你也能做到天赋异禀。” “当然。”韩越自信一笑，亲了亲顾知欢的额头，跳下床去。 很快，楼下的厨房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知欢翻身起床洗漱了一番，顺便看看时间。 六点二十九。 离正常的早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顾知欢洗漱完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交待了今天公司需要处理的一些事情，然后又通知阮成纲，韩越今天有事需要耽搁一天。 阮成纲一一记下：“顾总，你和韩总今天不上班吗？” “去一趟医院。”顾知欢回道。 阮成纲想起昨天韩越不等比赛结束，就迫不及待拖着顾知欢回家的场景，再联想到顾知欢说去医院的时候低沉的语气，顿时瞪大了眼。 莫非韩总……不行了？ 可是明明是撞坏的是上面的头啊。 阮成纲惴惴不安地挂了电话，想了想，偷偷摸摸给韩越买了几箱进口的鹿鞭、虎鞭、牛鞭…… 简直太贴心了。 阮成纲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掌。 严燮肯定就想不到。 哼。 七点三十。 顾知欢踩着点下了楼。 韩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裙在厨房转来转去。 听到脚步声，韩越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跳了过来：“宝贝，吃饭了。” “做的什么？”顾知欢靠在门上，总觉得韩越那件粉色的围裙有些辣眼睛。 “香菇鲍鱼粥，蓝莓酱费南雪，豆沙条头糕，蟹黄小笼，还有老婆饼。”韩越笑眯了眼。 顾知欢被一连串的菜名怔住了：“这么快？” “买的。”韩越顿时泄气了。 “……” 韩越带着顾知欢去了餐厅，餐桌上果然是放着韩越说的那些小点心。 韩越为顾知欢拉开了椅子，又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她。 顾知欢随手放在了碗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餐桌，扔下一句“我去拿点糖”，就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有使用过的痕迹。 顾知欢直接走到了垃圾桶那里。 通常，这里都藏着厨房最可怕的真相。 果然，当顾知欢一脚踩开垃圾桶的盖子时，看见了里面乌漆嘛黑的战果。 五花八门的食材仿佛经受了什么酷刑，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 顾知欢看了一眼就立刻松开了脚。 “啪。” 垃圾桶的盖子合了起来。 韩越……不会做菜了？ 顾知欢在垃圾桶旁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餐厅。 韩越站在桌子旁边，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狐疑地道：“白糖呢？” “忘了。”顾知欢坐了下去。 “我去拿。”韩越倒是没有深究，很快去厨房把白糖给顾知欢拿了出来。 顾知欢低头喝着粥，神色自若。 韩越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到她碗里：“宝贝，吃小笼。” 顾知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抬起筷子，伸向了豆沙条头糕。 韩越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顾知欢夹起了豆沙条头糕上面装饰用的花朵，放在了韩越碗里：“吃花。” “……” 吃过饭，韩越乖乖地收拾东西。 顾知欢端了一杯热牛奶，坐在客厅一边回邮件，一边喝着。 韩越收拾完之后又蹭了过来，从背后抱住顾知欢：“早饭好吃吗？” “还可以。”顾知欢实说实说。 她对吃的向来没有什么免疫能力。 韩越当初的厨艺在她这里加分不少。 想到这里，顾知欢不由多看了几眼韩越。 韩越不知道顾知欢在想什么，只是从沙发后面翻了过去，将顾知欢放在自己腿上：“那……有什么奖励吗？” 比如说金钱什么的。 韩越两眼闪闪发光，就差在自己脸上贴一个“钱”字了。 第016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6） 韩越颇为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他两眼冒光的样子，忽然一笑，伸出食指，抬起韩越的下巴。 韩越乖巧地噘嘴正要往上亲，客厅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严燮抱着几个大箱子站在门口。 顾知欢将书放在茶几上，坐起身来：“刚刚风大，沙子进了眼睛，韩越帮我吹……我这样说，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你发工资，你说了算。”严燮将大箱子搬到了厨房。 韩越眼珠子一转，飞快地在顾知欢脸上亲了一口。 严燮目不斜视地道：“今天风太大了，脸上都有灰了。” 顾知欢饶是脸皮再厚，现在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严叔你刚搬了什么东西进去？” “给韩总的。”严燮回道。 顾知欢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跟严燮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韩越出了门。 韩越一脸懵逼地跟着顾知欢上了车：“宝贝，你要去哪儿？” “见个朋友。”顾知欢说。 “朋友？”韩越敏感地看了她一眼：“男的女的？” “都不是。”顾知欢摇了摇头。 韩越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人妖吗？” “不。”顾知欢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车载音乐，温柔舒缓的声音驱散了车内的冷意：“是畜生。” “……” 黑色的辉腾在市郊的别墅区停了下来。 灰白相间的别墅坐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明明没有防护栏，却仿佛无形间和这个城市隔离开来。 顾知欢下车后从后车厢抱起了途中特意买的花束。 韩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脸色不太好看：“宝贝，你是不是有别的狗了？” “放心，你最可爱。”顾知欢应付起现在的韩越已经轻车熟路了。 果然，话音一落，韩越下垂的嘴角就扬了起来。 就差把屁股后面的尾巴也跟着左右摇摆了。 顾知欢把花塞到了韩越怀里，又在后车厢翻了半天，翻出一根铁棍来，拿在手里试了试，满意地走进了别墅区。 大概是因为常来的缘故，门卫见到顾知欢的时候，还跟她找了一声招呼。 韩越好不容易扬起来的嘴角又丧了下去。 顾知欢轻车熟路地找到一栋别墅。 已经九点了。 这栋别墅所有的门窗还紧闭着，就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景色。 韩越看着紧闭的房门，正想着要上去按门铃，就看见顾知欢拎起铁棍，哐哐哐地就开始砸门。 韩越：“……” 富婆的画风怎么这么凶悍。 明明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铁棍砸到门上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 韩越毫不怀疑，哪怕房间里面是一具尸体，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诈尸。 果然，十秒钟后，大门被人从里面轰地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人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顾知欢你个狗——”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任由手里的铁棍顺势砸了下去，敲在那人的头上，直接把他敲翻在地。 韩越张大了嘴。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把铁棍收了起来，表情格外单纯而无辜。 “宝贝……”韩越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顾知欢接过他手里的花，把铁棍塞到了他手上。 韩越不解地眨了眨眼。 陈博已经怒气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了：“你是不是疯了，一大早敲我门就算了，还敲我脑袋！” “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我是来送花的。”顾知欢笑容满面地将手里的花递到了陈博面前。 陈博看也不看她手上的话，一脸怨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门铃在你右手边不到五米的地方。” “门铃叫不醒你。”顾知欢将花抬了抬。 陈博低头看了一眼，差点跳了起来：“卧槽，这他妈是菊花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顾知欢格外真诚：“这就是我眼中的你。” 要不是和顾知欢认识这么久，陈博几乎要被她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 别看顾知欢和韩越在一起之后，人模人样的，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实际上她高中的时候，背地里干了不少坏事……都推给了陈博。 陈博一手扶着门，盯着顾知欢手里的花：“多少钱？” “三万八。”顾知欢说。 “……我确定是你真的疯了。”陈博磨了磨牙。 “你值这个价。”顾知欢道。 “这花能退吗？”陈博眯起了眼。 顾知欢熟练地拿出一张卡，塞到了花束中：“卡里有四万。” 陈博立刻喜笑颜开地一把抢过顾知欢手里的花束：“难道我一大早就闻到了一股田园的清香，原来是菊花的味道啊。” 韩越：“……” 顾知欢：“……”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往里踏了一只左脚：“可否让我进去感受一下田园的清香？” 陈博把卡抽走，把花递给了顾知欢。 顾知欢接过花，从门缝里往房间内一扔。 陈博顿时要把门关上。 韩越一只脚卡在了门缝里。 “砰——” 韩越疼得眼角一抽。 顾知欢淡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韩越一瘸一拐地跟在顾知欢身后：“宝贝，痛痛。” “需要陈博帮你舔舔吗？”顾知欢道。 刚把花从地上捡起来的陈博顿时回过头来，怒视着她。 顾知欢淡定地道：“你是医生。” “……” “医者父母心。” “我是心理医生！”陈博道。 “触类旁通。”顾知欢说。 陈博完全放弃了和顾知欢讲道理，他处理好花束，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过来：“喝点什么？” “你有什么？” “纯净水。” “……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可以选择冷的纯净水，温的纯净水，热的纯净水，当然，还有小杯，中杯，大杯。”陈博说。 顾知欢想了想：“中杯纯净水，温的，不加糖。” “你男朋友呢？”陈博看向韩越。 韩越红着脸，柔柔地瞥了一眼顾知欢，声音甜腻：“我和宝贝的口水就好了。” “……” “这是病，得治。”陈博面无表情地把两杯温水放在顾知欢和韩越面前，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顾知欢垂下眼，将自己的水递给了韩越：“去，加热一下。” 韩越惊奇地睁大了眼：“你不是要喝温水吗？” “我需要37.8℃的温水。”顾知欢说。 韩越握着水杯，没有动，只是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小动物一样，警惕地盯着陈博。 陈博抬头看天。 顾知欢抬手在韩越头上摸了摸：“乖。” 韩越立刻摇着尾巴去了厨房。 第017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7） 陈博看着韩越在厨房走动的身影，不动声色地道：“调教得挺好的。” 顾知欢没有说话。 陈博懒洋洋地把双腿盘在沙发上：“这次是小白脸模式？” “我以为情况已经好转了。”顾知欢意有所指地道。 上次韩越醒过来之后，顾知欢有询问过陈博，陈博告知她继续观察。 谁知道观察观察着，韩越又突然换上了新马甲。 “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陈博问。 顾知欢邮箱里面的资料翻了出来，递给陈博。 陈博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其实医院更适合他。” “精神病医院吗？”顾知欢冷笑一声。 “……”陈博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随即低下头：“韩总这个情况，属于十分罕见的个例。” 顾知欢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精神病人——”陈博顿了顿：“顾总，你能把手里的铁棍放下吗？” 顾知欢神色冰冷地盯着他。 陈博苦笑了一声：“怎么说呢，大部分人，会把我们划分为正常人类，我们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从外往里看的，就像是圈养了一群绵羊的牧羊人，我们在外面，世界在里面。” “而韩总，属于另一类人。”陈博斟酌着措辞：“他是从里面往外面看的，这就导致了，他看到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懂吗？” “我不知道韩越有偷窥的习惯。”顾知欢紧绷着上半身。 “……” “告诉我治疗方法。”顾知欢直截了当地问。 “等待。”陈博说。 顾知欢神色一沉。 陈博摊了摊手：“你可以了解一下，目前每年这类病人的治愈率。” “但韩越清醒过一段时间。”顾知欢说。 “所以你还有等待的机会。”陈博道。 顾知欢胸口有些闷。 她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将袖子卷了起来：“那他清醒过来的契机是什么？” “不好说。”陈博话音未落，就看见顾知欢拎起了一旁的铁棍，连忙跳了起来：“等等，顾总，我有了一个新思路。” “你说。”顾知欢的手威胁性地在铁棍旁边试探。 陈博抱着一个枕头徒劳地挡在身前：“我个人觉得，韩总这个情况，更像是……有目的地完成某个目标。” 顾知欢洗耳恭听。 陈博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铁棍，艰难地吞了吞唾沫：“我仔细研究过韩总上一次发病的经过，在他发病之后，他做了一件从前想做，但没有能够做的事情，打职业，达成目的之后，韩总就醒了过来。” 顾知欢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那这次呢？” 陈博想了想：“被你包养？” 顾知欢举起了铁棍。 陈博连忙躲在了沙发背后：“你你你别激动啊。” 韩越听到动静，端着水杯走了出来，就看见陈博手忙脚乱地躲在沙发后，顾知欢衣衫凌乱，拿着铁棍，面色不善地盯着陈博。 韩越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宝贝，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韩越立刻过去把水杯一放，紧张地将顾知欢的纽扣扣上。 “我是个有老婆的人。”陈博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清白。 “你老婆呢？”顾知欢问。 陈博指了指楼上：“在睡觉。” “和别的男人？”韩越忍不住怼了一句。 居然想打富婆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博：“……” 韩越的到来，断了顾知欢和陈博继续交谈的念头。 一直到最后陈博再三保障，一定尽快将韩越的治疗方案交出来，顾知欢才带着韩越离开了他家。 坐进车里，顾知欢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陈博的别墅。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中，凭空生出了几分阴冷之意。 韩御紧绷着嘴角，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我不爽”的气息。 顾知欢慢条斯理地发动了车：“怎么了？” 韩越紧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顾知欢瞥了一眼后视镜，熟练地开始倒车：“不喜欢陈博？” “嗯。”韩越声音闷闷的。 顾知欢轻笑了一声。 韩越侧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真巧，我也不喜欢。”顾知欢说。 韩越目光一闪，下一秒，整个人像一只大型忠犬一样扑向了顾知欢。 “等等，我——唔——” 韩越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座越了过来，半压在顾知欢的身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舌头，仿佛失去了理智，在顾知欢的口腔里面肆掠，试图在每一寸土地都称王称霸。 顾知欢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头从韩越身下拯救出来：“我在倒车……” 韩越又亲了下去。 顾知欢手上一滑，后备箱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车子一震。 韩越无辜地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车已经报废了。 顾知欢让阮成纲过来接他们。 结果车到的时候，顾知欢看着车里面的阮成纲、严燮和司机，在车门面前停了下来。 阮成纲和严燮从车上一前一后地跳了下来。 “我记得我只叫了一个人。”顾知欢说。 “买一送一。”阮成纲擦了擦汗：“来的时候，严叔撞车了。” 严燮尴尬地搓了搓手：“是别人撞我的。” 自己把车撞倒花坛的顾总脸有些疼，不由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没有一点自觉性，已经屁颠屁颠地拉开了后车座的门，一屁股坐了进来：“宝贝快来。” 顾知欢坐了进去。 阮成纲下意识地看向严燮，正想和他商量谁坐后面的时候，严燮已经头也不回地坐到了副驾驶座。 阮成纲默默地看着在后车座坐着韩越和顾知欢，两条腿沉得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虽然后车座坐下三个人绰绰有余，阮成纲还是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 韩越坐在中间，借着每次车往右转弯的惯性，不断挪到顾知欢身边，直接把顾知欢挤在了自己和车门当中。 顾知欢眉头微蹙。 “宝贝是不是坐着不舒服？”韩越提高音量，大声地抱怨道：“都怪阮成纲，一直挤我。” 整个人和车门贴得严丝合缝的阮成纲无声地看着自己和韩越之间接近半人宽的空位。 韩越拉住了顾知欢的手，体贴地道：“要不你坐我腿上吧？” 第018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8） 阮成纲恨不得自己从车缝里面钻出去。 好不容易车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阮成纲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往外跳：“严叔，后车厢有箱子，帮我搬一下。” 严燮慢条斯理地从前面下车，和司机一起，绕到后车厢。 后车厢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六个大纸箱。 严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箱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你也买了？”阮成纲睁大了眼。 “什么？”严燮还没有回过神来。 阮成纲迟疑了一下，拍了拍严燮的肩膀：“严叔，看不出来，你还是老当益壮啊。” 三人抱着大箱子朝着别墅走去。 顾知欢正要下车，就被韩越一把抓住了。 她回头去看韩越。 韩越拽着她的袖口，脸颊通红：“宝贝，终于就剩我们两个了。” 顾知欢撩起眼皮，一动不动地盯着韩越，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韩越低下了头：“你要是想亲我，不用忍那么辛苦。” 顾知欢冷笑一声：“我要是想揍你呢？” “一定要忍住！”韩越握紧了拳头。 顾知欢眯起了眼。 韩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顾知欢俯身过去，半压在了韩越身上。 韩越喉结一滑，声音发紧：“宝贝，你要尝试一下脐橙式吗？” “你想？”顾知欢的脸近在咫尺，皮肤的温度似有似无地传了过来。 “唔……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韩越的血液不听话地往某个地方冲了下去。 顾知欢抬起手来。 韩越闭上了眼。 “啪嗒。” 车门开了。 韩越茫然地睁开眼。 顾知欢收回自己打开车门的手，放在韩越的肩膀上，直接把他往外面一推。 韩越猝不及防，差点摔到了地上。 顾知欢从里面关上了门。 阮成纲正好放了东西回来，看见韩越从里面摔下来，连忙上前接住了他：“韩总，这是怎么了？” 韩越捂着脸，意味深长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宝贝害羞了。” 阮成纲想起顾知欢那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回头看向严燮：“你能想象吗？” 严燮：“……” 顾知欢进到房间，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几个大箱子。 和严燮早上买的一模一样。 她挑了挑眉，好奇地走了过去，拿起刀拆开一个，往里一看。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无数深褐色的棒状物品。 生怕别人不能理解似的，卖家贴心地用大红加粗的字体在透明包装上面写了——“吃了我的鞭，快活似神仙！”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箱子。 她站起身来，绕到厨房，果然是看见韩越和阮成纲对着早上那堆箱子，两个人蹲在低头，交头接耳。 韩越手里面还握着一根半米长的棒状物，在半空激动地挥舞。 阮成纲鬼鬼祟祟地拆开了另一个纸箱，一脸淫笑地对韩越道：“韩总，这里的东西更神奇哦。” 韩越两眼放光：“是什么？” 阮成纲揭开上面的布朝韩越那边凑了凑。 韩越长长地“哦”了一声，两只眼睛都绿了。 顾知欢：“……” “顾总。”严燮悄声出现在了顾知欢背后：“昨天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顾知欢眼波一闪，等转过身去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严燮随着顾知欢上了二楼客厅。 “绳索上面有制造商，叫思春堂，是一家专做情趣用品的公司。”严燮将绳索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一个文件夹，将里面的纸抽了出来，依次在顾知欢面前展开。 上面放了几张照片，和桌上的绳索一模一样。 其余是思春堂的介绍。 严燮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就没有说话。 顾知欢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 严燮不说话的时候……往往是因为拿不定主意。 顾知欢拿起了资料，挨着翻了过去，前面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公司理念与产品类型介绍，顾知欢在绳索那页停了片刻，就飞快地翻了页，最后停在了末页上。 “思春堂……十年前因经营不善倒闭了？”顾知欢食指轻轻叩击着页面。 严燮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桌上的绳索颜色鲜艳，边缘规整，没有任何使用痕迹，崭新得仿佛刚从工厂里面生产出来一样。 如果是十年前的产品，哪怕一直保存完好，颜色也不会这么鲜艳。 严燮有些紧张地捧起了水杯，总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背脊升了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把这件事当成顾知欢与韩越之间的小情趣，随着调查的结果出来，严燮有些不敢往下查了。 “除了思春堂这件事……”严燮顿了顿：“我查了最近三个月别墅寄来的快递，都是韩总与你平日网购的产品，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快递出现。” 这条绳索，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查不到任何根源。 顾知欢看着文件没有说话。 严燮坐立不安地夹着腿：“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顾知欢忽然笑了笑：“严叔，只是一根绳索而已。” 严燮双唇颤了颤。 “这件事我会处理，麻烦严叔了。”顾知欢将文件放在了桌上。 严燮无奈地站起身来。 他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顾总……你要是有什么事……” “放心。”顾知欢神色如常：“对了，我爸昨天过来的时候，说最近没人陪他下棋，挺寂寞的，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过去陪老爷子下下棋吧。” 严燮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客厅内。 红色的绳索压在白色的纸张上。 顾知欢神色一动。 一股细细的水流从严燮的水杯下面流了出来，顺着绳索，往下流去。 透明的冷水在流经绳索之后，变为了骇人的血红色。 顾知欢下意识地伸手一碰，整个背脊都僵住了。 热的…… 她飞快地站起身，拿起了严燮的水杯。 杯底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水流下来。 顾知欢再往下看去的时候，桌面已经恢复了原样。 被水浸过的纸张，血红色的绳索……像是一个可怕的幻觉而已。 顾知欢惊疑不定地把水杯放回了原处，静静地盯着它。 没有水再流出来。 风从外面的窗口呼呼倒灌进来。 顾知欢抬起方才碰过水的手，僵硬地凑到鼻下。 一股黏腻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轰——” 惊雷骤然落下。 方才温和的风突然猛烈地翻涌进来，纸张簌簌地被风吹了起来，在半空中飘来荡去，大雨“呼啦”一下，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第019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9） “宝贝。” 顾知欢不用回头，光听这山路十八弯的语调，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韩越抱着纸箱子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文件忘沙发下面一塞，回过头去：“你来做什么？” 韩越将纸箱子放在顾知欢脚边，整个人像一只大狗一样扑了上去：“打雷了，人家怕怕。” 顾知欢看着他故作羞涩的样子，没来由地一阵心烦，她一脚踹开了韩越放下来的纸箱：“滚。” 韩越身子一僵。 大雨拍在了窗户上。 顾知欢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粗暴了。 她迟疑了一下，想要摸摸韩越的头，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韩越眨巴着眼：“宝贝……” “嗯？”顾知欢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宝贝你刚刚生气的样子好帅啊。”韩越把脑袋凑到了顾知欢胸前，拼命朝着里面拱：“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又硬了。” “……” 顾知欢无声地想：她应该再粗暴一点的。 韩越抱着顾知欢蹭来蹭去。 顾知欢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你……你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韩越愣了一下。 顾知欢的眼睑垂了下来，这个动作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冷硬。 好在韩越头埋在她的胸前，没有看见。 “宝贝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韩越抓过顾知欢的手，亲了亲。 顾知欢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想问问。” 韩越的舌头在顾知欢手心上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顾知欢挑眉。 “我平时在学校可是很受欢迎的。”韩越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一手搭在韩越的后背上：“你还在上学？” 韩越用脸磨蹭着顾知欢的手臂：“衡水一中，宝贝知道吗？” 顾知欢眯起了眼：“高中？” “放心，我已经成年了。”韩越的手灵巧地钻进了顾知欢的衣服里面，顺着她的腰肢往上摩挲：“不犯法。” 顾知欢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韩越趁机解开了她的内衣。 胸前一凉，顾知欢低头就看见了韩越干的好事，不由蹙眉，她抬手把韩越的爪子抓了出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吧。” “好啊。”韩越笑眯了眼：“做完再去。” “快下午了……” “没事，我很快的。” “我不喜欢太快的男人。”顾知欢抵住了韩越不断凑过来的脑袋。 韩越想了想：“频率快，时间久。” 顾知欢无动于衷。 韩越叹了口气：“好吧，速去速回。” 衡水一中是江州最有名的高校，每年都有不少家长削减了脑袋想把自己的孩子塞近这所学校。 招生的标准只有两条。 聪明。 有钱。 顾知欢和韩越就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 这是顾知欢第一次试图正面走进韩越发病之后的世界。 在韩越的认知里面，他现在还是衡水一中的学生。 而实际上，韩越与顾知欢已经从学校毕业七年了。 当韩越的认知和实际的世界碰到一起的时候…… “滴滴——” 顾知欢整个人被人用力的扯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擦着她的脚尖飞了过去。 “你怎么走路不看——”韩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知欢的脸色在夕阳下没有丝毫血色。 韩越顿了顿：“怎么走路不看我？” 顾知欢抬头看了韩越一眼。 韩越从没见过顾知欢这么迟疑的神色。 “宝贝你是不是吃醋了。”韩越勾了勾顾知欢的手。 炽热的温度缓解了体内的寒意。 顾知欢侧头看了韩越一眼：“你在学校很受欢迎？” 韩越摇了摇尾巴，勾着顾知欢的手表明忠心：“但我只喜欢宝贝一个人，你比她们加起来都好看。” “好看还能叠加？”顾知欢诧异。 韩越点了点头：“眼睛加眼睛，鼻子加鼻子，嘴巴加嘴巴……” “……” 下午六点。 正好碰上了衡水一中放学。 无数穿着校服的少年背着双肩包迫不及待地从大门里面涌了出来。 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韩越带着顾知欢从侧门溜了进去。 “你不上课没关系？”顾知欢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请假了。”韩越神色一黯。 “嗯？” 韩越看向路旁细碎的光斑：“想赚钱。” 顾知欢正欲说话，就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矮矮胖胖的，穿着一套黄绿色的运动装，头顶一片清凉。 都不用看脸，那一身极具个人特色的装扮就已经让顾知欢认出了来人。 陶兴春。 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陶老师。”顾知欢微微一笑。 陶兴春走到她面前，愣了愣，两只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你是？” 顾知欢懵了一下。 毕业之后，逢年过节，顾知欢都会记得给陶兴春发去问候，陶兴春上个月还问过她，什么时候和韩越一起去他家吃饭。 韩越看了看顾知欢，又看了看陶兴春，不由压低了声音：“宝贝，你认识我班主任？” 陶兴春在听见“宝贝”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颤了颤：“韩越，这是？” “我女朋友。”韩越挺了挺胸脯。 陶兴春嘴角一抽：“你还小。” “要比比吗？”韩越不乐意了。 陶兴春瞪大了眼：“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 “为什么？” “长大后才能赚钱。” “不必了。” “？” “宝贝很有钱。” 陶兴春：“……” 韩越兴奋地宣布道：“我被她包养了。” 陶兴春的眉毛差点从脸上飞出去。 “这位同学……”陶兴春转移了目标。 “顾知欢。”韩越插口道。 “你给我闭嘴。”陶兴春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对着顾知欢说：“顾同学，你——”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顾知欢突然打断了他。 陶兴春怔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仔细细地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 半晌。 陶兴春摇了摇头。 顾知欢的指尖掐进了掌心。 高中的校园充满了朝气。 路过的学生衣袂翻飞，阳光追随着生机勃勃的少年，将他们脸上的笑容映照得越发灿烂。 顾知欢几乎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眼前的陶兴春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只剩下了两条缝，嘴里打篮球摔坏的前牙一直没舍得花钱补。 不远处飘来一片乌云，挡在了太阳面前，在陶兴春的脸上投下几分阴翳。 在昏暗中，陶兴春的脸显出了几分森然的鬼气。 第020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0） 顾知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校园的。 她站在车旁，看着人来人往的衡水一中，四肢百骸，寒意浸透。 韩越连着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宝贝你怎么了？”韩越皱起了眉。 顾知欢没有应声，她拿出手机，翻到了从前储存的陶兴春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韩越无声地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侧着脸，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但韩越还是下意识地上前，两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从后面抱住了她。 温暖而炽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 “别怕。”韩越压低了声音，抱紧了顾知欢。 顾知欢没有动。 韩越侧头蹭了蹭顾知欢的脖颈：“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知欢微微仰头，像是在回应韩越。 韩越两眼冒光。 顾知欢慢吞吞地道：“你说话的时候，不要顶我。” “……” “你硬了。”是肯定句。 “没有。”韩越涨红了脸：“我天赋异禀。” “是吗？” “当然。” “那就一直硬着。”顾知欢拍了拍韩越的肩膀：“别软。” 韩越委屈巴巴。 傍晚。 青浦别墅。 “嘤嘤嘤。” 韩越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边垂泪一边撕着严燮他们购买的虎鞭。 看着那根完整的虎鞭被韩越硬生生撕成两半，阮成纲不自觉地夹紧了自己的双腿：“韩总……淡定点，这可是虎鞭。” 韩越歪头看了他一眼：“我要这虎鞭有何用？” 阮成纲默默地看向严燮，疯狂地对他眨眼睛。 严燮收到暗示，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韩越：“韩总，你要是因为顾总的话……” “你有办法？”韩越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严燮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劝你冷静。” “冷静不了，富婆不和我睡觉，她是不是不要我了？”韩越两眼通红。 阮成纲偷偷地看了一眼楼梯处，压低了声音：“多久了？” “一天！！！”韩越站起身来。 阮成纲捂住了自己的脸。 严燮抬头看天花板。 “你们倒是帮我想个办法啊。”韩越见状，顿时凑了过去，拿着虎鞭戳了戳阮成纲的脸。 阮成纲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这个事情需要慢慢来。” “我、很、急。”韩越一字一顿地道。 阮成纲被逼急了，干脆咬牙道：“要不霸王硬上弓？” “不行！”韩越和严燮异口同声地打断了他。 严燮不由看了韩御两眼。 他不同意是因为自己是从小打到看着顾知欢长大，在韩越和顾知欢两人之间，肯定是偏向顾知欢的。 没想到韩越本人居然也不同意。 韩越接受到严燮与阮成纲不解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这样，后果很惨烈。” 阮成纲想了想平日里顾知欢的行事作风，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顾总确实可怕。” 韩越又开始撕虎鞭了。 阮成纲沉默片刻：“要不色诱吧？” “我试过了，她无动于衷。”韩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八块腹肌，有些苦恼：“你说我这么好看一个人，不用来上，还能用来干嘛呢？” 阮成纲讪笑两声。 严燮突然冒出了一句：“要不下药？” 韩越和阮成纲的视线看了过来。 “太卑鄙了。”韩越鄙夷地道。 阮成纲也摇了摇头：“韩总不是这种人。” “没想到你才是最无耻的那个。”韩越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对你太失望了。” 严燮：“我不是……” 严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大概是韩越与阮成纲热火朝天的讨论把他也搞晕乎了。 韩越骤然凑到了严燮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有药吗？” “什么药？”严燮懵了一下。 “春药啊。”韩越说。 严燮：“……” 由阮成纲挽起袖子淘米，严燮按照食谱下厨，韩越……端了个碗盛饭的豪华八宝粥在一个小时后华丽出炉。 等粥一出锅，韩越就过河拆桥地让严燮和阮成纲两人卷被子回家了。 韩越小心翼翼地端着八宝粥敲开了顾知欢的房门。 从衡水中学回来，顾知欢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韩越端着滚烫的热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顾知欢的桌上：“宝贝，喝粥。” 顾知欢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面有些血丝。 看见韩越，顾知欢打量了他两秒，才对他招了招手。 韩越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乖巧地趴在顾知欢的大腿上。 顾知欢低头看着他。 韩越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一点。 顾知欢抬起了手。 韩越把脸凑过去，想要蹭她的手心。 顾知欢直接竖起食指和大拇指，夹住韩越的脸，往外一拉。 “痛痛痛，宝贝，别扯，我脸是真皮的。”韩越夸张地惊呼道。 顾知欢看着他浮夸的表情，忽然手一松，笑了出来。 顾知欢不是不常笑，但她笑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标准的弧度，久而久之，让人已经分不出喜怒来。 可这一次，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 韩越不由呆住了：“宝贝……”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顾知欢坐直了身子，盛了一勺粥，刚放到嘴边，结果太烫了，不由蹙眉。 韩越忙接过来帮她吹了吹：“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我爸妈车祸去世了，家里没有亲戚，从小就在江州长大。” “顾上天呢？”顾知欢问。 韩越动作顿了顿：“我们一起长大的。”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脾气不太好，有点暴躁，还有点高冷，不过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永远都是第一。”韩越提起顾上天的时候，眼神格外温柔，他吹着吹着粥，忘了本来是要给顾知欢吃的，下意识地就塞到了自己嘴里。 顾知欢眯起了眼：“脾气不好？” 韩越点了点头：“小时候我抢了她的糖，她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顾知欢：“……” 被韩越这么提醒，顾知欢倒是想起了这件事。 她和韩越其实从小就不太对付，两个人碰上的时候，总是大眼瞪小眼，没说三句话肯定会掐起来。 韩越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把粥喝完了。 听到勺子捧在空碗里面的碰撞声，韩越低头一看，吓得突然跳了起来。 妈的，他怎么把下了药的粥喝光了？！ 第021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1） 韩越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由夹紧了两条腿，微微躬身。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宝贝……”韩越呼吸越来越沉，他大步站起身来，一条膝盖跪在了沙发上，整个人虚压在顾知欢身前。 顾知欢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明亮得宛如山间清泉，冷而清冽。 韩越看了她两秒，眼底深处，两团暗火隐隐跳动着。 他俯下身去，亲了亲顾知欢的嘴角。 顾知欢没有反对。 韩越仿佛获得了莫大的鼓舞，扶着顾知欢的肩膀，灵活地撬开了她的双唇。 顾知欢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韩越呼吸越来越重。 顾知欢的手搭在了韩越腰上。 冰冷的手指一贴到炽热的肌肤，韩越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他正要动作，顾知欢的手却猛然收紧，技巧性地抓着他的腰，翻身将韩越压在了沙发上，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韩越喉咙里不由发出了一声低喘：“宝贝，这个姿势……” 顾知欢缓缓俯下身来，额头贴着韩越的额头。 韩越意味深长地蹭着顾知欢。 顾知欢抬手拿过沙发上面的绳索。 韩越的表情亮了：“你会的东西好多啊。” “刺激吗？”顾知欢微微一笑。 韩越哈巴狗一样地疯狂点头。 顾知欢拍了拍他的头顶：“还有更刺激的。” 韩越屏气凝神。 顾知欢将他慢慢的捆了起来。 韩越喉结上下一滑。 顾知欢站起身来。 “要……要开始了吗……”韩越激动得有些胀痛。 想到顾知欢会在自己面前主动的这样那样，韩越眼眶都逐渐泛红。 顾知欢在韩越对面坐了下来。 “宝贝？”韩越懵了一下。 “很难受？”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韩越的两腿中间。 韩越疯狂地点头。 顾知欢缓缓道：“那背一下八荣八耻吧。” 韩越张大了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韩越同学，以骄奢淫逸为耻啊。”顾知欢嘴角往上翘了起来。 韩越：“……” 顾知欢听着韩越一个人在那里哑着嗓子背“八荣八耻”，心情很好地拿过自己的笔记本和笔，沉思起来。 韩越第一次“发病”，是在跌倒下水道里，突然嚷着要打职业开始。 那个时候，顾知欢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任何异常。 因为韩越的认知里面，总体来讲，还是和现实世界相符合的。 但这一次…… 当韩越认为自己是一个被包养的高中生时，两个世界就发生了冲突。 顾知欢提笔在本子上记下了时间线。 顾知欢一周前曾经和陶兴春联系过。 陶兴春告诉她，衡水一中要开同学会，问她和韩越有没有时间回去。 顾知欢确信这件事情是存在的。 今天下午，顾知欢与韩越去了衡水一中。 陶兴春不仅没有认出她来，就连她储存的陶兴春的号码也诡异地消失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当韩越认知的那个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叠的时候，现实世界……会消失？ 顾知欢在“消失”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再往前，是顾知欢让严燮调查的绳索。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那根绳索是凭空出现在房间里面的。 那它又为什么会出现？ 韩越回屋之后，想把自己绑在床上……绳索就出现了。 顾知欢忽然眯起了眼。 她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韩越。 韩越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在那里可怜兮兮地背着八荣八耻。 韩越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吗？ 顾知欢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拿出手机，在陈博的电话号码上停留了许久，最后无声地把手机又放到了沙发上。 在韩越这件事上，她不允许有任何风险的存在。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韩越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单单是用“认知障碍”就能解释了。 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顾知欢的手反压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韩越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从严燮那里拿来的药……效果太好了。 韩越咬牙切齿地把严燮翻来覆去骂了一遍。 “宝贝，我错了。”韩越求饶地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放下手中的东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 膝盖贴着膝盖，韩越收紧了十指。 “怎么？”顾知欢恍若没有察觉到韩越的状况，依然是一副悠闲惬意的样子。 韩越嗓子发紧：“我不该在粥里下药。” 顾知欢低头看着他：“八荣八耻没用吗？” 韩越动了动自己的屁股，示意顾知欢看向自己越来越兴奋的某个地方。 顾知欢慢吞吞地拿过桌上的剪刀：“要不要试试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 韩越委屈巴巴：“我能选择立竿见洞吗？” 顾知欢眉梢一扬。 韩越见她没有反应，眼珠子转了转，费力地把脑袋凑到顾知欢的下巴处：“宝贝……” 顾知欢垂眸望着他。 韩越趁机舔了舔她的脖颈。 顾知欢抬手握住了他的下巴。 韩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帅气一些。 “用剪刀还是用手，选一个。”顾知欢说。 “手有选择的余地吗？”韩越的视线在顾知欢修长洁白的五指上转来转去。 “严燮、阮娘娘和你。”顾知欢十分民主。 韩越的嘴角又开始往下垂。 “眨一下是严燮，眨两下是阮娘娘，三下是你自己。”顾知欢压低了声音：“三、二、一！” 韩越拼命地开始眨眼睛。 顾知欢数了数：“三下？” 韩越用力点头。 顾知欢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需要三个严燮。” “……” 韩越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 顾知欢松开了他的一只手。 韩越顿时反身一扑，直接从沙发上跃起，将顾知欢扑倒在了地毯上。 顾知欢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韩越就直接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韩越。”顾知欢语气里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韩越无辜地看着她。 迎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顾知欢无声地别开了脸。 韩越立刻把头埋在了顾知欢的脖颈处，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生。 灼热的呼吸声煽情的喷洒在顾知欢的耳畔。 没来由的，顾知欢抬手抱在了韩越的后背上。 韩越睁大了眼。 顾知欢在韩越惊骇的眼神中，主动吻了上去。 双唇相碰的一瞬间，顾知欢仿佛听见了自己将后半生孤零零地压在了空荡荡的赌桌上。 若胜，则皆大欢喜。 若负…… 第022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2） 折腾一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韩越起床穿衣服的时候，两只手都一直在抖。 他格外委屈地望着顾知欢：“宝贝，都怪你。” 顾知欢淡定地穿上外套：“下药的人不是我。” 韩越自知理亏，不敢多说。 两人下楼的时候严燮已经把粥炖好了。 顾知欢揭开盖子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砂锅里面，白色的粥上飘着几根形状可疑的棒状物体。 要是顾知欢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昨天到的那一批虎鞭…… 顾知欢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韩越兴奋地拿了碗过来盛粥。 等他盛好一碗，正要继续，就看见顾知欢自顾自地拿了一口锅出来，烧了半锅水。 “宝贝？”韩越有些不解。 “我吃面。”顾知欢顿时一堆乱七八糟地调料皱起了眉。 她和韩越在一起之后，韩越几乎是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餐。 要不是这次犯病，韩越的厨艺一落千丈，顾知欢也不会让严燮过来做饭。 韩越打量着顾知欢紧皱的眉头，恍然大悟：“宝贝你是不是不会？” 顾知欢侧头看了他一眼。 韩越微怔。 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顾知欢看过来的时候，神色分明带了几分凶狠。 韩越迟疑了一下：“要不我下面给你吃？” 顾知欢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落在了韩越的两腿间。 韩越涨红了脸：“下面也是可以的。” “你手不抖了？”顾知欢问。 韩越：“……” 十分钟后。 顾知欢捧着一碗看上去就并不好吃的面出来了。 比面相更难看的是顾知欢的脸色。 韩越聪明地低头喝粥。 顾知欢戳着碗里硬邦邦的面条，琢磨着等韩越清醒过来，天天逼他吃自己煮的面。 韩越喝两口粥就偷偷看顾知欢一次。 顾知欢被看得不耐了，直接放下了碗：“想说什么？” “宝贝你今天有安排吗？”韩越的粥已经喝了一大半。 顾知欢垂下了眼：“你有事？” 韩越喝了一大口粥，擦了擦嘴，尴尬地笑了笑：“我先前就请了一周的假，今天假期结束了……” 顾知欢端起了桌上的牛奶。 韩越嘴角往下一垂：“我本来想旷课的，结果早上焦裴就打电话过来催我了。” “焦裴？”顾知欢动作一顿。 “我们班纪律委员，人特别讨厌，成绩又渣，我怀疑他走后门才成为纪律委员的。”韩越趁机向顾知欢告状。 顾知欢握着牛奶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个焦裴…… 韩越见顾知欢眉头微蹙，放低了声音：“宝贝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我？要不我再去请一周假？” 顾知欢没有说话，她慢吞吞地把杯子里面的牛奶喝完之后，才平静地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我陪你去学校。” “啊？”韩越张大了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顾知欢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惊悚的话，她说完之后就拿过桌上的纸巾擦嘴。 动作优雅而冷静。 若是原本的韩越，恐怕能从顾知欢泛白的指尖看出她此刻的情绪，可惜现在的韩越到底只是一个高中生。 他犹豫片刻之后开了口：“宝贝？” “我不放心你。”顾知欢说。 这句话意思有很多。 韩越想了想之后立刻把它翻译成了“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我不放心你”，不由高兴的跳了起来，在顾知欢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宝贝你放心，我的身体只有你能摸。” 顾知欢冷静地用纸巾狠狠擦了擦脸。 决定和韩越一起去学校之后，顾知欢打电话给严燮交待了两句。 严燮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顾总，你们……这是什么新情趣吗？” 顾知欢眯起了眼。 严燮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越矩，忙转移了话题：“那韩总也一起吗？” “他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顾知欢沉稳的道。 “好。”严燮点了点头。 跟在顾知欢身边这么久，严燮的办事效果越发出色。 才过半个小时，严燮就把顾知欢转学的手续办理好，并把造假的资料发给了她。 当然，这中间除了严燮的能力之外，更多在于顾氏集团每年捐赠给衡水一中的资金。 校长再三保证绝不会外泄顾知欢的身份，最后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偷偷调查了顾知欢即将转学的高二七班，这一调查，还真让他调查出了一点眉目。 顾知欢居然包养了韩越？ 校长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八点整。 严燮把衡水一中的新校服送了过来。 顾知欢换上校服，扎了马尾之后，倒还真有几分学生样。 她五官其实十分娇小，只是平时气场太强，不等人细看，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 韩越看着她穿校服的样子，半天没有把嘴合上。 顾知欢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见韩越忍欲言又止地盯着她，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韩越面色通红地盯着她的胸前：“我们班没有发育这么好的同学。” “……” 严燮开车送顾知欢和韩御去衡水一中。 顾知欢一边翻看严燮送来的资料，一边问道：“你和焦裴熟吗？” 韩越眼珠子一转：“你对他感兴趣？” 顾知欢翻页的手停了片刻：“我随口问问。” 韩越黏在顾知欢的身上，拽着她的袖口：“他长得很丑。” 顾知欢低头看他。 她印象中，焦裴和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吧。 “脾气还坏。”韩越疯狂数落着焦裴的缺点。 他可没有忘记，顾知欢提出要和他一起回学校，是在他提了焦裴的名字之后。 韩越心中警铃大响。 富婆是他一个人的！ 绝对不能包养别的小白脸！ 韩越握紧了拳头：“他还秃顶。” 顾知欢嘴角微微一抽。 韩越放心不下，一路上都在给顾知欢念叨着焦裴的一万个缺点。 顾知欢背着书包轻车熟路地走在韩越前面。 韩越说得唾沫横飞，就差拿一个话筒直接去操场上面演讲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焦裴他不举。” 顾知欢的动作一动。 韩越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道有些冰冷和孤傲的声音在身后阴恻恻地响起：“哦，是吗？” 第023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3） 顾知欢转过身去，就看见楼道下面懒洋洋地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校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肩膀上，书包斜搭在左手臂，脚下踩了个足球，半眯着眼，看了上来。 “焦裴。”韩越皱起了眉。 焦裴弯腰将足球抱了起来，抬起右脚，走上了楼梯。 韩越下意识地挡在了顾知欢面前。 焦裴看了看韩越，又看了看顾知欢，吹了一声口哨：“女朋友？” 顾知欢一手搭在韩越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对焦裴伸出了左手：“顾知欢，高二七班转学生。” 焦裴似笑非笑地望着顾知欢的手，轻轻一握：“焦裴，高二七班纪律委员。” 韩越看着焦裴那只碍事的手，不耐烦地一巴掌拍了过去，转而拉着顾知欢就朝楼上走：“宝贝，要迟到了。” 顾知欢任由韩越拉着自己，迈上楼梯拐角的时候，顾知欢本能地低头朝着下面一看。 焦裴还站在原地，靠着墙。 隔着两层楼的楼梯，顾知欢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焦裴正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凛，不由放慢了脚步。 “你跟焦裴熟吗？”顾知欢问道。 “不熟。”韩越眼珠子转了转。 顾知欢侧头看了他一眼。 韩越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好在顾知欢像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韩越一直跟着顾知欢走到了高二七班，才逐渐回过神来：“宝贝你认识我们学校的路？” 顾知欢一怔。 她从进学校开始就完全是潜意识跟着记忆中的习惯走而已。 没想到当真走到了高二七班门口。 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毕业之后的第三年，衡水一中重新规划了校区，教学楼、宿舍都已经重建过。 真实的衡水一中不该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顾知欢眼神一闪：“我以前来过。” 韩越还想问几句，顾知欢已经率先踏入了教室。 快到了上课的时候，教室里面坐满了人。 顾知欢在门口扫了一眼。 不少同学好奇地看着她。 韩越拽了拽顾知欢的胳膊：“宝贝，那边，我后面刚好有个空位。” 顾知欢顺着韩越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见了一个位置。 她拎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不少同学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她。 某些女同学看上顾知欢的眼神里面明显带着不善。 顾知欢哪里会把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放在心上。 她刚走到座位上，韩越就帮她拉开了椅子，把书包放好，这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顾知欢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 韩越拿起笔，直接在两人中间划了一条三八线，恶狠狠地道：“张扬，不许越过这条线，知道吗？” 张扬委屈地看着桌上明显属于二八分的线：“这还不够我放书。” “你可以捧着书上课。”韩越说。 张扬嘴角一垂。 “我跟你换位置吧。”焦裴抱着足球走到了张扬桌边。 张扬一怔。 焦裴不耐烦地屈起食指在他桌上敲了敲。 张扬这才慌慌张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啊？好，好的。” “你敢？”韩越一巴掌拍在了张扬的桌上。 用力过猛，手心有点疼。 韩越的手微微颤抖。 焦裴淡淡地扫了一眼韩越的手。 韩越强忍住疼痛，不甘示弱地瞪住他。 几十双视线若有若无的飘了过来。 张扬在焦裴与韩越的能量光波中瑟瑟发抖。 焦裴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 张扬果断抱着书包逃到了焦裴的位置上。 焦裴直接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顾知欢旁边。 韩越豁然站了起来：“你——” “韩越。”顾知欢抬起头来。 韩越两眼通红。 顾知欢对他招了招手。 韩越握紧拳头，咬着牙没有动。 顾知欢不悦地眯起了眼。 韩越连忙把头凑了过去：“宝贝。” “乖乖上课。”顾知欢抬手在韩越的脑袋上摸了摸。 韩越顿时摇着尾巴在顾知欢的手心蹭了蹭，同时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瞥了焦裴一眼。 看见没有！ 一个小白脸的职业素养！ 这才是富婆喜欢的温柔体贴的男人！ 韩越像一条大狗一样心满意足地乖乖坐回了座位上。 焦裴眉梢一扬。 韩越低头在书包里面翻了半天，翻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放在了他的桌上。 镜面对准了身后的焦裴。 焦裴：“……” 九点整。 陶兴春捧着厚厚的教学资料走进了教室。 他把教学资料放下之后没有立即上课，而是低头看了看最上面的转学申请。 陶兴春早上刚进办公室，就从教导主任这里收到了这张转学申请。 因为时间仓促，他并没有见过这位转学生，只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陶兴春拿起转学申请，轻咳一声：“今天上课之前，先让我们欢迎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顾知欢同学。顾同学到讲台上来坐一下自我介——绍——嗷——” 陶兴春的声音突然往上一拔，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顾知欢一脸淡定地从后面走了上来。 “你你你你——”陶兴春看着顾知欢的表情仿佛见了鬼。 这不是包养韩越的那个富婆吗？！ “陶老师。”顾知欢冷静地看了他一眼。 陶兴春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走到讲台边缘。 顾知欢拿起粉笔，笔直地站在讲台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把粉笔一扔，走下了台。 干脆利落的动作，让一群高中生看傻了眼。 近距离感受过顾知欢气场的罗扬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书里。 “好！”焦裴在一片沉默中站起身来，“啪啪啪”地鼓掌：“顾同学的字写得太漂亮了，我喜欢。” 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调暧昧，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了顾知欢身上。 韩越太阳穴一跳，他回过头去，冷冷地盯着焦裴：“你喜欢？” 焦裴头刚往下一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眼前光影一暗，韩御直接不容分说地扑了上来。 谁也没有想到上课时间当着老师的面，两人会打起来，不由皆是一懵。 等陶兴春回过神来，冲过来要把两人拉开的时候，韩越一拳头挥向了焦裴，焦裴侧身一躲，拳头直直击中了赶来劝驾的陶兴春。 韩越顿时怒视着焦裴：“你居然不给陶老师挡拳？” 陶兴春：“……” 焦裴：“……” 第024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4） 衡水一中医务室。 陶兴春拎着韩越和焦裴冲了进去。 校医对校园斗殴事件早已见怪不怪，他慢吞吞地戴好帽子走了出来，随手指了一下病床：“两位同学，哪里受伤了？来，先躺下我检查一遍。” 焦裴风度翩翩地一笑：“同学没有受伤，老师受伤了。” 校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陶兴春捂着鼻子抬头看天，鼻血从他的指缝里留了出来。 再看看两旁相安无事的韩越和焦裴，陶兴春的样子显得相当的……惨烈。 顾知欢守在外面，靠着墙，低头翻看着手机。 18CM与NMSL战队的比赛还挂在头条上面。 只是不管是韩越，还是焦裴，这两个名字都在新闻里离奇地失踪了。 那此刻的焦裴是真的，还是…… 顾知欢无意识地玩弄着电源键，明明灭灭的屏幕灯光投映在她的脸上，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石膏堆砌的雕塑，精致却冷漠。 对比顾知欢的冷静，医务室此刻热闹非凡。 韩越和焦裴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晌，战火已经在无形燃烧。 韩越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离我宝贝远一点。” 焦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谁是你宝贝？” “顾知欢。”韩越一字一顿地道。 “哦？”焦裴玩味地笑了出来：“欢欢啊——” 韩越直接扑了过去。 焦裴人高马大，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真到了打架的时候也不虚谁，他轻轻松松地架住了韩越揍过来的拳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韩越同学，有体力没脑力的生物，叫狒狒。” 韩越冷冽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焦裴心里一突。 韩越直接用脑袋狠狠地撞了过来。 焦裴被韩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惊了一下。 陶兴春处理完鼻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越与焦裴两个人在地上缠成了一团，不由一怒：“你们在做什么？” 焦裴火速从战局中撤了出来，抓过韩越的书包就一本正经地告状：“陶老师，韩越同学包里有违禁物品。” 韩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凶狠地盯住焦裴：“书包还我。” 焦裴眉梢一样，飞快地在韩越包里一摸，然后一缩手，把韩越的书包扔了过去，同时将自己从包里拿出的东西耀武扬威地展示了出来：“陶老师，你看。” 陶兴春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被焦裴手里那根粉嫩的假丁丁亮瞎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真的瞎了。 在“卧槽韩越书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和“应该只是拿错了韩越同学是无辜”的两个选择中，陶兴春不由偏向了后者。 他吞了吞口水，板起脸，一脸严肃地道：“这是什么？” 焦裴热情地把假丁丁递了过去：“陶老师，这是一根假丁丁啊，震感强烈，提神醒脑，欲仙欲死，人间极品……韩越！” 就在陶兴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的时候，韩越终于动手了。 陶兴春偷偷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焦裴高举着手里的假丁丁，绝不松手。 韩越握住了上面。 焦裴眯起了眼，按下开关。 粉色的假丁丁开始疯狂地扭动。 焦裴松开了手。 韩越下意识地接住，可疯狂的震感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他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知如何是好，急得额头都已经冒出了冷汗。 “韩越——”顾知欢推门走了进来。 韩越一脸淫笑地“抚摸”着一根硕大的假丁丁。 迎着顾知欢清冷的眼神，韩越欲哭无泪：“宝贝你听我解释。” 顾知欢嘴角微抽。 韩越急了，干脆闭着眼睛将假丁丁一扔。 假丁丁骚气的扭动着自己的腰，落在了桌上，跳了两下，然后瞄准了桌上的牛奶，欢快地一头栽了进去。 湿润的触感让假丁丁如获新生，于是，它勇敢地一甩，把杯里的牛奶甩到了顾知欢的脸上。 陶兴春默默别开了脸。 焦裴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韩越手忙脚乱地冲了过去，想要给顾知欢擦干净，结果一急之下，左脚踩到了右脚，整个人一滑，直接冲着顾知欢滑了半米，然后跪在了她脚下。 为人师表，陶兴春冷静地抬起的自己的左手臂，一口咬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焦裴看了看他，不客气地抓住了他的右手臂，咬了上来。 陶兴春：“……” 顾知欢的脸色变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韩越瑟瑟发抖地顺着她的腿爬了上去，慌乱地擦着她脸上可疑的白色液体。 顾知欢的睫毛和嘴边全是牛奶。 韩越擦着擦着，身体可耻地发生了变化。 他呆呆地看着顾知欢半秒，喃喃道：“宝贝你被***的样子好美。” 顾知欢微微一笑。 下一刻，韩越直接被顾知欢压在了身下一顿暴揍。 医务室门口，代表全班同学前来看望陶兴春的张扬刚走到门口，就隔着玻璃见到顾知欢骑在韩越身上揍他的场面，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他极其娘炮地尖叫一声，捂着脸扭着腰迈着小碎步……逃了。 “怎么样，陶老师怎么样了？” 张扬逃回班上，就立刻被同学围了起来。 张扬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摆了摆手：“陶老师没事。” 同学们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那岂不是今天还会继续上课？” “……”张扬喘了几口气：“不过越哥……越哥有事了。” “他被焦裴打了？”同学们黯淡的眼神被八卦所点亮。 张扬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被欢哥揍了。” “……” 张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太残暴了，越哥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欢哥武力值爆表，一直压着他打，把白色的液体都打出来了。” 文娱委员咬着下唇：“前面的我都能理解，不过白色的液体是什么？” “大概是越哥的汁液？”张扬想了想。 众人恍然大悟：“越哥不愧是越哥，连汁液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怎么听上去有点假呢。”体育委员皱起了眉。 “照片为证。”张扬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手机。 一群人立刻围着张扬的照片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顾知欢骑在韩越身上，脸上溅满了韩越的……汁液。 画面极其残暴，未满十八岁禁止观看。 文娱委员突然抬手一指：“不过这个粉色的东西是什么？” 迎着文娱委员单纯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体育委员红着脸，掷地有声地解释道：“越哥的武器。”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哇哦，好神奇。” 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卧槽，好刺激。” 第025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5） 眼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体育委员吸引了过去，罗扬轻咳一声，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淫乱的光芒：“其实，我今天还听到一个八卦。”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哦？” “听说，越哥被欢哥包养了。”罗扬压低了声音。 体育委员瞪大了眼：“是包养的包，包养的养吗？” “不然呢？”罗扬的小眼镜一眯，顿时只剩下两条缝了。 文娱委员不由抬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可是我昨天看到一条微博，说被包养的小白脸都很惨的。” 体育委员好奇地问：“有多惨？” “有的富婆会拿钢丝球去擦小白脸的……嗯嗯……”文娱委员脸更红了。 体育委员觉得自己丁丁有些疼，他不由夹紧了腿：“那越哥的丁丁岂不是已经被磨平了？欢哥太可怕了。” “是吗？” 清冷疏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体育委员身子一僵。 张扬嘴唇一颤，脑海中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都汇聚成了一句话——吾命休矣。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比背后是说人坏话被抓包更倒霉的，那一定是被说坏话的那个人很强。 一群人瑟瑟发抖地转过身去。 顾知欢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缓缓地走了进来。 韩越跟在她身后，抱着自己的书包。 眼圈可疑地青了一块。 虽然顾知欢逆着光，张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张扬直觉顾知欢此刻脸上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张扬面前，顾知欢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扬，微微一笑：“聊天啊？” 张扬脑子卡壳了一下，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是啊，一起吗？” 众人默默地看向张扬。 文娱委员偷偷给张扬竖了一个大拇指。 牛还是你牛。 张扬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忙回头寻找队友，结果刚才还一起兴高采烈讨论八卦的同学已经飞快地回到了座位。 体育委员孤独地举着哑铃，表情呆滞。 文娱委员拿着镜子，一本正经地画着眉毛。 其他同学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书本里面去。 张扬尴尬地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尊大佛，强挤出一个笑容：“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的作业还没做完。” 顾知欢拉过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刚才不是邀请我一起聊天吗？” “……” 张扬只想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他苦笑着道：“其实我刚才是在义正言辞地劝告班里的同学，有时间就多看书，多做作业，不要浪费在无聊的八卦上面，在背后传播一些毫无事实根据的话，是要烂舌头的。” 顾知欢的手放在了张扬的桌上，笑容和煦：“除了钢丝球的那一段，其他都是真的。” 韩越十分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宝贝就包养了我一个。” 张扬欲哭无泪。 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 张扬在韩越火辣的目光下，浮夸的鼓了鼓掌：“欢哥眼光真好！越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愧是小白脸的最佳人选！” 韩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顾知欢回头看了他一眼。 韩越立刻开始摇尾巴：“宝贝怎么了？” “给我一杯热水，58.8℃的。”顾知欢说。 韩越整个人都泄了气：“宝贝这个借口你用过了。” 顾知欢挑眉：“58.7摄氏度。” “为什么改变的只有0.1℃？” “这是关键性的变化。” “……” 韩越不甘不愿地拿着杯子去外面给顾知欢接热水。 张扬不安地挪动着自己的左右脚。 “坐。”顾知欢把头转了过来。 张扬迟疑了一下。 顾知欢的手在桌上敲了一下：“需要我请你坐下吗？” 张扬立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知欢扶住了自己突突直跳的眉梢。 张扬紧张兮兮地盯着顾知欢：“欢哥。” “你觉得焦裴怎么样？”顾知欢出声道。 张扬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了。 他几乎要把自己的衣角给拽下来了，才颤抖着开口：“这是送命题吗？”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聊天。” 聊你妹啊！ 张扬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在往肚子流。 “这个问题很难吗？”顾知欢侧头。 张扬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嘴上却说道：“不不不，一点都不难。” 顾知欢身子微微往前一倾。 张扬瑟瑟发抖地道：“焦裴……焦裴他是个好人。” 顾知欢沉默了。 张扬四十五度忧郁地看着天花板。 救命啊！！！ “我感觉你在敷衍我。”顾知欢意味深长地道。 “没，没有。”张扬嘴角一抽：“欢哥，我我我我记性不太好，关于焦裴的事，我知道得不多啊。” “哦？”顾知欢捏了捏拳头：“打一顿会不会就想起来了？” “不不不不——”张扬慌了：“我全想起来了！焦裴和我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性别男！爱好男……呸，爱好不明！身高187，体重81，丁丁18，鞋码44！睡觉不磨牙！唱歌不着调！看片看欧美！撸管用左手！” 顾知欢的指甲在桌面上划了一下：“年龄？” “17！！！”张扬气正腔圆地回道。 顾知欢没有了声音。 张扬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韩越捧着水杯从门口冲了进来：“宝贝，水。” 顾知欢接过，扫了张扬一眼，端着水杯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韩越看了看顾知欢，又看了看张扬，半蹲下身去，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张扬想起顾知欢临走之前的那一眼，到嘴的话忽然拐了个弯：“聊……聊下周运动会的事情。” 韩越狐疑地道：“运动会？” “嗯……对……”张扬咬了咬牙。 “运动会有什么好聊的。”韩越撇了撇嘴，站起身来。 电光火石间，张扬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抓着韩越的袖口，一身正义地道：“或许欢哥是想看你的肉体！” 刚走到座位上的顾知欢动作一顿，缓缓看了过来。 吃瓜群众纷纷埋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焦裴站在门口，咧开了嘴：“正巧，我也想参加运动会。” 顾知欢抬头看向他。 焦裴对顾知欢露出了一口白牙，像是一只骚包的孔雀。 “越……越哥……”张扬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韩越已经杀到了门口，直接把焦裴压到了身下。 两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坐在顾知欢前面的体育委员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欢哥，你不劝劝吗？” 顾知欢瞥了一眼门口滚做一团的两人，收回了视线：“衣服已经脏了。” 体育委员：？？？ 这是衣服脏不脏的问题吗？！ 第026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6） 于是乎，韩越和焦裴刚出医务室不到半个小时，再次被送了回去。 校医看见两人不由懵了一下：“同学，你们要不要考虑办个会员卡？一年进两次医务室可以打八折哦。” 韩越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我觉得在你给我打八折之前，可能是我先把你打折。” 校医：“……” 在古代，医闹可是要浸猪笼的！ “你伤到哪里了？”校医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加温和一些。 韩越身子一闪，露出了后面鼻青脸肿的焦裴：“伤到别人。” 校医的笑容僵住了。 韩越把焦裴扔给了校医，自己正要出门，转念一想，又突然折身回来，用纱布把自己胳膊包成里三层外三层后才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 韩越问了一圈，在操场找到了倒挂在双杠上的顾知欢。 顾知欢闭着眼睛，整个人就在空中一飘一飘的。 韩越的眼神柔了下来。 他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把手里带着热气的煎饼果子突然贴到顾知欢的脸上，想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结果顾知欢只是淡定地睁开眼，就着倒挂着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越有些失落：“你怎么一点受惊的样子都没有……” “受惊？”顾知欢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句。 韩越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宝贝你好辣哦。” “……”顾知欢一滞。 “快起来吃东西。”韩越担心顾知欢饿了。 顾知欢抬手接过韩越递来的煎饼果子，正要起身，随即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因为倒挂在双杠上的原因，顾知欢抬眼的时候看过去，正巧是看见了韩越的……裆部。 她如果要起来，难免会撞上去。 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煎饼果子，顾知欢沉声道：“你上来。” 上来？ 韩越两眼一绿。 “……上双杠。”顾知欢咬牙解释道。 韩越失望地爬了上去。 顾知欢坐起身来。 正午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脸上细碎的小绒毛沾着暖黄的阳光，让她的脸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胳膊怎么了？”顾知欢转过头来，瞥了韩越的手一眼。 韩越眼珠一转，立刻将自己用纱布缠得厚厚的胳膊凑到顾知欢面前，委屈地道：“焦裴打的，打得可狠了，校医说骨头都快裂了，以后说不定手就废了，超痛的。” 顾知欢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地扒开塑料袋，低头咬了一口煎饼果子：“看你爬上来的动作挺利索的。” 韩越心头一突，忙解释道：“那是爱的力量！” 顾知欢在韩越灼灼的注视中，咬住了煎饼果子里面的火腿，慢慢咀嚼着。 韩越看得心头一热，忙移开视线：“宝贝，运动会你希望我参加什么项目啊？” “你觉得呢？”顾知欢对这个乌龙事件兴趣并不是很高。 “当然是越暴露的项目越好。”韩越红着脸道。 顾知欢惊奇地看着他涨红的脸色：“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脸红也不一定是害羞。”韩越舔了舔嘴唇：“有的时候是兴奋。” “……当我没问。”顾知欢默默又咬了一口火腿。 吃掉上面一截之后，下面的火腿已经沾了一些芝士。 顾知欢吃的时候，哪怕再小心，芝士也残留了在她嘴边。 韩越看着那粉色的火腿肠在顾知欢嘴里进进出出，目光在她嘴边的芝士上一逗留，浑身的血液就开始不听话地往下冲。 他紧张地动了动两腿，欲遮还羞地半弯起身子，转移着话题：“宝贝最想看我参加什么项目？” 顾知欢停下动作，想了想：“长跑？” 她对运动会不是特别热衷，想来想去，第一个跳到脑海中的项目也只有长跑了。 韩越低头想了想，然后一拍手道：“原来宝贝你喜欢耐力强的男人。” 顾知欢张大了嘴，半晌不知道要如何回韩越，干脆低头继续吃东西。 她吃饭做事的时候总是不紧不慢，旁若无人。 韩越的余光不自觉在顾知欢嘴里那根火腿肠上飘来荡去，来回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道：“你能别吃火腿肠吗？” 顾知欢侧头。 韩越吞了吞口水：“别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吃火腿。” “有问题？”顾知欢反问道。 “有！”韩越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顾知欢的，就着她手，低头快速地叼走了顾知欢煎饼果子里的火腿肠，飞快地咬了几口，吞下肚子。 动作之快，让顾知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韩越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真是一个机智的少年啊。 下一刻，顾知欢一脚把韩越从双杠上面踹了下去。 韩越猝不及防，只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 他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宝贝，手断了……” “……” 匆匆把煎饼果子吃完，顾知欢带着韩越去了医务室。 校医一天之内看到三次韩越，连笑容都懒得绽放了。 顾知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医生，他手断了。” 校医懒洋洋地斜睨了一眼韩越缠得厚厚实实的胳膊：“自作孽，不可活。” “医者父母心啊。”韩越提醒道。 “棍棒底下出孝子。”校医瞪了他一眼。 韩越惊奇地瞪大了眼，似乎从未发现校医居然口才惊人。 校医连工具箱都懒得准备了，抓着韩越的胳膊，粗暴地就要把上面的纱布解开：“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绑久了，手麻了。” 韩越被他一捏，冷汗直接就下来了：“痛痛痛，宝贝，痛痛痛。” 校医翻了个白眼：“还没演够？” 韩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是真断了……” 校医怔了怔。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抬头看向天花板：“是真的。” 校医沉默了一下：“同学，你还是考虑一下会员卡吧。” 好在韩越并不是真的把手摔断了，只是错位了而已。 校医面无表情地给他复位之后，韩越再次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顾知欢看韩越痛得脸色都白了，迟疑地道：“不用输液？” 校医委婉地道：“焦裴在里面输液。” “……”顾知欢默默地把韩越领走了。 第027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7） 顾知欢带韩越到陶兴春处请了假。 陶兴春看上去已经有些麻木了：“韩越刚请完一周假……” “之前是体验卡。”顾知欢说。 “那现在？” “会员卡。” “……”陶兴春脸上的肉可疑地抖了抖。 请了假，顾知欢就和韩越回教室拿书包。 张扬背对着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和众人一起讨论运动会的事情：“越哥出马，手到擒来，不说别的，有谁敢赢越哥吗？那不是分分钟想被打折的节奏？你们怎么都看着我，给点反应啊？” 体育委员捂着脸，欲说还羞地对张扬眨眼睛。 张扬更懵了：“你抽风了？” “越……越哥……”体育委员用口型疯狂地暗示道。 张扬笑容一僵。 镇定。 他又没有干什么坏事。 张扬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转过身去，笑容满面：“越哥好，您亲自进教室啊？” 众人：“……” 韩越笑了笑：“在商量运动会的事？” “嗯嗯嗯。”一群人立刻小鸡啄米。 “有结果了吗？”韩越问。 “有。”张扬拍了拍胸脯，特别淡定：“三千米长跑是越哥你的。” “其他呢？” “……暂定。”张扬萎了下去。 韩越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发现了一个混入七班的小矮子：“这是？” “我朋友，过来给我送午饭的。”张扬立刻把小矮子推了出来：“姚大明，快，大声告诉越哥你的名字。” 顾知欢：“……” 姚大明战战兢兢地抓着自己的裤管，低头死命地盯着地板：“越、越哥好，我叫不害怕，我我我真的不害怕。” 七班众人已经彻底绝望了。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绕过韩越，去收拾书包。 韩越余光瞥见顾知欢帮他收拾东西，顿时眉毛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 张扬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一松，他长出了一口气，忙道：“越哥，那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随便报。”韩越大手一挥。 张扬这次注意到韩越手上缠着的绷带。 他正要问，就听见顾知欢冷冷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手断了还能跑？” 韩越下意识地道：“我腿没断。” 顾知欢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书包扔给了他。 韩越用右手接过书包，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扑向了顾知欢：“宝贝你刚才是在关心我？” 顾知欢身子一闪，利落地躲开了韩越：“是淩辱。” 韩越红着脸，定定地望着她：“皮鞭蜡烛需要吗？” 顾知欢打量着他脸上的红晕，眯起了眼：“你现在是害羞还是兴奋？” 韩越桃花眼一眨：“兴奋。” 顾知欢扭头就走。 韩越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姚大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威武霸气的越哥化为一个温顺骚气的小白脸，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张扬看不下去，抬手帮姚大明合上了他的下巴。 姚大明僵硬地转过头来：“越哥……刚刚……被凌辱了？” 很快，从高二七班传出了一则流言。 众目睽睽之下，韩越被顾知欢凌辱。 流言传到高二八班的时候复杂了一些。 众目睽睽之下，韩越被顾知欢脱光了衣服，绑在椅子上凌辱。 等流言传到高二一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篇八百字高H小作文…… 顾知欢对此尚不知情。 她带着韩越去医院输完液就直接回了别墅。 韩越缩在沙发上，单手飞快的在手机上搜索“情趣运动衣”。 他一定要做三千米跑道上最耀眼的那颗星！ 韩越默默为自己定下了一个宏伟到顾知欢想一巴掌拍死他的目标。 顾知欢放下书包，径直下了楼。 严燮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 “顾总。”严燮微微弯腰。 “如何？”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抬起桌上严燮为他准备的咖啡，轻啜了一口。 有些苦。 严燮把一份厚厚的文件交给了顾知欢。 顾知欢接过来翻了几页。 上面是焦裴出生至今的所有资料。 一份毫无破绽的十七岁少年的履历。 顾知欢脑海中突然跳出焦裴站在楼梯下，似笑非笑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在焦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那绝对不应该属于一个高中生的眼神…… 顾知欢握紧了纸张。 “还有一件事。”严燮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说。”顾知欢放下文件。 “我在调取焦裴资料的时候，有碰到另一拨人。他们似乎……是韩总派来的。”严燮说。 顾知欢抬起头来。 严燮忙道：“你们——” “严叔。”顾知欢看向严燮，眼里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严燮跟了顾知欢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他忙吞下了自己一肚子的话。 “你先回去吧。”顾知欢说。 严燮站起身来，和顾知欢告辞。 顾知欢坐在沙发上，捧着还未喝完的咖啡，继续喝了起来。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感官，让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焦裴为什么会进入到韩越的世界中？ 他不仅保留了自己的意识，没有被韩越影响，还“捏造”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身世。 顾知欢进入学校，虽然是以转学生的名义，但只要一查，就能查到她目前真实的年纪。 然而焦裴查来查去，都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焦裴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那么先前打比赛的时候碰上那个焦裴，是……真的吗？ 还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 再往深处想…… 顾知欢突然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吸了好几口气。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宝贝。”韩越的叫声惊醒了顾知欢。 她睁开眼来，看见韩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脸紧紧贴着自己。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可韩越身上清清爽爽，一点汗都没有。 皮肤冰冷得……像是一层没有生命的皮。 韩越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两只眼睛黑白分明，一动不动地望着顾知欢，跟一个假人似的。 顾知欢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用食指戳了戳韩越的眼睛。 韩越猝不及防，忙一闭眼，可惜已经晚了。 被顾知欢正正戳了一下，韩越眼睛都红了起来：“宝贝你怎么乱戳人？” 顾知欢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身上的寒意褪了下去，她松了口气：“戳一下而已，难道你还想戳回来？” 韩越猛然翻身压在了顾知欢身上：“好啊。” 说完，韩越挺了挺下身，身体力行地让顾知欢感受到自己想“戳回来”的决心。 第028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8） 顾知欢清冷的双眸仿佛夜幕上的行星。 遥远而不可触摸。 韩越垂头丧气地趴在了顾知欢身上：“宝贝你真的不想睡我吗？” 顾知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我记得厨房有钢丝球——” 话音未落，韩越立刻规规矩矩地起身，“嗖”的一下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个角落，乖巧万分地把双手放在大腿上。 顾知欢瞥了一眼两人之间近乎两米的距离，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很怕我？” 韩越琢磨了片刻顾知欢话里的意思，两眼一亮，又兴奋地扑了过去，抱着顾知欢，跟一只大狗一样拱来拱去：“不怕不怕，宝贝最可爱了，每天都超想和宝贝做爱的。” “……”顾知欢冷冷地瞥了一眼韩越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韩越无辜地回望着她：“放错了。”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想了想，又放到了顾知欢的腰上。 顾知欢虽然眉头紧皱，但至少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夜色清冷。 韩越从背后搂着顾知欢，撒娇地轻咬着她耳朵。 顾知欢耳根微红。 “韩越。”顾知欢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韩越。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韩越气息粗重了不少：“宝贝？” “回答我一个问题。”顾知欢直视着他的眼睛。 韩越一愣。 顾知欢平时脸上其实没有太多表情，但韩越还是能感觉到她清冷的五官波动的情绪。 但这一次，顾知欢从里到外都很严肃。 韩越不觉收起了脸上的笑，握住了顾知欢的手：“宝贝你问。” “你是不是在调查焦裴？”顾知欢问。 韩越瞳孔一缩。 那一瞬间，韩越想过无数个搪塞过去的念头。 他甚至觉得，哪怕自己不不回答，顾知欢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话到了嘴边，韩越却不由自主地道：“是。” 顾知欢没有动。 韩越手心紧张地渗出了汗。 许久，久到韩越手心的汗已经干掉了，顾知欢还是没有动静。 韩越舔了舔嘴唇：“宝贝不继续问了吗？” “问什么？”顾知欢眼眸微转。 或许是看惯了她没有表情的样子，顾知欢只要一动的时候，眼神就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越拽着她的手：“问我为什么调查焦裴啊？这不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吗？” “最重要的问题，你已经回答了。”顾知欢垂下眼睑。 韩越呆住了。 他呼吸微促。 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能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韩越“史上第一小白脸”的称号就白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亲了亲顾知欢的脸。 顾知欢侧头看着他。 韩越的吻落在了顾知欢的唇上。 顾知欢毫无反应。 还是……不行吗…… 就在韩越失望地准备抬首时，顾知欢缓缓闭上了眼。 韩越垂下的尾巴瞬间竖了起来。 他猛地用单手抱起顾知欢，将她放在了床上。 顾知欢只觉得身前一凉。 胸前的纽扣已经被韩越解了开去。 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韩越用没有受伤的手撑在顾知欢身侧，受伤的左手坚强地顺着顾知欢的锁骨一路下滑。 温润的触感让韩越绷紧了唇角。 顾知欢抬手搭在了韩越肩上：“你的手……” “不痛！”韩越咬牙道。 真不愧是身残志坚的小白脸！ 韩越在心里为自己默默鼓掌。 顾知欢半垂着眼：“我的意思是……要不……你躺下？” 韩越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果断翻身一躺，火速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赤条条地躺成了一个大字型，红着脸对顾知欢眨了眨眼：“宝贝，你轻点哦。” 顾知欢眼角一抽，坐了下去。 换个姿势，韩越果然顺手多了。 他的左手放在床上，右手煽情地游移在顾知欢身上。 晦暗的月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朝着房内偷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地逃到了乌云背后。 韩越下腹愈加躁动。 他讨好地舔了舔顾知欢的耳垂：“宝贝……” 声音被欲望所折磨，以近乎紧绷。 顾知欢哪里不明白韩越话里的意思，她缓缓坐起身来。 韩越看着她凹凸有致的上身，喉结上下一滑。 顾知欢低头盯着韩越那越发激动的某处，饶是心理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打退堂鼓：“要不……算了？” 韩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顾知欢真的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 算个屁啊！！！ 都已经箭在弦上了！！！ 韩越怒从胆生，他猛地起身，扑向了刚要穿衣服的顾知欢，直接把她压到了身下，灼灼的欲望抵了上去。 顾知欢还要说什么，韩越身子一沉，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所有的话顿时吞下了肚子。 屋内，只剩下起起伏伏的喘息和细碎撩人的呻吟。 一直到后半夜，房间里才重新静了下来。 顾知欢累得够呛，任由韩越单手抱着她去洗了个澡，再抱回床上。 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顾知欢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韩越的脸不断出现。 顾知欢眉头微蹙。 冰冷的风从外面倒灌进来。 顾知欢心头一悸，醒了过来。 窗户外面，树影摇动。 夜风将两旁的窗帘吹得簌簌作响。 顾知欢狐疑地走了过去。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前是关了窗户和窗帘的。 狂风席卷着落叶，风声狂傲，仿佛是婴儿低声哭泣。 顾知欢抓着窗帘，正要拉上，就见到外墙上站了一个人。 背对着房间，蹲在窗外的小台阶上，低头找着什么。 顾知欢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才把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给压了下去。 那人听到动静，站起身来。 “欢欢。”是韩越的脸。 顾知欢松了口气：“你大半夜不睡觉乱晃什么？” 韩越低着头，两只眼睛亮得渗人：“梦游了。” “……”顾知欢无语地转过身去：“还不快进来，把窗户和窗帘关上，外面风……大。” 顾知欢话到一半，整个人都是一僵。 左脚重重地踩在了右脚上。 像是一只虫，沿着她的脚后跟，一路蠕动上来。 床上，韩越整个人趴成了一个大字型，无知无觉地睡着。 “欢欢……”窗外那人还在叫她的名字。 第028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8） 顾知欢清冷的双眸仿佛夜幕上的行星。 遥远而不可触摸。 韩越垂头丧气地趴在了顾知欢身上：“宝贝你真的不想睡我吗？” 顾知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我记得厨房有钢丝球——” 话音未落，韩越立刻规规矩矩地起身，“嗖”的一下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个角落，乖巧万分地把双手放在大腿上。 顾知欢瞥了一眼两人之间近乎两米的距离，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很怕我？” 韩越琢磨了片刻顾知欢话里的意思，两眼一亮，又兴奋地扑了过去，抱着顾知欢，跟一只大狗一样拱来拱去：“不怕不怕，宝贝最可爱了，每天都超想和宝贝做爱的。” “……”顾知欢冷冷地瞥了一眼韩越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韩越无辜地回望着她：“放错了。”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想了想，又放到了顾知欢的腰上。 顾知欢虽然眉头紧皱，但至少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夜色清冷。 韩越从背后搂着顾知欢，撒娇地轻咬着她耳朵。 顾知欢耳根微红。 “韩越。”顾知欢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韩越。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韩越气息粗重了不少：“宝贝？” “回答我一个问题。”顾知欢直视着他的眼睛。 韩越一愣。 顾知欢平时脸上其实没有太多表情，但韩越还是能感觉到她清冷的五官下波动的情绪。 但这一次，顾知欢从里到外都很严肃。 韩越不觉收起了脸上的笑，握住了顾知欢的手：“宝贝你问。” “你是不是在调查焦裴？”顾知欢问。 韩越瞳孔一缩。 那一瞬间，韩越想过无数个搪塞过去的念头。 他甚至觉得，哪怕自己不不回答，顾知欢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话到了嘴边，韩越却不由自主地道：“是。” 顾知欢没有动。 韩越手心紧张地渗出了汗。 许久，久到韩越手心的汗已经干掉了，顾知欢还是没有动静。 韩越舔了舔嘴唇：“宝贝不继续问了吗？” “问什么？”顾知欢眼眸微转。 或许是看惯了她没有表情的样子，顾知欢只要一动的时候，眼神就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越拽着她的手：“问我为什么调查焦裴啊？这不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吗？” “最重要的问题，你已经回答了。”顾知欢垂下眼睑。 韩越呆住了。 他呼吸微促。 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能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韩越“史上第一小白脸”的称号就白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亲了亲顾知欢的脸。 顾知欢侧头看着他。 韩越的吻落在了顾知欢的唇上。 顾知欢毫无反应。 还是……不行吗…… 就在韩越失望地准备抬首时，顾知欢缓缓闭上了眼。 韩越垂下的尾巴瞬间竖了起来。 他猛地用单手抱起顾知欢，将她放在了床上。 顾知欢只觉得身前一凉。 衬衫的纽扣已经被韩越解了开去。 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韩越用没有受伤的手撑在顾知欢身侧，受伤的左手坚强地顺着顾知欢的锁骨轻轻摩挲。 肌肤温热的触感让韩越绷紧了唇角。 顾知欢抬手搭在了韩越肩上：“你的手……” “不痛！”韩越咬牙道。 真不愧是身残志坚的小白脸！ 韩越在心里为自己默默鼓掌。 顾知欢半垂着眼：“我的意思是……要不……你躺下？” 韩越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果断翻身一躺，火速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赤条条地躺成了一个大字型，红着脸对顾知欢眨了眨眼：“宝贝，你轻点哦。” 顾知欢眼角一抽，覆了上去。 晦暗的月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朝着房内偷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地逃到了乌云背后。 韩越下腹愈加躁动。 他讨好地舔了舔顾知欢的耳垂：“宝贝……” 声音被欲望所折磨，已近乎紧绷。 顾知欢哪里不明白韩越话里的意思，她斜眼从下往上睨了一眼韩越。 眼角的泪痣妩媚动人。 韩越看着她不布满水意的眼睛，喉结上下一滑。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顾知欢还是有些打退堂鼓：“要不……算了？” 韩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顾知欢真的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 算个屁啊！！！ 都已经箭在弦上了！！！ 韩越怒从胆生，他猛地起身，扑向了刚要穿衣服的顾知欢，直接把她压到了身下，抵了上去。 顾知欢还要说什么，韩越身子一沉。 所有的话顿时吞下了肚子。 屋内，只剩下起起伏伏的喘息和细碎撩人的呻吟。 一直到后半夜，房间里才重新静了下来。 顾知欢累得够呛，任由韩越单手抱着她去洗了个澡，再抱回床上。 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顾知欢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韩越的脸不断出现。 顾知欢眉头微蹙。 冰冷的风从外面倒灌进来。 顾知欢心头一悸，醒了过来。 窗户外面，树影摇动。 夜风将两旁的窗帘吹得簌簌作响。 顾知欢狐疑地走了过去。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前是关了窗户和窗帘的。 狂风席卷着落叶，风声狂傲，仿佛是婴儿低声哭泣。 顾知欢抓着窗帘，正要拉上，就见到外墙上站了一个人。 背对着房间，蹲在窗外的小台阶上，低头找着什么。 顾知欢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才把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给压了下去。 那人听到动静，站起身来。 “欢欢。”是韩越的脸。 顾知欢松了口气：“你大半夜不睡觉乱晃什么？” 韩越低着头，两只眼睛亮得渗人：“梦游了。” “……”顾知欢无语地转过身去：“还不快进来，把窗户和窗帘关上，外面风……大。” 顾知欢话到一半，整个人都是一僵。 左脚重重地踩在了右脚上。 像是一只虫，沿着她的脚后跟，一路蠕动上来。 床上，韩越整个人趴成了一个大字型，无知无觉地睡着。 “欢欢……”窗外那人还在叫她的名字。 第029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19） 顾知欢僵着上半身没有动。 “欢欢你怎么不动了？”那人“咯咯”地笑了出来。 笑声中，隐约能听见一丝吞咽口水的声音。 顾知欢的指尖陷进了掌心。 她没有回头：“你是谁？” “我是韩越啊。” “那床上又是谁？”顾知欢问。 “他是假的。”那人道：“我才是真的。” “是吗？”顾知欢转过身去。 那人已经起身了，他对顾知欢伸出手来：“欢欢，拉我上来。” 顾知欢走了过去。 那人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顾知欢抬起了手：“上来。” “我够不着……” “你把手伸进来就能够到了。” “……” 顾知欢收回了手，垂在身侧，冷冷地盯着窗外的人：“怎么？手进不来？” 窗外的人沉默了。 他面色诡异地盯着顾知欢：“你怎么发现的？” “名字。” “名字？” “韩御不会叫我欢欢。” “……” “你是谁？”顾知欢又问。 那人又“咯咯”地笑了出来。 月亮从乌云后面露了一角。 惨白的月光照在那人脸上，顾知欢的神色终于是变了。 那是一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脸。 虽然眼是眼，鼻是鼻的，可组合在一起之后就说不出来的别扭。 像是从不同的地方硬生生拼凑出来的一样。 哪怕被拆穿，他还是用着韩越的声音，说着令顾知欢胆战心惊的话：“宝贝，我就是韩越啊，快拉我上去。” 两人之间的窗户大敞着。 外面的风呼呼往里面灌。 他长得不矮，窗台只到了他的大腿根。 顾知欢强作镇定地看着他：“自己进来。” 那人神色一变。 顾知欢假装要转身，他顿时急了。 正常人着急的时候，表情最多焦急了一些。 然而他这一急，原本还规规矩矩躺在他脸上的五官却顿时乱了秩序，鼻子挤到了眼睛中间，嘴唇开始往外掉。 仿佛突然融化的冰淇淋。 顾知欢光是余光瞥了一下，头皮就一阵发麻。 他急得想要钻进来，只是手刚碰到窗户口，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了一下，整个人飞快地收回手，发出了痛苦的咆哮。 城市另一端，正躺在沙发上看片的焦裴蓦地坐直了身子。 顾知欢心里突突直跳，不过见那“人”怎么也钻不进来之后，稍微松了口气。 他暴躁地对顾知欢举起了手。 顾知欢这才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剔骨刀砸到窗户口，再次被无形的东西弹了回去。 一簇火苗顺着刀刃豁然蹿了起来，迅速地顺着他的胳膊燃烧着。 “啊啊啊啊啊啊——” 手里的刀掉了下去。 顾知欢只看见一个火人从窗台跳了下去，没几下，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外面的风渐渐挺了。 卧室里面冷冷清清。 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怪诞的梦。 顾知欢后背早已湿透。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知觉，踉跄着走到了窗台。 面对着空荡的窗户，顾知欢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用指尖戳了戳——戳了个空。 什么都没有。 顾知欢的表情有些呆滞。 她难以置信地虚空一抓，在窗户摸了半晌，依旧是空无一物。 幻觉吗…… 顾知欢闭了闭眼。 她大着胆子把脑袋探了出来。 灰蒙蒙的台阶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把剔骨刀。 顾知欢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浓厚的乌云不知不觉已经散去。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 不知是不是刚刚经历了骇人的事，顾知欢就连看月亮的时候，都觉得它圆得过于规矩。 谨慎地弯腰拿起了剔骨刀，顾知欢再没有一点睡意。 韩越依旧趴在床上，呼吸绵长。 顾知欢拎着刀在他旁边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韩越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见的就是顾知欢坐在床边，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韩越揉了揉眼睛，翻了个面：“宝贝？” 顾知欢上半身微动。 月光从她后面覆了进来，照亮了她手上明晃晃的剔骨刀。 韩越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宝贝，你你你干嘛？我刚刚表现得不好吗？是不是时间太久了？？？你冷静点！！！” 顾知欢提着刀站了起来。 韩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兄弟。 “穿衣服。”顾知欢紧绷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什么。 韩越想要问，顾知欢的手一动，刀面映衬着韩越的脸，韩越识趣地把一肚子的问题都给吞了回去。 他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 顾知欢提着刀下了床：“走。” “去哪儿？”韩越战战兢兢地跟着顾知欢。 顾知欢没有回答。 韩越只好飞快地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跟了上去。 顾知欢只穿了一件短袖，漂亮的蝴蝶骨隔着衣服勾勒出诱人的弧线。 韩越忙后退两步，把挂在门口的外套拿上，这才大步追上顾知欢。 顾知欢带着韩越一路来到地下车库。 她本能地走到了驾驶座前，拉开门。 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顾知欢垂眸，收回了手：“会开车吗？” “啊……会……”韩越道。 顾知欢径直走向了副驾驶座。 韩越迟疑地坐上车。 顾知欢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韩越发动车，打开了昏黄的顶灯。 “还不走？”顾知欢眉头微拧。 韩越侧过头来：“安全带。” 顾知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了这件事。 她刚一抬手，韩越已经半压了过来，熟练地抓过顾知欢身后的安全带，低头为他系上。 车内的空间不大，韩越动作的时候，温热的鼻息不断喷洒在顾知欢脸上。 顾知欢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韩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知欢的反应，他将自己带来的外套搭在了顾知欢身前：“宝贝想去哪儿？” “墟余山。” 韩越动作微顿，很快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好，你先休息一会儿。” 顾知欢半躺在副驾驶座，看着车窗上自己毫无血色的脸，也不知有没有把韩越的话听进去。 半小时后。 小车在墟余山脚停了下来。 墟余山位于江州城郊，是焦家的产业。 上山只有一条蜿蜒逼仄的小道，所有的车都停在山脚下。 顾知欢和韩越到达山顶的时候，夜色正浓。 焦裴穿着睡衣，站在四合院的门前，视线在顾知欢手里的剔骨刀上绕了一圈，落在她冷冰冰的脸上。 “你终于来了。” 第030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0） 顾知欢半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焦裴。 焦裴侧过身去：“进来吧。” 顾知欢抬脚要进，韩越身影一闪，已经挡在了她身前，把她护在身后，抢先走了进去。 焦裴嘴角一撇，有些嘲讽地道：“你不信任我？” “毕竟你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韩越直接说道。 焦裴：“……” 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焦裴连水都不愿意为他们倒了。 顾知欢也没有在意，她径直开门见山地道：“你知道什么？” 焦裴解开睡衣最上面的纽扣，坐进沙发里，悠闲地捧起桌上醇香的咖啡，垂下眼眸：“你可以先说说你发现什么。” …… 三分钟后。 焦裴脸上的闲散消失了，他瞪着顾知欢：“你该不会全让我来说吧。” 顾知欢勾起了笑容：“如果你想说的话。” 焦裴无语地道：“能把你手里的刀放下再说话吗？” “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话。”顾知欢说。 焦裴惊奇地瞪着顾知欢，仿佛她头上多出了一朵花， 无奈地耸了耸肩，焦裴别有深意地看了韩越一眼：“他这次不去接水吗？” 韩越脸色一沉，身子一动。 顾知欢抬手在韩越肩膀上一搭，她没有用多大力气，但韩越不由自主地坐回了沙发上。 焦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鼻孔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顾知欢按着韩越：“你说。” 焦裴无声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反物质世界吗？” “……” 焦裴换个了说话：“那你做过梦吗？” 顾知欢皱眉点了点头。 “做梦的时候，我们往往能感受到近乎真实的感受，有的梦甚至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残留的情绪。可以说，梦境其实是通往反物质世界的一种大众化方式。”焦裴道。 顾知欢的手垂在腿上，没有说话。 焦裴继续道：“反物质世界其实就是和我们存在的物质世界相悖的一面，1943年，美国海军在费城进行了一项秘密试验，成功地将一艘驱逐舰及全体船员通过磁场，眨眼间送到了470公里开外的另一个地方。” “也就是说，在某些特定条件的时候，人体的分子结构是能够被重新排列的，当条件成立时，人就会进入到另外的时空。” 顾知欢沉默片刻：“能给我一杯咖啡吗？” 韩越在一旁努力想要听进去，然而脑袋已经不听使唤地开始往下点。 焦裴有些无奈地起身倒了两杯咖啡，放在了两人面前：“简单来讲，就是韩越拥有了构建世界的能力。” 韩越埋着的脑袋总算是抬了起来。 顾知欢喝了一口咖啡：“听上去不算什么好事。” “因为目前他的能力还不够，所以会出现能力失控的情况，构建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焦裴说。 顾知欢想起韩越把自己赤条条绑在床上的场景，深有所感。 “那他现在……”顾知欢看了韩越一眼。 焦裴明白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你在做梦的时候一开始也不会察觉到自己是在梦里。唤醒他需要特定的条件。” “比如？” “每个人条件是不一样的，你可以仔细回想韩越上一次醒之前做了什么。”焦裴说。 顾知欢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焦裴本来只是随口解释，结果一看顾知欢的表情，不由一滞：“该不会……做……那什么了吧……” 焦裴想起上次韩越比赛尚未结束，就迫不及待把顾知欢拉回家的样子，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后牙根。 有点酸。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醒过来之后，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比起醒过来，更重要的事，是活下去。”焦裴意味深长地道。 顾知欢记起来之前窗台上的怪物，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在反物质世界死了会如何？” “你怎么不试试看呢？”焦裴问。 顾知欢垂眼，挡住了眼里所有翻腾的情绪。 焦裴抽出了一根烟。 “介意。”顾知欢跟头顶长了眼睛一样。 焦裴顿了顿，把烟放了回去。 顾知欢将自己后背靠在了沙发上：“除了你和韩越……还有谁？” “不知道。”焦裴说。 他把腿盘在沙发上，眼里泛着雾蒙蒙的水汽：“与其是我们是创造者，不如说是被选中的实验体。” 顾知欢瞥了他一眼：“你打算说故事了吗？” “……”焦裴的笑容抽了抽：“可以吗？” “长话短说。”顾知欢道。 焦裴看了顾知欢半晌，才开了口：“我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一年前，一开始只是房间里面多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后来身边的人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顾知欢扬眉。 这和韩越目前的情况差不多。 “再后来，情况就更加严重了。”焦裴眼里闪过一丝惊悸，他连着喝了四五口咖啡，喉咙发紧：“我那天谈完一笔五千万的合同回来，开着我的兰博基尼，背了限量的爱马仕背包，喷了祖马龙的香水，穿了崭新的AJ——” 顾知欢神色不善。 焦裴连忙道：“然后我推开了门。” “门里面是什么？”顾知欢坐直了身子。 焦裴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门。” 顾知欢差点把自己手里的刀砸了过去。 “我的客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扇一模一样的门。”焦裴沉声道：“我试着推了一下，发现自己只能推开第一道门，于是我就进去了。” “里面……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焦裴声音有些发颤：“我后来才知道，每道门后面都通往一个非物质位面，进去之后，可能就是我们所认知的世界设定，也有可能……是地狱……” “你怎么逃出来的？”顾知欢问。 焦裴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我在里面认识了一个人，他救了我。” “那他呢？” 焦裴嘴唇泛白，没有吭声。 顾知欢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那你怎么知道韩越成为了实验体？” “上一次跟你们见面的时候。”焦裴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我很担心你。”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韩越眼神一动，随即又沉了下去。 “谢谢你的咖啡。”顾知欢站起身来，她拍了拍韩越的胳膊。 韩越像是丢了魂一样跟着起身。 焦裴诧异地放下咖啡：“你要去哪儿？” “上床。”顾知欢淡定地扔下两个字，拽着韩越就出了门。 焦裴呆呆地看着敞开的大门，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第031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1） 韩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等回了家，顾知欢把他按在墙上的时候，他的眼神才转了转。 “想什么？”顾知欢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韩越垂着眼睑：“宝贝……我……对不起……” 从焦裴和顾知欢的话里面，韩越隐约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 顾知欢忍不住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焦裴的？” “他让我回去上课的时候。”韩越低头。 “那个时候你就怀疑他了？”顾知欢挑眉。 韩越头埋得更低了：“我只是觉得他很讨厌……” 顾知欢有些无语。 她就知道，不能对韩越的智商抱有太大信心。 顾知欢不说话的时候，脸色冷冰冰的，但或许是距离很近，韩越居然在顾知欢脸上寻到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韩越喉结上下一滚：“宝贝……” “嗯？” “我们换什么姿势啊？” 顾知欢磨了磨牙：“你听了半天，就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难道不是？”韩越忍不住抬手放在了顾知欢腰上。 顾知欢沉默许久，居然不得不承认韩越说得没错。 不管是什么事情，至少要让韩越先清醒过来。 韩越亲吻着顾知欢的脖子。 顾知欢不由仰起脖颈。 韩越的吻顺势往下，温润滚烫的触感不断撩拨着顾知欢。 她牙缝里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韩越的手灵活地解开了她的外套：“宝贝，这次用什么姿势？” “……” “焦裴不是说，或许换一个没有用过的姿势就可以了吗？” 话是这么说。 顾知欢的视线不自在地盯着脚边的地板，仿佛要在上面盯着一个洞来。 “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新姿势了？”韩越打量着顾知欢的神色。 顾知欢吞了吞唾沫。 倒不是没有，她和韩越在一起之后，其实做爱的频率屈指可数，反倒是他摔进下水道之后，次数才多了起来。 只是让顾知欢把这种话说出来，并不容易。 韩越见她久久不语，以为自己猜对了：“难道我以前用了很多姿势？” 顾知欢表情一僵。 韩越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厉害啊。” 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韩越摸着顾知欢的腰想了想，突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不如试试窗台上？” “什么？”顾知欢瞪眼。 韩越已经直接把她抱着放在了卧室的飘窗。 光裸的后背贴在窗帘上，激起了一身暧昧的鸡皮疙瘩。 韩越一手撑在顾知欢身侧，右腿颇为流氓地屈膝顶进了顾知欢的双膝之间，嘴角一扬：“这个姿势用过吗？” “……”顾知欢不由侧头。 韩越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把她头转了过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低沉沙哑的声音一本正经地问着羞耻的话：“问你呢，宝贝，这个姿势用过吗？” 顾知欢喉咙一紧。 正要说什么，就被韩越一个侵犯性极强的吻堵住了嘴。 许久，韩越才放开了她。 顾知欢喘着气，靠在韩越怀中，血液不听使唤地在体内奔腾着。 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韩越关掉了。 窗帘拉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光透进来。 顾知欢看不见韩越，只能通过他传来的呼吸和喘息声判断这人的存在。 韩越似乎又往前凑了一点。 外套掉在了地上。 滚烫的肌肤贴了上来。 抵在两膝间的腿微微用力，更进一步地长驱直入。 顾知欢不得不将两条腿分得很开。 下身的衣物被褪了去。 顾知欢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做过吗？”韩越还在逼问。 顾知欢咬着唇摇了摇头。 借着夜色的遮掩，顾知欢脸上时常紧盖着的寒冰终于融化了。 韩越还在逼近。 顾知欢不得不将自己的上身往后仰得更多。 但窗帘和玻璃之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 顾知欢的身子半晌没有落到实处。 这个姿势维持起来格外费力，顾知欢不得不抬手抓着韩越的胳膊。 滚烫的触感让顾知欢手指有些僵硬。 “只是摸胳膊吗？”韩越轻笑。 他抓起顾知欢的左手，缓缓朝着自己的腹肌滑去。 澎湃的力量隔着细腻的肌肤，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液在跳动着。 顾知欢心跳如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韩越的身体。 手下强韧的腹肌手感颇好。 顾知欢眉梢一扬，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两下。 韩越倒吸了一口凉气，忍无可忍地把顾知欢压在了窗户上，恨不得分分钟就把顾知欢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知欢身子往后一靠，有些担心自己的头撞到玻璃上，上身有些僵硬。 韩越抬手搭在了顾知欢脑袋后面，低笑一声：“别怕。” 明知韩越只是无心之言，顾知欢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颤，她抬手搭在了韩越肩上。 韩越滚烫的吻不容拒绝地落了下去。 晨星点点。 天际渐渐泛起了一抹白。 一室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坐在窗台把腿搭在韩越肩上的姿势有些累人，顾知欢到后来两腿已经发颤，她求饶似的蹭了蹭韩越，却被他恶意地按着两条腿，动作幅度更大了。 天杀的韩越！ 顾知欢咬了咬牙，就被席卷的情欲带走了最后的意识。 顾知欢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韩越躺在她的身旁，低头翻看着什么，听到动静，他侧过头来，神情有些僵硬：“宝贝……” “醒了？”顾知欢意味深长地道。 韩越谨慎地没有回答。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煽情的味道。 韩越光是回想起昨晚的片段，就有些心跳加速。 更不用说之前自己拿着一堆小跳蛋要和她嗯嗯啊啊的样子了。 韩越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床上去。 顾知欢见韩越的脸色，哪里还不清楚这人已经清醒过来。 她好笑地坐起身来，挑过韩越的下巴：“小白脸可没有这么冷淡的。” 韩越恼羞成怒地一把抓过顾知欢的手，将她整个人塞到了自己怀中，从背后抱着她：“快忘掉。” “真的？”顾知欢笑道。 韩越想着她昨晚诱人的声音和沉沦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又硬了。 第032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2）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旖旎的气氛。 顾知欢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好气地接起了电话：“有屁快放。” “你过河拆桥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焦裴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睡，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对你恩将仇报。”顾知欢说。 韩越听着焦裴的声音，眉梢一扬，手从顾知欢的衣服下摆滑了进来，在她的腰上煽情地游移着。 焦裴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那你应该对我了解得还不够深入。”顾知欢道。 “你希望我深入了解？”焦裴轻笑。 “……” 韩越惩罚性地在顾知欢脖子上咬了一口。 顾知欢吃痛，一手按在了韩越的嘴上。 韩越抓着她的手，舌尖一舔。 顾知欢两腿不由一紧。 她忙动了动自己的两条腿，若无其事地道：“到底有什么事？” “身为高二七班的纪律委员，我只是来提醒你们，上课不要迟到了。”焦裴说。 “上课？”顾知欢的手微微收紧：“韩越已经醒了。” “但那个世界并没有消失。”焦裴说。 顾知欢一愣，随即声音沉了下来：“衡水一中不是韩越的世界？” “他现在的能力，远远不能构建一个世界出来，虽然衡水一中也只是一个低级的世界，不过已经超过了韩越的能力。他只是被人盯上了而已。”焦裴道。 “盯上？” “像他这么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实验体，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养料，只要一些小手段，就能把韩越带到自己的世界中，吞噬他。”焦裴解释道。 顾知欢不动神色地看了韩越一眼：“实验体之间能互相吞噬？” “吞噬实验体能获得他的能力，这是进化的重要步骤。”焦裴气定神闲地说。 “你昨晚没有提到这些。”顾知欢眼神微冷。 “因为你们迫不及待地试验新姿势了。”焦裴很无辜。 顾知欢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笑了出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对于韩越的情况，焦裴显然知道得很多。 顾知欢这个时候和他作对不是一件理智的行为。 “做诱饵。”焦裴说：“对方盯上了韩越，他等级不高，能维系衡水一中的时间不多，应该很快就会对韩越下手。我希望你们留下来，帮我引出他。” “听上去这是一个单方面获利的提议。”顾知欢说。 焦裴低低地笑了出来：“作为回报，我会保你们周全。” “我们不回去，好像也能周全。” “唔……你大概是忘记了昨晚出现在你窗台的怪物了。”焦裴“好心”的提醒道。 顾知欢扬起了唇：“听上去确实可怕，那就麻烦你过来接我们一趟了。” “……”焦裴一怔：“你说什么？” “老焦啊，我和韩越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顾知欢语重心长地道：“别迟到。” 焦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顾知欢挂了电话，韩越睁着眼盯着她。 她正要解释，韩越已经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亲了她一口，将她拦腰抱起来：“先洗澡，再上学。” 顾知欢眼皮一抬：“你不问？” “我听你的。”韩越把顾知欢放进了浴缸。 顾知欢垂眼：“我打算先和焦裴合作，你如果真是被……他们盯上了，报警恐怕无济于事，而且，焦裴知道不少实验体的事情，特别是他说的十二道门，我总觉得——唔——” 韩越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挤进浴缸，俯身深吻了下去。 “你决定就好。” 顾知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暗恋我？” 韩越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顾知欢身上。 顾知欢无语地看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你你你怎么知道？”韩越有些慌神。 “猜的。”顾知欢说。 “猜这么准？”韩越惊奇不已。 “……在你承认之前，只是胡乱猜测而已。”顾知欢说。 韩越别开头，脸色发红。 顾知欢虽然说是猜的，但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第一次韩越要打职业的时候，说漏嘴，把他盗自己号和焦裴的事抖了出来。 第二次，韩越提到顾上天，顾知欢发现他从高中开始就每个月固定给顾上天这个账户转钱。 顾知欢以为自己会抓到更确切的证据才会问出来，没想到刚才顺口就说了。 主要是……韩越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样子。 先不说高中的时候总是和她对着干，每次见面两人就跟斗鸡一样，火力全开，后来毕业后在一起，两人都鬼使神差地转了个性。 不吵架了，可也没有多亲密。 顾知欢泡在温水中，懒洋洋地望着韩越。 和韩越在一起，纯粹只是一时冲动。 顾知欢年轻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冷静，用焦裴的话说，简直就是一个中二少女，话多还毒，人前永远是一本正经的三好学生，人后毒舌腹黑还记仇。 所以当韩越提出和自己打赌，赌高考成绩的时候，顾知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谁知道最后赌输了，把自己给输了出去。 死对头变情敌，两人都很难适应这种转变。 顾知欢一直以为韩越只是不愿服输才和自己在一起，现在仔细回想，才发现从前许多没有注意的小细节。 他早就服输了。 在他说“如果我成绩比你高，你就给我写一封情书当着全校师生念出来”的那刻。 少年说话的语气是傲慢且不可一世的，藏在发根后的耳朵却可疑地泛着一片红色。 顾知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抬手掀开韩越的头发，果然是看见他耳根又红了。 冷若雕塑的脸配着通红的耳根，顾知欢不由用两根指头夹住了他的耳朵：“现在是害羞还是兴奋？” 韩越低下头去。 顾知欢顺着他的视线，见到了在水中蓄势待发的小小越，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欲求不满的韩总脸色臭得可怕。 以至于他给焦裴开门之后，几乎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欢迎我。”同样的校服，穿在焦裴身上，就有一种贵族学生的感觉。 韩越黑着脸把自己和顾知欢的书包往他手上一扔：“走。” 焦裴抱着两个沉甸甸的书包，尽量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我不是你的保镖。” “我知道。”韩越侧过头来，笑容温和：“所以我把你当司机了。” 焦裴的笑容凝固了。 韩越又补充道：“连保镖都不如。” 焦裴书包一扔，扑了过去。 第033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3） 这一幕，成为了顾知欢接下来两天每日必定会观赏到的晨起运动。 好在第三天，运动会开始了。 焦裴的校服换成了运动装，一成不变的画面才多了一点新鲜感。 停课三天的运动会让衡水一中的同学热情空前高涨。 顾知欢他们三人还没到教室，就听见了教室传来的《义勇军进行曲》。 陶兴春拿着话筒，站在讲台上面，指着脚边的两个大袋子：“这是今天走方阵的班服，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上来领。” 顾知欢踏进教室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张扬被陶兴春当做模特，一脸苦逼地展示着班服。 白色的班服胸前，用红色的大字耀武扬威地写着——“Peece and love！” 体育委员一手按着张扬，铜铃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胸前的字：“那个……” “什么？”张扬很紧张。 毕竟体育委员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力绝对是巨大的。 体育委员的脸几乎要埋在张扬胸口了，他一脸凝重地道：“你衣服没穿好。” “嗯？”张扬下意识地低下头。 体育委员抬起手来，食指在他胸口处点了一下：“这里有个凸起。” “卧槽你大爷那是老子的胸啊啊啊啊啊！”张扬凶神恶煞地扑向体育委员。 结果这个气势很澎湃的动作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反倒像张扬投怀送抱一样。 张扬的两条胳膊死死地挂在体育委员脖子上，随即他发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是他的腿没有地方放。 上面两个脑袋倒是在同一水平线了……下面，张扬的脚尖悬在体育委员的膝盖处。 身子被悬空的感觉让张扬下意识地就把两条腿盘在了体育委员腰间。 焦裴带头鼓起了掌：“我们七班真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集体。” 韩越轻嗤一声。 张扬面红耳赤地从体育委员身上跳了下来，整个人焉焉地走到韩越面前：“越哥。” 韩越嘴角一抽。 清醒过来之后，再面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叫自己“越哥”，韩越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顾知欢对张扬勾了勾手。 张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顾知欢抬起左手，伸出食指。 张扬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欢哥，你也要戳？” “……”顾知欢有些无语：“衣服上的印花好像错了。” “啊？Peece……卧槽谁他妈订的班服啊，peace都不会写，这穿出去我们班直接就出名了。”张扬抬起脖子吼了一声。 “我。”陶兴春胖乎乎的脸出现在张扬身后：“有问题？” “没有，当然没有。”张扬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困惑，我们要如何优雅又不失礼貌地把这套班服穿出去？” 运动下下午两点就开始了。 重新订制肯定来不及。 顾知欢想了想：“要不我们在衣服上面多画点印花？” “那和印错的字有什么关系？”张扬问。 “分散注意力，让peece看着没有那么醒目。”顾知欢说。 这个提议地得到了韩越的鼎力支持。 韩越一同意……整个七班就没有人敢反抗了。 于是大家各自抓了一把水彩笔，准备在自己的衣服上落下惊为天人的大作。 张扬直接在自己的衣服上写下“日出东方，唯我七班”。 文娱委员则在上面飞快地画下了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看得所有人甘拜下风。 焦裴低头想了想，写道“欢欢的小跟班”。 韩越直接把他衣服抢了过来，套在自己身上，并把由他亲手写来的“辣鸡”交到了焦裴手中。 比起他们这边的鸡飞狗跳，其他同学显然冷静多了。 “七班最帅！” “今天我以一中为骄傲，明天一中因我而自豪！” “权威校草，不服来战！” …… 陶兴春中途被叫出去开会，他的班服就交到了张扬手中。 焦裴只是看了他一眼，张扬就识趣地把班服拱手送上。 顾知欢弄完之后去看陶兴春的班服，不由一愣：“青春荒唐不负你……这不像你的画风啊。” 焦裴提示道：“你转个面。” 顾知欢拎着衣服翻了个身。 白色的班服后面，加大加粗地写着——“全套包夜八百起。”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衣服。 张扬瑟瑟发抖地抱着体育委员的胳膊：“这这这万一被老师发现了？” “所以一定不要让他发现。”焦裴说。 “但这是你写的啊？”张扬道。 “陶老师把衣服交给你了。”焦裴语重心长地拍着张扬的肩膀。 张扬鼻子一吸，快要哭出声来。 好在陶兴春到来之后并没有仔细研究他的衣服，直接随手套在了他的灰色长袖上。 “青春荒唐不负你，还挺文艺的，张扬你文学素养又提高了不少啊。”陶兴春很欣慰。 张扬面色复杂地盯着陶兴春身后的字，脑袋跟僵住了一样：“是……是啊……” 体育委员同样是盯着陶兴春的后背，沉思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班服还缺了一点东西？” “什么？”张扬下意识地问。 体育委员一脸深沉地吐出两个字来：“气势。” 焦裴轻笑道：“怎么有气势？”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体育委员的智商范畴，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好半晌才道：“要不洒点血在上面？” “……” 在一票对阵四十九票的情况下，体育委员在衣服上面洒血的计划化为了泡沫。 焦裴从书包里面拿出相机，对着众人“咔嚓”拍了一张。 因为没有喊“一、二、三、茄子”的缘故，这张照片的美观程度有些一言难尽。 大家都七零八落地站着，张扬甚至还被体育委员拎起来在半空中挥舞。 一群人看热闹的拍手叫好。 顾知欢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地去拍陶兴春后背上的字，韩越就站在她旁边，不管顾知欢看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听到相机声，顾知欢回过头来，看见焦裴的拍立得正吐出一张照片，忙凑过去看。 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格外开心，洋溢着青春与活力。 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知欢有些恍神。 焦裴一口咬开自己的钢笔头，飞快地在照片后面记下一个日期，正要把照片放进去，就看见韩越黑着脸挤了过来：“孤男寡女的，焦裴你他妈一脸猥琐地躲在角落想要干嘛？” 焦裴格外无辜地指了指周围的人：“你觉得这是孤男寡女？” “我只是找个机会骂你。”韩越坦诚道。 “……” 第034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4） “青春点燃梦想，体育铸就辉煌。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在这个金秋十……五月，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迎来了衡水一中运动会的隆重举行。” 文娱委员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声音通过全校的广播，立体环绕在所有人耳旁。 自家班上的人被选做运动会主持人，张扬整张脸都在发光。 他指挥着班里的人开始按照顺序集合到操场。 在走方阵之前，全校师生都要拎着自己的凳子，排队从楼梯口到操场把凳子放好。 顾知欢没拎两下，手里的凳子就被韩越和焦裴一人两只脚抓在了手上。 她乐得个清闲，手插在兜里，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每个班排成了三列纵队。 因为人手一根板凳的原因，楼梯口被挤得密不透风。 张扬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小蜜蜂，只能把练习册卷成了喇叭，放在嘴边：“都不要急，挨着来，看好体育委员这顶绿色的帽子啊，不要超过他的绿帽子。” 张扬指挥完之后见韩越眯着眼睛盯着他，心头一悸，忙蹿到韩越旁边：“越哥，你看我这样指挥可以吗？” 韩越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张扬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自己的指挥大业。 排队的过程极其无聊。 到处都是人嗡嗡讲话的声音。 韩越看了一眼周围，忍不住偷偷用手勾了勾顾知欢的手心。 顾知欢斜眼看他。 韩越就开始笑。 总觉得顾知欢紧绷着的脸格外好看。 张扬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顿时立正挺胸，干脆地把头扭了开去。 好不容易折腾到操场，顾知欢刚把凳子放下没多久，就被拖着去准备走方阵了。 原本走方阵的人选是韩越和焦裴，但在韩越“文明和含蓄”的劝告之后，焦裴因伤遗憾放弃。 体育委员自告奋勇地代替了焦裴，当晚，体育委员从厕所出来之后，捂着脸申请退出。 张扬在被揍了一拳之后，灵光一闪，将顾知欢推了出来。 韩越终于是安分了。 于是，韩越举着班牌，顾知欢走在他的旁边，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 陶兴春看了队形，十分满意：“不错，青春靓丽，帅气逼人。” 可惜其他同学显然不这么想。 韩越的斑斑劣迹，让他们在看见韩越领着近五十号人齐齐走出来的时候，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撸起袖子挑一个不顺眼的小朋友暴走一顿。 于是，当高二七班走出来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挂起了职业假笑，用力地抬手鼓掌。 掌声雷动的效果不亚于校长发言的时候。 陶兴春走在方队侧面，身前是硕大的“青春荒唐不负你”，后面是“全套包夜八百起”。 鼓掌的声音一顿。 韩越冷冷地扫了过去。 掌声如雷。 尤其是大家看着陶兴春的目光笑中带泪，让陶兴春有些受宠若惊。 走完方阵之后，顾知欢终于是坐到了位置上。 七班分到的位置不佳，一群人都正好被晾在了太阳下，像是晒鱼干一样。 顾知欢的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韩越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两人头上，腿贴着顾知欢的，假装淡定地吐槽道：“今天的太阳好日啊。” “……” 两人缩在校服下面，倒是凉快不少。 体育委员的比赛项目在最前面，他选的是扔铅球。 没一会儿，张扬就陪着他就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没有去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 陶兴春也笑眯眯地挤在同学中间。 “那还用说，直接比第二名多了十多厘米。”张扬拍了拍体育委员的胸口：“直接把裁判都看傻眼了。” 陶兴春笑着把水递了过来：“好，拿着，有赏。” 体育委员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越哥，你准备好了没？”张扬从陶兴春脚边偷了瓶水，递给韩越：“要不我陪你去热热身？我看他们都在准备了。” “你陪我？”韩越似笑非笑地道。 张扬立刻改口：“嫂子陪。” 韩越温柔地敲了一下张扬的脑袋，用更加温柔的语气道：“别胡说。” 顾知欢：“……” 她将外套从头上拿了下来，随手搭在臂弯里：“走吧。” 焦裴站了起来：“我也去。” 跑道旁边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焦裴将外套脱了下来，白色的短袖露出了健硕的肱二头肌。 赛道外的女生不由惊呼出来：“哇，好帅啊。” “学长，我能摸摸你的肌肉吗？”扎着马尾辫的小学妹娇羞地走到焦裴面前。 “不可以哦。”焦裴笑容温和：“我的肌肉只有女朋友才能摸。” “学长有女朋友了？”小学妹很受伤。 “正在追求中。”焦裴的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了顾知欢身上。 韩越冷哼一声，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直接将卫衣往上一撩，半截肌理分明的腰腹若隐若现。 小学妹的目光再次亮了起来。 周围发出了急促而兴奋的尖叫。 韩越穿着红黑相间的运动背心，手搭在皮带上面。 小学妹脸色已经红得不行了。 韩越飞快地解开纽扣，将裤子往下一拉。 同款运动裤出现在了两腿之间。 “咦……”失望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 跑步还穿这么多。 阻力大啊！ 就不能不穿吗！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半眯起眼，上前一步，主动拿过韩越手里的外套。 韩越一愣，随即飞快地在顾知欢脸上亲了一下。 小学妹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过韩越哪里会注意她是什么反应，他满脑子都是“哇塞老婆让我亲了，她是不是想和我上床”！ 韩越两眼发亮地盯着顾知欢：“你想我拿第一吗？” 顾知欢的视线在韩越手腕的绷带上顿了顿，很快移开：“尽力就好。” 要不是时机不对，韩越恐怕想把江州所有的烟花买下来一同点燃！ 韩越心神荡漾地走到了赛道面前。 姚大明瑟瑟发抖地站在他旁边：“越……越哥……你是不是有……有病……怎么脸色这么红……不，我不是说你有病……我想说你是不是发骚……发烧了……” 韩越一脸凝重地道：“我看上去很像发骚？” 姚大明迟疑地点了点头。 韩越罕见地勾起了唇：“那就好。” 姚大明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越哥，有病赶紧吃药啊。 第035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5） 比赛还有一分钟准备时间。 张扬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蹭到了顾知欢旁边：“欢哥，你看加油词这样写行不行？” 三千米长跑是个挺漫长而无聊的过程。 因此，在长跑进行的期间，是允许每位选手的后援团给他写一段加油词，由主持人念出来的。 顾知欢接过来一看。 纸上是一连串歪歪扭扭的字迹—— “感谢所有选手的参与，你们是今夏夜空中的星，沉稳，坚毅，但是很可惜，胜利是属于越哥的，属于高二七班，你们注定只是一个衬托主角的无名小辈。感谢你们配合出演！” 顾知欢：“……” 张扬兴奋地搓着手：“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有气势？” 焦裴从顾知欢手里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评价道：“特别猥琐，特别无耻，还特别讨打。” 张扬的嘴角垂了下来：“这可是集七班之灵气才获得的精华。” 顾知欢淡笑道：“韩越应该喜欢。” 张扬两眼一亮：“那我为文娱委员送去。” 就在顾知欢他们在这里讨论的时候，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裁判握着发令枪站在跑道外：“男子三千米比赛，预备！” 韩越回头看了一眼顾知欢。 逆着光，顾知欢看不见韩越的神情，只隐约觉得他应该在笑。 如果说顾知欢身上那张“三好学生”的外皮，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那韩越“冷漠疏离”更多是为了掩饰他对顾知欢的喜爱。 顾知欢越是遥远，韩越就越紧绷。 直到这次韩越出事……两人关系缓和之后，韩越霸道又中二的本质才重新暴露出来。 这样一想，顾知欢觉得韩越被选作“实验体”，也不算一件纯粹的坏事了。 枪声响起。 韩越如离弦之箭一样跑了出去，从一开始就遥遥领先。 七班的人已经下意识地围在了顾知欢周围：“哇，越哥太强了吧，上来就这么快。” 体育委员很担忧：“三千米更重要的是耐力啊。” “我们相信越哥的耐力！”众人齐声道。 张扬拼命点头：“男人不能说不行！” 焦裴轻嗤一声。 韩越始终遥遥领先。 在他后面的姚大明被甩开了快有一整圈。 顾知欢冷着脸，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终点线看去。 张扬拉着七班的人站在终点线面前，五三考卷被他卷成了一个纸质的喇叭：“来了来了，都打起精神，口号响亮一点，别给越哥丢脸啊。” 七班众人昂首挺胸。 顾知欢被他们拱在了最前面。 陶兴春在她旁边，端着一瓶水，笑容满面。 韩越的身影渐渐逼近。 张扬带头大声喊出了口号：“七班七班，永远最前，越哥无敌，一夜七次！” 顾知欢眼角一跳：“我记得先前口号不是这个？” 张扬挥了挥手，得意洋洋地道：“七班才子，我本人即兴创作的。” 韩越在终点线前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张扬又带着人高喊了三遍口号。 韩越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热汗，他半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前。 这个动作让韩越宽大的篮球服领口往下微掉，可以透过领口看见大片的胸肌。 不少女生疯狂地尖叫起来，扯着自己的好友对着韩越不停拍照。 顾知欢眉头朝着眉心聚了起来。 文娱委员在后台悲愤地拿起了张扬递来的稿件。 她本来想把这份稿件压到最下面的，只是三千米的来稿并不热情，长得好看的人都去参加篮球、跳高、游泳这种项目了，累死累活的三千米永远是班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参加。 俗称佛性弃赛。 韩越没有侧头看了一眼专门设立的广播台。 文娱委员浑身一冷，咬牙把张扬的稿件念了出来。 “感谢你们配合出演……” 文员委员念到最后，全场寂静。 张扬很失望：“语气不对啊，这没有念出我们七班该有的气势。” 于是，为了让韩越能感受到他们的鼓励与关爱，张扬大步跳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小凳子，大手一挥：“七班——” 众人：“加油！” “越哥——” “第一！” “谁是第一？” “越哥！” “越哥是谁？” “韩越！！！” 顾知欢对这种近乎邪教的洗脑已经没眼看了。 韩越十分悠闲和从容地跟七班同学互动着，他面带笑容，不停地向终点线前等他的人挥手示意。 然而下一刻，韩越的笑容凝固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无声地追了上来，从韩越身边擦肩而过，然后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劲，狠狠地撞上红色的终点线。 全场沉默。 张扬愣了两秒：“卧槽姚大明你怎么冲上来了？” 姚大明两只眼睛都是闭着的，他听到张扬的声音，似乎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了张扬一眼，喉结一滚，正要说话，却一脸惨白地晕在了张扬怀中。 韩越面沉如水地跑了过来：“第一呢？” 张扬战战兢兢地把姚大明横抱着，跪送到韩越面前：“越哥，他晕过去了。” 韩越：“……” 唾手可得的第一名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拱手相送，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顾知欢正要上前，陶兴春已经回过神来。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了韩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拿第二，你已经很棒了。” 韩越撩起衣摆，随手将头上的汗一擦，开始在人群中找顾知欢的身影。 顾知欢原本还站在队伍最前方，只是后来听见张扬他们那个羞耻的口号，就默默地退到了最后。 前面全是人，顾知欢不得不从人堆里面挤过去。 韩越一米八七的身高傲然而立。 换下西装的他，多了几分狂傲与自负。 一头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柔软的色泽，好看极了。 体育委员见顾知欢被一群人拦住去路，直接大步过来：“都让让，长眼睛没有，别拦嫂子的路。” 人群自动分开。 韩越和陶兴春两人侧对着她。 陶兴春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韩越。 下午的暖阳覆盖下来，将他眼里的神色照得分毫毕现。 顾知欢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让人极为不舒服的眼神。 贪婪到令人不寒而栗。 第036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6） “老婆。”韩越看见了顾知欢，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顾知欢再一回神，陶兴春眼里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 胖嘟嘟的脸上挂着两条眯起缝的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韩越三两步拨开人群冲到顾知欢面前，不容分说地抱了她一下：“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不错。”顾知欢薄唇轻启：“第二名也是名次。” 韩越郁闷地松开顾知欢：“这是意外。” “是吗？” “都怪那小子太卑鄙无耻了！没有一点竞技精神！”韩越毫不犹豫地把锅扔给了姚大明。 顾知欢不置可否。 韩越把自己的外套随手塞到了顾知欢怀中：“我去洗手间洗个脸，好热，回来带你去吃火锅。” 听到吃的，顾知欢总算是笑了出来：“动作快点。” “你舍不得离开我？”韩越的眼睛亮了起来。 在太阳下一闪一闪的。 顾知欢扶额：“我只是想早点吃饭……” 三千米是个耗时的项目，韩越跑完已经下午六点了。 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散去。 志愿者开始收拾场上的器具。 张扬领着体育委员去抬云梯，可惜他个子太矮，体育委员抬着，他不得不把两条胳膊都举起来。 七班的同学毫不客气地把这惨烈的画面拍下来发到群里。 张扬欲哭无泪：“大兄弟，你能别抬这么高吗？” 体育委员想了想，把云梯放下，两步走到张扬身边，一把把他捞起来，夹在自己咯吱窝下，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云梯抗在肩头。 围观的女生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惊呼声。 顾知欢忍不住笑了出来。 血色的落日在地平线摇摇欲坠。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顾知欢不由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二十分钟了。 韩越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五分钟，顾知欢将袖口拉了下来，盖住手边，随手拦住还在搬东西的张扬：“看见韩越了吗？” “越哥？”张扬吃力地抱着几个铅球，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他回道：“我搬云梯的时候看见他从厕所出来了，但是被陶老师叫走了，说是去办公室，欢哥，该不会陶老师要给越哥什么大奖吧，难道是一面锦旗，这也——诶——欢哥？” 张扬话还没有说完，顾知欢已经风一样地从他身边大步走过。 陶兴春…… 顾知欢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个贪婪的眼神，心跳骤紧。 难道陶兴春就是焦裴口中所说的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和韩越两人如此“不同寻常”的高中生组合，陶兴春居然从来没有深究过。 韩越存在的必然在于他自身的能力，改变了周围人的认知。 而顾知欢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闯入者。 顾知欢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了。 陶兴春的办公室在明哲楼。 高二七班所在楼层的最左侧。 顾知欢踏上楼梯口，原本要往左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中途转了个方向，回了自己班上。 教室里面空荡荡的。 浸骨的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人体的四肢百骸。 顾知欢推开门的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太安静了。 她先前路上还能碰到三三两两搬东西的同学，但靠近明哲楼之后，一个人都没有碰上。 运动会放假两天，虽说是学生的狂欢，不过衡水一中历来以学生勤奋刻苦出名，一栋楼里面，总会有几个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徜徉在学海里的书呆子。 顾知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教室中。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栋明哲楼都包裹在了里面。 狂风大作。 课桌上的书本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顾知欢大步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无星无月。 也不知哪里来的光，诡异地扑洒在室内。 顾知欢心中一凛。 天……黑得未免也太快了。 风声似无数婴儿的啼哭，又似千军万马的咆哮。 顾知欢用力咬了咬下唇，僵硬的身子重新活动起来。 她熟练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自己的书包，手刚拉开拉链，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夹杂在风声里面，其实并不明显。 要不是顾知欢每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 她若无其事的把手放进了书包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知欢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肩头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 顾知欢猛地回头，看见焦裴皱着眉盯着自己：“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是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沉默片刻，焦裴退了半步，先回答了顾知欢的问题：“我回来拿东西。你一个人，韩越呢？” “去洗手间了，我等他回来去吃火锅，你要一起吗？”顾知欢笑了笑。 “好啊。”焦裴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刘海：“我陪你等。” 说着，他拉开顾知欢面前的椅子就要坐下。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不是焦裴，你是谁？” 焦裴怔了怔：“欢欢你怎么了？” 顾知欢抱进了胸前的书包：“焦裴不吃辣。” 焦裴的视线闪了闪，他重新挂起笑容：“我们可以吃鸳鸯锅啊。” 顾知欢冷笑一声：“你果然是假的。” 焦裴茫然地看着她：“欢欢，你在说什么呀？” “焦裴不吃辣。”顾知欢淡淡地重复道：“但火锅除外。” “焦裴”神色一变：“你玩我？” 顾知欢已经退到了讲台前面。 她没有说的是，自己问第一句话的时候只是在试探他。 顾知欢真正确定“焦裴”是假的，是在他叫自己欢欢的时候。 焦裴从来只当着韩越的面这样叫她，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就是看韩越不顺眼，想气他。 “你是谁？”顾知欢的后背抵在了讲台上。 “你这么聪明，不如再猜猜我是谁？” 顾知欢的脚步一转，面对着他，一步步退到了门口：“今天时候不早了，改天吧。” “这样的良辰美景，最适合两个朋友留下来谈天说地了。”那人露出了轻浮的笑容。 顾知欢第一次知道焦裴这张脸居然能丑成这样，不由嘴角一抽：“抱歉，我不跟长得丑的人做朋友。” 第037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7） “焦裴”的脸诡异地扭曲了一下：“这可由不得你了。” 顾知欢的手摸索到门把，往下一拧。 但“焦裴”动作更快，就在顾知欢行动的一刹那，整个人已经扑到了顾知欢面前，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下来。 顾知欢不得不侧身一个翻滚避开。 “砰——” 门被砸出一个脑袋大的洞。 顾知欢一阵后怕。 若是她没有躲开的话，现在开了花的就是她的头了。 “咯咯……咯咯咯……”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样。 顾知欢这才看清楚了“焦裴”的脸。 “丧尸？”顾知欢脱口而出。 原本还算英俊的五官在丧尸的脸上慢慢融掉，露出了一张惨白色的脸，上面覆盖着一层毫无生气的灰青色。 眼窝凹陷，两个眼珠子就这样凸了出来。 最为骇人的是它没有黑眼珠，白蒙蒙的眼球上面血丝密布。 “咯咯……欢欢……”丧尸作了一个扬起嘴角的动作，但他的五官十分僵硬，这个动作反而是愈发狰狞。 它两腿一用力，整个人直接跳到教室一半的高度，用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冲向顾知欢。 顾知欢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丧尸是怎么回事了。 她抓起手边的椅子就砸了过去。 丧尸根本没有躲一下，随手一挥，木质的椅子就被它从中劈成了两半。 顾知欢很快被逼至了教室后方。 丧尸长啸一声，压了上来。 两只枯瘦的手按着顾知欢的肩膀，侧头就要朝顾知欢脖颈处咬去。 顾知欢闻到它嘴里的恶臭，没忍住，直接对着丧尸的脸就吐了出来。 丧尸懵了一下。 顾知欢趁机一拳狠狠砸到丧尸的脸上。 丧尸被她砸得偏了过去。 顾知欢屈膝一顶，用力撞向它的腿间。 丧尸毫无反应。 “没丁丁？”顾知欢收回了腿。 丧尸怒了：“我有。” 敢情这还是一只有尊严的丧尸。 顾知欢乐了。 她强忍住恶心，一手搭在丧尸肩头，一手放在它腰后，暗使巧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丧尸扔到了地上。 年轻时多打架果然是有好处的。 顾知欢不等丧尸起身，抓过自己的书包，熟练地掏出里面的铁棒，重重地砸向丧尸的腿间。 丧尸没有疼痛感，可它知道自己的丁丁被砸了，不由怒了，抓着顾知欢的铁棒就要翻身。 顾知欢右脚一勾，灵活地勾起旁边的椅子，对着丧尸的脑袋就砸下去。 用力之狠，椅子直接断成了两截，丧尸的头被砸得瘪了下去，顾知欢手里也只剩了半截椅子腿。 丧尸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它用力一挥，拍在了顾知欢的腰上。 顾知欢跟片树叶一样被拍在了空中，后背撞在黑板上，摔在地上。 后腰处疼痛异常。 顾知欢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丧尸逼至身前，压在她身上，枯爪般的手掐着顾知欢的脖子，用力将她的头拎了起来，露出锋利的牙齿，狞笑着凑了上去。 “噗嗤——” 肉体被穿透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知欢紧闭着眼，暗红色的血液喷洒在她的脸上。 黏腻的铁锈味充斥着顾知欢的每一个毛孔。 丧尸的动作僵住了。 它的太阳穴处，一根断掉的椅子腿深深地插了进去，几乎贯穿了它整个脑袋。 教室里，只能听见顾知欢急促的喘息声。 她深吸了两口气，费力地把丧尸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 椅子脚插入丧尸脑袋的感觉不断在顾知欢脑子里回放。 她的手不断颤抖着。 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浸透。 脸上黏腻一片。 顾知欢掀起衣角胡乱在脸上一抹，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 椅子掰了好几下也没有掰断。 好像方才那一击已经把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顾知欢咬了咬牙，回到丧尸旁边，一脚踩在它的脸上，固定住它的头部，双手握住椅子脚露在外面的部分，用力一拔，椅子脚和血液共同被拔了出来。 外面的风还在咆哮。 顾知欢握着椅子脚，拿过自己先前放在教室里的黑色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空荡荡的。 声控灯随着顾知欢的动作，一闪一灭。 她不敢耽搁，快步走到陶兴春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里面不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空落地回荡在走廊上。 韩越！ 顾知欢心头一沉，猛地一脚踹开门。 不等她看清门内的场景，无数黏腻的触手就缠了上来。 卧槽，这他妈又是什么鬼？！ 顾知欢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不知道什么东西已经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根本呼吸不过来。 整张脸几乎都缠在触手里面，顾知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任由那些触手将她朝着房内拖去。 她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椅子腿。 “打它……眼睛……”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顾知欢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还是听出了焦裴的声音。 她蓦地一顿：“我他妈看不见！” 话音刚落，缠在身上的触手就收了回去。 只留下四根触手将她整个人拉在了半空。 顾知欢这才看清楚房内的场景。 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面前这条光溜溜的章鱼给吓了一条。 房内盘踞着无数的触手，半个房间大的章鱼头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章鱼怪脸上滑腻的肉突然堆成了一团，像是在笑一样。 顾知欢灵光一闪：“陶老师？” 焦裴：“……这种时候就不要认亲了，揍它！” 顾知欢有些无语：“你觉得我还有多余的肢体？” 她的双手双脚被触手拉开，整个人几乎是在半空劈叉了。 章鱼怪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 顾知欢苦笑一声：“陶老师，我的柔韧性可能没你想象那么好。” “你觉得它能听进去你的——”焦裴的声音戛然而止。 缠着顾知欢的触手缓缓放松。 顾知欢从劈叉的“大”字形变成了一根竖着的直线。 下一刻，粗大的触手一用力，顾知欢身不由己地被拖向了章鱼怪。 章鱼怪张大了嘴，露出里面肉粉色的腔壁。 焦裴猛地睁大了眼，深棕色的眼眸中，风雨大作。 章鱼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顾知欢命在旦夕，瞬间做了一个让她后悔万分的决定。 她低头用力一口咬在了缠着自己的触手上。 章鱼怪吃痛，猛地一缩。 顾知欢握着椅子脚的手“唰”的一下怼进了另一只触手上！ 第038章 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28） 章鱼怪吃痛，所有的触手突然拼命朝着顾知欢拍去。 办公室的桌椅板凳直接被拍得四分五裂。 大理石的地板上出现了无数道半人深的沟壑。 顾知欢狼狈地避开，借着自己体型比较娇小的优势，穿梭在粗大的触手中，一脚踏上其中一条，把椅子脚咬在口中，手脚并用地跳到章鱼怪的头上。 旋即拿过椅子脚，狠狠地戳向章鱼怪墨黑色的左眼。 “吼——” 章鱼怪又痛又怒，触手朝着自己的脑袋顶上拍了过来，试图将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拍成碎片。 顾知欢握紧椅子脚，半个身子直接掉在了空中，随着章鱼怪的动作，摇摇欲坠。 “接着。”焦裴的声音在下面响起。 顾知欢低头，右手匆忙地抓住焦裴递过来的美工刀。 还未握紧，横里却有一触手抽了上来，直把顾知欢五脏六腑都抽得一阵剧痛，当即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焦裴脸色一变。 顾知欢咬着牙，眼神凶狠地盯着章鱼怪，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匕首用力地钉进了章鱼怪的另一只眼。 两个要害具伤，章鱼怪发出了濒死的怒吼，无数的触手凭着记忆直接把顾知欢缠在了里面，试图将这个杀自己的人一同带走。 顾知欢听见自己骨骼交错的声响。 她的意识渐渐飘忽。 仿佛自己置身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许久，她听到了焦裴叫自己的名字。 顾知欢费力地睁开眼来。 头顶是已经被毁得看不出原样的天花板。 自己平躺在地上，焦裴正不停用手拍着她的脸。 “……” “你醒了。”焦裴见顾知欢醒来，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顾知欢被他打得懵了一下。 焦裴尴尬地收回了手：“惯性……没收住。” 顾知欢默默在自己小本子上给焦裴记上了一笔，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还在办公室里面。 章鱼怪已经融成了一团，像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似的。 “韩越呢？”顾知欢一张口，就觉得自己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没大碍，只是昏过去了。”焦裴往旁边一指。 顾知欢起身朝着角落的韩越走了过去。 见他紧闭着眼，脸色泛青，不由微微皱眉：“怎么搞的？” “我赶过来的时候，陶兴春正要吞噬他，我虽然打断了过程，但韩越还是受了些影响。放心，没有大问题，只是等他回到现实世界后，会嗜睡几天。”焦裴解释说。 “这个世界是陶……那只胖章鱼的世界？”顾知欢在韩越身边坐了下去，靠着墙，微微喘息：“那我们现在是已经出来了吗？” 焦裴扫了一眼周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顾知欢若有所思地盯着章鱼怪的尸体：“难道除了胖章鱼外还有别的人。” 焦裴低头将自己的脸擦了一下，沉声道：“你来的时候怎么受的伤？” 顾知欢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章鱼怪如果在办公室的话，那她教室里面碰见的就不是章鱼怪的意识。 腰腹处的疼痛开始扩散。 顾知欢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轻颤着：“我碰到了……丧尸。” 焦裴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虽然掩饰得很快，但顾知欢还是注意到了焦裴的变化。 焦裴站起身来，走到章鱼怪旁边，手搭在章鱼怪头上。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章鱼怪的尸体就渐渐缩小，逐渐变成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顾知欢诧异地抬眼。 这或许就是“陶兴春”，也就是章鱼怪原本的样子。 少年的身体慢慢变淡。 最终消失在了焦裴的手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知欢总觉得焦裴的样子变了一些。 焦裴背对着顾知欢站了一会儿就转过身来。 “韩越被拖进去，是因为陶兴春。你带他出了学校，等半天之后，他就会醒来。”焦裴说。 顾知欢站了起来。 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耳边隐约有一种极为怪异的声音，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就像是喉咙里面发出来的粗重喘息一样。 “你呢？”顾知欢问。 “我？”焦裴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的事还没有结束。” “我陪你。”顾知欢道。 焦裴笑了笑：“非物质位面受伤之后，回到现实世界，虽然有身体上的反应，但不至于真的断手断脚，你们现在受的伤……在衡水一中是没有办法治的。” 要想治疗，一定会出衡水一中。 但出了衡水一中，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顾知欢的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命运之门已经开启，好好活着，终有再见面的一天。”焦裴淡然一笑。 这一笑，收敛了平日里的轻浮与伪装。 眼底深处，藏着历经生死之后的寂然与平淡。 顾知欢耳边那诡异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就像是无数的人围着人，在疯狂地吞口水一样。 哪怕你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光是靠想象，已经是毛骨悚然。 顾知欢抬头看着焦裴：“另一个人……找上我了，是吗？” 焦裴眼神微动：“你想多了，你和韩越中间，韩越才是被选中的实验体。” “我听到声音了。”顾知欢说。 “在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幻觉都不足为奇。”焦裴说着，走到了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陡然间瞪大了眼。 透过焦裴身后的玻璃，顾知欢看见了数百个眼神呆滞的丧尸。 从影重重，煞是恐怖。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活人，那些丧尸突然从对面的楼直接跳了过来，落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 焦裴背对着它们，深深地看了顾知欢一眼：“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惜没时间了。” 顾知欢下意识地看着焦裴。 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颜色愈深，影影绰绰间，似倒映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顾知欢的手脚顿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发热。 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顾知欢看见了焦裴对她笑了笑，然后抬手挡住了即将扑到她面前的丧尸，往后一扔，整个人纵身一跃，跳进了狰狞的丧尸群中。 带血的身影，瞬间就被淹没了。 顾知欢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039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 顾知欢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鼻息间全是浓烈的消毒水味。 头顶白得发亮的天花板，被阳光照得连上面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她的头有些昏沉。 “顾总，顾总醒了。” 顾停云隐约听见了阮白莲欣喜若狂的叫声。 没一会儿，病房闹腾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杂。 人影憧憧。 顾知欢过了一段时间，才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到了为首那人身上：“阮娘娘？” “诶诶诶，顾总，是我，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阮白莲长出了一口气。 严燮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顾总……” 顾知欢被这么多人晃得头更晕了。 她双手反撑在床上，试图坐起来，结果腰间传来的疼痛让她动作一顿。 顾知欢不动神色地靠坐在床头：“我怎么了？韩越呢？” “韩总还在昏迷中。”阮白莲抹了一把眼泪：“严叔早上叫你们好几遍，你们都没有反应，没办法就闯了进去，结果看见你和韩总两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来，检查半天也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只说你腰上被撞了一块淤青。” 主治医生讪笑道：“体检报告真的没有任何毛病。” “没毛病？没毛病人会晕这么久？！”阮白莲急得声音都变尖了。 顾知欢想起焦裴的话，抬了抬手。 阮白莲不甘心地住了嘴。 顾知欢笑道：“我只是饿晕了。” 阮白莲脸色一变，顿时有些诡异地盯着顾知欢。 他下意识地看了主治医生一眼，抬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不让自己在外面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 主治医生过来亲自给顾知欢测量了一下体征，见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就松了口气。 阮白莲把顾知欢和韩越送过来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死过去的场景让主治医生心有余悸。 好在严燮当时还算镇定，直接抬手将阮白莲劈晕，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然现在病床上躺着的恐怕就是三个人了。 顾知欢醒来，一大波人自觉散去。 严燮随着主治医生去处理后续事情。 阮白莲留下来陪着顾知欢。 人散去之后，顾知欢才看见了隔壁床躺着的韩越。 阮白莲哭过之后的声音格外沙哑：“顾总，虽然你父亲看见韩总光着屁股从你房间跳下来，但你们也不至于绝食吧，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 顾知欢嘴角笑容一僵。 如果在场的是严燮，或许能够察觉到顾知欢的不对劲，但是阮白莲显然没有想到那么多。 顾知欢垂下眼眸：“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三啊。”阮白莲担忧地看着顾知欢：“顾总，你？” “我没事。”顾知欢摆手。 五月二十三…… 也就是说，从韩越要做她小白脸开始到最后焦裴把他们强行赶出衡水一中，两人就一直处在非物质位面。 而阮白莲和严燮等人的时间和记忆依旧停留在事情发生前。 所以非物质位面和现实世界并非两条平行直线，而是现实世界衍生出来的支线？ 顾知欢不动神色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被章鱼怪伤到的痛，还停留在脑海中，但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点淤青了。 顾知欢突然一翻身，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给陶兴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身边的床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顾知欢与阮白莲一侧头，就看见韩越正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 韩越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知欢，寻到顾知欢的身影，韩越紧绷的身子一松。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阮白莲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崩盘，红着眼扑向韩越：“韩总，是我，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顾知欢嘴角一抽。 这句台词怎么听上去十分耳熟。 韩越可没有顾知欢的好脾气，他见阮白莲扑过来，直接抬脚抵在了两人中间。 阮白莲眼珠子一转，干脆顺势抱住了韩越的大腿。 韩越毫不客气地把他掀翻在床上：“别哭。” 阮白莲“嘤嘤”地啜泣两声。 “先出去。”韩越说。 阮白莲回头对顾知欢道：“顾总，你先出去吧。” 顾知欢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韩越直接把自己的腿从阮白莲怀中抽了出来：“我说的是你。” 阮白莲委屈巴巴，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韩总，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会一直在门外等你的——唔——” 阮白莲扒下被韩越扔在自己脸上的枕头，乖巧地关上了门。 等阮白莲一走，韩越就从自己床上跳到了顾知欢那边。 顾知欢简短地把后来发生的事情给韩越说了一遍。 韩越听完，神色不善地道：“你居然去救焦裴？” “……”顾知欢有些无语：“我说这么多，你的关注点就在这里？” “焦裴这个王八蛋！”韩越咬牙道。 “他救了我们。”顾知欢说。 韩越小声道：“救我们只是顺手。” 顾知欢没有说话。 韩越打量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我打算进衡水一中。”顾知欢打破了沉默。 “不许！”韩越想也不想地把顾知欢抱在了怀里。 顾知欢任由他将自己揉来揉去的，嘴上却没有丝毫让步：“这是我的决定。” 韩越收紧了胳膊：“我去救他，你留下。” “韩越。”顾知欢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他：“这不是选择题。” 韩越唇角紧绷：“这是我的命运，你没有必要——” “是我们。”顾知欢轻描淡写，却又不容置疑地打断了韩越。 她抓起韩越的手，轻笑道：“你愿意陪我去吗？” 韩越喉结上下一滑，点了点头。 顾知欢侧头在他脖颈处亲了亲。 韩越眸色渐深，他大手抬起顾知欢的下巴，正要吻上去，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严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阮白莲在他身后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韩越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请问病房的门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了让你发情的时候不被人发现。”严燮慢吞吞地道。 “所以你进来是？”韩越沉声。 严燮顾左而言他：“顾总，我带你们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你们房间有两个奇怪的箱子。” 顾知欢神色一变。 严燮垂首说道：“一箱是情趣用品。” 顾知欢：“……” “另一箱是各种……鞭……” 韩越：“……那不是我买的！” 第040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 韩越被迫接下一口大锅，人生中第一次开始怀念焦裴。 至少焦裴在的时候，顾知欢永远是把锅扔给焦裴的。 顾知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对阮白莲勾了勾手。 阮白莲看了一眼韩越，走了上去。 “帮我准备一些东西。”顾知欢通过邮箱，飞快地给阮白莲发了一封邮件。 阮白莲满不在乎地打开邮箱，看了一眼，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半晌，他猛地掐了掐胳膊。 严燮皱起了眉：“你在干什么？” “做梦……”阮白莲幽幽地道：“难怪怎么掐都不痛。” 严燮沉默片刻：“你掐的是我的胳膊。” “哦，不好意思，手滑。”阮白莲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爪子，哆哆嗦嗦地有把邮箱里面的清单看了一遍：“顾总，你说的这些是模型还是？” “如果你给我买一堆模型回来，我就把你和它们一起捐给博物馆。”顾知欢说。 阮白莲：“这这这可是违禁品。” “我加钱。”顾知欢道。 “韩总，你劝劝她吧。”阮白莲几乎要哭出声来。 韩越伸出手来。 阮白莲赶紧把手机交给了韩越，像是那封邮件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韩越扫了一眼邮箱内容，皱起了眉：“是有点过分。” “对吧对吧。”阮白莲就差在他面前摇尾巴了。 “数量不够，多加一倍。”韩越把手机扔还了阮白莲。 阮白莲声音发颤：“你们这是要去毁灭世界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放松一点么？”顾知欢问。 阮白莲僵硬地点头。 顾知欢弯起了唇：“好吧，我是。” 阮白莲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横倒在严燮怀中装死。 衡水一中。 烈日当空，闷热难耐。 地面滚烫得犹如炭火烤过的铁板，汗水滴在上面，瞬间就“滋滋”地化为白烟，消散在了黏腻的空气中。 周围静得可怕。 明明是大白天，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室内体育馆空空荡荡。 许久，一堆放杂货的纸箱子动了一下。 上面的篮球滚落下来，掉在地上，咕噜噜地跳了跳，随即停住了。 破破烂烂的纸箱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露出了张扬惶恐不安的脸。 张扬手里还抱着铅球，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室内篮球场没有了平日里喧闹的氛围。 场上像是垃圾一样散落着可乐瓶、毛巾、AJ球鞋……和几具尸体。 张扬死死地抱紧铅球，谨慎地凑了过去。 运动会结束，他和体育委员两个人一起帮忙收拾器具。 张扬腿短，到室内体育馆的时候，体育委员已经放好东西准备拿第二趟了。 他放铅球的时候，因为铅球太重，一个没注意，一屁股栽进了纸箱子中。 还没爬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尖叫。 张扬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场上高大帅气的篮球队队长突然把球一扔，砸到他旁边的队员身上，然后骑了上去，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两个人张扬都认识，他们同一个院子长大，关系好得用过同一包尿不湿。 张扬听到文娱委员他们偷偷打赌，这两个人究竟会不会公开。 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亲自见证了这激情的一幕。 张扬忙拿出手机，偷偷录下来准备发到他们的八卦群。 周围人冲过去想要拉开两人。 “救命啊——杀人了——”球场边的女孩子尖叫起来。 充满了恐惧的声音让张扬回过神来。 篮球队长站起身来，跳到了那女孩身上。 这一次，张扬看见了他的脸。 面色发青，眼球暴凸，嘴边还残留着自己好友的血肉。 张扬吓得两腿一软，直接倒进了纸箱中。 外面的尖叫声渐渐小了。 许久，张扬才鼓起勇气，从纸箱里面爬了出来。 篮球队长不见了踪影。 跟他一起打球的几个人尸体横在场上，脖颈处和脸部一片血肉模糊，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丧……丧尸……这怎么会……”张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仓皇地后退两步，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上半身被铅球一压，跌坐在了地上。 离他最远的尸体忽然动了动。 张扬认出那是篮球队队长的好友。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铅球凑了过去：“同……同学，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不，或许应该称之为丧尸了，它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张扬，像是还有些懵一样。 张扬看着他只剩下眼白的两颗眼睛，终于是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举起铅球就对着丧尸的脑袋拼命地砸了下去。 连着砸了好几下，张扬也顾不上细看到底有没有把丧尸砸死，他身子单薄，力气也不够大，凭着一时冲动砸了三下之后已经是运动的极限了，不由手腕一酸，想再抬起手来，但已经没有了力气。 张扬咬了咬牙，一脚踢飞还在晃晃悠悠地丧尸，转头就跑。 丧尸约莫是被砸开窍了，动作迅速地冲张扬追上来。 张扬头也不敢回。 身后不断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 张扬实在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 方才被咬死的几个人纷纷变为了丧尸，气势汹汹地追在他身后，而且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 “卧槽！！！”张扬吓得铅球一扔，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别吃我啊，我上周就没有洗过澡，你们去吃别人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班的文娱委员人长得美，水嫩嫩的，每天都抹身体乳，肯定很好吃！！！” “再不行体育委员也行，光他两块胸肌就够你们吃两天了！不要找我这个小朋友！我不好吃！” 或许人在绝境中才会爆发出可怕的潜力。 张扬两条小短腿在空中频率极高地交替着，几乎要媲美这次运动会的百米短跑冠军。 丧尸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着。 张扬凭借自己对校园的熟悉和最后爆发的小宇宙，出奇地甩掉了他们。 心跳如雷。 张扬气喘吁吁地靠在树上，弯腰低头喘息着。 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张扬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快……同学……帮忙……帮忙报警……我们学校——” 张扬的话戛然而止。 他再次听见了身后那种令人很不舒服的吞咽声。 第041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 这次的声音离他很近，几乎就是贴着他的脖子了。 张扬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大、大兄弟，我真的不好吃啊。你手下留情，我我我我还是个处男啊。”张扬根本不敢动：“你你你去吃越哥吧，欢哥也行，他们已经享受够了，你你你别别找我。” 丧尸张开了嘴，锋利的牙齿对准了张扬的脖子。 张扬绝望的闭上了眼。 “砰——” 一声枪响。 温热的血液溅在张扬脸上。 张扬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见一辆黑色的悍马顺着小道驶了过来。 利落的漂移甩尾，看得张扬目瞪口呆。 冷硬的AWM狙击枪从副驾驶座窗口收了回去。 悍马停在了张扬面前。 张扬看见里面的两人，顿时眼睛都亮了：“越哥，欢哥！” 顾知欢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地道：“韩越，你认识他？” “不认识。”韩越冷漠地道：“张扬不会让丧尸来吃我。” “那真可惜啊，可爱软萌的张扬应该是被丧尸吃掉了吧。”顾知欢笑道。 张扬快要哭出声来：“我错了，大佬，快带我上车。” 顾知欢侧头看着他。 张扬试探性地走到后车门，把手放在车门上，用力一拉。 门开了。 张扬松了口气，他就要上车，顾知欢一踩油门，悍马冲了出去。 “……”张扬忙在后面追着。 顾知欢开得不快，刚好是张扬能够追上来的速度。 “欢，欢哥，我我我我刚才只是骗丧尸的，我愿意为了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绝对不会把你们扔去喂丧尸的，你们要相信我的人品啊啊啊！”张扬喊道。 顾知欢把车停了下来。 张扬这次抓紧时间，绝不废话，直接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他深吸了几口气，摸索着去找安全带：“快走吧，欢哥，出事了，你们这车哪里来的？学校多了好多丧尸，我刚从体育馆逃出来，那个篮球队队长，越哥还记得吧，直接把体育馆的人都啃死了。” “丧尸？”顾知欢慢吞吞地道。 她没有开车。 张扬手有些抖，安全带系了几下也没系好，只低头回道：“对对对，就跟电影里面差不多，一点黑眼珠都没有，吓死个人。” “你是说这样吗？”顾知欢转过头来。 张扬下意识地一抬头，就对上两只白花花的眼珠子，当即吓得狂叫起来：“啊啊啊啊，我操操操操操！！！” 顾知欢突然笑了出来，她把捉弄张扬的美瞳取下来，戏谑道：“同学，说脏话可不好。” 张扬浑身的力气都被顾知欢抽空了，他软倒在后车座上：“我不行了，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顾知欢的笑容一凝：“张扬。” “干嘛？” “你后面有丧尸。” “呵呵……” “这次是真的。”顾知欢说。 “我信你我是狗！”张扬低吼一声，然后就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一只丧尸正蹲在后车厢，脑袋几乎要凑到自己鼻子上了。 张扬身上的毛又炸了开来。 “低头！”韩越冷声道。 张扬本能地把头一低。 韩越直接从副驾驶座跳了上来，手里反握着一柄锋利的军用匕首，精准地刺向了不知什么时候溜上后车厢的丧尸。 鲜血四溅。 张扬惊恐地叫了起来：“我的校服，这是我最后一件白色的校服了！” 韩越长臂一伸，把杀掉的丧尸从后车厢拖了出来，粗暴地扔在张扬怀中：“开门，扔掉。” 张扬抱着一头丧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越、越哥……” “还是你想一路抱着他？”韩越问。 张扬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韩越慢吞吞地道：“我不确定自己刚才有没有刺准，可能它没有死。” 话音刚落，张扬利落地起身，开门，一脚把丧尸踹了下去，然后猛地关上车门，上锁。 顾知欢遗憾地道：“我还以为你要上演人尸绝恋。” 张扬把自己的脑袋摇得叮当作响：“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其他人呢？”顾知欢问。 “当时体育馆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逃出来之后，这一路我也没有碰见别人。”张扬说。 顾知欢两手握着方向盘，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从张扬所言可以看出，顾知欢和韩越回到现实世界再进来的这段时间，其实这里的时间线上是没有变化的。 与平行世界不一样，如果说现实世界是树干，那么非物质世界就是树枝。 从树干爬到树枝，再从树枝回来的时候，依然会是先前过去的那个点。 顾知欢原本想从张扬这里得知目前的情况如何了，学校丧尸到底有多少，但张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来的路上，顾知欢见了不少丧尸。 以张扬的经历来说，他能活着完全是个奇迹。 张扬紧张地坐在后车座上：“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陶老师呢？怎么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同学。” 顾知欢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教学楼已经完全被丧尸攻陷了。” 张扬蓦然睁大了眼。 他还以为……还以为…… 顾知欢没有再多说。 若不是她大概猜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恐怕一时间也很难接受丧尸浪潮来袭这件事。 韩越坐在副驾驶座上拨弄他的枪。 侧脸冰冷而沉默。 张扬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拿着手机，咬咬牙，拨下了报警号码。 电话传来嘟嘟的忙音。 没有信号。 张扬的眼睛有些红，他抹了抹眼泪，强忍着害怕：“欢哥，我们要出去看看吗？也许，也许学校外面的大人会有办法。” “我需要找到焦裴。”顾知欢低声道：“你有见过他吗？” “没有。”张扬摇了摇头，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两眼一亮，瞬间坐直了身子：“你们有见到陶老师吗？他一定知道我们要怎么办。” “陶兴春死了。”韩越冷不丁地道。 张扬张大了嘴，仿佛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顾知欢责备地看了韩越一眼：“你太直接了。” “你来？”韩越说。 顾知欢回过头来。 张扬期待地望着她，希望她能说出不一样的回答。 “张扬啊。”顾知欢面带微笑地开了口：“听说陶兴春死了。” “……” 第042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4） 韩越没好气地道：“你这个说法和我的有什么区别吗？” “我叫了他的名字，让他感觉到了关爱。”顾知欢说：“随后又告诉他，是听说，而非绝对，给他留了一线希望。” “你觉得陶兴春还能活？”韩越问。 张扬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顾知欢想了想办公室发生的一切，冷漠地道：“不能。” 张扬严眼里的火彻底熄灭了。 顾知欢没有再多说。 她进来的时候，本来以为焦裴还在教学楼，结果教学楼附近已经全是丧尸。 顾知欢和韩越两人往里冲了一半就不得不退出来了。 韩越低头摆弄着手机：“还是没有信号，运气好的话，是学校附近的基站倒了。” 运气不好的话…… “先关机，节约用电。”顾知欢正说着，左前方突然杀出一对丧尸。 他们本来一脸麻木地成群游荡着，见到顾知欢三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张扬吓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贴在了后车座上：“转弯！右转弯！” 顾知欢踩下油门，把车速提到最高，悍马瞬间打横，漂亮地滑进了右边的通道。 车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杂音。 张扬没有坐稳，直接从车左座摔到右座的窗户口。 一抬眼，正好对上一双凸出来的眼珠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扬吓得叫了出来：“欢哥！这里这里！丧尸趴窗户上了！” 顾知欢被张扬吼得耳膜一阵刺痛，不由怒道：“你他妈是用嘴打怪的？” 张扬惊奇地道：“这你都知道？我去年被选为衡水一中喷子大王。” 顾知欢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挂在窗外的丧尸。 这些丧尸速度奇快，饶是顾知欢第一时间选了另一条路，依然有四五个借着树干，趁机跳到了车上。 韩越打开车窗，瞄准张扬窗边的丧尸，一枪爆头。 张扬“啪啪啪”地用力鼓掌：“越哥好帅！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枪的？不对，你们怎么车上有枪？？？” “……”韩越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一些。” “你们话这么多，怎么不去说相声？”顾知欢冷声道，她手上一动，黑色的悍马“蹭”地一下撞上路边的大树，挂在车上的丧尸被挤在车和树干中间。 悍马往后一退，再重重撞了上去。 三个丧尸被冲上了天。 韩越抬手就三连发击中了他们。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扫了韩越一眼。 张扬根本察觉不到两人之间交换的眼神，他的窗户上崩了一层丧尸的脑浆，吓得张扬小脸煞白。 他跌跌撞撞地坐回刚才的位置。 “操场好像有人。”张扬突然坐直了身子。 顾知欢朝着外面看去。 这个时候，有人比有丧尸显然更加惊奇。 顾知欢把车开了过去。 果然操场是熙熙攘攘地站着几个人。 张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身高出众的体育委员。 顾知欢把车嚣张地停在了操场上。 原本还在谈话的众人听到声音都看了过来。 张扬正要推门下去，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车窗摇下，对体育委员招了招手：“你……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体育委员：“……” 众人：“……” “这里不能停车。”体育委员懒得理他，把视线落在了顾知欢身上。 顾知欢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他们。 年轻的脸上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不少人额头上还带着汗水。 丧尸还没有追到这里。 张扬见体育委员没有一言不合就扑上来咬他，松了口气，他跳下车，直接抓住体育委员的胳膊：“大傻个，快走，死人了！全疯了！到处都要咬人！” 他说得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 体育委员皱了皱眉：“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了？” “丧尸，全，全是丧尸。”张扬激动地比划着：“我我我我在体育馆看到的，篮球队队长把人咬死了，血到处都是，我我我我们快逃！” 体育委员抬手摸了摸张扬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你是不是被铅球砸坏脑袋了。” 周围发出了哄笑声：“愚人节早就过了，你们还开这种玩笑。” “哇，车上还有豆腐脑，造型好逼真。” “我擦，好多枪，模型吗？” …… 顾知欢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方才那些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寻到这里。 对顾知欢而言，救人只是本分，而不是一件非走不可的事。 体育委员摸了摸张扬的头：“别闹了，你铅球搬完了？这里还有一筐棒球，你帮忙搬一下。” “刘大川！”张扬急了，直接叫了体育委员的名字。 刘大川沉默地看着张扬，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 他已经看见顾知欢脸色有些不耐了。 张扬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胆小怕事，但他心很细。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韩越，张扬觉得自己更害怕顾知欢。 他隐约感觉……如果自己再说服不了刘大川，顾知欢绝对会上车走人。 刘大川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张扬——”顾知欢刚开了一个头，最外层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见刚才还好奇地围观的女孩被扑倒在地，身上多了两个人，正对着她的脸和脖子一顿撕咬。 他们的速度很快。 女孩子叫了没两声，就再也叫不出来了，躺在地上，身子不断抽搐着，脖颈处的鲜血留下来，浸染了绿色的草坪。 场面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女孩的尸体被撕咬。 片刻，不知是谁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大家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 有胆大的男孩子咬咬牙，握着棒球棒绕到两个丧尸后面，举起棒子，朝着它们的脖颈处狠狠敲。 一头丧尸被他敲倒在了地上。 男孩子擦了擦汗：“大家别怕，我把他杀死——了——” 男孩子倒了下去。 他的背后，另一头丧尸骑在了他脖子上，嘴里叼着一块咬下来的血肉。 男孩子眼里的亮光缓缓散去，往后一倒，摔进了象征着希望的绿草中。 操场上，无尽的恐慌与绝望把所有人死死关在里面。 “走。”顾知欢当机立断。 刘大川喉结动了动。 他几乎是仓皇地看着操场上慌乱的人群，有种荒诞地不真实感。 张扬抬手抓着刘大川的胳膊：“傻大个，先上车。” 韩越拉开车门，跳上了副驾驶座。 刘大川低吼一声，挣脱张扬的手，从地上捞了一个铅球就杀了上去。 “傻大个！”张扬气急败坏地喊道。 第043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5） 张扬想要冲出去，又顾忌着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顾知欢。 顾知欢拿出一个计时器，拨弄了两下，放在仪器台上：“五分钟。” 张扬松了一口气。 刘大川人高马大，拎着铅球，对着咬得最恨的那个丧尸就砸了下去。 丧尸的脑袋被他砸得直接瘪了进去。 刘大川终究还是留了余力。 丧尸动作只停了两秒，就又抓住慌不择路逃窜的同学，一口咬下。 刘大川勃然大怒，按倒丧尸，拼命地砸着他的脑袋。 然而丧尸还是越来越多。 刘大川白色的校服沾满了血。 他沉浸在愤怒中还没有发现，车上的张扬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原本被刘大川保护着的同学不小心被丧尸咬到之后，顿时就扑向了他。 一时间，半个操场都是鲜血与尖叫。 张扬两眼通红。 丧尸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站着的活人越来越少。 倒计时无情地响起。 张扬紧张地盯着计时器，他把自己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去：“傻大个，快！” 刘大川听到声音回头。 操场上面的道路，成群的丧尸快速地冲了下来。 倒计时来到了十秒。 刘大川深吸一口气，用力把最后一只丧尸砸死，扔掉铅球，朝着悍马跑来。 张扬生怕他来不及，已经把后车门打开：“快！” 领头的丧尸速度极快，没几秒已经来到了操场外的铁网处。 刘大川大腿一迈。 就在这时，方才被他打倒在地的一只丧尸忽然抓住了刘大川的胳膊。 刘大川回身和他扭打在一起。 见识过刘大川的战斗力后，张扬并不担心刘大川会被丧尸吃掉，可这一耽搁，操场外的丧尸已经快要涌进来。 它们失去了头脑，也不从门进，直接顺着铁丝网就开始爬。 倒计时结束。 顾知欢发动了车。 张扬急得一把搭在了顾知欢的肩头：“欢哥，等……等几秒，大川很快的。” 顾知欢头也没回，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毫无波澜的眼神让张扬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咬咬牙：“我下去帮他！” 说着，张扬就跳下车去。 “砰——” 枪声响起。 韩越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枪。 丧尸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拇指大的洞。 刘大川一脚踹开它，转身跑过来，见张扬傻愣愣地站在车外面，直接把他拎起来，塞到车里，自己也跳上车去：“小胳膊小腿车上待着去，找死啊！” 不等车门关好，顾知欢踩下油门。 黑色的悍马一个急转，冲向操场正门。 刘大川反手狠狠关上了门。 十几只丧尸已经从铁网上翻下，为首的那只翻太快，没站稳，直接用头着地，被后面的丧尸踩到了脚下。 张扬朝着大门那里一看，顿时寒毛耸立。 就这么一会儿耽搁的功夫，门口已经堵了二三十只丧尸了。 “欢哥！！！”张扬拽进了刘大川的胳膊，瑟瑟发抖地指着前方：“好、好多怪。” “坐稳。”顾知欢冷静地道。 她的脸色冷得可怕，右手松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汽车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时刻准备着致命的反击。 张扬被吓得说不出话。 顾知欢踩下油门，悍马发出了比丧尸的嘶吼更加嚣张的引擎声，直接对着大门冲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把门口的丧尸冲了个七零八落。 有只丧尸的脸甚至被压扁在了挡风玻璃前。 张扬没出息地叫了出来。 顾知欢冷漠地冲出丧尸群，把车熟练地绕到宿舍楼下。 丧尸远远地被他们抛在身后。 车停住。 张扬打开车窗，吐得天昏地暗。 刘大川拍着他的后背，一脸嫌弃：“你怎么吓成这样？” “我……我不是……欢哥……我……你忘了让我系安全带了……”张扬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得找不点一丝血色：“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车——呕——” “下车。”顾知欢打开车门。 韩越把枪背在身上，跟着下去。 刘大川抱着吐得快晕过去的张扬，有些迟疑：“我们不在车上吗？” “丧尸很快会过来，我目前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一直开车躲他们很耗油。”顾知欢说。 韩越踹开了宿舍的铁门。 张扬费力地在刘大川的公主抱里抬起了头：“车……” “放着。”顾知欢不在意地道：“你们宿舍在哪？” “三楼最尽头。”刘大川说。 “带路。”韩越停下脚步。 刘大川不由多看了顾知欢一眼。 他虽然平时看上去不是特别聪明，但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顾知欢和韩越……冷静得有点太可怕了。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刘大川抱着张扬就上了楼。 “三八？”韩越看着宿舍门，眉梢一扬。 “是388！”张扬指了指红色的大门：“还有一个8不知道被哪个人掰走了。” 刘大川拿着钥匙开了门。 宿舍里面没有人。 顾知欢进去之后没有马上把门反锁，而是利落地查看了一下宿舍环境。 韩越挡在她前面。 宿舍还挺大的，进门就是两张床，床下是书桌，外面是个大阳台，左边则是卫生间。 韩越踩在马桶上把卫生间的窗户给关死：“门窗关死的话，还算比较安全。” 顾知欢点头。 她出了卫生间，刘大川已经把大门关上了。 张扬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指挥着刘大川将椅子全部抵在门口。 刘大川照做之后，张扬还是觉得不安全，不由道：“要不把我桌上的参考书也放上去吧。” 刘大川耐着性子弄好，张扬才算是松了口气。 天色已经晚了。 顾知欢试了试宿舍的灯。 没断电。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至少证明，外面的供电系统是没有断掉的。 顾知欢比较在意的是，现在这个世界，究竟只有衡水一中这么大，还是……已经延伸开了。 相对于丧尸，顾知欢更忌惮的是不知躲在何处的“创造者”。 还是要找到焦裴啊…… 顾知欢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眼神清冷。 张扬在熟悉的地方，脸色总算是缓和过来：“所以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044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6） 刘大川看了一眼顾知欢，主动开口道：“我是在操场碰到你们的，你们来之前，我在和同学收拾剩下的器材。” 张扬苦逼地皱着脸：“我也是，本来我都放好铅球要回来了，那个篮球队的队长突然就疯了，抱着他的朋友一顿乱啃……体育馆的同学都……变了……” “要不是碰到欢哥和越哥，我这条小命就要交待了。”张扬心有余悸地道。 两人说完，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顾知欢和韩越身上。 顾知欢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随意地伸在前方，一上一下地交叠着。 刘大川的嘴角不自觉地绷成了一条直线，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张扬前面。 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 他主动开口先回答张扬的问题，就是为了避免顾知欢把话题岔开。 以张扬的智商来说，顾知欢很容易就能把他原本的问题带偏。 现在刘大川和张扬都自然而然地讲了自己的事，顾知欢不提的话，就会很刻意。 顾知欢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刘大川。 高中生的心思到底简单。 顾知欢勾起了唇，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运动会结束，我去了教学楼找韩越，他被陶老师叫去谈话，焦裴也在。” “嗯嗯，我知道。”张扬猛点头。 “一开始陶老师只是表扬了韩越，说他今天表现不错，结果说着说着，他就越来越暴躁，然后扑过来要咬韩越。我和焦裴两个人把他拦下。” “后来……”顾知欢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想要拧开，但双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回忆起了可怕的东西，手上没有什么力气。 韩越扫了顾知欢一眼，没有动。 刘大川眼里的防备少了许多，他上前接过顾知欢手里的矿泉水瓶，帮她拧开，再递到了她手中，放低了声音：“然后呢？” 顾知欢悠然扮演着一个强作镇定的高中生：“陶老师变成了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焦裴为了救我们，引开了它。我和韩越试图报警，可电话没有信号，学校已经到处都是丧尸。” “情急之下，韩越想起他暑假的时候参加过一次野外生存活动，这辆车和车里的东西就是当时的奖励。我们两个人取了车，路上就碰见了张扬。” 顾知欢握着矿泉水瓶，冷厉的眼底浮过一丝慌乱，随即仿佛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咬咬牙道：“我明天会去教学楼，焦裴在里面，我不能扔下他。” 张扬冷不丁地道：“万一焦裴也变丧尸了……” 顾知欢脸色白了。 刘大川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抓了抓头：“那我们今晚怎么办？” “宿舍只是相对安全，不知道丧尸蔓延的速度如何，所以晚上可能我们会轮流守夜。”顾知欢说。 “好。”刘大川没有反对。 韩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就静静地站在顾知欢身后，靠着床，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宿舍只有两张床。 刘大川和张扬睡一张。 顾知欢则和韩越一起。 张扬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欢哥，越哥，你们晚上不会打起来吧。” “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架？”韩越没好气地道。 “……”张扬在说谎话被暴走一顿和说真话违背良心中间，摇摆两秒，最后选择了沉默。 顾知欢要睡的床是张扬的。 韩越卷起袖子：“有新床单吗？” “没、没有。”张扬小声道。 韩越的眼神很嫌弃。 顾知欢倒是没有在意：“没事。” 韩越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在床上铺了一层，还不够，就把衬衫也脱了下来。 精壮的上身在灯光下泛着生机与活力。 张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越哥，我能摸摸你的腹肌吗？” “摸大川的。”韩越让顾知欢坐在自己衣服上。 张扬委屈巴巴。 顾知欢脱了鞋，爬上床上。 韩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摸吗？” “只摸腹肌？”顾知欢弯眼。 “……操。”韩越只觉得自己下腹一阵火热，身体瞬间就起了变化。 顾知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不要在床上打架啊。” “……” 刘大川第一个守夜。 他抬了一个椅子，直接坐在外面的阳台上。 宿舍大门紧闭着，最容易被丧尸钻进来的地方就是阳台。 夜里十点。 张扬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下午逃命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躺在床上，万籁俱静，白日里那些可怕的画面跟慢镜头一样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房间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桌上的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夜灯很可爱，是只表情略显猥琐的小黄鸭。 张扬突然在黑暗中冒出一句：“小夜灯是文娱委员送给傻大个的。” 他不知道顾知欢和韩越睡没睡，张扬只是突然想说说话。 房里静悄悄，没有丝毫回应。 张扬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教学楼大部分同学都被咬了，操场也是。”顾知欢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扬翻身跃起：“欢哥你还没睡？你要不要过来聊聊天。” “过来？”韩越阴测测地重复道。 张扬这次真被吓醒了：“没有没有，我是说，欢哥和越哥就该躺在一张床上，天经地义 ！天作之合！天上人间！天伦之乐！” “……”顾知欢懒得见到这样的活宝，她侧过了身：“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被咬的人比较多，但今晚能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丧尸的蔓延速度会缓和下来。” 只是这种缓和，不代表安全。 顾知欢的语气很平静，总让人联想到语文课上，一板一眼读着课文的她。 张扬的情绪却奇迹般地平复下来，他靠着墙：“欢哥你很了解丧尸？总觉得你好像不太怕它们。” 顾知欢眼神闪了一下：“我刚好最近看了一本这方面的书。” “是什么？”张扬兴奋地问。 “丧尸是怎样炼成的。”顾知欢说。 张扬沉默了一下：“有没有那种比较励志一点的。” 顾知欢拿出手机翻了翻：“攻占地球，丧尸围城，天外飞尸。” 张扬沉默地更久了：“我其实比较喜欢轻松搞笑的文。” 顾知欢把手机页面下滑，找了一会儿：“丧尸求爱之你比食物更美味……别跑，丧尸王的小娇妻……邪恶丧尸的撩人甜妻……你喜欢哪篇，我传给你。” 张扬一脸郁闷：“丧尸是怎样炼成的。” 第045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7） 很显然，《丧尸是怎样炼成的》又名《催眠大法》，张扬看了每两秒，就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韩越迫不及待地把顾知欢的脑袋摁回了自己胸前：“别乱看了。” 顾知欢眼前一黑，懒得动弹，任由韩越折腾着自己。 虽然有人守夜，顾知欢却一直没有入睡。 三个小时过后，刘大川从阳台回来，和张扬换班。 张扬被戳醒之后翻了个身就继续打呼噜。 刘大川眉头微拧，他的食指和大拇指灵活地反转着手里的水果刀：“如果我把刀放你枕头边，你会醒过来吗？” 张扬欢乐地发出一声更加轰鸣的呼噜。 刘大川水果刀放在张扬脸侧。 张扬闭着眼，脸离刀面越来越近。 刘大川面无表情地把水果刀竖了起来，刀刃朝上。 张扬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傻大个你疯了，谋杀亲夫啊！” “去守夜。”刘大川说。 “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你放心让我守夜？”张扬哭丧着脸：“要是不小心有丧尸溜进来怎么办，你怎么对自己负责，怎么对欢哥和越哥负责？” “放心，就算有丧尸溜进来，我们几个人里面，第一个没命的也是你。”刘大川翻身躺在了床上，顺手把张扬扔了下去。 张扬垂头丧气地坐到了阳台上。 夜里的风很凉。 张扬一个人坐着，总觉得四周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丧尸，一时间吓得脸色煞白，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咬傻大个！咬傻大个！” 刘大川：“……” 张扬念着念着，察觉到不对劲，一睁眼，看见刘大川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自己身后，心里一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干嘛？” “咬你。”刘大川重新拉了一张椅子，在张扬旁边坐下，顺手把一床毯子扔他身上。 张扬抱着毯子，感动不已：“大川你人真是太好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诅咒你。” 刘大川抬手，一巴掌盖在了张扬的嘴上。 世界安静了。 顾知欢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时兴起，手指在韩越胸前戳了戳：“喂。” 韩越低头。 小夜灯的暖光下，韩越的脸看上去好看极了。 “要是我变成丧尸了，你会杀我吗？”顾知欢的脚放在韩越腿上。 韩越眉头微蹙：“别乱说。” 顾知欢踢了踢他：“不要回避问题啊，韩越同学。” 韩越沉默半晌，才闷闷地道：“不会。” 顾知欢收回了脚：“你这个答案也太无趣了。” 韩越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哑：“我绝对不会让你先受伤，所以，你变成丧尸的时候，我已经是了。” 顾知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头来，食指勾住韩越的下巴：“通常说完这种话之后，应该接吻的。” 韩越罕见地别开了脸：“不。” 顾知欢狐疑地盯着他。 韩越深吸一口气，贴着顾知欢的耳朵道：“会硬。” “真的吗？”顾知欢说着，抬手覆了上去。 韩越牙缝里面蹦出一丝冷气，身体瞬间起了变化。 顾知欢淡定地收回了手：“嗯，确实。” “……” 韩越差点直接破口大骂。 他忍了忍，最后翻身从床上下来，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到阳台上，蹲了上去。 刘大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扬已经靠着刘大川睡得口水横流。 韩越没有多言，头往后靠在墙上，半阖着眼，下颌的弧度坚毅而冷漠。 刘大川隐隐觉得韩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把头转了开去。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扑撒下来。 张扬“噗通”一声从刘大川身上摔了下去，他懵了一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火急寥寥地拍着披着爬了起来：“糟了糟了，要迟到了！傻大个！快！走了走了，今天第一节课就是老巫婆的，我可不想被罚跑二十圈操场！” 刘大川被他吵醒，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张扬还没回过神来：“你傻愣着干嘛？走啊。越、越哥？你怎么也在。” 张扬正呆愣着，就听见楼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静谧的清晨，被骇人的恐慌无情地撕裂。 张扬僵硬着身子往下一看，看见一群人在不远处的小路上跑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几十只丧尸紧追不舍。 哭天抢地的呼声中，夹杂着痛苦的怒吼和无助的哭泣。 风一吹，张扬瞬间清醒过来。 不是梦。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在这之前，张扬不是没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 好似人都会觉得，不管再大的事情，睡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就会有转机。 然而现在，张扬前所未有清晰地意识到，回不去了。 韩越穿好外套，陪着顾知欢去洗漱。 张扬傻了一样地站在阳台。 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仓皇失措地四处乱逃，有的惊慌之下，甚至跑反了方向，跑回了丧尸群，眨眼就被撕咬成了碎片。 “大诗人，感慨好了吗？好了的话，洗把脸，要出去了。”顾知欢把头发扎了起来，眼神清冷而平静。 韩越永远在她身边不出1米的位置。 张扬茫然地眨了眨眼：“要去哪儿？” “教学楼。”顾知欢穿上外套：“救焦裴。” “可楼下……”张扬咬紧了下唇。 不知是不是太过害怕，一群人从楼下逃过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宿舍的存在，除了少数几波躲进宿舍的人，其他都被丧尸追着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地上残留着不少黑色的血迹。 顾知欢看向了他：“我救不了所有人。” 张扬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和韩越现在要去教学楼。”顾知欢重复了一遍：“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走？” 张扬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刘大川身上。 刘大川沉默不语。 教学楼那边的情况，从顾知欢昨天说的来看，不容乐观。 这一去，不一定顺利。 但留下来的话，丧尸早晚会到教学楼。 刘大川总觉得顾知欢他们一旦找到了焦裴，可能不会再回来。 沉吟半秒，刘大川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我们跟你走。” 张扬低头看着脚尖：“我听傻大个的。” 第046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8） 宿舍楼下丧尸大潮已经压了过去，只剩下几只零散的还在附近飘荡。 韩越走在最前面。 张扬忍不住小声地道：“我们车不会被偷吧。” “我昨天特意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韩越说。 三分钟后。 一群人无声地看着几个围着悍马折腾的高中生。 为首那人染了一头耀眼的绿毛，远远看去，像是一片青青大草原。 他没穿上衣，下面穿了条迷彩色的短裤，露出健壮而有力的肌肉。 “隐秘的角落？”顾知欢看向韩越。 韩越感觉自己脸“啪啪”的疼，当即沉着脸走了过去，抬手拍了拍绿毛兄。 “谁他妈打我。”绿毛兄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回头。 “你们在做什么？”韩越的手插在兜里。 “关你屁事，闪开，没看见老子忙着吗？”绿毛挥了挥手：“你他妈不会也看上这车了吧，实话告诉你，没分，这车我大哥要了。” 韩越的脸色很冷：“这车是我的。” “呵呵。”绿毛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意被更加阴狠的神色所代替：“这车你的？你有证据吗？我他妈还说是我的呢。滚滚滚，别耽搁老子干活。” 说着，绿毛也不去管韩越，跳到车顶上：“速度快点，行不行了，电视里不是把两根线剪了就能将车开走了吗？你们麻溜的，大哥回来，看我们还没搞定，我就死定了。” 张扬看不下去了，涨红着脸：“同学，这车是越哥的，我们有钥匙。” 绿毛听到钥匙，眼睛一亮，蹲着车顶，低头对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下意识地要过去。 刘大川按住了他。 绿毛嘴角一撇：“诶，帅哥，来，过来，钥匙在哪里？嗯？” 张扬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了绿毛眼里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两手握成拳，死死地盯着绿毛。 顾知欢的表情依旧十分淡漠，像是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车被人霸占了一样。 她懒懒地瞥了韩越一眼：“赶时间。” 韩越背对着她点点头，然后将衬衫的袖口慢条斯理地卷了起来。 绿毛吹了一声颇为下流的口哨：“哟，兄弟们，快看，这小白脸生气了，哈哈哈哈，来来来，摸摸头，不闹——操——” 绿毛话音未落，韩越一拳头精准地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绿毛本能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两行鼻血沿着指缝流了下来。 他愣了两秒之后，抓起脚边的棒球棍就跳下车来：“都愣着做什么！干他！” 张扬见要打架了，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去。 刘大川把他按到顾知欢身边：“我去。”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顾知欢身上飘过。 顾知欢笑眯眯地道：“你觉得我能保护他？” 刘大川沉默了一下：“……张扬，保护好欢哥。” 张扬：“……” 虽然他是男孩子没有错，可为什么这句话听上去总觉得主语和宾语反掉了呢。 顾知欢倒是不在意，靠在宿舍的墙上，侧头朝着战场看去。 与其说是战场，倒不如说是韩越的个人秀。 脱去西装的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霸道与痞气再难掩饰。 绿毛被他踩在脚下，左右开弓，把试图近身的人揍翻在地。 刘大川则靠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一个男同学举了起来，在空中晃了半圈，扔到地上。 不出两分钟，那群人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 绿毛脸被地面擦破了皮，鼻血横流，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哪条道上混的，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现在放过我！我还能让你死得好看一些！” 顾知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站在绿毛面前，低头笑了笑：“我们不是道上的。” “呸。”绿毛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汉。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 绿毛痛得惨叫出来。 顾知欢咧开了嘴：“道上混不出我们这样的。” 松开脚，顾知欢拿出钥匙，开了车门。 幸好她来之前就想到这一行并不安全，所以这辆悍马是已经改装过的，包括车窗户，光靠着几根棒球棍，根本砸不开它。 这也就是他们昨晚敢把车停在宿舍楼下的原因。 韩越掸了掸自己衬衫上的褶皱，动作从容到不像刚打完架的人。 张扬跟着刘大川上了后车座，正要关门，离车最近的一个男同学突然抓住了他的腿。 “同学，同学，救救我……带我走……我我我我不要死……求你了，我跟绿毛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要偷你的车，我也劝过了。求你了，让我上车，我不要死在这里。”男同学吓得说话都在打哆嗦。 张扬想要把腿抽回来，可那人抱着他，就像抱着最后的希望，力气怎么可能会小。 顾知欢饶有兴致地从后视镜瞅了他一眼。 如果说这群人里面，顾知欢觉得谁最容易动恻隐之心的，那恐怕就是张扬了。 刘大川你看着不怎么说话，老实，稳重，然而心思细腻，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张扬垂眼看着那人。 男同学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我给你磕头了，救救我吧，我妈还在等我回去，我我我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妈她这个年纪，肯定承受不住，只要你们让我上车，我以后做牛走马都会报答你！” “同学。”张扬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你妈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那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看着张扬的眼神，像是他头上在长了两只角出来。 顾知欢嘴角轻扬。 韩越傲娇地冷哼一声。 张扬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把自己的腿拔出来，只得像刘大川求助：“傻大个……” 刘大川没有动。 张扬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大川。” 刘大川把身子从张扬那边探了出去，抬手，在那人胳膊上一捏，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巧劲，那人痛得立刻松开了手。 张扬赶紧把自己腿收了回来，关门，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吓死了，我今天穿的内裤有个洞，还好没把裤子给我拽下去。” 顾知欢发动了车。 那人见自己卖惨没有用，顿时就变了脸，追在车后面，恶毒地咒骂着：“我操你大爷！你们见死不救！会有报应的！” 顾知欢停下车。 那人绕到车前面，指着顾知欢的鼻子道：“你这个没人性的废物，有车了不起？来？撞我呀？有本事从我身上压过去！” 韩越脸色蓦然一沉。 顾知欢抬起头，隔着挡风玻璃，露出了一个绝对不算和善的笑容。 第047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9） 张扬在后车座吓得抓紧了刘大川的胳膊。 刘大川疼得眉头都拧了起来。 那人见顾知欢停车，还以为她是害怕了，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正要说话，面前的悍马车发出了尖锐的咆哮声。 那人心头一跳。 下一刻，悍马凶狠地朝他压了过来。 一开始那人还想咬牙坚持一下，等他看到顾知欢的眼神之后，瞬间怂了，想要逃跑，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那人两腿一软，就这么傻愣愣地跪坐在地。 顾知欢冷漠地打了方向盘，悍马擦着那人的腿嚣张地扬长而去。 张扬脸都吓白了。 从后视镜里，张扬看见几只丧尸围到了那群人旁边。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顾知欢车速提得很高。 韩越让张扬从后车厢的袋子里拿了早餐，每人发了一份。 韩越本来要喂顾知欢，结果顾知欢一手拿着面包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点都不耽搁的。 昨天还充满生机的校园现在基本上看不见什么活物。 地上到处都是凝固的血迹。 烈日炎炎，顾知欢的脸侧淌下了几滴汗水。 刘大川帮张扬拎开了瓶盖：“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见机行事。”顾知欢说。 刘大川：“……” 顾知欢解释道：“教学楼那边的情况我现在不是很清楚，昨天走的时候，教学楼是已经沦陷了。我们暂时不知道这些丧尸在攻占一个地方之后，是会一直聚在那里，还是会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所以具体计划，要等靠近教学楼才能知道。” 张扬昨天看完《丧失是怎么炼成的》之后，对于这方面的好学心空前高涨。 “这些丧尸也分等级吗？”张扬问。 刘大川：“等级？” 张扬：“我昨天看的书里面有提，丧尸是分等级的。” 顾知欢想了想：“应该分。昨天操场上那批丧尸你们还有印象吗，如果一开始被咬的丧尸是二代的话，接下来就是三代，四代。操场上的那一批，有几个翻铁网的时候自己就摔倒了，而且摔倒之后根本爬不起来。” “这种丧尸威胁力跟张扬差不多。”顾知欢说。 张扬很委屈：“欢哥，我其实是有战斗力的。” 顾知欢点了点头：“的确。” 刘大川惊讶。 说实话，虽然他和张扬关系很好，也认为张扬有很多优点，但只论战斗力的话，刘大川觉得张扬是他们四个人最弱的。 张扬自己也是兴奋地两眼发光，期待顾知欢接下来的表扬。 顾知欢迎着他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不过有和没有没差别。” 张扬焉掉了。 刘大川拍了拍张扬的肩膀：“放心，其实你还有很多优点。” “比如说……”张扬抬起了眼。 刘大川顿时卡住了。 张扬在这片沉默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头埋得更低了。 他咬牙切齿地啃着手里的面包片：“小说里面的男主一开始都没有什么才能的，我一定要逆袭！” 韩越忍不住道:“你难道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吗？” “什么？”张扬动作一顿。 “炮灰。”韩越说。 张扬顿时味同爵蜡。 一连串的打击让张扬到了教学楼都没有说话。 衡水一中的教学楼是五栋并排的七层高楼，大楼每层楼的左右两侧都靠着走廊和另一栋楼连接，形成一片环形的封闭区域。 陶兴春的办公室在2幢407。 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教学楼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顾知欢把车停在教学楼前方。 刘大川摇下车窗。 刺眼的烈日肆无忌惮地冲向这人间炼狱，地皮被照得十分滚烫。 教学楼周围的草坪一夜间全部枯黄。 仔细看去，上面还有不少可疑的血迹。 风从车窗倒灌进来，夹杂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张扬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问道：“什么东西生锈了？” “是血。”韩越回道。 张扬瞪大了眼。 刘大川眉目微沉：“这里没有人了。” 顾知欢握着方向盘，食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敲击着：“我和韩越昨天过来的时候，走廊上和教室里全是丧尸。” “迁徙了？”韩越问。 刘大川说：“难道早上宿舍楼那批，就是你们昨天看见的？” “下去看看。”顾知欢说。 四个人下了车，韩越走在前面，刘大川压后。 顾知欢和张扬则在中间。 张扬不由自主地吞着口水：“我怎么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不会团灭吧。” 刘大川：“……” 顾知欢：“……” 韩越侧过头来：“再多一句废话，就把你头打爆。” 张扬识趣地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贴封条的动作。 韩越径直拐进了2幢教学楼。 “我们昨天最后一次见到焦裴，是在陶兴春办公室。”顾知欢主动说道。 “陶老师……”张扬神色有些黯然。 刘大川盯着他的后脑勺，突然抬起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张扬感动地看着他。 刘大神一脸认真地道：“你秃顶了。” “……” 楼道里面空无一人。 墙壁和台阶上有不少血迹。 有一道半人宽的血痕从二楼拐角处一直拖到了楼梯中。 张扬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近四楼，众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悬了起来。 韩越放慢了脚步。 刘大川把韩越给自己的军用匕首握在手里。 张扬没有什么好握的，只能反手握着刘大川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到刘大川怀里了。 刘大川打量着张扬，低头道：“要不我抱你吧？” “可以吗？”张扬的脸都亮了起来。 刘大川原本只是想逗一下张扬，结果张扬兴奋的目光让他直接退缩了。 顾知欢头也不回地问道：“我能知道，是哪个抱吗？” 张扬脑回路奇迹般地跟上了顾知欢，一时间，从头顶到脚底板都红了起来。 “欢哥，我我我和傻大个是正经的兄弟情。”张扬辩解道。 顾知欢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大川一眼。 刘大川格外坦然。 韩越终于是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和楼下混乱而骇人的场景不同，四楼干净得仿佛刚被清洁阿姨收拾过。 第048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0） 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 顾知欢心里微沉。 她离开之前，陶兴春办公室分明已经被破坏一空，里面的桌椅和外面的大门都坏掉了。 韩越把枪从背后取了下来，半弯着身子，用枪柄撞开了门，同时身形一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闪进了门里面。 门内空空如也。 “没有人？”刘大川看了一圈。 张扬忽然紧张地拽了拽刘大川的胳膊。 刘大川侧头看他。 “傻大个。”张扬压低了声音：“我们有几个人啊？” “四个。”刘大川有些无语。 顾知欢和韩越也看了过来。 “你怎么了？”刘大川见张扬脸色不太好，不由问道。 张扬吞了吞嘴里不自觉泛出来的唾沫，指了指墙角的黑影：“你们看那个影子……像不像五个人……” 韩越脸色一变。 刘大川猛地将张扬推向身后。 墙角，五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从影子的方向来看……那人在上方。 韩越一条胳膊拦在顾知欢身前，后退半步，举枪寻找目标。 “那里！”张扬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啊！” 头顶，老旧的吊扇上，趴着一个半米长的物体。 韩越欲上，顾知欢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韩越停下动作。 顾知欢迟疑了片刻：“这好像是焦裴的衣服。” 刘大川靠着个子高的优势，打量了一番吊扇上的东西：“只是一堆衣物而已。” “真的？”张扬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捂在眼睛上的手挪开。 顾知欢想了想：“把衣服拿下来。” 刘大川找了条凳子准备上去。 张扬有心要好好表现一番，就卷起袖子抢先跳到了凳子上：“我来。” 众人齐齐看着他。 张扬挺了挺胸脯，强作镇定地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 顾知欢淡定地道：“我是担心你身高不够。” 刘大川是按照自己的身高抬的椅子，他站上去的话，只完全可以拿到上面的衣服的，但换了张扬，估计跳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到。 张扬脸色有些尴尬。 刘大川看他一眼，抬手一把抱住他，然后在张扬的惊呼声中，站上椅子，将张扬举了起来：“去吧。” 张扬脸色红得不能再红。 顾知欢和韩越在旁边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上都上来了，张扬只能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去把吊扇上的衣物抱下来。 “咦？”张扬手放上去的瞬间，惊讶出声。 顾知欢抬头看去。 张扬困惑地眨了眨眼：“这衣服好重，焦裴不会一个月没洗衣服了吧。” “……”刘大川说：“都让你平时多喝牛奶一日三餐，你看看现在，拿铅球说重，拿件衣服也说重了。” 张扬很郁闷，他抱着那团衣服被刘大川放到了地上：“真的很重啊，不信你们自己试试，感觉有好几十斤——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没有说谎。” 刘大川额头冒出了冷汗。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恐怕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从他们的角度，能够看见焦裴的衣服里面掉出了一只饭团大的手。 红色的血液还在顺着那只手往下流。 “别动。”刘大川声音发紧。 张扬无辜地看着他。 韩越半眯着眼，眼底闪过几分凌厉之色。 顾知欢的手还插在衣服兜里，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张扬道：“把衣服放地上。” 张扬照做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拦腰一抱。 刘大川迅速拖着他，远离了那团诡异的衣物。 “傻大个你做什么！我靠，轻一点，好痛。”张扬一脸懵逼。 韩越和顾知欢对视一眼，快速上前，用枪把挑开了衣物，露出里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子来。 张扬站定之后瞥到那边，吓得直接跳到了刘大川身上：“这这这是什么！！！” “你他妈心够大的，抱个人下来都没反应！”刘大川气得破口大骂。 “你骂我！”张扬瞪大了眼。 刘大川一哽。 他刚才只是一时情急。 换了之前，顾知欢可能会调侃两句他们。 只是现在，顾知欢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她几乎是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衣物里面的小孩。 浑身赤裸，不着一缕，浅栗色的头发软软的贴在额头。 身上到处都是血，一时间也看不出究竟是伤到了哪里。 最让顾知欢惊讶的是……他的脸…… 韩越抬手将小孩的头发剥开，将那张脸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 张扬惊讶地叫出声来：“这是焦裴的儿子？！” 血泊中，小孩的五官和焦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似的。 顾知欢没有说话。 她蹲在小孩面前，伸出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这是焦裴的……儿子？”张扬重复着道。 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顾知欢蹙眉粗略扫了一眼小孩的身子，发现他手上和腿上都是伤口，那些血就是从这伤口中流出来的。 没有找到焦裴，反而是找到一个酷似焦裴的小孩…… 顾知欢沉吟片刻：“回车上，先给他止血。” 张扬还在惊叹不已。 顾知欢正要把小孩抱起来，韩越已经黑着脸抢先一步。 刘大川盯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和来的时候心情不同，走的时候，顾知欢心情更加复杂。 她本来以为找到焦裴，事情就能圆满结束。 可是现在焦裴没了踪影，只留下这么一个和他酷似的小孩。 当着刘大川和张扬的面，顾知欢很多猜测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只能寻思着找个机会和韩越偷偷商量。 这次张扬走在最前面。 他拐到二楼的时候，下意识地远眺了一眼楼下停的车。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整个人毛都炸了起来：“欢哥！有人偷车！” “操！”韩越抱着小孩，快步冲下去。 刘大川也加快了脚步。 四人到下面的时候，车外面已经没有人了，隔着防风玻璃，顾知欢看见车里的两道身影。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具面目狰狞丧尸。 而副驾驶座，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子悠悠然地看着他们。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顾知欢只能看见他尖瘦的下巴。 张扬失声道：“丧尸也能开车？！” 第049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1） 顾知欢没有贸然上前，她甚至是拉住了韩越的胳膊。 这辆悍马改装过后，没有办法通过寻常的手段破窗而入，这也就是为什么顾知欢昨天放心把车停在宿舍楼下。 但现在，这人不仅进了他们车里，更为诡异的是，他坐在一头丧尸旁边依然面不改色。 韩越哪怕不害怕丧尸，可和丧尸呆在这么近的空间里面，丧尸绝对不会这么安分。 这个场景看上去，更像是他控制了丧尸一样…… 如果不是焦裴告诉过他，这是世界会有很多诡异的事情，顾知欢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是谁？ 是……焦裴没有结束的事吗？ 刘大川警惕地挡在张扬身前。 他想的没有顾知欢那么多，只是一股与身俱来的危机感包裹了他。 棒球帽男似乎是在专程等着顾知欢他们。 他微微抬起了下巴，锐利而嘲讽的视线落在韩越怀里的小孩上，随即薄唇一勾。 丧尸动作僵硬地踩下油门。 悍马跟失去了控制似的，朝着顾知欢他们撞了过来。 韩越一把推开顾知欢，再顾不得其他，举枪就朝着车里的人射了过去。 他瞄得很准，一枪就打爆了丧尸的头。 可惜这一次，丧尸没有像以往那样停下来，反而是顶着自己被子弹炸开的脑袋，继续往前。 韩越立刻调转方向，连着几枪打在轮胎上。 子弹擦着轮胎，发出刺目的火光。 结果改装后的车轮，根本不是韩越手里面的枪能打破的。 韩越低骂一声，把小孩往顾知欢怀里一塞，拔腿就追上去。 刘大川迟疑地看了一眼张扬和顾知欢。 顾知欢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摇了摇头：“在这里等韩越。” 张扬气得双颊泛红：“欢哥，我刚刚没有看错吧，是丧尸开的车，对吧？” “嗯。”顾知欢说。 “可是丧尸不是没有脑子吗？！”张扬不解地道。 “我在去找韩越之前，在我们教师碰见过一只丧尸。”顾知欢出声道。 刘大川看了过来。 张扬竖起了耳朵。 顾知欢缓缓说：“他能说话。” 不仅能说话，还能伪装成韩越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丧尸，恐怕已经不是他们通过书籍和电影的常识能够解释的了。 张扬脸色有些难看：“所以高级丧尸不仅能说话，还能开车？” 刘大川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只是我们见过的高级丧尸。” 没有见过的，恐怕更多。 张扬明白了刘大川的言外之意，额头渗出了冷汗。 韩越喘着粗气跑了回来。 “没事吧？”顾知欢第一句话就是问韩越的情况。 韩越愣了一下。 他卷起衣角抹了下脸上的汗：“没追上，跑了。” 顾知欢脸色微沉。 她和韩越来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在车上，不仅有武器，还有各种药品、干粮。 不然顾知欢也不敢带着韩越闯进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扬茫然地道：“这么倒霉，要不烧个火盆跨一跨？” 刘大川皱眉道：“跨火盆有什么用？” “……”张扬恨恨地踹了一脚旁边新栽的香樟。 香樟叶被他踹得哗啦啦直掉。 张扬回头冷哼一声：“让你没文化。” 刘大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也学着张扬的动作踹了一脚。 “咔嚓——” 香樟树拦腰而断。 刘大川收回了自己的腿：“让你死读书。” “……” 顾知欢低头看了看怀中双目紧闭的小孩。 她本来是想把人带到车上止血的，但现在车被抢走了。 顿了顿，顾知欢说：“去医务室。” “这里离医务室还有八百多米。”刘大川道。 换做平时，八百米不算什么，可现在他们没有车，唯一的武器也就是一把枪和一把刀，路上万一碰上几十只丧尸，可就难办了。 “我们需要药品和食物。”顾知欢说：“现在不去，迟早也会去的。” 这两者都是必需品。 刘大川沉默两秒，同意了。 韩越和张扬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意见。 去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不一样。 失去了车和备用物资，四个人都走得十分谨慎而小心。 张扬没走几步，浑身都已经被汗湿透。 他不由抱怨道：“这天气也太怪了吧，才五月份，感觉都快四十度了。” “这种温度更适合丧尸的生存。”顾知欢说。 “再这样热下去，还不如咬我两口来得痛快。”张扬热得直喘气。 刘大川没有说话。 手里只有一把军用匕首，刘大川后背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衡水一中整个校区是在一座山上。 教学楼在山上。 医务室则在山阳面的中部。 一路上都是丧尸肆虐过后的惨状。 顾知欢他们偶尔碰到几只飘荡的丧尸，也都被韩越和刘大川两人解决了。 韩越声音微沉：“这些丧尸像是一直在转移。” 如果只是漫无目的的晃荡的话，不可能被他们肆虐过的地方，就没有剩丧尸大部队，仅留下几只根本没有智力，行动也迟钝的低级丧尸。 教学楼、操场、宿舍…… 顾知欢眉梢一扬：“它们在往山下集合。” 张扬舔了舔下嘴唇：“那我们去医务室，岂不是会碰上它们？” 刘大川安慰道：“也许我们到的时候，它们已经走了。像刚才那种低级丧尸的话，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然而事与愿违。 顾知欢四人组抵达医务室外面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门口游荡了十几只丧尸。 “傻大个，你这口毒奶，奶得真好。”张扬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刘大川打量着丧尸的动作：“看上去是低级的丧尸，可以试试。” “嗯。”韩越把枪背在了身上。 他虽说有枪，可子弹都在车里面了，这把枪也就剩了二十发子弹。 韩越不敢把它浪费在这种时刻。 刘大川用的是他给的军用匕首，韩越低头找了片刻，在地上拿了一块板砖，掂了两下，和刘大川杀了进去。 低级丧尸别说智力了，光是行动都格外缓慢。 张扬看他们杀得轻松，一时兴起，也学着韩越捡了一块砖冲了进去。 刘大川见他过来，吓了一跳：“你干嘛？” “杀怪啊！就只许你们涨经验，我就蹭经验呀。”张扬说着，把手里的砖敲在了丧尸脑袋上。 丧尸身子晃了晃，茫然地回头看着他。 “诶，它怎么不倒啊？”张扬有些懵。 第050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2） “用力啊！！！”刘大川看张扬那软绵绵的动作气乐了。 “你换个台词行不行，总觉得自己像个难产的孕妇。”张扬也很无语。 他明明已经使出吃奶的劲了，怎么效果就是不一样呢。 丧尸晃了两圈锁定了这个敢拿砖头“抚摸”自己的男人。 干瘦的爪子朝着张扬抓下来。 张扬一时没有闪过，丧尸的嘴已经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张扬怒吼一声，砖头塞近了丧尸的嘴巴，尖叫着抓住它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跨坐上去，拳头疯狂地砸下。 刘大川张大了嘴。 顾知欢轻“咦”一声，失笑道：“这强烈的求生欲。” 张扬威武的动作跟他极其娘炮的叫声截然不符。 或许是在愤怒中找到了自己的勇气，张扬抢过板砖，冲向了另一只丧尸。 “还有谁！”张扬威风禀禀。 十几只丧尸不出五分钟，已经被他们打倒在地。 张扬第一次体会到了刷小怪的快感，他心中豪情万丈，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这样的丧尸，给我来十打也不在话下！”张扬叉腰大笑。 刘大川嘴巴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顾知欢和韩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两个人本来五官就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没有表情的时候，更是像盯着一个死人一样。 张扬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刘大川嘴唇微颤。 张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板砖，以为他被吓到了，干脆把板砖一扔，拍了拍手：“我平时可温柔了，鲁迅说过，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对待朋友，则要像春天般温暖。” 刘大川看着被张扬扔到地上的板砖，表情更加古怪了。 顾知欢慢吞吞地掀起眼皮：“你后面……” “我后面怎么了，我——卧槽槽槽槽槽槽！！！”张扬一回头，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 只见在他身后的医务室大楼，隔着窗户，隐隐约约看见许多攒动的黑影。 从它们的动作来看，显然已经是丧尸了。 张扬粗略估计了一下，已经超过近一百只。 “傻，傻大个。”张扬声音都在发抖，喉咙干得可怕，仿佛有一把火在里面灼烧似的。 韩越下颌微颔：“你要的十打丧尸到货了。” “我能拒收吗？”张扬已经快哭出来了。 他发现自从到了末世，自己每天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丧尸也不会理会张扬心里的想法，它们成群结队地从大楼冲了出来。 有一两个丧尸动作显然比低级丧尸灵敏许多，居然能够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张扬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跑啊！”刘大川吼道。 张扬两条腿抖得跟脚下有个缝纫机似的：“我我我动不了。” 刘大川无法，只得抓住张扬就开始跑。 张扬被他夹在咯吱窝下，晃了一圈，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欢哥、越哥，快跑！” “你好好看看，你欢哥和越哥去哪里了！”刘大川气得要死。 张扬费力地睁开眼，只能看见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的背影已经在他视线里面缩成了两颗小芝麻。 “……” 张扬虽然白白嫩嫩的，但终究还是个男生，刘大川夹着他跑的话，速度必然受了影响。 后面的丧尸越追越近。 “傻大个放我下来，我自己跑。”张扬闷声道。 “我不累！”刘大川气喘吁吁。 “……”张扬沉默了一下：“你胳膊窝酸酸的，昨天是不是没洗澡。” 刘大川直接把张扬扔了出去。 张扬落地之后就开始跑。 顾知欢和韩越的身影越来越远。 从来没有剧烈运动过，张扬跑了两三分钟，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了出来，喉咙里一股火辣辣的血腥味，呼吸间像是被刀刮一样。 刘大川快步追上张扬：“加速啊！” “我……我……加……了……”张扬脸色都白了。 总觉得下一秒自己这口气就快喘不过来，直接倒在这里。 “你不是一天到晚说知识就是力量吗？” “我……” “加油，知识改变命运。” “你……住口……” “要不你还是来我咯吱窝吧。”刘大川皱眉看了一眼身后不到一百米的丧尸。 比起速度越来越慢的张扬，领头的两只丧尸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靠！”张扬低骂了一声，回想了一下那股汗味，顿时充满了能量，两条腿跑得跟充满电一样。 刘大川跟在他后面：“真的不想试试吗？” “离我远点！”张扬避之不及。 “我换一个咯吱窝。” “走开！我最讨厌胸大无脑的体育生了！今天晚上你要是不洗澡，就别靠近我方圆五百米以内！我要——啊——” 张扬一头撞在了树干上。 刘大川：“……我刚想提醒你。” 张扬撞得头都晕了。 他捂着脑袋要绕开，就听见树上传来顾知欢的声音：“上来。” “欢哥！”张扬欣喜地道。 他想也不想地，就卷起袖子往上爬。 结果腿刚缠到树上，张扬就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喵的不会爬树啊啊啊啊！ 谁上个大学还要学爬树的！ 刘大川在他后面，三下五除二地，像个猴子一样跳了上去。 张扬的内心是崩溃的。 好好的一个大学，为什么有的人已经变成了猴子，有的人还是文弱的少年呢！ 这不科学。 张扬在下面急得后背都湿透了。 丧尸越来越近。 刘大川低头看了一眼，想要下树。 顾知欢懒懒地扔了一根绳子到他头上。 刘大川接住，忙把绳子一头丢下去：“抓紧了。” 张扬赶紧握住绳子，靠着绳子，张扬总算是战战兢兢地往上爬了半米。 可是抓绳子爬树对张扬来说已经算难度很高的运动了。 一不小心，张扬脚滑了一下，身子一侧，整个人就晃到了半空。 要不是他本能地拽住了绳子，恐怕已经摔到地上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丧尸追到了树下。 张扬魂都飞了出来。 几十只丧尸围在树旁，要是掉下去，结局根本不用多想。 “傻大个你可不要松手啊。”张扬浑身发抖。 刘大川沉着脸，他站在香樟树中间的一根树枝上，手臂用力，直接是把张扬整个人提了起来。 张扬好不容易安全着陆，忍不住擦了擦满头的汗：“谢谢欢哥，谢谢越哥。” “是我救的你吧。”刘大川低头扫了一眼下面的丧尸。 第051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3） “哼！”张扬用力把头扭了过去。 刘大川估摸了一下距离，把绳子收了上来，拿过一头挽了个结，做了个往上抛的起手式：“我扔上来？” “嗯。”韩越从树顶探了个头。 刘大川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地面还不算远。 顾知欢两人见这次的丧尸大多行动迟缓，低等级丧尸居多，考虑到这些低等级丧尸行动迟缓，顾知欢才选择了上树。 但为首的两只笨拙地爬了两次之后，居然是模仿着刘大川的动作，正要往上。 其余丧尸在下面愤怒地刨着树干。 刘大川右手用力，把绳子一头扔上去，韩越抓住，绑在了粗大的树枝上。 “可以了。”顾知欢对两人道。 刘大川拽着绳子用力拉了拉，还算结实，便对张扬说：“你先爬。” 他在后面，万一丧尸追上来了，还能周旋一二。 张扬偏着脖子没有说话。 刘大川蹙眉：“别闹别扭了，快走。” “我脖子扭住了！”张扬悲愤不已。 他好不容易傲娇一次，别个头，居然别到了脖子。 这种运气，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刘大川无奈，想了想，走过去背起张扬，让他两条腿缠住自己的腰，抓着绳子往上爬。 “傻大个你行不行啊。”半个身子晃在空中，下面是一片暴躁的丧尸，张扬心里很没底。 总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长得不是那么牢固了。 “夹紧我！”刘大川道。 “我怕给你夹断了。”张扬说。 树上。 韩越侧头咬着顾知欢的耳朵：“我不怕。” 顾知欢淡定地把脑袋往旁边一偏，抬手把韩越的头固定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一会儿让张扬来夹你。” “我要你。” 韩越私下和顾知欢一起的时候，脸上冷厉的神情尽散，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化不来的雾气，让人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再难找到逃离的出口。 顾知欢一巴掌按在韩越头顶，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因为车子被盗，焦裴失踪的烦躁，都在这一刻奇异地平复下来。 刘大川和张扬终于是气喘吁吁地到了树顶。 绳子下方，为首的两只丧尸有模有样地抓着绳子往上爬。 顾知欢起身，解开绑在树上的绳结。 绳子连同绳上挂的丧尸一起掉了下去。 “咯——咯——” 丧尸发出愤怒的吼声。 张扬一屁股跌坐在树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刘大川不解地道：“你怎么比我还累？” 刚刚明明爬树的人是他吧。 张扬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担心啊。” 刘大川眼里闪过一丝感动：“你……” “我赌一只丧尸，他是在担心自己。”顾知欢小声道。 韩越瞥了她一眼：“哦？那你呢？” “我担心……我们。”顾知欢说。 韩越眼波流转：“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好像不是很安全。”顾知欢道。 “嗯？”刘大川看了过来。 顾知欢抬手一指树下那群疯了一样刨树的丧尸。 掉下去的两个丧尸已经又开始往上爬了。 其他丧尸动作更加愚笨，抱着树干怎么也没办法把脚抬上去，干脆对着树干一顿乱抓。 它们没有痛觉，身体也更加强健，指甲在树干上发出骇人的摩擦声。 张扬惊道：“不会树刨断了吧。” 众人：“……住口。” 咔嚓。 张扬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会吧，我就随口说说。” 咔—— “卧槽你大爷！”刘大川眼疾手快地抱进树枝，再抓住张扬。 韩越则把顾知欢抱在怀里。 香樟树再也承受不住这么多丧尸的蹂躏，从下面被刨出来的缺口，截根而断。 两人合抱的大树朝着丧尸群压了下去。 低等级丧尸行动和反应都十分迟缓，顿时香樟树直接把下面的十几只丧尸压扁成了纸片。 巨大的冲击力让刘大川怀里的张扬弹了下去。 丧尸围了过来。 韩越一脚踹飞了一只：“跑！” 刘大川起身拿着匕首在前面开路。 张扬和顾知欢夹在中间。 韩越压后。 四人组成一个小队，拼命从丧尸群杀出去。 张扬整个人腿都软了。 顾知欢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着他。 另一只手则要抱着从教学楼带出来的小孩。 刘大川外套被抓得破破烂烂，脸上溅满了鲜血。 张扬看得提心吊胆：“别被抓到了，可能会感染。” 丧尸群密密麻麻看不到头。 刘大川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冲了。 他杀红了眼，手臂酸软得快要抬不起来，然而没有退路。 刘大川机械性地一次次抬起自己的胳膊，将军用匕首狠狠地刺进每一个冲上来的丧尸脑袋。 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 “树！有树！！！”张扬突然大叫起来。 刘大川脑子有些懵。 张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左边，往左边走！那里有树！” 虽然刚才在树上被刨下来了，可现在除了上树，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快速摆脱这些丧尸。 刘大川立刻朝着张扬说的方向说去。 到了树下，他直接让张扬跳到自己背上：“你们先上。” 韩越没有客气。 顾知欢看了刘大川一眼，用嘴叼着小孩，开始爬树。 韩越干脆利落地用枪托敲翻一只丧尸：“走。” 刘大川背着张扬上树。 韩越也不多留，他举枪瞄准了丧尸群中领头的两只，一枪一个，利索地解决掉他们的头目，就跟着上了树。 失去了领头的，丧尸群有些茫然。 它们聚集在树下，连模仿的对象都没有了，只能徒劳地围着香樟树打转。 张扬擦了擦冷汗：“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智商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顾知欢没理他，只是把半个身子从树丛中探出去，查看下面的情况。 这些丧尸确实都是些低等级的，来回跑一大圈之后，掉队就掉了三分之一，加上途中解决的部分，现在还围聚在树下的只剩五六十只了。 顾知欢他们要是咬咬牙，也能把这些杀了。 可是一旦被丧尸缠住，时间一长，指不定哪里还会冒出来新的。 刘大川先爬了上来。 半分钟后。 韩越也上来了。 他在树上刚站稳，就冷冷地把顾知欢手里的小孩接了过去。 要不是情况紧急，韩越根本不会让顾知欢碰这个和焦裴一个模子映出来的小孩。 沉默了一下，韩越干脆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简单地把小孩绑在了自己胸前。 张扬被韩越这个奶爸造型给震惊了：“欢，欢哥，难道这个孩子，是你和焦裴生的？” 第052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4） 烈日炎炎，韩越的目光却清冷如冰。 张扬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躲在刘大川身后：“啊，中午了，我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 韩越低头检查小孩的状况。 顾知欢查探周围的环境。 刘大川迎着张扬期待的目光，神情一松：“我们去哪里吃呢？”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张扬想起被那个神秘棒球男带走的车，以及一车的干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丧尸能吃吗？” “你可以试试。”顾知欢建议道。 “欢哥……”张扬苦逼地望着顾知欢。 “叫爸爸也没用。”顾知欢眉头微蹙。 他们现在的位置，完全是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医务室大楼背后。 树下丧尸还不肯离去。 早上吃的东西在这么高强度的精神和身体压力下，早就被消化得无影无踪。 这样下去，他们说不定会活活饿晕在树上。 “要想办法找到一个类似于宿舍的休息地。”韩越说。 刘大川点头。 他一般不主动发表意见，点头之后也就等着顾知欢和韩越接下来的计划了。 顾知欢回想了一下衡水一中的建筑分布图，沉声道：“树上不是长久之计，医务室的丧尸应该就是树下这些了，相对而言，进入医务室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除此之外，顾知欢还必须要给他们从陶兴春办公室带出来的小孩止血。 最好能够让他醒过来。 当然，这个考量就没有必要跟刘大川和张扬说了。 “那我们怎么去医务室？这么多丧尸，不一定能杀完啊，我现在饿得说话都没力气了。”张扬趴在刘大川背上。 刘大川脸上也闪过一丝不确定。 他们方才能杀过来的缘故，一是精神还算充沛，二是情况紧急，提着一口气。 现在这口气松了之后，再要提起来就难了。 张扬低头看着那些不肯散去的丧尸：“有没有可能它们把树刨断了，刚好树倒的地方是医务室，我们就可以轻松从楼上下去了。” 顾知欢微微一笑：“想试试吗？” 张扬被顾知欢笑得头皮发麻。 仔细一想，从他认识顾知欢以来，她每次笑，总没有什么好事。 韩越抬手指了指医务室三楼的窗户：“可以跳到三楼放空调的台阶上。” 医务室的这栋楼比较古旧，没有中央空调，所以每个房间的窗口右下角，都有一个放空调的小平台。 张扬估摸了一下距离就腿软了：“这也太远了吧，我跳不过去。” “不用所有人都跳，有个人跳过去，腰上绑一根绳子，其他人就能顺着绳子爬过去。”顾知欢说。 刘大川沉吟着没有吭声。 从这里到小平台，几乎有两米的距离。 如果换在运动会上，可能不算什么，但现在他们在树上，起跳点的选择性不大。 最主要的是一旦不小心没有跳上去，就会掉进丧尸群里。 “所以现在要选一位立定跳远的选手。”顾知欢虽然没有明说，可视线已经落在了张扬身上。 张扬僵硬着身子，紧咬后牙。 刘大川抬手按在了张扬肩膀上：“我去，他立定跳远最好的成绩也就一米九。” 说着，刘大川就要去拿韩越手里的绳索。 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张扬。 张扬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过绳子，瞪了刘大川一眼：“老实待着，你这种立定跳远一米八的辣鸡，是想给丧尸做午餐吗！” 刘大川的双眼眯了起来。 张扬努力不要让自己去看树下成群的丧尸。 他仰着脖子，故作镇定地把绳子一头扔给了刘大川：“给我绑好。” 刘大川没有动。 顾知欢淡淡地道：“你总不能一辈子护着他。” 刘大川这才沉着脸，在张扬腰上系紧了绳子。 张扬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树枝前，试探着掂了两下脚。 树下的丧尸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更加狂躁了。 张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好不容易鼓起的这口气差点散了。 要不……别逞能了吧。 张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刘大川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见顾知欢骤然变调的声音：“小心，有丧尸爬上来了！” 张扬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了反应，身子一蹲，脚底发力，整个人就朝着对面的小平台跳了上去。 刘大川：“……” 两米的距离，张扬稳稳落地。 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刘大川回头看了顾知欢一眼：“欢哥……” “啊，不好意思，刚刚看错了，我还以为丧尸上来了。”顾知欢淡定地道。 刘大川只好作罢。 “进去把绳子找个地方绑好。”顾知欢对张扬道。 张扬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居然安然无恙地跳过来的喜悦中，兴奋地挥了挥手：“放心，我能搞定。” 说完，张扬手脚并用地从小平台爬了上去，推开窗户，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就要往上。 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横在了张扬脖子前面。 张扬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刘大川看张扬停住，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不由纳闷：“你上啊。” “有人。”顾知欢冷声打断了刘大川。 韩越走上前去，按住了刘大川的肩膀。 刘大川一怔。 张扬这边或许是受到了的惊吓太大，脑子反而是格外清醒。 “是你？”拿着的那人激动起来，整个人从窗帘后面探了出来。 “绿毛怪？！”张扬瞪大了眼。 绿毛：“……” 他第一次看见死到临头还这么跳的人。 绿毛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呵呵，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呢，风水依次转，现在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张扬忍不住纠正道：“是风水轮流转。” 绿毛脸色有些难看。 张扬安慰道：“放心，我不歧视成绩不好的人。” “你——”绿毛的手按在张扬的肩上，心里发狠，想要把他从窗台推下去。 “阿毛，住手。”一道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大哥。”绿毛不甘心地指着张扬：“早上就是他，把我们车抢走了。” “放屁，那是我们的车。”张扬骂了回去。 “你们？你朋友呢？”窗帘动了动，走出来一个一米八七的男人。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即使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上面依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张扬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偷偷藏了一个熨斗。 第053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5） 张扬没有吭声。 那人似乎看出了张扬的戒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副十分容易让人亲近的笑容：“别紧张，我们也是衡水一中的学生。我叫林殊，高三六班的班长。” “张扬。” “树上是你朋友吗？”林殊拉开窗帘，借着身高优势，看见了站在树上的三个人。 张扬迟疑着点头。 “看来你们处境不是太好。”林殊扫了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困境。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打开窗户：“你先进来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张扬盯着窗户，没有动。 他总觉得这个林殊怪怪的。 “张扬！”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女声传了过来。 随即，文娱委员的脑袋从一排人后面探出，红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扬。 “鲶鱼？”张扬睁大了眼。 “……我叫喻念念！” “鲶鱼你也还活着？” 喻念念的惊喜全被张扬一口一句鲶鱼给压了下去，她淡淡地道：“林殊救了我。” “你和林殊……” “他是我男朋友。”喻念念说。 张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可怕的消息。 喻念念倒是没有在意张扬脑子里面想些什么，她走到窗户边上，看见外面的顾知欢等人，忙对张扬说：“别磨蹭了，现进来，你这绳子是不是要找个地方绑起来，好让欢哥他们过来。” 张扬讷讷地点头。 喻念念让绿毛他们把张扬拖进房间，又把他腰上的绳子解了，绑在医务室的柜子脚上，试了试，然后对树上的顾知欢他们比了一个手势。 “欢哥，可以了。” 刘大川担心张扬出事，第一个踩上了绳索。 张扬被喻念念直接塞到了窗户后面，整个人的有些懵。 刘大川落地之后第一反应是去看张扬，见他安然无恙后，才环顾了周围几个人。 顾知欢和韩越最后过来。 树下的丧尸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顺利逃脱，依然是狂躁的围着树打转。 顾知欢从窗户口跳下，割断了外面的绳子。 房间里面除了林殊、喻念念和绿毛之外，还有七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都站在林殊后面。 林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然后信心满满地选定了其中一人：“你就是欢哥吧，我叫林殊。这些都是我朋友。” 韩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错了。”喻念念忍不住道。 “啊？”林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的视线落在刘大川身上：“难道是你？” 喻念念捧着肚子狂笑：“那是大川，欢哥是她。” 林殊顺着喻念念的手指看去，看见一脸冷漠的顾知欢。 这一次，林殊脸上镇定的笑容终于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凝固了。 “你好。”顾知欢勾起了唇。 林殊很快恢复了镇定：“我听绿毛说，早上的时候你们起了一些误会。这件事情我已经骂过他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非常时期，我们更应该团结在一起。” “当然。”顾知欢的笑容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喻念念忽然惊讶地道：“越哥，你和欢哥什么时候孩子都生出来了？！” “……” 林殊一行人这才注意到韩越怀里的小孩。 韩越抬手挡住了小孩的脸，声音清冷：“有药吗？” “有的有的。”喻念念忙说：“你受伤了？” 韩越避而不谈：“我需要酒精，纱布，绷带。” 喻念念从自己书包里面拿出韩越要的东西。 林殊微微皱眉：“念念，这是你的东西。医务室里面的药品，我们都已经按人头均分了。” 刘大川看了过去：“医务室里面的东西难道不是公用的？” “你们也清楚，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药品是十分稀缺的东西，公用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不按人头分配的话，很容易造成浪费，只有每个人心里面有一个底线，知道自己能用的药品还剩多少，才能节约资源。”林殊说。 “既然这样，那把我们的那一份给我们。”顾知欢道。 林殊的脸色变了。 韩越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顾知欢面前。 张扬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想了想，走到了刘大川旁边。 “林殊，他们是我朋友，如果你的药品，你不愿意拿出来，我拿我自己的，你总没意见吧。”喻念念有些生气地瞪了林殊一眼。 “念念，我是担心你。”林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喻念念扭过头，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顾知欢脚下：“你们要什么，尽管选。” 顾知欢笑笑：“谢谢。” “跟我这么见外干嘛。”喻念念嘟起了嘴。 韩越走过来，在书包里面翻了半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抱着小孩，找了个角落，侧对着他们开始检查伤势。 刘大川蹲守在韩越一米远的地方。 林殊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听绿毛说你们有一辆车。” “被抢了。”顾知欢耸肩。 “抢？” “早上去教学楼的时候，被丧尸围攻，抢走了。”顾知欢说。 林殊撇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顾知欢说的话。 “念念，过来，我把我的药分一些给你。”林殊对喻念念招了招手。 “哼，不稀罕。”喻念念还在生气林殊不把自己的朋友当朋友，抱着自己的书包就缩到了刘大川那边。 林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却很快对顾知欢笑道：“念念有些任性，你能帮我劝劝她吗？” 顾知欢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韩越旁边。 林殊讨了个没趣，脸色更加难看了。 医务室的休息间里，两个班的同学泾渭分明地分坐在两侧。 顾知欢坐在了韩越手边：“怎么样？” 韩越摇头：“没醒。” “伤很重？” “都是些皮外伤。”韩越摇头。 顾知欢示意韩越把小孩放下来。 小孩已经被韩越包扎过了，身上的血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看上去没有那么吓人。 顾知欢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抬手就冲着小孩脸上拍了一下。 小孩毫无动静。 韩越：“……” “要不弹他JJ试试？”顾知欢摸着下巴。 “欢哥……”张扬不由夹紧了双腿。 小孩适时地“幽幽”醒转过来：“你们是谁？” 韩越把小孩所有的反应收在眼底，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分明就是焦裴本人。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白森森的笑容：“我是你爹。” 第054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6） 焦裴沉默了。 顾知欢抬手在焦裴的脸上掐了一把：“我是你爸爸。” 顾知欢这一手没有留力，直把焦裴白嫩的脸掐出了一个红色的印迹。 焦裴扫了一圈房间里面的人，细声细气地道：“你们不是，别骗我了。” “那你是谁？”顾知欢问。 “我是焦裴的弟弟，焦焦。”焦裴脸上惊慌的表情恰到好处：“我哥呢？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韩越低头“温柔”地道：“我们在医务室，你哥被丧尸咬死了。” 焦裴想要把韩越扔到丧尸群里的心都有了。 他嘴角一撇，扯着嗓子就哭了出来：“不可能，你不要咒我哥，我哥他高大帅气又英俊，他还没有取知欢姐姐做老婆，怎么可能死，你这个死人脸才该被丧尸吃掉！” 焦裴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林殊他们的注意。 林殊站起身走了过来：“看来你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林殊哥哥。”焦裴止住了哭声，眨巴着眼看着林殊。 林殊怔了怔。 他盯着焦裴的面容，眉头几不可见地往中间一簇。 “我哥哥和你一起在足球队待过。”焦裴从韩越怀里跳了下去。 “焦裴？”林殊盯着小孩熟悉的轮廓，惊讶出声。 “林殊哥哥，我饿了。你能带我吃点东西吗？”焦裴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肚子。 顾知欢嘴角微微抽搐。 她实在很难想象，焦裴居然还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一面。 面对一个小孩子，林殊也不能说什么。 估量了一下他的身形，觉得这个所谓的焦焦也吃不了太多东西之后，林殊松了口：“我带了一些吃的，你来选，不过我们现在被怪物追，你可不要吃太多哦。” 说完，林殊还特意看了喻念念一眼。 神情里仿佛在说：快看我是多么温柔的大哥哥，你就别生气了。 喻念念冷哼一声，脸色总算没有刚才难看了。 她主动把焦裴抱起来，朝着林殊那边走去。 韩越看焦裴一口一个林殊哥哥，眉头都在额心拧成了一道结。 只是现在人多口杂，韩越也不方便和顾知欢商量焦裴的事情。 刘大川拉着张扬坐了过来，他没有多提焦裴的事情，而是压低了声音问：“我们要和那边那群人走一起吗？” 顾知欢摇头。 刘大川松了口气：“我不喜欢他们。” “我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可能更不喜欢我们。”顾知欢淡淡地道。 “……”刘大川失笑：“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药品只有医务室有，我和韩越回去搜一圈这栋楼会不会剩了一些能用的药品。”顾知欢说：“之后要去的地方，必须能保证我们接下来的食物供给。” 刘大川想了想：“我去找。” 顾知欢抬起眼。 刘大川抓了抓脑袋：“跟这群人呆一个房间，我怕我忍不住打人。” 韩越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 张扬也想去，顾知欢抬手拉住了他：“你留下。” “我也能杀丧尸！”张扬气势很足。 顾知欢瞥了他一眼：“你能分得清消毒酒精和工业酒精吗？” 张扬顿时焉了。 韩越和刘大川的离开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绿毛一脸防备地盯着两人：“大哥，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大概是想搜有没有遗留的药品。”林殊说。 “可是那些东西不是都被我们搜过了嘛？”绿毛问。 林殊笑了笑：“总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喻念念不乐意了：“你对我朋友客气一点。” “念念，我是为你好。”林殊一再被驳面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你信不信，你要是跟着你那群朋友，不出一天，就被丧尸吃了。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丧尸手里救出来的？我救你的时候，你那群朋友又在哪里？” 喻念念红了眼，小小的胸脯不规则地急剧起伏了几下，抱着自己的书包，一个人蹲到了角落。 林殊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去看看。” 绿毛他们不敢多看，只能是低头逗着焦裴。 末世来临，一个手无寸铁，长相乖巧的小孩总容易唤醒人性最深处的善意。 可惜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焦裴不出一分钟，就哄得一群人把手里的食物送到他手上。 因为身高的关系，焦裴甚至是背不动书包，只能拖着那个快有人一人高的包，挪到了顾知欢那边。 “喏。”焦裴将东西一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你又坑谁了？”顾知欢扫了一眼包里的食物。 焦裴不乐意地撇了撇嘴：“韩越这个王八羔子，连自己老婆都要别人来养。” 张扬看着焦裴的表情仿佛他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不过张扬终究不是刘大川，他神经过于大条，哪怕是焦裴说了这样的话，张扬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以为焦裴只是在耍小孩气脾气。 顾知欢拿起地上的书包，随手翻了翻，然后拿过一包饼干，其他的直接扔给了张扬：“先吃点东西。” 张扬抱着书包，看着里面的饼干和辣条，感动不已：“焦焦真是个好孩子，没想到焦裴弟弟居然这么懂事，跟他完全不一样。” 说完，张扬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瞬间不对劲了。 顾知欢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张扬茫然地眨了眨眼。 焦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哥哥怎么了？” “他简直就像只孔雀，打个球都恨不得把荷尔蒙喷自己一身，你长大了可不要像你哥那样祸害女孩子。”张扬还没有发现不对，喋喋不休地道。 他低头找了一包自己喜欢吃的小熊饼干拆开，对焦裴招了招手：“焦焦过来，你还没有吃吧，想吃什么，哥哥给你。” 焦裴咧开嘴：“不用了，我刚刚吃了林殊哥哥的燕窝。” “……” 刚才还泛着金光的小熊饼干在张扬眼里失去了吸引力。 他恨恨地咬着饼干：“都这个时候了，林殊居然还有燕窝。” 焦裴笑了笑：“听说古代那些犯人死之前，总会吃得饱饱的。” 张扬拿着饼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顾知欢拍了拍焦裴的脑袋。 焦裴这才放过了张扬，把从绿毛他们那里忽悠过来的书包抱在了自己怀里。 第055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7） 顾知欢大手一伸，便把焦裴怀里的包抓了过来，毫无愧色地塞到自己两条大长腿中间。 焦裴惊奇地瞪着她。 顾知欢是个奇怪的人。 焦裴跟她认识这么久，总能在她身上找到新奇的一面。 面对陌生人，顾知欢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别靠近我的气息。 对稍微熟悉的人，这种冷漠会变成高高在上的漠不相关，大概是收敛了喜怒，也会给人一种好相处的错觉。 然而一旦面对自己人，顾知欢骨子里恶劣的本性就会暴露无已。 这也就是为什么焦裴得知韩越和顾知欢在一起后如此震惊的缘故。 不过自从与韩越在一起，顾知欢变得格外克制，把顾知欢身上的刺都磨得一干二净。 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一直到韩越一脚踩进了下水道，焦裴才重新在顾知欢身上看到了久违的臭脸与毒舌。 焦裴瞥了埋头吃东西的张扬一眼，磨蹭到了顾知欢脚边。 “诶，你和那小子……玩真的？”焦裴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多年的困惑。 顾知欢垂下眼眸：“不然呢？” 焦裴悻悻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以为你只是打赌输了而已。” 顾知欢没有说话。 焦裴半趴在顾知欢小腿处：“不过说真的，你看上他什么了？” 顾知欢抬起头。 医务室这栋大楼是一个凹形的设计，从窗户口能看见另一边的韩越和刘大川。 两人被几只丧尸围在中央。 韩越白色的衬衫上满是血迹，抓着一把椅子，就砸到其中一头丧尸的脑袋上。 顾知欢忽然道：“高中毕业后，韩越去当了一年兵。” “什么？”焦裴差点跳起来：“他有病吧。”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做总裁。”顾知欢的神情有些恍惚。 末世之后，她发现自己在韩越身上看见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热血，无畏。 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个合同和一群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虚与委蛇的人。 焦裴还没有来得及回味过来顾知欢话里的意思，就听见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焦裴下意识地就回道：“出了点状况，杀了陶兴春之后我碰见——” 话到一半，焦裴戛然而止。 顾知欢不紧不慢地扔下了第二颗重磅炸弹：“我可能看见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焦裴谨慎地没有出声。 “我们把你从教学楼带出来的时候，他把我们的车开走了。是个戴棒球帽的男人。”顾知欢说。 焦裴颇为郁闷地抓了一把头发：“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在这种低等级的反物质位面，会有能力更高的创造者出现。” “能力更高？” “我们这些实验体，也就是创造者，是有等级划分的，类似陶春兴这种，连构建一个衡水一中都满是BUG的创造者被称为癸级造物者。等级越高，能构建的世界越大，而自己在世界中拥有的能力也越多。” “那个人是……” “至少也是庚级造物者。”韩越说：“我怀疑学校外面也是末世了。” “对了，他好像能控制丧尸。”顾知欢道。 韩越想了想：“他的能力是控制和伪装。” 顾知欢眉头微拧。 天干地支她还算背得很熟。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按这个趋势划分下来，棒球男足足比陶兴春高了三个等级。 “那这些丧尸和我们日常熟知的丧尸有什么区别？”顾知欢问。 “创造者的能力在于构建一个反物质位面，但不管任何位面，里面所有存在的事物一定是遵循一些既定的逻辑，否则，光是自己设定这些逻辑，都会让这些创造者焦头烂额。”焦裴说：“在这个世界里，丧尸也有等级划分。” “这我知道。”顾知欢想起那天在教室碰见的丧尸。 “具体划分的标准我不太清楚，但是，可以推断的是高等级的丧尸具有伪装能力，就像那天你在教室碰见的一样，表面是看不出来和常人有区别的。不过越是高等级的丧尸，需要进化的时间越长，那种一被咬就马上变身的丧尸，都只是低等级的而已。” 顾知欢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太过离谱就好。” “我身体还没恢复，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活下去。”焦裴苦笑道：“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了。”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道：“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焦裴抱紧了顾知欢的小腿。 顾知欢斜眼看着他。 焦裴泪眼汪汪：“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中了。” “哦？”顾知欢冷笑一声：“我以为你交到林殊手里了。” 焦裴撇嘴：“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你制霸衡水一中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顾知欢抬手捏住了焦裴的脸：“那你的能力是什么？跟你现在变小有关系吗？” 焦裴眼珠子转了转。 不等他纠结出一个结果，顾知欢突然扔垃圾一样，一脚把他踹开。 焦裴猝不及防，咕噜滚到张扬脚边。 张扬正吃着小熊饼干，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懵。 焦裴拍着自己屁股气势汹汹地站起来：“顾知欢我操你——” “操谁？”韩越一身煞气地走了过来。 刘大川跟在他身后，怀里抱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焦裴。 焦裴则估摸了一下自己和韩越现在的体型差距，很识趣地认怂了：“操你同学！” 韩越走过来，直接把焦裴拎了起来，在空中晃了一圈，直把焦裴晃得小脸煞白，才把他举在身前，皱眉盯着他：“小孩子，别乱学。” 焦裴想要踢他。 韩越冷静地把手伸直。 焦裴的腿还没有韩越胳膊长，踢了半天空气后也累了。 “放我下来！”焦裴磨着后牙。 韩越手一松。 “卧槽！！！”焦裴整个人从空中坠落，吓得不轻。 以往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焦裴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韩越抬脚，用膝盖垫了一下，然后抓起被弹起来的焦裴，塞到墙角：“老实呆着。” 焦裴侧着身，隔开刘大川和张扬探究的视线，对韩越竖了个中指。 在焦裴人模狗样的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低俗”的乐趣。 第056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8） 韩越和刘大川带来地东西虽然多，但是比较杂。 刘大川强压着怒气：“林殊他们把药品都搜了个空，我们只找到这些工具。” 顾知欢扫了一眼。 注射器，输液管，口罩，针筒什么的，被刘大川堆成了一座小山。 “念念给了一些药品。”顾知欢把书包递给韩越：“先吃点东西。” “哪里来的？”韩越挑眉。 焦裴扬眉吐气地道：“老子要的。” “第一次碰见有人把要也说得这么理所当然。”韩越说。 “你有本事说不要啊！” “当然。”韩越找到一根士力架，放进嘴里：“我一般都靠抢。” 焦裴又开始想竖中指了。 要优雅！ 焦裴不断提醒自己。 “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去搜点食物。”顾知欢说。 他们一共五个人，一书包的零食也就够两顿的量。 焦裴眨着眼：“我哥哥的车在停车场。” “那我们从食堂过去，就能顺路到停车场了！”张扬两眼一亮：“等有车，应该能冲出学校，寻求其他人帮助。” 顾知欢没有戳破张扬的幻想。 从她和焦裴的谈话来看，也许外面的世界也不容乐观。 条件有限，没地方洗漱，吃了饭顾知欢他们就一人寻了个位置休息。 林殊他们几个人开着灯，围在一起斗地主。 刘大川蹙眉道：“灯光会把丧尸吸引过来吧。” “说什么傻话，你脑子锈点了？”绿毛吐了一口唾沫，流里流气地道：“昨天哥几个就这么过的，你要是怕，别在这里呆啊。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毛毛。”林殊狭长的双眼微眯。 绿毛嘟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 林殊站起身来：“兄弟，丧尸对光没有这么敏感，别担心。你要不一起来玩玩？” 林殊之所以放这群人进来，一来是以为他们有车，二来，也是看上了他们的能力。 能在丧尸大潮中活到现在，怎么看，都不只是幸运而已。 刘大川没有给林殊丝毫面子，走过去把房间的灯一关，拿了把椅子，就守在了大门口。 大波的丧尸潮流虽然走了，然而楼里面还飘荡着不少低级丧尸。 绿毛骂骂咧咧地要去找刘大川麻烦，林殊抬手挡了他一下。 “睡觉。”林殊沉声道。 “大哥。”绿毛有些不忿。 林殊警告地看了绿毛一眼。 绿毛只能抱着自己的东西，缩在角落。 林殊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喻念念身上：“念念，你也休息吧，我守夜。” “……你别太辛苦。”喻念念轻咬着下唇。 林殊笑了笑。 入夜。 万籁俱静。 原本夏日应有的虫鸣都突兀地消失在了耳畔。 闷热的天气，翻个身，都全是汗水。 厚厚的乌云后面，月亮又圆又大，亮得人心惶惶。 顾知欢一直没有真正入睡过。 周围诡异安静的空气，让人更加心浮气躁。 沉沉压下来的热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发酵。 喉咙有些干渴。 顾知欢小心翼翼地起身，想要给自己找瓶水喝。 韩越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样，已经帮她拧开一瓶水，递了过去。 顾知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借着月光，韩越的五官看上去格外好看。 顾知欢接过水，喝了几口，要给韩越，韩越摆摆手，放回了地上。 “睡不着？”韩越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 顾知欢微微点头。 韩越撑起身，挪到了顾知欢旁边，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原本趴在顾知欢腿上的焦裴就这样滑了下来。 韩越毫不客气地拎起他，随手塞到了张扬背上。 张扬毫无察觉地顺势抱了上去，直把焦裴压得差点出不了气。 偏偏罪魁祸首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反而是把下巴搁在顾知欢的肩头。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丧尸降临的夜里，顾知欢居然是难得找到一丝平静。 丝丝倦意萦绕在身体周围。 顾知欢眼皮突然一跳。 睡意仿佛是在一瞬间尽数潮水般地褪了下去。 她终于是想起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待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丧尸找上门来。 明明白天的时候，楼道里还飘了几只。 “嘘。”韩越按住了顾知欢的肩膀。 昏暗中，一双眼睛犀利而明亮。 韩越抬手一指，顾知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方才放在地上的矿泉水。 瓶里的睡眠微微荡漾。 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韩越冷静地拍醒了张扬，并在他出声之前，顺手将一袋辣条塞进了他的嘴里。 焦裴也醒了过来。 韩越起身，把他们几个人挡在身后。 刘大川皱着眉头，从大门那里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焦急：“你们有没有发现……” 韩越对他使了个眼色。 刘大川蓦然住口。 另一边。 林殊也把他的人叫了起来。 张扬手忙脚乱地把辣条从嘴里拔出来，声音微颤：“是什么？地震吗？” “不太像。”顾知欢蹙眉。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摇晃了起来。 这次的幅度显然比刚才大了许多，一群人都无需看矿泉水瓶的睡水面，也能感受到地面的晃动了。 与此同时，沉闷的响声在远处响起。 顾知欢和韩越对视一眼，两人顿时冲到了窗户口，猛地拉开窗帘。 “我的天……” “这是什么东西！” “我操了个大爷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漆黑的夜色下，明月高悬，树影森森。 无数的黑影从地平线快速地逼近而至。 绿毛无意识地后退半步，背撞在了灯的开关上。 “啪”的一声。 刺眼的白炽灯照了下来，映照着每个人没有血色的脸。 大树和建筑被无情地推倒。 黑影越来越近。 绿毛吓得不轻：“大哥，他娘的哪来来的这么多丧尸？” 林殊表情凝重。 丧尸的队伍越来越大。 像是听到了什么号召，原本飘荡在校园里，散乱的丧尸群都开始有目的地聚集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面，犹如平地惊雷，悍然而起。 张扬眼尖地看见了为首的那只丧尸：“那不是抢我们车的那只丧尸吗！！！” 第057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19） 焦裴身高不够，他垫着脚才能趴在窗台上朝外面看去。 一张白森森的小脸上，布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跑！快跑！”一片静寂中，林殊怒吼一声，打破了所有人的呆滞。 韩越立刻回身，将装了食物的书包扔到背上，刘大川则拿着装了药品的书包，顺手将张扬扔到了自己背上。 顾知欢提起焦裴就塞给了韩越。 大概是知道情况紧急，焦裴鲜少没有吐槽韩越的胸肌太大。 一群人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 丧尸群逼近的速度极快。 就他们下楼的功夫，丧尸群已经逼近两百米左右。 韩越握着枪，一边后退一边试图瞄准领头的丧尸。 不过丧尸群实在太多，它又藏在无数的丧尸中。 韩越试了几下都没有锁定它，只得率先解决了速度最快的几只。 仓促间，绿毛包里的东西掉到地上，他要去捡，被林殊从后面拍了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别管其他了！都快跑！” 刘大川和韩越挡在最后面。 张扬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林殊，拿我们当垫背了！” 韩越面沉如水。 子弹剩得不多，好在医务室找到的玻璃药瓶敲碎之后也能派上用场。 张扬的腿有些发软：“欢，欢哥，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顾知欢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些丧尸群过来的时候，凶狠狂暴的肆虐了所有地方。 顾知欢下楼的时候，就有瞥到一眼，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同学被从躲藏的地方抓出来，很快被撕成碎片。 侥幸尸体完整一些的，也变成了丧尸大军中的一员。 “大川！左边！”韩越指挥道。 刘大川手里的刀干脆利落地杀了上去。 韩越找到机会，瞄准了领头的丧尸，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地打中了它的眉心。 刘大川穿着粗气盯着它。 丧尸群诡异地停了两秒后，继续压了上来。 被击中眉心的丧尸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操！”刘大川吐了一口唾沫，唾沫里面夹了血丝。 “别打了！去西南方！”顾知欢突然道。 张扬眼珠子一转，想起来了：“对对对！那边有个地道！” 衡水一中是在抗战旧址上面修建的。 学校除了山高，树多，最大的风景就是各种防空洞和地道了。 韩越停下了开火。 他们已经和林殊走散了。 一群人朝着地道退去。 张扬小身板直接撞开了地道的大门，韩越最后跳了进去，顺手把大门紧紧一关。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已经有丧尸在这里晃过了，门上有个拳头大的洞。 顾知欢他们躲在地道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丧尸群压了上来。 无数的脚步从门上踏过。 张扬拼命祈祷着革命烈士为他们留下的这个地道足够支撑这么多丧尸的践踏。 沉闷的声音，一声声，跟踏在人心上一样。 顾知欢手心里渗满了汗。 还好，这些丧尸的智力并没有太高。 正常换了人来追的话，恐怕会仔细检查每个地方。 但丧尸群通常就看着前面，简单粗暴地往前冲。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渐渐远去。 许久。 张扬动了动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喉咙：“走了吗？” 韩越先从洞里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确认外面安全后，才跳上地板：“出来吧。” “还好这次躲过一劫。”张扬笑着爬上去，随即，笑容僵在了脸上。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湿意。 曾经林立百年的香樟树倒得到处都是。 张扬还记得，自己刚入学的时候，中二地在香樟树上刻了首诗，差点没把校长气得直接升天。 远处的教学楼、医务楼、图书馆变成了一片废墟。 雨哗哗地落在上面，把血迹冲得到处都是。 雨水里面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不少钢筋和树枝上挂着血肉模糊的尸体。 张扬踉跄一步，突然涨红了眼。 他前所未有清楚地意识到，从前书声琅琅，生机勃勃的校园，彻底没有了。 那些少年时代躲在被窝里面夜夜幻想的未来，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戛然而止。 他蹲下身，把头埋在双腿间，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一开始，张扬还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后来，绝望而愤怒的哭声空荡地盘旋在劫后的校园上空。 刘大川捂住了双眼。 顾知欢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反物质位面而已，然而一股不受控制的悲凉感，还是透过张扬的哭声，落在了顾知欢心头。 “成长总是痛苦的。”焦裴意味深长地道。 他的眼里，透着一股看透生死的寂然与苍茫。 像是广袤无垠的荒漠上，最后一缕霞光。 摇摇欲坠。 “轰隆——” 炫目的闪电划破了夜空。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殊他们从草里爬了出来。 大雨溅着泥土，泥泞沾在裤脚上，怎么也摆不脱。 林殊白色的衬衫已经皱成了一团，他远远地看着顾知欢他们，没有走过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有些责备地道：“你们守夜的人就没有提前发现动静吗？” “你不也没发现？”刘大川怒道。 张扬的状态不是很好，一惊一乍之后，又淋了雨，身子已经开始发烫。 林殊的目光落在了韩越和刘大川的书包上。 “现在追究责任也没有意义了。”林殊带着人走了过来：“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 韩越把枪横在了身前，拒绝林殊他们靠近的意味很明显。 林殊脸色一变。 他们人虽然多，但是没有枪。 林殊不知道韩越里面还有没有子弹，可他不敢赌。 顾知欢的衣服被雨水浸湿。 韩越脱了自己的外套，罩在顾知欢身上。 顾知欢拢着外套，扫了一圈林殊那边的人，声音微寒：“喻念念呢？” 张扬和刘大川蓦然睁大了眼。 林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看见，应该是跑丢了。” “我们回去找她？”张扬问。 “医务室的楼早就垮了，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离开学校。”林殊说。 他话里想要放弃喻念念的意思很明显。 张扬几乎是要扑过去：“喻念念是你女朋友！！！” “我已经做了一个男朋友应有的本分。”林殊神色淡漠。 经历一场生死之后，每个人的心境，都有了不同的变化。 第058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0） 刘大川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兜里的匕首。 林殊并没有把视线在张扬身上停留太久，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顾知欢：“难道你打算回去找她？” 一开始的时候，林殊这种标准化的微笑配合着他好看的五官，还容易给人几分亲近感。 到现在，这个笑容却透露出一股令人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顾知欢没有回答。 林殊有心拉拢他们。 经过短短的相处，林殊看得出来，在顾知欢这支队伍里面，顾知欢实力不是最强的，然而她能让韩越乖乖听话。 林殊最看重的人也就是韩越了。 队伍里面有这样一个成员，在末世活下去的概率将大大提高。 哪怕韩越看上去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林殊觉得，这样的挑战才更有意思。 因此，他拿出来前所未有的耐心，劝着顾知欢：“先不论喻念念生死，刚才那波莫名其妙的丧尸潮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丧尸并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能力强的丧尸甚至能指挥能力弱的。” 林殊没有通过焦裴，光是靠自己已经能推测出很多东西，若是年纪再大一些，恐怕还真能成气候。 顾知欢微微侧着头，表情平静。 林殊再接再厉道：“教学楼那边不知道还有没有丧尸，如果再碰到刚才那样的丧尸潮怎么办？如果非要救念念，也该是我们先出去，找到可以帮助我们的大人，再回来。一味逞能只会白白送死。” “我知道你们是同学，舍不下她，但念念也是我女朋友，我同样担心她。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需要一个万全之策，而不是因为一时善心，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不得不说，林殊的口才很好。 不管再平淡的句子，经过他于扬顿挫的演讲之后都变得格外震撼。 张扬迟疑地看着顾知欢。 他生怕顾知欢答应林殊。 张扬总觉得顾知欢和他们不太一样。 她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顾知欢在林殊的注视下勾起了唇，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是吗？” 林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真挚一些：“历来圣母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顾知欢慢条斯理地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只有实力不够强的人，才被称为圣母心。” 林殊表情一呆。 顾知欢缓缓道：“有能力，有实力，也愿意救人的，通常被叫做英雄。” “你是非去不可了？”林殊的神色冷了下来。 “有能力救人，为什么不救？”顾知欢反问道。 林殊的眼神有些闪烁。 绿毛站了出来：“你要送死，可以，前提是把东西留下。” 顾知欢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越和刘大川同时往前一步。 “毛毛。”林殊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了决策：“别乱来。” 绿毛狠狠地瞪了顾知欢一眼。 林殊对顾知欢笑了笑：“毛毛脾气有些急，你别介意。” “没事，韩越经常也不长眼睛乱开枪，希望你也别介意。”顾知欢道。 “……”林殊不敢和他们硬碰硬，他强压下心里的不满，随口扔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垃圾。”张扬气不过，对着林殊的背影挥了挥拳，结果收势不住，一下子砸到了韩越的肩上。 韩越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张扬僵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又在韩越肩上敲了敲：“越哥，你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放松放松。” 刘大川瞥他：“你这乱七八糟的台词哪里学的。” “我台词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是你想得太肮脏了！”张扬说。 “走了。”焦裴打了个哈欠。 五个人转身，朝着已经是断壁残垣的校园走了回去。 韩越背上挂了一个焦裴，走起路来行动依然没有受阻，他抬手将弹夹卸了下来。 刘大川侧头：“还剩多少发子弹？” 韩越比了根食指。 “十发？”刘大川惊讶。 “……一。”韩越道。 刘大川沉默了。 韩越手里面的枪是他们现在杀伤性最强的武器了。 张扬盯着满目疮痍的校园，有些不忍多看。 一路上，丧尸的尸体和同学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被雨水冲刷着，泥土里尽是难闻的血腥味。 他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不要拖累其他人。 从这里到医务楼的路程并不远。 路上零零碎碎飘的几只丧尸都被韩越和刘大川联手解决了。 “有人。”刘大川忽然道。 众人停下脚步，顺着刘大川指的方向看去。 一颗半人合抱的香樟横亘在地上，树枝上面，有一具尸体已经被当胸对穿了。 张扬只瞥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头皮都麻掉了。 “是大明……”张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姚大明还穿着那天比赛时的衣服，赢下韩越拿了冠军，姚大明被吓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谁也没有想到，再见到姚大明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姚大明的胸膛处，一根小臂粗的树枝穿了出来，半边肩膀已经被啃得看不出原样，整个人挂在树枝上，两条腿无力地垂在空中。 双眼失神地看着头顶绵绵不绝的细雨。 张扬颤抖着身，覆盖在姚大明的眼睛上，试图将他的眼睛合上。 结果合了几次都失败之后，张扬呆愣着移开手，就看见姚大明的眼珠子已经布满了白色的阴翳，笨拙又诡异地转了过来，像是在看着他。 “小心！”刘大川把张扬往后一拉，手里的匕首就刺进了“姚大明”太阳穴。 “姚大明”变异到一半，被刘大川这么一刺，身子抽搐几下，终于是停止了动作。 这是顾知欢他们进入末世之后，第一次亲眼目睹认识的人变成丧尸。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张扬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眩：“鲶鱼也会变成这样吗……” “我们要加快速度。”顾知欢看了一眼时间：“分开走。” 在丧尸潮出现过后，校园显然晚上已经不能待了。 不说别的，光是食物的紧缺就会逼迫他们寻找下一个根据点。 顾知欢想了想：“张扬可以跟着大川。” 刘大川喉咙一动，没有反驳。 焦裴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顾知欢，脆生生地道：“我想跟你。” “不，你不想。”韩越捂住了焦裴的嘴巴。 焦裴还要再说。 韩越把枪口指向了他。 焦裴安静了。 第059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1） “我自己可以。”张扬深吸一口气，身侧的双手握成了小拳头。 “好。”顾知欢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刘大川把自己的匕首交给了张扬：“小心，不要走太远，有什么状况尽量躲起来，不要硬拼。” 张扬放好匕首，很快跟他们兵分四路。 方才有人一直跟在身边还没有什么感觉，此刻人走了，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头顶细雨飘飘，张扬这才从心底深处生出了几分惊惧之意。 四周静得能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 张扬忍不住回头。 顾知欢、韩越和焦裴都没有了身影。 刘大川一直保持在他能看见的距离。 张扬稍微松了口气，他摸着自己兜里的匕首，努力静下心来。 他走到的这个方向是医务楼的西北方。 路上的建筑毁坏得看不出原样。 张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树枝和钢筋。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张扬大着胆子看了过去，就见到约莫十几只丧尸慢吞吞地飘了过来。 经过丧尸潮之后，张扬对丧尸的耐受性显然高了不少。 他甚至没有立刻尖叫出来，而是拿出了兜里的匕首。 看这些丧尸的动作，应该不是很难对付吧。 张扬或许是从先前韩越他们的战斗中获得了信心，他前所未有地自信杀了过去。 脚下一个趔趄，张扬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脏东西，顿时摔在了地上。 “我去。”张扬吃了一嘴的泥。 正要起身，眼前就是一黑。 一只手抓着泥抹在了他脸上：“嘘，别出声。” 鲶鱼？！ 张扬一听这个声音，就僵住了。 喻念念把泥土涂了他一脸，然后拉着他趴在地上，同时，又把什么东西盖在了两人身上。 有些重。 张扬忍不住想想问，但喻念念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的脑袋按在了下去。 熟悉的脚步声从张扬身边踏过。 喻念念的手力气很大，张扬被她摁得半天动弹不得。 直到脚步声远去，喻念念才放开了他。 张扬忙把自己的脑袋从泥里面拔出来，飞快地抹了一把脸，睁开眼来，看见了把自己涂得像个非酋的喻念念。 “鲢鱼！！！”哪怕刚才从声音听出来是喻念念，再见到活生生的人，张扬还是格外惊喜。 喻念念两眼一瞪，因为脸上都是污泥的缘故，脸上的眼珠子和牙齿特别明显，这个原本应该有些可爱的动作就显得格外搞笑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鲶鱼！”喻念念对这个名字怨念很深。 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和黏黏腻腻的动物联系在一起。 “哦。”张扬跟失了神一样点点头。 喻念念倒是有些呆住。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跟张扬提这件事了，每次张扬都嘻嘻哈哈过去。 “你是不是……被丧尸吓傻了。”喻念念担忧地看着张扬：“大川呢，你怎么一个——哎——男女授受不亲啊。” 喻念念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扬用力抱住。 张扬一看就是没有抱过女孩子，喻念念的鼻子被他压在胸前，几乎要出不了气。 “鲶鱼，你没死啊。”张扬一开口就把喻念念气得不行。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喻念念无语。 “呜呜……鲶鱼……大明死了……好多好多人都死了……”张扬哭得稀里哗啦的。 怀里温暖的触感，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梦醒来，喻念念已经像姚大明那样，变成了丧尸，又或者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连尸体都四分五裂。 喻念念想要推开张扬的手顿住了。 她有些生硬地在张扬背上拍了两下：“别哭了，怎么娘们唧唧的，我他妈被男朋友扔下了还没有说什么呢。对了，你看见林殊那个混蛋没有？” “他走了。”张扬缓过神来，松开喻念念，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妈妈，女孩子抱起来怎么这么软。 总觉得一用力就会坏掉啊。 果然还是男孩子抱起来更舒服！ 喻念念眉头一簇，继而很快松开：“便宜这小子了。其他人呢？” “越哥他们也在找你。”张扬说着，觉得背上一直在滴水，有些难受地动了动：“鲶鱼你刚才把什么压我身上了，感觉好重——哦——” 张扬的声音跟被人硬生生砍掉了后半截似的。 在他肩膀上，搁着一张已经变异，且血肉模糊的脸。 半个脑袋都已经被削掉了，张扬从这个视角看过去，还能看见丧尸白色的脑浆。 喻念念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死了的丧尸而已，这些丧尸脑子不太好使，屏住呼吸，把泥裹在身上的话就能蒙混过关，我先前就是这样逃掉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死了的丧尸？”张扬磨着牙重复道。 “对啊。”喻念念说。 张扬沉默片刻后，失声尖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快住口！丧尸回来了！”喻念念被张扬这一嗓子也吓得不轻。 还没有走远的十几只丧尸总算是有了反应，懵懵懂懂地朝着张扬和顾知欢这边看来。 张扬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怎么办？” “跑啊！”喻念念一巴掌拍在张扬的背上。 实在想不明白，张扬怎么来的勇气，居然一个人就来找她了。 张扬如梦初醒，站起来就开始跑。 喻念念侧头看了他一眼，差点没被他气出血：“跑路就跑路，你把丧尸抱着干嘛，快扔掉啊！难道她是你暗恋对象！” “呸！别胡说！”张扬憋红了脸，手忙脚乱地丢掉不小心被他抱着的丧尸：“我才不喜欢这种软软的生物！” “你喜欢硬的？” “……” “看不出来啊，诗人。” “你别说话了。” “不说话没有动力啊，你难道没有什么特长，现在能够发挥的吗？” 张扬憋了半天：“我现在给他们念首诗，他们能平静下来吗？” “……你可以试试。” 张扬气沉丹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喻念念跟着嘶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 第060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2） 张扬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口喘息的口当，张扬不由自主地往后瞥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我是挖它们骨灰，还是在它们坟头蹦迪了！！！为什么还要追我！” “住……住口……快跑！”喻念念小脸憋得通红。 “我不行了。”张扬觉得自己胸腔都快爆炸了。 “男人怎么能不行！”喻念念瞪他。 张扬只好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跑。 又跑了一会儿，喻念念困惑地问道：“怎么还没有碰见人？” “什么人？” “欢哥他们啊！你不是说他们也在附近吗？” “……他们在另一个方向。” “那你选这个方向逃跑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啊！大概是命运的抉择吧！”张扬吼道。 大风呼呼地拍在他的脸上，打得张扬快要睁不开眼。 喻念念此刻只想把命运揉碎了砸进张扬的脑袋里。 张扬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把扶住了前方的大树：“不跑了，鲶鱼，这次你说什么我都跑不动了。” “你别坐下啊，丧尸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喻念念见张扬扶着扶着就跟个碰瓷的一样，一屁股坐下了，忙走过去要把他拉起来。 张扬死命地抱住树干：“这样跑下去还不如变丧尸呢。” “别废话了。赶紧起来。”喻念念加重了力气。 可张扬身子沉得像是灌了铁。 “赶紧不了，好累啊。”张扬两条腿都在打颤。 他发誓，这两天的运动量已经是他过去两年的运动量总和了。 喻念念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张扬居然就这样直接要睡过去，忙拍了拍他的脸：“喂，诗人，快醒醒，哎，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靠谱……丧尸还没追上来？啊啊啊啊，烦死了，不管了，我也好困！林殊我操你大爷的！！！” …… 等刘大川带着顾知欢他们慌慌张张地找过来时，就看见张扬和喻念念两个人缩在树下，满身是泥，睡得格外香甜。 张扬的呼声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一只手就横在喻念念的脸上。 喻念念的鞋子不知道已经丢在哪里去了，整个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盖在张身上，脚趾头几乎要插进张扬的鼻孔里面了。 “我们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顾知欢不由扶额。 在发现张扬失踪之后，他们找过来发现了一波丧尸，刘大川当时就快疯掉了，拿着半截树枝就冲进去把丧尸杀得片甲不留。 谁知道本以为已经遭遇不测的两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睡在树下。 或许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刘大川有些哭笑不得。 焦裴打了个哈欠：“看困了。” 韩越冷着脸抬手夹住焦裴脸上的肉一拧，声音如铁：“不许睡。” “我只是一个孩子！”焦裴怒了：“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我要是没有，就已经把你扔在丧尸群里了。”韩越说。 “暴力狂。”焦裴冷笑一声。 韩越再次伸出手。 焦裴立刻捂住自己的脸，用眼神控诉韩越的暴行。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顾知欢他们只好躲进树下。 “我们现在需要车、食物和武器。”韩越冷静地开了口：“食物最紧缺。” 书包里面的东西估计就够他们五个人吃午饭的。 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和运动量，让本来就在长身体的几个人饿得更快。 “食堂毁坏的面积很严重，上面压着的钢筋和混凝土我们几个人应该搬不动。”顾知欢说。 她先前走的那个方向正好是路过了食堂。 “宿舍呢？”焦裴问。 韩越摇头：“宿舍情况差不多。” 众人陷入了沉默。 高中校园里，食物库存比较丰富的地方也就是食堂、宿舍了。 焦裴不动声色地跳到了顾知欢旁边，手指头在她背上不着痕迹地划了几笔。 顾知欢垂眸：“先去停车场找能用的车，然后从后山走，后山校门出去一公里左右有一家超市。” 刘大川想了想：“要是外面也是丧尸……” “所以我们需要车。”顾知欢道。 刘大川看着还算沉稳，但终究是个未成年的男生，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出去像大人求助。 然而顾知欢想得更多。 他们必须要做好外面的世界已经被丧尸攻占的准备。 否则一旦出去，再想要回到学校就很困难了。 停车场离这里的距离不算远。 顾知欢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刘大川去把张扬和喻念念给叫醒。 大手刚一碰到张扬，张扬就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一脚踩在了喻念念的脸上：“丧尸！鲶鱼！有丧尸，快跑啊！” 刘大川没好气地道：“就你们睡成这样，丧尸早把你吃了。” “傻大个。”张扬惊喜地笑了出来。 喻念念捂着脑袋，阴森森地盯着张扬：“你踢我干嘛？” “我我我我没有。”张扬简直无法直视喻念念脸上的大脚印了。 果然女孩子都是恐怖的生物。 他的脚也没有特别大啊，怎么半个脚印就占满了喻念念的脸。 想到这里，张扬不由靠近了刘大川。 校园里的丧尸随着丧尸潮的离开，所剩无几。 衡水一中是江州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 停车场的汽车几乎都是百万价格以上。 不过现在大部分的车都已经变成了废弃的铁片玩具。 韩越寻了半晌，才在里面揪出来一辆有些老旧的越野车。 张扬啧舌：“越哥，怎么不找辆新车。” “新车防盗系统太好。”韩越回了一句，利索地撞破驾驶座的车窗，翻了进去，找到两根电线，径直扯了出来。 张扬看着韩越熟练的动作，羡慕不已：“这也太帅了吧，我下期也要报名野外训练营。” “现在不就是了吗？”喻念念冷不丁地道。 张扬：“……是野外训练营，不是绝地大逃杀。” “可以了，上车。”韩越抬起身来。 顾知欢坐在了副驾驶座。 焦裴趴在中间。 其他人则坐在后面。 喻念念看着车窗外被拉成一条线的断壁残垣，不由喃喃道：“所以那些丧尸都去了哪里？” 第061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3） 没有人回答。 顾知欢看了一眼焦裴。 焦裴缓缓摇头。 他对这些丧尸到底要做什么也知道的并不清楚。 “创造者”能在反物质位面构建出一个世界，但里面的人和事，很多时候是不受控制的。 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只要稍有偏差，就和一开始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张扬歪着脑袋深思道：“会不会在迁徙。” “迁徙？”刘大川问。 “就像候鸟南飞一样，这些丧尸好像很喜欢温度比较高的地方，秋天马上到了，他们会不会是因为怕冷，所以才集体想要搬家的。”张扬说。 喻念念拍着大腿：“对对对，我有看过这种电影，哇，那部电影的男主帅翻了，要不是林殊那小子长得跟男主有点像，我才不会跟他在一起。” “少看点奇怪的东西。”刘大川道。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顾知欢开了口。 张扬立刻把自己的尾巴都翘起来了，恨不得在刘大川面前晃一整圈：“你看，欢哥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现在接近六月，按理说温度不会高过30摄氏度，但现在已经比以前夏天最热的时候温度还高了。我估摸着已经接近40摄氏度，而且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如果高温是丧尸生存的必要条件，那么他们一定会选择朝着南方前行，寻找温度更高的地方。”顾知欢说道。 “嗯。”韩越点头。 焦裴轻嗤一声：“你除了点头还会什么？” 韩越压低了声音：“把你扔出去，试试吗？” 焦裴撇了撇嘴，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吉普车快速地从后山驶出了学校。 有那么一瞬间，张扬觉得，可能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有些仓皇地回头一看。 昏昏沉沉地暮色中，衡水一中犹如一头伤痕累累的野兽，绝望又无助地匍匐在地。 喻念念小声道：“不知道学校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风从车窗刮进来，把她细碎的声音卷进风声中，消散不见。 张扬缩在后车座，从书包里面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拍立得，拍了两张照，夹在笔记本中，开始写日记。 喻念念坐在他旁边，侧头就能瞥见他写的东西：“5月31日，晴，谁也没有想到，我的五月会以这样的方式画下句号。虽然十分艰难，但还是有幸福的事，今天我救下了鲶鱼……喂……都说了别叫我鲶鱼！” “别闹。”张扬忙去抢喻念念夺过的笔。 “我讨厌鲶鱼！”喻念念磨着后牙。 张扬不解：“当时林殊这么叫你——唔——我错了，大姐，别，别动手，啊啊啊，动手也别抓我头发啊，救命啊，傻大个快来救救我的发际线！” 顾知欢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见张扬和喻念念两个人滚成了一团，刘大川想要劝驾，但显然不是特别熟练，才刚加入战局，就被张扬和喻念念两个人压在了后座上。 韩越的右手从方向盘上滑到了音箱处：“想听点什么？” “命运交响曲。”顾知欢说。 韩越翻了翻：“没有。” “那随便放吧。”顾知欢把车窗摇下。 韩越按了随机播放。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虽然我舍不得可是我还要说~哥不会寂寞，因为有寂寞陪着哥~~” 车厢内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焦裴按下了切歌键。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地说话~” “换。”顾知欢冷静地道。 “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红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顾知欢嘴角一抽。 韩越抬手按了一下。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顾知欢泄气：“就这首吧。” 于是，六个人在一群鸭子“嘎嘎嘎”的叫声中，离开了衡水一中。 身后斜阳欲坠，风刮过，夹杂着一股黏腻的血腥味。 路旁的大树经过这突如其来的暴晒，绿色的叶子已经枯萎了。 两旁看不见任何活人。 偶尔有一两只动作迟缓的低级丧尸飘在两旁。 顾知欢朝着拐角看去，就见到有五只丧尸正在笨拙又凶残地瓜分着一具尸体。 “他们是只吃人还是活的生物？”焦裴忽然道。 “……人。”张扬咬着牙，能隐约听见他后牙在打颤的声音。 车窗外的环境让车里的所有人被迫清楚地认识到，丧尸蔓延的速度，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 顾知欢抿紧了唇。 韩越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右手搭在了顾知欢的手背上：“你爸……” 顾知欢的表情有一刹那地放空。 她觉得这像是一个荒诞而不真实的梦。 也许自己什么都不做，等梦醒过来，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然而鼻血间浓烈的血腥味把她带回了现实。 顾知欢咬牙：“先去超市。” 车后座上，其他三个人显然也是想到了和顾知欢一样的情况。 张扬脸色惨白：“我爸妈在美国……” 喻念念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爸妈在非洲吗？” “也……也隔得不远啊。”张扬颤声。 “大川你爸爸妈妈呢？”喻念念看向刘大川。 刘大川侧头看着窗外，许久，才听到他低沉而好听的声音淡淡传来：“我妈死了。” 吉普车在超市前面停了下来。 比起其他建筑，超市简直堪称保存完好。 除了玻璃门被撞得七零八落，周围的墙角还老老实实地竖立在地上。 “你们三个人守着车。”韩越观察了一下周围后，打开车门，把焦裴拎起来夹在自己的咯吱窝下：“宝贝跟我走。” 喻念念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宝什么贝？” “出息。”张扬嗤笑一声。 顾知欢从右侧下车。 等三人一转进超市，韩越立刻把焦裴抓到了身前。 焦裴看着韩越不善的眼色，忙主动开口道：“这位世界的创造者能力很强，所以覆盖范围会很大。现在我们所在的这里，其实是十年前的江州市，也就是说，跟衡水一中一样，都是老式建筑。” “那我爸他？”顾知欢胸口起伏不定。 焦裴谨慎地回道：“这只是一个反物质位面，你能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第062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4） “所以呢？”顾知欢声音里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寒意，像是无数的刀刃都藏在她话的尾音中。 “你父亲他还待在原来的世界，就会安然无恙。”焦裴说。 顾知欢心头沉甸甸的，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超市虽然破坏得程度不高，但里面东西已经被扫得差不多了。 “看来丧尸爆发的时候，很多人从里面抢了不少物资。”焦裴顶着一具小孩子的身体，老气横秋地看着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知欢总觉得焦裴好像比昨天长高了一点。 冰柜的透明玻璃上还有半个人形的血迹。 韩越用脚勾开门，从里面拿出三瓶饮料，分给了三人。 焦裴接过来之后拧了两次没有拧开。 “……” 韩越翻出一瓶爽歪歪，揭开盖子递给了他：“看来你只能喝这个了。” 焦裴嘴角微微抽搐。 韩越从收银柜翻了几个大的购物袋，开始在超市里面翻找能用的东西。 顾知欢和焦裴两个人留在前台。 焦裴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你不觉得他很大——操！”顾知欢低骂一句。 焦裴惊奇不定地瞪着顾知欢：“他哪里大了！” “后面。”顾知欢提醒道。 焦裴下意识地一回头，就对上一张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半个身子挂在吊扇上面，想来刚才它就卡在扇叶处，他们没有看见，现在尸体半垂下来，就刚好是在焦裴的后面倒挂着。 还未干涸的血顺着伤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焦裴嫌弃地皱起眉头：“别把衣服弄脏了。” “……” 这是衣服脏不脏的问题吗！ “血还是新鲜的。”顾知欢声音微沉。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造成这一切的丧尸并没有走远。 焦裴的表情一僵：“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顾知欢让焦裴从桌子上面爬过来，把他塞到自己身边，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对焦裴指了一个方向。 焦裴蹑手蹑脚地跟着顾知欢朝那边挪去。 “咕噜……” 焦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酒瓶子。 酒瓶子顺势一滚，滚到了墙角，反弹回来，撞在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货架上。 货架朝着顾知欢他们这边一倒。 “哐当！” 顾知欢猛地提起焦裴，顺势一滚。 货架上的东西在他们后面叮叮当当地散了一地。 顾知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后腰生疼，她一手撑地，想要起身，就看见焦裴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身后。 透过超市破碎的玻璃门窗，顾知欢在倒影里看见了影影绰绰的几十只丧尸。 顾知欢连头都没来得及回一下，抓起焦裴就开始跑。 “慢……慢点……”焦裴整个人横在顾知欢胳膊肘下，差点被晃得吐了出来。 成群的丧尸追在顾知欢身后。 一排排的货架被撞倒，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顾知欢一脚踩在椅子上，把旁边的购物车往身后一推。 前面的丧尸猝不及防，一头栽进购物车，滑到了墙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旁边冲来，抬起倒下的货架，就推向那群丧尸。 韩越借着货架，把丧尸逼近角落，用货架卡住他们。 “你还会卡怪啊。”焦裴惊道。 “别废话，走！”韩越身上挂满了乱七八糟的口袋，简直就像个捡垃圾的。 犀利的造型让焦裴差点笑岔了气。 三个人匆匆冲出超市，拉开门，跳上了汽车。 “欢哥！”张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把窗关上。”顾知欢话音刚落，为首的丧尸已经从超市冲了过来。 张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喻念念把手横过去，将车窗关上。 韩越踩下油门，吉普车猛地一个踉跄，粗暴地从地上的树枝上碾了过去，车身一歪，很快驶向了大马路。 尖锐的引擎声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先前到的时候还没有发觉，此刻，张扬他们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断从街角冒出来的丧尸，吓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面目狰狞的丧尸不断涌来，拦在车子面前。 韩越试图绕开，但丧尸越来越多，没办法，韩越嘴角一抿，右手抓住引擎，吉普车发出了暴虐的轰鸣声。 “坐好。”韩越沉声道。 顾知欢握紧安全带。 张扬紧张地问：“越哥你要干——噢！！！我的哥！！！” 吉普车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前面的丧尸顿时被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视线被挡得看不清上面的路。 韩越只能从丧尸的缝隙中勉强寻到一丝光明。 吉普车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轮胎不知撞到了什么，车身陡然腾空。 张扬整个人都从座位上面弹了起来，头重重地撞在车顶上。 不等他回过神来，吉普车又是一个急转弯。 张扬和喻念念跟俄罗斯套娃一样撞在了刘大川身上。 “不行了，越，越哥，我要吐了。”张扬虚弱地道。 丧尸还在持续不断地扑上来。 喻念念脸色苍白。 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而骇人。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际，吉普车狠狠地撞在一扇卷帘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就这么耽搁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丧尸已经追了上来。 张扬尖叫出声。 喻念念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别乱叫呀。” “我也不想叫，你你你先松口，别咬我胸啊！！！”张扬欲哭无泪。 顾知欢：“……” 谁能想到，车里面比车外还热闹。 卷帘门上，“下面不给吃”的招牌摇摇欲坠。 韩越手打在方向盘上。 顾知欢按住了他想要转弯的手：“进去。” 韩越听了顾知欢的话，没有任何迟疑，吉普车往后一退，再次用力地撞上卷帘门。 车身剧烈摇晃。 吉普车悍然从撞倒的卷帘门上压了过去。 韩越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帅气地持着一把超市搜来的水果刀，曲指一弹，精准而有力地削在电扇杆上。 吱呀吱呀的电扇一顿。 十几只丧尸张牙舞爪地冲进来。 电风扇顺着水果刀削断的地方，猛地落下，高速旋转的扇叶把丧尸的脑袋削上了天。 头颅掉在车窗上，和张扬隔着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 张扬没出息地抱紧了刘大川。 第063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5） 吉普车直直地撞进了后厨。 支架上的面条雪一样飘了下来。 “减速。”顾知欢沉声道。 韩越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你要——操！” 顾知欢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了下去，在后面的丧尸冲进来之前，猛地关上了厨房的门，拿过一旁的椅子、货架，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后。 “欢哥！”张扬吓了一跳。 “好好呆着。”顾知欢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拧开后厨的煤气罐。 刺鼻的煤气充斥着鼻息。 大门被丧尸撞击，发出“砰”的巨响。 背后椅子上面的东西散落下来。 张扬焦急地把脑袋从窗户口伸了出去：“快点，欢哥，走了。” 顾知欢摆了摆手，用衣袖掩着鼻子，转身快速地在厨房搜了一圈。 她把案板上的菜刀和斩骨刀握在手里，又试了试一旁的擀面杖，顺便还拿了桌上几瓶没有开封的老干妈，这才上了车。 韩越把顾知欢手里的东西一放，右手熟练而利落为她系上安全带。 在丧尸的坚持不懈下，厨房的门终于被撞破了。 韩越一脚踩下油门。 吉普车从后门冲了出去。 韩越摇下车窗，把枪口从车窗伸了出去。 张扬紧张地往后看：“冷静点，越哥，你这一枪也打不死这么多丧尸啊。” 韩越嘴角一掀，扣下扳机。 充满煤气的餐厅被子弹击中，火花四溅。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可怕的爆炸以餐厅为中心，蔓延开来。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连带着追出来的丧尸一起，卷向了天空。 行走在危险边缘的吉普车被爆炸震得车身一晃。 张扬和喻念念再次滑到了刘大川怀里。 张扬紧张得连脚趾头都抓紧了鞋底。 这一排建筑都是餐厅和居民楼。 第一场爆炸的余波未过，另一场爆炸又开始了。 “哇，这比烟花还漂亮。”喻念念趴在后车座上，遗憾地握着手机：“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张扬紧抓着车扶手：“别看了，鲶鱼，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 刘大川苦笑出声：“你们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这得看越哥的车技啊。”张扬也很郁闷。 一个小时后。 吉普车在江州市的郊区停了下来。 这里人迹罕至，连个住房都看不见。 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丧尸的痕迹。 车一停，张扬就直接从后车厢冲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弯腰就吐了出来。 喻念念跟在他身后，嫌弃地后退了一大步：“诗人，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晕车——呕——”张扬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喻念念本来还能忍住，结果一看见张扬吐出来的东西，干脆也蹲在一旁开始吐。 刘大川倒是稍微镇定一点，不过脸色依旧是有些泛白。 夜静山空，明月高悬。 整个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韩越把车开到了山丘上面，一群人坐在车顶上。 这个位置能够看到方圆两公里的环境。 周围连路灯都没有。 从远处看去，以往万家灯火的江州黑压压的一片，安静又沉默地匍匐在地平线上。 月色给它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光影。 喻念念挨着给大家发吃的。 老干妈在这种时候，毫不意外地成为了众人最喜欢的食物，没有之一。 几个人沉默地啃着面包。 气氛有些沉闷。 喻念念忍不住推了推张扬的胳膊：“诶，诗人，来首诗活跃一下气氛吧。” 张扬沉默片刻：“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刘大川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你这样挺好。” 焦裴懒得跟这些小孩子讨论到底是百夫长好，还是书生棒，他争分夺秒地和韩越抢着瓶盖里的老干妈。 可惜因为身高劣势，焦裴现在拿韩越毫无办法，只能试图从言语上取得胜利。 偏偏韩越对于争执这种问题，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暴力镇压。 周围荒凉而沉寂。 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并排坐在左侧的车顶。 “想什么？”韩越在面包片上抹了点果酱，递给顾知欢。 焦裴看见果酱的时候眼睛都快绿了。 “江州……已经沦陷了吧。”顾知欢闷声道。 哪怕没有全面搜索过，但光从今天超市一路逃出来见到的景象来看，全城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黑夜中，偶尔有几辆开着远光灯的车从江州逃了出来，仓皇地驶向未知的方向。 张扬和喻念念两个人对视一眼，四只眼睛红通通的。 比起总是残存着几分希望的两个人来说，顾知欢和韩越的对话冰冷而无情地撕裂着他们最后的一丝幻想。 张扬的嘴角微微下垂：“我八级还没有考过。” 喻念念被他逗乐了：“你就别炫耀了吧，我每次英语都是擦着及格线飞过去的。” 刘大川看着远处江州的剪影，眼神迷茫。 在看不见丧尸的夜里，似乎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哪怕人类全部灭绝了，江州依然是那个江州。 大自然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 在广袤的大自然面前，人类渺小却偏偏生出了轻蔑之心。 “傻大个。”张扬拍了拍刘大川的肩膀。 “嗯？” “你有没有觉得……” 刘大川看着张扬。 张扬的后牙抖得咯咯作响：“有点冷。” “……” 刘大川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张扬身上：“回车里。” 三个人哆哆嗦嗦地爬进了吉普车。 韩越等顾知欢吃完，把水递给了她：“这里不能久待，按照先前的推测，丧尸潮应该是在往南迁徙，我们——” “往南。”焦裴打断了韩越的话。 韩越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沉吟起来。 往北显然是更加安全的选择，不过对顾知欢他们来讲，安全并不是全部的意义。 他们需要从这个世界出去。 焦裴之所以主张向南，想必那个棒球男身上，一定有焦裴所需要的东西。 顾知欢斟酌着道：“没必要向南。” 焦裴一看顾知欢这个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有了决定，忙拽着她低声道：“信我一次。” 第064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6） 顾知欢没有立刻回答。 她由上至下地斜睨着焦裴：“我必须要保证韩越的安全。” 往南，显然并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焦裴咬咬牙，缓缓道：“最多一个月，我就能恢复。” “但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顾知欢说。 焦裴红润的嘴角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顾知欢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先开口。 最终，焦裴率先低了头。 “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关于门的消息。”焦裴瞥了一眼韩越：“这个世界结束，想必韩越很快就会进入到门里面。” “成交。”顾知欢笑了出来。 焦裴跟顾知欢认识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顾知欢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 “靠。”焦裴郁闷地抓头：“又被你套路了。” “各取所取而已。”顾知欢低头收拾书包里面的东西。 “南下的话要尽快，等丧尸潮肆虐之后，途中能拿到的物资会越来越少。”韩越淡淡地说。 “野蛮人不是最会抢东西了吗？”焦裴忍不住怼他。 韩越眉头一拧。 焦裴在他动手前快速地扔出了下一个问题：“南面最近的一个城是河口，正常从江州过去需要3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到达之后视情况，如果河口也沦陷了，就直接继续往南。” “如果情况不算糟糕，便在河口稍作停歇进行补给。”焦裴说完，冲韩越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韩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不知道国家有没有什么举措。” 顾知欢和焦裴皆是一怔。 不同于韩越的想法，顾知欢两人都是从局外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 无论在反物质位面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会离开的。 但韩越的想法提供了新的可能。 焦裴两条腿在车顶晃来晃去：“手机呢，搜搜看有没有类似的新闻，不知道这次丧尸爆发的源头是哪里。” 顾知欢翻开手机，摇了摇头：“还是没信号。” “到下一个城市附近再试试，江州乱成这样，信号台应该也跨了。”焦裴说。 韩越看着苍茫的夜色，神情有些低落。 顾知欢扔给他一罐可乐：“怎么了？” “没事。”韩越低头，拧开瓶盖咕噜喝了两口。 他喝水的时候，下颌角绷成了一道性感的弧线。 顾知欢嗓子顿时有些干渴。 韩越把喝剩的可乐握在手里，顿了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风把顾知欢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也将韩越的话吹散在了夜空下。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韩越的侧脸。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讲，韩越活得比她更为热血，无畏。 他不近人情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包容温情的心。 顾知欢的世界则很小。 小到离得近了，就会发现她自私而晦涩的情绪。 有的时候，顾知欢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和韩越在一起七年的。 他们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就像回去救喻念念这件事。 顾知欢是在思前想后，觉得她能够做到，或者是付出一些代价能做到后，才会去执行。 但顾知欢知道，换了韩越，明知不可为，他也会憋足了一股气殊死一搏。 十足的莽夫。 焦裴嘴角勾起一抹和他外表截然不符的嘲讽，抬脚踢了踢韩越：“诶，我困了。” 韩越理都没有理他，转而看向顾知欢：“你累的话先休息，我守夜。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嗯。”顾知欢从车顶跳了下去。 焦裴羡慕地看着她利索的动作，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沿着挡风玻璃往下滑。 韩越盘腿坐在车顶上，像是一头雄狮，桀骜地注视着黑夜。 高大的身躯被拉成长长的影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韩越一扭头，看见顾知欢拿了两件外套正往上爬。 他愣了片刻，忙过去拉了顾知欢一把：“你怎么……” “下面太吵了，张扬和喻念念在对诗。”顾知欢把外套递给韩越。 韩越接过来，本来想一人一件，又琢磨着车顶坐着不舒服，干脆先拿了一件铺在上面，然后把顾知欢搂在身前，最后才用外套将两人都裹了起来。 “宝贝。”韩越的头抵在顾知欢肩头。 顾知欢微微侧头。 韩越欲言又止。 顾知欢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在他脸上亲了亲：“做你自己就好。” 韩越跟一条哈巴狗似地抱紧了顾知欢。 夜色，越来越沉。 深蓝色的夜幕可望而不可即。 月影，树翳。 黎明的曙光如同涌进夜幕的清水，把藏青的夜幕稀释为澄澈的浅蓝。 艳红的朝阳破云而出，撑开了天与地之间的缝隙。 张扬看着这云开雾散之景，喃喃低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喻念念的脸被日光照得格外酥红。 若不是一身是血的衣服，恐怕还真像是平日郊游醒来的场景。 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从车顶翻了下来。 “早。”顾知欢挥了挥手。 张扬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欢，欢哥，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 “你以前不会主动打招呼的。”张扬困惑地道。 以他乏善可陈的想象力来看，顾知欢简直像是喝了假酒。 喻念念和刘大川也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收回了了手：“五分钟吃早饭，今天我们要去河口。” “往南？”刘大川侧目。 “嗯。”回答的人是韩越。 这里面，张扬和喻念念都是不怎么动脑子的，唯一会对向南这个决定做出质疑的也就刘大川了。 谁知刘大川听完并没有多言，只是低头继续啃着自己的面包。 顾知欢眉梢一扬，感觉刘大川似乎是隐瞒了什么。 迅速地解决了早饭，依然是韩越开车。 从江州到河口必定要经过国道G210。 张扬经过一夜休息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听说河口的红烧肉很好吃，不知道中午到了之后能不能吃上。” 喻念念横了他一眼：“你还真当是旅行了？”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张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再说，我们现在有车，除非是碰到丧尸围城，不然基本上畅通无阻了。” 十分钟后。 吉普车停在了一处小山丘。 顾知欢脸色铁青地盯上把高速路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丧尸群，几乎要把牙齿磨碎了。 “张扬你这嘴开过光的吧，有毒啊！”喻念念瞪大了眼。 第065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7） 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数量，恐怕比昨天衡水一中的丧尸潮还要多出十倍。 不知是不是整个江州的丧尸都聚集到了这里。 路边几十辆小车被丧尸暴力地毁坏成了废铁。 约莫是昨天慌慌张张从江州逃出来的那些人。 “卧槽。”刘大川张大了嘴：“这要怎么过去。” 路口除了丧尸还聚集了好几波车队。 僵持之下，有一支车队仗着自己人多，想要硬冲过去，把车速提到了最快，径自撞飞了拦在最前面的丧尸。 可是丧尸的数量太多，车前进了还没一百米，就被无数的丧尸吞没。 半分钟不到，骚乱停止了。 “回去。”顾知欢系好了安全带。 韩越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他先让车缓缓往后退到了山丘下面，借着地势，这才快速地开回了先前过来的路。 恐怖的丧尸数量让他们前所未有清楚地认识到：江州，沦陷了。 张扬手里的可乐瓶子被他捏变了形：“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刚才那个高速路口是去往河口的必经之路。 喻念念想了想：“有小路吗？” 顾知欢缓缓摇头：“我们没地图。” 手机网络断掉，纸质的地图又已经被时代所淘汰。 唯一认识的一条路也被丧尸堵得密不透风。 绕路乱走的话，危险系数更高。 “现在是几几年。”顾知欢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张扬怔了怔：“08年。欢哥，怎么了？” 顾知欢沉吟片刻，给韩越指了一条路线。 “去荒村做什么？”焦裴蹙眉：“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韩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把车从匝道拐入，进入了顾知欢说的路线。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我十岁那年，我爸送我的庄园。”顾知欢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青苔满地。 不知名的古老树木在庄园前方盘根错节。 顾知欢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 张扬和喻念念都算家境不错的人了，但是对比起顾知欢这种十岁就收到一座庄园的程度，还是差了一些。 韩越瞥了一眼顾知欢的背影。 顾知欢不是那种会特意炫耀的人，她到这里来，绝对不是为了给他们展示十岁拿到的生日礼物。 焦裴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躲到军队来救援。” 有钱人家的庄园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防护措施也不奇怪。 可焦裴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被人救下来而已。 顾知欢拧开了门口昏黄色的油灯。 细碎的尘埃飘在空中。 “都进来。”顾知欢说。 张扬看过了和古堡有关的鬼故事，他抱紧了刘大川的胳膊：“这里面没有那什么吧……” “鬼吗？”喻念念直接问。 “嘘！”张扬忙打断她：“别说出那个字。” “求你淡定一点。”喻念念走在了张扬前面，跟着顾知欢他们拐下了楼梯，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苍了个天……这是什么……” “顾知欢你疯了吧。”焦裴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 张扬跟刘大川走在最后，看不见前面的场景，只能在后面跳来跳去，试图朝里面探去：“诶，怎么了，你们看见什么了？快进去啊。” “见鬼了。”喻念念呆愣地摇了摇头，在张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一条胳膊慢吞吞地挪到了张扬面前：“诗人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喻念念越是这样，张扬就越是好奇，他焦急地在喻念念胳膊上一拧。 喻念念痛得直接跳了起来：“你掐我干嘛！” “不是你让我掐的？！”张扬一脸懵逼。 “女生说的话不能信！”喻念念捂着自己的小胳膊，委屈地往里走去，试图和张扬保持距离。 换了平时，张扬或许回去跟喻念念道歉，可他现在好奇心被他们吊了起来，因此，喻念念一走，张扬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地下室。 “小心。”刘大川看见地上有个台阶，提醒了张扬一句。 可惜已经晚了。 张扬一个狗吃屎，四四方方地摔在了地上。 前方，一辆灰绿色的军用坦克嚣张跋扈地横在地下室正中。 顾知欢靠在坦克上面，侧头看了过来。 张扬：“！！！” 他抬头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开，发现坦克还是没有消失。 “欢哥……”张扬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这真是活见鬼了。 焦裴围绕坦克转了一圈：“你高中买坦克做什么？” 顾知欢这辆坦克绝对不是她进衡水一中的时候带进来的，而是真真实实存在在她的高中生活中。 焦裴一头雾水。 他隐约记得有段时间顾知欢神神秘秘的，没想到是在折腾这玩意儿。 顾知欢拍了片身上的灰：“高一的时候，焦裴邀请我去看他的篮球比赛。” 焦裴歪头思索片刻，想起了这件事：“然后呢？” “那场比赛，他灌篮了十七次，灌篮后的篮球从地上弹起来，砸了我十七次。”顾知欢说。 “所以？”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他。 焦裴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他猛地后退一步：“不是吧，你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被砸了十七次吗！你居然想拿坦克轰我——我哥！” 刘大川三个人默契地同时和顾知欢保持了五米以上的距离。 顾知欢平静地瞥了焦裴一眼：“我没动手。” 张扬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欢哥不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啊。” 顾知欢淡淡地道：“因为第二天，焦裴骑自行车摔断了腿。” “你心软了？”焦裴狐疑。 “不。”顾知欢微微一笑：“是我在自行车上动了手脚。” “……” “你大爷的！我跟你拼了！”困扰焦裴不知道多少年的问题终于是被顾知欢主动揭穿。 焦裴觉得自己对顾知欢还真是完全不了解。 以前总觉得她太冷冰冰了，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笑起来才是最恐怖的。 她一笑，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韩越轻松地把焦裴老鹰拎小鸡一样抓了起来。 焦裴苦逼地在半空中对顾知欢竖了个中指。 喻念念面带惊恐：“焦焦怎么看起来这么暴躁……他不会被咬了吧。” “别怕，最多是狂犬病。”顾知欢耸了耸肩。 焦裴的眼神简直是要杀人。 第066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8） 刘大川眼神幽深地盯着地下室的坦克，冷不丁吐出几个字来：“85-IIM。” “什么？”张扬回头。 “坦克型号。”韩越卷起袖子检查坦克的现状：“你看见过？” “……电视里看过。”刘大川含糊地道。 韩越没有追问。 张扬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乖乖，我做梦都想有个坦克，那岂不是我们横行无阻了？” “如果你有弹药的话。”顾知欢说。 “啊？” “它只有壳。”顾知欢没好气地道：“光是这壳已经花了很多关系和钱了。” “……” 张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韩越从坦克里面钻了出来：“其实里面也有别的。” 张扬眼里燃起了希望之光。 韩越掸了掸衣服的褶皱：“我找到一个望远镜。” 张扬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大川和我去收拾东西。”韩越把外套脱下来，塞到了顾知欢怀中。 “好。”刘大川跟着韩越走出去。 两人一走，张扬和喻念念就蠢蠢欲动地靠近了坦克。 “我去，原来坦克摸起来是这样的啊。”张扬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喻念念惊讶地捂住了嘴：“好硬哦。” 张扬：“你不喜欢硬的吗？” “喜，喜欢吧。”喻念念有些不确定：“但是我第一次摸到这么硬的。” 焦裴嗤笑出声：“你们的台词会不会有点过于羞耻了。” 喻念念瞪大了眼：“你还是个孩子啊。” “所以更不能听奇怪的东西了。”焦裴试图爬上坦克，结果腿不够长，整个人就卡在了门上。 喻念念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焦裴整个人都埋在了喻念念的胸口。 “……” 顾知欢忙把焦裴从喻念念那里接过，转身给了焦裴一个警告的眼神。 焦裴很无辜：“我对大胸没兴趣。” 顾知欢把焦裴扔到了坦克里面。 张扬和喻念念跟着进来。 没多时，韩越跟刘大川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张扬帮忙放东西。 坦克能坐的只有四个人。 焦裴体积可以忽略不计，折腾半天，最后张扬被刘大川抱在了怀里。 韩越把吉普车的柴油加到了坦克里面，然后熟练地坐到了驾驶座。 张扬兴奋地一拍刘大川的大腿：“出发！！！” 坦克纹丝不动。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韩越。 韩越的脸上淡定而从容。 张扬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越哥，难道坦克开起来……这么平静的吗？” 喻念念舌头有些打结：“好神奇啊。” 韩越没有说话。 张扬觉得自己心有些忐忑。 他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半晌，韩越的手离开了方向盘：“油门在哪里？” 众人震惊了。 大概是韩越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镇定和冷静，以至于其他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韩越并非一名十项全能选手。 张扬后知后觉地到处摸索：“要不，我们找找说明书吧。” “你以为这是电动车吗，看看说明书就能走。”喻念念无语。 “那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越哥，冷静点！！！”坦克突然发动，张扬差点从刘大川怀里甩了出去。 刘大川大手一伸，把他捞回了自己腿上。 张扬觉得自己屁股一痛，牙齿龇了起来：“傻大个，把你皮带拿开！咯到我了！” 顾知欢神色古怪地看了刘大川一眼。 刘大川今天明明穿的是…… “可以了。”刘大川淡定地调整了一下张扬的位置。 张扬这才心有余悸地坐好。 坦克从地下室冲了出去。 顾知欢紧盯着前面的夜视仪。 张扬紧张得一直在吞口水：“话说，坦克有限速吗？” “不知道啊。”喻念念坐得笔直：“谁没事开个坦克出门啊。” 张扬也不知被戳到了什么笑点，忽然笑出声来：“放小说里面，我们这算不算金手指。” “算吧……”喻念念迟疑道：“就是不够粗。”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把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充斥得热闹非凡。 焦裴困得不行，干脆拿过一条毯子盖在自己头上，靠在韩越背上就睡了过去。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看了焦裴一眼。 毯子虚虚地搭在焦裴身上。 不是错觉。 焦裴真的长高了一些。 顾知欢留意过上次焦裴身子和毯子的长度。 总觉得这人还瞒了什么东西。 双眼一眯，顾知欢抬手在焦裴肉嘟嘟的胳膊上一掐。 本来都快睡着的焦裴一下子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罪魁祸首：“顾知欢你大爷的，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不让。”顾知欢一笑。 “！！！” “要冲丧尸圈了，你还睡得着？” “你他娘的坦克都有了，还怕什么！” “我怕油不够。” 一句话，让众人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以至于等韩越把坦克开到高速路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夜视仪。 成群的丧尸被坦克无情地碾压成肉泥。 不少还围在高速路口等着机会冲出去的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一辆坦克杀了进来。 “我擦。” “我是不是眼花了。” “来个人亲我一口，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他妈开挂了吧。” “你可住口吧，还不跟上，靠，这一定是个充钱的大佬，我已经闻到了人民币的芬芳！” “大佬等等我——” 有了坦克在前面开路，哪怕并没有任何大规模的武器，光是被这个大家伙碰一下，丧尸都有些受不了。 很快，顾知欢清出一条道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见缝插针地跟在坦克后面。 张扬他们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人了。 张扬和喻念念手拉着手，表情壮烈得像是要去炸碉堡的难兄难弟。 凑得近了，还能听见两个人念念有词地道：“加油！加油！” 顾知欢：“……” 一直到冲出江州，坦克开上大马路，张扬和喻念念还死死拽着彼此的手。 顾知欢被两人紧张的样子逗乐了：“你们怕什么？” “怕没油。”张扬还记得顾知欢的话。 顾知欢沉默片刻：“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张扬：“……” 喻念念：“……” 许久，张扬才打着哆嗦道：“欢哥，有没有人告诉你，开玩笑的时候，不要一脸严肃。很容易被人当真的。” 顾知欢想了想，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张扬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你是说这样笑吗？” “……还是严肃吧。”张扬别开了头。 第067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29） 六月。 艳阳高照。 地表的温度逼近45℃。 路上的沥青发出难闻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群山的树木近乎干枯，呼吸间，都是灼热粘稠的气息。 这是顾知欢他们从江州逃离后的第十二天。 到达河口后，顾知欢他们并没有找到太多物资，所幸加油站的油箱还没有被破坏。 韩越跟刘大川把坦克的油箱装满，又找来两个大的垃圾桶，装满油，上面用塑料袋和石头做了一个简易的密闭盖。 大半个国家似乎都已经为之一空。 顾知欢他们沿路鲜少碰见活人，偶尔有几支车队，远远地看见他们，也就绕远了路。 末日之下，人性面临着巨大考验。 活下来的人，在看见同班的时候，再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如临大敌。 越往南行，丧尸越多，活人越少。 从河口离开之后的第三天，顾知欢他们彻底断了水电。 沿途经过的一个个城市，犹如荒漠中的死城，连一丝光都看不见。 顾知欢心头越来越沉。 等他们南下到长江附近后，更是已经长达两天没有见过一个活人了。 冗长寂寞的逃亡之路，令大家越发沉默。 张扬第一个忍受不住，解开了坦克的盖子，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没有人提醒他这个动作很危险。 长时间密闭的环境，换了谁都会受不了。 太阳刺眼而夺目。 天气一热起来，坦克里面就更加不透气。 喻念念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快晕过去了，却还咬着牙没有出声。 顾知欢看了她一眼，拧开一瓶水，递给喻念念，同时对韩越道：“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 韩越停下坦克。 几个人爬到了坦克上面。 周围是一片不见边际的荒漠。 沙砾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喻念念喝完水之后脸色好了许多。 沙海浩瀚，茫茫无边。 这一路上，他们见过了太多白骨森森的场面。 张扬还记得几天前，他们路过黄河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往外看了一眼，就被两岸堆积成山的尸体吓得吐了半天。 “往南……会有什么……”张扬有些茫然地看着南方。 他渐渐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会有军队。”韩越说：“西南方向来是国防重地，一旦爆发丧尸，能迅速稳定下来的，除了中央，就是西南重军驻扎的国防线。” “那我们还要到国防线吗？”喻念念轻声问。 “不必。”韩越摇头：“等边境情况稳定下来，军队一定会向内陆施救。” 张扬脸色惨白：“如果军队……没有稳定下来呢？” 韩越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可张扬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寒而栗的冷意。 “后面的丧尸会越来越多。”顾知欢出声道。 他们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丧尸，都被他们靠着坦克的速度和压制力甩在了身后。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南下的丧尸会渐渐堆积。 一旦到了某种程度，光是一辆坦克恐怕无济于事了。 韩越看了焦裴一眼。 焦裴裹在被子里面欢快地打着呼。 最近焦裴的睡觉的时间很长，几乎白天晚上都裹在毯子里面呼呼大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狂吃东西，饭量比韩越和刘大川两个男人加起来还大。 吃完马上继续睡。 不管顾知欢使坏掐他还是试图用水冻醒他，都无济于事。 喻念念有些担忧地摸了摸焦裴的额头：“他是不是生病了。” “大概是吓到了。”顾知欢胡乱地找了一个借口。 喻念念同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韩越看了看天色：“该走了。” 他们的手机现在彻底没电了。 一群人只能通过看太阳来计算大概的时间。 张扬钻回坦克里面，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摊开自己的笔记本还是写日记。 “写日记能找到信仰？”刘大川苦思冥想地找话和张扬聊。 生怕张扬会想不开，直接疯掉了。 张扬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如果我们不小心全部阵亡了，后人在挖出我的日记本时，还能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刘大川下意识问。 “倒霉死的。” “……” 没有地图。 顾知欢他们只能靠着沿途还未被破坏的路标揣测自己现在的位置。 夜里韩越照常把坦克停下，把顾知欢半抱在怀里准备休息。 白天还十分焦灼的张扬到了睡觉时间，不超半分钟就发出了香甜的呼声。 喻念念被他吵得睡不着，用外套裹着张扬的脑袋，隔绝了他如雷的鼾声。 刘大川头靠在车壁上，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顾知欢打了个哈欠，身体已经很困了，思绪却格外清晰。 这两天他们不只活人，连丧失都没有见到。 按先前的脚程来看，速度快的丧尸恐怕已经追上来了。 顾知欢脑海中描绘出一路上这些丧尸的行进路线，总觉得……他们像是在集合一样。 一开始在衡水一中看到的那些丧尸，基本上没有智力，行动也迟缓，没有什么远行的能力，如果不是有指挥者，根本不会出现第一波丧尸潮。 后来，顾知欢他们碰到的丧尸则变得更强了一些。 动作灵敏度和反应都上了一个台阶。 是变异了……还是说这些丧尸其实也会进行自我淘汰？ 脑子里面要想的事情太多，顾知欢最后怎么睡着的也不太清楚了。 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胸膛沉得快要喘不过气。 顾知欢皱着眉头睁开眼来，和焦裴的大脸对上，差点吓了一跳。 她倒吸一口气，借着夜视仪昏暗的灯光，朝着焦裴脑袋下面看去。 原本不到一米的身子恢复了原样，整个人就压在她的腿上。 “焦裴……”顾知欢抬手想要把焦裴叫醒，结果刚一动，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嘘。”韩越在顾知欢耳边压低了声音。 顾知欢转眸望向韩越。 “听。”韩越悄声道。 顾知欢竖起耳朵听了听，身子僵住了。 沉闷的声音由远及近，纷至沓来。 像极了……脚步声？！ 顾知欢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068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0） “上去看看。”顾知欢沉声道。 韩越起身推开坦克上面的盖子。 夜幕下，月色清凉。 顾知欢把身子探了出去，正要拧开手电筒，韩越按住了她的手。 炽热的空气中，韩越的手冷得可怕。 韩越对顾知欢指了个方向。 顾知欢顺着韩越的手指头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沙砾纷飞，浓稠的夜幕被月光稀释成了诡异的灰蓝色。 远处群山起伏，连绵无尽。 一团团的黑影正纷至沓来。 顾知欢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轰”的一下就炸了。 “操。”韩越猛地往下面一缩，把顾知欢拽回坦克里面，坐回了驾驶座。 顾知欢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赶紧把睡着的人都叫醒。 “怎么了？”张扬打了哈欠，嘴巴边上挂着一连串晶莹剔透的口水。 “丧尸来了。”顾知欢见焦裴怎么也叫不醒，干脆把他抱到了自己怀中。 张扬还没有回过神来：“几只？” “上万。”顾知欢清冷的声音让张扬瞬间清醒过来。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坐稳！”韩越话音刚落，坦克猛地一个后窜，然后箭一般驶了出去。 顾知欢紧盯着夜视仪。 带着雪花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黑点。 张扬头皮一振发麻：“不是吧，哪里来的这么多水军？” 刘大川面色微沉：“这些丧尸速度很快。” 以坦克现在前行的速度，正常丧尸已经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现在不仅没有，反而是被领头的几只追了上来。 好在坦克的外壳够坚硬。 韩越沉着脸把速度提到了极限。 倒霉一点的丧尸被卷进履带里面，被压成了一团肉泥。 运气好的则趴在了坦克上面，爪子摩擦着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 随着丧尸群追上来，挠铁皮的声音越来越多。 张扬吓得脸都白了。 顾知欢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优胜劣汰。” “啊？”喻念念侧目。 “低级丧尸恐怕已经散落在每个沦陷的城市，现在抱团向南的丧尸，等级更高，实力更强。”回答喻念念的人是刘大川。 大地震颤。 韩越试图通过走一些崎岖的山路来甩掉已经掉在坦克上面的丧尸，然而丧尸多了力量也大，哪怕韩越甩掉了几只，还会有更多的丧尸扑上来。 上面的盖子摇摇晃晃。 刘大川抬手从里面死死地拽住。 手里传来的震动提醒着它，外面丧尸的数量恐怕不容乐观。 不知过了多久。 坦克蓦地一颤，停了下来。 韩越抬起了眼皮。 张扬颤着声，困惑地看着韩越。 韩越抬手打开了几个仪器，快速检查一遍后，眉头皱了起来：“有东西卡住履带了，可能是尸骨太多。” 张扬惊道：“这是什么神仙运气，欢哥你是不是会员到期了，没有续费。” 坦克一停下，跳上来的丧尸就更多。 刘大川几乎快拽不住盖子。 韩越拿过一旁的手套，戴在手上，眼神却在看着顾知欢：“会开车吗？” “会。”顾知欢意识到韩越要做什么，欲言又止。 “坦克也很简单。跟开车一样。”韩越穿戴完毕，深深地看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的舌头抵住自己的后牙。 韩越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里面除了顾知欢能开车，其他都是一群高中生。 他起身让顾知欢坐到了驾驶座。 两人交错的时候，韩越的唇在顾知欢脸上擦了一下。 “看着这个指示灯，它从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就可以发动了。”韩越说完，径直爬到刘大川那里。 “越哥……”刘大川迟疑了一下。 韩越侧过了头。 昏暗中，他的五官看上去坚毅而果决。 刘大川手一松。 韩越把一把水果刀交到了刘大川手上，再不耽搁，拧开坦克上面的盖子，纵身跃了出去。 盖子把上面的丧尸推倒了一片，韩越趁机滑到坦克下面。 刘大川马上把盖子一关。 饶是他们的速度很快了，依然是有一只丧尸的身子探了进来，卡在盖子上。 刘大川心里一狠，抬手就要拿刀戳到丧尸的太阳穴上。 丧尸头一偏，居然是躲过了刘大川的攻击，枯瘦的爪子朝着刘大川面部抓了过来。 刘大川下意识地想要躲，可随即想起自己手里还抓着盖子，要是一躲，盖子被丧尸撞开，一大群丧尸涌进来，可就真完蛋了。 他闪躲的样子一停。 丧尸的爪子迎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包薯片拍在了刘大川的脸上。 丧尸的爪子划破薯片袋子。 “砰”的一声，无数的薯片散落一地。 张扬红着眼，拿着自己的日记本，疯狂地砸在丧尸的头上：“王八蛋！住手！你给我出去！滚远点！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丧尸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还是被这股冲击力砸得晃了半晌。 它显然是想不到有人居然胆大包天地用日记本来对付自己。 猛地晃了晃脑袋，丧尸低吼一声，用力往里挤了一些，张嘴就要咬张扬。 喻念念大着胆子往丧尸嘴里塞了一团东西。 “你塞什么了？”张扬大声问。 “傻大个的袜子！”喻念念也很大声。 像是只要声音足够大，他们就有胆色和勇气了一般。 “你这是生化攻击啊！”张扬无语。 刘大川抓住机会，一刀插进了丧尸的太阳穴，把它的脑浆搅成了一团：“你们能不能停止人身攻击。” “别吵了！”顾知欢提高了音量。 三个人被她吼得一愣。 顾知欢脸色近乎苍白地盯着夜视仪。 韩越的身影在一群丧尸里面，几乎快要看不出来。 刘大川沉默地把杀死的丧尸从盖子口推出去，死死地关上了门。 铁器和铁器的撞击声冰冷又无情。 “欢哥……”张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知欢的神色。 “抱歉。”顾知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扬愧疚地红了眼。 他要是勇敢一点……要是战斗力更强一点…… “别哭。”顾知欢盯着前方的指示灯：“找件厚的外套把自己裹起来，念念也是。我们要帮一下韩越。” 第069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1） 喻念念抽泣的声音一止：“是做诱饵吗？” “嗯。”顾知欢点头。 喻念念还未回过神来，张扬已经劈头盖脸地把自己裹起来了。 “欢哥，要咬了会不会痛啊。”张扬跟一只大熊猫一样笨拙地挪到顾知欢身后。 顾知欢瞥了一眼夜视仪。 韩越在履带附近，被丧尸围了一层又一层。 “不会。”顾知欢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张扬咬咬牙，就要揭开盖子往外冲。 顾知欢被他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 “不是当诱饵吗？我出去让丧尸啃两口。”张扬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知欢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让你们在坦克里面，把两边的窗户打开，人不用出去。” 张扬悬着的心摔了下来：“我还以为……” “准备了。你去左边，念念负责右边的窗口。我数一二三之后，你们打开窗，不要怕，窗口小，丧尸进不来，你们小心不要受伤。能做到吗？”顾知欢问。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在这种时候起到一种稳定人心的作用。 张扬和喻念念同时抹了一把眼泪，点头挪到窗边。 “一、二、三——” 坦克的车窗开了两个小口。 风呼呼地倒灌进来。 张扬紧张地屏住呼吸。 也不知是不是韩越的吸引力太大了，张扬这么一个鲜活的肉体居然没有引来丧尸的注意。 张扬沉默了一下，咬牙大声对着外面吼道：“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高亢的嗓音终于是成功吸引了不少丧尸。 履带旁边的丧尸蠢蠢欲动地压了过来。 喻念念放不开口，深吸一口气，她干脆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白嫩的小手从窗口伸了出去。 肌肤和血液的香气比张扬的吼声仇恨值还高。 丧尸潮水一般地冲过来。 喻念念在它们碰到自己之前，飞快地收回了手，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拿起厚厚的牛津词典就砸在妄图挤进来的丧尸头上。 “臭流氓！相碰老娘！没门！有牙齿了不起啊！天天不刷牙！迟早有一天会掉光！靠靠靠靠靠！” 刘大川看傻了眼。 女孩子战斗力都这么恐怖的吗？ 张扬和喻念念的举动让韩越那边压力稍减。 他终于是能腾出手应付履带卡住的问题。 半分钟后。 红色的指示灯蓦然一跳。 “绿了绿了！”张扬兴奋地大喊出来。 顾知欢长出一口气。 坦克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韩越爬到了坦克上面。 他一只手要掌控平衡，防止被甩下去，另一只手还要攻击涌上来的丧尸。 顾知欢几乎有些不敢去看夜视仪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她不敢减速。 速度太慢的话，反而会有更多的丧尸围攻过来。 匆忙间，顾知欢看着前方的控制台，心生一计。 虽然这辆坦克没有弹药，可炮台是在的。 顾知欢控制着炮台四处打了个转，直把上面的一群丧尸都扫到了地上。 后面又追上来不少丧尸。 顾知欢挂挡，冰冷的履带卷起了丧尸的身体，卷进链条中，可怕的重量压上去，把丧尸结结实实地碾成了一团肉泥。 韩越大步跳到盖子附近。 刘大川打开盖子：“越哥！进来！” 韩越两条大长腿直接踩了进来。 刘大川狠狠关上盖子。 丧尸的叫声被拦在了坦克外面。 韩越身形一晃。 顾知欢下意识地反手扶了他一把。 入手处一片黏腻的触感。 张扬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口一直顽强的丧尸扔出去，一回头就看见韩越血淋漓的后背：“越哥你受伤了？！” 顾知欢心头咯噔一下。 韩越靠着后方的铁壁喘了一口气，脸上全是冷汗。 他把手套摘了下来人，扔到一旁，闭眼歇了片刻，才对顾知欢摆摆手：“没事，不是被抓的，履带上面划了一下。” 顾知欢恨不得把韩越抓过来暴揍一顿。 “往南开，快走。”韩越强打起精神：“张扬给我纱布，碘酒。” 张扬把韩越要的东西准备好。 韩越对着顾知欢，示意张扬绕过后面去帮他处理伤口。 刘大川还在拽着坦克的盖子。 喻念念小心翼翼地帮顾知欢看着夜视仪上的画面。 没有开过坦克的人，第一次用夜视仪行驶，往往都不太熟练。 韩越解开衣扣。 张扬帮他把衣服脱掉。 一条骇人的伤口从左肩胛处一直横贯到右腰，虽然伤口不深，可这个长度着实让人遭罪。 “我就说是小伤吧。”韩越给张扬使了个眼色。 “是……是啊……”张扬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就要流下来。 他嘴里咬着手电筒，把光照在韩越背上，用碘酒消毒伤口。 冷汗顺着韩越的鼻梁流了下来。 他的嘴角紧绷成一条坚毅的弧线，在桀骜之中，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温情。 伤口处理完毕，韩越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走到顾知欢身后：“我来。” 顾知欢没有动：“我会开车。” “这是坦克。” “开坦克和开车一样简单。” “……” 韩越终于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石头落下来的时候，没有很痛，只是心里微微发酸。 他看着顾知欢的侧脸，眼神近乎温柔：“你不会用夜视仪，会跑偏。” 顾知欢很坚决：“你帮我看。” 两人对视两秒，韩越败下阵来。 喻念念识趣地让开了位置。 韩越坐在顾知欢身边，两人联手把坦克开进了漫漫黄沙中。 身后，是数不清的丧尸穷追不舍。 在数以万计的丧尸潮流前方，灰绿色的坦克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顾知欢有种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那可怕的声音才渐渐远去。 坦克上方残留了几只丧尸，被刘大川带着张扬出去解决了。 天已经蒙蒙亮。 顾知欢扫了一眼油箱，苦笑出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加油站。” 刘大川清理完外面的场景，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直接把头从上面的洞口探了进来：“我正想说……我们好像迷路了。” “……” “你们出来看看？”刘大川提议道。 第070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2） 晨光微熹。 灰蓝色的天幕下，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沙海。 大漠孤烟，大风把沙尘扬起，糊了众人一脸。 周围没有地标，没有建筑。 刘大川无声地叹了口气：“大概是逃走的时候，被丧尸赶到沙漠深处了。” 原本既定的航线出现偏差，顾知欢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深陷何处。 “继续朝西南走？”张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大方向不错，总归是能到达目的地。 顾知欢脸色深沉。 张扬有些忐忑不定：“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要是有其他意见，我最后当然还是会听你们的。” 顾知欢看了过来。 张扬紧张地吞口水。 “把我书包拿上来。”顾知欢道。 “包里有地图？”张扬惊讶。 “……包里有食物。”顾知欢在坦克上面坐了下去，把腿伸到外面：“我饿了。” “……” “油箱里的油还能跑多远？”顾知欢撕开一袋饼干。 韩越帮她把水拧开，放在手边：“一公里不到。” 喻念念歪头想了想：“那我们要是开了一公里没有油怎么办？” 顾知欢慢条斯理地把饼干嚼碎，吞进肚里，喝了口水才慢吞吞地道：“附近应该有人居住，数量还不少。” “嗯？”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这里的天空和先前不一样。”顾知欢说。 四双眼睛又看向了头顶的天，闪过了同样的茫然。 顾知欢忍不住扶额：“丧尸爆发之后，内陆城市几乎都被丧尸占领，所有化工产业都停止了，加上高温不断，所以一路上的天是比较湛蓝的。但现在……” 张扬一拍大腿：“这里的天空很灰，一看就是被工业污染了！” 喻念念抬头：“有工业的地方就有活人。” 刘大川沉思：“沙漠里缺水，不是一个适时被当根据地的地方，除非这里人数很多，他们肯定自己面对丧尸还有一战之力了，才会选择在这里定居。” 韩越面色诡异地轻嗤一声，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是哪个方向呢？”张扬在笔记本上划了一个圈，代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众人又同时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一切皆有可能。” “……” 附近有人居住，可坦克的油不够。 一旦选错了方向，这辆坦克可真变成了玩具车。 顾知欢擦干净手看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张扬——诗人担当。 韩越——暴力担当。 喻念念——美貌担当。 刘大川——后勤担当。 唯一还算有点脑子的焦裴又开始昏睡。 顾知欢只能自己做出了决定：“分两拨，一拨人步行去找有人的地方，一拨人留在坦克里面，看守坦克。” “嗯。”韩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被他抢先一步，余下三个人只能负责起鼓掌的部分。 总方针确定下来，剩下的就简单了。 顾知欢、刘大川和喻念念出去探路，韩越跟张扬以及……昏睡的焦裴三个人镇守原地。 早饭后，两拨人各自行动。 韩越不放心顾知欢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武器都放在顾知欢书包里。 “够了吧。”顾知欢有些无奈地看着被塞满的书包。 韩越站起身来。 顾知欢直觉不对，往后一退，结果韩越的动作比她还快，大手一捞，把她摁到了自己怀中，劈头盖脸地就亲了下去。 张扬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喻念念满脸红光，兴奋得背脊都挺直了。 刘大川……低头看着无边的沙海。 嗯，沙子真好看。 韩越亲够了才松开顾知欢。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抬眉看他：“你知不知道……” “什么？” “一般电视剧里出现这种场景之后，女主角通常会凉凉。” “……” “走了。”顾知欢拿起韩越为自己准备好的书包，嫌太重，塞到了张扬怀中。 刘大川走过来，把三个人的书包都挂在自己背上。 张扬走了几步没忍住，悄悄问顾知欢：“越哥真的放心你自己出来？” “不是还有你和大川吗？”顾知欢轻笑。 “欢哥。”张扬喉咙一哽。 他没想到顾知欢居然如此高看自己。 顾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就算我阵亡了，也有你们垫背。” 张扬嘴角一抽：“这也是开玩笑吗？” “不，实话。”顾知欢眼睛弯了起来。 张扬怔住了。 顾知欢和刘大川从他身边走过。 过了半分钟，张扬才追上去：“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哦？” 张扬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是憋红了脸，苦恼地抓了抓头：“总之不是。” 顾知欢嘴角一弯，没有说话。 先前在坦克里面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此刻三个人走在路上，身后的坦克越来越小，周围除了沙，什么都没有。 张扬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些说不清的敬畏与渺小感。 世界浩渺。 人的生命微小得如同一颗细小的沙砾。 一片静默中，张扬鬼使神差地想到，或许这场末日，就是大自然扇在人类脸上的一个大巴掌。 在漫长而复杂的世界线上，人类看似恢弘浩瀚的进化、演变实则在管中窥豹。 偏偏总有人傲慢自大到以为自己掌握了整个宇宙。 “咦。”顾知欢脚步一顿。 刘大川停了下来。 张扬心里有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鼻子重重地撞在刘大川坚实的后背上，痛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傻大个你刹车也要有个预警的啊。”张扬捂着鼻子，夸张地吸了好几口气。 “好像……到了。”刘大川回过头来。 张扬意识到什么，忙抬头看去。 前方金色的海洋中，一排近乎三米高的绿色铁网矗立其上，铁网上能看见细密的电线。 铁网内，鳞次栉比的房屋影影绰绰。 好几个灰色的烟囱正嚣张地冒着灰色的浓烟。 这居然是一座被人围起来的城郊小镇。 张扬激动地跳了起来：“有人！里面有人！！！” 生平第一次，张扬觉得雾霾是一个如此可爱的东西。 第071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3） 热辣的太阳照在脸上。 张扬抓着刘大川的胳膊几乎跳起来半米高。 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漂泊许久，终于是落在了实地，恨不得自己马上就冲过去，在人群里面翻滚。 刘大川看起来也难免激动。 “门在那里。”刘大川抬手一指。 顾知欢三个人绕了过去，能看见铁网正前方，有一扇一米五左右的铁门。 上面挂着结实的铁锁。 门后面，是一栋瞭望台似的小楼，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 不知是不是也看到了他们，铁网后面的大路很快有七八辆吉普车驶了过来。 “哈哈哈，是人！他们会开车！欢哥，哈哈哈哈哈，他们来接我了。”张扬没出息地哽咽出声。 顾知欢眯起了眼，她抬手按在了蠢蠢欲动的张扬肩膀：“包。” “啥？” “包给我。”顾知欢说。 张扬不知道顾知欢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顾知欢翻身从里面翻出了三把小臂上的西瓜刀，分给了三个人。 张扬拿着刀一脸懵逼：“不是，欢哥，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就看见刘大川脸色一变。 整个人已经被刘大川一抱，顺势在地上一滚。 张扬骂人的话还没有出口，“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在张扬的脚边擦出了一条骇人的沟壑。 “我去——”张扬吓傻了。 刘大川把他头按了下去。 又是一颗子弹贴着他们头皮飞了过去。 顾知欢面沉如水。 为首的吉普车里钻出来一个人，光着上半身，穿着迷彩短裤，一身的肌肉被阳光晒得黝黑发亮。 他手里握着枪，抬着下巴，倨傲地盯着顾知欢他们：“什么人？”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把水果刀放回书包里面，举着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刘大川带着张扬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小平头没有立刻开枪。 顾知欢顶着黑黢黢的枪口，一脸平静地走到大门前面：“我们是从江州逃难过来的。” “江州？”小平头忽然侧头瞥了一眼车里。 张扬看见小平头的动作，不知为何，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张扬惊得大呼出声：“林殊？！怎么是你！” 顾知欢和刘大川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小平头被张扬这一嗓子给吼懵了。 他迟疑了一下，绕到后车座，低头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打开了车门。 林殊穿着一件熨得十分整洁的白衬衫，动作潇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扬盯着林殊的动作微微皱眉：“他是不是器官退化了，怎么连车门都不会自己开。” “顶多是从未进化而已。”顾知欢道。 “好久不见。”林殊人模狗样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表情倨傲地像在看着乡下来的穷亲戚。 刘大川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顾知欢微微一笑：“这里是？” “平安镇。”林殊说话的时候语调总是故意放缓，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我们镇上只会接纳绝对安全的人。” “哦？” “不瞒你说，一周前，我心软放了几个逃难进来的老同学，结果他们隐瞒了伤势，在平安镇变异了，我们镇上的村民一夜间死了数十个。”林殊露出一个悲伤的神情。 小平头两眼涨红，也不知道死的那些人里是不是有他亲朋好友。 “我们没有被咬。”张扬忙道。 林殊摇摇头：“这可不好说，从江州过来这么远，光凭你们几个人，恐怕没有办法毫发无伤地走到现在吧。” “我们至少不像你，做个缩头乌龟王八蛋！把女朋友扔掉自己屁颠屁颠就跑了！简直就是有辱国家！有辱一中！有辱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张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小平头怒了：“你——” “没关系。”林殊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顾知欢三人：“他们这么暴躁，很有可能已经被丧尸感染了。” “你胡说八道！”张扬气得要死：“你他妈有本事出来啊！” 能逼得张扬骂脏话，林殊也是很有本事了。 “出来？”林殊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慢吞吞地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 刘大川脸色瞬间变了，拦在了张扬和顾知欢前面。 “平安镇不接收有感染可能的人。”林殊义正言辞地道：“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们可以现在走。” “狗日的。”刘大川咬着后牙，恨不得用眼神在林殊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顾知欢拍了拍刘大川的肩膀，从他身后站了出来，隔着绿色的铁网，眼神冰冷。 她没有说话，但林殊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 当初抛下喻念念的时候，顾知欢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冷冷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漠视。 现在不一样了。 林殊心下一狠，他大拇指一动，手枪上膛的声音落在了每个人耳朵里。 硬币大小的漆黑枪口瞄准了顾知欢。 顾知欢神色从容：“你不好奇喻念念去了哪里吗？” 林殊勾起了一丝不为所动的假笑：“等我安全了，我会亲自去找她。” 张扬被林殊阴阳怪气的话炸得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坏事做尽后还要维持一副好人的模样，说的就是现在的林殊吧。 “呸！”张扬被刘大川拽着，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恶心与愤怒。 顾知欢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那韩越呢？” 林殊眼角一抽。 韩越和顾知欢两个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如果说顾知欢让他不爽的话，那韩越就是令他害怕了。 那个人杀丧尸的时候，冰冷坚毅的眼神，令林殊心头一悸。 他打量着顾知欢他们的装扮。 哪怕被日头晒得满头大汗，可衣服还是十分整洁，脸色并没有那种营养不良的惨白，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并不算惨。 林殊不动声色地问道：“他在哪？” “后面。”顾知欢说。 林殊一顿，迎着顾知欢从容的神色，他有些举棋不定。 不过很快，林殊心头已经有了决定。 韩越再可怕，终究也只是一个人。 他只要现在把这不知死活的三个人灭口了，就算韩越找上门来，林殊相信自己也有一万种办法掩盖过去，甚至是把韩越变成自己人。 想到这里，林殊冷笑一声，抬起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 几十只枪口一同指向了黄沙中的三个人。 第072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4） 就在这时，天地交际处一道暗黑缓缓驶来。 小平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顾知欢身后。 顾知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一咧，眼神从林殊的枪口移到了林殊脸上：“现在，我想我们有时间好好谈一谈了。” 林殊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由远而近的坦克，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他从江州逃出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来到这里，建立了平安镇。 就在林殊还为自己储存了武器沾沾自喜时，顾知欢他们居然是搬出了一辆坦克。 韩越从坦克里面站了出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下巴微抬，颇为桀骜地看向前方。 林殊那辆车的后车门被推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身简单的黑色外套，搭配一双马丁鞋，头发软软的，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十分阳光的感觉。 他从车上走下来，看着林殊：“既然是老同学，应该中间有什么误会，不如进来再说？” 林殊有些不甘心，可视线一接触到那辆两人高的坦克，就只好作罢。 他对小平头使了个眼色。 小平头赶紧把大门打开。 顾知欢他们走了进来。 “你好，我叫杜浔，是林殊的老朋友。”杜浔弯起了眼，露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 “顾知欢。” “你们的那个大家伙，需要我们帮忙吗？” “韩越会搞定。”顾知欢说：“能给它挪个地方么？” “当然。”杜浔笑道。 张扬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只是看见林殊的时候，他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林殊，不如让小平台带他们先去把坦克停好？”杜浔看向林殊。 “嗯。”林殊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喻念念。 喻念念用鼻孔对着他，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小平头在前方带路。 顾知欢他们进了坦克里面。 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看着这耀武扬威进来的大家伙。 “镇里人很多。”顾知欢看着夜视仪。 “应该是个不小的根据点。”韩越道。 “林殊这混账东西，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把他暴揍一顿。”张扬在逃亡途中建立了身后的革命友谊，看林殊比以前更加不顺眼了：“他那个朋友倒是和善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林殊，像是个被拐卖的儿童。” 喻念念的注意力在其他方面：“欢哥，我们会在这里留下来吗？” 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这辆坦克现在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东西。 喻念念暗中祈祷停车位千万不要太远，不然半途没油了就很尴尬。 “应该会。”顾知欢思索片刻后回道：“昨天追我们的丧尸潮应该不会太远，现在没有油，也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单独走比较危险。看这个镇子的规模，有电有水，林殊他们手里还有武器，而且那个小平头，看起来像当过兵，战斗力不错。” 张扬有些担心：“但是林殊……” “不足为惧。”顾知欢淡淡地道：“不过我们恐怕要把焦焦藏起来。他还小，没有自保能力，如果林殊狗急跳墙的话，焦焦很危险。” 韩越听她一口一个焦焦，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没把焦裴拎起来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 张扬和喻念念不疑有他，一口答应。 只是喻念念很担心焦裴的身体：“焦焦一直不醒，要不要找个医生帮他看看。” “没事，焦裴小时候就这样，他家里的人属猪。”韩越抢在顾知欢前面回道。 “那我们怎么把他带出去？”刘大川问。 焦裴现在虽然是个小孩子的身形，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也不方便。 顾知欢想了想，干脆找了个大的蛇皮口袋，把焦裴扔了进去，然后又在里面塞了一些衣服。 张扬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焦裴：“不会捂死吧？” “不会，王八活千年。”韩越干脆地把口袋一收，反手抗在了肩上。 刘大川负责拿他们的武器。 喻念念和张扬则带着一些吃的。 顾知欢没有让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带上，以免有什么意外的时候，连一条后路都没有。 韩越等他们上去之后，在坦克上面折腾半天下出来。 张扬有些不放心：“我们不用上锁吗？” “林殊不会来偷坦克的。”韩越道。 张扬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不排除他派人过来。”韩越说。 张扬顿时很紧张。 韩越嘴角一勾：“所以我在坦克的入口动了手脚，做了个小机关，要是有人靠近，就会被刀穿堂破腹。” 张扬吓得抱进了自己的胳膊。 喻念念很镇定。 张扬忍不住给喻念念竖起了大拇指：“鲶鱼你现在听到这种血腥的画面都不害怕了。” “那当然。”喻念念淡定地抬起了下巴，然后左脚踩到右脚脚跟，五体投地地摔了下去。 林殊带着杜浔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喻念念趴在他们面前。 “……” 杜浔嘴角微微抽搐，把笑声压在了喉咙里。 喻念念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张扬把东西扔给刘大川，忙把和自己患难与共的战友扶了起来。 林殊挂着他那种特有的笑容走了过来：“念念，你没事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前男友突然的关心…… 喻念念哪里肯在林殊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当即心一横，头一歪，倒在张扬的怀里装死。 林殊刚伸出去的手顿住了。 顾知欢温和地笑道：“念念见到你太激动，晕过去了。方便找一间宿舍让她休息一下吗？” “方、方便。”林殊几乎要把自己的后牙磨平了。 说是一间，林殊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三间房。 三室一厅的小平房，算是豪华待遇了。 顾知欢他们前脚刚进房门，林殊后脚要跟上去，房门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哐当——” 门内落锁的声音。 林殊气得浑身直颤。 张扬偷偷摸摸地从猫眼偷看林殊的表情，捂着自己的小胸口，惊疑不定，总觉得林殊会随时闯进来。 不过半分钟不到，林殊就和杜浔并肩离开了。 张扬摸了摸自己的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知欢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喻念念：“是有点，我也没想到念念看到林殊会这么兴奋。” “！！！” 喻念念再也装不下去，从张扬的怀里跳了起来：“我他妈是被那王八羔子给吓的！” 第073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5） 喻念念很绝望。 “为什么我和前男友碰面是这种场景啊啊啊啊！难道女主不是应该让前男友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地悔恨并承认自己的错误吗！”喻念念欲哭无泪，根本不敢回想自己刚才那一摔。 “不要难过了。”张扬轻轻拍着喻念念的后背：“大概你不是女主，而是女配吧。” “……” 喻念念想杀人。 张扬“嗖”地一下逃到了刘大川身后。 喻念念冲过去跟他扭在了一起。 刘大川忙去分开两个人。 顾知欢打了个哈欠，跟韩越一起走到窗边，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得不说，林殊这个小子要不是年纪还小，绝对是个妖孽人物。 外面屋舍俨然，基本上都是一层的小平房，应该是防止意外发生的时候，撤退更快。 除了小镇上原有的建筑，附近还搭建了不少临时房屋。 这样看来，顾知欢他们这里也属于豪华套房范畴。 “累了？”韩越一直注意着顾知欢的神色。 顾知欢摇头。 韩越想要把窗户打开，被顾知欢一把拍开了个爪子。 “少吹风，伤还没好。”顾知欢冷冷地道。 韩越眼珠子一转：“伤口痛。” “让张扬给你按按？” “我的肉体只有你能碰。” “……” 蓝天白云下，顾知欢的脸好看极了。 韩越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他大着胆子把手放在顾知欢腰上，见她没有反对，缓缓把头靠了过去。 “韩越。”顾知欢侧头，脸颊从韩越唇边擦过。 韩越呼吸一重：“嗯，宝贝？” “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顾知欢说。 韩越沉思片刻：“是应该回房，别让他们打扰了。” 顾知欢挡住了韩越蠢蠢欲动的嘴：“焦裴好像还在袋子里。” “……靠！” 韩越低骂着抓过装焦裴的蛇皮口袋，拉开袋子，把焦裴从里面刨萝卜似地刨出来。 焦裴小脸惨白。 韩越在焦裴鼻子下面探了探：“放心，还活着。” 顾知欢蹙眉：“如果我们出去的话，要把焦裴放在哪里？” “你不想让林殊知道他？” “林殊见过他，我主要是……”顾知欢停了片刻：“焦裴现在状况不太对劲，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韩越撇了撇嘴：“不管情况多危险，只要有我在——” “我都会加倍小心。”顾知欢说。 韩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下午饭点，喻念念照例翻出了他们的晚餐：五个肉罐头，一瓶老干妈，五包压缩饼干，五杯水。 张扬熟练地把老干妈涂在压缩饼干上，制作自己的黑暗料理。 “不知道这个镇上的人吃什么。”张扬啃了两口忽然道。 这个问题让几个人动作都是一顿。 “应该吃得不好吧。”喻念念谨慎地道。 张扬立刻附和：“对对对，以林殊的性子，要是吃得好喝得好，早就过来炫耀了。” 顾知欢侧头：“那他邀请你一起的话，你会去吗？” 张扬挺了挺胸膛，中气十足：“当然不会！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绝对不会被他收买！” 正说着，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扬张大了嘴。 喻念念眼神一冷，她拍拍手站起来，从房间里面找了一根木棍，放手里掂了掂，冷笑着绕到门后，摆好姿势，对张扬招了招手。 面对革命战友如此炽热的眼神和……诡异的姿势，张扬哪里不明白喻念念的意思，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刘大川看了一眼顾知欢：“欢哥……” 他们在林殊地盘上跟林殊动手，似乎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顾知欢几不可见地轻轻摇头：“没关系，出了事，我兜着。” 喻念念两眼冒星星，总觉得自己快要被顾知欢掰弯了。 张扬在门后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谁啊？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乱敲男人的门？不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如饥似渴的几个大男人吗！” 顾知欢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张扬是在骂林殊，还是拐着弯骂屋里的几个男人。 门口静了两秒：“我。” “你？你是谁啊？哪路好汉，好歹也报上姓名呀。”张扬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外面是谁，打嘴炮打了个痛快。 跟着顾知欢逃亡这一路，张扬别的没有学会，一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次外面沉默得更久。 “我，林殊。”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王八蛋半夜三更乱敲门。”张扬虚伪地拉高了语调，给喻念念比了个手势，打开了门：“有事？” 林殊被白色的衬衫衬得人模人样。 “我能进来吗？”林殊淡淡一笑。 “进。”张扬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进房。 很好，演技一流。 生动地演出了一个对林殊深恶痛绝，但拿他毫无办法的男配形象。 张扬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 喻念念兴奋地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木棍。 门缝里人影一闪。 就是现在！ “狗贼！吃我一棒！”喻念念气沉丹田，就要从门后跳出去，一棒子敲在林殊的头上。 结果比她更快的是房间的大门。 喻念念还没有跳出去，大门就狠狠地拍在了她脸上。 喻念念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林殊茫然地收回自己推门的手，看着从门口再次对他五体投地额的喻念念，眉头轻拧：“念念？” 顾知欢：“……” 她终于相信，有的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的。 “她想欢迎你。”顾知欢调整了一下面部情绪。 “那这根棍子……” “这是才艺表演，念念想试试脑袋碎木棍。” 林殊的表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喻念念被张扬扶到沙发上，头还很晕。 “吃晚饭了吗？”林殊淡定地走进来：“杜浔想请你们吃晚饭。” “没兴趣。”张扬用鼻孔出气。 林殊飞快地看了喻念念一眼：“厨房准备了水煮肉片，碳烤豚颈，香辣萝卜……” “咕噜。”张扬夸张地吞了吞口水。 顾知欢面带微笑站了起来：“那真是麻烦你了。” 林殊看着茶几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肉罐头，意味深长地道：“我还以为你们吃过晚饭了。” “这些是零食。”顾知欢面不改色。 第074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6） 在林殊的无耻引诱下，高喊着“富贵不能淫”的张扬没骨气地跟着林殊出了门，临走之前不忘翻出一个保温盒，准备吃不完的也要打包回来。 喻念念咬牙切齿地道：“吃垮他！” 张扬对这个任务很满意。 一群人出了房门。 林殊带着他们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自己家。 餐厅已经摆好了食物。 杜浔从桌上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还未开口，顾知欢等人就毫不客气地齐齐坐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殊。 在如此灼热的目光下，林殊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被硬生生地逼回了肚子里。 他嘴角一抽：“要不直接开动？” “好！”顾知欢等人立刻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几盘菜吃得干干净净。 张扬喉咙里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喻念念满脸红光，嘴唇被油汤滋润得格外好看。 刘大川直接是捧着碗往嘴里倒汤。 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看着动作优雅许多，但他们面前饭菜减少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林殊举起筷子半天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杜浔显然已经放弃了，坐在座位上，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换做几天之前，顾知欢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在末世还能吃到烹饪过的饭菜，哪怕入口第一时间，顾知欢已经尝到了猪肉带着一股浓浓的速冻口味…… 林殊等他们吃饭的速度慢下来，才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这么热的天，韩越是不是穿太多了。” 韩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顾知欢放下碗，拿过桌上准备好的纸巾，慢吞吞地擦完嘴，才回道：“他受了伤，怕冷。” “受伤？” “唔……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顾知欢坐直了身子：“我们昨天碰到了一波丧尸潮。” “这附近偶尔会有一批，不过我们这里全部用电网围起来了，普通的丧尸碰到电网，直接就会被电死。”林殊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喻念念：“你不用担心。” 喻念念假装没有察觉到林殊那一眼，转头和张扬低头咬耳朵。 林殊神色微冷。 顾知欢的手放在桌上，轻敲着桌面：“普通的丧尸潮当然不会，我们这次碰到的，粗略估计不下五万，而且速度和反应比低等级丧尸快许多。” 林殊的脸色彻底变了。 “怎么有这么多？”杜浔蹙眉开口：“会不会看错了。” 顾知欢把昨天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也把韩越受伤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林殊听完之后神色郁郁。 “按丧尸的速度来看，明天夜里可能就会抵达。你们这里有多少物资和武器？”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问。 林殊沉默片刻：“我和杜浔过来的时候，平安镇只有一些普通村民，是后面陆陆续续有人逃难过来，才建立了现在的规模。” “镇上普通居民有四万人左右，其中，有战斗力的在一万附近。武器的话，枪械类共100支，老式手雷5箱，都是小平头他们带过来的。”林殊说。 顾知欢看了林殊一眼。 林殊不自在地用背脊贴着椅背：“我说的事实。” “好。”顾知欢淡淡地道：“那我们研究一下，如何抵御这五万丧尸。” 林殊眼珠子差点掉到桌上：“你疯了，我们为什么不逃？！” “丧尸可以日夜不停歇，你可以？”顾知欢嘴角一撇：“如果不解决这一批，或者大部分丧尸，我们即使继续南下，也会被更多的丧尸追上。到时候，在野外碰上丧尸，绝对没有现在安全。” 人面对丧尸的时候都会有恐惧心理。 一旦在野外碰上，恐怕还没等丧尸冲上来，人群就会一哄而散。 落单的人类对丧尸来讲，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 一抓一个准。 林殊没有说话。 杜浔下巴微抬，狭长的眼睛打量着顾知欢。 只是短短一瞬，顾知欢眼皮却忽然一跳。 “我觉得顾知欢说得有道理。”杜浔眼眸一转，看向林殊：“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建立了平安镇，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林殊还是有些犹豫。 “你不相信我了吗？”杜浔问。 “……既然连你也坚持，我没有意见。”林殊耸了耸肩：“但是先说好，我不会死守，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撤离。” “当然。”杜浔弯起了眼。 晚饭过后，顾知欢一群人就回去了。 林殊和杜浔还坐在餐桌上。 林殊让人重新做了两个菜上来。 “你真觉得我们能挡住？”林殊侧头。 “事在人为嘛。”杜浔笑了笑。 林殊嘴角撇了撇，但也没有多说。 毕竟平安镇之所以有现在的规模，他也稳稳坐在了领导者的位置上，其中离不开杜浔的帮忙。 杜浔放下了筷子。 林殊随口吐槽了一句：“你怎么又不吃了，每天就没见你吃过什么东西？你都不饿的吗？” 杜浔拿过纸巾擦着手：“我不喜欢吃饭。” “那你吃什么？” “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吧。”林殊把自己的胳膊凑到杜浔面前：“给，吃吗？” 杜浔垂下眼眸，视线在林殊胳膊上扫了一圈：“不，我挑食。” “……” 另一边。 韩越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抓着顾知欢进了卧室。 张扬张大了嘴：“我们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上火的东西吧。” “上火的东西？”喻念念神色古怪地看着张扬。 “咳咳，没，没什么。”张扬一脸正色。 韩越把房间门一锁，快速拉上窗帘，检查了一圈卧室，确定没有任何监控的仪器后，当着顾知欢的面，饥渴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顾知欢：“……” 焦裴小小的身躯被绑在韩越胸前。 韩越把他直接拎了起来，面色狰狞地举到空中：“你有病吧。” 借着灯光，顾知欢看见韩越的胸上，被焦裴掐出了大大小小的指甲印。 焦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被韩越举起来也不见有任何害怕：“你反应会不会太迟钝了，我掐你半天都没有动静。” 韩越危险地眯起了眼：“掐我干嘛？” “当然是有事跟你说。”焦裴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是不是傻，跟敌人吃了这么久的饭都没有发现，他——” “杜浔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焦裴的话。 第075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7） 焦裴看着顾知欢的眼神仿佛见了鬼。 “你怎么知道了？” “猜的。”顾知欢坐在床上，两条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杜浔下巴和那天你的棒球男很像。所以他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嗯。”焦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惜鉴于他整个人都被韩越举在空中，四只脚沾不到地，这个表情被他做出来并不严肃，反而有点好笑。 韩越毫不客气地嗤笑出来。 焦裴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抬腿想要踢韩越，韩越故技重施把胳膊伸长。 焦裴冷笑一声，身形暴涨。 韩越猝不及防，被焦裴一脚踹到了胸口上。 焦裴整个人拔高成了一个一米八五的正常身形，韩越被他压到了身下。 “……” 顾知欢竭力让自己忽然他们这个诡异的造型：“你恢复了？” 焦裴从韩越身上爬起来，显摆似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和腿，下巴微抬：“嗯。” “所以你的能力是……长高？” “……”焦裴无语地摊了摊手：“你这是激将法，还是只是单纯地看不起我。” “都有。”顾知欢说。 焦裴无奈：“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能力，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杜浔的。他是控制。” “所以我们要从这个世界出去，只需要消灭杜浔就可以了？”顾知欢问。 “是的。”焦裴光是站在卧室中央，就已经像是一只巨大型孔雀了。 顾知欢摆了摆手：“那你快去吧。” 焦裴：“……” 一片沉默中，顾知欢惊讶地睁大了眼：“你该不会不行吧。” 焦裴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我的能力没有什么战斗力。” 顾知欢觉得自己就是一脚踩进了一个大坑。 韩越目光不善地盯着焦裴：“我有个问题。” “什么？”顾知欢抬起头来。 “这家伙……”韩越指了指焦裴：“怎么藏？” “……” 顾知欢挤出了一丝微笑：“你还能变小吗？” “你见过鸡下了蛋，还能把蛋塞回去的？”焦裴无奈。 顾知欢挑眉：“所以你的能力是重生？” 焦裴捂住了嘴：“你别胡说。” 顾知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她盯着焦裴打量半晌，对韩越招了招手：“拿把刀来。” “你要做什么？”焦裴后背一寒。 “剁碎了应该能藏起来。”顾知欢咧开了嘴。 “靠！你冷静点啊啊啊啊！”焦裴绝望了。 韩越走过去要抓焦裴，焦裴抬起脚就要逃。 门外。 张扬和喻念念目瞪口呆地听着顾知欢房间传来的动静，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脸。 “越，越哥不愧是越哥。”张扬竖了个大拇指。 耐力一流！ “欢哥不愧是欢哥。”喻念念带头鼓掌。 承受力极佳！ 刘大川：“为什么我觉得是在打架。” 喻念念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翌日。 顾知欢神清气爽地从房间出来。 张扬朝她身后看了看：“越哥呢？” “他累了，今天不出门。”顾知欢道。 “累？”张扬和喻念念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涌上了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两个人涨红着脸，纷纷低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顾知欢狐疑道。 “啊，兴奋！哈哈哈。超级兴奋！”喻念念尬笑两声。 张扬接道：“对，一想到今天要打丧尸，就特别开心。” 刘大川默默地抬头看着天花板。 林殊和杜浔两个人很快过来。 张扬从猫眼看见林殊手里拎了早餐之后，才给他开了门。 “韩越呢？”林殊一眼就注意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他累了。”顾知欢道。 “累？” 张扬轻嗤一声：“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林殊反应过来张扬的言外之意，耳根微红。 “我昨晚已经把丧尸要来的消息散发下去了。”林殊主动提道：“你们要一起过来看看吗？” “可以。”顾知欢吃了早饭，心情似乎还不错。 林殊效率很高。 昨晚刚提到的事情，今天中午的时候就被他井井有条地安排了下去。 带了电的铁网周围用水泥和转头加固了起来。 仅有的机箱手雷被分散开来，沿着外围埋了一圈。 几十根五米高的铁杆立在铁网后面。 张扬好奇地看着并没去什么改变的铁网：“这玩意儿真的通电？” “你可以把手放上去试试。”林殊道。 “放你的手可以吗？”张扬无辜地问道。 林殊把手放在了张扬面前。 张扬嫌弃地后退半米：“脏。” 小平头带着他手下的人，巡逻在铁网后面。 林殊告诉他们，小平头本来是在燕京看守武器库的，丧尸爆发之后，他和几个战友拼死逃了出来。 他们这批人，基本上就是平安镇里战斗力最强的一波了。 其他居民，除了儿童和老人，人手别着一把西瓜刀，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木乃伊似的。 林殊介绍完自己的部署，才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们的坦克可以放在西南方的入口。” “没问题啊。”顾知欢面色平静：“不过里面没有弹药。” 林殊：“！！！” 张扬脖子上挂着一个望远镜，爬上瞭望台，手舞足蹈地招手：“欢哥，有有有，我看见丧尸了！” 林殊无暇再去理会自己被顾知欢套路了的事情，他两步跨上，抓过张扬的望远镜，朝着远方看去。 天地交汇处，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影由远及近。 不过由于速度不太统一，这些丧尸并没有完全地形成一大波规模。 为首的一团约莫两百只左右。 林殊稍微松了口气。 天色渐沉。 阴冷的风吹拂在黄沙之上，黑云压城，让每个平安镇的人心跳都不由自主开始加快。 林殊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勾勒出少年特有的身形。 “念念，别离我太远。”林殊看了喻念念一眼。 喻念念冷哼一声，站在张扬和刘大川中间。 林殊眼神微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声中渐渐夹杂了丧尸诡异的吼声。 天黑得快要看不清前路。 “灯。”林殊做了个手势。 一排白色的强光灯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第一波丧尸已然逼近警戒线。 第076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8） 没有血色的脸上布满了一种不正常的铁青色。 远远地看过去，两只眼睛大得有些不正常，几乎占据了全脸的四分之一。 浑浊的瞳孔上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阴翳，找不到常人拥有的黑眼珠。 “狙击手准备。”林殊站在瞭望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 小平头等人纷纷举枪。 “射！”林殊大手一挥之下，接连不绝的枪声响了起来。 狙击队的人排成了一条直线，干脆利落地将为首的丧尸一枪爆头。 这些打头阵的丧尸数目对比后面的上万大军少得可怜，林殊他们并不想把宝贵的地雷阵浪费在他们身上，因此才必须要在丧尸进入地雷阵之前，把它们狙击倒地。 可在丧尸更多，狙击手更少的情况下，丧尸还是不断地逼近了地雷阵前。 刘大川站了出来：“欢哥，我出去试试。” 顾知欢看了他一眼。 刘大川的眼神格外坚定。 “小心点。”顾知欢说。 张扬也想跟着刘大川去，被顾知欢一巴掌拍了回来。 林殊见状，自己这边也不能过多躲藏，便让小平头点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部队和刘大川一起，穿过地雷阵，迎战丧尸。 两波队伍很快汇聚在了一起。 喻念念和张扬紧张地盯着刘大川的身影。 好在这一路的逃亡下来，刘大川对付丧尸已经有了不少经验，左右开弓之下，居然是被他迅速清出一条道路。 林殊握着望远镜，不断观察远处的情况。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杜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杜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渗人。 张扬胸前也挂着一个望远镜。 更多的丧尸已经逼近。 “林殊，让他们快撤回来了。”张扬忙道。 要是被后面的丧尸大军拖住，再想抽身就没有那么简单。 林殊也知道其中利害，当即发了撤退的信号。 小平头他们迅速回撤。 刘大川看着还剩下的七八只丧尸，咬咬牙，一边后退，一边举枪瞄准它们。 “砰砰砰”几连发子弹下去，丧尸被打得东倒西歪。 小平头他们一旁掩护着他。 一群人刚撤到安全位置，大部队的丧尸军团兵临城下。 狙击队的子弹再难对这么多的丧尸起到威胁作用，林殊让他们停了下来，不要再浪费子弹。 少了第一层防线，丧尸如蝗虫过境，很快，第一只丧尸一脚踩上了地雷阵。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前面的几百只丧尸齐齐被炸上了天。 丧尸脚步未停。 它们还保存着行动力和部分视力，可身体没有了知觉，也不知道恐惧，在看见同伴被炸得五体分离的场景也毫不动容。 第一声爆炸声响像是吹响了战役的号角。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跟炮竹一样，不断响起。 爆炸带来的蓝黄色火焰将漆黑的天映照成如血的颜色。 一时间，先前还格外明亮的白炽灯都黯淡下来。 炮火连天，尸横遍野。 镇守在前方的人看傻了眼。 无数丧尸被地雷轰上了天，炸成无数的肉块，夹杂着鲜血，暴雨一样淋了下来。 过于震撼的场面掩盖了惊呼声和尖叫声。 小平头脸色十分难看。 张扬喉结一滚，没忍住，弯腰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杜浔在烽火中，表情如常。 短短的二十分钟，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经过地雷这么一炸，剩下的丧尸少了三分之一。 林殊比了个手势，全镇所有拿着武器的人，都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最后一层防护了。 只要丧尸冲过了电网，他们就不得不与这些恐怖的丧尸兵戎交接。 顾知欢被爆炸声炸得有些耳鸣。 从炮火中活下来的丧尸比先前还要恐怖，不少肚子已经敞开了，内脏一边跑一边掉，这些丧尸还毫无知觉地冲上来。 丧尸和电网一接触，顿时“噼里啪啦”的电光亮起，一股烤肉味弥漫在了空气中。 第一排丧尸被电得倒在了电网前面。 后面的丧尸踏着它们的尸体往前。 隔着细细的铁网，人和丧尸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一批又一批的丧尸倒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顾知欢等人脸色却依然十分难看。 这些丧尸倒地之后，尸体没有人清理，以至于后面的丧尸就踩着它们的尸体冲上来，渐渐的，铁网外面，丧尸堆成了一座尸山。 这样下去，后面的丧尸完全可以从电网上面就翻下来。 林殊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当即不等丧尸冲破电网，就让小平头他们尽量把后面的丧尸狙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尸海越来越高。 林殊咬了咬牙，面色阴狠：“守不住了。娘的，它们是不是疯了，被炸成这样，还死命要冲进来。” 言外之意，竟是想要趁别人还在防御的时候，从后面撤退。 顾知欢没有动，她侧头平静地看了林殊一眼：“这些丧尸有指挥。” “什么？”林殊耳朵嗡嗡作响。 “看那里！”顾知欢抬起手指了一下：“那应该是这批丧尸的头目，杀了它，散乱的丧尸就容易对付多了。” 林殊顺着顾知欢的方向一看，果然是看见在无数的丧尸群中，有一只丧尸格外显眼。 它的身体保存得十分完好，如果不是瞳孔也覆着一层白白的阴翳，恐怕看不出来它其实也是一头丧尸。 林殊想了想：“怎么搞？” “你不能去，这里需要你留下来指挥。”顾知欢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实力不够，去了也是送死，我和杜浔去。” “杜浔和我。”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殊蹙眉：“韩越？” 韩越已经脱下了昨天那件可笑的大羽绒服，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腰上别了一把军用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瞭望台上。 顾知欢和韩越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杜浔弯起了嘴角：“好。” “掩护！”林殊这边很快给小平头下了新的命令。 狙击队远程用抢帮韩越与杜浔两个人靠近丧尸头目。 张扬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在无数的丧失中惊心动魄地穿来穿去，忍不住一直发抖：“欢哥，要不，我我我也去吧。” 第077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39） 喻念念白着脸，依然是大着胆子想要去帮忙。 顾知欢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看好电网外的丧尸。” 韩越和杜浔两个人惊险地穿梭在丧尸群中。 “我前，你后。”杜浔低声道。 韩越身形一晃，绕到丧尸头目后侧。 近距离用枪反而施展不开，因此杜浔选择了一把军用匕首，趁着丧尸分开的间隙，杀到丧尸头目面前。 丧尸头目明明看着别的地方，但却是诡异地抬手握住了杜浔刺来的匕首，同时右手一抬，一拳砸到杜浔腹部。 杜浔挨了一拳，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像是五脏六腑都叫嚣着要往喉咙上涌。 “动手！”杜浔对韩越吼道。 韩越伸手格开后面的几只丧尸，但并没有对丧尸头目动手。 杜浔在前面苦苦支撑，挨了丧尸头目好几下暴走。 林殊看出了不对劲，面色一寒：“韩越在搞什么？” “大概是在等机会。”顾知欢格外坦然。 “还等什么！这样下去杜浔会死的！”林殊怒道。 “当初你放弃念念的时候，也没这么激动。”顾知欢淡然地勾起了唇，笑容里带了几分讥讽的味道。 好比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林殊脸上。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大敌当前，难道你们还想搞什么花样？！” 杜浔被揍得太惨，连张扬都察觉到了异样。 “越哥他……” “放心，没事。”顾知欢转头对他们镇定地道。 “靠！”林殊骂了一句脏话，对小平头等人怒道：“集中火力掩护杜浔，妈的，让他回来，别送死了！韩越搞我们！” 丧尸潮中。 杜浔的笑容有些僵硬：“韩越？” “丧尸太多了，我过不来。”韩越无辜地道。 杜浔心里只想骂娘。 “你不是带枪了？”杜浔问。 “啊……”韩越一拍脑袋：“枪里没子弹。” “你故意的？” “是啊。” “……”杜浔咬了咬牙：“这样下去我们会死。” “哦。” 韩越话音刚落，丧尸头目又是一脚踹到了杜浔胸口。 杜浔被他踹飞了两米远。 丧尸头目大步走来，大手按在他肩膀，低头就要咬上去。 林殊再也忍不住了，远远地举枪瞄准了丧尸头目。 好在这个时候丧尸头目周围没有了丧尸，林殊只要这一枪打中，就一定能结果它的命。 一只手按在了林殊手腕上，以极其技巧的手法轻轻一按，林殊的枪就被凭空夺走。 “你！”林殊怒视着罪魁祸首。 “别急。”顾知欢把玩着林殊的枪：“这不是没死人吗？” “杜浔他——”林殊的话戛然而止。 前方。 丧尸头目的牙齿，在离杜浔脖颈处不到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杜浔躺在地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收了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神色十分冰冷。 先前还格外暴虐的丧尸头目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他抱在怀中。 韩越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杜浔的舌头舔了舔下唇，阴冷地盯着韩越。 “昨晚。”韩越说。 “有趣。”杜浔轻轻松松地推开了丧尸头目，站起身子，坐在丧尸头目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越。 铁网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林殊倒退了两步，差点从瞭望台上摔了下去：“见鬼了……” 小平头端着枪，不知道自己该把枪口瞄准谁：“这是什么回事？杜浔为什么坐在丧尸肩膀吗？” 张扬和喻念念夸张地捏紧了对方的胳膊，一直听到对方痛骂出声，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顾知欢眼波微动，挑了一个比较能让这些人接受的理由：“杜浔已经被感染了。” “啊？”张扬惊道。 “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推测过，越是厉害的丧尸，变异所需要的时间越长，所以才一直没发现杜浔有什么异常。如果不是昨天吃饭的时候，韩越提醒我，杜浔脖子上有伤，我都不会对他起疑心。”顾知欢道。 而等级越高的丧尸，外表和常人差距越小。 林殊几乎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会……杜浔他……一直都很小心……” “你非要让他咬一口才能清醒吗？”顾知欢斜眼看了过来。 林殊的嘴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风把他的衬衫吹得紧贴着上身。 不知为什么，喻念念忽然觉得这样的林殊有些可怜。 杜浔吹了一声口哨。 丧尸的攻势骤然变猛。 顾知欢沉下声来：“还不动手？” 林殊用力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眼，片刻，他睁开眼来，声音有些干涩地道：“目标……杜浔。” 小平头几个人眼睛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碰见队友变成敌人，可都没有杜浔被咬来得惊人。 明明昨天还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等丧尸结束，一起吃烧烤。 韩越冷冷地盯着杜浔，右手一抬，干脆利落地一枪就射向杜浔。 杜浔面色不改。 斜方飞出一只丧尸，挡在了杜浔前面。 韩越一边开枪一边往后撤。 杜浔极有耐心地陪他周旋，像极了在玩弄老鼠的猫。 “你就只有这些本事吗？”杜浔坐在丧尸头目肩上，头发丝都没有乱上分毫。 韩越没有吭声，只是借助着地形，不断攻击杜浔。 短短数息间，已经射出了十几发子弹。 “唔……”杜浔双手托着下巴，这个动作让他多了几分天真无邪的感觉：“看来你没有什么新招了，那换我吧。” 说着，杜浔抬手比了一个手势。 周围数千只丧尸一起围向了韩越。 “卧倒！” 一声厉喝平地而起。 韩越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扑。 人还没有彻底扑到地上，就听见耳边“轰”地几声巨响，焦裴腰上挂着一串手雷，从天而降。 韩越差点被他坑死：“你瞄准再扔啊。” “不好意思，我近视。”焦裴又是一颗手雷扔出去。 杜浔嘴角玩味的笑容凝固了：“是你。” “是你大爷。”焦裴挡在韩越前方，不断把手雷砸过去：“别傻看着了，快撤，这手雷感觉不太好用。” 焦裴说完，并没有听到韩越的回应。 他好奇地一回头，就看见韩越居然不声不响已经跑出去一百米远。 “韩越我操你大爷的！” 焦裴再顾不得其他，扭头就跑。 第078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40） 顾知欢把绳子从瞭望台扔下去。 韩越拽着绳子就往上爬。 焦裴跟在他后面：“你别乱晃啊。” “我没有。”韩越两手紧拽着绳子，脚上穿了绝缘的胶鞋，踩着铁网往上攀爬。 杜浔戏谑地看着两人的动作，薄唇轻启。 诡异的音节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无数的丧尸放弃了攻城，转而扑向了绳索上的两人。 焦裴后背一寒：“快快快，追上来了。” “顶住。”韩越淡定地扔下两个字。 焦裴恨不得拿手里的刀戳在韩越屁股上。 他一边往上爬，一边还用脚把跟上来的丧尸踹下去。 本来就不算粗壮的绳子被这么一折腾，发出了骇人的断裂声。 好在韩越最后抓住了瞭望台的边缘，一脚踩到焦裴肩上，顺势一跃，翻了上去。 “妈的！”焦裴被踩得直接往下一滑。 鞋子已经被两只丧尸死死抱住。 韩越上去之后俯身拎住焦裴的衣领，用力一扯，把他从半空扯到地上。 焦裴脖子都差点被韩越扯断了，他松了松衣领，半瘫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雷。”韩越上来之后，卷起袖子就要去拿剩下的手雷。 小平头摇头：“用完了。” “我车上有一箱。”林殊出声道。 张扬自告奋勇：“我去拿。” 林殊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小平头等人不断用狙击枪攻击涌上来的丧尸。 只是不同于正常人，这些丧尸哪怕被射死之后依然能动，整个场面看上去诡异又可怕。 子弹越来越少。 韩越咬咬牙：“把剩下的人叫上来，用刀抗住，有枪的都集火杜浔。” 只要杜浔不死，这些丧尸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爬墙的丧尸在电网和长刀下，还能稍微阻拦一会儿。 小平头很快吩咐下去。 镇上有战斗力的男人都站在铁网后面。 以韩越为首的一批人则瞄准了杜浔。 可惜杜浔反应很快，周围的丧尸被他控制着，挡在他身前。 “越，越哥，手雷。”张扬喘着气跑上来。 韩越接过手雷，拉开保险栓，举臂欲掷，倏地听见张扬几乎变了调的惊呼：“小心！” “砰——” 一声枪响。 韩越整个人飞了出去，肩膀被子弹贯穿，刺目的鲜血在空中划成了一条弧线。 喻念念握着枪，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鲶鱼？！！！”张扬惊了片刻，就想要冲上去。 结果喻念念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枪口，瞄准张扬。 刘大川身子扑了过来，将张扬压倒在地。 子弹贴着他们飞了出去。 焦裴眉头紧蹙：“除了丧尸，他还能控制人！” 顾知欢心头一沉。 喻念念慌张地瞪大了眼：“我我我我……我没有……不是我……” 刘大川怒吼一声，抬起枪就扑头盖脸地朝杜浔一通猛射。 杜浔冷笑一声，只见他右手食指一屈，喻念念整个人就无端飞了起来，横到刘大川枪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刘大川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撞开了喻念念。 片刻，林殊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喻念念涨红了眼：“林殊！” 怒气充满了喻念念的胸膛。 “大川，张扬，按住她。”顾知欢冷声道。 杜浔只能控制人的身体，只要能制住喻念念不让她动就可以了。 韩越冷着脸，左手快速用枪清出一条道来，右手则握着手雷，寻找恰当的时机。 可是无数的丧尸围在杜浔身边，无法轻易让他露头。 “宝贝。”韩越收起枪，走到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欲言又止。 韩越把手雷放到了她手上：“帮我。” “好。”顾知欢点头。 韩越转身从瞭望台跳了下去。 他动作很快，没多时已经再次穿到杜浔面前。 两者之间拉近了距离，韩越能够看见杜浔的头发在丧尸中的位置。 他抬手先是一枪崩在了前面的那只丧尸眉心，再立刻对着后面的杜浔补了一枪。 速度之快，让杜浔没来得及让另一只丧尸过来帮忙挡。 杜浔鼻梁处被子弹破开了一个大洞，隐约能见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饶是如此，杜浔居然没有倒下。 刘大川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怪物？” 韩越右手一捞，“砰砰砰”的子弹不断射去。 杜浔的脖子、胸膛等要害被炸出了无数大洞。 “咯咯……”杜浔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他这次没有再让丧尸过来，而是大步冲向韩越，抬手就抓起了他，狠狠朝着地上一砸。 巨大的冲击力让韩越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他强忍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翻上来，两条腿夹住杜浔的脖子，撑起身，用枪托砸向杜浔的太阳穴。 杜浔暴怒着掐住韩越脖子。 顾知欢看得青筋直跳。 韩越憋红了脸，低喝一声，猛地过肩一摔，将杜浔砸到地上，同时，右手摸到腰后的两柄匕首，用力从杜浔的脖子及胸膛处插下，把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韩越！”顾知欢高声道。 韩越比了个手势，快速跑开。 杜浔的手要去拔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 “扔！”韩越冲顾知欢喊道。 顾知欢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位置，韩越离杜浔并不远。 顾知欢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要是扔偏了位置…… 焦裴走了过去，拍了拍顾知欢的肩膀：“我来吧。” 顾知欢咬着后牙，沉下心来，瞄准了杜浔所在的地方，把手雷用力砸了过去。 “轰——” 黄蓝色的火焰在沙海中亮起。 顾知欢不敢停歇，又是一个手雷扔过去。 整个大地都在承受不住地颤抖。 韩越跌跌撞撞地在爆炸中冲了出来，抓住焦裴扔下来的绳子，大步爬上瞭望台，猛地一把抱住了顾知欢。 爆炸声停了下来。 杜浔原本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二十米宽的巨坑。 肉泥混杂了土中，再找不到一点生机。 焦裴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墙上：“死了。” 喻念念的身体恢复了控制，她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没有回过神的张扬与刘大川，冲到林殊身边，把他抱了起来。 “林殊……”喻念念哭红了眼：“你别死啊。我我我还没跟您算账！王八蛋！你可别死了！” 第079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41） 林殊眼睛紧闭着。 喻念念吓得六神无主。 她满脑子都是林殊冲过来的那一刻。 小平头轻咳一声：“那个，大嫂……可能人工呼吸会有用。” “人工呼吸？”喻念念怔了怔：“我不会啊。” “就嘴对嘴，吹气。”小平头粗暴地解释道。 喻念念也是被逼急了，都没有听出来什么不对劲，当真把林殊平放在地上，有模有样地在他胸口按了两下，然后托住她的下巴，正要往上凑，就听到焦裴制止的声音。 “念念。” “啊？”喻念念这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焦裴会突然出现在战场。 “你刚才按太轻了，人工呼吸要按重一点。”焦裴说。 喻念念懵了一下。 焦裴使坏道：“我帮你。” 说着，焦裴走过去，对着林殊的胸口使命摁了一下。 林殊痛得直接跳了起来。 喻念念：“……” “小伙子穿了防弹背心，别闹了，后面还有这么多丧尸。”焦裴淡定地收回了手。 林殊简直恨不得把焦裴给生吞活剥了。 果然跟顾知欢在一起的就没什么好人。 喻念念的眼睛还肿着，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殊。 林殊不敢去看她的视线，他匆匆移开脸，走到小平头那里，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乱说什么人工呼吸，啊！还不给大嫂……念念道歉！” “大哥，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 林殊一脚踹在小平头屁股上：“别废话，干活！娘的，今天不把这些丧尸收拾了，别想睡觉。” 少了杜浔搞鬼，剩下的丧尸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张扬总算是回过神来：“焦裴？你什么时候来的？焦焦呢？” “我一直在这里啊。”焦裴的脸色十分无辜：“要不是碰巧见到韩越，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 刘大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焦裴一眼，没有多言。 顾知欢检查着韩越的伤势，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这边的情况。 丧尸渐渐被清理干净。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张扬忽然问。 “什么？”刘大川侧头。 张扬在嘴边竖了个手指：“嘘，听，好像……又有东西过来了。” 众人的脸色变了。 顾知欢大步走过去，抓起望远镜朝着远处一看。 张扬紧张地吞着口水：“又是多少丧尸？我们子弹还够吗？” 顾知欢摇头。 张扬两腿一软。 “不是丧尸。”顾知欢放下望远镜，把它递给了刘大川。 刘大川茫然地接过来一看，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张扬挂在刘大川胳膊上：“那是什么？逃难的人？” 刘大川沉默片刻，缓缓道：“不。是军队。” 丧尸爆发的第十六天。 无数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天地交际处。 为首的车辆上空，大红色的五星红旗猎猎作响。 几乎所有作战的人全愣住了。 刘大川和张扬眼睛里忍不住流出了热泪。 喻念念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平头直接跳了起来：“妈的，是解放军叔叔！我们有救了！！！” 林殊嗤笑一声：“你这个年纪叫叔叔不合适吧。” 小平头不由反驳：“我只是长相老，我现在也才十八岁！” “……真看不出来。” 部队的带来很快平定了平安镇附近的丧尸。 军车在门口停下。 林殊带着打开了铁门。 车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西南军区飞虎特别行动队队长，刘别。” “平安镇……林殊。”林殊觉得自己的头衔充满了一股搞笑的意味。 好在刘别没有多说什么。 他视线一转，很快落在了一直试图躲在喻念念身后的刘大川身上。 “出来！”刘别脸色一沉。 刘大川一个快一米九的男人，像是老鼠见了猫，整个人都有些可怜地站在喻念念旁边：“哥……” 刘别想说什么，但碍于有外人在，最后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从刘别口中，顾知欢他们得知了现在外面的环境。 和他们之前猜测地八九不离十，丧尸爆发的时候，部队虽然也有个别情况，但还是靠着强横的武力值镇压了下去。 中央沦陷太快，因为，总指挥决定从边境往中央进行支援。 在平安镇往南的土地，基本上已经被划分为了安全区。 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刘别他们不能在平安镇久留。 张扬偷偷摸摸地找到刘别，想要加入搜救的队伍，被刘别拎着脖子扔了出来：“小小年纪，读书才是正事。上阵杀敌，有我们顶着呢。” 在平安镇往南一百里的小城，临时建立了指挥中心。 里面不仅重新构建了学校、工厂，还派了重兵压阵。 用刘别的话说就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学习。 林殊偷偷和焦裴吐槽过，是不是刘别挂科太多，才对学习有这么大的兴趣。 结果刘别路过，刚好抓到他，当场让林殊绕着平安镇跑了十圈。 焦裴回来把这件事当笑话给众人讲了，喻念念沉默片刻，拿了瓶水就出去了。 “咦……”焦裴耸了耸肩：“小女孩就是好骗。” 张扬冷哼一声：“林殊也是够狠的，居然真敢穿了防弹衣往枪口上撞。” “万一撞偏了呢？”顾知欢道。 张扬长大了嘴。 舍己为人的精神大概很多人都会有。 可硬生生设了个计，把自己往枪口上捅，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勇气。 林殊或许懦弱过，然而现在，他愿意为自己的懦弱付出更大的代价。 没有人能评判他这种做法对不对，除了喻念念。 刘别在第三天踏上了向北的征途。 张扬他们则被护送着去指挥中心继续念书。 在那里，他们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走的时候，刘大川并没有出现。 张扬找了他半天。 顾知欢坐在车上，接过韩越给她拧开的水，喝了一口：“他跟刘别走了。” “刘别不是让我们回去念书吗？”张扬诧异。 “大川半夜偷偷藏在了刘别后车厢。”顾知欢拧好瓶盖：“等刘别发现，估计已经是下一个站了。” 张扬傻乎乎地咬着吸管：“早知道我也试试。” 入夜。 南下途中。 张扬发出了愉快地呼噜声。 顾知欢掀开帐篷，蹑手蹑脚地钻进了焦裴帐中。 第080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42） 焦裴和韩越两个人正上下交叠地压在床上。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你不要误会！”韩越忙松开了压在焦裴身上的手。 焦裴趁机给了韩越一拳，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对暴力狂不感兴趣。” 韩越还要动手，顾知欢对他勾了勾手指。 “宝贝。”韩越无奈地走到了顾知欢旁边。 焦裴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顾知欢一脚踩到了焦裴两腿中间。 焦裴：“……” “我们要怎么出去？”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问道。 “出去？”焦裴无辜地眨眼：“去哪里？” 顾知欢的脚往上挪了半寸。 焦裴立刻改口：“我知道了，是要回去对不对！这个嘛，其实很简单的，杜浔死了，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没有之后，回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一般创造者消失后两三天，就会有道门出现，从门里穿过去，便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门？”顾知欢心头一动：“什么样的？” “就是四四方方的一扇门。”焦裴比了比，最后放弃道：“反正你看到就会发现了，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我们走了之后，张扬他们会找我们吗？”顾知欢问。 “不会，门里的世界会自动修复他们的记忆。你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碰见这么多路人，最后很多都没有再见面了，你不也没发现不对劲吗。”焦裴耸肩。 韩越蹙眉：“难道不是杜浔消失，这个世界就会消失？” 焦裴习惯性地扔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创造者能够创造世界，就跟画家能够作画一样，画家存在的时候，可以在画面随意涂抹，更改，但画家没了，画会消失吗？” “已经创造的世界是不可能被毁灭的，除非像陶兴春那种粗制滥造的幻境。不仅如此，在你们离开之后，世界还会进行自我修复。就比如我们如果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或许还会有一个复制体代替我们的存在。” “又或许，张扬他们会多一段有关我们离开的记忆。”焦裴摊了摊手：“与其担心张扬他们发现不对劲，倒不如担心你们回去之后的事。” “回去之后？” “被选中为实验体，也就是创造者之后，会面临十二道门的考验。每扇门背后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我们需要做什么？”顾知欢正色道。 焦裴摇了摇头：“活下去。门里面没有所谓的任务，一般进入世界之后，要么等时间结束，门会再次出现，你们通过门回到现实世界，要么杀死创造者。不过世界万千，后者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大部分人只需要在里面活到门出现就足够了。” “那岂不是很无趣？” “无趣？”焦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无趣的历练。从某种意义来讲，当你进入一个新世界的时候，就拥有了另一种人生，甚至是脱离了你固有的认知。这种诱惑会让一些人变得丧心病狂。” “而且，你们进入门里面之后，门后的世界会进行自动修正，也就是说，你会有一个被分配好的人设及属性。就像现在，我和韩越都是衡水一中的高中生，这就是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人设。” 顾知欢如有所思。 焦裴看向了她：“对你来讲，还有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是，你需要去唤醒韩越。否则的话，你在门内做的一切事情都毫无意义了。” 韩越嘴角紧抿着，没有说话。 焦裴坐起身来，狭长的双眼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下垂：“这次算是你们救了我，欢欢，我可以答应你，我愿意陪你去一次门内，但只有一次。” 顾知欢眉梢一扬。 “先不用急着开口，我建议你不要邀请我去第一扇门。”焦裴说：“通常来讲，第一扇门的难度不会很高。” “好。”顾知欢没有推辞。 翌日凌晨。 顾知欢刚吃完早饭，就看见了焦裴口中所说的，一眼就能认出的门。 那是一扇两米高的大门，似乎是由不知名的石头雕刻而成，整体呈灰青色，上面布满了深绿的苔痕。 一股浓郁的神秘气息迎面而来。 当然，顾知欢之所以肯定是它，不在于门的凭空出现，而是在石门正中，大大方方地用加粗的宋体刻了一个“门”字。 “……” “唔……该走了。”焦裴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 “我们能推开？”顾知欢打量了一下这道门，觉得它至少有五百公斤。 “要不你试试。”焦裴笑道。 顾知欢当真是伸出一只手，放在门上，也没见怎么用力，石门就被推开了。 门后，是一片柔和而炫目的光晕。 什么也看不清楚。 焦裴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外面：“要和张扬他们道别吗？” 顾知欢顺着焦裴的手指看去，张扬和喻念念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 林殊小心翼翼地站在喻念念后面，背后抱着一束黄色的野菊花。 顾知欢收回了视线：“不了。” 韩越走到了顾知欢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恋爱的酸臭味。”焦裴撇了撇嘴，率先踏进了光晕中。 顾知欢和韩越携手走了进去。 里面的路很长。 柔和的光萦绕在身上，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顾知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韩越放开了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掌心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个人。 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是继续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顾知欢隐约看见前面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顾知欢试探性地走了过去，摸索到一个类似门把的东西。 她怔了怔，手上一用力。 “咔哒。” 门开了。 韩越在自家卧室的床上坐着，神色复杂地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人刚一踏进门，韩越就冲了过来，一把牢牢地抱住了她。 分明只是分开了几分钟而已，这个拥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感，包围了顾知欢。 第081章 这个人看起来很好吃（43） 顾知欢回到现实世界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顾日天。 得知顾日天与严燮在北欧名下的小岛上度假后，放下心来。 看来末日世界和现实世界并不在同一条主线上。 顾知欢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他们在末日世界度过了近一个月，但现实世界的时间几乎没有变化。 “宝贝。”韩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帮我开下门，快递太多，我没有手了。” 顾知欢把衣袖扯了下来，走过去帮韩越把房门打开。 几个大纸箱子迎面而来。 韩越一口气把快递直接扔在地上，额头渗出了细密的热汗：“你买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顾知欢有些茫然，她蹲下去翻到纸箱子的快递信息，眉头微拧：“焦裴寄过来的？” 韩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早知道直接扔楼下垃圾桶了。” 顾知欢拿了一把美工刀，拆开焦裴寄来的东西。 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衣服，书本，电子产品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让人根本看不出来焦裴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一个大箱子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顾知欢拆了一层又一层，才在最后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给欢欢宝贝的礼物。 顾知欢：“……” “这里有个快递。”韩越突然道：“是陈博的。” 顾知欢放下手中的盒子，走过去：“陈博？” “嗯。”韩越三下五除地拆开厚厚的包装，里面放着一个有些老旧的录音笔。 韩越不解地道：“怎么总收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怎么用的？”顾知欢拿着笔按了半天也没反应。 “要用电池。”韩越接过来看了看之后道：“要我出去买吗？” 顾知欢想了想：“不用了，家里有。” 没一会儿，顾知欢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到客厅。 韩越眼角一抽。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箱子里都是一些情趣用品。 “……” 顾知欢在韩越惊恐的眼神中，拆开了其中一个，拿出里面的电池，放在录音笔里，按下了播放键。 “我是全英雄联盟最骚的骚猪~我F可以实力手动换子弹~这波百发百中我必不可能死~这波死的就是你这个骚猪~” “诶~对面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干我~骚猪我依然发育起来了~” “……” 如果陈博在现场，顾知欢恐怕已经把录音笔揉碎了塞到陈博的耳朵里，让他自己接受这种鬼畜歌曲的荼毒。 好不容易等一首歌结束，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陈博居然是把这首歌给单曲循环了。 韩越额头青筋直冒：“他有病吧。” 顾知欢拿过录音笔，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这个音频文件大概有三十五分钟二十七秒。 顾知欢直接按了快进。 陈博的声音在一片鬼畜和空白之后总算是响了起来。 “顾总，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听鬼畜歌坚持到现在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所以我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古怪了。” 顾知欢在心里默默反驳道：她并没有坚持，她用了快进。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跟谁说。” “我……看见了一扇门，准确的说是十二扇。” 顾知欢和韩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陈博的声音絮絮叨叨的，有些神经质，言语中还带了一些重复。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总之，我好像没办法绕过它。不管我做什么，那些门都在我面前，仿佛一定要我打开它。”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 “我……可能要进去了……” 陈博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知欢好不容易才褪下的寒意顺着她的脚背往上，慢慢蠕动。 她呆了足足半分钟，才想起给陈博打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 “走。”顾知欢放下手机。 两人赶到陈博的住处，顾知欢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干脆从陈博的窗户翻了进去。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杯喝到一半的牛奶。 “能联系上焦裴吗？”韩越问。 顾知欢打了电话过去，是个空号。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家中。 “等等吧，如果陈博真进了反物质世界，我们也许能等到他出来。”顾知欢揉了揉眉心的突起。 毕竟，反物质世界和现在的世界时间线是不一样的。 “嗯。”韩越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顾知欢正好有些累了，她换了鞋，趁这个功夫，打算把粥焖上。 水哗啦啦地流在白色的米粒上。 顾知欢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选择了煮粥功能，正要擦手，忽然觉得心头一悸。 或许是接连经历了太多事情，顾知欢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变得格外敏感。 她蓦地快步朝楼上走去。 “韩越？” 顾知欢在楼梯口叫了几声。 没有人回应。 顾知欢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是跑到了卧室门口。 “韩越。” 卧室的门紧闭着。 顾知欢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在走廊中。 她猛地推开大门。 卧室里面，十二扇一模一样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其中第一扇门大开着。 韩越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知欢低骂一声，就要冲进去，临到半途，她想起焦裴寄给自己的东西，忙又“噔噔噔”地跑下来，抱着盒子，都还来不及拆开，便一头冲进了门里面。 空间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许久，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两道黑色的身影出现石门前面。 其中一个人声音有些疲惫：“真的决定了？” 另一个人轻嗤一声，似乎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我当初有你一半的坚定就好了。”轻轻的叹气声回响在房间内。 后者嘲讽的话都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快走吧，时间要到了。” “谢了。” “我以为你的感谢会更加郑重。” “郑重地谢了。” “……”那人无奈地挥了挥手：“欠我这么多，可别随随便便就死了。” 黑色的身影走进了门内。 石门缓缓闭合。 卧室里面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先说话的那人还站在房间里面，神色复杂地盯着石门消失的地方。 第08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一更） 归墟。 六界交汇处，神魔涅槃地。 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所有光明。 终年不见天日的孤独里，一栋四四方方的双层建筑亮着暖黄色的光。 顾知欢垂头丧气地趴在前台，整个人提不起半点精神。 “来杯酒？”一只修长的手把青瓷白底的酒杯推到了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眼皮一抬。 在她对面的穿着一身恶俗粉色长袍的……仙……名叫宋煜，是来自仙界的桃花仙。 如果不是顾知欢到“办事处”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宋煜胯下的某条腿，光看宋煜雌雄莫辨的脸，很难判断他的真实属性。 “办事处”位于六界交汇的归墟之中，为了维护六界和平，六界界主决定所有入境人员，必须要在办事处登记、检查，才能进入另一界中。 顾知欢则是作为人界的一员，进入了“办事处”。 幽幽地盯着酒杯里粉红色的液体，顾知欢谨慎地道：“这不会是你的口水吧。” “怎么可能。”宋煜嫌弃地皱眉：“我可是仙人。” “仙人板板……”顾知欢心里默默吐槽道。 宋煜露出了一个有些骚气的笑容：“这是我的汁液。” “……” 顾知欢立刻往后坐了半米。 “哼，无知的人类。”宋煜抚摸着酒杯，转身对从楼梯上下来的晚空招了招手：“晚空，你要喝我的汁液吗？” 晚空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子模样，长得乖巧又可爱，听到宋煜的话，他蹭蹭蹭地跑下来，挂在宋煜胳膊上，兴奋地接过宋煜的酒杯。 “怎么样？”宋煜有心显摆。 晚空舔了舔下唇，有些困惑地道：“不是桃花味。有点像……辣椒。” 宋煜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当然，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调制出来的配方，可以以桃花为原料，调出辣椒的味道。” 晚空：“……” 听上去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顾知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是闲。” “无尽的生命可以让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宋煜眉梢一扬：“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那你能帮我一件事吗？”顾知欢说。 “什么？”宋煜挺直了上半身。 “我想见韩越。”顾知欢道。 宋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是神。” 顾知欢嘴角一抽：“你们当初招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招聘启事有写，公司氛围好，同事年轻有活力。” 宋煜和晚空的脸凑到了一起：“我们哪个不年轻？” “你多少岁了。”顾知欢凉凉地道。 “999。”宋煜说。 “你这种年纪，在人界被称为老不死。” “在仙界我还是个宝宝。” “提供全方位成长机会……” “你可以身兼数职。” “提供下午茶。” “刚才那杯酒……” “包办婚姻。” “我们有冥界的林尽水，妖界的盘龙。” “我要韩越。” “……他是神。”宋煜劝道。 顾知欢低头拉开自己的办公桌，在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地纸，凑到了宋煜面前：“说好的随意挑选呢！” 招聘海报上，五个男人被劣质的抠图技术凑在一起。 宋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要不你考虑一下林尽水吧，在冥界，林尽水人气比冥王还高，追他的女人曾经把奈何桥都差点踩断。” “说起来，林尽水在冥界是做什么的？” “孟婆。” “……”顾知欢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孟婆不是女的吗？” “孟婆是个职位。”宋煜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人类果然无知。”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把手里面的招聘启事抚平：“韩越应该还不知道这张海报吧。” 宋煜磨了磨牙，手指微微一勾。 顾知欢身后的酒杯凭空飞了起来。 眼看就要落在顾知欢身上，这些酒杯又诡异地回到了原处。 “宋煜，你又在欺负新人。”林尽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走了进来，一头柔顺的黑发搭在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感觉。 宋煜撇撇嘴。 “明天魔界会有一批客人到来。晚空你准备一下。”林尽水对晚空笑了笑。 宋煜眉头一皱。 晚空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啊？他们点了我吗？” “嗯。”林尽水摸了摸晚空的脑袋：“不用怕，我会帮你。” 一般每个客人在办事处进行登记、检查需要支付0颗中品元灵石，如果指定人的话，则需要支付额外的元灵石。 进行指定的客人，大部分会选择自己的同类。 顾知欢到办事处快一年了，仍然是没有人类出现过。 因此，她至今……还没有被人点过。 “晚空服务一次多少钱？”顾知欢好奇地道。 “0……0颗上品元灵石。”晚空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我还小，所以价格不是很高，宋煜哥哥一次需要00颗上品元灵石呢。” 颗上品元灵石等于00颗中品元灵石，颗中品元灵石等于00颗下品元灵石，以此类推。 顾知欢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韩越呢？” 宋煜：“……你这是贼心不死啊。” 晚空声音更小了：“韩……韩越是神，价格很贵……一次800颗极品元灵石。而且，韩越脾气……嗯……所以没有人敢点他。” 顾知欢默默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宋煜幸灾乐祸地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以你现在的工资，是点不起他的。” 顾知欢沉默半晌，随后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宋煜身上。 以宋煜和顾知欢这一年的相处来看，通常这个时候，顾知欢都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煜煜啊。”顾知欢眉开眼笑。 “……”宋煜后背一寒。 “想不想一起赚钱？” “我对钱没有需求。”宋煜不动声色。 “怎么会没有呢。”顾知欢放轻了声音：“你要是有0颗上品元灵石，可以买下晚空的一次服务，如果有00颗，可以买十次。只要你元灵石够多，不就能包下晚空，让他以后不用为别人服务了吗？” 宋煜眼珠子转了一圈：“你有什么主意？” 第08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更） “我只是一个无知的人类。”顾知欢正色道。 宋煜：“……” “不过我们可以先定一个小目标。” “什么？” “比如说先赚他一颗极品元灵石。” “那要如何入手呢？”宋煜虚心求教。 顾知欢想了想：“不如我们先吃饭？” “！！！”宋煜差点掀桌：“人类真是麻烦！” 半个小时后。 事务所餐厅。 除了韩越以外所有人齐刷刷地坐在近乎有十米长的桌边。 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饭菜。 盘龙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饭饱喝足，以顾知欢和宋煜为代表的事务所致富大会正式开启。 林尽水他们闲来无事，也参与其中。 宋煜率先开了口：“事务所从某种意义来讲，是属于垄断业务，我们可以尝试哄抬物价。” 他看了一眼晚空：“例如现在晚空的价格是0颗上品元灵石一次，我们可以改为0颗极品元灵石。” “这样不好吧。”晚空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太，太过分了。” 盘龙身高近乎三米，这还是他刻意缩小后的体格。 因此一说话，跟夏日惊雷似的：“晚空说得对！不能乱来。” 盘龙一激动，嘴里的口水喷了半张桌子。 所有人默契地把食物挪了个位置。 林尽水温柔地一笑：“界主一般不会插手事务所的事，不过哄抬物价，举报的人一多，界主就不得不管了。” 宋煜才提了一句话就被接二连三地否认，不由丧气：“老顾你觉得呢？” “垄断是个好提议。”顾知欢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宋煜两眼一亮。 顾知欢继续说道：“哄抬物价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倒不如扩张垄断产业。” “嗯？”宋煜看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转型。”顾知欢放缓了声音。 晚空一脸茫然。 “客人要前往六界，必须通过事务所中转，那么，我们可以尝试提供处了登记、检查以外的私人服务。”顾知欢说：“住宿、晚餐、娱乐等等。” 宋煜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在人界叫做机场。” “鸡场？”盘龙从未去过人界，也不像宋煜那样见多识广，不由下意识地问道：“是养鸡的地方吗？” “不是，和事务所一样，也是一个中转站，只是会提供很多服务。”顾知欢解释道。 盘龙和晚空还是两脸懵逼。 林尽水倒是若有所思。 毕竟冥界和人界的联系更为紧密。 宋煜试图把顾知欢的方法阐述给盘龙与晚空听，结果一个小时后，面对依然不解的两人，他就不得不放弃了。 宋煜干脆把两人排除在外，拉了顾知欢和林尽水一起讨论后续细节。 林尽水不怎么发表意见，只会偶尔针对事务所的特殊性，为顾知欢提出更多选择。 他们这边讨论得热火聊天，晚空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盘龙听了一半又饿了，起身自己到厨房准备食物。 宋煜越说越兴奋。 看着顾知欢露出了相见恨晚的眼神。 最后，宋煜意犹未尽地鼓了鼓掌：“人类果真卑鄙。” “彼此彼此。”顾知欢一脸浅笑。 “那我今晚就开始准备。”宋煜摩拳擦掌：“明天一定要狠狠宰上魔界的客人一笔。” “宋煜……”晚空不赞同地看着他。 宋煜立刻变脸：“你继续睡，我开玩笑的，我是说，明天一定要让魔界的客人宾至如归。” “对了，既然要扩张产业，我们能改名吗？” “改呀，界主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 “……我其实很想知道，界主对小事和大事是怎么定义的？” “这取决于他们的心情。”宋煜道。 顾知欢：“……” 吃了饭，宋煜精神焕发地去进行准备工作。 顾知欢毕竟属于人类，折腾到夜里十点，就准时爬上了床。 其实归墟之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除了人界，仙、妖、魔、神、冥界的人都拥有永恒的生命，而且归墟周围没有日升日落，四季变换，只有永恒的黑暗。 这是顾知欢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 一开始推门进来之后，顾知欢出现在了人界。 她脑海中自动获取了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一切。 平平淡淡，并没有任何值得诉说的。 顾知欢试图寻找韩越一直无果，直到某天看到一份招聘启事，是一家事务所招前台。 招聘要求简单粗暴：人，性别不限，年龄不限，工作经验不限。待遇丰厚，包办婚姻。 对于已经身经百战的求职者来讲，这样的招聘启事显然陷阱太大，分分钟被骗去挖煤的节奏。 所以哪怕这则招聘启事挂了快一个月，也一直无人问津。 顾知欢本来也要略过，结果看到上面韩越的脸后，瞬间清醒。 再之后，顾知欢来到了归墟。 经历先前种种，顾知欢很快接受了六界的设定。 只是她到事务所却从来没有见过韩越。 每每提到韩越，宋煜都会收敛自己的嬉皮笑脸，讳莫如深地告诉顾知欢，韩越是神。 宋煜作为事务所第二古老的员工，也仅仅在入职当天，见过韩越一面。 顾知欢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她正要躺下，视线瞥到床尾的包裹。 这是焦裴寄给她的东西。 顾知欢把包裹带过来之后一直忘了拆开。 顿了顿，顾知欢起身把包裹抱到了怀里。 包裹上还贴着焦裴写的字：“给欢欢宝贝的礼物”。 顾知欢觉得，这行字恐怕就是为什么她一直对这个包裹视若无睹的缘故了。 拿了一把刀，顾知欢拆开了包裹。 里面放着数十本杂志。 顾知欢狐疑地拿了起来，就看见封面上各种搔首弄姿的性感女郎。 “……” 她就不该对焦裴抱有任何期望。 翌日。 归墟深处。 一辆由九阶魔兽拉着的马车呼啸而至。 马车内，坐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二哥，我们快到了吗？”说话的是穿白衣服的青年。 被唤作二哥的人稍微有些迟疑：“应该是这里。” “可是我们不是要到事务所办手续么？这里挂着的牌子怎么叫六界私人会所？还有下面写的指压、推油是什么意思啊？” 第08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更） 二哥脸色不是很好。 可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于是想了想，二哥一脸严肃地道：“这应该是某种酷刑。” “酷刑？” “指压，就是把铁制成手指的模样，烧红之后按在背上，推油就更可怕了，要把魔界的桐油，用大火烧上七天七夜，然后淋在身上。” “二哥别、别说话了，好可怕。”白衣服缩成了一团：“晚空怎么呆在这种恐怖的地方，父皇说得没错，我们不该来的。” “怕什么，别怂，不是有我在吗！走，下车。” “……” “走啊。” “二哥你倒是先走啊。” “……我压后。” “不要啊。” …… 六界私人会所。 顾知欢和宋煜两个人正试图把价格表的价格再往上抬一些。 晚空趴在桌上，好奇地翻着上面的各种服务。 林尽水去了厨房，帮盘龙一起准备今天的午餐。 宋玉忽然耳朵一动：“人来了。” 晚空从桌上上爬起来，正要去开门，宋煜就按住了他：“让老顾去。” 顾知欢瞥了一眼宋煜。 宋煜格外坦然。 顾知欢起身出了办公室。 办事处——如今的六界私人会所，出口有很多，但入口只有大门。 外来人不能直接进到会所中，必须在门外出示通行证之后，由会所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开门，他们才能进入。 这还是顾知欢第一次去帮客人开门。 顾知欢见过宋煜帮别人开门，开门前他会用手在门上抹一下，门上便会出现一朵桃花，门里面的人可以通过桃花看到外面的场景。 但是顾知欢没有任何法术，她在门后折腾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方法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只能假装一本正经地开口：“请出示你的通行证。” “好的。”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知欢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在拿通行证，便打开了门。 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顾知欢只见前面银光一闪，一柄半人宽的大刀就迎面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顾知欢却是注意到那人手里面的通行证居然没有盖章。 妈的，造假的人要吞一千根丁丁。 顾知欢试图往侧面避开，可是体型差距太大，她明明自己努力横跨了一大步，结果刀刃依然在她的头顶。 两根修长好看的手指凭空夹住了刀刃，屈指一弹，那柄比顾知欢整个人还长的大刀就被弹成了两截。 同时，顾知欢整个人被从后面拦腰抱住，腾空往后一跃。 “宋煜你大爷的！”顾知欢忍不住骂道。 然后，顾知欢就看见宋煜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处，跟持刀的壮汉纠缠在了一起。 那背后这个人是…… 顾知欢深吸了一口气，惊讶地回头，看见了一张冷若冰川的俊脸。 五官还是熟悉的五官，可拼凑在一起，却成为了顾知欢从未见过的韩越。 黑衣黑袍，漆黑的双眸十分冷淡，像是结了冰的寒潭，不会有任何波动。 顾知欢的视线在接触到他的双眼时，觉得自己呼吸一滞，一股不受控制的寒意已经顺着自己的背脊爬了上来。 “韩越？”顾知欢尝试性地开口。 韩越也不知道怎么飘在空中的，他微微侧头，视线淡漠地扫过顾知欢的脸，没有回应。 顾知欢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要是按着他脑袋亲一口的话，韩越是会恢复记忆，还是直接把自己从空中扔下去。 衡量了一番和韩越的距离，顾知欢蠢蠢欲动地把脑袋靠了过去。 “未确认通行证，流程有误，扣除半月薪资。”韩越冷冷的声音在顾知欢头顶响起。 顾知欢：“……” “揍他！宋煜！”顾知欢转移仇恨的手段炉火纯青。 壮汉被宋煜拦住，怒吼一声：“盘龙呢？让那个懦夫给我滚出来！躲在几个矮子后面，真是丢脸！” 矮子宋煜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粉色的衣袍无风自动。 晚空生怕宋煜发飙，忙拦住了他：“别生气，他开玩笑的。” 宋煜无疑是最听晚空的话，他强压下自己要把这个低级生物扔出去的念头，眉梢一扬：“你找盘龙？” “呸！他只配叫懦夫！”壮汉扛着一把断掉的长刀，依然是虎虎生风。 “我帮你叫他。”宋煜说。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些人的花言巧语吗！”壮汉冷哼一声，他的体积过于庞大，以至于用鼻孔出气的时候，顾知欢差点被他吹飞。 好在韩越拽着她又往上飞了几米。 “噗——”顾知欢笑了出来。 韩越：“？？？” 下面的同时抬头。 壮汉冷冷地盯着她：“人类，你在嘲笑我？” “噗——”顾知欢又笑了出来。 宋煜惊奇地盯着顾知欢。 他居然没有发现，顾知欢是个威武不能屈的人。 韩越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困惑。 在他看来，像顾知欢这种人类，是这里最弱的存在了。 顾知欢又连着笑了好几声，才戳了戳韩越的胳膊：“你能不能往上抱一点，我腰怕痒。” “……” “噗——哈哈——如果不是很方便的话——也没关系——哈哈——”顾知欢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韩越迟疑半晌，总算是大发慈悲地调整了自己手的位置。 壮汉被这么一打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让盘龙滚出来！！！” “宝宝？”盘龙握着剔骨刀，头上还戴着厨师帽，被林尽水拉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宝宝…… 众人的脸色变得格外古怪。 晚空憋红了脸，实在不好意思嘲笑这个壮汉的名字。 顾知欢……看着他手里的刀，把笑声憋回了肚子。 韩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宋煜毫不客气地大笑出来。 壮汉铁青着脸：“不要叫我小名！叫我全名！” 盘龙想了想：“不好意思，我记不太清楚了。你全名是？” 顾知欢默默地别开了头。 一招毙命。 本来还以为盘龙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杀伤力竟然如此巨大。 “尼古拉斯·托儿所·依比依比列咯尔·基基贞德小·宝宝！” 顾知欢暗自忏悔。 她错怪盘龙了。 这种名字，换了谁也记不住啊。 “尼古拉斯·托儿所·依比……”盘龙说到一半卡住了，他回想半天也想不出后半截名字是什么，最后干脆掐掉了名字：“那谁，找我有事？” 第085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四更） “我要挑战你！”宝宝用断刀指着盘龙。 盘龙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赌五毛，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顾知欢小声道。 “盘龙是个老实人。”宋煜不知什么时候也带着晚空飞了上来，不过出于对韩越的顾及，他谨慎地保持在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宝宝越说越激动：“盘龙你这个懦夫！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没兴趣。”盘龙转身就要回厨房。 宝宝眼神一狠，扛着断刀就对着盘龙冲了过去。 顾知欢屏住了呼吸。 盘龙反手夹住了他的刀。 “懦夫！敢不敢正面和我刚！”宝宝破口大骂。 宋煜感慨道：“盘龙脾气真好。” “是啊。”顾知欢心有余悸：“如果有人把口水喷我脸上，我早就动手了。” 宋煜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正常人是做不出把口水喷别人一脸的事。” 宋煜偃旗息鼓。 盘龙见宝宝纠缠不休，沉下了声：“我该做饭了。” “先跟我打一架！”宝宝卷起袖子：“我要挑战你！你不配做熊族族长！” 顾知欢恍然大悟：“原来是寻亲的。” “争家产的。”宋煜解释道。 晚空小声说：“熊族在妖界很厉害的，曾经妖王都是熊族族长担任，但是盘龙来事务……六界私人会所之后，熊族开始没落，听说，现在妖王已经是兔子精。熊族在妖界只剩三分之一的领地。” 顾知欢啧舌：“我以为妖王哪怕不是龙，也该是凤凰吧。” “少看人界奇怪的。”宋煜鄙视道。 盘龙深深地看了宝宝一眼，良久，等顾知欢他们几个都快看困了，终于出声道：“好。” 宝宝脸上一喜。 盘龙松开了刀。 宝宝退到盘龙五米远的地方，开始脱衣服。 顾知欢：“……” 宝宝把衣服规规矩矩地折叠起来，放在地上，然后才怒吼一声，在顾知欢惊讶的眼神中，身形暴涨，浑身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很快，一只毛发浓密的黑熊精出现在了大厅中。 它的身高近乎十米。 要不是大厅的楼层够高，恐怕现在已经被宝宝撑破了。 “来！”宝宝把刀扔到一旁，一脚踩下，头顶的天花板都在摇摇欲坠。 宋煜打了个响指，在宝宝和盘龙周围下了结界。 视线余光处，宋煜瞥到顾知欢身子在微微颤抖。 想到人类的脆弱，宋煜难得放柔了声音：“我下了结界，他们不会波及到你，你别怕。” 顾知欢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在兴奋。” “？” “来了这么久，终于看到有人打架斗殴了！” “……” 宋煜恨不得把自己刚才的话塞回肚子里去。 他是哪里想不开了，居然觉得顾知欢会害怕。 韩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顾知欢头顶扫过。 宝宝做足了架势，气势十足地冲了上去。 盘龙根本没有变身，就站在原地看着宝宝杀过来，然后抬起脚，直接把他踹了出去。 顾知欢只是一眨眼，大厅已经没有了宝宝的身影，只有门口一个大洞提醒着她，宝宝是真的存在过。 秒杀！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秒杀！ 盘龙撇撇嘴，似乎只是随手扔了一袋垃圾而已，脸色都没有变过，收了脚，就招呼着林尽水一起回去继续准备午餐。 晚空两只手掌都拍红了：“盘龙好强。” 宋煜不满地打断了他：“我比他更快。” “男人快有什么好骄傲的？”顾知欢问。 宋煜：“你这人思想有问题。” 宋煜和晚空两个人飘到了地上。 顾知欢回头看着韩越：“那个，麻烦你能把我放回去吗？” 韩越眼皮一抬。 顾知欢生怕他把自己直接扔下去，忙补充道：“轻拿轻放。人类都是易碎品。” 韩越把她放回地面。 大厅的门跟宝宝一起消失了。 一群人在大厅里面能够看见外面漆黑的天。 阴冷的风吹刮进来。 韩越眯起了眼。 宋煜立刻撇清关系：“不是我动的手。” “50颗上品元灵石。”韩越冷冷地道。 顾知欢下意识地道：“盘龙应该有钱吧。” 韩越望向她。 黑色的瞳孔和门外的黑暗似是融为了一体。 “顾知欢。”韩越开了口。 如果忽略掉他毫无变化的音节的话，韩越的声音其实十分好听。 “啊？” “50颗上品元灵石。” “我知道了，我去和盘龙说。” 韩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顾知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该不会让我赔吧？” “嗯。”韩越点头。 顾知欢睁大了眼：“等等，这扇门是被宝宝撞坏的，宝宝是被盘龙踹飞的。不管怎么看，我和它都没有太大关系。” 韩越盯着顾知欢，淡淡地道：“门是你开的。” 宋煜夸张地笑出了声。 顾知欢很绝望。 这就是姿本主义者丑恶的嘴脸！ 哪怕韩越的五官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也阻挡不了丑恶之光！ “我一个月薪资也就颗极品元灵石。”顾知欢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存款。”韩越说。 “没有。”顾知欢死不认账。 “在你房间柜子的第三格——” “靠！你监视我？！”顾知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越垂下眼睑：“你藏得不够隐蔽。” ？？？ 要不是实力差距太明显，顾知欢已经要去抓韩越的衣领了。 电光火石间，顾知欢脑海中冒过无数念头。 要唤醒韩越的话，势必需要接近他。 不到半秒，顾知欢已经有了决定。 她对韩越展现了一个精心调配的完美笑容：“门的事情，我会负责。” 宋煜狐疑地盯着她，总觉得顾知欢不像这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韩越点点头，转身欲走。 顾知欢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宋煜倒吸了一口凉气，夸张地张大了嘴。 看着顾知欢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韩越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顾知欢的抓着自己的手。 顾知欢本来也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韩越拉住了。 韩越显然还在等她的解释。 顾知欢沉默片刻，开口道：“你的衣服摸起来手感真棒。” 宋煜：“……” 晚空：“……” 第086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五更） 韩越终年如冰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顾知欢讪讪地松开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宋煜已经在空中凌乱了。 他觉得顾知欢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作死。 偏偏当事人一点察觉都没有。 “什么事？” “我们打算扩张事务所规模！” 韩越瞥了一眼“六界私人会所”的招牌，声音清冷：“看见了。” “不过还有些细节想跟你确认。”顾知欢虚心道。 韩越低头看着她。 顾知欢咬咬牙：“这里太吵了，不如去你房间？” 宋煜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韩越收回目光，飞上了楼。 顾知欢：“……” 宋煜幸灾乐祸地凑了过来：“你看，我就说你应该考虑林尽水吧，韩越可是连神都放弃了的冰山。” “神？”顾知欢侧头。 宋煜自觉说漏了嘴，含糊地道：“都是陈皮子烂芝麻的事了。” “你古文学得不错。”顾知欢说。 “学习让我快乐。”宋煜得意起来。 “哎。”顾知欢故意叹了口气，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招聘启事。 宋煜整个人寒毛都立了起来。 韩越还未走远，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拿他的照片做了海报，接下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你想干嘛？”宋煜压低了声音。 “带我去韩越房间。”顾知欢说。 这里的建筑看着是只有两层，实际上是能够无限往上延伸的。 顾知欢有次闲来无事，试图爬到最高层，结果爬到九百九十九层，视线里面依旧是继续往上的楼梯。 要不是后来宋煜找上来，顾知欢说不定已经饿死在楼梯上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知欢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韩越的原因。 宋煜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确定？” 顾知欢点了点头。 宋煜没法，使了个法术，用桃花托起顾知欢。 顾知欢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飘离了地面。 没多时，顾知欢被放在了地面。 “就这里了，你可不要说是我带你上来的。”宋煜有些害怕地道。 顾知欢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房号。 天字四一九。 四楼？ 顾知欢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里的话，以后倒是不用宋煜带自己过来了。 顾知欢住在天字三一九。 她没想到，自己和韩越居然这么近。 宋煜把顾知欢带到之后就逃离了犯罪现场。 顾知欢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面没有回应。 顾知欢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 韩越的房间和她的没有太大差别，进门就是一个茶水间，屏风后面，一张大床若隐若现。 顾知欢进去的时候，韩越在茶水间的软塌上，垂眸看书。 听到动静，韩越抬起头来。 “我刚才散步，想熟悉一下环境，没想到这是你卧室。”顾知欢表情十分无辜，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韩越只是抬了一下头，就把视线放回了书上。 顾知欢瞥了一眼书名，扭曲的文字让她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什么书？” “人界传说，妖界流传的手札，上面是妖族的文字。”韩越说。 顾知欢蹭到他旁边：“讲人界的？写的什么？” “人性的弱点。” “嗯？” “人类善妒、无耻、贪婪、暴力、好色这些。” “……”顾知欢轻咳一声：“这是妖族抹黑人界。” “嗯。” 又嗯？！ 这是什么意思！ 顾知欢简直想踹韩越两脚。 房间里面沉默下去。 只剩下房间里面韩越翻阅书籍的声响。 顾知欢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有主动贴近过男人！ 她回想了一下电视剧和里面看过的女主，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柔柔弱弱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刚刚真是吓死人家了啦，那个臭男人好暴力哦，人家现在的小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哗——” 翻书的声音。 “原来这里这么恐怖的，我一个弱女子，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啦。” “哗——” “……” 顾知欢想掀桌。 掐着嗓子说话居然这么难受！ 韩越低头看着书，像是根本已经当顾知欢不存在了。 顾知欢搞了几次小动作，韩越都没有反应之后，顾知欢忍不住怀疑韩越是不是在自己身边下了结界。 迟疑了片刻，顾知欢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向韩越。 想象中的结界并没有出现。 顾知欢的手指稳稳地落在了韩越脸上，把他的右脸戳出了一个凹陷。 韩越：“……” 顾知欢：“……” 顾知欢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韩越合上书籍：“不是有事和我商量？” “啊？对对对！”顾知欢忙坐直身子：“我们觉得现在事务所的服务模式太单一了，不利于长久发展，所以把事务所更名为六界私人会所，旨在为客人提供更多元化的服务。” 韩越没有说话。 “你觉得呢？”顾知欢问。 “嗯。” 顾知欢想杀人。 “还有事？” “……暴打客人，会被投诉吗？”顾知欢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毕生的尴尬都快用尽了。 顾知欢宁愿去和丧尸真人pk，都不想接受撩汉这种活。 韩越意外地听懂了顾知欢的言外之意：“尼古拉斯·托儿所·依比依比列咯尔·基基贞德小·宝宝不是今天的客人。” 顾知欢一时间不知该惊叹韩越记住了这个绕口的名字，还是惊叹于宝宝不是今天的客人。 “那客人？” 韩越抬起手指，虚空一点。 空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一片水墨画般的幻境出现在韩越指尖。 “哇哦，好腻害。”顾知欢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捧场。 韩越侧头：“不要浮夸。” …… 水墨折射出来的画面，是六界私人会所外面的场景。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外面。 车里，两个男人瑟瑟发抖地谁也不敢先迈出第一步，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似的。 “这是？” “魔界的王迩和王麒。” “亲兄弟？”顾知欢从他们的名字来推测。 “嗯，魔界二皇子与七皇子。” 顾知欢实在没有办法把皇子这种高贵的生物与眼前两个战战兢兢的人联系在一起。 韩越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漠地道：“论实力，王迩在魔界号称一人之下。” “那一人不会是魔界界主吧。”顾知欢吐槽道。 这也太没有看点了。 “不。”韩越抬眼：“是晚空。” 第087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六更）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受，顾知欢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是楼下的……晚空？” “嗯。” 顾知欢：“……” 她很难想象，那个一说话就会脸红的晚空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韩越突然一抬眼：“来了。” “什么？” 幻境中，王迩和王麒终于从马车里面爬了出来。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脸英勇就义的壮烈表情，闭着眼睛朝六界私人会所冲了进来。 韩越重新翻开了自己的书籍。 顾知欢轻咳一声：“能送我下去吗？刚才是宋煜带我上来的，我不认识路。” 顾知欢毫不犹豫地把宋煜卖了个干干净净。 韩越微微侧头，似乎是在打量着顾知欢。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卧室，可六界私人会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这么多年以来，不是没有过人类出现，但这些人类根本没有顾知欢这样的承受力。 韩越还记得上一个人类刚到门口，看见从厨房出去，拿着刀为他开门的盘龙，直接就吓晕过去。 后来一年合同到期，他整个人迫不及待地就回了人界。 顾知欢还是第一个引起宋煜兴趣的人类。 韩越眸色一沉。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顾知欢身形一晃，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大厅，正好砸在了宋煜与晚空中间。 宋煜脸黑成了一片：“你就不能选择一个更好的降落点？” 顾知欢很无辜：“韩越送我回来的。” 宋煜表情像是见了鬼：“你真看到韩越了？” “不然呢？”顾知欢没好气地道。 “你你你你上去了半个小时，现在才被轰下来？！” “不是轰，是自愿。”顾知欢挺了挺胸膛。 宋煜嗤笑出声：“你继续编。” 顾知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真的，王迩和王麒已经到了。” 晚空睁大了眼，欣喜地道：“二哥和七哥来了？” 宋煜眯起了眼。 对顾知欢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次来的客人身份。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顾知欢是如何搞定韩越的。 大门已经没有了。 顾知欢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携手进来的王迩和王麒。 晚空松开宋煜的胳膊，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二哥！七哥！” “等等！”王迩和王麒同时后退一步。 晚空愣了愣，在门前面站定。 大门处空荡荡。 晚空歪着头，小小的脸蛋看着可爱又乖巧，让人很想上去抓两把：“进来呀。” 王迩和王麒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八弟呀。”王麒扯出一个笑容：“不是说，进门前都要先检查通行证么？” 你们现在热情得有点过分，像是见了鱼的猫啊。 晚空指了指大门处：“门坏了。” 王迩和王麒对视一眼。 绝对是陷阱。 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门坏了，偏偏他们今天一来，门就不对劲了。 难不成他们还克门不成？ 王迩和王麒还要往后退。 晚空已经激动得一挥手，浓稠的黑雾卷过两人。 两人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下一刻，人已经落在了大厅中。 “你们怎么了？”晚空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王迩和王麒好歹是魔界的皇子，刚才这一卷，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王迩正要说话。 王麒突然戳了戳他的后背。 王迩顺着王麒比划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地上有一套被人脱下来的衣服。 看衣服的体型，似乎是……妖族的人？ 可人呢？ 为什么人不见了，只留了一团衣服？ 而且，没事脱衣服做什么？ 王迩谨慎地传声道：“指压，推油。” 王麒吓白了脸。 也是，指压和推油这种酷刑，一定都是要先脱了衣服的。 想到这里，王麒颤抖着手，从自己的沧溟戒中拿出了一根暗金色的……裤腰带。 众人：“？？？” 王麒用裤腰带在自己腰上死死缠了一圈，又连着设了好几个禁制，这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王迩看着他折腾，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番。 晚空更加茫然了。 总觉得自己的两位哥哥怪怪的。 宋煜摸了摸晚空的脑袋，斜眼看向两人：“两位要不先吃饭？” 王迩：“吃饭？” 王麒：“哦……好……我最喜欢吃饭了……” 晚空：“……” 晚空带着两兄弟先去了餐厅。 盘龙和林尽水则负责把菜端上桌。 宋煜故意落后了两步，跟在顾知欢旁边：“他们中邪了？” “你和他们更熟吧。”顾知欢无语：“我只是一个刚来不到一年的新人。” “可你和韩越待一起的时间比我加起来还久。”宋煜意味深长地道。 顾知欢扬眉：“他这么宅的？” “宅？” “人界形容一些奇怪的男男女女，他们成天待在房间里面，不出门，不跟人说话，简称宅。如果胖一点，就叫肥宅。”顾知欢解释道。 宋煜大开眼界：“那韩越应该叫神宅吧。” 顾知欢吃惊于宋煜的语言天赋。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餐厅。 王迩两兄弟紧紧坐在一起。 晚空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他们中间都不行。 宋煜走过去，把晚空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旁边。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饭菜。 王迩和王麒两个人拼命传音。 王麒“”“中间那块肉，这么红，是不是新鲜的？” 王迩：“我听说人界有种东西叫做人肉包子。” 王麒：“八弟是不是被胁迫了。” 王迩：“我们要救他！” 王麒：“怎么救？” 王迩：“……” 半晌，王迩才传音道：“先自救吧。” 其他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两兄弟之间风起涌云的心绪。 在宋煜拼命使眼色之下，晚空把由顾知欢提供菜谱，宋煜提供食材，林尽水掌控火候，盘龙主厨的“水煮肉片”挪到了他们面前。 “二哥，七哥，尝尝这道菜吧。” 宋煜和顾知欢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先上菜，后议价！ 黑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想到自己在坑亲哥，晚空脸上有些愧疚。 只是这种愧疚，落在王迩和王麒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果然八弟就是被胁迫了啊！ 第088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七更） 面前的水煮肉片红艳艳的。 滚烫的油还在肉片上面翻腾。 王麒紧张得快把自己的鞋子踩掉了。 “二哥，这不会就是推油后的下场吧。” “嗯。”王迩一脸严肃。 “吃吧，不辣。”顾知欢冷不丁地道。 王麒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面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知欢：“……我一直都在。” 王麒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疑不定：“人类？” 宋煜见王麒他们还这么磨蹭，恨不得直接把他们绑起来，然后将水煮肉片塞到他们嘴里，狠狠地敲诈一笔。 他反手敲了敲桌面：“有什么事不如吃了饭再说？” “二哥、七哥，快吃吧。”晚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盘龙已经不管不顾地开动了。 顾知欢也拿起了筷子。 王麒见顾知欢都敢吃面前的肉，自然不肯落了下风，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哇哦~~~ 王麒睁大眼。 王迩紧张地看着他，传音道：“怎么回事？菜里有毒？” “不。”王麒面色古怪地回道：“好好吃。” 魔界虽然实力强横，可对美食的研究，几乎没有哪一界能胜过人界。 王麒满足到头皮发麻。 王迩：“……” “二哥，我是不是思想出了问题，为什么推油过后的肉这么好吃，我们算不算杀生啊。” “出息。”王迩传声低斥道。 说完，他自己也夹了一块。 哇！ 王迩眉梢一抖。 “怎……怎么样？”王麒紧张得忘了传声，直接说出了口。 顾知欢他们同时看了过去。 王迩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才维持了自己的皇子脸：“难吃。” 王麒弱弱地道：“难吃你为什么又伸了筷子？” “……这种痛苦，当然是做哥哥的来承受。”王迩淡定地道。 美食当前，王麒也顾不得兄弟情了，拿起筷子就开始折腾。 宋煜和顾知欢对视一眼，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这是我们六界私人会所会所专门为两位尊贵的皇子准备的午餐。”顾知欢站了起来。 王迩冷着脸拍开了王麒的筷子，抢下一块肉。 “它选用妖界上等猪肉，以麻、辣、鲜、烫为特点，香滑软嫩，鲜香。” 王麒再次挥动长筷。 顾知欢微微一笑：“价值88颗上品元灵石。” 王迩和王麒同时停下了动作。 王麒一着急，咬到了自己的舌尖：“88颗？” “上品元灵石？”王迩重复道。 宋煜淡定地道：“是的，是不是很开心，不是88颗极品元灵石。” 王麒捶桌：“你们这是黑店！” 宋煜看了过去：“怎么，不好吃？” “好吃是好吃……呸……根本不好吃。”王麒咬牙。 “好吧。”宋煜摆了摆手：“那算了。” 两兄弟警惕地盯着宋煜。 宋煜在魔界的风评不是很好……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宋煜打了个响指。 无数的桃花瓣凭空出现，托起水煮肉片，放到了自己面前。 饶是见惯了宋煜骚包的样子，顾知欢还是有些不忍直视。 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恐怕只有焦裴能够和他有一战之力了。 王麒绝望地看着水煮肉片离自己越来越远。 宋煜他们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群人围着水煮肉片满足地吃了起来。 浓郁的香味散发在空气中。 王麒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二哥……” “忍住。”王迩传音道。 王麒面色痛苦：“可是真的好香。” “你是七皇子！”王迩沉声道：“怎么能沉浸在口舌之欲中？” “但是它只要88枚上品元灵石。”王麒快要忍不住了。 无孔不入的香味不断引诱着他。 王迩面沉如水。 阴谋！ 这绝对是阴谋！ 顾知欢他们很快停下了动作。 盘龙擦了擦嘴：“你们不吃的话，这些都是我的了。” 说着，他就要去端盘子。 “慢着！”王麒跳到了桌上，一把按住了盘龙的手。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王麒从兜里拿出88颗上品元灵石：“我要了。” 顾知欢笑眯眯地收下。 盘龙撇撇嘴，松开手，朝厨房走去。 没多时，盘龙端着一个直径快一米的碗走了出来。 里面装满了新鲜的水煮肉片。 王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水煮肉片不够香了呢？ 肉比肉，气死人。 顾知欢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道：“盘龙手里的是我们的特制水煮肉片。” 王麒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宋煜淡淡地说：“8颗极品元灵石。” “……”要不是考虑到实力有差距，王麒已经把手里的碗砸到了宋煜脸上。 要知道，在魔界一柄上品魔器，也就值这个价。 这只是一碗水煮肉片而已啊！ 王麒和王迩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再被这群无耻之徒所诱惑。 两人低头默默解决掉面前的小份水煮肉片。 王迩努力把视线从最后一块水煮肉片上挪开。 身为二皇子的尊严，绝对不能吃得如此卑微！ 他故作镇定地对晚空露出了慈祥的目光：“八弟，吃完饭我和你二哥就要回魔界了。” 晚空惊讶地抬头：“你们不是过来中转的？” 当然是。 只不过在见到六界私人会所诡异的情况之后，王迩哪里还会在此逗留。 王迩只想赶快回去，带着十万魔军过来拯救晚空。 王迩摸了摸晚空的头：“我们是特意过来看你的。毕竟你离开魔界已经快一千年了。” 宋煜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口气。 王迩这个借口也就只能骗骗晚空了。 晚空双眼微红：“父皇……还好吗？” “嗯。”王迩目光微闪。 晚空长出了一口气：“我……我很想你们，也想父皇。” 王迩抿紧了唇，欲言又止。 王麒已经不争气地抹眼泪。 宋煜咧嘴一笑，温柔地看着晚空：“既然你这么想他们，不如让他们留下来陪你玩两天？” “可以吗？”晚空双眼陡然一亮。 王麒艰难地点了点头。 王迩迟疑道：“最近魔界很忙。” “是么？”宋煜歪着头，手里把玩着白玉的酒杯：“听说魔界是不怎么太平，界主和——” 第089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八更） “那都是传言。”王迩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宋煜：“魔界安然无事，晚空，别听他胡扯，二哥和你七哥……明天再走。” 晚空笑了出来：“太好了，一会儿带你们体验一下推油，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王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麒一个哆嗦，偷偷地在自己腰带上又下了一个禁制。 大哥快来救命啊！ “我们能先看看房间么？”王迩故作镇定。 “可以。”顾知欢点头。 宋煜起身，和晚空一起带着王迩与王麒上楼。 等宋煜一走，盘龙看了一眼林尽水，走到顾知欢旁边，低声道：“门的事情，我很抱歉。” 顾知欢斜眼看着他。 盘龙真挚地道：“我会负责所有赔偿。” 说着，盘龙从衣服里面摸出5颗闪闪发亮的石头。 “这是？”顾知欢狐疑。 该不会是中品元灵石吧。 “极品元灵石。”林尽水帮忙解释道。 顾知欢飞快地抓过盘龙手里的极品元灵石，扔在兜里，用更加真挚的语气说：“你真是个好人。” 盘龙憨厚地笑了出来。 六界私人会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类，顾知欢是最有趣的一个。 楼上。 在王麒的坚持之下，他和王迩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宋煜扫了一眼卧室孤零零的大床，意有所指地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王麒僵硬地笑着，半抱住王迩：“当然，我们可是亲兄弟。” 宋煜不置可否。 晚空还想留在房间。 宋煜把他抱了起来：“乖，我们该去准备了。” “准备什么？”王麒耳朵敏感地竖了起来。 “推油啊。”晚空无辜地道。 王麒觉得自己腿有些软。 好不容易送走了宋煜两人，王麒整个人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下油锅了！”王麒念念有词。 “别吵。”王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我在想办法。” “想到了吗？” “……没有。” “……” 许久，王麒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快要石化的王迩：“二哥？” 王迩高冷地扫了他一眼：“找大哥吧。” “那你刚才思考这么久是……” “得出找大哥的结论。” 王麒默默地翻出了通讯令，将六界私人会所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 王炟，魔界大皇子听到之后，勃然大怒：“荒谬！在六界眼皮下面，居然有如此酷刑？！” “大哥，救命呀。”王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不想被推油，肯定好痛的。” “别慌，我马上带人过来。”王炟霸气地道：“八弟呢？” “八弟已经陷入魔爪。”王麒如实汇报。 “你们等我——喂？人呢？”王炟话刚说到一半，对面的通讯就切断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 王迩和王麒连体婴儿似的并肩站立。 顾知欢出现在了门口：“两位皇子，请跟我来。” 王麒的脚在地板上面蹭来蹭去：“我不想推油。” “我们还提供其他其他服务。”顾知欢面色不改。 “有什么？”王迩谨慎地问。 “要不我们边走边聊？”顾知欢提议。 王迩和王麒没有动。 顾知欢眯起了眼：“两位不是在怕我吧？” “大胆！”王迩眉头一竖：“我堂堂魔界二皇子，会怕你一个区区人类？！” 顾知欢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这些台词羞耻到令人发指。 王迩大步走出了门。 王麒咬咬牙，跟在了王迩后面。 宋煜早早地守在一件门外。 林尽水微笑着推开了门：“欢迎光临。” 王迩冷静地点头。 王麒小声道：“二哥，你同手同脚了。” “我喜欢。”王迩瞪了王麒一眼。 门内，弥漫着粉色的雾气。 浓郁的桃花香味让后面的顾知欢连打了无数个喷嚏。 她泪眼朦胧地控诉着罪魁祸首：“弄这么多桃花做什么？” “情调！”宋煜抬手一抓，就抓住了一片粉色的桃花瓣，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这样可以加钱。” “那我没意见了。”顾知欢艰难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王迩和王麒两个人茫然地被林尽水带到了浴池中，洗得香喷喷的才被放了出来。 顾知欢给两人递上了白色的外袍。 热气把两兄弟熏得晕头转向，任由林尽水带着他们在错综复杂像迷宫似的房间里面穿梭。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迩已经被单独带到了一个房间。 盘龙在他旁边，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七弟呢？”王迩眉头一皱。 盘龙头也不抬：“在隔壁，和晚空在一起。” “我要见他。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王迩瞪大了眼。 “精油。”盘龙如实道。 “精油？”王迩对这个名字感受陌生，难道是什么酷刑专用的工具。 他半坐起身子：“推油用的？” 盘龙在经过顾知欢的连夜培训之后，已经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妖族了，他点了点头，把宋煜的桃花精油倒在手上：“嗯，你趴下来。” “干嘛？”王迩警惕不已。 “放松。”盘龙也是第一次，他一巴掌按在王迩的肩头，把他按到床上。 王迩正要说话，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王麒的尖叫。 王迩眉梢一跳。 王麒又叫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比刚才更加诡异。 似乎是带了一点点……苏爽？！ 王迩被吸引了注意力，猝不及防之下，盘龙的手已经脱掉了他的外袍，大手压了上去。 “噢~” 王迩瞪大眼。 顾知欢满足地听着两间房此起彼伏的叫声。 宋煜还在玩弄手里的桃花：“人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听得我都想去会所逛逛了。尽水和我一起吗？” 林尽水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去。” 他在冥界可是听说过人界会所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的。 宋煜没有多想，他沉浸在自己的发财大计中：“推油收颗极品元灵石不过分吧？” 顾知欢说：“以魔界二皇子和魔界七皇子的身份，颗极品元灵石仿佛是在侮辱他们。” 林尽水还未反应过来顾知欢的意思，宋煜已经一拍大腿：“0颗极品元灵！” 第090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九更） 顾知欢默默在心里算了笔帐。 如果以这个速度的话，她至少要逮到80个王麒这样的傻子做推油，才能买得起韩越一次。 顾知欢顿时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想了想，顾知欢摸出了一本小臂长短的杂志。 宋煜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大杀器。”顾知欢眼神坚定。 “人界能有什么大杀器。”宋煜撇了撇嘴。 顾知欢把封面转向了宋煜。 宋煜刚才还懒洋洋的眼神瞬间发亮，他整个人难以置信地盯着顾知欢手里的杂志：“我……哇……喔……天……” 顾知欢轻笑：“在人界，这个时候，我们通常会说卧槽。” “卧槽。”宋煜脸红脖子粗地总算是憋出一句话来：“这是什么？” “人界女子图鉴。”顾知欢淡定地道。 “我能看一眼吗？”宋煜吞口水的声音十分明显。 顾知欢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你对这个也有兴趣？” “废话，是男人都喜欢看这个！”宋煜说。 “我以为你对晚空……”顾知欢说。 “……”宋煜用眼神无声地谴责顾知欢。 顾知欢把杂志递给了他。 宋煜捧着杂志，不时发出“卧槽”“卧槽”“卧槽”的惊呼。 顾知欢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给宋煜科普一下人界还有更多的惊叹词。 人界女子图鉴上欲遮还羞的身体让宋煜大开眼界。 仙界毕竟不同于妖界，没有狐狸精这种东西，像宋煜这种骚气程度，已经是仙界的异类了。 宋煜看得惊叹连连。 林尽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只能保持微笑。 宋煜沉浸在百万年薪后期鬼斧神工的技术中，恨不得把杂志偷偷塞自己包里带走。 顾知欢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宋煜表现得如此……饥渴。 她在宋煜身上看到了希望之光。 晚空那边率先出来了。 “王麒呢？”林尽水问。 “七哥在里面休息。”晚空擦了擦额头的汗：“咦，你们在看什么？” 顾知欢刚想要宋煜收起来，晚空已经好奇地凑了过来。 “人界女子图鉴？”晚空只看了一眼，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 顾知欢忙拍了宋煜一巴掌。 宋煜将杂志抱在了怀里。 晚空一张脸涨得通红：“那个……你们……怎么有这种书啊？” “人界的东西。”顾知欢说。 有种自己在祸害未成年的愧疚感。 晚空的手在身前拧成了一个麻花结：“挺，挺好看的。” “什么？”顾知欢瞪大了眼。 晚空声音更低了：“上面的……好看……” “你还是个孩子啊。”顾知欢绝望了。 “我已经372岁了。”晚空轻声说：“听说人界8岁就成年了。” 顾知欢：“……” 她居然忘了，晚空只是披着一张小孩子的皮而已。 晚空有些羞涩地瞥了一眼宋煜的杂志。 宋煜坏笑道：“想看？” “嗯……”晚空低着头，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想看什么？”宋煜像个拐卖儿童的猥琐大叔，在晚空面前展示了一下缩略图。 晚空抬头瞥了一眼，羞耻地抬手点了点。 顾知欢等人同时愣住。 “是不是点错了？”连林尽水的忍不住问。 晚空指尖下，是一个穿着三点式皮衣皮裤，左手皮鞭，右手蜡烛，两颗巨大的…… 晚空头快要埋到地上：“我……我想看这种。” 宋煜倒吸了一口凉气：“厉害了。” 顾知欢平静地抬头看天。 原来不只是人不可貌相，魔也一样。 宋煜把晚空抱了起来。 两个人探头探脑地翻阅着人界女子图鉴。 顾知欢对于这种聚众的场面简直无法直视。 门又开了一扇。 盘龙大汗淋漓地走了出来。 宋煜和晚空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头也没抬。 顾知欢朝盘龙身后看了看。 盘龙：“二皇子下楼了。” “嗯？” “他说想去楼下吹吹风，冷静一下。” “……” “我先回厨房了。”盘龙说，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你们有看到宝宝吗？” “没有啊。” “奇怪了，我踹得也不算用力，他就算爬，也爬回来了。”盘龙困惑地抓头。 顾知欢：“？？？” 把门都踹飞了，居然还不算用力。 顾知欢对妖族的暴力感到可怕。 正说着，王迩气定神闲地从楼下迈了上来。 “你们下面怎么没人？”王迩看上去神清气爽：“刚在门口吹风，有个妖族试图闯入，他没穿衣服，看着疯疯癫癫的，我帮你们一脚踹飞了。” 盘龙：“……” 顾知欢轻咳一声：“那个妖族……长什么样？” “没看清。”王迩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感觉毛很多，像是一头狗熊。” 盘龙身形一闪，冲下了楼。 王迩茫然不已：“他怎么了？” “尿急。”顾知欢说。 王迩：“素质。” 顾知欢：“好的。” “……” 王迩准备好的说辞被顾知欢这句“好的”硬生生塞了回去。 怼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那就是先把自己怼死，让对方无处可怼。 王迩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七弟呢？” “房间。”顾知欢指了指。 王迩趁机溜走。 他走得太急，居然是没有注意到宋煜和晚空的异样。 宋煜和晚空两个人看得都快走火入魔了，连顾知欢把书从宋煜手中抽走，两人都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宋煜瞪大了眼：“干嘛？” 晚空虽然没有说，但还是用眼神指责了顾知欢的行为。 顾知欢对晚空温柔地笑道：“还想看吗？” 晚空点头。 “那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推油的钱，让你的两个哥哥结账。”顾知欢说：“一人0颗极品元灵石。” 黑店的原则就是现付现结！杜绝赊账！ 要是王迩两个人走了，顾知欢总不可能追到魔界去要账吧。 晚空有些犹豫：“0颗会不会太贵？”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把杂志露出小小的一个角。 晚空二话不说，转头冲进房间。 林尽水看得瞠目结舌。 他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晚空有这样一面。 人类果然很可怕。 林尽水默默和顾知欢拉开了距离。 晚空没多久就出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王迩和王麒两兄弟。 顾知欢眉梢一扬。 这架势……谈崩了？ 第091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更） 晚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欢欢。”晚空小声道。 顾知欢抬起手，想要安慰他。 面对王迩和王麒两兄弟，晚空斗不过他们也正常。 “给。”晚空小手一摊，手心里，20颗极品元灵石泛着幽黑的色泽。 宋煜伸手要抓，顾知欢快他一步，把极品元灵石攥到自己手上。 晚空憋红了脸，右脚在地面划着圈圈：“还有件事。” “嗯？”顾知欢拿了钱，神情说得上是和颜悦色。 “我哥他们……”晚空几乎不敢回头看。 王迩看天。 王麒看地。 晚空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开了口：“他们想看看那个。” “那个？”宋煜一愣。 顾知欢已经回过神来：“你是说人界女子图鉴吗？” “嗯。”晚空的声音几乎已经含在了喉咙里。 他的神色有些羞愧：“对不起，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哥……很感兴趣。” 王迩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暗示性地咳了一声。 晚空忙摆手解释：“不是二哥，二哥一点兴趣都没有，是七哥。” 王麒：“……”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还能中枪。 晚空继续说：“七哥想问问你，看一次多少钱。” “这个嘛。”顾知欢沉吟道：“不如先看看封面？” 王麒两眼发光。 王迩继续看天。 淡定！ 顾知欢把封面转向王麒。 王麒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王迩视线余光偷偷地扫了一眼，随即就再也移不开了。 王麒吞了吞口水：“我要看！” 顾知欢想了想，比了一个手势。 “50？” “嗯。”顾知欢怕他误会，赶紧补充道：“50颗极品元灵石。” 顾知欢把极品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没搞错吧！”王麒夸张地叫出了声。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他。 心里其实也在在退堂鼓。 如果一本杂志售卖到50颗极品元灵石，以方才宋煜和晚空的表现来看，不是不可能。 不过顾知欢手里也就那么几本，一次性买卖显然不划算。 50颗极品元灵石看一次……确实有些过分。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舔住了自己的后牙。 “给！50颗！我现在就看！没问题吧！”王麒狂喜。 “……” 顾知欢无语。 她应该再过分一点的。 握着极品元灵石，顾知欢和王麒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鉴于王麒是她的第一位顾客，顾知欢给了他优惠价，答应他可以临走之前再把书还回来。 怀揣着人类的伟大成果，王麒迫不及待地就要回房研究。 王迩冷哼一声，脚步却一点不慢。 沉迷图鉴的两兄弟完全忘记了，他们大哥此刻正在魔界召集人马，气势汹汹地即将杀到。 一天不到，顾知欢他们已经赚了80颗极品元灵石，外加88颗上品元灵石。 五个人分完之后，顾知欢手里便只剩了颗极品元灵石。 林尽水拿着元灵石，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用平分的，我在这件事里没有出太多力。” 顾知欢当了这么多年总裁不是白当的。 林尽水和盘龙妥妥的都是潜力股啊。 当即，顾知欢大手一挥：“有钱当然是大家一起赚，分这么细反而伤感情。” 宋煜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都是兄弟嘛。” 五个人各自散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精神力正在探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盘龙在归墟外面抗回了奄奄一息的宝宝。 从战斗力来讲，魔界实力仅次于神界。 好在熊族本来就以皮糙肉厚见长，宝宝在盘龙房间休息一阵后，也没了大碍，只是精神不济。 顾知欢担忧道：“真的没关系吗？” “……咳咳，我没事……就是……咳咳……就是饿了……”宝宝虚弱地道。 盘龙看了他一眼：“我去给你做饭。” “族长。”宝宝红了眼眶。 顾知欢：“……” 说实话，一只熊说哭就哭，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她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间。 林尽水去了厨房帮盘龙。 宋煜和晚空不知又躲哪里去了。 顾知欢在前台坐了一会儿，就摸着兜里的极品元灵石，磨磨蹭蹭地上了楼。 六界私人会所的楼层都设计得很高。 所以一层楼顾知欢也要爬上十多分钟。 等她终于爬到目的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冒汗。 做个人好难啊。 顾知欢忍不住道。 平时看宋煜跑上跑下的，感觉根本不会累。 要是有个电梯就好了。 顾知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掉落的头发拢到耳后，这才一本正经地推开了了门。 门内，韩越还在同样的位置，看同一本书。 要不是顾知欢进门前看了时间，恐怕忍不住怀疑自己时间观念出了问题。 韩越侧头看了过来，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觉得三番两次被打扰，已经开始不耐烦。 顾知欢“惊讶”地捂住了嘴：“你怎么在我房间？” 韩越半眯着眼。 顾知欢退回门口，看了一眼房号，表情夸张得恰到好处：“咦，四一九？这是你房间？我好像走错了。” 韩越没有接话。 顾知欢笑了笑：“没想到我们是邻居。” “你住三一九。”韩越冷声道。 “对呀。”顾知欢面不改色：“上下楼，一墙之隔，不就是邻居么？” 韩越收回了目光。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顾知欢厚着脸皮走了进去，在韩越面前坐在。 韩越手一抬。 茶案上的泉水自动飞了起来，落入青瓷杯中。 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就落在了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很捧场：“好神奇哦。” “浮夸。”韩越评价道。 顾知欢嘿嘿笑了两声。 “你就是这样忽悠他们的？”韩越的声音好听极了。 顾知欢的笑容变成了尬笑。 “我绝对没有忽悠别人，不瞒你说，我这个人特别真诚，单纯，还善良，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诚实。” “每一句？” “嗯！”顾知欢坚定地点头。 “包括我是个神宅？” “包——”顾知欢笑不出来了。 短暂的呆愣过后，顾知欢决定先发制人：“你偷窥我？” “我以为在人界，你们叫做窃听。” “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哦？” “都是出于好奇和……爱。” 韩越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第09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一更） 顾知欢无辜地看着他。 “水凉了。”韩越面无表情地道。 “啊？”顾知欢诧异。 韩越手一点。 顾知欢茶杯里的水又温热起来。 她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竖了个大拇指：“真暖。” 韩越连“浮夸”都懒得再说了。 他望着顾知欢，目光里罕见地带了几分探究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09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二更） 王炟现在只想取了两兄弟的狗命。 “八弟救命啊啊啊啊。”王麒拼命朝晚空那边跑。 他这一撤，王迩就要承受王炟绝大部分的攻击。 他脸色惨白。 如果硬拼，王迩自然是比王炟更强。 可王迩所学的功法过于致命，面对王炟，王迩自然是不可能使出来的。 晚空很无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09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三更） 顾知欢洗耳恭听。 宋煜脸色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才继续说道：“在一千年前……” 顾知欢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人界的神话故事通常都会用这个句式开头。” 宋煜眉梢一竖。 “您继续。”顾知欢抬手。 宋煜：“在一千年前……你能不能认真听了？” “我这次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09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5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四更） 宋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良久，他才看见顾知欢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宋煜长出了一口气。 晚饭时间。 其余人则还在原来的餐桌上吃饭。 宋煜很怂地坐在顾知欢旁边，疯狂用眼神暗示顾知欢选了一个离王迩几兄弟最远的位置。 顾知欢看在两个人暂时合作的份上，走了过去。 王炟最后一个进来。 王麒对她招手道：“大哥，这里。” 王炟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顾知欢脸上，然后走到顾知欢和宋煜身后。 宋煜对顾知欢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顾知欢在得罪宋煜和得罪王炟之间做了选择。 她默默地起身，给王炟腾出一个位置。 宋煜绝望得要哭出声来。 王炟在宋煜和顾知欢中间坐了下来。 “顾知欢？”王炟坐下来之后，看向顾知欢。 同样是女生，顾知欢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王炟的意思，她干脆利落地撇清关系：“我和宋煜只是合作关系。” 王炟神色稍缓：“水煮肉片？” 顾知欢没想到王迩两兄弟这么快已经把自己的事抖得这么干净。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 “我很期待。”王炟说：“如果好吃的话，可以作为黑湮军的常备菜谱。” 顾知欢两眼一亮，恨不得马上把宋煜这小子打包给王炟送上门。 不管是生吞还是活剥，都任由王炟选择。 宋煜拼命对顾知欢眨眼，暗示她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 顾知欢接到暗示，转头对王炟道：“你们这次过来，会多陪晚空几天吗？” “明天就回去。”王炟说。 宋煜的嘴角垂了下。 顾知欢试图活跃气氛：“魔界事务繁忙？” 林尽水把点心放在桌上。 “谢谢。”王炟侧头：“我明天会去一趟仙界。” 宋煜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竖了起来。 顾知欢直觉王炟去仙界不是什么好事，正想把话题转移，结果宋煜这个二货直愣愣地问道：“你堂堂魔界大皇子，去仙界做什么？” 王炟动作优雅地切开面前的甜点：“苍月仙尊邀我去仙界赏花。” 宋煜粗气直喘。 顾知欢忙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本来还怀疑宋煜和王炟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以宋煜忽悠人的表现来看，他的情商和智商都不低，至少在六界中，出于平均水平以上。 结果现在看到宋煜在王炟面前的表现，顾知欢只想给宋煜上柱香。 宋煜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道：“只是赏花？” “也许会谈结婚的事。”王炟说。 这下，顾知欢怎么使眼色都没用了。 宋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当真要跟他结婚？”宋煜的眼角微红。 一朵绯色的桃花印记在宋煜的眉心隐隐欲现。 霸道的仙力从他体内澎湃地涌了出来。 顾知欢察觉不到什么是仙力，只感觉自己呼吸有些不顺，仿佛有一颗巨石压在胸口。 林尽水眉头微皱：“宋煜。” “你真的，要结婚？”宋煜置若罔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炟。 声音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反而充满了森然的冷意。 王炟神色平静地吃着甜点，同时抬手在顾知欢身上下了一个结界。 落在顾知欢身上的压力一轻。 宋煜眉心的桃花颜色愈加浓艳。 “所以你介意的只是我结婚而已。”王炟拿过纸巾，擦了擦手：“如果我不结婚，你是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 简短的一句话，耳光一样打在宋煜脸上。 森然的寒气一散。 宋煜有些错愕地看着王炟。 王炟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她放下纸巾，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大哥。”王麒想要追上去。 王迩抬手按住了他：“坐下。” “二哥。”王麒蹙眉。 “你想被揍吗？”王迩说。 王麒无奈地坐了下来。 一时间，餐厅的气氛有些压抑。 宋煜低头看着王炟刚才的位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连晚空过来又踩了他一脚，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去追！”晚空挥着自己的小拳头：“大哥当初加入黑湮军……都是为了……为了保护我……宋煜你这个王八蛋！” “你说得对。”宋煜跟被人抽光了力气似的，目光空落落的：“我是王八蛋。”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 一群人大眼瞪着小眼。 晚空小声地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我去看看。”顾知欢站起身来。 她对感情这种东西算不上熟手。 可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人，也就只有她能出马了。 顾知欢出来之后先去了宋煜卧室，然后又去了酒窖，接着找了好几个宋煜经常出没的地方都没有人。 宋煜出门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知欢有些苦恼地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前。 “你找不到人的。”王炟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他总这样，一旦躲起来，就不会被人找到。” 顾知欢渐渐有些习惯这些人神出鬼没的风格，她回过头去。 王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盔甲，右手抱着头盔，大刀别在腰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 “你要走？”顾知欢有些惊讶，但算不上意外。 “嗯。”王炟轻笑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带了几分英气，别有一番风味。 顾知欢心里的天平几乎要忍不住倾向她了。 宋煜真不是东西。 顾知欢在心里骂道。 “在魔界呆了这么久，也许是时候去其他地方看看了。”王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放弃了，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惬意。 不过顾知欢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炟的失落。 “其实……宋煜挺喜欢你的。” “我知道。”王炟表情一点也不意外：“但他还喜欢晚空，喜欢盘龙，喜欢玩，喜欢闹。我跟其他东西并没有任何区别。” 顾知欢欲言又止。 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的置喙只会让本就复杂的事情变成一团麻。 “走了，认识你很高兴，下次有机会到魔界来做客吧。”王炟单手戴上头盔，吹了一声口哨，通体漆黑的九阶魔兽就自动寻了过来。 王炟翻身而上，不再停留，对顾知欢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了归墟之中。 第096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五更） 王炟的离开并没有知会太多人。 黑湮军翌日长租了一本人界女子图鉴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王迩和王麒两个人则又住了三日，才开始收拾行囊。 三天里面，两兄弟充分体验了六界私人会所的各式服务，在爽得流连忘返的同时，包里的元灵石也被顾知欢一点点掏空。 临走之前，王麒拉着顾知欢的手由衷感慨道：“做了这么久的二皇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挥金如土。” 顾知欢也更加热情地表示道：“下次来的时候，多带点元灵石，你的消费额度已经达到了低级会员水平，可以享受98折优惠。” 好不容易送走魔界所有人，六界私人会所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麒在的时候还没有怎么注意，他话多又活泼，推油的时候叫得四层楼都飘荡着他的声音。 人一走，顾知欢看着整日在厨房转悠的盘龙，和围着盘龙转悠的林尽水，再看着坐在大门思考人生的晚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门到现在都没有人修好。 顾知欢从林尽水那里拿了几颗冥界特有的蔬果，走到晚空旁边，坐了下去：“门不修没有关系吗？” “六界事务所的琐事都是由宋煜负责的。”晚空说。 “……” 很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越发炉火纯青了。 顾知欢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情商正不断降低。 一定是被韩越影响了！ 不等顾知欢把话题扯开，晚空眼巴巴地看着她：“我那天是不是不该骂宋煜。” “这个……” “宋煜是个好人。” “……” 虽然他话多了一点，人骚了一点，胆子怂了一点，但总体来说，确实不错。 晚空吸了吸鼻子：“我不该骂他王八蛋，哪怕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顾知欢的笑容僵住了。 晚空身后，宋煜鬼一样地飘了过去。 晚空顺着顾知欢的视线一回头，也看见了宋煜。 他忙起身要追上去。 顾知欢本来也要去，结果见两人没多时已经直接往上飞了起来，顿时放弃了。 和一群开了挂的人做朋友，人生真艰难。 顾知欢自己在大门处，拿起蔬果吃了起来。 她刚吃完，晚空便垂头丧气地飞了回来：“我没追上。” 顾知欢看着他毫无生气的神情，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这都什么事啊。 “我去看看。”顾知欢抬手揉了揉晚空的脑袋顶。 晚空两只眼睛像是装满了星星。 说是要找宋煜，不过顾知欢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初宋煜为了躲王炟，能从仙界跑到六界事务所来，就知道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躲猫猫技术简直一流。 顾知欢漫无目的地在楼层中晃着。 脑袋在墙上狠狠一撞。 顾知欢抬起头来，看见了韩越的房门。 她迟疑了两秒，推门走了进去。 出乎她的意料，韩越并没有在房间里面。 顾知欢在房间里面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之后，正要退出，就听见一旁浴室的门开了。 韩越着身子，走了过来。 “有事？” 房间并不算大，韩越两步就已经走到了顾知欢面前，微微低下头，神色清冷地打量着她。 顾知欢没有抬头。 她的视线平视着韩越裸露的胸膛。 晶莹的水珠不知从哪里滑落下来的，淌过韩越的肩窝，顺着精壮的胸肌往下，在腹肌处分流开去，顺势没入了更深的地方。 “咕噜。” 顾知欢喉咙一紧。 韩越下巴往右一侧。 顾知欢回过神似的，目光在韩越的腹肌上游移：“身材真好。” 韩越：“……”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顾知欢，她现在眼睛绿得像是妖族的狼人。 顾知欢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魔界的人都回去了。” “嗯。”韩越径直走回了茶水间，手指一抬，茶案上的茶杯自己动了起来。 没一会儿，两杯香气四溢的茶就泡好了。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顾知欢开口道。 韩越看着她。 顾知欢渐渐摸清楚了韩越的性子。 他只要没有在身边下一层结界，那就是他还在听自己说话。 顾知欢搓了搓手：“我不知道宋煜去哪里了。” 韩越动作一顿。 “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顾知欢觉得，神应该是有办法的。 韩越深深地扫了顾知欢一眼，闭上了眼。 片刻，他抬手在空中轻划。 一副水墨的幻境再次出现在顾知欢眼前。 顾知欢看见了缩在角落里，跟条咸鱼一样躺着的宋煜。 “一七。”韩越说。 顾知欢嘴角一扯：“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一七吧？” “如果你说的是楼层的话，那么是。” 顾知欢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她这辈子就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楼！ 会死人的！ 顾知欢在心里把韩越翻来覆去地操了一遍之后，扬起自己最为期待和渴望的笑容，迎着韩越说：“那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一七楼的风光啊。” 韩越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知欢心里七上八下的。 韩越的双眸看人的时候眸色总会变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须臾，韩越淡淡地道：“茶凉了。” “哈？” “茶。”说完，韩越手指一勾，摆在顾知欢面前的茶就凭空消失了。 顾知欢来不及惊叹韩越这又是什么法术，韩越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走吧。” 看不见韩越的脸，只有一个背影，可顾知欢隐约感觉到，韩越似乎……生气了？ 她蹙眉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屋之后做的事情，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韩越。 韩越走在前面。 顾知欢跟着他。 小楼，双人。 场景很浪漫，顾知欢却只想哭。 她想要地是“嗖”地一下出现在宋煜那里，而不是跟韩越这样磨磨蹭蹭地爬上去啊。 她觉得，自己如果爬上去的话，恐怕不等找到宋煜，自己已经饿死或者累死了。 顾知欢长叹了一口气。 韩越回过头来。 他听说过人界有个词叫做“客气”。 顾知欢邀请自己一起，也许只是出于客气，实际并不想他一起？ 韩越眯起了眼。 顾知欢后背没来由地一寒，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说话，整个人突然飘了起来，下一秒，她如愿以偿的“嗖”地一下到了一七楼。 第097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六更） 宋煜近乎惊恐地看着顾知欢从天而降。 “韩、韩越？”宋煜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顾知欢回头，已经没有了韩越的影子。 她只好走到宋煜旁边，把他踢开，然后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外面漆黑一片。 顾知欢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归墟，外面是没有光的。 她有些囧囧地松开窗帘，摸索到灯的开光，“啪”地一声按下。 宋煜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干嘛！” 顾知欢：“……” 大兄弟，你是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啊。 能不能不要怕一颗小小的灯。 “王炟去仙界了。”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道。 宋煜跟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声音萎靡：“哦。” 顾知欢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到仙界去：“哦？” “不然呢？”宋煜又缩回了他的小角落。 顾知欢看着他，决定撒一个小小的谎：“王炟走之前，跟我聊了几句。” 宋煜没有动，但耳朵已经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她说她还喜欢你。” 宋煜猛地睁大了眼。 “什么？！” “我忘了。”顾知欢你耸了耸肩。 毕竟谎言这种东西，说第二遍会有负罪感。 说第一遍的话，哪怕被拆穿……就当做宋煜的幻听吧。 “可可可她都去和苍月仙尊赏花了。”宋煜头又垂了下来。 “王炟是一周前走的。” “所以呢？” “你如果再缩在这里，他们两个人可就不是赏花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他敢！！！”宋煜眉心的桃花又开始忽隐忽现。 顾知欢后退半步，觉得自己是不是把宋煜刺激得太过了。 好在这次宋煜并没有发疯。 大概是沉浸在王炟还喜欢他这件事情上，宋煜怂怂的内心又有了无尽的勇气。 他沉吟着盯着顾知欢：“如果她还那个……那个我的话……为什么要和苍月订婚？” 顾知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情感顾问，她一边惊叹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一边随口忽悠道：“你根本不懂女人。” “是、是吗？”宋煜的眼珠子黏在顾知欢身上就没有挪开过。 跟黑暗中的人见了明灯似的。 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你想想，你们分道扬镳是因为什么？” “苍月！” “错！”顾知欢简直想要把宋煜给拍醒：“是你！” “我？” “当然。”顾知欢卷起袖子，跟个资深传销头目一样，慷慨激昂地道：“明明已经和王炟有了婚约的盟誓，却因为害怕被暴打，躲到六界私人会所，是为不敢！藏了数百年不给王炟一个解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人订婚也无动于衷，是为不勇！” “换句话来讲，你这种人，在我们人界就叫做渣男！是要遭天谴的！王炟没有报复你是她脾气好！换做是我，我早就一巴掌劈死你！” “那我该怎么做？” “勇敢地去追她啊！承认错误！” “可她会原谅我吗？” “一个男人，连承担失败的勇气都没有，算什么男人？”顾知欢充分发挥了自己在电视剧里学到的演技，整个人义正言辞，直把宋煜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 “再说，你打不过王炟，难道还打不过苍月？” “打不过。”宋煜呆呆地道：“苍月是仙界第一高手。” “……”顾知欢跟被人点了哑穴似的：“你是？” “第二。”宋煜垂头丧气。 顾知欢怜悯地看着宋煜。 果然有的人永远都是人生赢家，有的人……是炮灰。 顾知欢被逼急了，干脆大声道：“但王炟喜欢的人是你啊！” 宋煜眼里的火光燃了起来。 “你说得对！”宋煜一把抓住顾知欢的胳膊，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 顾知欢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不到半秒，她想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妈的宋煜走了谁带她下去？ 一千八百九十七层楼！ 难道她要跳下去吗？ 房门被推开。 宋煜的身影又飞了进来。 顾知欢两眼一亮。 “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地事。”宋煜说。 “感谢的话不必了，我喜欢物质上的享受。”顾知欢奸笑道。 宋煜眯起了眼：“你刚刚说想一巴掌劈死我？” 顾知欢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设想，你不要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我那句话的前提是，如果我是王炟的话。” “是么，听你说话的语气，我还以为那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顾知欢抹了一把冷汗：“哈哈，都是演技，演技。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演技好。” 宋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顾知欢一脸坦然。 “好吧。”宋煜耸了耸肩，再次消失。 顾知欢：“……” “他妈的宋煜，你带我下去啊！！！”顾知欢怒吼道。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顾知欢在心里把宋煜翻来覆去地凌辱了一遍。 她试图往下走了二十多层楼，就累得不行。 要知道，六界事务所每层楼的高度都比人界多出来两倍。 顾知欢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裹成一个球滚下去不死的可能性。 刚到六界事务所的时候，顾知欢还试图从宋煜那里打听过，人类修炼法术的可能性。 宋煜告诉他，迄今为止，人界最有天赋的一个修炼者，从小沉浸在修炼中，一直到九十九岁的时候，终于成为了第一个会飞的人类。 结果飞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学会如何降落，最后活生生在半空饿死了。 顾知欢听完这个故事彻底断了修炼的念头。 层层叠叠的楼梯看上去根本没有尽头。 顾知欢走得累了，干脆直接悬念了个房间进去躺在了床上。 她一直想不明白，六界私人会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卧室。 难不成当初一开始六界界主是想把这里做成一个酒店，结果选进来的一群人压根没有这个心思，导致六界私人会所才变成一个简陋的事务所的？ 身下的床柔软而温暖。 顾知欢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顾知欢饥肠辘辘地饿醒过来。 肚子里面空荡荡的，顾知欢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其他人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第098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七更） 顾知欢摸着肚子，苦笑一声。 该不会她会成为第一个在反物质位面饿死的人吧。 “韩越。”顾知欢下意识地低声道。 “嗯。”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顾知欢睁大了眼。 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并没有韩越的影子。 是幻觉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韩越？” “嗯。” “……” 这是自动回复吧。 “你能把我弄下去吗？”顾知欢问。 韩越没有回答。 顾知欢垂下了眼。 下一刻，身体被熟悉的触感所包裹。 韩越诡异地出现在了顾知欢身边。 他从背后抱着顾知欢。 顾知欢来不及惊讶，眼前画面一闪，她已经出现在了韩越房间里。 韩越松开了手。 身后的怀抱骤然一空。 顾知欢本能地抬手掐了自己胳膊两次，察觉到痛感，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做梦。 “你真是太厉害了。”顾知欢兴奋地转身，一把抱住韩越。 韩越表情有些错愕。 面对顾知欢，他甚至不用抬手，光是用神识，便能逼迫她无法近身。 韩越眯起了眼，神色变幻地盯着顾知欢的头顶。 只是直到顾知欢放开他，韩越都没有动手。 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顾知欢揉了揉肚子，如梦初醒：“我要下楼吃东西了，这次谢谢你。” 说完，顾知欢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 韩越怔了怔。 他侧头不解地看向自己手中刚从厨房隔空取来的水煮肉片，想了想，放了回去。 顾知欢下去没多久又回来了。 她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水煮肉片和一碗水果沙拉，旁边是两份饭和两双筷子，艰难地踹开韩越的大门，把自己的身子挤了进来。 韩越错愕地看着她。 顾知欢把东西放下：“他们都吃过了，没人陪我吃饭，你……要不要试试？” 顾知欢打听过，神界基本上是不吃东西的。 韩越迎着顾知欢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筷子。 顾知欢笑了出来。 “宋煜跟我请了假。”韩越主动道。 顾知欢一怔。 “七天。”韩越说。 “他还没走？”顾知欢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韩越点头。 顾知欢心里浮出一万个让宋煜凉凉的坏主意。 “他帮你也请了假。”韩越道。 顾知欢这次怔得更久了：“我？我请假做什么？” “仙界。”韩越言简意赅地道。 “……” 顾知欢觉得刚才的一万个坏主意都对宋煜太仁慈了，她现在只想把刀揉碎了塞进他的喉咙里。 “你是第一个去仙界的人类。”韩越说。 “听起来也并不值得骄傲。”顾知欢垂头。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下场都不是特别好。 那可是仙界啊。 顾知欢对自己的脑子有信心，但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 她现在这个脆弱的小身板，不说别的，光是盘龙变身之后都能把她给压死。 “宋煜会保护你。”韩越又道。 顾知欢默默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她还没忘记刚才宋煜把她留在楼上这件事！ 顾知欢顿时觉得水煮肉片不香了，水果沙拉也不甜了。 她的视线在韩越身上扫来扫去，试探道：“你要一起吗？” “我不能离开归墟。”韩越道。 顾知欢想起宋煜的话，神色一沉。 韩越沉默片刻：“不过我的分身能够离开。” “分身？”顾知欢苦着脸：“听上去就不太强的样子啊，打得过仙界界主吗？” 韩越看着顾知欢，低声道：“我会保你安全回来。” 顾知欢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的嘴角还翘得老高。 宋煜被她笑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对顾知欢威逼利诱的准备，结果顾知欢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 宋煜狐疑地跟在顾知欢后面：“你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没有没有。”顾知欢的嘴角持续往上。 宋煜很想把顾知欢脑子里面的东西敲出来看看。 晚空红着眼拽着宋煜的胳膊：“对不起。” “我会把你姐带回来的。”宋煜信心满满。 “一路顺风。”林尽水温柔地笑道：“我帮你们准备了马车。” 顾知欢继续笑。 宋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啊。 两人上了马车。 顾知欢有些兴奋地左顾右盼。 宋煜以为她还不知道仙界的危险，用了个仙术启动马车之后，一脸严肃地对顾知欢道：“到了仙界，一定要谨慎行事。我一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带如果对上苍月，不一定能保住你。” “没事没事。”顾知欢笑着摆手。 宋煜：“……” “你真没事？”宋煜忐忑地道。 “真的。”顾知欢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宋煜惊恐地看着她。 该不是自己把顾知欢逼疯了吧。 比起宋煜的担惊受怕，顾知欢表现得兴致勃勃。 “仙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顾知欢问道。 “……黑禹城。” “那是什么？” “关押仙界犯人的地方。” “好像还不错，到时候可以去看看。”顾知欢笑道。 宋煜：“……” 果然是疯了吧。 顾知欢靠在马车上，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扳指。 宋煜注意到她的动作，瞪大了眼：“你怎么有韩越的东西？” “他送我的。”顾知欢说。 宋煜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这个碧玉扳指是神界的空间神器。 不仅里面的空间能够储存活物，而且它本身就是一个防御神器。 宋煜当初想花高价从韩越手里买下来送给王炟的，结果韩越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就一指头把他拍下了楼。 “你你你给了多少钱？”宋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谈钱多伤感情。”顾知欢说。 宋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没花钱？” “都说了是送我的。”顾知欢道。 “……”宋煜默默把自己准备给顾知欢的金缕衣收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乞丐！ 妈哒！ 顾知欢看着宋煜吃惊的神色，心情大好。 她闭上眼睛，试图在心里轻喊了一声：“韩越？” “嗯。”韩越的声音在顾知欢脑海中响起。 顾知欢嘴角扬得更高了。 第099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八更） 马车速度很快。 顾知欢在车上睡了一觉，已经抵达了仙界入口。 绿水青山。 看着与人界并无太大差别，但所有的景物都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顾知欢伸了个懒腰：“你们仙界也没有什么特别啊，感觉就是山大了一点，树绿了一点——靠！这是什么鬼！” 天地交际处，一排墨绿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金殊卫。” “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解释？” “和黑湮军一样的存在，负责维护仙界的和平与秩序。”宋煜站在马车前面，双眼微眯。 “那他们过来做什么？”顾知欢问。 宋煜沉吟半晌，突然侧头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被他看得后背发麻。 宋煜出声道：“我忘了给你办通行证。” “……” “所以你现在相当于是非法入侵。” 顾知欢觉得自己手里要是有把刀可能已经捅向宋煜了：“还不跑？” 宋煜嘴角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顾知欢无语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发骚了好吗！ 虽然韩越的分身就在扳指中，但顾知欢不想刚到仙界就给韩越招来麻烦。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金殊卫的统领。”宋煜说。 “前统领和统领之间有差别的。”顾知欢谨慎地提醒道。 “在仙界，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宋煜说。 顾知欢真心地道：“那你平时藏得够深的。” 两人说话间，金殊卫已经逼近眼前。 宋煜神色倨傲地站在车上。 “宋煜大人！”为首的小队长匆匆赶到。 顾知欢松了口气，看这个架势，应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崇明。”宋煜微笑地看着来人：“你长大了。” “宋煜大人，您还记得我？”崇明两眼发光地看着宋煜。 要是顾知欢没有看错的话，她在崇明的目光中看见了崇拜与惊喜。 “当然。”宋煜淡淡一笑。 崇明激动得都快哭了。 在崇明的盛情邀请下，宋煜两人住到了崇明府邸。 顾知欢路上忍不住轻声问宋煜：“你真记得他？” 以她的观察来看，崇明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放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特色。 而且，崇明带着头盔……全身上下也只能看见两只眼睛啊。 宋煜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踩了他一脚。 宋煜抱着自己的脚躲到了另一边：没好气地道：“我看到他腰牌了。” 顾知欢很嫌弃：“欺骗无辜少年的感情，是尊老爱幼？” “我住进他府邸，是他的荣耀。”宋煜厚着脸皮说。 不管顾知欢有多无法理解宋煜这句话，但崇明表现出来的热情足以让顾知欢感受到所谓的荣耀。 看着崇明为宋煜跑上跑下的忙活，顾知欢就觉得宋煜的罪恶值在不断增加。 终于，在崇明第三十八次进来问宋煜房间的空气如何晚餐是否合口之后，顾知欢忍不住拉住了崇明：“宋煜……在仙界地位很高？” 崇明星星眼地道：“宋煜大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一直就是以宋煜大人为目标，才有了今天这一步。” “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482岁。” “……” 当我没问。 顾知欢哀怨地收回自己的同情。 她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在仙界她恐怕只能算个婴儿。 “你一定也很强吧。”崇明忽然道。 “啊？”顾知欢没有跟上崇明的脑回路。 “你可是宋煜大人第一个带过来的人类。”崇明说。 顾知欢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没有通行证……” “宋煜大人的脸就是通行证。” “……他的脸真够大的。” “在仙界，除了苍月仙尊，最强的人就是宋煜大人了。”崇明说：“能被宋煜大人喜欢上，真是你的福气呢。” 等等？ 顾知欢面色古怪：“被宋煜喜欢？” “是啊，不然宋煜大人为什么要带你来仙界。”崇明道。 顾知欢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手上的扳指。 明明她和宋煜之间的关系只剩下简单明了的狐朋狗友，但被崇明这么一说，顾知欢还是担心韩越会多想。 只是很快顾知欢又意识到，现在这个韩越是因为冷漠而被变相囚禁在六界私人会所的神，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丁点事情就吃醋的他了。 顾知欢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给崇明解释道：“宋煜这次回仙界，是为了苍月仙尊。” 崇明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苍，苍月仙尊？”崇明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绷的房门。 难道自己偷听到女仙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宋煜大人和苍月仙尊两人相爱先杀，可是，苍月仙尊因为宋煜大人无法生子，选择了魔界大皇子订亲，宋煜大人一气之下，离开仙界。 崇明的反应过于震惊，饶是顾知欢脑回路再大，也绝对猜不出来他脑子里现在想着什么。 她来仙界本就是为了帮助宋煜速战速决，因此，她也没有绕弯子，顺势问了下去：“苍月仙尊最近在仙界吗？” 当然是在的。 崇明迟疑地看着顾知欢。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大皇子来了？” 所以宋煜大人回来，是出于愤怒，要找苍月仙尊要个说法吗？ 想到这里，崇明觉得苍月仙尊真的是个虚伪的人了。 欺骗了他的宋煜大人！ 顾知欢一愣，没想到宋煜的破事传得这么远，她点了点头。 崇明后牙紧紧咬在了一起。 果然！ 可是宋煜大人的实力不如苍月仙尊，苍月仙尊这个渣男，不一定会对宋煜大人手下留情。 崇明电光火石间已经有了决定：“苍月仙尊刚刚离开仙界。” 顾知欢轻扬眉梢。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感情这种事最好是快刀斩乱麻，苍月不在，宋煜速战速决的几率更高。 “那大皇子呢？”顾知欢问：“宋煜说，大皇子一周前来了仙界。” 在崇明心里，大皇子已经是一个夺人所爱的狐狸精了。 宋煜大人打不过苍月仙尊，但是一定能打过魔界大皇子。 这样想着，崇明直接道：“大皇子住在无仙阁。” 第100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十九更） 顾知欢又问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宋煜趴在门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都听见了？”顾知欢根本不会被宋煜的样子给骗到。 宋煜轻嗤一声：“苍月仙尊都走了，她还留在仙界做什么。难不成真嫁到仙界来？” “那我们回去了？”顾知欢故意道。 “去无仙阁！”宋煜狠狠地瞪了顾知欢一眼，总觉得这个人就是在找茬。 顾知欢笑了出来。 无仙阁是仙界用来招待外人的地方。 花团锦簇，绿树成荫。 宋煜带着顾知欢杀到的时候，王炟正站在树下，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一头帅气的短发暴露在晨光中。 面色肃然，动作潇洒而霸气地舞刀。 顾知欢看不懂她舞的什么，但还是感觉到一股孤傲之气从王炟身上传来。 再一联想到王炟在宋煜身上栽的跟头，顾知欢不由摸了摸鼻子。 宋煜瞥了一眼顾知欢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他半眯起眼，威胁性地道：“把你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收起来。” 顾知欢坦然地看着他：“我只是在想，你和王炟真的是天作之合！天降洪福！天天开心！” 宋煜狐疑地盯着她，不过顾知欢哪里会给他找到把柄。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王炟已经收了刀。 她靠在树干上，额头上有几颗细密的汗珠。 阳光照在上面，好看极了。 “还不出去？”顾知欢见宋煜仍然躲在树后，忍不住道。 毕竟王炟现在已经和苍月仙尊订婚了，这种背后挖人墙角的事情，下手必然要快、准、狠。 宋煜的脑袋在树后面探了又探。 “我出去说什么？”宋煜脑子现在已经是一片浆糊。 顾知欢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最好别说话。” “嗯？”宋煜回头。 “不瞒你说，从你和王炟说的每一句话来看，都不是什么好话。”顾知欢切实地认识到了，宋煜是一个智商正常，情商掉线的生物。 “那我怎么办。”宋煜很不服气。 顾知欢想了想：“扑到她！强吻她！” 宋煜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情：“她有刀啊。万一她揍我，我又不能还手，难不成任由她揍？” “说不定揍一顿，你们就破镜重圆了。”顾知欢出了个馊主意。 “我觉得还是回去再商量一下，我是仙没错，但是不还手被她暴揍一顿也扛不住啊。”宋煜打起了退堂鼓。 顾知欢看不下去，干脆抬脚冲着宋煜的屁股踹了上去。 宋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顾知欢居然会对自己的屁股下手。 猝不及防之下，宋煜整个人往前一扑，已经冲向了王炟。 顾知欢淡定地躲在了树后。 一点做了坏事的愧疚感都没有。 王炟看见宋煜的时候吃了一惊，很快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是你？” “怎么，难道你以为来的是苍月仙尊？”宋煜习惯性地嗤笑一声。 顾知欢：“……” 早知道就把宋煜的嘴巴缝上。 王炟脸色沉了下来。 宋煜以为自己猜中了她的心事，当即笑容变冷：“看来是我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了。” 王炟大手一挥，立在树下的大刀已然落在了她手上。 “说话归说话，别乱动手。”宋煜心头一紧：“我不打女人。” 王炟的大刀砍了下来。 顾知欢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宋煜不能还手只能躲避的情况下，也急了眼。 他身形一扭，右手灵巧地握住了王炟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夺下了她手里的刀，朝着树后扔了过去。 顾知欢忙把自己的头往后一缩。 王炟眉头一竖：“放手！” “放手让你揍我？”宋煜生怕王炟挣扎，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缠住了她。 王炟被他摁在树上，动弹不得。 她沉下脸来，薄唇轻启。 一串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从她嘴里流出。 “你这个疯女人。”宋煜情急之下，找不到任何方式阻止王炟，咬咬牙，他直接用嘴堵了上去。 王炟：“……” 顾知欢：“……” 真刺激。 双唇相接，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王炟的手搭在宋煜腰上，也不知道是要把他往自己身上带，还是想把他推开。 宋煜只是情商欠缺了一点，但智商不低。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就可以一头撞死在树上了。 晨光中，火热的吻越演越烈。 顾知欢兴致勃勃地看着。 恨不得冲到两人旁边啪啪啪的鼓掌。 人生第一次做媒，居然如此顺利。 顾知欢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果然有的人那张嘴不适合说话，只适合接吻。 “刺激吗？”低沉的男声从后面响起。 顾知欢本能地点头：“刺激刺激。” “好看吗？” “好看好看。” “看够没？” “没有没有——”顾知欢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后背一寒，僵在了原地。 “继续看？”男声带着绝对说不上善意的笑声继续响起。 顾知欢动作缓慢而僵硬地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穿着深灰色粗布衣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并不精致，但一张脸格外英俊。 毕竟顾知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能把一个麻袋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了。 顾知欢迟疑半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是？” “苍月。”男人勾起了唇。 同样好看的五官，宋煜多了几分飘逸，苍月则沉稳不少。 顾知欢：“……是那个传说中的苍月仙尊吗？”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和我想的那个人是同一个的话，那么是。”苍月淡淡地道。 顾知欢考虑自己现在叫宋煜，这小子能不能发现自己被抓包了。 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顾知欢义正言辞地指着不远处吻得正欢的两人：“我举报！宋煜正在勾引你老婆！” “看见了。”苍月说。 顾知欢：“……” 看见了还这么淡定。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顾知欢把头往后挪了挪，怎么看苍月都不像是前者。 “你没仙界通行证吧？”苍月问。 “宋煜的脸就是通行证。”顾知欢搬出了崇明的说辞。 苍月笑得一脸温和：“但你不是。” 第101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更） 坑爹啊！ 顾知欢对宋煜的印象分直降为负。 她正要说话，苍月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一带，两人飞到了树上。 顾知欢手上的扳指闪了闪。 苍月和顾知欢正好是落在了宋煜两人的头上。 往下一看，就能瞥见下面吻得正火热的两人。 顾知欢不由佩服起仙界和魔界的呼吸系统。 这他娘的都亲了快十分钟了，还不需要换气吗？ 就在顾知欢不知道苍月为什么带着自己上树之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苍月哥哥——”甜美的声线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在引起顾知欢注意的同时，也让宋煜和王炟两人如梦初醒。 王炟猛地推开宋煜。 仓促之下，宋煜环顾四周，干脆带着王炟也跳上了树。 树上……很挤。 顾知欢和苍月蹲在树干上，看着他们。 八目相对，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宋煜还没有找到落脚点，整个人都飘在空中。 他看着顾知欢和苍月之间的位置：“能挪一下吗？” “……好。”顾知欢默默地朝着动了两步。 宋煜和王炟上了树。 依次是苍月、顾知欢、宋煜、王炟。 宋煜和苍月两人隔着顾知欢不断打量着彼此。 顾知欢夹在两道并不和善的目光中，如坐针毡。 好在先前出声的那人已经跑进了院子。 是一个同样穿着布衣的女孩，看上去和人类二十岁的样子差不多。 白色的长发用大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 她的眼睛很好看，圆圆大大的，泛着浅蓝色的光泽，清澈而干净。 “苍月哥哥？”女孩在院子里面找半天没有找到人，嘴角垂了下来。 苍月眉头微蹙。 鬼使神差的，宋煜使了个仙术，在苍月背后一推，把他从树上推了下去。 炉火纯青的技术，一点看不出来他也是刚从顾知欢那里学到这招的。 苍月正要稳住身形，女孩已经看了过来。 神色一动，苍月有些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宋煜和顾知欢面面相觑。 “我用我的人品发誓，我刚没有用力。”宋煜低声道。 他带着看八卦的心思，和王炟一起挪到了顾知欢旁边。 顾知欢摸着下巴，沉吟道：“在人界，这叫碰瓷。” “苍月哥哥。”女孩紧张地跑了过来，把苍月从地上扶起来。 “我没事，津修。”苍月笑着摸了摸津修的脑袋顶。 “你怎么在树上？”津修满眼心疼。 “是崇明大哥帮我找的差事，他说这里的庭院树木需要修剪，我就过来了。”苍月温柔地道。 顾知欢三人脸上大写的懵逼。 崇明大哥是什么鬼？ 仙界已经沦落到需要仙尊亲自修剪树木了？ 这是什么小情趣？ 津修帮苍月拿到头发上的树叶，轻声道：“可是你又不会飞，这太危险了。” 不会飞…… 宋煜满脸惊悚。 苍月从落地开始就能飞能跳还能打了。 一岁的时候，苍月觉得教他的老师太聒噪，一拳把他揍飞了两百里。 从那之后，苍月的战斗力都呈直线上升。 苍月微微低下头，方便津修的动作：“没关系，这里价格给得很高呢，一天下来能够赚颗下品元灵石，等发了钱，我就能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王炟的表情也很惊恐。 她记得苍月的空间戒指里，最低级的元灵石也是上品元灵石。 平日里花钱如流水，现在居然要来赚颗下品元灵石？ 津修感动不已，蔚蓝色的双眸里渗出了水意：“我不想你为我冒险。” 树上懵逼三人组：“……” “这妥妥的是套路！”宋煜沉声道。 “嗯。”王炟附和。 “揭穿他！”顾知欢握紧了拳头。 宋煜没有出声了。 顾知欢给他加油：“不要怂！上啊！” 宋煜委婉地道：“苍月仙尊的实力和仙界界主不相上下。” “……” “我打不过仙界界主。” “……承认自己菜有这么难吗？”顾知欢鄙夷。 宋煜威胁性地眯起了眼，揉了揉自己的拳头。 顾知欢瞬间攥紧了王炟的胳膊：“炟炟，他凶我。” 宋煜被顾知欢变脸的速度惊吓到了：“你这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反正不及你虚伪。”顾知欢说。 三人说话间，苍月已经哄好了津修。 津修抱着一碗据苍月说是“崇明大哥”送他的一品美食，先回了住处。 目送津修离开后，苍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抬头看向树上：“下来。” 宋煜没有动。 顾知欢恨铁不成钢：“怕什么，他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 宋煜小人得志地勾了勾手：“你上来。” 苍月半眯起眼。 顾知欢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果然实力够强的人，才有资格眯眼啊。 苍月脚尖轻点，整个人已经落在了宋煜和王炟中间。 宋煜的脸黑成了一块炭。 苍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位置有多尴尬一般，轻笑道：“我上来了。” 宋煜：“……” 苍月转头看向王炟，轻笑道：“送你的花，喜欢吗？” 宋煜沉默片刻，一巴掌朝着苍月拍了过去。 苍月哪里会再给他偷袭的机会，往下一滑，避开了宋煜这一掌，右脚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冲着宋煜踹去。 两人这一动手，顾知欢他们藏身的树直接断成了两截。 王炟皱眉，带着顾知欢落在地上，并在她身边下了一个结界。 一灰一粉两道身影在半空交织。 王炟提着刀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们。 顾知欢打了个哈欠：“放轻松，没事。” 王炟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不害怕？” 人类脆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两位上仙打斗的余波。 顾知欢摸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神色格外淡定。 两个人打架一开始顾知欢还看得起劲，后来也有些疲乏了。 王炟眼睛有些酸：“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顾知欢歪头想了想，故作惊讶地出声道：“津修？你怎么回来了。” 苍月骤然和宋煜拉开了距离，落在地上。 宋煜本就占了下风，借此落在王炟身边。 庭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津修的身影。 苍月看着顾知欢的神色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有趣。”苍月勾起了唇角。 第10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一更） “一般有趣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顾知欢一脸严肃地道。 苍月盯着她，笑了出来：“怎么办，我觉得你更有趣了。” “那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顾知欢说。 “控制不住呢？”苍月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长相十分英俊，因此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更让人移不开眼来。 顾知欢面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0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二更） 半个小时后。 苍月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他近乎麻木地扫了一眼众人。 其他人都不用问，光看苍月的神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天：“其实……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苍月猛地看了过来。 顾知欢轻咳一声，开口道：“津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0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三更） 苍月深深地看了津修一眼，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 “是。”苍月垂着眼睑，声音沙哑：“对不起。” 津修红着眼，扭头跑开了。 场面熟悉得仿佛是一场回放。 苍月面沉水如地盯着黑衣人的尸体，突然一抬手，黑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宋煜眉头微蹙：“苍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0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四更） 韩越冷冷地盯着他。 宋煜忍不住退了半步。 韩越收回了视线。 宋煜终于是反应过来韩越是什么意思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 宋煜下意识地去看王炟和崇明的表情，见两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崇明甚至还抬手偷偷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宋煜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05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四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五更） 顾知欢掀起眼皮打量着韩越。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和韩越相处。 顾知欢诡异地从中找到了几分前所未有的乐趣。 韩越在她灼灼的目光中，无动于衷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这种变化的原因。 “睡不着？”韩越问。 磁性而禁欲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来丝毫的起伏。 顾知欢却是偷听到了韩越不自觉加快的心跳。 她愉快地弯起了眼：“嗯。” 韩越看了顾知欢片刻，抬起手来，右指在顾知欢的眉心轻轻一点。 一股难以形容的倦意覆盖上来。 顾知欢的眼皮渐渐合在了一起。 顾知欢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 身下是柔软而宽敞的大床。 外面，宋煜和苍月两个人正在互怼。 是……六界私人会所？ 顾知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六界私人会所的卧室都是统一风格，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只是这里很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 顾知欢摸着脑袋走出去，看见韩越正捧了一本书坐在长椅上看，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津修惊喜地道。 王炟也热情地看了过去。 顾知欢被两人的目光吓了一跳：“要是我没记错，我只是睡了一觉，不是历经了生死，你们不用这么兴奋吧？” “他们两人闹了一天了。”王炟顺手一指。 津修也期待地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 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成为了和事佬？ “不如你们一个人堵一张嘴？”顾知欢提议道。 “怎么堵？”津修一张脸红扑扑的。 顾知欢没忍住，抬手就在上面揉了揉：“宝贝，用嘴啊。” 津修这下不只是脸红了。 “别胡说。”苍月赶紧过来，抱走了津修：“少跟她说话。” 顾知欢无辜地耸了耸肩。 她挪到韩越旁边，先是用手试探性地戳了戳，发现没结界之后，才放心大胆地道：“我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 韩越侧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宋煜讲故事的能力绝对能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 顾知欢却像是根本没有考虑过问其他人一样。 这个认知让韩越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往上一勾。 幅度很小，却足以融化眼底的寒意。 “下面被屠神会的人占领了。”韩越说。 顾知欢：“……” 感觉自己并没有听懂。 宋煜在韩越的眼神之下，识趣地出声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屠神会的人，为首那人和韩越不相上下，他带走了林尽水他们。” “屠神会的人太多，我们只能暂时先在上层。”宋煜解释道。 顾知欢听完后沉默良久：“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 “我们要暂时多久？” “这要取决于六界界主会议的速度，韩越一天前把情况反馈了上去。” “我怕我肚子等不了。”顾知欢苦笑道。 这里其他人倒是不用进餐，哪怕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没事。 可自己要是不吃的话，可是会活活饿死的。 宋煜：“……你要不尝试吸收天地灵气？很简单的。” “拿点吃的上来。”说话的人是韩越。 宋煜一愣：“为什么是我？楼下这么多屠神会的人，我下去不是送死吗？” 韩越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的。” 顾知欢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王炟点了点头：“我和宋煜一起去。” 宋煜两眼一亮，什么废话都不说了。 顾知欢的视线幽幽地看向房间里面的另外两只灯泡。 苍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厚着脸皮带着津修在这里准备看笑话。 顾知欢的目光落在了津修身上。 津修可没有苍月的脸皮，被顾知欢看了半分钟，就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苍月的袖子：“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苍月这才被津修带走。 顾知欢兴奋地比了一个“耶”。 “这是什么意思？”韩越看着她的手势。 顾知欢僵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睡太久，手酸了，活动一下。” 韩越低头继续看书。 顾知欢哪里会放他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顾知欢坐在了韩越旁边，见他没有反应，又不动声色地往他旁边靠了靠，再靠了靠…… 韩越突然道：“你是要坐我腿上吗？” “可以吗？”顾知欢鬼使神差地问道。 韩越：“……” “我开玩笑的。”顾知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别怕，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 “我是说，我不是个好人。”顾知欢忙解释道，结果越说越乱，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林尽水他们……没事吧？” “屠神会不会动杀他们，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韩越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救他们？”顾知欢问。 “你想去？”韩越问道。 顾知欢想了想：“在你安全的前提下。” 宋煜说，带走林尽水他们的那个人和韩越不相上下。 顾知欢想救人，但不愿意韩越冒险。 “六界界主会有决定。”韩越道。 顾知欢有些忐忑：“如果他们不愿意救人呢？” 韩越低头看了一眼顾知欢毛茸茸的头顶：“六界私人会所不受制于六界。” 顾知欢睁大了眼。 也就是说，界主没有办法干涉他们的选择？ 顾知欢撸起了袖子：“要是他们敢乱说话，你就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滚，你们无权干涉。” “……”韩越眉梢一扬。 顾知欢弱弱地放下袖子，继续保持自己岁月安好的模样。 “你——”韩越望着顾知欢。 顾知欢眨巴着眼。 “保持原样挺好。”韩越说。 保持原样？ 挺好？ 顾知欢听见自己心头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屏住了呼吸，看着韩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明显柔和下来的脸。 这个时候亲上去，哪怕被拒绝，至少也不会被暴打一顿吧。 顾知欢在心里思索道。 门被敲了两下。 “你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吧。”宋煜欠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知欢：“……进、来！” 第107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六更） 宋煜贱贱地把食物在房间放好。 然后用一种极其淫荡的眼神在顾知欢和韩越中间扫来扫去。 顾知欢一脸老僧入定地任由他打量。 宋煜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遗憾地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顾知欢就从座位上跳起来，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把吃的抱到怀中，重新坐到了韩越旁边。 顾知欢刚剥开一颗巧克力，就看见韩越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顾知欢问。 “来了。”韩越说。 来？ 什么来了？ 顾知欢一头雾水。 韩越手指在空中一点。 又是一副熟悉的水墨画出现在顾知欢面前。 只是这一次，水墨画里面的五个人顾知欢都不认识。 “人类？”坐在最右边的人看上去比盘龙体积还要高大，一说话的时候，震得人心跳都忍不住跟着加快。 顾知欢用了半秒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在指自己。 眯着打量着水墨画的五个人，顾知欢骤然睁大了眼：“六界会议？” “嗯。”韩越淡淡地道。 顾知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越。 “我是不是应该出去……”顾知欢嘴上这么说着，屁股却死死地留在原位，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中间的那人勾起了唇：“无妨，正好六界会议很久没有人类参加了。有趣。” “津渡？”顾知欢从他脸上和津修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猜出了他的身份。 “津渡？！”妖界的界主跟见了鬼一样乱叫：“你居然叫他津渡？他可是伟大的神界界主，你居然敢直接叫他津渡？” 顾知欢凉凉地道：“我只是叫了一次，你刚刚已经叫了三次。” 妖界界主的脸涨成了降绀色。 津渡的笑容蔓延开来：“果然有趣。” 连着两个有趣令韩越眉头微蹙，他冷冷地道：“别废话。” 津渡轻咳一声：“这么多人面前，不能为我留点面子吗？” “我已经留了。”韩越道。 津渡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和韩越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津渡第一次听见韩越主动说了这么多话。 难道那则传言是真的。 韩越和顾知欢…… 津渡的手放在桌上，笑容满面：“那你不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韩越眯起了眼。 “都别废话了，事态紧急，我们需要尽快制定出一个正确的方案，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津渡道。 顾知欢：“……” 从头到尾，就你废话最多了。 其他人的眼神都说明了他们和顾知欢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在津渡强横的实力下面，大家都默默把话收回了肚子。 毕竟招惹了实力强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刚好还很暴力。 津渡淡定地扫了一眼众人：“开会之前，让我们先闭眼三分钟，为六界的和平祈祷。” “……” 这个理由让众人无力吐槽。 只是，津渡很快搬出了神这一大杀招，其余人只好闭上了眼。 顾知欢睁着眼看着津渡。 津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知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闭上眼之后什么都看不见，顾知欢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个虫子在自己眼皮上面跑来跑去似的。 她不动声色地踢了踢韩越的脚。 “嗯？”韩越的声音在顾知欢脑海中响起。 顾知欢有了经验，知道这是传音，因此，很快在脑海中回应道：“祈祷真的有用吗？” “不知道。”韩越说。 “我怀疑津渡自己就没有祈祷。”顾知欢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韩越沉默片刻：“他没有。” “你又偷窥。”顾知欢十分鄙夷。 又？ 韩越抿紧了唇，神色有些难以揣测。 顾知欢一边鄙视韩越的行为，一边偷偷地掀起了右边的眼皮，悄声看向水墨画上的幻境。 其他人心里有没有骂人顾知欢不知道，但从表面看去，他们都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 只有津渡，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一块黑色的玉简。 神情到了近乎虔诚的地步。 顾知欢差点以为自己误会他了。 韩越低声道：“他在背稿。” “……”顾知欢恍然大悟。 “不过只有三分钟，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真的有用吗？”顾知欢表示怀疑。 “聊胜于无。”韩越道。 顾知欢两手紧紧掐着自己大腿，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三分钟很快过去。 津渡右手一晃，黑色的玉简消失在了衣袖中。 盘龙早已按捺不住地睁眼：“现在可以开始讨论了吧。” “当然。”津渡笑得无懈可击。 顾知欢估摸着别人都已经睁开眼来，才一脸淡定地跟着睁眼。 大概是玉简上面的内容准备得十分充裕，津渡滔滔不绝地开口之后，很快制定了总的方针—— “屠神会这是在公然挑衅六界权威，一定要严厉反击！” 顾知欢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不由纳闷地举手：“然后呢？” “什么然后？”津渡问。 “你们搞这么大阵势，就商量出一个必须反击的结果？”顾知欢总算知道为什么六界的反应速度这么慢了。 津渡毫无愧色地看着她。 韩越瞥了顾知欢的侧脸一眼：“这次已经很快了。” 顾知欢简直不敢相信还有比这更慢的时候。 和他们比起来，人界的政府机关简直神速又高效。 韩越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地道：“上一次六界会议，讨论的主题是是否将屠神会扼杀在摇篮中。” 讨论的结果，顾知欢不用问也知道了。 当初的小幼苗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耀武耀威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面，抢走了六界私人会所的官方人员。 俗称打脸。 顾知欢作为人界代表的首次六界会议在历经整整三个小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当然，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商量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对于接下来要如何严厉反击屠神会，只留下了四个字——容后再议。 顾知欢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个囧(╯□╰) 人界小学生讨论今天谁值日都比这个会议更用心、高效和正常吧。 “不饿了？”韩越看向被顾知欢遗忘的巧克力。 顾知欢赶紧把巧克力塞到了嘴里。 韩越看她迅猛的动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巧克力真的很好吃吗？ 韩越的目光停留在顾知欢的唇上，眸色微沉。 第108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七更） 巧克力也吃了，话也说了，夜也晚了。 顾知欢的脚尖在地上划着圈：“那个……” 韩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顾知欢知道她在等着自己的后文。 这种奇异的默契感让她后面的话顺畅起来。 “下面这么多屠神会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半夜冲上来啊。”顾知欢说。 “不会。”韩越道：“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现在可是屠神会的人啊。”顾知欢再接再厉：“不一样的。万一有漏网之鱼，我这个脆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他们碰我一下。” 韩越翻书的动作一顿。 顾知欢小声地试探道：“我能留在你房间吗？” 韩越侧过头来，黑色的瞳眸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顾知欢举起双手：“我什么都不干，你别害怕。” “害怕？”韩越古怪地重复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打扰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角落，比如沙发什么的。”顾知欢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是难以形容。 明明不算复杂的事，偏偏解释起来这么麻烦。 “嗯。”韩越低下头，又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 “嗯是什么意思？”顾知欢扑了过去，想要戳他。 手指还未碰到人，就被一层薄薄的隔膜阻止了。 又是结界！ 顾知欢咬了咬后牙，盘腿盯着韩越，试图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看着看着……顾知欢就睡着了。 韩越撤去结界之后，看见的就是刚才信誓旦旦只需要一个角落的顾知欢在沙发上摊成了一个大字型。 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另一条已经掉在了地上。 韩越探究地看着她。 半晌，韩越勾了勾手指，顾知欢从沙发上飞了起来，落在柔软的床上。 一旁的被子自动地覆了上去。 顾知欢的呼声更加愉快了。 韩越听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出奇地没有再用结界隔开自己。 翌日。 顾知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两条腿紧紧地夹住韩越，一只手不规矩地放在了他的胸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知欢忍不住抓了一把。 手感不错。 韩越幽幽地睁眼，从上至下地盯着她。 顾知欢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干笑两声：“我怎么在你床上？” 韩越垂眼没吭声。 顾知欢沉默片刻，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还不会想仙人跳吧，我昨晚可是睡的沙发，我什么都没有干。” 韩越：“……” 顾知欢被他盯得心里发虚。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30颗极品元灵石。”韩越终于是开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韩越的嗓音在淡漠之外，多了几分沙哑。 听上去格外诱人。 只是顾知欢已经顾不得欣赏韩越的嗓音了，她一口气跳了起来，跪坐在床上：“什么元灵石？” “住宿费。”韩越说。 “你别胡说，六界私人会所以前从来不收费的。”顾知欢瞪着他，一副我又不是傻子的模样。 “之前不收。”韩越淡淡地道：“现在收。” 顾知欢惊奇地盯着他，恨不得自己在他身上能盯出两个洞来。 韩越大手一捞，一块黑色的玉简出现在了他手中。 “你这是屈打成招。”顾知欢对韩越的技能已经快免疫了。 韩越无声地把玉简递到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低头一看，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他妈不是她和宋煜两个人呕心沥血写起来的坑钱指南吗？ 当然，玉简上面写的是“六界私人会所价格表”。 再下面是两排红色的小字：“诚意待人，绝不坑人”。 “……”顾知欢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过，很快顾知欢发现了另一件事：“你怎么拿到的玉简？” 韩越眼神一凝。 “你……偷的？”顾知欢惊奇不已。 原来这家伙除了偷窥癖还有这么多奇怪的癖好。 韩越眉头一皱。 顾知欢手里的玉简就凭空消失了。 “毁灭证据是没有用的，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刻在我脑海中了。除非你能把我脑子剖开。”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 韩越眯着打量着她。 顾知欢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头发毛。 毕竟，对于这个韩越，顾知欢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吧……”顾知欢谨慎地问道。 韩越总算是掀起了眼皮：“你没刷牙。” “……”顾知欢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跟兔子一样从韩越床上跳了下来，冲向洗漱间。 韩越扫了一眼床上被顾知欢留下来地褶皱，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顾知欢洗漱完毕，用右手挡在嘴前，用力吹了好几口气，确保自己已经是一个清新的小女孩之后，才故作镇定地推开门。 然后，整个人又不淡定了。 韩越背对着她，正在换衣服。 结实有力的背肌被衣袍挡住。黑色的衣料把他身形衬托得愈发挺拔。 顾知欢脑海中浮出了一堆少儿不宜的画面。 韩越穿好衣服，转过身来。 顾知欢呼吸一滞。 按照正常的套路，韩越会邪魅一笑，走过来挑起她的下巴，问一句“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韩越果然是走了过来。 顾知欢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一点。 韩越伸出了手。 “交钱。” “哈？” “元灵石。” “……就没有赊账这种操作吗！” “没有。”韩越拒绝得很果断。 顾知欢捂紧了自己的小金库：“我没钱。” 韩越看了过来。 顾知欢听着胸膛：“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嗯。”韩越收回了视线。 又嗯！ 顾知欢想锤墙。 她作势抬起了手，“砰”的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 “我还没锤。”顾知欢愣了一下。 “屠神会的人。”韩越淡淡地说道：“宋煜在打架。” 顾知欢长出了一口气：“那没事了。” 韩越眼里露出几分困惑之意。 “宋煜挺厉害的。”顾知欢随口夸了一句。 明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韩越还是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头跑来跑去似的，极为不舒服。 他勾了勾手，门外传来几声巨响。 宋煜带着津修惊讶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你怎么出手了？” 第109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八更） 不怪宋煜这么惊讶，以宋煜对韩越的了解，他总觉得，哪怕屠神会当真把六界私人会所给拆了，韩越也会无动于衷。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要凑到韩越面前让他打。 韩越抬头看了过来。 宋煜觉得自己身子一寒，还未反应过来韩越这股莫名的敌意是为何而来，津修已经惊讶地开了口：“欢欢你怎么在韩越床上？” 宋煜：“……卧槽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知欢老脸一红：“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韩越床上？！”宋煜瞪大了眼。 顾知欢看向她。 “你们做什么了？！”宋煜觉得今天真的是怪怪的。 顾知欢很无辜：“谈天说地。” 宋煜看上去有点想撞墙：“我一定是没睡醒。津修，我们回去继续睡。” 津修好奇地看了看顾知欢，又看了看韩越，最后才勾着宋煜的胳膊一起回去了。 “谈天说地？”韩越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谈情说爱？”顾知欢改了个用词。 韩越没吭声了，把头转向窗外。 顾知欢嘴角无声地勾起了起来。 嘴唇被温润的东西碰了碰。 韩越下意识地低头，看见了一颗深棕色的巧克力被顾知欢用手送到了自己嘴边。 “尝尝？”顾知欢笑着道。 韩越想起昨晚顾知欢吃得一脸幸福的样子，踟蹰片刻，张开了嘴。 顾知欢趁机把巧克力推了进去。 柔滑的巧克力接触舌尖的那一刻，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韩越喉结一动。 身体内有种陌生的冲动在叫嚣着。 他微微蹙眉。 顾知欢的手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道：“我来之后就没有见过人界的来客了，怎么房间里还有这么多人界的零食。” 不只是巧克力，各种面包，辣条之类的可以说应有尽有。 韩越道：“林尽水去了一趟人界。” “他喜欢吃零食？”顾知欢一愣。 “你来的第一周没怎么吃饭。”韩越低声道。 顾知欢停下了动作。 “我们去单挑屠神会吧。”顾知欢说。 “嗯。”韩越又是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能追踪到他们？”顾知欢多问了一句。 韩越抬手，一副水墨幻境出现在顾知欢面前。 幻境里，晚空三个人缩在角落里，被关在了一起。 “了解。”顾知欢拍了拍手。 饭后。 六界私人会所第一次代表大会正式开启。 参会人：顾知欢、韩越、宋煜。 参会家属：津修、王炟、苍月。 当顾知欢提出前去救援林尽水三人的时候，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顾知欢摸了摸鼻子：“你们这样意料之中的反应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津修红着脸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反对我，镇压我。”顾知欢说。 “你喜欢这种？”宋煜邪笑一声，只是他的笑声还没有彻底放大，就感觉到一道并不和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头顶。 宋煜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见到了韩越没有表情的脸。 宋煜困惑地眨了下眼。 他究竟哪里惹到这尊大神了。 津修没有察觉到古怪的气氛，她顺着顾知欢的话问了下去：“六界界主还没有做出决定，我们为什么要现在就去？” “我觉得，以他们的速度，等他们召开第二次会议的时候，屠神会都已经把神界踏平了。”顾知欢吐槽道。 “哦？”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知欢抬眼。 昨天的六个大佬出现在天顶上。 “这是分身。”迎着顾知欢困惑的神情，津渡笑道。 顾知欢比了个手势：“我懂，就像投影仪。” “……” “哥。”津修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津渡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苍月拽住津修，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占有欲十分明显。 津渡的笑容变得不怎么和善起来。 “你们六位来这里是……”顾知欢主动开口道。 津渡收回了自己落在苍月身上的目光，恢复了笑意：“在屠神会踏平神界之前，召开第二次会议。”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住了，顾知欢心虚地挪了挪视线。 津渡微微一笑：“不过看来，我们省下了很多不必要的步骤。” “必要的支援是不能省的。”顾知欢说。 仙界界主幽幽地道：“苍月和宋煜都是我们支援的。” “王炟是魔界的。” “津修和韩越是神界。”津渡接着道。 顾知欢耸肩道：“韩越是六界私人会所的。” 津渡嘴角挂着极淡的笑容：“我以为你会说，韩越是你的。” “我又不是你。”顾知欢鄙夷地道。 ？？？ 津渡的笑容挂不下去了。 他怎么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厚颜无耻的人？ “六界会有什么行动？”韩越抬眼。 “在你们营救其他人的时候，我们六界将组成屠神小分队，对屠神会进行大规模的围剿。”津渡说。 “嗯。”韩越点头。 津渡实在不想在和顾知欢说半句话，不然他怀疑自己装了多年的涵养都会消失不见：“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 “我有个问题。”顾知欢举手。 “……”津渡咬着后牙，笑得很硬：“你说。” “屠神会会长是谁？”顾知欢敲着桌子：“我们总不能一股脑地冲过去，连大bss究竟是谁都不清楚吧。” 漫长的沉默之后，津渡淡定地回道：“人生总是需要一些未知的冒险，若是事事皆在掌握之中，岂非无趣？” 说完，津渡在顾知欢开口之前，用了一个神术封住了她的嘴。 顾知欢愤怒地对他竖了一个中指。 津渡幽幽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代表六界界主祝大家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津渡的身影在天花板上消失了。 其他人也很快消失。 妖界界主多看了顾知欢几眼，大笑道：“人类，你很有趣，我喜欢。” 韩越屈指一弹。 妖界界主的分身也不见了。 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顾知欢戳了戳韩越，又指了指自己：“帮个忙啊——诶，可以说话了！津渡这人有问题啊，这么多人不搞，就搞我。” 韩越没有反应。 顾知欢目光一转：“他在挑衅你。” “哦？”韩越侧目。 “他当着你的面碰我的嘴！”顾知欢握拳。 “只是神术。”韩越说。 “那也是碰！”顾知欢义正言辞地道：“你都还没有碰过。” 最后一句话极大的刺激了韩越。 第110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二十九更） 韩越没有反应。 顾知欢目光一转：“他在挑衅你。” “哦？”韩越侧目。 “他当着你的面碰我的嘴！”顾知欢握拳。 “只是神术。”韩越说。 “那也是碰！”顾知欢义正言辞地道：“你都还没有碰过。” 最后一句话极大的刺激了韩越。 他的目光在顾知欢的嘴唇上停留超过了三秒。 宋煜忍不住了：“要不你们临行前先把婚礼举行了？然后我们去屠神会的地盘，帮晚空他们收尸？” “你这个想法真是恶毒。”顾知欢道。 “……” 他哪里恶毒了！ 明明是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把其他人都当成空气！ “晚空他们在妖界。”韩越说。 “屠神会大本营在妖界？”苍月挑眉。 “六界稳定之后，最大的弊病在于过于稳定了，神界高高在上，妖界、人界这些则在底层。如此一来，自然是下层的人更愿意推翻六界现在的和平状态。”王炟说。 宋煜摸着下巴：“说得对。” “狗腿。”顾知欢冷笑道。 宋煜瞪着她，威胁性地揉了揉拳头。 “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活跃了，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这里，你才是实力最弱的一个——卧槽——”宋煜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凭空消失了。 王炟紧张地看着韩越。 韩越平静地道：“让他去洗了个澡，冷静一下。” 楼上。 宋煜从浴缸里面爬了起来，一脸郁闷地擦干水，换了一套衣服，准备下楼。 飞了半天，他发现了不对劲。 宋煜停下来朝着旁边的楼层扫了一眼—— 十万八千七百四十三层。 “……” 宋煜不在，六界私人会所的会议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顾知欢盘算了一番。 韩越：武力值爆表。 苍月：辅助型选手。 津修：为选手鼓掌。 王炟：不暴力不痛快。 宋煜：脸皮厚度惊人。 自己：单纯又正直的好人。 飞回来的宋煜对自己这个阵容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要把人救出来，将屠神会的老狗打得满地找牙。” 苍月冷笑一声：“你也只有在弱者面前叫嚣了。” 王炟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剿灭屠神会！” 津修在一旁负责鼓掌。 韩越负责冷脸旁观。 顾知欢看着众人，缓缓开口：“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宋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们全军覆没怎么办？”顾知欢道。 “……” 宋煜忍无可忍：“韩越你还是把她嘴堵上吧。” 韩越的视线又飘向了顾知欢的嘴唇。 宋煜看得头皮发麻，要是他没有算错的话，从今天到现在，韩越的视线在顾知欢嘴上停留的时间总共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 占据了今天时间的三分之一。 其他三分之一是落在顾知欢的脸上。 剩下的……他占了大头。 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很好的设定。 宋煜喉咙发紧：“那个，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别当真。” 韩越又看了过来。 宋煜以前觉得韩越这个人没有表情，又很冷漠，一度试图通过自己的种种中二行为引起韩越的注意。 不过所有的举动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晚空到了六界私人会所，宋煜的注意力总算从韩越身上移开。 结果没想到现在，韩越突然把以前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关注送了回来。 宋煜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开始深刻地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又不是去旅游，六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太多东西好收拾的。 只是当天晚上，宋煜和苍月的房间外面都不约而同的设下了结界。 顾知欢在两个房间门口磨蹭半天，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下意识地走到了韩越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韩越看见她，并没有特别惊讶。 顾知欢捧着巧克力熟练地走了过去。 韩越垂眸继续看书，余光却注意着顾知欢的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六界私人会所和自己的房间都开始热闹起来。 六界私人会所成立了这么久，居然破天荒地连着开了两场会议。 顾知欢剥开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哗——” 韩越翻过了一页书。 “喏。”顾知欢又剥了一块，放在了韩越嘴边。 韩越卷舌一勾，舌尖擦到了顾知欢的手指，眸色一沉。 他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顾知欢要退回去的手。 顾知欢困惑地看着他。 韩越的视线落在了顾知欢指尖残留的巧克力上。 “脏。”韩越冷冷地道。 “我拿纸擦擦。”顾知欢说。 韩越忽然一侧头，含住了顾知欢的手指，舌尖卷走了剩下的巧克力。 顾知欢的脚趾头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韩越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转而松开了她，神情淡漠得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顾知欢的错觉一样。 鬼使神差的，顾知欢突然一俯身，在韩越唇上亲了一口。 韩越：“……” 顾知欢只是碰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在人界，古时候出征之前，都会有这样的礼节，希望可以一切顺利，平安归来的意思。” 韩越看着她，神色变换莫名。 须臾，韩越贴了上来。 “一切顺利。”韩越坐回了原位。 顾知欢抬手摸着自己被韩越吻过的地方，有些惶神。 这是什么意思？ 被套路了？ 还是真的……想吻自己？ 顾知欢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这个时候她把韩越顺势扑倒，韩越能恢复记忆吗？ 顾知欢摸着下唇，头重脚轻地出了韩越的房间。 韩越坐在房里，想了想，抬手勾出一片幻境。 幻境内，顾知欢蹲坐在他的房门外，脸色有些古怪。 半晌，顾知欢才跟反应过来似的，脚步轻快地要回房。 韩越本想收回幻境，结果就在顾知欢进房门前的一秒，他诡异地改变了决定。 顾知欢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空虚感。 一定是吻得不够深入。 顾知欢总结到。 她洗漱完之后回到床上，刚一躺下去，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卧槽！床怎么湿了！” 第111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更） 顾知欢盯着床上那一大滩水，面色古怪。 她记得自己没有在床上放水杯的习惯，不存在水杯不小心打翻的可能。 更何况从这个面积来看，至少也需要五十杯水才能造成这个震撼的效果。 无奈地盯着湿掉的床半晌，顾知欢只得抱着自己的睡衣出门。 宋煜和苍月他们两个房间外面依然裹着结界。 顾知欢无法，再次敲开了韩越的的房门。 韩越依然是坐在床上看书，动作熟悉得仿佛顾知欢离开后，他就没有动过一样。 “那个……”顾知欢开了个头就卡住了。 韩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床湿掉了。”顾知欢硬着头皮道。 要不是亲身经历，顾知欢自己都不会相信这种借口。 只是令顾知欢意外的是韩越并没有追究这件事的细节，他看了顾知欢一眼，放下书，起身去了洗漱室。 顾知欢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眨了眨眼。 这应该是同意留宿自己的意思吧。 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掀开韩越床上的被子，确认床上没有水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躺了上去。 没一会儿，洗漱的声音停止了。 顾知欢忙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生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不多时，身后的床塌陷进去了一块。 然后是一个温热的身体在自己旁边半坐下。 顾知欢的脚趾头不由勾住了床单。 韩越窸窸窣窣地躺了下来。 顾知欢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由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前探，和韩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顾知欢老实许多。 毕竟一旦惹怒了韩越，滚去睡沙发的人只可能是她。 韩越垂眼扫过自己和顾知欢之间的距离。 顾知欢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缓。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顾知欢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 归墟是没有四季变化，也不会有温度变化的。 顾知欢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身上都起了半边的鸡皮疙瘩。 “你有没有感觉到……降温了。”顾知欢轻咳一声，小声地道。 “嗯。”韩越点头。 “……” 顾知欢实在很难猜韩越的嗯是什么意思。 她琢磨着要不要让韩越再借一张被子给她。 应该不加钱吧…… 顾知欢想着想着，正要开口，身子就被韩越捞了过去。 韩越一本正经地把她抱在怀里。 不冷了。 顾知欢睁大了眼。 她抬头看向韩越，但只能看见他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根本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以至于顾知欢分不清韩越这个动作是出于什么目的。 盯了韩越许久，韩越睁开眼来：“不睡？” “睡……睡……晚安。”顾知欢忙闭上眼睛。 身后的怀抱温暖而舒适。 顾知欢本以为自己会忐忑得睡不着，结果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等顾知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人了。 房间的灯被调到最亮。 顾知欢睡眼惺忪地搜寻一圈，看见了站在窗口面前的韩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身形玉立。 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被吸收进去了一般。 顾知欢坐起身来，被子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到胸前。 韩越似乎听到动静，掀起眼皮，透过前面玻璃的倒影看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韩越的那个眼神。 沉寂的、苍茫的、笃定的……仿佛跨越了无数的时光。 很快，所有的情绪都收进了韩越漆黑的眼底，再也看不见。 他转过身来，两手随意地垂在身侧，缓缓走向顾知欢。 顾知欢抱紧了被子，探究地盯着韩越。 “昨天是你自己抱我的。”顾知欢决定先把事情说清楚。 谁知道韩越会不会突然发疯。 韩越没有出声。 顾知欢继续道：“躺你床上也是经过你允许了。” 韩越在床边停下。 顾知欢艰难地道：“那天亲你，是人界的礼仪，我解释过了，你——唔——” 炽热的唇贴了上来。 顾知欢的动作僵住了。 不同于那天轻描淡写的触碰，韩越这次吻得有些急迫。 他右手按住了顾知欢的后脑勺，把她更用力地贴向自己。 双唇触碰在一起。 韩越在顾知欢下唇上咬了一口。 顾知欢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韩越借此机会趁虚而入，在顾知欢的口中翻江倒海。 察觉到顾知欢的紧张，韩越的手轻轻揉着顾知欢的后颈。 这个动作…… 顾知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猛地一把推开韩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韩越？” “嗯。”还是同样的回答，只是看着顾知欢的眼神已经变了。 “你……” “是我。”韩越抓起顾知欢的手，语气近乎温柔：“宝贝。” 顾知欢呼吸有些困难，她张大了嘴，捂着自己胸口，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许久，才缓缓吐了出来。 像是踽踽独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同伴。 想起来了…… 顾知欢听到自己心头一块巨石落地的声音。 “我还以为要做了你才能想起来。”顾知欢语气古怪地道，显然是没有忘记上次为了让韩越记起来的坑爹事情。 韩越扫了顾知欢一眼，没有出声。 顾知欢觉得有些怪异。 韩越的反应和她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顾知欢心里暗暗算了一下，韩越和自己同时进来的这个世界，也就是接近两年的时间。 应该只是暂时没有转变过来角色？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想到。 韩越没有察觉到顾知欢的变化，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困扰了，眉头不着痕迹地朝着眉心不断聚拢。 “我们今天出发吗？”顾知欢问。 “什么？”韩越下意识回道，等他脱口而出之后，理智才开始重新运转：“嗯，今天。” 林尽水他们被扣押的地方是在妖界。 宋煜神清气爽地从房间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一颗醒目的吻痕。 他像一只孔雀一样得意洋洋地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最后目光在韩越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久。 顾知欢心头微紧，生怕宋煜看出来韩越的不对劲。 第11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一更） 好在宋煜很快移开了视线。 一辆巨大的马车停在门外。 顾知欢等人上了车。 韩越动了动手指，马车无声却快速地朝着妖界而去。 妖界在六界中排名第二，倒数的。 约莫过了小半天。 马车停了下来，然后猛地一冲，似乎是一头扎进了结界里面。 有了去仙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12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二更） 既然是早就设下的陷阱，顺着通道出去总能知道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 通道并不算长。 顾知欢他们很快走到了尽头。 数不清的人在通道尽头严阵以待。 顾知欢虽然分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种族，但她认出了领头的那个人。 曾经来六界事务所踢馆的宝宝。 盘龙看到宝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13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三更） 宝宝的笑容一凝。 盘龙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顾知欢一眼。 “怎么，不舍得对他动手？”顾知欢笑道。 宝宝很快收敛了情绪：“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只是帮你提供一个选择而已。”顾知欢说：“你这样恋恋不舍的样子，会让我以为盘龙才是你们屠神会的会长。” “胡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14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包夜八百贵不贵（三十四更） 六个人凑在一起。 最后勉强拼出来一份看上去能吃的晚餐了。 宋煜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看见顾知欢他们已经开始喝酒了。 “喝酒不叫我？”宋煜忙冲了过去。 “别急，还有很多。”顾知欢大手一挥。 宋煜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见桌上放了一排酒。 他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这些酒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眼熟是应该的。”顾知欢露出了一口白牙：“从你房间拿出来的。” “你偷酒？！”宋煜瞪大了眼。 偷酒和偷窥两个词可以说是韩越人生的禁词。 他动了动手指。 宋煜诡异地飞出了餐厅。 晚空：“……” 宋煜再回来之后，老实多了。 私藏的美酒被一坛接一坛的喝掉。 顾知欢本来酒量还算不错，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喝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是有些虚浮，宋煜、晚空、林尽水、苍月和王炟的脸在她面前飘来飘去，怎么也看不真切了。 后来怎么回房间的顾知欢已经记不清了。 好不容易身体沾到了床，顾知欢就抱着枕头不愿意动弹。 脑子里面闹哄哄的。 宋煜不停地跟她说什么，顾知欢听不清楚，只是在那里不停地点头。 意识越来越模糊。 “宝贝。”韩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洗了澡再睡。” 顾知欢懒得动弹，干脆把自己摊成了一个大字型：“你来。” 韩越耳根微红。 他把顾知欢抱起来半坐在床上，准备先帮她把衣服脱了。 顾知欢脑袋搁在韩越的肩头，呼吸被酒气侵染，变得愈发滚烫，徐徐地喷洒在韩越肌肤上。 韩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 “宝贝。”韩越哑着声道。 “嗯？”顾知欢掀起眼皮看他。 懒洋洋的眼神勾人心魄。 韩越深吸了两口气，才压下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将顾知欢横抱起来，走进浴室。 热气腾腾地弥漫开来。 韩越把自己和顾知欢扒了个精光。 “韩越。”顾知欢的眼神焦点已经不太清晰。 韩越身子微僵。 “想接吻。”顾知欢含糊地道。 韩越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顾知欢侧头亲了上来。 韩越在最初的僵硬过后，很快抢回了主动权。 “我想你。”韩越贴着顾知欢的嘴唇，喃喃地道。 “才两年。”顾知欢笑了笑。 韩越欲言又止。 顾知欢的手滑到了水下。 韩越：“！！！” 熟悉的触感唤醒了身体的本能。 韩越翻身，把顾知欢压在了下面。 顾知欢缓缓睁开眼来，看着韩越后面：“门。” “我关了。”韩越说。 “门……”顾知欢道。 “我设了结界，没有人能闯进来。”韩越说。 顾知欢一口咬在韩越的肩膀上：“我是说，门。” 韩越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回过头去，看见了一扇灰青色的石门。 如果忽略掉上面写的“门”字，这扇门算得上古朴而神秘。 韩越：“……操。” 顾知欢酒意褪了下去。 她扶着韩越的肩膀站起身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韩越郁闷不已。 门出现的时间有限。 韩越实在没有办法在短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所有问题，他无奈地拉过顾知欢，狠狠吻了一番，然后横抱起她，准备进入门里面。 顾知欢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们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门出去了。 顾知欢心里不再紧张。 和韩越推开门的时候，两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许久，顾知欢率先开了口。 “嗯。”韩越抱紧了她。 穿过漫漫长路，顾知欢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看着自己熟悉的卧室，有种阔别已久的不真实感。 床头的时钟精准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距离她上次离开，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 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韩越走了进来。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走上前，紧抱住彼此。 “那个……”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打断了顾知欢和韩越。 顾知欢侧头看见焦裴，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我房间？” “过来蹭饭吃。”焦裴手里捧着一个碗：“看你厨房热着粥，我就自己动手解决了。你们吃吗？” “粥？”顾知欢蹙眉。 直到跟着焦裴下去，顾知欢看见厨房里的摆设，才想起自己和韩越走之前，刚好是把米放进了锅里，准备热粥。 现在，粥熟了。 顾知欢抿了抿唇。 “第一个世界，感觉如何？”焦裴卷起衣袖，整个人精致得像是马上就要去走t台一样。 顾知欢在餐桌旁边坐下，拿起勺子，将第一个世界碰到的东西简短地说了一遍。 焦裴似笑非笑地看着韩越：“你呢？” 韩越扫了他一眼。 半晌。 韩越低低的声音在厨房响起：“恍如隔世。” 焦裴捧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也就两年吧，说得这么夸张。” 韩越的余光扫了一眼顾知欢，淡淡地道：“是啊，也就两年。” 顾知欢狐疑地侧头，总觉得韩越和焦裴之间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 “尽快调节好状态。”焦裴放下碗：“第二个世界不会隔太久。” 顾知欢点头：“对了，我们这次恰巧碰见了创造者。” “创造者？”焦裴眉头皱了起来。 “嗯，算是误打误撞，韩越杀了他。”顾知欢说。 “……”焦裴有过一瞬间的无语：“我该说你们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怎么说？”顾知欢问。 焦裴沉默片刻：“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憋屈的创造者。” 顾知欢没有吭声。 从她吸收的记忆来看，盘龙在创造那个反物质位面的时候，妖界本是最为强横的。 但是后来，妖界过于强横，导致内部为了争权，四分五裂，给了神界上位的机会。 最后才慢慢演变成顾知欢去时的局面。 命运的大门一旦开启，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谁也无法彻底掌控。 从第一个世界回来之后，顾知欢和韩越好好地休息了一周，直到他们再次看见了熟悉的十二扇石门…… 第116章 凶手就是你（三十五更） 澜川大陆，豫州。 当门外的公鸡在晨光中不知疲倦地叫了半个小时后，一只白皙的手终于不耐烦地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摸索着抓过床头的黑米，屈指一弹，把米从门内弹了出去，精准地落在公鸡面前的金碗中。 公鸡“咯咯”两声，欢快地低头啄了起来。 世界清静了。 顾知欢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枕边的传讯宝珠就亮了起来。 绿色的光照得她心头发慌。 低骂一声，顾知欢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抓起传讯宝珠，揉着双眼道：“禽兽？” “我记得我不叫这个名字……”秦妄无奈的声音在传讯宝珠那头响起：“你昨儿熬夜了？” 顾知欢按着自己落枕后有些酸痛的后颈，轻笑一声：“没有你，孤枕难眠而已。” “所以你需要乔主司陪伴吗？”秦妄早已对顾知欢满嘴跑火车彻底免疫。 大白天听到乔主司的名字，顾知欢没来由地一个惊出了一身冷汗：“活着不好吗，大清早地提那个人名字，晦气。” 秦妄：“……” “怎么了？”顾知欢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妄沉默里的不对劲。 秦妄沉默了一下，才开了口：“刚才乔主司从门口飘了过去。” “我觉得从他的体重来讲，很难飘起来吧。”顾知欢表示十分惊奇。 “……”秦妄顿了顿：“又飘过来了。” “……” “禽兽，你还是早点过来吧，我看乔主司脸色不是很好。”秦妄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说了一句：“好像蓉城那边出事了。” 顾知欢一怔，秦妄已经切断了传讯宝珠。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没有特别大的差距。 传讯宝珠就是手机和传讯宝珠。 马车则是出行工具。 顾知欢来到这里已经是第十年。 整个澜川大陆分为了九大洲。 豫州位于澜川大陆西南面，又分为九大主城。 蓉城属于豫州的第二大主城。 豫州掌刑司负责的便是豫州的各种刑狱案件。 顾知欢在豫州掌刑司中担任少司一职，再进一步，便是主司了。 不经常议事，也不经常加班，顾知欢任职没多久，就受到了豫州掌刑司众人的忠心爱戴。 当然，要排除乔主司几人。 顾知欢放下传讯宝珠，看了一眼时辰，就翻身下床。 时间太急。 顾知欢放弃了徒步，溜达半天，从府上折腾出一头看上去精神就不太好的黑驴，黑驴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小铃铛。 要不是顾知欢今天赶时间，恐怕根本想不起自己府上还有这么一头黑驴了。 吊儿郎当地坐在了黑驴上面，顾知欢夹紧了双腿。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一头黑色的长发用小指款的红色发带束起，身形削瘦而利落，垂在黑驴身侧的两条腿笔直且长。 风一吹，就把她的长袍紧贴在身前，勾住出完美的曲线。 小黑驴没有动。 顾知欢懒洋洋地从包里拿出一根胡萝卜，系在竹竿上，然后吊在小黑驴前面。 小黑驴看见胡萝卜，欢快地撒起自己的蹄子，试图追上去。 大概小黑驴是第一次上路，整头驴十分紧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远远看去，像是随时都会一头栽到路边似的。 等顾知欢的身影出现在掌刑司门口时，掌刑司护卫担忧地看着顾知欢那歪歪扭扭的小黑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悬了起来，生怕顾知欢一个不小心，直接对着掌刑司门口的鲛珠摔个四脚朝天。 到时候，乔主司的头顶估计秃得会更加厉害。 顾知欢在掌刑司门口停了下来，她一手收起了竹竿上的胡萝卜，一手熟练地从小黑驴脑袋上取下了一份早饭，递给了护卫：“小乐子，早饭。” 小乐子接过早餐，转身从里面拿出了一捧牛梗花。 顾知欢瞪大了眼：“我不吃花。” 小乐子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两下：“早上有人送来的。” “送谁的？”顾知欢随口问了一句：“乔主司这个年纪，某些功能都已经退化了吧。” 还好乔主司不在这里，不然已经被顾知欢气出一口老血。 护卫有些无语地回道：“送秦妄的。” 顾知欢眉梢一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碍于时间紧迫，她直接将花夹在了自己的胳膊肘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把小黑驴扔给了小乐子，随即抓起上面的早饭，大步走进掌刑司中。 八点。 顾知欢掐准了时间，推开了上书房的大门。 她径直把一大束花扔到了秦妄桌上：“禽兽啊……” 秦妄从厚厚的案卷后抬起头来，就看见顾知欢砸到自己桌上的一大束牛梗花。 顾知欢正要说话，突然窜出来的小李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门外拽：“顾少司，快，乔主司等你一早上了。” “唔，怎么，要感谢我昨天给他介绍的中年妇女吗，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僚，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顾知欢摆了摆手。 小李眼珠子一瞪，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蓉城出命案了。” 顾知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年过五十，乔主司没有中年人特有的大腹便便，反倒是显得几分清瘦。 和那一身褪色的布衣一样，乔主司用的还是十几年前的传讯宝珠。 声音大，噪音强。 “对对对，乔主司您说得都对，我一定会好好改正自己的错误。”顾知欢推门进去就听见了蓉城掌刑司司长陆犷猥琐而油腻的声音，不由眉头一皱。 乔主司一张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都说了最近在严查，不能出任何大事，你倒好，直接给我搞出一个命案来，你眼睛长在脸上是用来照明的吗？” “乔主司，我关注点太过专注在大事上了……”陆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具尸体还不够大？！”乔主司气得直拍桌子。 陆犷又点头哈腰地说了半天。 乔主司怒气冲冲地截断了传讯宝珠。 顾知欢站在他对面，朝着乔主司的案卷上一瞥，眉头一拧，只觉得脑子顿时懵了一下。 第117章 凶手就是你（三十六更） 最上面一页的案卷上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躺在血泊中，身上的血迹和污泥混在了一起，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另一头，上书房内，顾知欢来去如风，只留下对着牛梗花目瞪口呆的秦妄和更加目瞪口呆的掌刑司众人。 小小用一张和她名字截然不同的大脸，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秦、秦师兄，老大这是……要跟你示爱吗？” 掌刑司众人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别胡说。”秦妄慢吞吞地道：“既然大家这么闲，不如现在开个议会？” “算了算了。” “很忙很忙。” “下次下次。” 一提到议会，掌刑司的人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秦妄盯着桌上的牛梗花，眉头几乎要打成了一个结。 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肘子撞开。 顾知欢顶着一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粗暴地拍了拍门框：“蓉城出了一起命案，禽兽、小矮子，跟我过去一趟。” “小矮子”小小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老大，我一米六。” “这一周吃什么饲料了？上周禽兽量过你只有一五九。”顾知欢拢了拢外套：“走，速度。” 蓉城，西区，七星关附近。 无数待拆的小平房在纵横捭阖的巷弄中摇摇欲坠。 顾知欢驾着马车一头冲进小巷弄中，就跟没头苍蝇撞在了蛛网上，左突右撞，硬是找不到一个缝隙把马车插进去。 偏偏路上还有一条小狗哼哧哼哧地蹭着树干，动作之大，直接挡住了本就不太宽敞的道路。 “乖，是不是想交配了。”顾知欢对着小土狗露出了一口白牙：“需要不要我帮你找把剪刀，免得你每天到处找洞。” 小土狗没有听懂顾知欢说什么，可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当即一个哆嗦，小土狗收起自己的腿，一溜烟头也不回地逃到了巷子深处。 坐在马车里面的小小已经没眼看了：“老大，你还是个少女啊。” “所以千万不能乱看别人的丁丁。”顾知欢对路况十分绝望。 小小抱着个传讯宝珠直翻白眼：“蓉城把案件的卷宗发过来了。” “念。”顾知欢寻了个缝隙，终于是把马车从巷弄里钻了出去，鞭子一甩，拉车的马撒开蹄子跑得格外欢快。 小小一边用脚趾头抓紧鞋底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子，一边飞快地道：“死者，男，身份暂未查明，年龄约莫十八，尸体衣着脏污，后脑勺有明显血迹，脖颈处可见勒痕。验尸官表示，死于窒息可能性较大。” “陆犷呢？”顾知欢完全没有顾及到马车上两个乘客的感受，将马车窗外的景物都拉成了一条扭曲的线。 “还在路上。”小小声音有些冷冰。 从接到报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等蓉城的人赶到的时候，第一现场不知已经被破坏成什么样了。 小小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传讯宝珠上面，不去关注顾知欢拿甩得格外高频的马鞭：“老大，我觉得这起案子不像是一般的谋财害命，指不定有极大的内情。” “哦？”顾知欢含糊地应了一声。 “案发后，有人将死者通过传讯宝珠发布在了豫州日报上，引起热议，这才传到了乔主司耳中。早上那张照片上，死者脸上被贴了一张写着钱字的纸条。”小小分析道：“但这一点，蓉城给的材料中并没有提及。” “嗯。”顾知欢没有做出任何推测：“这案子暂时归蓉城掌刑司管，没有转到豫州掌刑司。” “那我们现在过来是？”小小抬起了头。 秦妄淡定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十分不淡定地抓紧了马车上专门设计出来的扶手，声音发紧：“展现豫州掌刑司的关爱和友善。” 小小恍然大悟：“那不就是跑腿吗？” 顾知欢一个急停，小小差点给摔飞了出去。 顾知欢终究没有嚣张多久，临近案发现场逼仄的小巷弄成功逼停了她。 现场已经被掌刑司专用的白布条围了起来，全副武装的验尸官带着手套，进进出出地勘察现场。 若不是刚才传来的案件材料乱七八糟，顾知欢差点要被这群人忙碌的假象给欺骗了。 早上被乔主司吼了一通的陆犷大概是终于开了智，亲自在现场等候着顾知欢他们的到来。 陆犷看上去已经四十出头了，和他年龄与日俱增的是他惊人的发际线。 顾知欢扫了一眼，基本上没找出这一片光亮的头顶有什么明显的头发。 见到顾知欢他们过来，陆犷两眼放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顾知欢的手，激动地道：“实在不好意思，劳烦豫州的各位跑这么一趟。” 顾知欢侧过脸避开陆犷的口水攻击，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从陆犷满是汗渍的手中抽了出来，在小小的肩膀上擦了擦。 小小打了个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陆犷连忙把自己手上的汗在衣服撒花姑娘擦干净了，这才又伸出手去：“对不住了，我没注意到手上的汗，一想到这个案子，我心里就急啊，紧赶慢赶地跑来现场，就想着早点把真凶查清楚了。” 顾知欢眯眼看着那只顽强的手，干脆把秦妄拎出来扔到了陆犷面前。 秦妄无奈地握住了陆犷那只被人嫌弃的手，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故作镇定地道：“辛苦了，下次出门再急，也别忘了带帽子，头发都快吹光了。” 陆犷的嘴角抽了抽，一行热汗顺着脸上的横肉流了下来。 秦妄和小小给顾知欢打了个招呼，就去了现场勘查。 顾知欢懒洋洋地靠在马车旁边，看着忙碌的众人来来往往。 像是周围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陆犷点了根烟，愁眉苦脸地凑到了顾知欢旁边：“小顾啊，我跟你说，以我的经验，这起案子，其实也十分简单，真的，实际上案情还是比较单一的，只是被人发到了豫州日报上，导致热度高了一些。” 顾知欢眉梢一抬，没有搭话。 第118章 凶手就是你（三十七更） 陆犷这老油条，仗着年龄大，直接就把“小顾”这顶帽子给顾知欢扣了下来。 “死者叫郭达，就住这附近，快成年了，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和几个贫民挤在一间房里。案发现场到处都是这种小巷弄，外人来的话并不好找，指不定是熟人作案。”陆犷擦着汗。 顾知欢看都没有看陆犷一眼，径直抬起手，摘下鼻梁上的平框眼镜，用衣服角擦了擦，再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了回去。 秦妄曾经说过，顾知欢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藏得可深了。 陆犷意识到顾知欢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忙挤出了一个笑容：“要不我们先去看看现场？” “有劳。”顾知欢终于是赏赐般地看了陆犷一眼。 陆犷心里已经把顾知欢骂上了天，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职业化的笑脸：“这边请。” 现场已经被忙碌的司使收拾得差不多了。 秦妄和小小两人正在听一个带老式金丝边眼镜的小平头青年介绍案件的情况。 小青年看着精神不错，每说一句话，都一定会带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秦妄耐着性子，一遍遍擦着小青年喷在自己镜片上的唾沫星子。 顾知欢看得一乐。 小青年说话又快又急，噼里啪啦的，跟被点燃的炮竹一样。 陆犷看到他的时候，表情明显得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人？”顾知欢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犷干咳一声：“宋伟，刚来的新人，在书院的时候，专业成绩不错，就是脾气有些怪。” “小宋，过来，这是掌刑司的顾少司。”陆犷又对宋伟招了招手。 宋伟一听陆犷的声音，朝着顾知欢这边看了过来。 对宋伟来讲，顾知欢是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顾少司好。”宋伟绷紧了嘴角，有些紧张地站在离顾知欢三米远的地方。 “你记忆不错。”顾知欢懒懒地笑了出来。 宋伟相比是背下来了案件的细节，说了这么就，都没有看手里的材料一眼。 宋伟似乎并不习惯被人表扬一样，他仓促地看了顾知欢一眼，整个人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顾知欢笑了笑：“别紧张，你接着说。” 宋伟朝着陆犷的方向转了过去，目光迟疑。 陆犷瞪了他一眼：“看我做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 宋伟吓了一跳，脸上的肌肉一抖，差点把眼镜抖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扶住自己的眼镜。 厚厚的镜片，让他终于是找回了勇气。 早就熟记于心的细节从宋伟的嘴里冒了出来：“死者死亡时间在二十日晚上八点至十点之间，后脑处发现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血迹已结痂，颈部有勒痕，据验尸官初步推断，死者应当是先被人从身后用某种钝器击晕，随后被一根软布或者宽的绳索勒住脖颈，窒息而死。” “另外死者额头贴的字条写了个钱字，应该是凶手出去某种报复的目的，不排除劫财可能。整个作案过程中，凶手手法熟练、情绪冷静，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凶器以及挣扎打斗的痕迹，我个人觉得，目前暂时没有无法断定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宋伟说话的速度很快，陆犷一时间没有跟上，一直听到宋煜倒豆子一样把所有话都倒出来，陆犷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铁青。 “不是第一现场？难道你怀疑尸体是被人抛尸在这里的？那你说说，究竟是这里的风景还是风水吸引了凶手，让他千里迢迢抛尸在这里？” 宋伟茫然地看着他：“我没有说凶手千里迢迢……” 陆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鼻孔不断地放大，缩小，看上去气得不行。。 顾知欢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有时候，听听小孩子的推断也挺有意思的。” 宋伟听到“小孩子”，镜片后面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顾知欢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 视线尽头，是蓉城阴沉沉的苍穹。 蓉城西区是豫州外来人口最多的地方。 街角巷口，充满了贫困的气息。 杂乱无章的居民楼和头顶的天空一样，像是被彻底遗弃了，终年见不到什么光。 层层叠叠的树枝压了下来，横在头顶，将本就阴沉沉的苍穹，分割成了无数不规则的灰蓝色方块。 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 “按照常理来讲，夜里作案，是最容易被附近的人听见动静的。”顾知欢垂下了眼睑：“目前尸检报告还未出来，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整个案件线索较少，还不能轻易做出判断。不过正如陆局所说，这起案件并不难，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是吧，陆局？” 陆犷完全没想到顾知欢会突然间提到他的名字，他呆了半秒后才匆匆接话道：“啊哈哈哈，是啊，破案需要一定的时间，小顾你能理解就好。” 陆犷听说过顾知欢许多次，风评……都不是太好。 陆犷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和顾知欢打一场硬战的准备，谁知道顾知欢就这么退让了。 果然还是年轻啊。 陆犷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顾知欢。 后续的事情简单多了。 顾知欢由衷地表示陆犷才是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陆犷在推脱两次之后，就拖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和光秃秃的头顶屁颠屁颠地仔细勘察现场了。 现场勘察结束后，就需要进行走访、排查。 顾知欢没打算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回蓉城的掌刑司好好休息一会儿。 秦妄有些迟疑地道：“老大，你先回吧，我再看看。” “怎么？”顾知欢斜靠在马车上，两条腿一前一后地交叠在一起。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秦妄瞅了瞅周围，见没有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总觉得这个第一现场有些古怪。他们搬动尸体的时候我有偷看到，死者虽然衣服十分脏乱，可鞋底的灰尘是比较干燥的，不像是污泥粘上去的样子。” 第119章 凶手就是你（三十八更） “当然，也不排除第一现场已经被人破坏的可能性。” 顾知欢眉梢一挑。 秦妄身上，有种难得的认真与执拗。 任何案子，只要他有一个疑点，就会死不放手地追查下去。 刚进掌刑司里的时候，秦妄因为长相不错，不少姑娘都约过他。 秦妄一开始也答应了下来，结果等到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案子，秦妄就把姑娘忘在了大冬天的寒风中。 再之后。整个刑侦掌刑司里，愿意和他搭档的人，也就只有顾知欢了。 秦妄有些紧张地看着顾知欢：“我就去看看，不会给你找什么麻烦的。” 顾知欢嘴角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你最近也没少找麻烦。” 秦妄微怔，下意识地盯着顾知欢看了几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知欢已经悄无声息地长成了一副大人模样。 虽然看上去懒洋洋的，没个正经，可终归是能独当一面了。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顾知欢在自己后面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瞎想什么呢。”顾知欢右手拍在了秦妄的肩头。 秦妄忽然站直了身子：“老顾。” 秦妄记得，他们小时候，顾知欢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 “快去吧。”顾知欢弯了弯唇，等秦妄两眼一亮，就要冲去现场的时候，又一下子叫住了他：“韩越最近又在缠着你？” 秦妄抓了抓头。 顾知欢和韩越一直不太对付。 从小时候开始，两个人一碰头就一定会撕得天翻地覆。 所以后来秦妄都尽量不让两人接触了。 他没想到顾知欢会突然提起他。 迟疑了一下，秦妄说道：“韩越……其实挺好的，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脾气古怪了一点，不过小孩子嘛，总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顾知欢轻啧了一声。 秦妄愕然地看着顾知欢。 像是顾知欢中了邪一样。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面蹦出了一句话：“我记得你以前明明还挺喜欢韩越的，说他长这么可爱，玩起来一定很好玩——” 顾知欢有些牙疼地打断了秦妄的话：“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去查案。” 说完，顾知欢直接就跳上马车，回了蓉城的掌刑司。 身为韩家的大少爷，韩越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能长成现在这幅模样，其实已经算难得了。 至少在表面上，韩越做到了“看着像人”四个字。 至于这层人模人样的皮下面究竟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但是比起那堆懂不懂就作奸犯科的狐朋狗友，韩越这几年一直奉公守法。 一开始，顾知欢和韩越关系不冷不淡，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眼红脖子粗的互怼。 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 顾知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特别是这几年韩越长大后，顾知欢每每靠近他，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简直比刀放在自己脖子后面还要可怕。 顾知欢说不出这种感觉到底怎么来的，但看见韩越的时候，她就本能地冒着鸡皮疙瘩。 仿佛韩越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已经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顾知欢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秦妄他们走访很快有了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满意。 晌午。 蓉城掌刑司。 顾知欢沉着脸，半弯着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坐在墙边的秦妄：“不给我惹麻烦，就给自己惹一身腥？走访能走能你这个样子的，也是少见。” 长椅上，秦妄垂头丧气地坐着。 他鼻梁上的眼镜已经不翼而飞，脖子处有几道明显的血印子。 鼻青脸肿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闹事的几个人被蓉城掌刑司的司使抓了回来。 顾知欢冷笑出声。 秦妄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算不上复杂，也没有多离奇，只是特别倒霉。 秦妄在走访的时候，碰到两拨人在路边打架，一时没忍住，就去劝了一下。 结果两拨人都把他当成对方的援军，不容分说地就把秦妄扑在了地上。 “老大。”小小神色有些疲倦，后脑勺的马尾都快掉下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道：“你进来看看吗，审出一些好玩的东西了。” 顾知欢懒懒地看了一眼秦妄，一直把他的脑袋看到都快埋进胸前了，这才大飞慈悲地收回了目光。 秦妄给小小投以了感激的神色。 小小眨了眨眼，走到顾知欢身边：“肇事的人里面，正巧有个人和死者郭达合住，叫陈靖停，我查了一下，他有案底，偷过好几次东西，中午秦师兄那事，起因也是这小子偷别人的传讯宝珠。” 顾知欢眉梢一抬。 小小眼珠子转了转，指着秦妄脖子上面的伤口，愤然道：“秦师兄的脖子就是被他抓的。” “是么？”顾知欢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她慢吞吞地摘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放在兜里，走到门口，顿了顿，然后一脚嚣张地踹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门内，宋伟和陈靖停面面相对。 陈靖停没有见过在掌刑司这么暴脾气的人，一时间被顾知欢这嚣张的气势吓了一跳，脸颊的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宋伟看也不看身后进来的人，只是低头记着笔录：“说一说郭达这个人。” “我和郭达哥，还有另一个人住在一起，郭达哥是个好人，话虽然不多，但是人很勤快，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平时如果有空，都是郭达哥给我们做饭。” “有没有什么纠纷。” “没，没有吧。”宋伟想了想：“郭达哥是外地来的，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不随便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感觉不会有跟人结仇的机会。” “他不是本地人？” “郭达哥是淮阳的，但是具体淮阳哪个地方，我们也没有问过。我和他都不是特别喜欢说话的人，平时聊不了太多。”陈靖停低头看着赤红色的桌子，仿佛要在上面的盯着两朵花来。 顾知欢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你昨晚八点到十一点，人在哪里？” “家……家里。”陈靖停没防住顾知欢突然插嘴，他本能地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又轻又细，几乎快要听不清楚了。 第120章 凶手就是你（三十九更） 顾知欢问道：“在家做什么？” 陈靖停想了片刻：“睡觉。” “一个人？”顾知欢侧头。 陈靖停沉默两秒，突然明白了顾知欢的意思，他脸色顿时变了：“我……我不知道。” “是不是一个人睡觉，你居然还不知道？”宋伟抬起头来。 陈靖停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跟变色龙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知欢和宋伟是两个恶霸在欺凌他呢。 “那你的室友呢？”顾知欢问。 “另外一个王哥前几天就不在了。我昨晚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郭达哥也不在。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晚都没有见到过郭达哥。”陈靖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顾知欢没有吭声。 陈靖停颠来倒去地说了半天之后，或许是终于无话可说了，他干巴巴地住了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胳膊：“你身体怎么样？” “啊？”陈靖停快被逼疯了。 顾知欢淡淡地道：“耳朵没问题吧。” “没。”陈靖停下意识地回完之后，碰上顾知欢嘲弄的眼神，又忙摇头道：“也，也有那么一点小问题。” 他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顾知欢走到审讯桌面前。 陈靖停的背脊绷得直直的。 “那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顾知欢声音不算大，可落在陈靖停的耳朵里，跟被针扎了似的。 陈靖停猛地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话音刚落，不管是低头记笔录的宋伟，还是门口旁听的秦妄，都齐齐朝着陈靖停看了过来。 陈靖停被他们看得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只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甸甸的。 顾知欢的手撑在审讯桌上，身体前倾，缓缓开口：“昨晚九点十五，案发地点的居民基本上都听到了争执声，你离案发地点最近，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陈靖停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部退了下去，嘴唇几乎快要被他自己咬破。 “说！”顾知欢骤然低喝一声：“陈靖停，这可是一起命案！跟你以前那些小偷小摸的性质截然不同！你要是不想被列为重大嫌疑人，就老老实实把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陈靖停抖得跟犯了病似的，简直恨不得自己马上钻到地缝里面去。 秦妄跟顾知欢一起审案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唱白脸了，他轻笑着道：“小陈啊，你也别担心，你和郭达关系很好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是个好孩子，断然不会做出杀他这种事。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们，昨天晚上，或者最近，你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陈靖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和颜悦色”的秦妄。 “乱看什么！回答我的问题！”顾知欢在桌子上面敲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把陈靖停最后的心理防线给敲没了，他身子一颤，慌张的说道：“我昨天……昨天上床得很早，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楼下吵起来了，声音很像郭达哥，我出于好奇，就想着从窗户口看看……” 顾知欢又老神在在地坐了回去：“看见什么了？” 陈靖停年纪本来就不大，还被顾知欢这么吓了几次，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没、没什么，下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郭达哥……要是他的话……” 陈靖停说到一半，不知是真的害怕看，还是一瞬间想到了郭达，他忽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放声大哭起来。 傍晚。 顾知欢几人来来回回把陈靖停审了好几遍。 陈靖停胆子不大，折腾到后面，整个人都近乎崩溃，反反复复地同一件事翻来覆去地念叨。 顾知欢顶着月色出了蓉城的掌刑司。 秦妄看着无尽的夜色，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不像这孩子。” 小小点头：“就这心理素质，别说杀人了，杀鸡也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知欢没有多说什么，她不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清冷，总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事情。 但秦妄和她认识这么久，对顾知欢的性子还是能琢磨得到几分了，当即追问到：“怎么了？” 顾知欢沉吟片刻：“人是谁杀的姑且不论，我总觉得陈靖停还知道一些什么事，今天先算了，明天再说，下班可不能——” 顾知欢的话音未落，一个语调微微上扬的声音打断了她。 顾知欢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一辆镶满宝石的大马车嚣张地停在前方。 马车旁，一个更加嚣张的人斜斜地站着，看似随意的动作里带着全方位无死角的帅气，眼角眉梢的笑意显得他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顾知欢觉得自己牙又开始疼了。 “韩越？”秦妄站了出来。 “下班了？”韩越站直了身子，头微微侧着，这个动作让他好看的下颌角弧线清晰地暴露在三人眼中，他仿佛浑然不在意自己这个动作引来了小小的注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妄：“我来接你回家。” 顾知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小小瞪大了眼珠子，觉得一股寒气从顾知欢身上散了出来。 她躲在秦妄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韩越。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选择在掌刑司的门口卖弄风骚。 “秦师兄……你朋友？”小小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秦妄也没想到韩越会用这么骚包的形象出现。 他微微侧过了头，防止自己被马车上的宝石闪瞎了眼。 小小的目光在秦妄和韩越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男朋友？” 秦妄的头更痛了。 顾知欢听到自己后牙磨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胡说八道什么！禽兽是直男！” 小小吐了吐舌头：“老大，你怎么这么暴躁。” 秦妄给小小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火上浇油。 小小躲回了秦妄身后。 顾知欢蹙眉看着韩越：“成天这么闲，韩家跨了吗？” 第121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更） “正是因为韩家的人都在含辛茹苦地赚钱养我，我才成天这么闲。”韩越淡淡地道。 要不是他那张脸委实好看了一些，可能早就因为这张嘴被揍过无数次了。 不过韩越也只有在面对顾知欢的时候，才会这么火气全开。 譬如现在…… 怼完顾知欢，韩越不忘抽空礼貌地对小小点了点头。 小小发出了急促的尖叫声，涨红了脸。 妈耶，是活的男人。 韩越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两个月牙。 小小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总感觉一股可怕的杀气在顾知欢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身上蔓延。 顾知欢面沉如水。 韩越的视线似笑非笑地扫过她的脸色，转头温柔而礼貌地对秦妄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免得顾少司心情不好，又找人过来，把我马车贴满了封条。” 秦妄张嘴欲答，就被顾知欢直接冷冷地按了回去：“回家？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案情这么复杂的命案，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居然还想准时下班。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们了，禽兽，小矮子，走，回豫州掌刑司，把案情整理出来。” 小小：“……”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一分钟前，顾知欢那句下班才说了一半。 她连一会儿去吃什么东西都已经想好了。 韩越的桃花眼一顿乱飞：“秦妄，还有那位漂亮的司使，正好我也要回豫州，不如坐我的马车，我顺路送你们一趟。” 顾知欢冷笑道：“这条路在你嘴里就没有不顺过。” “这要看跟谁了。”韩越笑容不改。 秦妄听着顾知欢和韩越针锋相对，有些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别吵了。” 顾知欢带着大部队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擦肩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地瞥了韩越一眼，：“都跟上——小矮子，乱看什么？” 小小欲哭无泪。 她只是偷偷地看了那么毫不起眼的一眼啊。 韩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姑娘要不要和秦妄一起坐我的马车？” 顾知欢寒气森然。 秦妄不由瞪了韩越一眼：“你也闭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韩越十分乖巧地对秦妄点了点头。 短短的一句话，无异于在油锅上面点了一把火。 顾知欢的怒气值肉眼可见地飙升：“都在磨蹭什么，还回不回去了！” 小小大步跟了上去。 秦妄无奈地快步走向顾知欢。 两人刚进了马车，顾知欢就迫不及待地一鞭子拍在马屁股上。 马车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小小整个人还没有坐稳，身子一滑，差点掉进了秦妄的怀里。 她尖叫着死拽住秦妄的胳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秦妄嘴角一抽：“拽归拽，能不能别掐我。” 小小哪里听得进去秦妄的话，拼了命地放声尖叫。 饶是如此，韩越的马车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老大，能不能慢一点啊。”小小感觉自己都快吐出来了：“这小子跟你有仇吗？” 秦妄听到小小的话，脸色一变，手脚并用地抓住了自己所有能抓住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顾知欢加快了马鞭的频率。 小小的尖叫声配合着马车呼啸的声音，几乎充斥了整个马车厢。 绝望中，小小终于是无助地发现，自己刚才叫得显然太早了。 顾知欢硬生生把半个小时的车程压短到了十几分钟。 小小经此一劫，谨慎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顾知欢的脸色，弱弱地问道：“老大，我们真的还开议会吗？” “开！我他妈今天就是不想下班！上班让我快乐！”顾知欢回头看了一眼紧跟不舍的韩越，怒从心生。 妈的，这小子的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 怎么偏偏就针对自己了？！ 小小不知道顾知欢在想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在往肚子流，充满了心酸与难以置信。 四个人一路折腾回了豫州掌刑司。 但是案件才刚开展，线索不多，主要负责人又是蓉城的，顾知欢他们这个掌刑司实在没有太多事情可以做。 一直到晚上九点，顾知欢再也找不到可以加班的理由。 她站在二楼的上书房窗户前，偷偷揭开窗帘，朝着楼下看去。 韩越的马车还停在掌刑司门口。 顾知欢回头看了一眼秦妄，眼珠子一转，她抓起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禽兽，小矮子。” 小小目光炯炯地盯着顾知欢，仿佛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终于要下班了。 小小快被感动哭了。 顾知欢微微一笑：“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再看看蓉城递上来的材料，找找看有什么新线索。” 小小眼里的光顿时化为了沉沉的哀怨。 “老大，我们已经看了第八遍了。” “那就再看第九遍。”顾知欢下了命令，披着外套晃下了楼。 小小的人生都是崩溃的。 等顾知欢一走，小小忍不住要划水。 她磨蹭着挪到了秦妄身边：“秦师兄，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秦妄眉梢间带了几分倦意，纵观一整天的收获，毫不疑问今天他是比较惨的那一个。 “老大和那个帅哥，很熟吗？”小小努力让自己的眼里的求知欲更加旺盛。 秦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小小赶紧收敛了表情，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 秦妄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韩越……是七年前一起案件的报案人。” 小小：“……幸好把下巴托住了。” 七年前，顾知欢和秦妄两个人也就刚从浩瀚书院出来。 顾知欢那会儿都还没成年，不知天高地厚，见人就怼。 秦妄没少为她收拾过烂摊子。 那天夜里，顾知欢和秦妄在掌刑司里值班，其他前辈被调去负责了另一起重案，因此，最后是由顾知欢接的报案电话。 报案人……是韩越。 受害人则是他的母亲。 后来案件水落石出，韩越的母亲，是自杀的。 但韩越不肯相信这个结果，加上真相是由顾知欢亲口告诉他的，自那之后，韩越和顾知欢便总是针尖对麦芒。 第122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一更） 小小正要追问具体细节，秦妄却不欲多言，把蓉城传来的资料扔给了她：“再梳理一遍整个案情，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疑点。” 小小无可奈何地开始第九遍翻开卷宗。 楼下。 韩越坐在马车里，沏了壶茶，惬意地躺着。 顾知欢走过去，屈指敲了敲车窗。 韩越听到动静，侧过头来。 见到顾知欢，韩越整个人一激灵，坐起身来，像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推开窗户，充满战意地瞥着顾知欢：“下班了？” “没。”顾知欢笑眯了眼：“恐怕要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走哪？” “蓉城，案发现场。” “……” 韩越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 顾知欢眼疾手快地卡住了韩越要关窗的手，身子一跃，整个人从车窗口直接翻进了马车里面。 韩越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你有病？” “出发。”成功坐进马车的顾知欢脸上充满了笑容，她甚至没有去计较韩御的话，兴致勃勃地指挥道。 韩越：“……” 疾驰在小路上，顾知欢心情颇好地给秦妄和小小下达了指令—— 下班。 小小头晕眼花地瘫倒在了桃木桌上：“秦师兄，你走吧，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楼下有家汤圆家，我带你去吃？”秦妄好脾气地道。 小小直接从桌上一跃而起，速度之快，简直刷新了她在浩瀚书院的最高纪录：“走！” 相较于在汤圆店兴高采烈吃着汤圆的下属，顾知欢的心情不是特别好。 她和韩越对着黑黢黢的案发现场，连个灯都没有，两人就站在马车前，大眼瞪小眼的。 要不是韩越的马车上面的夜明珠足够亮，顾知欢几乎认不出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 现场一个值班的民警都没有。 顾知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陆犷这厮居然偷懒到了这种地步。 韩越幸灾乐祸地吹了一声口哨：“看来蓉城的人，没有顾少司这么敬职敬业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少了一张嘴。”顾知欢上前撩开了白色的警戒线，借着传讯宝珠的灯光，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韩越一点也不客气地跟了上来。 顾知欢凭着记忆找到郭达尸体的位置。 白色的石灰圈起了尸体的轮廓。 瘦瘦小小的，还是个刚要成年的孩子。 顾知欢在这片区域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地面。 地面很干燥，有点灰尘，但不算多。 然而死者的尸体上面都是泥垢，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泥潭里面拔出来的一样。 “这是死者？”韩越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顾知欢的身后。 顾知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事关机密，恕不透露。” “哦？死者郭达，男，十七岁，在蓉城务工，与两位室友合租，每天早上七点会在楼下的包子铺吃馒头，晚上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菜市场，不吃香菜，不吃大蒜。”韩越一字一顿地道。 顾知欢怔了怔：“你说的都是什么鬼？” “豫州日报上有人发的案情分析。”韩越拿着自己的传讯宝珠在顾知欢面前晃了晃。 顾知欢气结。 因为陆犷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现场，所以郭达的死状被人三百六十度地流传开来。 不少围观者还是首次见到这种直观的受害画面，一面觉得有些害怕，一面又津津有味地探讨死者和真凶的种种事迹。 顾知欢拿过韩越的传讯宝珠看了半分钟就看不下去了：“胡说八道。” “唔……还是有一些有趣的地方。”韩越倒是看得有滋有味。 “是吗？”顾知欢随口应了一声。 韩越直接对着图片分析起来：“死者衣服上面有明显的褶皱，这件衣服面料偏软，按理来说不会形成这么规矩的形状，从褶皱的线条来看，很可能是刚拿出来还没有洗过的新衣服。” 顾知欢愣了愣。 陆犷他们递上来的验尸报告上并没有这些。 顾知欢忙起身拿过了韩越的传讯宝珠，放大了那张面目狰狞的照片，朝着韩越说的地方一看，果然见到衣服上面有新衣服的褶皱，后颈处还能看见一块硬质的标签。 韩越得意洋洋地显摆道：“这件衣服是林家刚出的新款，不过因为款式有些过时，没有用上时下最流行的金缕线缝衣，我就没有购买。” “……”后半句话大可以省略不说。 顾知欢沉吟了一下。 正常人拿到新衣服都会先洗了再穿。 哪怕不洗，也会把封线拆掉。 更何况，衣服后面的标签是硬质的，放在脖子后面，行动都会咯得难受。 所以应该不会是一时疏忽，忘记了。 那他是为了退货？ 顾知欢蹙眉。 “衣服价格是多少？”顾知欢问。 “8888金币。”韩越道。 顾知欢哑然。 不管郭达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件衣服的价格，已经远超过郭达的承受能力。 他哪里来的钱？ 还是说别人送给他的？ 顾知欢的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摩挲着，这是她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 倏地，顾知欢抬起了头，飞快地拿过自己的传讯宝珠，直接接通了秦妄。 “禽兽，有新发现。”顾知欢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去查一查林家最新款的夏装，也就是郭达穿的那件，应该不算麻烦，这衣服价格虚高，正常购买的人不会太多。” 韩越听到秦妄名字的时候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 秦妄不知说了什么，顾知欢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对，他也在。” “早吃了，瞎操心什么，怎么可能连饭都不知道吃，再说，这么大一个男人，饿一两顿也没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顾知欢一脸烦躁地切断传讯宝珠。 一回头，韩越正在她一旁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阿妄刚刚关心我吃饭了吗？”韩越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会弯成两条好看的缝。 仿佛会勾人似的。 “没有，不可能，想多了。”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戳破了韩越不切实际的幻想。 韩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知欢低骂一声，有些仓促地开了口：“吃饭吗？” 第123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二更） “既然阿妄都让我吃，我一定要吃。”韩越眼睛闪着亮光。 顾知欢费力地压下自己想要一巴掌把他韩越拍到土里的念头。 和韩越又折腾半宿，等顾知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两点了。 翌日清晨。 顾知欢先去了豫州掌刑司，和乔主司聊了半天，这才和秦妄一起赶向蓉城。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23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三更） 见顾知欢过来，韩越反客为主，抬起下巴，用一种是十分屈尊降贵的神情对着顾知欢点了点头：“来了。” 顾知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韩越这种人。 顾知欢忍不住将手握成了拳，在心里把韩越翻来覆去地揍成一头没毛孔雀之后，才走了过去。 “阿妄呢？”韩越斜眼看她。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学狗叫。” “……”韩越用眼神表示了对顾知欢这种粗鄙的鄙视：“你把秦妄扔哪儿了？” “忙正事。”顾知欢将记事本扔在了桌上，却发现没有带笔，她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了韩越的胸上。 韩越立刻警觉地坐直了身子：“你看什么？” “看笔。”顾知欢道。 韩越瞪大了眼：“看……逼？” 顾知欢毫不客气地抬手拿过了韩越胸口的竹笔：“前天晚上，你人在哪？” “顾少司，晚上能做的事情多得去了。”韩越见附近没人，干脆两腿一伸，坐没个坐相。 “那就从你下班开始说起。”顾知欢道。 韩越眉梢一抬。 外面妖风阵阵，吹得年代久远的窗棂框框作响。 簌簌的风声中，顾知欢和韩越四目相对，然后同时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又这么尴尬地坐了一会儿，顾知欢率先把脸转了回来。 韩越嘴角一勾，仿佛一只旗开得胜的大公鸡。 “乔梁说，他前天晚上大约八点左右在怡春楼门口接的你，随即后半夜你先行离开。”顾知欢说。 “对。”韩越说。 “中途呢？” “乔梁有女伴。”韩越委婉地道。 “什么意思？”顾知欢问。 韩越猛地侧过身子，一手支在了桌上，俯身贴近顾知欢。 身上的香水淡淡的，带着几分木质的香调，配合着外面的狂风，有种野性的诱惑。 顾知欢握着笔的手一紧。 韩越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顾少司，你是真的不知道，女伴是用来干嘛的，还是觉得，我有和他人共享女伴的癖好？” “我们这种底层劳动人民怎么敢妄图揣测你们这些上流人士的作风。”顾知欢一张嘴跟有毒一样，张口就开始嘲讽，完事后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正经：“也就是说，你并不能证明乔梁八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没有离开过怡春楼。” 韩越耸了耸肩：“我不能证明，但怡春楼多的是男男女女替乔梁证明。兴许你们还能审问出乔梁喜欢什么姿势。” 顾知欢把自己牙根咬得酸疼。 大概韩越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在掌刑司的警徽下面，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的人。 她强行压下了把韩越直接拽起来扔到审讯室暴打一顿的念头，右手握紧了竹笔，下笔太重的缘故，竹笔尖直接从纸上戳了下去：“听你的意思，你觉得乔梁不会杀人？” “我只是在言论自由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观点。”韩越说：“如果我是乔梁，想要杀人的话，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甚至亲自动手，我兜里不差钱，随便找个亡命徒替我把这件事办了，你们都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说着，韩越抬起了手，在自己的左侧太阳穴处敲了敲，动作优雅而缓慢，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但这起案件其实手法比较粗糙，死者死于窒息……这种方式，在犯罪心理学上属于一种享受型杀人方式，凶手可能十分欣赏受害者在窒息过程中的反抗和痛苦，甚至从中得到一些隐秘的快感。” “你觉得杀人能获得快感？”顾知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只是站在凶手的角度来分析。”韩越平静地道。 顾知欢握着竹笔的手青筋暴起。 好在韩越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进行深入剖析，而是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乔梁这没贼心也没贼胆的怂货，除了日常叉腰骂街，骂不过就哼哼唧唧地推人两把，根本不敢做出杀人这种事情。” 这算是韩越从见到顾知欢开始，说的第一句让顾知欢比较顺耳的话了。 顾知欢深吸了一口气，将竹笔收了起来。 韩越看着懒洋洋的，实际上他要是不想说的东西，十个人也撬不开。 顾知欢觉得自己从他那里已经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直接站了起来，将竹笔扔给了韩越：“最近韩大少爷最好不要出远门，随时配合调查。” 韩越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为了阿妄，我愿意配合。” 顾知欢差点把笔记本拍在他的脸上，她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这样想着，直接踹了一脚韩越的椅子。 这把椅子顾知欢很熟悉，去年被乔主司一屁股坐跨了，秦妄拎了个锤子和一堆螺丝，勉勉强强地恢复了原样。 顾知欢这一脚直接踹在了当时断掉的椅子脚上，本就到了极限的椅子顿时“哐当”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散成了好几片。 韩越猝不及防，直接坐在了一堆烂木片里，脸色精彩极了。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脚：“回头自己去找小矮子赔钱去，这把椅子可是红木做的，是公家财产。” 说完，顾知欢得意洋洋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走了。 刚走到门口，韩越就叫住了她：“喂。” 顾知欢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韩越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直接冲她砸了一个东西过来。 论身手，顾知欢可是撂倒过全局的怪物。 她想也不想地抬手劈开了韩越扔过来的东西：“啪嗒”一声，东西掉在了地上。 顾知欢低头一看，原来凶器是个鲛珠。 鲛珠能够记录下附近的音频和画面，因此，在这里常被当做监控器使用。 韩越显然没有料到顾知欢的动作这么迅速，他的表情难得地凝固了一秒：“这是重要资料。” 顾知欢：“……” 从顾知欢的神色来看，似乎并不太相信韩越的鬼话。 韩越抖了抖身上的木屑，走到顾知欢身边，不动声色地看了顾知欢一眼：“别多想，我是为了阿妄。” “韩越。”顾知欢忽然开口道。 韩越脚步一顿。 “这七年，你恨我吗？” 韩越的背挺得十分笔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顾知欢在问一件和他截然无关的事情一样，重新迈出了左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掌刑司。 第125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四更） 秦妄从共审讯室出来的时候，隔着厚厚的眼镜片，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几条血丝，看上去有些骇人。 和韩越走得近，秦妄也听过一些关于乔梁的八卦。 这小子刚出生的时候还特别激灵，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可惜后来发过一次高烧。 也不知是不是把脑子给烧坏了，之后就一直比较中二，长成了一个“生动形象”、“表里如一”的败家子。 打小宠到大，乔梁说话简直就是个二愣子，连呼吸都能气死人的那种，要不是秦妄出了名的好脾气，估计审讯室的桌子早就被一脚踹翻了。 顾知欢在外面等着他，手里面还握着韩越扔给自己的鲛珠，放在指间把玩着。 宋伟在一旁瑟瑟发抖地站着，他似乎有点怕顾知欢，明明就不大点地方，还非要站到角落去，硬生生和顾知欢拉开了距离。 顾知欢抬眼望过去的时候，宋伟整个人都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不由一乐：“你这是准备爬墙吗，宋伟。” “贴墙……凉快。”宋伟憋出四个字来。 光是这么几个字，就费尽了他好大的力气。 秦妄推门走了进来。 “如何？”顾知欢问。 “乔梁和死者打架那天，喝了点酒，刚巧又看见死者纠缠自己的妹妹，一时气昏了头，过去就把人给揍了。”秦妄按了按自己不自觉隆起的眉心：“不过他并没有送过什么传讯宝珠。以这小子的性格来看，现在都还没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错，道歉赔礼这种事，根本不是他能做出来的。这就有点奇怪了。” “嗯……那就是打人和赔礼的可能是两个人……”顾知欢点了点头。 秦妄略显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对了，刚听说韩越过来找我？” “例行问话而已，你在忙，我就过去了。”顾知欢皱了皱眉：“这小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你一直惯着他。” 秦妄张大了嘴：“老大，你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在和我抱怨孩子的教育问题。” “那还不是你捡的。”顾知欢说。 “韩越还比你大几个月呢……” “那他的智商和情商怎么就停止发育了。”顾知欢吹了声口哨：“一点都没有我懂事。” 秦妄无语地看着“懂事”的顾少司，揣测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几年前刚毕业的时候把掌刑司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了。 顾知欢站起身来，走到秦妄旁边，将鲛珠递给了他：“去查查这个。” “这是什么？”秦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新东西：“案发现场找到的？” “不是。”顾知欢顿了顿，才出声道：“我估摸着是怡春楼附近的鲛珠。韩越那小子拿过来的。” “你还说他不懂事……”秦妄道。 “年纪轻轻就卷到刑事案件中来，不是不懂事是什么。”顾知欢瞪大了眼。 一提起韩越，她就跟吃了火药一样，秦妄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顾知欢又接着说道：“空了联系一下乔梁他妹，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一会儿去给乔主司说一声。” 可惜顾知欢到乔主司的上书房时，却没有见到乔主司。 坐在里面的是个身材有些健壮的中年男人，相较于乔主司的地中海，他的头发显然旺盛许多。 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对着顾知欢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来了？” 顾知欢被他笑得一阵哆嗦，差点摔门而去。 坐在乔主司椅子上的男人名叫王伟仁，是乔主司的副手，随着乔主司出生入死多年。 他天生长了一张弥勒佛的脸，看见谁都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可惜没有人敢小觑他。 王伟仁曾经硕果累累的破案记录，是豫州的一大传奇。 几乎每个刚进掌刑司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过他的故事。 “王局……”顾知欢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就跟我说。乔主司他……避嫌了。”王伟仁叹了口气：“小顾啊，你这几年明明沉稳了许多，这件事还是欠缺考虑。案件还在蓉城手中，你们直接把人带去蓉城就好了，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人带回掌刑司，这不是让乔主司难做吗？” 顾知欢上前两步，走到王伟仁面前，压低了声音：“我不仅把乔梁带回来了，还把蓉城的一个叫宋伟的司使给带了回来。” 王伟仁抬起了头。 “你发现什么了？”王伟仁沉声道。 顾知欢突然盯紧了王伟仁，两只眼睛，像猎鹰一样又亮又狠：“我接到了线人举报，怀疑陆犷和蓉城的贩毒团伙有关系。” 王伟仁沉默了一下，手在桌子上面不动神色地敲了敲：“顾知欢啊，陆犷去年可是被评为了缉毒先进人员，破获了不少蓉城的贩毒案。” “你觉得陆犷那个酒囊饭袋真有这么大的能力，破获贩毒案件的效率和准确度比掌刑司还高？”顾知欢俯身过去：“我的线人告诉我，在蓉城，贩毒是需要拿到官方特许的。只有加入了这个官方组织，才能够在蓉城贩毒，其他的，都会被直接抓起来。” 哪怕是听到这么颠覆三观的消息，王伟仁的表情依然是平平淡淡的，他扫了一眼顾知欢，声音平稳：“有证据吗？” “确切的证据，还要搜集中。”顾知欢说：“不过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有很多疑点和难以解释的事情。像我带回来的那个宋伟，我觉得他是故意说错话，引起我的注意的。这孩子刚去，指不定发现了什么，要是留在那里，怕是有些不方便。” 王伟仁忍不住抬手喝了一大口水。 “包括被逮捕的那个孩子，他身上疑点太多，甚至没有确切证据，但陆犷已经凭借一个传讯宝珠将他抓捕了。”顾知欢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碰巧查到乔梁身上，恐怕这起案件，已经在陆犷的运作之下，水落石出了。” 顾知欢说到水落石出四个字的时候，表情说不出的嘲讽。 王伟仁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顾知欢继续说下去。 第126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五更） “陆犷暂时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怀疑到他勾结贩毒团伙的事情，我们带走乔梁，恐怕他正求之不得，说不定还会借势让舆论的矛头指向掌刑司。” 顾知欢沉声说道：“我建议将乔梁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分散陆犷的注意力，明面上，继续调查蓉城命案，私下加派人手，彻查陆犷。” 王伟仁沉吟许久，将水杯放回了桌上，抬头看向顾知欢，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顾知欢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搞定王局，顾知欢又加班加点地安排好了宋伟，等她到家的时候，又是深夜了。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顾知欢回到家的时候，到处都漆黑一片。 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有些疲惫和孤寂的感觉。 这股感觉还没来得及涌向四肢百骸，就看见门内黑影一闪，一只肥胖的橘色田园猫就迎面扑向了顾知欢。 顾知欢头一偏，躲开了它耀武扬威的爪子。 被抓住的猫主子心情不善的低叫了几声。 顾知欢拎着它的脖子将它塞近房里，用脚拦住了它想要再次扑过来的路线：“别闹，我不也没吃晚饭吗？” 猫主子小名顾大爷，是一只已经七岁的中年肥猫，体重这几年一只居高不下，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肉挤没了。 大概它并不知道胖子都是好脾气的，它的猫生就只剩下了两件事：吃饭，搞事。 盯着沙发上瘫成一团的铲屎官，顾大爷先是在她面前晃了两圈猫步，见没有反应，就屈尊降贵的走了过去，戳了戳顾知欢的腿。 顾知欢隔着长裤，没有感觉到这温柔的拍打。 顾大爷沉思两秒，扭着屁股去将自己的猫食盆叼了过来，重重地朝着地上一砸。 顾知欢懒洋洋地瞥了它一眼，又缩回了沙发里面。 再三被无视的顾大爷怒了。 它察觉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受到了极高的挑战，顿时展现出了自己超凡的战斗力。 两只粗壮的后腿撑在地上，直起自己的上半身，抱住顾知欢的小腿，毫不客气的开始手嘴并用地撕咬。 “嗷嗷嗷嗷！！！”顾大爷的叫声简直不走寻常路。 顾知欢被它三两下抓破了不知道第几件衣服，眉头一周，弯下腰来，一把就抓起了顾大爷的猫脖子，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 恐高的顾大爷瞬间缩成了一团。 顾知欢将它拎到了自己的眼前，眯起了眼，打量着它这怂样，乐了：“小兔崽子胆肥了？” 顾大爷大概觉得这个姿势让自己颜面大失，强忍住恐惧，对着顾知欢露出了自己尖尖的两颗獠牙。 “迟早把你牙给拔了。”顾知欢威胁一声，直接把顾大爷扔到了沙发上。 顾知欢起身给它拿了一罐“傻子乐”，也就是这边通用的猫罐头。 顾大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满足地抱回了自己的龙床上，瘫坐成一团，伸着一个爪子，熟练地吃了起来。 一天之中，顾大爷也就吃东西的时候会老实一点。 顾知欢靠着一盒猫罐头获得了撸猫的机会，不过比起其他铲屎官，顾知欢实在不是一个让猫舒服的“撸大师”，她的动作可以说十分粗鲁了。 也幸亏顾大爷皮糙肉厚，换了别的猫，估计早就掀翻桌子不干了。 撸着撸着，顾知欢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怪异地盯着顾大爷，然后翻出了一张秦妄发给自己的韩越照片，放在了顾大爷脸侧，反反复复地对比了几分钟，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严格意义来讲，顾大爷并不是顾知欢的亲猫。 早些年，秦妄逛早市的时候突发奇想买了一只猫送给韩越，韩越一开始还挺喜欢的，没几天之后就直接把猫扔回了秦妄，说什么也不肯再养了。 为此，顾知欢没少嘲笑他。 秦妄又是一个租房住的小青年，房东禁止养任何宠物，包括小孩，没办法，秦妄只好把猫又给了顾知欢。 这一下，轮到顾知欢脸黑了。 顾知欢一直讨厌所有低智商的生物，从猫猫狗狗到不懂事的小孩子，简直就是碰见了都会绕八百米走的那种。 秦妄把猫送到顾知欢家的时候，顾知欢掐着嗓子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一定要在半个月之内找到一个愿意接手这只猫的人，不然秦妄下来过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招待一桌红烧公猫。 可惜七年过去，顾大爷一举成为了家里食物链顶端的强大存在，霸气如顾知欢，每次回到家，还要任劳任怨地给它吃饭铲屎。 “早晚有一天，要把你这小子收拾一顿。”顾知欢咬牙切齿地道，也不知是说给顾大爷听，还是说给韩越。 翌日，顾知欢踩着点去上班的时候，秦妄已经将韩越送来的那个鲛珠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了。 他的两眼通红，不舒服地一直在揉。 “有什么发现吗？”顾知欢自顾自地拉开了椅子，在秦妄身边坐了下去。 秦妄放下自己揉眼睛的手，声音沙哑：“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技术人员将怡春楼二十日晚上七点至十二点的鲛珠视频剪切了下来。其中，乔梁总共出现了三次，全程大约有五十分钟不在鲛珠范围内。” “人去哪儿了？”顾知欢问。 “应该是室内。”秦妄面色有些古怪地道：“怡春楼主要还是以公关聚会为主，所以房间里通常会出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去的人又都是有头有脑的，因此这里的鲛珠大都只有室外才会放置。” “唔……”顾知欢抬了抬下巴，示意秦妄继续说下去。 秦妄坐直了身子，提到案件的时候，他眼里散发着莹莹的亮光：“这三次时间里面，有两次的目的都比较明确，一次是十二点之后，怡春楼例行关闭鲛珠清场，另一次则是他中途和一个女孩子出去了十分钟左右。” 顾知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侧头跟秦妄确认道：“十分钟？” “嗯，看样子应该是去……”秦妄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如果能找到那个女孩取证的话，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知欢轻笑一声，嘴角斜斜地朝着一边扬了起来：“啧，真快。” 第131章 凶手就是你（五十更） 一群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拿着鲛珠不断追在她后面，试图拍下她愤怒无措的样子，甚至有人还阴阳怪气地刺激着她：“杀你哥的凶手刚跑了。人家有钱有权，杀人跟闹着玩似的。” 女孩顿时停住了，她调头扑向了说话那人：“你说什么？凶手呢？跑哪里去了？谁杀了哥！我哥呢！” 说话的采风官也就二十出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一听到凶手，就跟发了疯似的，不由直接推了她一把：“你找凶手去啊，被缠着我。” 女孩哪里是她的对手，被采风官一推，往后踉跄几步，要不是刚巧身后有个人，女孩就已经一屁股摔到地上了。 韩越本来都在和秦妄道别了，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正要说话，撞他的人就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似的，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两眼通红：“我哥呢……是谁杀了我哥……他不能走啊……还我哥的命来……我就这么一个哥……他做错了什么啊……” 女孩的精神已经有些错乱了。 小小生怕她惹韩越不开心了，毕竟乔梁这帮人的德行小小这两天领教得清清楚楚，就想上前来把女孩拉开。 谁知韩越一手拦住了她，低头看着那女孩，虽然眉头有些微皱，可并没有推开她：“要不您——” 女孩听到了回应，倏地抬头，发红的眼睛盯住了韩越。 韩越一愣，竟然是反手扶住了女孩的胳膊。 掌刑司。 小小忿忿不平地盯着顾知欢在白板上面写下的受害人简介——“郭达，男，十八岁，淮阳人。” 简介上面，郭达生前的照片被工工整整地贴了上去。 “这受害人看上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凶手就挑他下手！”小小拍了拍桌子：“难道就因为运气不好，就被凶手选中了？我最讨厌现在那些一被抓就卖惨的凶手了。他们根本就不是诚心悔悟，完全就是为了博取其他人的同情心而已。” “这些凶手哭才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杀人有错，他们只是在懊恼自己杀人的手法不够干净利落——老大，你打我干嘛！”小小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控诉般看着顾知欢手里握着的卷宗。 “好好干活，哪里来这么多废话。”顾知欢收起手来，借着放卷宗的姿势，不着痕迹地透过二楼上书房明亮的窗户，看向楼下陪着郭达妹妹的韩越。 顾知欢飞快地收回了视线，走到白板面前，两手撑着桃木桌，低声道：“陈靖停怎么样了？被放出来了吗？” “没有。”秦妄摇了摇头：“蓉城那边说陈靖停在被关押期间，毒瘾发作，他们搜索了陈靖停的住处，发现了他藏匿的毒品和吸毒工具，已经将他正式拘捕了。” 顾知欢眉头一拧。 又是毒品。 顾知欢在暗中调查的时候，发现蓉城进来大部分的命案，都和毒品有关。 吸毒、贩毒的人，当真有这么多吗？ 顾知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正要说话，几个司使抬着郭达留在房间的私人物品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他活着的时候孤孤单单，死了也没有留下多少东西。 差不多也就几件衣服和一些舍不得扔的包装袋，令顾知欢他们惊讶的是，郭达居然是保留着记笔记的习惯。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边都快磨平了。 顾知欢一时有些发怔。 在她处理过的案件中，大部分中途辍学的人都对日记情有独钟，或许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青葱时光里记忆最深刻的东西了。 在以后奔波的日子中，除了日记本，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学院时光了。 顾知欢戴着手套翻了几下。 郭达的日记很乱，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除了平日的日常出行，甚至连账本都记在了上面，零零碎碎的，拼凑出了这人生前简短又无趣的一生。 顾知欢翻了一会儿忽然动作一顿：“调一下郭达出现在怡春楼那天的视频截图。” 小小很快将郭达的身影投放在大屏幕上。 顾知欢放大了画面。 “郭达出事当天，带了一个牛皮袋，这个袋子的厚度有些惊人，正常一般是装文件或者钱财用的。”顾知欢将手里的日记翻出一页，放在桌上：“郭达的妹妹梁婷患有失血症，一直需要大量金钱治疗。” “两人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因此，一直都是郭达一个人支撑着梁婷的所有开支，年前，郭达拿到了一笔二十万金币的收入，给梁婷治病，但是，这笔收入没有写具体来源。只有一个单独的数字。” 秦妄想了想：“会不会是老板预支的工资？” “郭达刚换了新工作，一个外地人，又没有上班几天，姿色也非上等，更不是口才惊人的那类人，预支工资的可能性不大。”顾知欢敲了敲桌子：“这笔收入之后，郭达每天都有不小的支出用于存款，应该是在准备还款。” “五月二十日……”顾知欢翻到了这一天的日记，上面反常地没有记录任何东西，不知是有意没有书写，还是郭达习惯性会等晚上的时候才会写日记。 在日期下面，只有整齐的一笔支出——三万金币整。 顾知欢合上了日记本：“死者二十号出门去怡春楼，要见的人，恐怕就是年前借他钱的神秘人，禽兽，小矮子，你们带人走访一下，查查年前郭达这笔款项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 如果是走流水的话，那就比较简单了，剥茧抽丝，总能找到人。 但若是走的现金模式…… 顾知欢眯起了眼，那凶手的冷静和残忍都远超于普通案件。 从年前借钱开始到五月二十日作案，可以说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案。 走访了一天，顾知欢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郭达周围的人都不承认借过钱给他，并纷纷表示不知道他有借钱的事情，流水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顾知欢和秦妄两人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掌刑司。 正要进门，顾知欢就看见蜷缩在椅子上的梁婷，或许是连日的奔波，她太过疲倦，此时终于稍微放松下来，在夕阳里，惴惴不安地小憩一下。 韩越不知是不是又靠着他那张脸，从掌刑司拿了一张薄毯，盖在了梁婷身上，头靠在墙上，轻轻闭着眼，无声地守在一旁。 秦妄径直走了过去，怕吵到梁婷，他压低了声音：“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韩越没有睡着，听到秦妄的声音，一双桃花眼直接睁开来：“她不肯去其他地方，说守在这里，等凶手被抓住才能安心。你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马车太热了，下次出外勤告诉我一声，坐我的马车，我陪你去吧。” 说着，韩越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秦妄：“先擦擦汗。” 一只穿着制服的手从秦妄的身后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走了韩越递来的纸巾，耀武扬威地揉成了一团，随即变花样似的，拿出了一张深蓝色的手帕，塞到了秦妄手中。 “禽兽，擦擦汗。”顾知欢笑眯了眼。 第130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九更） “哈哈哈哈，警察大哥，别说笑话了，我打人还送传讯宝珠干嘛，我不送他一个炸弹都够了。反思？我为什么要反思？要反思的话，我之前干嘛动手打人。” “我再送个传讯宝珠出去，那不打自己的脸吗？” 乔梁完全地展示了他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和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日常。 不管什么事，统统来句不记得，我忘了，应该是，没睡过。 顾知欢就站着听了一会儿，已经理解这么多同事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了。 这小兔崽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中的战斗机，白莲花下面的大淤泥！ 好在审讯的人是秦妄，不然估计两人在审讯室就直接干起来了。 秦妄将乔梁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焦头烂额地出来了。 秦妄按了按自己紧锁在一起的眉心：“太难了，比之前审陈靖停那小子还难。” 顾知欢微微低下了头：“没什么确切的证据……放人吧。” “老大！”众人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小小两个牛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大，这不好吧，现在大家都这起案件都盯得很紧，要是贸然把乔梁放了，恐怕……” “小矮子。”顾知欢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小小：“你办案是凭感觉的？” 小小被说得一滞：“那我们对外把乔梁证据不足的细节公布出去？他的不在场证明倒是十分有力，死者的死亡时间和他的行踪是完全不一致的。” “不。”顾知欢摇了摇头，轻声道：“对外隐瞒案件细节，直接说证据不足。” “可这样的话，证据不足被那些采风官捕风捉影，不知道会添油加醋的写成什么样，甚至可能说我们在包庇乔梁，现在的人，对有权有势的人敌意都很大。”小小蹙眉。 “那挺好的嘛。”顾知欢站直了身子。 所有人茫然地看着顾知欢，几乎要以为顾知欢的脑子被乔梁传染了。 倒是秦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乔梁被释放的消息很快被蹲守在外面的采风官捕捉。 普通居民被害抛尸，最大嫌疑人因“掌刑司司长侄子”的身份：“证据不足”而释放，这样的新闻，都不用多说，已经让人可以从中揣摩出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乔梁人还没有走，掌刑司外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采风官围成了一圈。 掌刑司的传讯宝珠犹如午夜电台一样，被一个又一个的人给打爆，此起彼伏的声音，把王伟仁都给惊动了。 好在他不是乔主司那个一天到晚被气到需要喝静心口服液的中年男人，王伟仁把顾知欢叫去问话的时候，还算心平气和。 结果顾知欢上去没说两句话，就把佛系的王伟仁气得直接把水杯砸到了门上。 顾知欢摸着鼻子，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 躲在一旁的小小好奇地看了过来：“老大，你干啥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顾知欢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楼下走去。 顾知欢刚到楼下，就看见掌刑司门口停了一排价值不菲的豪华马车，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年轻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正在掌刑司门口拉大红色的鞭炮，甚至还有个火盆都放在了掌刑司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喜事呢。 乔梁耀武扬威地出了掌刑司大门。 一见到乔梁，一群人就咋呼着围了上去。 顾知欢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韩越。 不过他并没有跟着闹腾。 今天的韩越穿着一件月白长袍，长袍的袖口卷了起来，斜斜地挂在小臂上。 他靠在马车门上，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抱着手里一个游戏珠，专心致志地玩游戏。 那个游戏珠型号十分老旧了，出现在韩越手中有些不伦不类的。 顾知欢本来看见门口围了一群妖魔鬼怪的时候，差点亲自动手把他们全都扔出去，结果视线在韩越手上的游戏珠上转了一圈，神色奇迹般的缓和了下来。 乔梁相当没有辜负采风官期待的，在出了掌刑司大门之后，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地上的火炮，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耀武扬威地宣布：“今天辛苦各位兄弟了！能来的，都是我乔梁的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我一定二话不说，提刀就上！” 乔梁在这一群红男绿女的拥护下，开着豪华马车，直接一个加速，大路上就把速度提到，吆喝着要去洗洗霉运。 小小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身影，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两只大眼睛：“我的天，我已经不敢看这几天的新闻了。感觉我们司说不定会出名。” “别瞎操心，干活去。”秦妄道。 韩越没有跟着乔梁走，他每次来掌刑司，总要和秦妄说上几句话才会离开。 因此，见秦妄出来，韩越把游戏珠收起来，对秦妄点了点头，就要过去，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 顾知欢眉头微蹙。 就在这群马车扬长而去之后，采风官拍马车的拍马车，拍掌刑司大门的拍掌刑司大门，简直忙成了一团。 所以当有个人冷不丁地冲出来站在一堆鞭炮放过之后的碎纸堆中时，他们都愣了一下。 跑出来的人瘦瘦小小的，穿着一条白裙子，虽然裙子有些旧了，但看得人那人很爱惜，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一个高马尾，有些仓皇地站在碎纸堆里，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冒出来的这一群人。 他们人手一个女孩没有见过的鲛珠，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又鼓起勇气上前了半步：“你们……有谁见过杀人凶手吗？” 采风官采风官都是人精，一听这话，所有人的镜头都对准了她。 女孩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发抖：“是谁杀了我哥？” 受害人家属！ 一时间，立刻又有人围了过来。 这么多人，女孩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只是本能地察觉到了恶意，下意识的，她转头要跑。 那些采风官知道这是受害者家属之后，怎么会放过她。 第129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八更） “我拿到驿站的鲛珠了。” “郭达九点十分左右，在七星关附近上了驿站，大约二十分钟后，郭达从华夏路下马车，华夏路路口的鲛珠有拍到郭达的背影，可作为证据，不过没几分钟，他就走出了鲛珠范围，失去了踪影。” 秦妄的话，从传讯宝珠那头传来。 顾知欢握着传讯宝珠，眉头微蹙。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29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八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凶手就是你（四十九更） “哈哈哈哈，警察大哥，别说笑话了，我打人还送传讯宝珠干嘛，我不送他一个炸弹都够了。反思？我为什么要反思？要反思的话，我之前干嘛动手打人。” “我再送个传讯宝珠出去，那不打自己的脸吗？” 乔梁完全地展示了他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和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日常。 不管什么事，统统来句不记得，我忘了，应该是，没睡过。 顾知欢就站着听了一会儿，已经理解这么多同事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了。 这小兔崽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中的战斗机，白莲花下面的大淤泥！ 好在审讯的人是秦妄，不然估计两人在审讯室就直接干起来了。 秦妄将乔梁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焦头烂额地出来了。 秦妄按了按自己紧锁在一起的眉心：“太难了，比之前审陈靖停那小子还难。” 顾知欢微微低下了头：“没什么确切的证据……放人吧。” “老大！”众人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小小两个牛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大，这不好吧，现在大家都这起案件都盯得很紧，要是贸然把乔梁放了，恐怕……” “小矮子。”顾知欢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小小：“你办案是凭感觉的？” 小小被说得一滞：“那我们对外把乔梁证据不足的细节公布出去？他的不在场证明倒是十分有力，死者的死亡时间和他的行踪是完全不一致的。” “不。”顾知欢摇了摇头，轻声道：“对外隐瞒案件细节，直接说证据不足。” “可这样的话，证据不足被那些采风官捕风捉影，不知道会添油加醋的写成什么样，甚至可能说我们在包庇乔梁，现在的人，对有权有势的人敌意都很大。”小小蹙眉。 “那挺好的嘛。”顾知欢站直了身子。 所有人茫然地看着顾知欢，几乎要以为顾知欢的脑子被乔梁传染了。 倒是秦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乔梁被释放的消息很快被蹲守在外面的采风官捕捉。 普通居民被害抛尸，最大嫌疑人因“掌刑司司长侄子”的身份：“证据不足”而释放，这样的新闻，都不用多说，已经让人可以从中揣摩出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乔梁人还没有走，掌刑司外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采风官围成了一圈。 掌刑司的传讯宝珠犹如午夜电台一样，被一个又一个的人给打爆，此起彼伏的声音，把王伟仁都给惊动了。 好在他不是乔主司那个一天到晚被气到需要喝静心口服液的中年男人，王伟仁把顾知欢叫去问话的时候，还算心平气和。 结果顾知欢上去没说两句话，就把佛系的王伟仁气得直接把水杯砸到了门上。 顾知欢摸着鼻子，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 躲在一旁的小小好奇地看了过来：“老大，你干啥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顾知欢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楼下走去。 顾知欢刚到楼下，就看见掌刑司门口停了一排价值不菲的豪华马车，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年轻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正在掌刑司门口拉大红色的鞭炮，甚至还有个火盆都放在了掌刑司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喜事呢。 乔梁耀武扬威地出了掌刑司大门。 一见到乔梁，一群人就咋呼着围了上去。 顾知欢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韩越。 不过他并没有跟着闹腾。 今天的韩越穿着一件月白长袍，长袍的袖口卷了起来，斜斜地挂在小臂上。 他靠在马车门上，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抱着手里一个游戏珠，专心致志地玩游戏。 那个游戏珠型号十分老旧了，出现在韩越手中有些不伦不类的。 顾知欢本来看见门口围了一群妖魔鬼怪的时候，差点亲自动手把他们全都扔出去，结果视线在韩越手上的游戏珠上转了一圈，神色奇迹般的缓和了下来。 乔梁相当没有辜负采风官期待的，在出了掌刑司大门之后，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地上的火炮，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耀武扬威地宣布：“今天辛苦各位兄弟了！能来的，都是我乔梁的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我一定二话不说，提刀就上！” 乔梁在这一群红男绿女的拥护下，开着豪华马车，直接一个加速，大路上就把速度提到，吆喝着要去洗洗霉运。 小小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身影，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两只大眼睛：“我的天，我已经不敢看这几天的新闻了。感觉我们司说不定会出名。” “别瞎操心，干活去。”秦妄道。 韩越没有跟着乔梁走，他每次来掌刑司，总要和秦妄说上几句话才会离开。 因此，见秦妄出来，韩越把游戏珠收起来，对秦妄点了点头，就要过去，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 顾知欢眉头微蹙。 就在这群马车扬长而去之后，采风官拍马车的拍马车，拍掌刑司大门的拍掌刑司大门，简直忙成了一团。 所以当有个人冷不丁地冲出来站在一堆鞭炮放过之后的碎纸堆中时，他们都愣了一下。 跑出来的人瘦瘦小小的，穿着一条白裙子，虽然裙子有些旧了，但看得人那人很爱惜，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一个高马尾，有些仓皇地站在碎纸堆里，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冒出来的这一群人。 他们人手一个女孩没有见过的鲛珠，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又鼓起勇气上前了半步：“你们……有谁见过杀人凶手吗？” 采风官采风官都是人精，一听这话，所有人的镜头都对准了她。 女孩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发抖：“是谁杀了我哥？” 受害人家属！ 一时间，立刻又有人围了过来。 这么多人，女孩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只是本能地察觉到了恶意，下意识的，她转头要跑。 那些采风官知道这是受害者家属之后，怎么会放过她。 第131章 凶手就是你（五十更） 一群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拿着鲛珠不断追在她后面，试图拍下她愤怒无措的样子，甚至有人还阴阳怪气地刺激着她：“杀你哥的凶手刚跑了。人家有钱有权，杀人跟闹着玩似的。” 女孩顿时停住了，她调头扑向了说话那人：“你说什么？凶手呢？跑哪里去了？谁杀了哥！我哥呢！” 说话的采风官也就二十出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一听到凶手，就跟发了疯似的，不由直接推了她一把：“你找凶手去啊，被缠着我。” 女孩哪里是她的对手，被采风官一推，往后踉跄几步，要不是刚巧身后有个人，女孩就已经一屁股摔到地上了。 韩越本来都在和秦妄道别了，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正要说话，撞他的人就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似的，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两眼通红：“我哥呢……是谁杀了我哥……他不能走啊……还我哥的命来……我就这么一个哥……他做错了什么啊……” 女孩的精神已经有些错乱了。 小小生怕她惹韩越不开心了，毕竟乔梁这帮人的德行小小这两天领教得清清楚楚，就想上前来把女孩拉开。 谁知韩越一手拦住了她，低头看着那女孩，虽然眉头有些微皱，可并没有推开她：“要不您——” 女孩听到了回应，倏地抬头，发红的眼睛盯住了韩越。 韩越一愣，竟然是反手扶住了女孩的胳膊。 掌刑司。 小小忿忿不平地盯着顾知欢在白板上面写下的受害人简介——“郭达，男，十八岁，淮阳人。” 简介上面，郭达生前的照片被工工整整地贴了上去。 “这受害人看上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凶手就挑他下手！”小小拍了拍桌子：“难道就因为运气不好，就被凶手选中了？我最讨厌现在那些一被抓就卖惨的凶手了。他们根本就不是诚心悔悟，完全就是为了博取其他人的同情心而已。” “这些凶手哭才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杀人有错，他们只是在懊恼自己杀人的手法不够干净利落——老大，你打我干嘛！”小小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控诉般看着顾知欢手里握着的卷宗。 “好好干活，哪里来这么多废话。”顾知欢收起手来，借着放卷宗的姿势，不着痕迹地透过二楼上书房明亮的窗户，看向楼下陪着郭达妹妹的韩越。 顾知欢飞快地收回了视线，走到白板面前，两手撑着桃木桌，低声道：“陈靖停怎么样了？被放出来了吗？” “没有。”秦妄摇了摇头：“蓉城那边说陈靖停在被关押期间，毒瘾发作，他们搜索了陈靖停的住处，发现了他藏匿的毒品和吸毒工具，已经将他正式拘捕了。” 顾知欢眉头一拧。 又是毒品。 顾知欢在暗中调查的时候，发现蓉城进来大部分的命案，都和毒品有关。 吸毒、贩毒的人，当真有这么多吗？ 顾知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正要说话，几个司使抬着郭达留在房间的私人物品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他活着的时候孤孤单单，死了也没有留下多少东西。 差不多也就几件衣服和一些舍不得扔的包装袋，令顾知欢他们惊讶的是，郭达居然是保留着记笔记的习惯。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边都快磨平了。 顾知欢一时有些发怔。 在她处理过的案件中，大部分中途辍学的人都对日记情有独钟，或许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青葱时光里记忆最深刻的东西了。 在以后奔波的日子中，除了日记本，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学院时光了。 顾知欢戴着手套翻了几下。 郭达的日记很乱，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除了平日的日常出行，甚至连账本都记在了上面，零零碎碎的，拼凑出了这人生前简短又无趣的一生。 顾知欢翻了一会儿忽然动作一顿：“调一下郭达出现在怡春楼那天的视频截图。” 小小很快将郭达的身影投放在大屏幕上。 顾知欢放大了画面。 “郭达出事当天，带了一个牛皮袋，这个袋子的厚度有些惊人，正常一般是装文件或者钱财用的。”顾知欢将手里的日记翻出一页，放在桌上：“郭达的妹妹梁婷患有失血症，一直需要大量金钱治疗。” “两人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因此，一直都是郭达一个人支撑着梁婷的所有开支，年前，郭达拿到了一笔二十万金币的收入，给梁婷治病，但是，这笔收入没有写具体来源。只有一个单独的数字。” 秦妄想了想：“会不会是老板预支的工资？” “郭达刚换了新工作，一个外地人，又没有上班几天，姿色也非上等，更不是口才惊人的那类人，预支工资的可能性不大。”顾知欢敲了敲桌子：“这笔收入之后，郭达每天都有不小的支出用于存款，应该是在准备还款。” “五月二十日……”顾知欢翻到了这一天的日记，上面反常地没有记录任何东西，不知是有意没有书写，还是郭达习惯性会等晚上的时候才会写日记。 在日期下面，只有整齐的一笔支出——三万金币整。 顾知欢合上了日记本：“死者二十号出门去怡春楼，要见的人，恐怕就是年前借他钱的神秘人，禽兽，小矮子，你们带人走访一下，查查年前郭达这笔款项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 如果是走流水的话，那就比较简单了，剥茧抽丝，总能找到人。 但若是走的现金模式…… 顾知欢眯起了眼，那凶手的冷静和残忍都远超于普通案件。 从年前借钱开始到五月二十日作案，可以说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案。 走访了一天，顾知欢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郭达周围的人都不承认借过钱给他，并纷纷表示不知道他有借钱的事情，流水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顾知欢和秦妄两人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掌刑司。 正要进门，顾知欢就看见蜷缩在椅子上的梁婷，或许是连日的奔波，她太过疲倦，此时终于稍微放松下来，在夕阳里，惴惴不安地小憩一下。 韩越不知是不是又靠着他那张脸，从掌刑司拿了一张薄毯，盖在了梁婷身上，头靠在墙上，轻轻闭着眼，无声地守在一旁。 秦妄径直走了过去，怕吵到梁婷，他压低了声音：“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韩越没有睡着，听到秦妄的声音，一双桃花眼直接睁开来：“她不肯去其他地方，说守在这里，等凶手被抓住才能安心。你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马车太热了，下次出外勤告诉我一声，坐我的马车，我陪你去吧。” 说着，韩越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秦妄：“先擦擦汗。” 一只穿着制服的手从秦妄的身后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走了韩越递来的纸巾，耀武扬威地揉成了一团，随即变花样似的，拿出了一张深蓝色的手帕，塞到了秦妄手中。 “禽兽，擦擦汗。”顾知欢笑眯了眼。 第132章 凶手就是你（17） 韩越一把从没有反应过来的秦妄手里抢过了纸巾，胡乱扔到了自己包里。 秦妄：“……” 你们韩家大少爷，一个掌刑司队长，能别这么幼稚吗？ 就这么叹口气的功夫，顾知欢和韩越已经掐在了一起。 秦妄头大地上前分开两人，把顾知欢强行拖到了上书房里面，“啪”地一声关上门，挡 《反派都是我马甲》第132章 凶手就是你（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凶手就是你（18） 秦妄没有点名道姓，韩越却一下子听出来他指的是谁，当即抬头朝着顾知欢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知欢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视线正好落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飞快地交汇了一下，瞬间同时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争先恐后地飞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秦妄最终还是去挤公用马车了。 韩越一直等郭婷婷醒了，看着小小给郭婷婷安排了一个住处之后，才将自己的名片塞到郭婷婷手中，准备离开。 顾知欢出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韩越一个人朝着他的小马车走过去的背影。 这辆豪华马车还是韩越特意为秦妄买的，自从上次秦妄说他的马车太过招摇之后，韩越每次过来看秦妄的时候，一定是开着这辆在他看来十分低调的小马车。 顾知欢得知之后毫无留情地嘲讽他“不知民间疾苦”。 秦妄忍不住替韩越说了几句话：“这孩子已经够苦了，生活上，能享受就享受吧。” 顾知欢当时想起了七年前的命案，鲜少地老实住了嘴。 而现在，看着韩越空落落的背影，顾知欢脑子一抽，心里一软。 她跟他计较什么。 想到这里，顾知欢大步追了上去，一巴掌拍在了韩越的肩膀上。 韩越心里装着事，全然没有防备，被顾知欢这么一拍，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一张脸贴在了马车的窗户上。 顾知欢：“……” 韩越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转了过来。 顾知欢有些做贼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随即又本能地不想在韩越面前认输，伸长了脖子，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顾少司走路的时候，后背还长了两只眼睛。我大概是没有这种特异功能了，只能保持自己前面两只眼睛不瞎。”韩越火力全开地嘲讽了回来。 这冷嘲热讽的语气，倒是让他方才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身影鲜活了起来。 顾知欢也不知是喜闻乐见韩越被秦妄拒绝，还是为刚才那一巴掌心虚，破天荒地对韩越发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吃饭？” 韩越看着她，仿佛她的头上突然长出了两只角。 不过顾知欢活了这么久，最不懂脸皮为何物了，当即大尾巴狼地正色道：“今天你帮忙安抚受害人的妹妹，也算是尽心尽力，我请你吃个饭，当做感谢。” 韩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顾知欢一脸正气。 半分钟后，韩越败下阵来，跟在了顾知欢身后。 顾知欢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韩越见顾知欢没有去拿马车，反而越走越偏，不禁眉头一皱：“去哪儿吃？” “好地方。”顾知欢神神秘秘地道：“一般人还吃不到。” 很快，韩越就到了传说中一般人吃不到的地方，上面明晃晃地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招牌——豫州掌刑司公厨总厨。 韩越的脚步顿住了：“以你们总厨这个面积而言，分厨难道在洗手间？” “你想多了。”顾知欢率先走了进去：“分厨早垮了。” “……” 江大总裁对着前方明显油腻腻的地板踌躇不决。 顾知欢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又折身回来：“走啊。” “脏。”韩越嫌弃的语气毫不掩饰。 顾知欢直接一把从韩越背后将他推了进去：“你这什么臭毛病，得改，掌刑司领导都走过，你还不能走了？你这叫沾光，知道吗？” 韩越显而易见地并不想沾光，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要不是顾虑到会被掌刑司的鲛珠拍到，韩越几乎要垫着脚尖，踩着天鹅步走在掌刑司的公厨地板上了。 顾知欢看得一乐，不知为何，总觉得韩越挑三拣四的样子莫名有趣：“想吃什么？” “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都可以。”韩越觉得第一次做客，应该表现得礼貌一些，因此没太过分。 当然，从顾知欢的表情来看，他这岂止是过分，简直要上天了。 面无表情地盯着韩越看了片刻，顾知欢开口道：“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香菜大蒜生姜八角茴香带毛的带皮的带血的半熟的太软的太硬的太甜的太咸的太腥的。”韩越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陈醋味的豆浆也不行。” 上次他在掌刑司喝的那杯豆浆，简直是刷新了韩少对于某些未知食物的认知。 并在之后喝的每一口水，都能感觉到嘴里残留的陈醋味。 想来那过期的豆浆跟它的主人一样，牛皮糖似的臭不要脸，一赖上就没完了。 顾知欢目瞪口呆地听着韩越说话，没有放过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神色，舔了舔下唇：“我终于知道全世界只剩两个女人，秦妄也不会选你了。” 韩越眉梢一挑。 太他妈能搞事了。 顾知欢实在想不明白，像韩越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靠吸食天地灵气吗？ 韩越敏感地从顾知欢的眼神里面读出了为难和嫌弃之意：“很难？” 这毕竟是顾知欢第一次主动提出请韩越吃饭，因此，当即脖子一伸，雄心壮志地道：“我们大厨的水平，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 韩越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跟老佛爷似的等着顾知欢将他“无法想象”的美食端上桌。 很快，顾知欢就端着两个小餐盘过来了。 那餐盘其实比韩越在秦妄他们浩瀚书院见过的餐盘还要大，也不知道顾知欢两个巴掌大的手是怎么把它们端得四平八稳的。 顾知欢直接把两个餐盘放在了韩越面前，大手一挥：“来，随便选。” 韩越对着面前两盘红白相间的菜，实在想不出这两种东西有什么区别，不由惊奇地瞥了一眼顾知欢：“劳烦顾少司解释一下，这两个菜有什么选择的必要？” “当然，这盘是番茄炒蛋，这盘是蛋烧番茄，主菜和配料都不一样。”顾知欢一屁股坐了下去，动作利落。 第134章 凶手就是你（19） 顾知欢整个人其实都有些懒洋洋的，但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凌厉和凶狠的气势。 哪怕是坐在这么逼仄的公厨座椅上，她都是挺直了后背，硬生生把公厨坐出了一种演讲大厅的感觉。 韩越看着面前的两盘菜，有点想拍拍屁股走人。 顾知欢干脆在桌下踢了踢他：“选呀，这不没有香菜大蒜生姜八角茴香，也带毛的带皮的带血的半熟的太软的太硬的太甜的太咸的太腥的吗？” 韩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顾知欢全部记住了。 望着面前的番茄烧蛋，和蛋烧番茄，韩越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来：“我不吃蛋。” 这句是真的。 顾知欢不耐烦地直接用筷子将两盘菜分成了烧蛋和烧番茄，直接把番茄朝着韩越一推，语气狰狞地道：“吃。” 韩越迟疑了一下，迎着顾知欢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识趣地拿起了筷子。 眼睑眉梢间，尽是嫌弃之意。 为了分散嘴里食物的奇怪味道，韩越难得主动开了口：“秦哥今天和谁相亲？” 顾知欢的动作一顿。 韩越这个人…… 他说不会纠缠秦妄，就当真连私底下对秦妄的称呼都改变了。 强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顾知欢回道：“忘了问，不过应该比较难。感觉线下相亲比考掌刑司还要严格，对方连你平时出门喜欢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问得一清二楚。还不如报名参加那个什么非爱勿扰。” “那节目已经倒闭了……”韩越道。 “是吗？”顾知欢愣了愣，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什么综艺节目，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了，案件和顾大爷占据了顾知欢大部分的时间。 韩越似乎是笑了一下：“再说，找不到对象已经够惨了，你还让秦哥去上节目，那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找不到对象吗？” “……”顾知欢直接把锅扣在了韩越头上：“你这人思想有问题。” 韩越眼皮一抬，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喉咙不自觉地一紧，一股难以抑制的反酸就从胃里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想吐？”顾知欢一看韩越难受，顿时放下筷子。 “洗手间……”韩越咬着牙道。 顾知欢抬手指了一下，本想跟上去，但韩越已经直接站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顾知欢看着他匆匆跑过去的身影，眨了眨眼：“不是吧，肠胃这么娇贵。” 韩越这去一趟洗手间半晌没有回来。 顾知欢坐了一会儿，起身骑着自己的小黑驴去了掌刑司对面的小店给他买了一杯热牛奶。 等她回去的时候，韩越还没有到。 他的传讯宝珠被忘在了饭桌上，疯狂地震动着。 珠子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顾知欢有些尴尬地放下牛奶，还好没人有胆子在掌刑司公厨偷东西。 韩越的传讯宝珠还在震。 顾知欢看了看洗手间那头，韩越没有回来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拿起韩越的传讯宝珠，接通了传讯宝珠，正要说他不在，就听见传讯宝珠那头传来了凄厉的呼救声—— “救命，韩少，救我——” “嘟——嘟——嘟——” 传讯宝珠断了。 顾知欢脸色一变。 韩越跟踩地雷一样绕过公厨地板被人不小心打翻的饭菜，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 见顾知欢紧紧盯着自己，不由一怔：“怎么了？” “刚有人给你打传讯宝珠。”顾知欢声音有些干涩：“你一直没回来，我帮你接了。” 韩越眼神闪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拿起传讯宝珠，翻到了通话记录，垂下了眼睑，正要回拨过去，顾知欢突然一手压住了他。 “不用打了，出事了。” 韩越整个人的背脊突然紧绷成了一道笔直的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警惕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恍若没有注意到韩越的反应，她收回了手，淡淡地道：“位置。” “什么位置？”韩越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可能是诈骗传讯而已。” “位置。”顾知欢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韩越面前。 韩越无声地看了顾知欢两秒，不着痕迹地吐出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顾知欢眯起眼，微抬着下巴，凌厉的视线从韩越的脸上逡巡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韩越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竟然有些害怕与顾知欢的对峙。 片刻，顾知欢移开了身子。 韩越垂下眼眸：“谢谢顾少司的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韩越拿过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彬彬有礼地对着顾知欢点了点头，然后迈着两条大长腿，径直上了自己那辆黑色的小马车，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冷静克制的态度，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诈骗传讯似的。 公厨。 顾知欢看着韩越的马车破开浓稠的夜色，一个急甩，凶狠地撞开了夜里的冷气，驶出了掌刑司。 静了两秒，顾知欢慢条斯理地拨了一个号码：“小陈，是我。” “麻烦你帮我个忙。” “我怀疑我那谁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帮我定位一下这个传讯宝珠。对。别笑，老子这次认栽了，看着挺清纯的，谁知道胆子这么肥。” “这件事说起来挺丢脸的，你可要给我保密，别跟掌刑司里其他人说。等我回来请你吃麻辣烫。” “没关系，他跑不掉。”顾知欢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厨，无声地笑了一下，朝着外面走去。 蓉城西区。 比起主城里的繁华，蓉城的天空仿佛永远也见不到光。 白昼时昏昏沉沉，夜里无星无灯。 只有黑得看不见尽头的夜色在上方缓慢地流逝着。 因为流动人口多，蓉城小偷小摸的事情络绎不绝，基本上每到夜里，就能听见巷弄里各种追逐打闹的声音。 蓉城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吵得太厉害的时候，也只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在郭达出事不远处的小巷弄中，几个一身黑色的平头男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铁棍刀具旁若无人地跑了过去。 蓉城的巷弄继承了南方巷弄的特色，弯弯绕绕，和迷宫似的。 几个人追过去之后没有看见要找的人，不由用脏话骂了起来。 没多久，脏话的声音渐渐小了。 巷弄里，又恢复了安静。 忽然，角落的塑料垃圾桶被人轻轻地推了开来。 第135章 凶手就是你（20）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垃圾桶后面钻了出来。 如果顾知欢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拿出传讯宝珠，对着他三百六十度地拍上一遍，然后再发给秦妄疯狂地嘲讽一番韩大少爷的惨状。 韩越从掌刑司走之前的长袍已经撕破了，两条袖子挂在他的胳膊上，露出了血迹斑斑的小臂。 他的站姿有些不太对劲，不正常地弯着腰。 腰后的长袍被利器割开了一条口，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每动一下，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韩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不是夜色太冷，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冷漠，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只有一片难以捉摸的死寂。 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面无表情地从垃圾桶后面站了出来，正要离开，身形就是一顿。 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又渐渐逼近。 韩越眼神一冷，他低下头，也不敢直接开跑，这条路实在太过安静，脚步声稍微重一点，隔着两条巷弄都能听见它的回声。 因此，韩越只得放轻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步伐迈大一点，朝着前方走去。 只要出了这个巷弄往右转，就能到他停马车的地方。 韩越难得地嫌弃起了自己那辆张牙舞爪的豪华马车，不然他也不会被迫停在外面，只身进了巷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些人拐过巷弄口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韩越快要走出去的背影，当即大吼一声：“妈的，人在那里！追！” 韩越眉头一皱，直接大步跑了起来。 行动间，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 火热而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浸透了他半个长袍。 失血太多，韩越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泛冷。 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韩越身子一晃，奔跑的动作本能地停了下来。 “跑？哈哈，给老子在站住！”黑衣人一喜，加速冲了上来。 韩越低头看着脚下绊住自己的东西，眯起了眼。 这是刚才那群人追打自己的时候掉落的长刀。 约摸二十厘米长，刀刃上还沾着他的血。 韩越弯下了腰，捡起了这把刀。 优雅利落的动作，似乎只是随手拾起自己不小心掉落的文件而已。 他没有笑，嘴角紧绷着。 硬朗的五官，蒙着一层冰冷的邪气。 “哟，小兔崽子还想拼命？大少爷，哈哈哈哈，你别搞笑了，你杀过人吗，还拿刀？可别伤了自己。”黑衣人一看，忍不住嘲笑起来。 韩越低头将自己松开的长袍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卷起了已经破破烂烂的袖口，勾起唇，露出了一个有些森然的笑容，剪短地吐出两个字来：“是吗？” 他虽然在笑，但是眼神冷得骇人。 整个人犹如一头濒临困境的野兽，耐心地舔着爪子，随时准备暴起拼命。 黑衣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韩越眼底浮起了一层并不明显的血气。 黑衣人怔了怔之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实在过于可笑了，韩越这蜜罐里面长大的贵公子，怎么可能真的杀过人。 “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上！”黑衣人一扬手，五个人顿时齐刷刷地冲向韩越。 韩越提起了手里的刀，闭了下眼，提着刀的手正要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按住。 那人的手很烫，大冬天的，跟一把火似的，覆盖在韩越握刀的手上，另一只手直接从后面抱住了韩越的腰。 这个动作，给人一种拥抱的错觉。 下一刻，韩越被那人直接抱起来，扔到了后面，干脆利落地夺下了他手里的刀，吊儿郎当地站在了他身前。 “韩大少爷，你秦哥没有告诉你，小孩子玩刀，晚上会尿床吗？”顾知欢的声音，满是戏谑地在昏暗中响起。 轻描淡写地，却如晨钟暮鼓，击碎了韩越眼底的血色。 黑衣人看到有人出现，先是一愣，随即看见来人是个女的之后，瞬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极为下作的眼神，几个人朝着顾知欢冲了过去。 顾知欢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脖子，脚下一蹬，凌风跃起，一脚重重地踹在最前面戴大金链那人的胸口处。 她的力气极大，大金链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得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两只脚鬼畜地支了起来。 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有个龅牙兄甚至已经拿出了明晃晃的匕首，低骂一声，对着顾知欢就当胸刺了过来。 他的速度又快又狠，显然是起了杀心。 不知是有专门学过这个，还是打架斗殴有了经验，龅牙兄下手又准又狠，唰唰几刀几乎是贴着顾知欢的身子划过。 要不是顾知欢早年还未被调到豫州掌刑司工作的时候，练出了一身绝对不被老年人碰瓷的身法，此刻已经被戳成了一个筛子。 顾知欢接连后退几步，避开了龅牙兄的攻势，同时不忘一手搭在韩越的身前，按着他把他推到了巷弄拐角。 大金链在几个兄弟的帮助之下，从垃圾桶爬了出来，他满脸怒气，找了一根巴掌粗的铁棍，狞笑而来。 铁棍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刺激着人体的耳膜。 顾知欢在龅牙兄的攻击下，根本没有时间逃跑，她眯起眼，一记左勾拳重重地砸在龅牙兄的嘴上，把他的两颗龅牙生生砸断。 在他捂嘴的功夫，顾知欢趁机捡起地上不知被人扔下的半截板砖，对着龅牙兄的头顶就用力地砸了下去。 龅牙兄被砸了个正着，眼神呆滞了半秒之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顾知欢一脚踩在他的身体上，率先冲到大金链面前，一手技巧性地抓住了他的小臂，五指用力，也不知按到了大金链哪里，大金链只觉得自己小臂瞬间酸痛难耐，手上一松，手里的铁棍已经被易主了。 拿到武器之后的顾知欢如虎添翼，几下将这几个人掀翻在地。 她踩在大金链的脸上，弯下腰，在自己后腰上摸索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带灵绳，不由动作一顿。 大金链的嘴巴都快贴到地上去了，手腕已经脱臼，冷汗直冒地盯着顾知欢，像是要吃人一样：“还不放开我，你是哪条道上的，知道我们是为谁做生意的吗？” “她不是道上的。”韩越靠在墙上，脸色泛白，却还没有忘记在这种时候维持自己风度翩翩的外表。 大金链眉头一皱。 韩越咧开了嘴：“道上混不出她这样的。” 请假条 先顶一个锅盖~ “真凶就是你”这个设定其实存稿已经写完了，但是和编辑沟通之后，觉得故事线不是特别满意，所以这两天会把第二道门的故事重新整理一遍。 大概4-5万字的内容，需要两天时间修改~ 唔，今天和明天可能没有办法更新了，跪地…… 内容更新之后订阅过的小伙伴可以直接重新加载章节，就能看见热气腾腾的新故事啦，不用二次付费~ 爱你们，么么哒，再次面壁思过中。(`) 第136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1） 由于顾知欢“下午肚子痛”这件事惹恼了陈禾，后面剩余的四天水友赛，璀璨战队所有队员生病的生病，出差的出差，顾知欢为队长，不得不把后面的四天比赛全部顶了下来。 不过顾知欢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从游戏中逃离了出来。 莫凭栏的步步紧bi)让顾知欢意识到，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顾知欢接下来的几天都刻意打完水友赛之后，半夜快到睡觉的时间了才回家。 心里装着事，顾知欢在水友赛的表现有些粗暴。 跟她一个队的队员都在瑟瑟发抖，总觉得下一秒，顾知欢的法杖就会转头对准自己。 陈禾连着接到无数投诉与……利之后，慢条斯理地找上了顾知欢。 “听说你最近火气很大？”陈禾到基地的时候，顾知欢刚一股坐下。 看见陈禾，顾知欢抬脚勾了一把旁边的电脑椅，用脚转了个方向：“坐？” 陈禾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电脑椅，轻咳一声：“不坐了。” “……”顾知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禾看见电脑椅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不少的画面，难得露出了谨慎的神色，站在离电脑椅两米远的地方，靠着顾知欢对面的电脑桌，两条腿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 “准备去镜花水月了？”陈禾淡淡地道。 顾知欢一怔：“没有。” “控制系的法师玩得这么暴力，我以为你准备投靠镜花水月了。”陈禾说。 同样拥有顶尖法师，镜花水月的法师是以暴力流见长，而璀璨则走的是控制流。 顾知欢垂下眼睑：“我会注意。” “没关系，玩法失误，最多转战队。”陈禾意有所指地道。 顾知欢猛地一抬头：“嗯？” “今天的水友赛，薛远会参加。”陈禾说。 顾知欢用了两秒的时间想起来薛远这个人。 前段时间她被挂论坛上面的时候，就是拿她和薛远做了比较。 顾知欢眯起了眼：“队友还是对手？” “你希望是哪种？”陈禾问。 “队友吧。”顾知欢说。 陈禾好奇地一抬眼。 在她印象中，顾知欢可不是一个会怂的人。 顾知欢耸了耸肩，点开游戏客户端，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还是喜欢背后捅人刀子。” 陈禾深有同感：“不过你这次恐怕没机会了。”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薛远抽签的时候，和顾知欢抽在了一队。 薛远作为新人，最近的度却颇高。 镜花水月运营的手段依然是联盟老大哥。 顾知欢先前一直没有碰上过薛远。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正式碰面。 一进游戏，薛远就主动招呼过来：“顾队。” “你好。”顾知欢声音清冷。 “这次没能做对手，真是遗憾。”薛远说出来的话格外嚣张：“本来以为这次有机会打败你的。” 顾知欢微微一笑：“每个输给我的人，都有这样的错觉。” 薛远神色一冷。 话不投机，两人都没有继续聊下去。 水友赛毕竟也是直播，说太多反而会被拿去做文章。 所以顾知欢和薛远都是点到即止。 被陈禾提点过之后，顾知欢这场比赛收敛了许多，冷静下来，靠着自己的经验进行战场的整体把控。 来回交战半个小时后，顾知欢他们赢下了比赛。 毕竟不是职业联赛，水友赛是职业选手带着粉丝一起的娱乐赛，输赢其实无伤大雅。 因为赛制的原因，薛远后面还有两场，顾知欢则终于结束了这次长达一周的水友赛。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点开了刚才和薛远一起的比赛视频。 薛远脾气和格虽然很欠揍，但实力不俗。 手速和反应哪怕放在职业联赛中，都能够跻前列。 顾知欢对比了两人的cāo)作，不由暗叹陈禾刚才专程过来提醒自己的话。 如果不是陈禾提醒，顾知欢说不定会继续用暴力流的cāo)作方式。 那样的话，这场比赛截图一对比，顾知欢恐怕又会被挂到论坛上面被人鞭尸三天三夜。 想了想，顾知欢关掉视频，拉上窗帘，缩在电脑椅上，点开了直播网址，准备看薛远接下来的比赛。 惊人的手速与反应令顾知欢都啧啧称奇。 比赛结束。 不知是不是镜花水月塞了钱，或者给主办方打了招呼，最后采访环节抽取的是薛远上去。 主持人余良是大荒的老人了。 伴随着大荒成立到现在，一直都活跃在台前和幕后。 余良和薛远两个人连麦进行的采访。 余良：“今天连胜了三场，感觉怎么样？说起来，这三场比赛，也算是你成为职业选手之后的首秀吧。” 薛远：“不怎么样，我以为首秀的对手会更加精彩一些。” 余良：“哦？” 薛远：“比赛这么简单，是我没有想象到的。” 余良心里暗骂了一句“sb”，嘴上还挂着职业化的礼貌：“那你想象中的比赛是什么样呢？” “成为法师第一人。”薛远道。 余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耿直得像个棒槌的职业选手了。 上一次被称为棒槌的顾知欢，这一年都已经收敛了许多。 余良试探地道：“但是我们知道，目前在役和退役的职业选手中，排名前三的分别是璀璨战队的魏渡、顾知欢与镜花水月的萧基。” “萧基大神是我的目标。”薛远说。 “那其他两个人……” “是我需要打败的目标。”薛远道。 弹幕疯狂地刷了起来。 余良试图把这话给圆回来，但薛远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满地图开炮。 最后余良干脆放弃了，任由薛远在那里发疯。 吃瓜群众一路从直播吃到了论坛。 有一部分人是在骂薛远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有一部分是在起哄看闹，当然，也有一部人支持薛远，觉得职业联赛就是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 顾知欢回到家的时候，这个话题度不仅没有往下掉，反而是连职业圈都惊动了。 没有被点到名的职业选手纷纷在群里面吃瓜。 第137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2）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37章唯一外挂就是钱中老年线上交友群。 林易：大神有人挑战你？ 李向飞：哪个人想送死震惊。 言欢：卧槽牛逼，这小子有点东西啊，话说他是哪个战队的？美团？ 向阳：我们势力养不出这么莽的，他是镜花水月的。 萧基：呵呵。 林易：惊现男二号！呼叫男一号！大神呢！ 魏渡：？ 林易：这么久才回消息，你刚刚不会是在**吧。 陈禾：你知道的太多了。 林易： 李向飞：大神你准备怎么搞啊？ 魏渡：搞什么？ 林易：薛远呀！什么时候把他按在地方摩擦啊，期待！ 魏渡：再说吧。 林易：？ 魏渡：最近没空。 林易：别扯了，你都退役了，还能有什么事做？ 魏渡：就是因为退役了，能做的才多。 韩金：嗯。 韩御：哇，马哥也在，今天是过年了吗？ 林易：别歪楼啊，我不信大神一点准备都没有。 魏渡：这次比较麻烦。 林易：我靠，我没看错吧。 萧基：你怕了？ 韩御：啧啧，精彩。 魏渡：能搞死他的办法太多，我在纠结选哪一个。 林易： 众人：为薛远上香。 职业圈不是没有过新人，但像薛远这样一上来就到处狂吠咬人的不多。 因此这些老一代的职业选手对薛远的态度并不怎么样。 许久，一条消息突然冒了出来。 韩御：你们是不是忘了，薛远也在这个群。 众人： 薛远握着手机都快气炸了。 扔下那么大的重磅炸弹，薛远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对可能发生的时候，他是兴奋远大于担忧的。 结果魏渡倒好，压根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薛远：长江后浪推前浪。 魏渡：后浪惨死沙滩上？ 薛远：你不要欺人太甚！ 魏渡：我没有欺负你。 魏渡：我是在玩你。 方缜：完了，我看不下去了，快来个人收了这家伙吧。 冯听涛：陈队出来把人领走啊。 薛远：操。 薛远已经被群主请出了群聊。 众人： 靠！ 忘了魏渡是群主了！ 妈的！ 还好自己谨言慎行。 顾知欢摸着下巴，露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 既然魏渡说了会搞定，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她乐了个清闲，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薛远这一闹腾，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被点名的几个人没有回应，在薛远单方面的放狠话之下，这件事犹如夏日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层层，不断堆积，氤氲着一场惊天巨雷。 水友赛结束，顾知欢这边又闲了下来。 陈禾给她的禁令还没有解除。 顾知欢本想重新练一个号，但新手这个过程，体验第一次还好，再重头做那些无聊的任务就有些无趣了。 犹豫半晌，顾知欢偷偷上了知知这个号。 时隔三天，顾知欢上线的时候没有任何消息。 她下意识地点开好友栏，莫凭栏三个字安静地躺着。 在线。 顾知欢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收紧。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莫凭栏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是顾知欢并不打算和这个世界的男人有所牵连。 想了想，顾知欢把身上月白青丝脱了下来，然后买了一个小号，充了钱进去，将月白青丝交给小号，假装“卖”了出去。 包了多了一大推金币，顾知欢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了。 穿回自己那一套破烂装，顾知欢寻了一个主线任务就骑着小马跑了过去。 只是，让顾知欢头疼的是，才碰到第一个怪，顾知欢就被无情地砍死了。 她不信邪地复活，再次挑战，然后又被一巴掌拍在地上。 顾知欢：“” 正常升级的时候，会一边升级一边刷装备。 顾知欢跟着莫凭栏蹭了这么多经验，时间都用在刷怪上，到现在还没去过副本，所以她身上的装备都是一开始的主线任务系统送的，根本扛不住怪。 这就很惆怅了。 顾知欢琢磨着该去副本刷点装备，然而她等级低，能去的副本，对这个区的人来说基本没有任何需求，而别的同等级小号，都是有亲友团带着的。 顾知欢在副本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蹭到团。 只能看着别人被四个大佬簇拥着进去，再簇拥着出来，不同的是，身上已经有了闪闪发亮的新装备。 无可奈何之下，顾知欢试图自己叫人，结果叫来两只等级比她还低的小号。 这个组合，去了副本里面，光是小怪就能把他们秒杀了。 顾知欢没办法，点开了好友列表。 列表里面只有莫凭栏一个人。 顾知欢想也不想地关上了。 她又拉出了势力成员列表。 经过白了个兔的事情之后，顾知欢和他们其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陌生了。 称霸学前班 迷迷糊糊 大荒我最大 要不迷迷糊糊？ 顾知欢选定人之后，发了私聊过去。 知知：有空吗？方不方便陪我去一趟云戈仙境。 迷迷糊糊：好啊，你要刷什么装备？怎么不找凭栏，他比我耐抗多了。 顾知欢眯起了眼。 这个说话的语气，怎么和迷迷糊糊不一样？ 反倒像大荒我最大。 知知：不是本人？ 迷迷糊糊：这你都知道？ 知知：大荒我最大。 迷迷糊糊：女人的观察力也太可怕了。 迷迷糊糊：要去云戈仙境？等我一下，我上我的号。 顾知欢来不及拒绝，迷迷糊糊已经下线了。 半分钟后，大荒我最大发来了好友请求。 顾知欢接受了。 大荒我最大：我进你团还是你进我的？ 知知：你进来吧，我这个团有人了。 大荒我最大：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我们两个人进去杀不了。有人就好办多了。 大荒我最大加入了团队。 团队里，知知以50级的等级优势力压众人。 跟着她的，还有两个46级的小号。 大荒我最大：我感觉到了绝望。 我是小白：哇，是活的大号。 我是小黑：天啦噜，满级大号。 我是小白：哥哥你装备好酷炫哦 大荒我最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妹纸！ 是活的妹纸！ 大荒我最大：大家好。 我是小白：哥哥好。 我是小黑：大佬好。 知知： 第138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3） 面对两个软妹可爱的妹子，大荒我最大整个人豪情万丈。 他从知知手里接过了团长之位，走在最前方，横刀立马，手中长剑挥舞，一路遇神杀神，遇boss……躺尸。 我是小白：咦？ 我是小黑：大佬死了。 我是小白：哥哥死了。 知知：你们重复这么多遍，是想鞭尸吗？ 大荒我最大：失误…… 大荒我最大已经满级，顾知欢救人的技能受到等级限制，拉他起来的概率只有40%。 但是顾知欢试了十次之后发现，大荒我最大牢牢地占据了那60%。 大荒我最大：算了，我复活到副本门口。 我是小白：哥哥辛苦了。 大荒我最大：不辛苦不辛苦。 顾知欢格外担忧。 大荒我最大不是专业扛本的，他的职业是个剑仙，40级以来的本还能抗，到云戈仙境这个副本，一般都需要烛龙来扛本了。 果然，不出顾知欢所料，大荒我最大进来之后，又连着死了三次。 我是小白：哥哥…… 我是小黑：大佬…… 大荒我最大：网太卡了。 顾知欢：“……” 这真是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理由。 放之四海而皆准。 大荒我最大：你们别急，我找我朋友来帮忙。 我是小白：哥哥的朋友？是女朋友吗？ 大荒我最大：男的。 我是小白：哦。 我是小白：那一定没有哥哥厉害。 大荒我最大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这个大荒，眼瞎的妹子不多了啊。 很快，团队进来了一个人。 我是小白：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我是小黑：大佬的朋友也是满级呀。 知知：…… 顾知欢原本还在悠闲地喝着咖啡，结果一看到进来的那人，差点一口咖啡喷在了键盘和电脑屏幕上。 我勒个去！ 大荒我最大：哈哈哈哈，我朋友人狠话多，保证能过。 知知：……法师抗不了怪吧。 莫凭栏：？ 大荒我最大：凭栏可是装评第一的法师。 一对四。 顾知欢败下阵来。 莫凭栏骑着那头炫酷的坐骑，穿着一套炫酷的衣服，背着一双炫酷的翅膀，闪亮登场。 他一出现，就和副本里面的几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说顾知欢他们三个小号了，就连刚才还有些意气风发的大荒我最大，站在莫凭栏旁边，都像是一个跟班。 金钱的力量啊…… 顾知欢啧舌。 莫凭栏进本第一件事就是凑到了知知面前。 明明是隔着屏幕，顾知欢还是被盯得一阵心虚。 莫凭栏：月白青丝呢？ 知知：卖了。 大荒我最大：卖了？！哪个傻逼会买那套没什么用的装备。 就冲大荒我最大这句话，顾知欢已经决定把他拉到自己的黑名单中了。 知知：我在长安城摆摊就被人买走了呀。 说完，顾知欢给莫凭栏发过去交易请求。 莫凭栏没有动。 知知：钱不占格子。 莫凭栏面无表情地收下了钱。 顾知欢心里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莫凭栏：跟上。 冷冷地丢下两个字，莫凭栏一头扎进了小怪堆中。 我是小白：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法师。 我是小黑：嗯，很凶狠。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冷静点…… 莫凭栏：我很冷静。 莫凭栏身后拉着十几只小怪，跑得飞快。 漫天的火球砸得整个屏幕都在颤。 莫凭栏的血条急剧下降。 他没有吃药。 血条哗啦啦地降着。 直到顾知欢给他加了一口血。 微乎其微的治疗量相较于莫凭栏的血条而言，简直如莹莹之火，却奇迹般地把暴躁的莫凭栏给安抚下来。 莫凭栏：别加了，站远点，这个boss有群攻技能。 知知：你的血…… 莫凭栏：我有药。 知知：记得吃药。 大荒我最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莫凭栏：你站那么远干嘛？你是小号吗？过来丢毒！ 大荒我最大：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了！ 莫凭栏：从来不是，谢谢。 大荒我最大：小白我的心受伤了，要呼呼才能好。 我是小白：哥哥呼呼。 知知：…… 这个团真的是太吵了。 或许是顾知欢那个治疗术起了作用，莫凭栏这几天有些暴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莫凭栏虽然操作不怎么样，可那一套充满人民币力量的装备却足以让他在45级的云戈仙境本肆意碾压了。 顾知欢他们三个小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捡装备。 三个职业不一样，倒是没有什么好争的。 出了谁的装备，就给谁用。 三次副本机会用完，顾知欢身上已经多了半套装备。 我是小白：谢谢哥哥和莫凭栏老板。 我是小黑：谢谢大佬和老板。 大荒我最大：么么。 知知：…… 莫凭栏：古皇陵去吗？ 我是小白：好啊好啊。 我是小黑：可以！ 知知：我想练级。 莫凭栏：团队里没奶妈。 知知：你有药。 莫凭栏：吃光了。 顾知欢有些头疼。 大荒我最大看出了不对劲。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和知知……不会来真的吧？ 莫凭栏：什么真的？ 大荒我最大：听说，她是你童养媳。 莫凭栏：…… 大荒我最大：你放心，我对她毫无想法，我现在可是小白的狗！ 莫凭栏：最好是。 大荒我最大：凭栏啊。 莫凭栏：你这个语气是要歌颂我吗？ 大荒我最大：凭栏。 莫凭栏：放。 大荒我最大：你喜欢知知？ 莫凭栏：废话。 大荒我最大：那……知知喜欢你吗？ 第139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4） 莫凭栏没有说话了。 他看着屏幕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知知喜欢他吗？ 莫凭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的人生里面从来无需为这种问题忧虑。 莫凭栏向来过得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历来都搓手可得。 莫凭栏久久没有回复消息，大荒我最大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想了想，大荒我最大继续给他发了私聊过去。 大荒我最大：不如我帮你问问？ 莫凭栏：不了。 大荒我最大：？ 莫凭栏：我不信任你。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真是坦诚。 云戈仙境到古皇陵要跨越大半张地图。 大荒我最大把团长给了莫凭栏，莫凭栏拖着顾知欢一起去开副本。 顾知欢原本想的是，到云戈仙境的传送神石处传送过去就好了，结果等上了莫凭栏的双人坐骑，莫凭栏载着她从传送神石飞过去的时候，顾知欢才反应过来。 知知：你是不是飞过了。 莫凭栏：没有。 知知：我刚看见传送神石了…… 莫凭栏：然后呢？ 知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可以从传送神石直接传过去。 莫凭栏：正常情况是这样。 知知：那不正常呢？ 莫凭栏：我古皇陵的传送神石没有开。 顾知欢沉默了。 她居然相信莫凭栏这个人肚子里会打什么好主意。 莫凭栏嘴角勾了起来。 莫凭栏：在想什么？ 知知：想你的账号密码是多少。 莫凭栏：嗯？ 知知：盗你号！ 大荒的双人坐骑一直让顾知欢很无法理解的设定就是，当你上了贼船之后，根本没有办法自动下来。 必须要拥有坐骑的那位玩家把你放下。 顾知欢觉得这个游戏中的一个重大bug。 正琢磨着要不要写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去申讨双人坐骑设定的问题，顾知欢的手机震了震。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是一串大荒的游戏账号和密码。 鬼使神差的，顾知欢抬头看了一眼在半空中停下来的莫凭栏。 她抿紧了嘴角，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消息。 顾知欢：？ 莫凭栏：我的账号密码，后面是个人密码，欢迎盗号。 顾知欢：你怎么有我手机号？ 莫凭栏：你账号就是手机号…… 顾知欢有种马失前蹄的感觉。 她上次是失了什么智，居然把账号发给了莫凭栏。 莫凭栏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心渗出的细汗。 顾知欢消失的那些天，莫凭栏一直反复纠结着要不要按照顾知欢账号上面的手机号过去找人。 可不知为何，莫凭栏心里都没有太多确切的把握。 他隐约感觉到，如果真的找过去了，他和顾知欢之间就彻底完了。 直到这个时候，莫凭栏趁着顾知欢在游戏里面，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笑着收起手机，莫凭栏这些天有些不快的心结彻底打开。 莫凭栏和顾知欢两个人在天上飞来飞去，可把在云戈仙境等待的三个人等懵了。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们还没到？ 莫凭栏：在路上了。 大荒我最大：到哪儿？ 莫凭栏：荒村。 大荒我最大：你去荒村干嘛？ 莫凭栏：开副本的途中路过。 大荒我最大：不能从传送神石直接走吗？ 顾知欢大概能理解大荒我最大的心情。 她刚刚也是经历了这样的绝望。 莫凭栏：不能。 莫凭栏：我没有开通传送神石。 没有个屁！ 大荒我最大差点骂了脏话。 莫凭栏的传送神石还是自己先开通完传送神石，再骑着双人坐骑带着莫凭栏去一个一个地开通的。 那个时候莫凭栏跟个太上皇一样坐在他旁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现在居然说没有开通。 大荒我最大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顾忌到莫凭栏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和一套令人闻风丧胆的装备，最后全部化为了一句语重心长的叮嘱。 大荒我最大：下次记得。 莫凭栏：好。 顾知欢撇了撇嘴。 没骨气！ 大荒我最大他们一直等了半个小时，莫凭栏才抵达了目的地。 莫凭栏：大家久等了。 我是小黑：不久不久，大佬你开心就好。 想来刚才在云戈仙境的表现，让我是小黑清楚地意识到了，谁才是这个团队里地位最高的人。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要是再慢上半个小时，我和小白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我是小白：哥哥…… 莫凭栏：你太快了。 大荒我最大：不要一声不吭就开车啊，我还是个未成年。 知知：那你真是太小了。 莫凭栏：我很大。 知知：进本吧 莫凭栏：这次先放过你。 顾知欢：“……” 这种中二少年的台词是从哪里学的啊啊啊啊！ 好在莫凭栏的放过好像真的就是放过了。 这一晚上刷本，莫凭栏都没有再作妖。 顾知欢也放下心来。 等凌晨的天泛起一丝白雾时，顾知欢除了武器，什么装备都有了。 大荒我最大和我是小白一晚上感情火速升温。 顾知欢下线的时候，两个人难分难舍的。 熬夜的后果就是顾知欢第二天睡到了下午才起床。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漱回来，躺在床上，准备刷会儿手机放松放松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手机上有十个未接来电。 全是陈禾的。 顾知欢吓得跳了起来。 妈的，完蛋了。 居然睡死过去，错了大魔王的电话。 顾知欢并不怎么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深吸一口气，给陈禾回了电话过去。 “我昨晚本来已经睡着了结果楼下不知道哪家的猫一直在叫我觉得很烦就下楼去找它，发现是一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猫所以我去便利店给她买了点猫粮，谁知道吃了猫粮之后猫拉了肚子，我只好带它去急诊，一直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顾知欢不等陈禾开口，一口气把自己的理由砸了过去。 半晌，那头才传来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我是魏渡。” 顾知欢：“？” 魏渡：“陈禾在洗澡。” 第140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5） 顾知欢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三点五十七。 “这个时候洗澡？”顾知欢问：“她刚起床？” “这要看你说的起床是从床上睁开眼睛，开始指从床上下去了。”魏渡说。 顾知欢：“……” 这年头，怎么大家都在开车。 “那早上她给我打电话……” “不小心按到了。” 顾知欢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耐心才把一肚子的脏话都压了回去。 所以她刚刚挖空心思编了一条理由是为了什么！ 顾知欢一脸无语地挂了电话，蠢蠢欲动地想要把陈禾这个名字从自己的通讯录中拉黑。 犹豫再三，顾知欢放弃了这种危险的试探。 还是好好活着吧。 确定陈禾这边没有搞什么幺蛾子之后，顾知欢又一头钻进了游戏里面。 不等顾知欢游戏界面载入，她又听到了连续几条私聊的提示声。 果然，一进入游戏中，莫凭栏的名字就耀武耀威地霸占了她的左下角屏幕。 私聊莫凭栏：怎么才来？ 私聊莫凭栏：在哪？ 私聊莫凭栏：报位置。 私聊莫凭栏：速度。 私聊莫凭栏：人呢人呢人呢？ 私聊莫凭栏：打字速度这么慢，要不我给你换个键盘吧。 私聊莫凭栏：？？？ …… 顾知欢一阵头大。 私聊知知：？ 私聊莫凭栏：位置！ 私聊莫凭栏：算了，进队。 顾知欢一脸茫然地进入莫凭栏的队伍。 莫凭栏根据地图上的队友位置寻了过来。 私聊莫凭栏：大荒我最大结婚了！ 顾知欢震住了。 私聊知知：和谁？ 私聊莫凭栏：我是小白。 私聊知知：他们不是昨天才认识吗？ 私聊莫凭栏：一见如故。 私聊知知：这也太快了吧。 私聊莫凭栏：所以我们也要快一些。 顾知欢的手在键盘上顿住。 私聊莫凭栏：要快一些过去。 私聊知知：……那你过来干嘛？ 私聊莫凭栏：带你过去。 私聊知知：…… 顾知欢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但网游接触得不深，最常出现的地方还是职业赛场，比赛占据了她生活的绝大部分时间。 而“一晌贪欢”的那个号，顾知欢上去也就只有两件事。 充钱。 打架。 所以对于游戏里面结婚，顾知欢还是第一次经历。 她连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莫凭栏没有让顾知欢上马，而是从坐骑下来，递给了她一个交易请求。 顾知欢接过来一看，是一套“烈火蚀心”衣服。 私聊知知：我不要。 私聊莫凭栏：不是专门给你的，势力每个人都有。 私聊知知：嗯？ 私聊莫凭栏：你没参加过婚礼？ 私聊知知：没有…… 私聊莫凭栏：要统一服装的，还有人专门录像。 私聊莫凭栏：人手一套，你怕什么？ 怕你啊。 顾知欢暗暗吐槽道。 她接过莫凭栏给自己的衣服，换了上去。 “烈火蚀心”是一套大红色的长袍，刚好和顾知欢头上红色的头绳交相辉映。 莫凭栏故作镇定地换上了自己的那套衣服。 势力每个人都有一套衣服不假，但是，在这之前，莫凭栏可没有花钱干过这种事情。 大荒我最大听到莫凭栏为了自己婚礼，给势力人手准备了一套服装之后，感动得都快哭出声来，声泪俱下地忏悔了自己从前暗自腹诽莫凭栏的操作。 并表示从今以后一定为了莫凭栏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莫凭栏听完只是阴森森地重复了一句：“暗自腹诽？” “你听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大荒我最大尴尬地逃了。 莫凭栏换了一头双人坐骑。 顾知欢上去之后，才觉得有些怪怪的。 坐骑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统一的服装看上去倒像是情侣装了。 不过莫凭栏似乎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顾知欢也不好提出来。 婚礼是在鹊桥仙境举行的。 莫凭栏带着顾知欢到的时候，怼天怼地的人已经来了一大半。 几千个人密密麻麻地挤在地图上面，简直比现实生活中结婚还要热闹。 场面所有人都穿着“烈日蚀心”，这让顾知欢放松不少。 大荒我最大和我是小白两个人穿的则是商场购买的喜服。 怼天怼地的人站成了两排。 中间撒起了粉色的花雨。 怼天怼地的势力主清许难得现身，专门抽了个空，上来为大荒我最大主持婚礼。 顾知欢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准备份子钱。 私聊莫凭栏：你的那份我交了。 私聊莫凭栏：算你欠我的。 私聊知知：多少？ 私聊莫凭栏：8888。 私聊知知：你是有多喜欢这个数字？ 私聊莫凭栏：我本来想给888的，但是感觉像在骂人三八。 私聊知知：死吧就很好听？ 私聊莫凭栏：……看在钱的份上，大荒我最大应该不会跟我计较。 在npc那里买了花轿之后，我是小白被我是小黑牵上了花轿。 大荒我最大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帅气。 称霸学前班帮忙指挥势力的人一次放着烟花。 莫凭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砸了很多钱，把这场婚礼搞得格外盛大。 九百九十束烟花平地而起。 蔚蓝色的天幕下，新人徐徐前行。 怼天怼地的人在世界频道上刷着给两人的祝福语。 世界迷迷糊糊：终于把最二嫁出去了！泪奔！ 世界大荒我最大：我最大！！！ 世界迷迷糊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世界清许：我代表怼天怼地祝大荒我最大和我是小白两夫妻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世界称霸学前班：最二，无敌金刚丸已经为你备好，100颗请注意查收。 世界大荒钱庄：祝最二和小白夫妇新婚快乐！顺便卖个秋水无暇护腕，便宜甩，最低价，要看上的朋友请找我！ 世界挖宝我最强：最二悠着点，晚上别太折腾了。 世界大荒我最大：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会对我家小白好一辈子的 世界楚天：新婚快乐。 楚天这个名字一跳出来，就让世界频道的刷屏趋势一顿。 镜花水月收留白了个兔他们之后，两个势力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微妙了。 第141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6） 大荒我最大：谢谢。 这两个字一出，怼天怼地和镜花水月的关系算是暂时缓和了下来。 顾知欢有些不解。 她和莫凭栏走得比较近，但跟势力这些高层不算熟悉。 因此，对于势力之间要如何运营，顾知欢知道得不多。 莫凭栏：白了个兔被赶走了。 知知：Σ(⊙▽⊙”！ 莫凭栏：你前几天不在，我把他们几个人杀到掉了五级。 知知：这么大的仇？ 莫凭栏：他们骂你。 顾知欢觉得自己像是捅了马蜂窝。 知知：谢谢…… 婚礼到后半场就没有太大看点了。 顾知欢一开始全靠着好奇心撑下来，到最后就有些走神了。 毕竟她跟势力这些人都不算特别熟。 莫凭栏匆匆结束了寒暄，走到顾知欢旁边。 莫凭栏：我们先撤吧。 知知：这边还没结束…… 顾知欢知道莫凭栏跟大荒我最大关系比较好，像迷迷糊糊他们现在都还一直坐镇场中。 莫凭栏：我就是带你来看个热闹的。 知知：…… 莫凭栏：感觉怎么样？ 知知：什么感觉？ 莫凭栏：婚礼。 顾知欢一头雾水，不知道莫凭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知知：挺好。 莫凭栏没有说话了。 顾知欢坐上他的坐骑。 不用自己掌握方向在空中飞，速度还更快，顾知欢每次坐上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充钱给自己买一个。 两人从鹊桥仙境出来。 顾知欢抽空喝了口咖啡。 莫凭栏冷不丁地停了下来。 莫凭栏：我们结婚吧。 顾知欢倒吸一口凉气，两颊下意识地一缩，嘴里的咖啡差点就喷到了键盘上。 千钧一发之际，顾知欢忙捂住了嘴，匆匆把咖啡往肚子里吞，但还是有不少洒落在键盘上。 顾知欢一边捂着嘴，一边还要去拿纸巾擦，在键盘上按出了一顿乱码。 知知：faebtgaebfeaete 知知：发u我通过机关鸟u会告诉你飞洒劫匪街 知知：二娃房间啊和噶feaunvajet发诶 莫凭栏：这么兴奋？ 顾知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暴躁了。 知知：结婚？ 莫凭栏：做夫妻任务。 莫凭栏的官方解释正气得让顾知欢无法直视。 知知：干嘛做夫妻任务？ 莫凭栏：这样等级升得快。 知知：我觉得已经很快了。 莫凭栏：我答应了清许，一周内让你到60级。 知知：我没有答应吧…… 莫凭栏：白了个兔只是反抗得比较明显，加你进势力这件事，让清许很难办。 这当然是莫凭栏夸大了。 清许回来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把那些颇有微词的人三两下踢出了势力，这样，剩下的一些人也不敢再多言了。 站在势力主的位置，清许更看重的是莫凭栏这种大老板。 只要势力的主要战斗力还在，其他都能够慢慢凝聚。 顾知欢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智商被莫凭栏这一顿胡搅蛮缠给搅得天翻地覆。 莫凭栏：放心，不声张。 莫凭栏：我们可以只结婚，不办婚礼。 莫凭栏：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 莫凭栏：结婚做任务的不是很多吗？ 莫凭栏：你担心什么。 莫凭栏：说话！ 莫凭栏：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知知：你打字太快了…… 莫凭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顾知欢瞪大了眼！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怎么就单方面决定了。 知知：等等。 知知：我没答应。 知知：你停下。 知知：冷静点呀。 知知：我还小，不想结婚。 知知：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知知：？？？ 知知：你说话！！！ 这次换成莫凭栏装聋作哑了。 他径直带着顾知欢来到了月老祠。 顾知欢：“……” 她已经过了被霸道总裁圈粉的年纪了。 莫凭栏：过来。 知知：我站这里挺好的。 莫凭栏又不吭声了。 顾知欢觉得他是不是想要开红杀自己。 转念一想，顾知欢又察觉到莫凭栏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杀自己了。 不仅如此，也没有再动不动就叫她猪了。 莫凭栏气势汹汹地朝着顾知欢走了过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红线。 知知：？ 莫凭栏嘴角一扬，用红线绑定了顾知欢。 红线的绑定是单方面的。 顾知欢没有拒绝的选项。 她忙操作着知知往后退。 拉开距离之后，红线就断掉了。 莫凭栏脸色一黑。 莫凭栏：不许动！ 莫凭栏：你是猪吗？ 莫凭栏：动了就断了。 断了好。 顾知欢在心里默默地道。 知知：红线断了，看来是命中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命中你妹！ 莫凭栏彻底看出来了，每次这人发这个表情包的时候，都打着一肚子的坏主意。 冷笑一声，莫凭栏大手一挥，一口气在商场买了1000根红线。 同时，系统提示在大荒频道响了起来。 风云色变，鬼神皆惊！来自怼天怼地的玩家莫凭栏购入1000根红线，英雄豪气，万众敬仰！少侠你可悠着点！ 顾知欢眉头一跳，觉得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条提示一出，世界频道和大荒频道都热闹起来。 势力里不少人问莫凭栏这是什么情况。 顾知欢看得一阵头大。 莫凭栏：你有一千次逃跑的机会。 知知：听起来好像不错。 莫凭栏：不过看热闹的人，过来的速度也不慢。 知知：…… 莫凭栏：绑完放你走。 知知：真的？ 这一丢丢惊喜是怎么回事。 莫凭栏嘴角一撇。 知知：只做夫妻任务，不网恋？ 顾知欢再次确认到。 莫凭栏：嗯。 第142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7） 莫凭栏答应得这么干脆，顾知欢倒是迟疑了。 以这段时间和莫凭栏的接触来看，这个中二少年怎么样也不像是那种会改邪归正的人啊。 顾知欢坐在电脑前，背脊崩成了一条好看的直线。 这是她迟疑的时候常常会有的动作。 莫凭栏在发完消息之后，直接把键盘给拔了，才控制住自己继续逼问的欲望。 和顾知欢的相处让莫凭栏知道，这个人看着脾气很好，被白了个兔这么搞事，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实际上是因为她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一旦涉及到她自身，顾知欢整个人都会防御全开。 莫凭栏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握成了拳。 许久，在莫凭栏都快忍不住把键盘插上的时候，顾知欢终于是回了消息。 知知：好。 无数的烟花在莫凭栏心里炸开了花。 一股说不出来由的激动围绕着他。 莫凭栏用红线绑定了顾知欢。 这一次，顾知欢没有逃。 莫凭栏一连用了500根红线。 顾知欢：“……” 随后，剩下的500根红线都给了顾知欢。 顾知欢接过红线，囧囧地给莫凭栏绑了一根。 莫凭栏：只有一根？会不会不太牢？ 大兄弟你想得可真多。 顾知欢十分无语。 知知：绑不住吗？ 莫凭栏：绑得死死的。 知知：还要干嘛？ 莫凭栏：这么急着跟我结婚？ 知知：我怕看热闹的人到了…… 不得不说，生怕被人围观占据了顾知欢答应莫凭栏的绝大部分原因。 莫凭栏自动理解成为了另一层含义。 莫凭栏：原来你想和我过二人世界。 知知：你开心就好。 顾知欢已经放弃挣扎了。 不用办婚礼的话，后续的事情简单多了。 莫凭栏带着她到月老旁边接了个任务，宣了个誓，两人就正式结为了夫妻。 莫凭栏：老婆…… 知知：！！！ 莫凭栏：娘子？ 知知：住口。 莫凭栏：知知老婆。 知知：我想离婚。 莫凭栏：离不了，绑牢了。 知知：没有什么手续了吧，那我走了。 顾知欢隐约已经看见了不远处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赶过来看热闹的人。 为首跑得最快的，如果顾知欢没有看错的话，是白了个兔他们。 顾知欢：“……” 她对这种撕逼没有半点兴趣。 莫凭栏：嗯，老婆慢走，明天见。 知知：不想见了。 莫凭栏：明天要补上洞房。 知知：告辞！ 顾知欢果断下线。 等她退出游戏之后，看着电脑屏幕一点点地暗了下去，最后对着屏幕上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不想被围观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下线啊！ 为什么要和莫凭栏讲条件？！ 她是不是傻！ 顾知欢就跟和人吵架发挥失常一样，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整个人气成了一只河豚。 果然还是要少和莫凭栏接触，否则的话，他会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同等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碾压自己。 顾知欢第二天没有能够上游戏。 她一大早还没有睡醒，就被陈禾和柚子两个人亲自从房间抬了出去。 顾知欢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顶着一头鸡窝坐在化妆间的时候，人还有些懵。 “你们是打算把我卖了吗？”顾知欢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她昨晚四点才睡，今天七点就被陈禾从被窝拖起来。 柚子惊恐地看了一眼顾知欢：“陈禾还有这种打算？”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我刚才说的只是句玩笑话。” “你的表情实在太认真了。”陈禾推门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紧随而来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顾知欢还算比较熟悉了，是魏渡。 另一个顾知欢花了三秒时间才想起来：“楼诚？” “顾队好。”楼诚顶着一张十八岁青春洋溢的脸，乖巧地和顾知欢打了招呼。 眼里闪过几分明显的忌惮。 对这个人，顾知欢印象还算不错。 楼诚是镜花水月青训队的队员，和顾知欢一样，也是法师。 镜花水月的人都很清楚，楼诚是作为顾知欢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顾知欢某次和青训战队切磋的时候，把楼诚打到头皮发麻，以至于后来楼诚看见顾知欢，就远远地绕开了。 “这是？”顾知欢见魏渡和楼诚分别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由看向陈禾。 “带你参加一个活动。”陈禾说。 “我还在休假期吧。”顾知欢道。 “电子竞技，没有休假。”陈禾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侧头的时候，顾知欢还是眼尖地发现来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顾知欢一瞬间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从前懒得管队里事务的陈禾，这段时间如此兴致勃勃地对大小事恨不得尽数包揽。 毕竟比起这些杂事，应付魏渡显然难度更高。 “薛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陈禾问。 顾知欢点了点头。 这个人，顾知欢想不记住都难。 这段时间只要她登上大荒的论坛，薛远要做法师第一人的帖子都会牢牢地占据首页，出现在顾知欢的视线。 陈禾慢吞吞地说道：“既然他这么想要挑战，不如就成全他。” 顾知欢看了看周围两人：“你不会让他一挑三吧？” “我是这么过分的人吗？”陈禾斜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给他一个一穿三的机会。” 在陈禾的安排之下，薛远的这次挑战早已赚足了眼球。 恐怕也只有顾知欢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光是到直播现场的粉丝，就有近万人。 当然，这些人里面，绝大部分是为了看魏渡的。 如果说粉丝对魏渡的职业生涯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一定是他退役太早了。 对于好不容易重出江湖的大神，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幸灾乐祸地想要看见，魏渡状态下滑被薛远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 对此，魏渡只是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第143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8） 薛远出来的时候，专门剃了一个板寸头，配上他一米九的个子，看上去嚣张而霸气。 余良作为职业联赛的老主持人，配合着两个解说，很快就把气氛带向了顶峰。 魏渡是第一个出场的人。 比赛其实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单人切磋而已。 薛远倨傲地把选择地图权让给了魏渡。 魏渡拿到之后直接随机了地图。 余良忍不住惊呼：“是斗兽场模式，这个地图没有什么地形可以借助的，看来大神和薛远上来就要硬碰硬了。” 解说大湖清了清嗓子，拿了一瓶水，准备拧开瓶盖喝，结果瓶盖有些难拧，他一边憋足了气和瓶盖较劲，一边假装云淡风轻地解说道：“可以看见，薛远是比较主动的，不愧是暴力流的法师。” 解说汪洋：“嗯。” 大湖脸都快憋红了，只不过拿起水瓶这个动作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大湖又不想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连个瓶盖都拧不开，因此继续和它较劲道：“薛远这位选手作为镜花水月重点培育的新人，打法跟萧基如出一辙，他冲上去了，哇，这个技能……空了。” “大神完美地避开了薛远的控制。”大湖手都拧痛了：“薛远再接再厉！” “薛远又上了！” “薛远技能又空了！” “薛远又又又冲了！” “薛远——哦，薛远死了。” 直到比赛结束，大湖水里的瓶盖都还没有拧开。 全场寂静。 短短两分钟，魏渡用他恐怖的控场技术和骚包的走位，向所有人展示了控制流法师的可怕实力。 许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掌声如潮水般地响起。 薛远整个人都有些懵。 魏渡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穿着璀璨黑底红边的队服，灯光下五官慵懒而好看。 他慢吞吞地起身，收起自己的外设，走到薛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远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你……” “学会了吗？”魏渡懒懒一笑。 薛远的表情僵住了。 魏渡过后，第二个上场的人是顾知欢。 同样是走控制流，顾知欢把沉着冷静发挥到了极致。 一直到比赛结束，薛远都没有碰到过她的衣角半分。 薛远看上去已经有些傻眼。 他其实在训练赛有碰到过顾知欢。 状态好的时候，薛远甚至能和顾知欢打成五五开，这对一个还没有经历过系统训练的新人来讲，已经算不错的开始了。 可今天，薛远在顾知欢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以至于最后楼诚上场，薛远和他拼了个头破血流，但仍旧是输掉了比赛。 连输三场，如同三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拍在了薛远的脸上。 好在余良也知道点到即止。 薛远背后毕竟有镜花水月撑腰，余良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薛远的失误，转而夸了一波璀璨三个人的操作。 后台。 陈禾敲了敲镜花水月的休息室。 毫无诚意的敲门声之后，陈禾自顾自地推开了门。 萧基坐在休息室中，脸色不算太好。 陈禾没有进去，她靠在休息室的门口，皮笑肉不笑地道：“退役了还不肯消停，你也是真会搞事。” “没有你这个安排搞事。”萧基冷冷地道。 观众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们这些圈内的人却能看见，陈禾安排的这三个出场顺序是花了心思的。 魏渡什么水平，他们心里都清楚。 作为无数职业选手的职业生涯终结者，哪怕离开了赛场，那也是强得可怕的存在。 薛远想要赢下魏渡，除非把他的网线给拔了。 陈禾一开始派上魏渡，直接就把薛远心态给打崩了。 等顾知欢上场的时候，面对一个心态崩掉的薛远，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而以楼诚的实力，说实话，他本来是不如薛远的，可薛远心态炸裂之后，楼诚硬生生跟他拼了个险胜。 萧基摘下了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露出有些英俊可总是不爱笑的脸。 他想过薛远会输给魏渡，但一定是稳赢楼诚的。 至于能不能赢下顾知欢，萧基并没有那么看重。 毕竟冷静下来再看，薛远和楼诚才是一个起跑线的人。 没有人会真的以为薛远可以战胜魏渡。 结果被陈禾这么一折腾，薛远一场都没有赢。 陈禾勾起唇，露出一个颇具个人特色的假笑：“至少薛远热度已经上来了。” 和璀璨不同，镜花水月更看重选手的商业价值。 很多时候，实力强的选手商业价值不一定高。 萧基冷哼一声：“各取所取而已。” “既然是各取所取，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小心点了。”陈禾摸了摸下巴：“我还没有考虑好，在你身上取点什么好。” 萧基脸色僵住了。 被陈禾惦记绝对算不上什么令人舒心的事。 更何况她后面还有一个魏渡。 陈禾耸耸肩，离开了镜花水月的休息室。 搞定了薛远这件事，一群人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的。 陈禾把以前璀璨的老队员都拉出来了。 顾知欢和他们还算熟悉，因此晚饭的气氛热闹异常。 大家在“不是我灌死你”就是“你往死里灌我”的氛围中醉成一片。 顾知欢本来还想试图从酒局中逃出来，却被陈禾眼尖地抓住，没多久，顾知欢就彻底沦陷了。 最后顾知欢醒过来的时候，是在ktv的包厢起来的。 周围全是醉醺醺的人。 顾知欢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她想了想，捂着脑袋去卫生间洗了个脸，顶着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打车回了自己家。 回去之后，顾知欢洗漱完已经快天亮了。 她又在床上睡了一觉。 梦里不知为什么，自己和莫凭栏之间的红线断了，莫凭栏气势汹汹地买了一万根红线，把她捆成了一个粽子，扔在锅里，烧开了水。 顾知欢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坐了半天，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了。 她大概是……饿了。 肚子发出了不满的抗议，顾知欢裹着棉服去楼下吃了个午饭回来，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最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电脑前。 还是玩会儿游戏吧…… 屁股刚一坐下，顾知欢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第144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29）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44章唯一外挂就是钱陈禾的名字鬼魅般出现在顾知欢的手机屏幕上。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想试图把手机电池给抠了。 不过想着陈禾那张阴森森的脸，顾知欢老实地接起了电话：“喂？” “醒了？”陈禾问。 “嗯……” “醒了就过来吧。”陈禾说。 顾知欢看着自己才刚打开的电脑屏幕，怔了怔：“过来？” “有新活动。”陈禾道：“你在玩游戏？” “没有。”顾知欢果断道。 “收拾一下，一点到基地。”陈禾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可以，带点换洗的衣服。” 顾知欢有些惆怅：“你仿佛在暗示我什么。” “我以为这是明示。”陈禾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保证你会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陈禾没有夸张。 整整半个月，顾知欢几乎没有沾过家。 接二连三的各种线下比赛及直播活动占据了她整个生活。 或许是年前的狂欢，顾知欢从最后一个活动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 “知知。”柚子抱着一包薯片跳了进来。 顾知欢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想回家。” 顾知欢感觉自己彻彻底底被榨干了。 职业选手风光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奔波与苦练。 柚子停下了脚步，歪着头若有所思：“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别说了。”顾知欢长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我先回去了。” “好吧，路上小心呀。”柚子拉开自己的电竞椅，坐了下去。 璀璨要换老板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吧。 柚子想了想，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游戏。 顾知欢尚且不知道大祸临头，她回去之后彻彻底底地瘫了三天三夜，总算把这几天消耗的元气都回复过来。 人一旦闲了下来，就又想着要折腾。 顾知欢在第十三次路过电脑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登陆了游戏。 时隔近二十天没有上线，顾知欢在游戏加载界面的时候，就听见了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声。 占据版面最多的就是莫凭栏的消息了。 顾知欢能够从他的消息里面看出来，莫凭栏整个人从暴躁到平静，再从平静到狂躁，最后又从狂躁到克制的完整变化。 好在莫凭栏并不在线。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 除了莫凭栏之外，给她发邮件最多的人就是大荒我最大了。 大概就是问她怎么消失这么久。 顾知欢还没有一一看完，大荒我最大的私聊就发了过来。 大荒我最大：大哥你终于来了！ 大荒我最大：救命啊啊啊啊！ 大荒我最大：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再找不到你，凭栏要杀了我！！！ 大荒我最大：吱……吱吱……别不吭声，我很虚。 顾知欢满脸黑线。 知知：怎么了？ 大荒我最大：卧槽，太感动了，居然是活人。 大荒我最大：凭栏找了你二十天了！！！ 知知：……呃。 大荒我最大：你知不知道，刚刚结婚就抛夫弃子是多么过分的行为！ 知知：你老婆是小白。 大荒我最大：我擦，别提了。 大荒我最大：坑死我了。 大荒我最大：暴风哭泣。 知知：嗯？ 大荒我最大：是个人妖号，妈的，玩我呢。 顾知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知：那你们离婚了？ 大荒我最大：离婚干嘛？ 知知：？？？ 大荒我最大：好不容易有人一起做夫妻任务，还有经验加成，又是个绑定奶，干嘛要离婚。 知知：你真棒。 顾知欢由衷地道。 要是有一天，莫凭栏有这种觉悟就好了。 那样的话，顾知欢会不留余力地忽悠他把号转性，跟大荒我最大结婚。 或许是听到了顾知欢的召唤，莫凭栏的名字在好友栏亮了起来。 顾知欢心头一跳。 莫凭栏：来了。 短短两个字，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又一股风起云涌前的压抑感。 顾知欢放在键盘上的手迟疑了。 莫凭栏把自己后牙都磨得咯咯作响。 刚刚结婚，人就一声不吭地小时了二十天，莫凭栏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顾知欢想起自己下现前，这人还约了自己第二天洞房，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占理。 莫凭栏：说话！ 知知：吱~ 莫凭栏扔过来一个组队请求。 顾知欢下意识地进了他的队伍。 莫凭栏：待着别动，我过来。 顾知欢不知道怎么回好，干脆就没有说话。 大荒我最大还在给他发着私聊。 大荒我最大：凭栏来了。 知知：你叫他的？ 大荒我最大：不是。 大荒我最大：你消失这段时间，他基本上就二十四小时挂在游戏里面了。生怕错过你上线。 顾知欢握着鼠标的手一紧。 大荒我最大：你……给凭栏说点好话吧。 大荒我最大：他对你挺好的。 大荒我最大：你消失之后，白了个兔几个人一点都不安分，发了好几个大荒频道，挑拨离间说你骗凭栏的钱和装备。 知知：额。 大荒我最大：本来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凭栏挂了悬赏，把他们几个杀退服了。 顾知欢这次连个“额”都打不出来了。 一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网游里面是不会做出把别人杀退服的事情。 顾知欢还处在大荒我最大带来的消息中，莫凭栏骑着那头熟悉的坐骑飞了过来。 还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除了在他的状态栏上，挂起了“知知的夫君”这一标志。 顾知欢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大荒我最大也知道自己和莫凭栏结婚这件事了。 知知：你这个称谓…… 莫凭栏：这是对你的惩罚。 知知： 莫凭栏：你也挂着。 知知：我干嘛要惩罚你？ 莫凭栏：没有系牢你，让你消失了二十天，是该惩罚我。 顾知欢：“……”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莫凭栏是去报名了撩妹补习班吗？ 第145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0） 莫凭栏看着镇定，实际上已经砸坏了四把键盘了。 莫凭栏：下本还是刷怪？ 知知：挂机行吗…… 莫凭栏：刷怪吧。 知知：我以为刚刚是在让我做选择？ 莫凭栏：让你产生这种误解，真是不好意思。 顾知欢心想自己一定是被陈禾给榨干了，不然怎么会在面对莫凭栏的时候，居然有种处于下风的错觉。 这二十天真是变化太大了。 莫凭栏带顾知欢到了东海刷怪。 顾知欢习惯性地坐在一棵大树下面，跟个老太爷似的。 莫凭栏自己背着一包的红药与蓝药，带着一群小怪到她面前，再利落地杀掉。 顾知欢看他来来回回跑动的身影，被束之高阁的良心终于是被戳了那么一下下。 抛开别的事情不谈，莫凭栏对她确实是没得挑剔。 知知：听说…… 莫凭栏：？ 知知：你把白了个兔他们杀退服了。 莫凭栏：不是我杀的。 知知：！！！ 敢做不敢当不是男人。 莫凭栏：我只负责发悬赏。 知知：其实我不在意那些事。 把人杀退服这种事情，其实多少会有些损失莫凭栏的声誉。 哪怕顾知欢实在想不出来，莫凭栏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莫凭栏：我知道。 莫凭栏：但是我在意。 顾知欢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许久，她才憋出半句话来。 知知：你不怕我是个人妖？ 莫凭栏：我不介意性别。 知知：我很穷…… 莫凭栏：看得出来。 知知：还丑qaq 莫凭栏这次没有立刻回话了。 他站在怪堆里面，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顾知欢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收紧。 莫凭栏跟没有反应似的，被怪轰得灰飞烟灭。 顾知欢和他组着队，消灭莫凭栏之后，这么小怪轻而易举就扑杀了顾知欢。 顾知欢看着这么多怪，也懒得反抗了。 知知：？ 莫凭栏：我们见面吧。 顾知欢手一滑，差点把桌上的水杯绊倒了。 自从认识莫凭栏之后，顾知欢的水杯不是被绊倒，就是在被绊倒的路上。 顾知欢紧盯着屏幕，简直比跟薛远比赛的时候受到的惊吓还大。 知知： 莫凭栏：我下周正好回蜀城。 知知：正好？ 知知：你怎么知道我在蜀城？ 莫凭栏：帮你上号的时候，登陆页面会有最后一次登陆的ip信息。 知知：……操。 莫凭栏：操谁？ 知知：你。 莫凭栏：可以。 话到这里，顾知欢实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顾知欢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就像坐上了一辆失控的列车，根本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去往何方。 大荒我最大：凭栏，知知，破天旧址去吗？ 大荒我最大的消息如同久旱逢甘霖，出现在了顾知欢的视线中。 她不等莫凭栏拒绝，就飞快地在势力频道中答应下来。 莫凭栏：想下本？ 知知：嗯，需求装备。 顾知欢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好在莫凭栏没有多说，他用复活符起来之后，把顾知欢也用复活符救了起来，带她去了破天旧址。 大荒我最大带着我是小白和我是小黑等在副本门口。 刚好五个人，也不用再叫人组团了。 大荒我最大开了副本，五人进团。 顾知欢消失二十天，我是小白他们的等级都比顾知欢高了不少。 破天旧址有些难度。 没有专业扛本的，莫凭栏装备再是豪华，也有点吃不消。 好在他吃起药来跟不要钱一样，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顾知欢大概是倒霉到了极点，打最后一个boss的时候站太近，一个没注意，就被boss临死前的暴走大招扫翻在地。 大荒我最大：知知你这个走位真的太风骚了。 我是小白：哈哈。 我是小黑：别笑了，看看能不能救起来。 我是小白：貌似不行诶。 知知：嗯？ 我是小白：我救人的等级没有点上来。 平时跟着大荒我最大混，团队里会有满级的奶妈，我是小白的钱都用来优先点治疗技能了。 救人的技能等级暂时没有跟上。 我是小白：嘤嘤，不好意思~ 饶是知道我是小白是个人妖号，面对屏幕中乖巧可爱的小白，配上他软萌的语气，顾知欢也会时常忘记这件事。 难怪大荒我最大居然忍住了没有离婚。 从某种程度来讲，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需要的是什么啊。 知知：地板好凉。 大荒我最大：小黑给她放点火球，暖和一下。 知知：说好的战友情呢？ 知知：为什么没有人疼我。 大荒我最大：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知知：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莫凭栏面无表情地走到知知面前，大手一挥，甩出一张复活符贴在她的脸上，把她救了起来。 莫凭栏：现在有了。 大荒我最大：哇，我闻到了恋爱的气息。 我是小白：大佬好帅哦。 大荒我最大：我呢？ 我是小白：哥哥永远是最棒的。 莫凭栏：谁再破坏气氛，我出去就杀谁！ 团队频道安静了。 出了副本，大荒我最大找了个借口就带人溜了。 顾知欢生怕莫凭栏又想起之前“奔现”的话题，匆匆准备走人。 知知：困了。 莫凭栏：你是不是在躲我？ 知知：没有。 顾知欢在送命题上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莫凭栏：其实我觉得你经常在躲我。 顾知欢简直欣喜若狂。 她没想到莫凭栏还有这么觉悟。 莫凭栏：老婆，躲是没有用的。躲避也不能掩饰你对我的崇拜和喜爱，不如勇敢面对吧，嘻嘻。 顾知欢的心情和这个嘻嘻形成了鲜明的反比。 知知：再见！ 第146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1）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46章唯一外挂就是钱接下来几天，莫凭栏都没有再提及见面这件事。 顾知欢也慢慢放下心来。 陈禾在榨干她之后大概是良心醒悟了，也给了她好几天的假。 顾知欢在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 原本不高的等级在莫凭栏“督促”之下，快速增长，终于来到了69级的边缘，离70级满级只差一步之遥。 大荒莫凭栏：恭喜老婆知知顺利到达69级！ 顾知欢：“……” 在莫凭栏表现出有见面的意图之后，顾知欢觉得自己对他的种种举动宽容度都更高了。 毕竟，和见面比起来，游戏里面再怎么折腾都好太多。 可现在看莫凭栏这个表现，顾知欢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了。 私聊莫凭栏：知知老婆？ 私聊莫凭栏：怎么不说话。 私聊莫凭栏：是不是激动得傻眼了。 私聊知知：…… 私聊莫凭栏：该你了。 私聊知知：你已经满级了。 私聊莫凭栏：祝福可以迟到，但是不能缺席。 私聊知知：我要下楼买泡面 私聊莫凭栏：？？？ 私聊莫凭栏：发完再去。 私聊莫凭栏：人呢？ 私聊莫凭栏：回来！ 顾知欢哪里会理会他的夺命连环催，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和莫凭栏在一起的时候，要适当地无视他某些奇怪的请求，不要给他打蛇随棍上的机会。 而且顾知欢还真不是找借口。 她坐了一下午，都没有吃饭。 叫外卖时间又比较久。 顾知欢想了想，裹了件外套就去便利店买方便面了。 精心挑选了自己最爱的红烧卤肉面与火腿肠的完美搭配，顾知欢把泡方便面的任务交给了店员。 “顾队不试试新口味？”店员和她已经很熟了。 “唔……这个挺好的。”顾知欢缩成了一团。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戴口罩，总觉得没有太多安全感。 就在店员泡面的途中，顾知欢手机响了。 是陈禾的电话。 俗称鬼来电。 顾知欢颇为无奈地接了起来：“又出什么事了？” “又？”陈禾语调微微上扬。 “以你最近和我通话的频率和后果来看，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准备。”顾知欢坦然道。 陈禾慢吞吞地说：“既然你有心理准备，那我就放心了。” “……”顾知欢顿了顿：“我现在改口来得及吗？” 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战队要换老板了。”陈禾说。 “这种大事你能换个不那么淡定的语气吗……” “你等等。”陈禾冷静地道。 不一会儿，柚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知知大事不好了，我们战队居然要换老板了，好多记者堵在璀璨的门口，我们现在出不去，听说有一批已经去你那边了，你要小心啊啊啊啊！！！” 顾知欢沉默片刻：“所以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天我让柚子转告你。”陈禾说。 “下次可以换一个靠谱的人。”顾知欢暗示道。 “我尽量。”陈禾耸耸肩。 开水咕噜咕噜地烧着。 顾知欢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怎么突然换老板？” “职业联赛正在改革，有雄厚的资金，对队员的发展更好，总不能打一辈子职业吧。”陈禾淡淡地道。 璀璨是她和魏渡一手带出来的。 一开始职业联赛没有这么成熟的时候，大家都只想着拿下冠军。 然而陈禾退役之后，才看见了更多东西。 很多职业选手退役之后，哪怕拿了无数的荣誉，最后都会销声匿迹。 更何况那些籍籍无名的人了。 陈禾这次打算合作的“韩氏集团”正好有意涉足电竞圈，在无数优越的条件背后，最终让陈禾松口的是他们保障从璀璨退役的所有队员，都可以获得“韩氏集团”旗下“地瓜娱乐”的直播及推广资源。 这对职业选手来说，是很大的保障。 顾知欢没有说话。 陈禾喝了口水：“放心，他们那边人挺好说话的，主动权依然是在我们手里，他们负责出钱。” “会派人下来吗？”顾知欢问。 “有一个。”陈禾的语气有些古怪：“据说，是韩氏集团的老二。” “老二？”顾知欢扬眉：“没听过。” “建议上厕所的时候去搜搜，可以当看。”陈禾道。 “太长不看。”顾知欢拒绝了。 陈禾放下水杯：“总之你尽量不要出门，媒体这边我会搞定。” “……晚了。” “嗯？” “我在楼下买泡面。”顾知欢如实道。 片刻，陈禾才幽幽地道：“我对你只剩一个要求，千万不要骂脏话。” “你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顾知欢轻嗤一声。 “一晌贪欢……”陈禾提醒道。 “再见。”顾知欢冷漠地切断电话。 璀璨换老板这件事可能会让外界的猜测风风雨雨，可顾知欢倒是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天塌下来，还有陈禾和魏渡两口子顶着。 听陈禾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难免被媒体拿来夸大一波。 顾知欢不怕麻烦，可能够避免麻烦那自然是好的，所以挂完电话，顾知欢绕回收银台，端过店员给的方便面，把大衣领口立了起来，就准备赶紧回家。 结果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运气着实不佳，顾知欢刚推开便利店的门出去，就被接连的闪光灯闪在脸上。 黑黢黢的话筒神出鬼没地凑到了她面前。 “顾队，您好，我是南方周刊的记者。” “顾队顾队，我是欣欣日报的主编。” “能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请问你知不知道战队换老板的事情？” …… 接二连三的问题劈头盖脸地朝着顾知欢砸了过来。 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脸色有些冰冷。 显而易见，这种冰冷的脸色让记者有些忌惮，至少没有前扑后拥地把她按在地上。 一群人围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圈。 “陈禾把股权卖给别人，是打算彻底脱离职业联赛了吗？” 顾知欢无语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陈禾吧。 “听说韩氏集团的二少爷要来接手璀璨，请问顾队，这背后是有什么隐情吗？还是说，他和陈禾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知欢：“……” 大兄弟，你这个想象力做记者真的太可惜了。 “顾队顾队……” 顾知欢端着方便面的手骨节清晰可见。 第147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2） 围观人群太多，顾知欢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到了极限。 大概是顾知欢的沉默，让这些媒体记者抓到了间隙，有个人话筒都已经快塞到顾知欢的嘴里了。 “顾队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免自己的嘴唇碰到话筒。 她心里一阵mmp，却记挂着陈禾的话，脸上扬起了微笑，对着那个试图把话筒塞她嘴里的记者，一字一顿地道：“我、爱、你！” 突然起来的表白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要不是顾知欢说得很清楚，光看她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还以为她嘴里蹦出的是另外三个骂人的字呢。 “面冷了。”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道。 “啊？”记者没有反应过来。 顾知欢见他们没有离开的趋势，干脆就在路边蹲了下来，揭开方便面的盖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寒冬里面，浓郁的方便面气息勾起了记者的馋欲。 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们基本上都没有吃饭。 看见顾知欢吃得正香，他们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顾知欢听到整齐的吞咽声，抬起头来：“想吃？” 记者齐刷刷地点头，又立刻齐刷刷地摇头。 顾知欢快速吃完手里的方便面，起身到了便利店，屈指敲了敲收银台的柜子：“三十九盒方便面，都加肠。” 跟风进来的记者泪眼汪汪。 “我请客。”顾知欢温和地道。 记者感动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顾队你真是个好人。”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靠在收银台，没有说话。 方便面很快送了上来。 记者迫不及待地接过，一群人就蹲在便利店里面埋头大吃。 加了肠的方便面简直是人间美味。 记者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顾队呢？” 短短三个字，让所有人如梦初醒。 他们忙起身朝周围看去，人头躜动，哪里还有顾知欢的影子。 “靠，又被骗了。” “……” 顾知欢破费了三十九盒方便面加三十九根肠的巨款得以脱身，她一边琢磨着能不能给陈禾申请公费报销，一边头也不会地扎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窗帘拉上。 她实在无法理解，不就是换个老板吗，怎么一群人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韩家老二这么恐怖的？ 顾知欢下去折腾这么一圈，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坐回电脑前，莫凭栏还在知知旁边挂机。 知知：我回来了。 知知：楼下泡面真难吃。 知知：坏人还特别多。 知知：人呢？ 知知：吱……吱吱…… 知知：不会上厕所去了吧？ 知知：这么长时间，难道是上大？ 知知：哇，半个小时过去了。 知知：蹲坑太久容易得痔疮。 莫凭栏：…… 知知： 劈头盖脸地戏弄了莫凭栏一番，顾知欢的心情多云转晴。 莫凭栏：我刚去看八卦了。 知知：八卦？ 顾知欢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往前翻了翻聊天界面，几个频道都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莫凭栏：战队的。 顾知欢愣了愣。 她和莫凭栏认识之后，很少提起现实生活中的事情，每天不是在刷怪就是在刷怪的路上。 知知：职业战队？ 莫凭栏：嗯。 莫凭栏：璀璨的。 知知：…… 莫凭栏：怎么，你是璀璨的粉丝？ 知知：没有！ 顾知欢果断否认。 保护好自己马甲的最佳方法当然就是和原本生活圈越拉越远，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想到这里，顾知欢又补充了一句。 知知：我是镜花水月的粉丝！ 知知：最讨厌璀璨了！ 莫凭栏：那你一定喜欢璀璨的这个八卦了。 知知：是什么？ 莫凭栏：璀璨队长顾知欢街头表白。 知知：？？？？？？？？？？？？ 莫凭栏给顾知欢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顾知欢一打开，就看见自己对记者说“我爱你”的片段被顶在了论坛的首页。 短短十分钟时间，回帖量已经达到999。 妈的，完蛋了。 顾知欢想起陈禾似笑非笑的脸，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果然，陈禾的电话跟厉鬼催命一样到来。 要不是从莫凭栏这里知道了这件事，顾知欢恐怕会稍显慌张。 不过现在嘛…… 顾知欢接起电话第一时间就反咬一口：“我在看论坛，这帖子谁发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混淆视听！” “公事我会处理，我打过来，是想关心一下私事。”陈禾慢悠悠地道。 “什么私事？” “你真爱上了那个记者？” “……” “看不出来口味挺重的，我要是没有记错，那个记者已经五十多岁了，大腹便便，还离了两次婚吧。” 顾知欢很绝望：“……” “他女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有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后妈了。”陈禾说。 顾知欢悔不当初：“我只是不想骂人。” “骂人的对立面是表白？” “情况危急……” “你处理问题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 好在陈禾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论坛的帖子虽然热度很高，可没有什么负面，大家更多的是在调侃。 顾知欢挂完电话的时候，习惯性地长出一口气。 不过没等这口气完全出出来，顾知欢回头看屏幕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左下角聊天框中，莫凭栏刷了满满一屏幕的消息。 莫凭栏：对了，我下周会到蜀城。 莫凭栏：见个面吧。 莫凭栏：怎么不回话？ 莫凭栏：是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 莫凭栏：那好吧，我们下周一见。 莫凭栏：期待~ 大屏幕中，莫凭栏的身影彻底消失。 顾知欢点开好友列表，这个人已经一言不发地下线了。 显然是不想给顾知欢任何反驳的机会。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隆起的眉心。 第148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3） 接下来几天，顾知欢昼夜颠倒地蹲守在游戏上，试图逮到莫凭栏，把那个莫名其妙的“周一见”给取消了。 谁知道莫凭栏跟转了个性子似的，一连三天都没有上线。 转眼间，就已经是周日。 顾知欢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盯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做着最后的挣扎。 给莫凭栏发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打电话的话……顾知欢担心自己的声音暴露了。 毕竟职业选手比赛的时候，官方经常会放出来各种赛事语音，大荒的玩家都这些选手的声音都比较熟悉了。 莫凭栏的古怪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他们和顾知欢都不算数，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大荒我最大作了代表，来问顾知欢莫凭栏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知欢觉得自己十分头大。 知知：他突然消失的…… 大荒我最大：你们该不会是婚后生活不和谐吧，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我跟小白的女儿都已经50级了。 知知：……你想得真多。 大荒我最大：难道没有一点点预兆？凭栏不像那种一声不吭抛下新婚妻子的渣男啊。 知知：你仿佛在暗示我什么？ 顾知欢还记得自己消失二十多天上来的时候，莫凭栏一脸幽怨的样子。 大荒我最大：你太敏感了。 莫凭栏终归是怼天怼地的尚书，这么一消失，势力的运作终究是受了影响。 不说别的，光是这周五的势力战和周六的城战，怼天怼地都被镜花水月碾压过去了。 顾知欢迟疑了片刻，才开始敲键盘。 知知：他说明天过来看我。 大荒我最大：！！！ 大荒我最大：你们奔现了？！ 知知：还没有。 大荒我最大：明天就是了！ 顾知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并不是很想去见莫凭栏。 大荒我最大：不过你有见过凭栏的样子吗？ 知知：没。 大荒我最大：你们没有视频过？！ 知知：没有。 大荒我最大：那凭栏知道你长什么样吗？！ 知知：不知道。 半晌，大荒我最大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大荒我最大：他很帅。 知知：所以…… 大荒我最大：我觉得你明天可以化个妆。 顾知欢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大荒我最大的意思，当即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大荒我最大是在担心她长得有些过分，明天吓到莫凭栏了。 知知：我不一定去。 大荒我最大：不一定去和一定不去是有差距的。 顾知欢从来不知道大荒我最大在语言上的造诣还有如此之高。 大荒我最大：算了，早点休息，别熬夜，晚上敷个面膜。 知知：…… 顾知欢看这个架势，自己是等不到莫凭栏上线了，她熬了这么多天夜，到底还是撑不住了，干脆真退了游戏，洗漱完躺在床上。 见面前莫凭栏总该给自己发消息吧，到时候拒绝也是可以的。 顾知欢默默地盘算着。 直到手机震了震。 莫凭栏的消息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中。 莫凭栏：老婆。 顾知欢：你诈尸了？！ 莫凭栏：想我了没？ 顾知欢：没有。 莫凭栏：我到蜀城了。 顾知欢懒懒的笑意一僵，飞快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 月色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默不作声地沿着顾知欢的被子往上攀爬，将她的侧脸照得格外清冷。 莫凭栏：别紧张，我已经住下了。 顾知欢：嗯。 莫凭栏：明天再来找你。 明天也不用！ 顾知欢握着手机，编了好几个理由进去，最后都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反复四五分钟之后，顾知欢才回了一句。 顾知欢：我明天姨妈痛。 莫凭栏：你在暗示我，你来大姨妈了？ 顾知欢：？ 莫凭栏：我不是那种人。 顾知欢还没从莫凭栏奇奇怪怪的对话中理清思绪，莫凭栏的下一条消息就把她结结实实地震住了。 莫凭栏：我不是来日你的。 顾知欢深刻地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把屏幕上那个“日”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不是什么手误之后，识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顾知欢：我说了不网恋…… 莫凭栏：所以我来了。 顾知欢瞪大了眼，全然无法相信，莫凭栏还留了这么一手。 莫凭栏：见了面，就不是网恋了吧。 顾知欢：……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莫凭栏：大荒我最大他们二胎都生了。 顾知欢：你这是非要千里送屌吗？ 莫凭栏：是不是很开心。 顾知欢：我只能想到一句话。 莫凭栏：是什么？ 顾知欢：千里送屌，礼轻情意重。 莫凭栏：情意重是毋庸置疑的，至于礼轻不轻，我们可以日后讨论。 日后？ 哪个日？ 顾知欢被莫凭栏搞得头晕脑胀。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戒一戒网瘾了，不然怎么会智商下降得如此之快。 莫凭栏：我要休息了，老婆，明天见。 顾知欢：等等！！！ 顾知欢：人呢？ 顾知欢：明天不见！！！ 顾知欢：喂喂喂？ 莫凭栏消失得干干脆脆。 顾知欢在床上坐了半分钟，咬咬牙，给莫凭栏拨了电话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莫凭栏把顾知欢最后一丝希望也给切断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忽然想起来，这他娘的不就是她之前对付莫凭栏的方法吗？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顾知欢第二天是被客厅的电话铃声给吵起来的。 在座机坚持不懈地响了十分钟后，顾知欢无奈地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裹着睡衣一头栽到沙发上：“喂？” “醒了？”陈禾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手机没有关机吧。”顾知欢道。 “给你手机打电话，你会起床？” 顾知欢扪心自问了片刻，不会。 她可能直接把手机静音了继续睡。 顾知欢打了个哈欠：“又怎么了？” “收拾收拾，新老板快到了。我让柚子过来接你。”陈禾说。 顾知欢眨了眨眼，瞌睡醒了一大半。 第149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4） 顾知欢对新老板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她用洗面奶仔仔细细地洗了个脸，以示尊重。 至于脖子以下，顾知欢干脆严严实实地裹了一件黑色棉衣。 等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柚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穿了一套米色的西装，把脸上的的稚气压了下来，看上去年轻而好看。 柚子脸色的笑容在看见顾知欢的装扮都微微一僵：“知知，你就穿这一套？” “不然呢？”顾知欢挑眉。 “有点……太保暖了。”柚子委婉地道。 “我是去见新老板，又不是相亲。”顾知欢说。 柚子发动了车：“我昨天看了一晚上新老板的八卦。” “唔？”顾知欢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这个传说中可以当看的八卦。 柚子有些兴奋地和顾知欢分享道：“听说韩家老二出生的那一天天雷阵阵，落地的时候完全没有哭，张口就是一段佛经，而且，他说佛经的时候还有一朵朵莲花状的祥云从嘴里涌出。” “……”顾知欢僵住。 柚子绘声绘色地道：“网上还挂出了那些祥云的照片呢，特别亮，跟p的一样。” “那就是p的。”顾知欢说。 “还有还有，这人跟其他富二代不一样，他自己放弃了财产继承权，跑到了国外，这次回来，还是他哥哥专程过去劝说的。但韩越自己说他只是——” “你刚说什么？”顾知欢突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柚子。 柚子被顾知欢的反应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口……口吐祥云？” “他叫什么？”顾知欢的手不自觉地蜷缩成拳头。 柚子下意识地回道：“韩越呀。” 顾知欢紧绷着嘴唇，胸口极具地起伏片刻，半晌，她摇下了车窗，让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倒灌进来。 这他娘的…… “知知你怎么了？”柚子虽然心眼大，但还是看出了顾知欢的不对劲。 “有点热。”顾知欢淡淡地道。 柚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路上堵了车，顾知欢和柚子到的时候，迟到了半个小时。 柚子推开会议室的门，满脸愧疚：“我来晚了。” 陈禾坐在会议室右侧的第一个位置，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越过柚子，看向顾知欢：“你今天的造型真是别出心裁。” 和在座所有一身正装的人不同，顾知欢裹着大棉服，简直像个煤球一样。 她在会议室扫了一圈，都是璀璨自己的人，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摸了摸鼻子，顾知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韩……新老板呢？” 陈禾不可思议地抬眉：“你这一脸含羞待放的表情是什么鬼？” 顾知欢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故作镇定地道：“你看错了。” 陈禾狐疑的视线在顾知欢脸上扫来扫去。 顾知欢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窥测。 反正陈禾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跟韩越还有那么多的渊源。 果然，陈禾看半天没看出不对劲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人还没到，堵车了。” 顾知欢心里一空，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盯着长长的会议桌上留出来的位置，眼神闪烁。 早知道自己就折腾折腾再出门了。 百无聊奈地握着手机，顾知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放松一些。 她有足够的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被轻描淡写地敲了敲，一个一米八七的少年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西装走了进来。 顾知欢跟着人群一起抬头，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此见到韩越的时候，心里面那座许久没有人撞动的古钟，还是在一瞬间发出了空旷的回响声。 韩越没有注意到顾知欢的不对劲。 他迈着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我是韩越。” 韩越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站定，身后大屏幕的光隐隐绰绰地覆盖在他的脸上，看着有些模糊不清。 顾知欢的指尖掐进了掌心。 陈禾起身和韩越互相介绍了一遍身份之后，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柚子一边鼓掌一边不忘和顾知欢分享自己的喜悦：“知知，看见没！我就说很帅吧！！！就是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怎么没有吐莲花啊——” 柚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掌声骤停。 柚子后半句话清晰地落在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面。 陈禾嘴角一抽。 韩越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顾知欢就坐在柚子旁边，韩越看过来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进入了韩越的视线范围。 顾知欢假装镇定地坐着，实际上脚趾头已经紧张地抓住了鞋底。 柚子尴尬地举着双手，还维持着最后一个鼓掌的动作。 “你想看我口吐莲花？”韩越的声音清冷而好听。 柚子求助地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硬着头皮道：“柚子的意思是，我们为你准备了口吐莲花的节目。” “哦？”韩越扬眉。 他本身五官就长得好看，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顾知欢不争气地心跳漏了半拍。 柚子很绝望：“我不会吐……” “可以欠着。”韩越露出了一个绝对不算友善的笑容。 通常这样的笑容背后，都是一个厚厚的小黑本，把所有得罪他的人全部记了下来。 陈禾淡定地站起身来：“不如我先介绍一下璀璨战队的基本情况。” 韩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禾慢吞吞地打开电脑，打开了已经被她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璀璨战队视频介绍，开始“认认真真”地为韩越播放起来。 韩越：“……” 所有人都假装认真地盯着屏幕。 大概是为了避免尴尬，陈禾这次放的视频还做了些许优化调整，比如在某些精彩部分，附上了掌声…… 顾知欢看了半分钟就撑不下去了。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朝着韩越那边看去。 韩越坐在最首位，椅子往后一拉，两条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手放在桌子下方，视线下垂，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顾知欢有些疑惑，从柚子一路上的传言来看，韩越不是一个这么努力向上的精英分子啊。 想了想，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笔碰了下去，借着弯腰捡笔的姿势，朝着韩越腿下面看了一眼。 两条笔直的腿中间，大大方方地放着一个手机。 韩越两只手正欢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顾知欢：“……” 果然都是装的。 第150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5）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50章唯一外挂就是钱来的路上，顾知欢在网上搜了不少关于韩越的事情。 虽然是韩氏集团的老二，但因为是老来得子，他大哥已经稳稳地坐上了韩氏集团一把手的位置。 而在韩越主动表示自己胸无大志之后，他大哥出于愧疚，对他可以说十分纵容了。 韩越的性子也变得有些古怪。 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别人一生追求的东西，反倒是看不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顾知欢慢吞吞地坐回了椅子上。 韩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依然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视频的旁白声接连起伏。 顾知欢听着听着就昏昏欲睡。 这也不怪她，任何一段视频反复放上几十遍，都会让人失去听下去的欲望。 更何况，昨晚顾知欢还熬到凌晨才睡着。 想到这里，顾知欢又有些不淡定起来。 莫凭栏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顾知欢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翻到自己和莫凭栏最后的聊天记录。 聊天框停留在莫凭栏约她今天见面的时候。 正琢磨要不要主动发消息给莫凭栏拒绝，顾知欢手机就震了震。 莫凭栏：老婆~ 顾知欢：…… 莫凭栏：今天就要见面了，好开心。 顾知欢：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顾知欢：今天恐怕不行了。 莫凭栏：嗯？ 顾知欢：我很忙…… 莫凭栏：忙什么？ 顾知欢：公司来新老板了。 莫凭栏：然后呢？ 顾知欢没有立刻回消息。 她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彻底把莫凭栏的念头给断了。 不然这样拖拖拉拉下去，这人永远都不讲道理似的。 想了想，顾知欢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顾知欢：我好像对我们老板一见钟情了。 消息发送过去，顾知欢有些忐忑。 她实在是摸不准莫凭栏的想法，总觉得讲道理没用，来硬的也没用。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顾知欢侧过头去，看到柚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前面。 顾知欢顺着柚子手指的方向转头。 陈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大屏幕上，视频正好放完。 陈禾反手敲了敲桌面：“顾队，你和新老板有什么要交流的，不能放在桌面交流吗？” 顾知欢一脸懵逼：“我跟他交流什么？” “你们两个短信声一个接一个的，是在对暗号。”陈禾斜眼。 顾知欢脑子里炸了一下。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顾知欢近乎仓促地望向韩越。 正巧韩越听到陈禾的话，也打量着她。 顾知欢本能地握紧了手机。 不会吧…… 韩越是莫凭栏？ 这是什么鬼几率？ 可如果不是，刚才的短信声要怎么解释？ 顾知欢猛地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这种事情还是私下慢慢调查好。 要是韩越真是莫凭栏，那这件事情就尴尬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以这种的开端作为第一印象，顾知欢想要攻略下韩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巧合，巧合而已。”顾知欢淡定地笑道：“我刚在跟朋友聊天。” 陈禾看向韩越：“你也是？” 韩越望着顾知欢片刻，勾起了唇：“不巧了，我在和我老婆聊天。” 妈的。 顾知欢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柚子瞪大了眼：“老板你已经有老婆了？！” 顾知欢干笑两声：“你继续，我……我肚子疼，先去拉个屁。” “……” 柚子侧头：“知知，拉屁是什么？” 韩越听见“知知”两个字的时候，耳朵很明显地动了动。 顾知欢有点坐不住了。 她拿起手机，拉开椅子，就要朝外面溜。 偏偏韩越这根棒槌，就像看不懂情况一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想着要私下慢慢来调查。 韩越根本不给顾知欢这个机会，在顾知欢站起身的时候，韩越就拿起了手机。 电话铃声在房间里面诡异的响起。 顾知欢握着房门的手一顿，后背彻底僵住了。 背对着会议桌，顾知欢看不见韩越的表情。 几乎就在一刹那，顾知欢想了无数种解释的理由。 她虽然没有骗过韩越什么装备，但“知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真实的马甲。 顾知欢回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诉韩越，自己最讨厌璀璨的话，懊恼地深吸了一口气。 莫凭栏喜欢的“知知”，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刚玩游戏不久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知知。”韩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顾知欢心里一慌，做了一个回想起来十分后悔的决定。 她松开门把手，假装自己晕了过去。 陈禾：“……” 众人：“……” 好死不死的，顾知欢倒下去的时候忘了观察地形，后背在门把手上狠狠一撞，痛得顾知欢差点破功。 柚子第一个冲了过来，紧张地掐着顾知欢的人中：“知知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 魏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韩越，又看了看顾知欢，低声道：“大概是太兴奋了。” 顾知欢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 韩越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知欢，他脚步微动。 陈禾站起身来，身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在了韩越和顾知欢中间：“这点小事，柚子可以处理好，璀璨的交接，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韩越冷冷地看着她。 适才进门时刻意伪装的优雅荡然无存，整个人如出鞘利剑，再难掩饰霸道与嚣张。 陈禾笑容不减。 韩越面色不耐地坐回了椅子上：“速度。” 陈禾给柚子使了个眼色。 柚子忙背着顾知欢就往外跑，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顾知欢被柚子抖得差点把早饭吐了出来，可周围这么多眼睛看着，顾知欢只能强忍着不醒过来。 装晕一时爽，后续火葬场。 顾知欢在战队里面人缘不错，看她昏迷，一堆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葡萄糖的。 生怕被他们折腾坏，顾知欢进了休息室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知知！”柚子又开始叫。 顾知欢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柚子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新老板帅晕了。” “……” 第151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6） 确定顾知欢无恙之后，众人散了下去。 只有柚子陪着顾知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是不是最近游戏玩太久了，身体吃不消？”柚子问。 顾知欢含糊地道：“是吧。” “你这么勤奋，知知等级应该很高了吧。”柚子又问。 顾知欢：“……”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仅等级很高，老公还找上门来了。 顾知欢忍不住怀疑，刚才会议室里面，柚子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和韩越之间的风雷涌动。 随口又聊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陈禾披着外套，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顾知欢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能够忽悠柚子，但绝对忽悠不了陈禾。 陈禾进门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随即向柚子抬了抬下巴：“魏渡和韩越在会议室，他让你过去一趟。” “大神需要我？！”柚子两眼发光，正要站起来，又有些犹疑地看向顾知欢：“知知的身体……” “放心。”陈禾嘴唇往上一勾：“交给我。” 就是交给你才不放心呀！ 顾知欢在心里吐槽道。 柚子被陈禾打发走之后，房间就只剩下顾知欢和陈禾了。 顾知欢沉着气没有先开口。 不过显然陈禾没有先开口就输了的意识，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电竞杂志，状似无意地翻开：“觉得新老板怎么样？” “挺……挺好的。”顾知欢谨慎地回道。 “技术呢？”陈禾问。 顾知欢呛了一下：“技术？什么技术？” “当然是游戏技术了。”陈禾说。 顾知欢看着地面：“我不是特别清楚。” “我以为他带你练了这么久的等级，还愿意舍身同你结婚，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陈禾说。 顾知欢的瞳孔一缩。 陈禾全知道了。 有了“知知”这个明显的入口，陈禾要把顾知欢在游戏里与莫凭栏的事情查出来，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莫凭栏也不算什么小人物。 顾知欢干笑两声：“这是意外。” “结婚是意外，还是韩越是莫凭栏是意外？” “……都，都是。” 陈禾没有说话。 她低头耐心地翻过一页书籍。 顾知欢神色闪烁不定。 片刻。 陈禾慢吞吞地道：“你打算怎么办？” 顾知欢打量着陈禾的神色，试探道：“不如先暂时避着他？” “哦？” “韩越的脾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顾知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我觉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可以等他平静下来再慢慢商量这件事。” 陈禾诡异地看了顾知欢一眼：“你很喜欢他？” “啊？” “不然以你的脾气，应该是会反咬一口。”陈禾说。 顾知欢抿了抿唇。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 非要深究起来，她也没有主动骗过莫凭栏什么。 顾知欢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只是，当对象是韩越的时候，顾知欢不得不让自己的决定更谨慎一些。 万一，万一韩越真的就小心眼到记恨上她了呢？ 顾知欢觉得自己还真够倒霉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 陈禾随口提了一句，并没有追问。 她收回自己落在顾知欢身上的目光，垂眸看着杂志上的报告，若有所思：“你说，韩越会不会觉得你是故意接近他？” “嗯？” “他现在可是璀璨战队的老板，你只要抱稳了这条大腿……” 顾知欢明白了陈禾的未尽之言，脸色有些难看。 人心是很难揣测的东西。 一旦认定了某个想法，就会一鼓作气地认死了它。 顾知欢会和莫凭栏纠缠这么久纯属意外。 但韩越会这么想吗？ 陈禾知道顾知欢聪明，因此，这些话也只是点到即止。 她合起了腿上的杂志：“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今天你先回去。” “好。”顾知欢也需要时间去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不管是莫凭栏还是韩越本身，都让顾知欢大吃一惊。 顾知欢走的时候特意绕开了会议室。 下午六点。 她没有打车，裹着外套，慢吞吞地朝家里走去。 如果韩越真的误会了，她要如何解释？ 顾知欢的脚步越来越慢。 临近年末，天色黑得越来越早。 无数光秃秃的树枝奋力地伸向灰蓝色的苍穹。 顾知欢家住在郊区。 几盏昏暗的路灯修了几次也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的，根本驱不散浓稠的夜色。 顾知欢的脚刚拐进自己楼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本能地停下来。 视线尽头，是小区高楼昏暗的入口。 一片幽静中，顾知欢清晰地听到了鞋子有节奏地拍打在地面的声音。 顾知欢一停脚，那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意味不明的男声在昏暗中低低地传了过来：“回来了。” 顾知欢身子一僵。 她几乎有了转身就走的念头。 可惜那人没有给顾知欢这样的机会。 他似乎格外了解顾知欢的想法，大步从楼道中走了出来，站在顾知欢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顾知欢可以清楚地看见韩越五官的轮廓。 “怎么？又想逃？”韩越的语气里听不出来喜怒。 顾知欢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因此没有出声。 韩越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当即脸色一黑：“你不想见我？” 顾知欢避重就轻：“有事？” “我饿了。”韩越冷冷地道。 “？？？” “下面给我吃。”韩越说。 顾知欢的脸色有些古怪：“附近有面馆。” “我穷。”韩越拍了拍自己的钱兜。 顾知欢：“……” “而且外面脏。”韩越劈头盖脸地道。 “我让柚子带你。”顾知欢说。 韩越脸色不悦，正要说话，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两个人都愣住了。 韩越耳根已经红了，但脸色还很高冷：“听见了？” “唔……” “我的肚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知欢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韩越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韩越和游戏里的莫凭栏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顾知欢家不大。 韩越进去之后倒是十分有涵养地没有乱看。 顾知欢让他在沙发坐下之后就掏出了两包方便面。 韩越瞪大了眼：“你就让我吃这个？” 第152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7） 顾知欢想了想，又摸出了两个蛋：“加点料？” “你家就没有别的食物吗？” “有。狂沙文学网”顾知欢点头：“过期了。” 韩越败下阵来。 顾知欢拎着方便面和鸡蛋进了厨房。 韩越不知为何，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他猛地冲进厨房：“等等！” “嗯？”顾知欢的眼神茫然而无辜。 韩越看着顾知欢拿鸡蛋的动作，试探地道：“你做过饭吗？” 顾知欢摇头。 韩越的眼神看上去想杀人。 半晌，韩越走上前去：“我来。” 顾知欢盯着他片刻，笑了出来：“好。” 韩越说是自己来，但动作也不太熟练，不过比起顾知欢的黑暗料理，倒是安全系数高了许多。 没多时，两碗泡面就放在了餐桌上。 两人闷头吃完。 顾知欢看韩越把最后一根方便面吸进嘴里，轻咳一声：“那个” “想都别想！”韩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顾知欢上眼皮往下一垂。 韩越冷哼道：“别以为我看出来你想下逐客令，我不走！” 顾知欢放下筷子：“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加一包？” 韩越狐疑地盯着她。 顾知欢坦然以对。 韩越眯起了眼：“你觉得我吃太多？” 顾知欢有些错愕，不知道韩越这脑回路又拐到哪里去了。 “没有。”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 “那我闭着眼？” “你连看都不想看我？！” “……”顾知欢无奈了。 韩越见顾知欢居然不反驳，火更大了。 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顾知欢忙起：“你要回去了？” 韩越把后牙磨得咯咯作响， 果然，这人就是在盼着自己早点走。 韩越冷冷地瞥了顾知欢一眼，一声不吭就朝外面走。 顾知欢匆匆跟上，不明白韩越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她刚刚的表现……还算吧。 韩越越走越快。 顾知欢几乎是要小跑才能跟上。 韩越气冲冲地拉开门。 “你……”顾知欢瞅了一眼韩越还没有换上的鞋子。 “砰” 门被韩越重重摔上。 韩越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顾知欢压到了墙上，一只手按在顾知欢的耳侧，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 顾知欢：“……” 韩越冷笑两声：“顾知欢，欺骗我让你很开心？” “抱歉。”顾知欢出声道。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韩越怒道。 顾知欢被这种台词震得半天没说话。 玄关昏黄的灯光下，韩越的额头几乎要抵在顾知欢的头上了。 深色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顾知欢快把自己完全贴在墙上了。 “赔偿。”韩越说。 顾知欢迟疑地问道：“怎么赔？” “我送你的装备，还给我。” “……”顾知欢想了想，觉得这个条件轻而易举：“好。” “我带你练的经验，也还我。” “经验怎么吐出来……” “杀几次就够了。” “好。”顾知欢回答得很干脆。 韩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洗干净了，在游戏里等着。” 说完，韩越再次拉开了门。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顾知欢等他走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点烫。 果然还是太久没有见过男人了。 韩越提的几个条件颇有些不痛不痒的意味在里面。 顾知欢不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只好洗漱完，登上了游戏。 莫凭栏还没有上线。 顾知欢闲得无聊，就在荒村挂机。 大荒我最大：你怎么还在玩游戏？ 知知：嗯？ 大荒我最大：你和凭栏今天不是见面了吗！ 知知：见面和玩游戏有什么联系…… 大荒我最大：我靠，你不会真没化妆吧，按理来说，你们现在已经**，天雷滚滚了。 知知：你这个想打还真天雷滚滚的。 大荒我最大：该不会……凭栏不行吧。 顾知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知知：别胡说。 别胡说和说错了完全是两种概念。 大荒我最大盯着屏幕里知知的回答，陷入了震惊。 难怪莫凭栏玩游戏这么久，有钱又帅，却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纠缠。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疾。 大荒我最大忍不住开始同莫凭栏了。 大荒我最大：其实吧，我觉得凭栏人好的。 知知：？ 顾知欢哪里能猜到大荒我最大这神奇的脑回路。 大荒我最大：玩游戏嘛，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大荒我最大：有的东西是可以克服的。 大荒我最大：听说玛咖有用的。 知知：？？？ 大荒我最大：别害羞，我帮你搞定。 大荒我最大：凭栏上线了，我先溜了。 大荒我最大：今天的事可不要说出去。 大荒我最大噼里啪啦打了一堆话，顾知欢觉得这里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顾知欢打开好友列表，莫凭栏果然是上线了。 莫凭栏：过来。 顾知欢：“……” 真怀念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彼此都还有些拘谨。 至少跑腿的事，不用顾知欢自己来做。 知知：在哪？ 莫凭栏扔过来一个组队邀请。 顾知欢进了队伍，查看到莫凭栏的位置之后，就颠颠地骑着小马自动寻路过去了。 系统送的坐骑很慢。 顾知欢跑起来不算快。 莫凭栏：怎么还没到？ 知知：……已经在努力了。 莫凭栏：跑这么慢，你是猪吗！ 顾知欢很久没有看见这么熟悉的句式了。 知知：猪其实跑得快的。 莫凭栏：你在说我是猪？ 知知：你真的是太敏感了。 没多久，莫凭栏就骑着它那头极有钱的坐骑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顾知欢记挂这他说的话，飞快地脱下自己上的装备。 其实莫凭栏没有送过她什么东西，不过这一装备都是莫凭栏带着她去副本里面刷的，顾知欢琢磨着莫凭栏的意思，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莫凭栏：你给我这堆垃圾做什么！我包裹能放得下？！ 第153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8） 顾知欢是真被韩越给绕晕了。 对付中二少年，顾知欢很有经验。 但是，当中二少年是她要攻略的对象之后，顾知欢就迷茫了。 知知：那你先杀一会儿？ 知知：先说好，前面40级是我自己练的。 莫凭栏：住口！ 莫凭栏：先还别的！ 知知：还有什么？ 顾知欢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和韩越之间还有什么瓜葛。 莫凭栏：99个喇叭。 被韩越一提醒，顾知欢倒是想起他曾经刷了99组喇叭跟自己示爱了…… 顾知欢有些囧囧地去充钱。 反正韩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顾知欢也没有过多遮掩。 到时候其他人问起来，大不了就说这些喇叭钱都是韩越送自己的算了。 熟练地充好了钱，顾知欢买下99个喇叭，要和韩越交易。 韩越拒绝了。 知知：又怎么了？ 莫凭栏：还我有什么用！ 莫凭栏：去刷喇叭！ 莫凭栏：刷99个！一个都不能少！ 知知：刷什么…… 莫凭栏：刷我是你老公！！！ 顾知欢怔住。 她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打字。 知知：好。 很快，大荒频道上面出现了知知的身影。 知知：我是你老公！！！ 知知：我是你老公！！！ 知知：我是你老公！！！ …… 一连99条消息，直接霸占了大荒频道。 韩越气得不行。 莫凭栏：你是不是在搞我？ 知知：不是你让我刷我是你老公的吗？ 莫凭栏：算了。 韩越有些丧气。 他咬着后牙，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键盘。 早知道是这样，今天就不该对顾知欢心软的。 知知：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个东西。 莫凭栏：怎么，你要带我刷本吗？ 知知：副本以后再说，你跟我走。 韩越蹙了蹙眉，但还是跟上了顾知欢。 顾知欢一直把他带到了鹊桥仙境。 知知：可以了，你站这里不要动。 韩越半阖着眼。 屏幕里，知知突然弯下腰，在韩越旁边用烟花摆出了一个心形。 韩越：“……” 知知：开始啦。 下一刻，所有的烟花同时腾空。 粉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萦绕着两人。 韩越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发烫。 知知：怎么样？ 莫凭栏：一般。 嘴上说着一般，韩越却已经开始疯狂截图保存下来。 等鹊桥仙境的烟花放完，顾知欢又召唤出坐骑。 知知：走。 莫凭栏：去哪？ 知知：黑白羽森林。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目的地。 顾知欢依样摆出烟花阵。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韩越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一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 顾知欢带着他跑遍了大荒，放了不知道多少烟花。 势力的人都惊呆了。 大荒我最大：凭栏，你们这又是玩什么小情趣？ 迷迷糊糊：有钱也太过分了吧。 称霸学前班：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莫凭栏：呵呵。 大荒我最大：知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知知：我是自愿的。 大荒我最大：告辞。 大荒我最大：小白快出来，他们虐狗。 我是小白：哥哥摸摸头啦。 顾知欢整整放了四个小时的烟花。 韩越下线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烟花轰隆的回响。 他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脑袋，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顾知欢的脸。 哼。 幼稚。 韩越撇了撇嘴，然后郑重其事地从自己电脑中翻出了刚才的截图，设定为了电脑桌面。 顾知欢放完烟花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顾知欢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躺在床上的时候，居然前所未有的安心。 新老板上任，璀璨再次忙碌起来。 陈禾一连接下了三场线下比赛。 顾知欢不得不裹上自己的棉衣，瑟瑟发抖地下了楼。 楼下，一辆深蓝色的路虎对她按了按喇叭。 顾知欢下意识地让开。 喇叭声音更加暴躁了。 顾知欢奇迹般地从喇叭声里听出了韩越的气息。 她抬头看去。 韩越的脑袋从驾驶座探了出来：“上车。” 顾知欢愣了片刻，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顾知欢在副驾驶座坐下。 韩越脸色变了变。 昨天那场烟花放得他一宿没睡好，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可就是本能地想要和顾知欢多接触一点。 “找不到路。”韩越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只找得到你这里。”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导航。” 韩越瞪了过来。 顾知欢轻咳一声：“不过你初来乍到，用起来也不方便。” 韩越这才收回了自己恶狠狠的目光，他胡乱地抓起自己买的早餐，朝顾知欢怀里一塞：“拿着。” 顾知欢瞥了一眼：“给我的？” “想多了。”韩越冷哼：“只是让你帮我放着。” 顾知欢点了点头，当真给韩越放了一路。 韩越在经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忍无可忍一个急刹车：“你就不能放在肚子里吗？！” “……”顾知欢张大了嘴。 中二这种病，有得治吗？ 看着韩越山雨欲来的脸色，顾知欢聪明地拿起了早餐，低头吃了起来。 韩越看她小仓鼠一样的动作，不自觉地又瞥了好几眼。 顾知欢抬眸：“好好看路。” “我当然在看路！不然你以为我在看你吗！”韩越怒道。 顾知欢沉默片刻：“刚刚拐错弯了。” “……” 韩越脸色不善地把车绕回了正道，车速提到了极致。 顾知欢一脸淡定地系好安全带，低头喝酸奶。 韩越有些烦躁。 奶有什么好喝的？ 跟他说话难道不比喝奶开心？ 就这么一脸怨气的想着，韩越在基地面前一个漂亮地飘移停下了车。 顾知欢猝不及防，一脸扎进了酸奶里。 等她抬头的时候，下半张脸上全是酸奶。 她眯眼盯着韩越。 车窗被敲了敲。 韩越摇下窗户，陈禾跟魏渡正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禾的目光在顾知欢的下巴上停留时间格外漫长。 韩越有些恼羞成怒，他抓起纸就丢给顾知欢：“自己擦干净！” 第154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39）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54章唯一外挂就是钱陈禾和魏渡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顾知欢走下车去。 陈禾看着她手里的纸团，淡淡地道：“国内车震被拍到，是会扣分的。” “车什么震？”韩越一愣之后蓦然瞪大了眼：“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顾知欢早就习惯了陈禾9纸团扔到了垃圾桶：“你们怎么来了？” “正巧路过。”陈禾耸了耸肩。 四人朝基地的别墅走去。 陈禾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昨晚睡一起了？” 顾知欢右脚踩到左脚后跟，差点摔到地上。 “没，没有。”顾知欢否认道。 “那就是韩越特意去接你的？”陈禾问。 韩越冷哼一声：“顺路。” 陈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关于接下来的的三场线下比赛，陈禾召集了璀璨所有的现役队员在会议室开会。 顾知欢到地时候，会议室只来了他们战队的奶妈陆观。 因为经常携手双人赛的原因，顾知欢和陆观还算比较熟。 这次被匆匆从老家抓回基地，陆观显然有些懵逼。 他看见顾知欢就立刻蹭了过去：“顾队，陈禾这是发什么疯啊，怎么突然接了这么多线下比赛，都不让人好好休假了。” “刚换了新老板，拿出战绩能够堵住某些媒体的嘴。”顾知欢说。 基本上每个转会期，不管是换老板，还是更换选手，总有些媒体为了流量和热度发布一些阴谋论。 成天唱衰这个队不行了，那个队又要起飞。 陈禾记的这三场比赛难度都不算高，可如果拿下冠军，绝对能够让那些媒体老实闭嘴。 陆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顾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顾知欢回道：“多读书。” “……”陆观听到读书就愁眉苦脸：“顾队你就别往我伤口上撒盐了，明知道我才小学毕业。” 顾知欢嘴角一掀：“至少小学毕业了。” 陆观扶额：“对了，你上次那个号被扒皮了之后，有玩新号吗？” 顾知欢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陆观压低了声音：“放心，我不说出去。” 顾知欢眉梢一扬。 “玩了。” “真的？”陆观瞪大了眼：“你胆子也太大了，在哪个区，叫什么，我来找你呀。” “苍月之巅，知知。刚结婚没多久。” “结婚？！！！” 陆观看顾知欢的眼神就像见了鬼。 他正欲出声，却忽然想起来，刚才和自己一问一答的声音，似乎并不是顾知欢说的。 僵硬地转过头去，陆观看见陈禾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陆观的笑容顿住了。 顾知欢抬头看天。 “你也想结婚？”陈禾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陆观涨红了脸，慌乱地摆手：“我我我没有。” “哦？”陈禾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陆观看她没有在最首位坐下，不由纳闷：“大神要来？” 通常魏渡在的时候，陈禾就会开心地做个甩手掌柜，坐在下面。 陈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是老板的位置。” “老板？？？”陆观足足愣了半分钟。 顾知欢忍不住插口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璀璨换老板了。” “换谁做老板了？换了多久？”陆观茫然地问道。 顾知欢：“……” 陈禾十分镇定：“韩越。昨天刚到，是顾知欢的——” “咳咳咳！！！”顾知欢猛地咳嗽，打断了陈禾。 陈禾眯起了眼，没有再说。 陆观急得抓头，可就是从两个人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多时，人已经到齐了。 韩越最后一个出席。 陆观不停地看他。 实在想不出他和顾知欢有什么关系。 陈禾简单介绍了接下来的三场线下比赛。 说是三场，但都是同一个活动。 是由品牌方主办的大硕杯职业联赛。 之所以说是三场，则是根据赛制来安排的。 第一场小组赛，第二场半决赛，第三场总决赛。 当然，如果小组赛就失败，也没有后面两场了。 陆观弱弱地举手：“如果我们小组赛输了会怎么样？” “比赛输赢是很正常的事情，输了，回来继续加紧训练就是了。”陈禾笑得很温和：“不过为了保证你们春季赛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我会让魏渡陪你们集训。” 陆观不由打了个寒战。 早在陈禾带着璀璨打城市争霸赛的时候，有一轮面对九鼎战队，陈禾被迫一连打了六局比赛。 当时魏渡还在国外治病，当天晚上就找上了九鼎队员，一人连挑九鼎全队，逼他们和自己连赛十场。 从此，职业圈的人都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宁愿得罪魏渡，也不要轻易招惹陈禾。 陆观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有些手酸：“我一定拿下冠军！” 璀璨战队的斗志格外高昂。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观问。 韩越眯起了眼：“我才是老板。” 顾知欢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扬，眼里泄露了几分愉快之意。 “好的。”陆观点点头：“陈禾，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韩越：“……” 陈禾看向韩越。 韩越这次不情不愿地开口：“晚上吧。” 陆观迟疑片刻：“最晚的飞机是下午五点的。” “哼。”韩越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气。 等陆观心惊胆战地吃过晚饭，焦急地看着时间，总算出发以后，他才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工具叫私人飞机。 陆观热泪盈眶：“妈呀，我见到活的私人飞机了，兄弟们，快来帮我拍照，我要发给我奶奶看，让她帮我把照片贴在村口。” “呜呜奶奶你快看，我没有辜负全村人的希望。”陆观对着镜头夸张地道。 顾知欢视若无睹地从他家旁边走过。 韩越找了个机会跟在顾知欢旁边：“你不劝劝他？” “劝什么？”顾知欢抬眼。 韩越欲言又止。 顾知欢找了个位置躺下：“一起睡吗？” 韩越顿时把陆观抛在了九霄云外。 “睡什么睡。”韩越一边说着，一边钻进了顾知欢旁边的位置，顺带还拉长了帘幕，挡着了后面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完了完了，顾队这是要被潜规则了？” 第155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0） 陆观脸色有些惨白：“这叫机震？” 马上有队员反驳道：“哇，陆观你好脏。” 陆观脸色有些涨红，半晌，他憋出一句话来：“我们，会不会坠机啊……” 众人沉默了。 陈禾懒洋洋地睁开眼：“你们很闲？” “不闲不闲。”众人齐刷刷摇头，并一致觉得，没有魏渡看着的陈禾，仿佛更加恐怖了。 陈禾哪里看不出来这群小兔崽子在想什么，她揉了揉自己昨晚被折腾到快抽筋的两条腿，把眼罩拉了下来。 果然还是一个人好…… 大硕杯是在沪上举行的。 璀璨等人刚下飞机，陈禾就拉着他们随便对付了一顿，然后放下行李，包了个网咖的包间，开始训练。 玩笑归玩笑，在训练的时候，陈禾算是个格外认真的人。 韩越站他们身后，视线不断地瞥着顾知欢的屏幕。 顾知欢一连出现了好几个显眼的失误。 陈禾皱了皱眉。 “我去趟洗手间。”顾知欢站起身来。 韩越迟疑了片刻。 陈禾漫不经心地道：“知知以前没有过失误。” 韩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收紧。 他故作镇定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陈禾收回了目光。 顾知欢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冷静了许多。 训练赛的时候，顾知欢一直有些心绪不宁的，不断想着和韩越有关的事情。 焦裴说过，他们要从门里的世界出去，要么杀死创造者，要么耐心等到门的出现。 但不同于上个世界，顾知欢这次倒是真没有发现创造者的痕迹。 难道他们要选择第二条路？ 顾知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深吸一口气，顾知欢把脸凑到水龙头下，又洗了一次，才起身抽了张纸，一边擦一边走了出去。 迎面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顾知欢避之不及，不小心撞了上去。 “抱歉。”顾知欢低声说道。 “顾队。”来人显然认识她。 顾知欢听到这个声音一愣。 她抬起头来，看见薛远正低头看着自己。 顾知欢眯起了眼。 “镜花水月是你上场？”这种比赛，八支职业队伍显然都会参加。 薛远笑了笑：“当然。” 顾知欢停下来擦脸的动作：“林修远呢？” 薛远到底是从青训出来的，刚加入职业战队，只要萧基脑子没有坏掉，都不会让他独挑大梁。 毕竟镜花水月现役的法师林修远状态正佳，薛远之前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其实很大一部分目的还是为了给他进入职业赛场造势，而非真的要他替代林修远了。 薛远目光在顾知欢脸上扫过，声音里面充满了不屑：“他病了。” “病了？” “发烧，现在还没退。”薛远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言，他转而冷笑道：“这次的冠军，我会带领镜花水月拿下。” 顾知欢抬手不紧不慢地擦去眼睑上的水：“拭目以待。” 薛远把后牙咬得死死的。 顾知欢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上次那场比赛，你表现不错。” 薛远脸色一变。 上次被陈禾搞了一道，连输给璀璨三个人，让薛远一直引以为耻。 顾知欢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薛远在想什么，耸耸肩，从他旁边走过。 洗了脸之后，顾知欢状态恢复许多。 接下来的训练赛，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训练赛结束，顾知欢蹭到陈禾旁边，递了罐可乐给她：“我刚碰见薛远了。” “薛远？”陈禾蹙眉。 “林修远发烧了？”顾知欢问。 “嗯。”陈禾消息比顾知欢灵通许多。 顾知欢垂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概是找到韩越之后，顾知欢神经都比从前敏感许多。 陈禾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薛远这个人……少跟他接触。” “嗯？”顾知欢竖起耳朵。 “他在去镜花水月之前，报名过璀璨的青训队。柚子负责青训这一块，当时看他实力不错，收下了他。” “然后呢？” “然后……”陈禾喝了一口可乐，淡淡地道：“同期的法师，还有三四个比较出类拔萃的。为了选出最终进去职业战队的，同职业之间，会有一个考核表。” 顾知欢听得认真，她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 陈禾放下可乐：“薛远当时排名第二。但临近最终考核的时候，第一名在一次夜不归宿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手废了。” 顾知欢一惊：“是薛远……” 陈禾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顾知欢沉默。 没有证据和不是他做的，这是两种概念。 以陈禾的敏锐，顾知欢觉得他既然怀疑薛远，那肯定是有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薛远…… 顾知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总之你最好不要单独和薛远一起。”陈禾知道顾知欢聪慧，也没有往深了说。 顾知欢点点头。 陈禾身子往后一靠：“说完了正事，不如我们说点私事？” 顾知欢心里一咯噔：“说什么？” “比如……韩越？”陈禾说。 顾知欢抿紧了唇。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 暖气呼呼地吹打在顾知欢露出来的脖颈上面。 陈禾没有让这片沉默持续太久，她似笑非笑地道：“一见钟情？” “没。”顾知欢本能地摇头。 陈禾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那就是日久生情？” 顾知欢呛了一下：“你说的日是指？” “单纯的日。”陈禾表情很镇定。 顾知欢一时间也琢磨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人里面，顾知欢是比较忌惮陈禾的。 很难去想象，陈禾到底什么时候是在说笑，什么时候又是认真的。 层出不穷的套路令人防不胜防。 陈禾看出了顾知欢的防备之意，她懒懒地笑了开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陈禾说。 顾知欢抬眼。 “比赛结束前，分房睡。”陈禾道。 顾知欢严阵以待的表情差点崩溃。 “……” 从包厢出来，韩越早就等在外面了。 “宵夜？”韩越迎上前来。 顾知欢满脑子都还是陈禾刚说的话，下意识地摇头：“不了，要分房睡。” 韩越：“？？？” 第156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1）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56章唯一外挂就是钱顾知欢回过神来，她后退半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去哪吃？” 训练一晚上，顾知欢也有些饿了。 韩越眼皮也没有眨一下：“你想。” 顾知欢想着韩越刚回国，对这方面也不太熟悉，她打开手机翻了翻地图：“想吃什么？” “随便。”韩越靠在墙上，他五官十分好看，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边走边说。”顾知欢不悦地蹙眉，拿起鸭舌帽戴在头上，朝外面走去。 韩越大步跟上。 “火锅怎么样？”顾知欢看到一家连锁火锅店。 韩越侧头：“太油腻了。” 顾知欢又翻了翻：“粤菜？” “不够辣。” “……”顾知欢的指尖一顿：“炒菜？” “还不如火锅。”韩越说。 顾知欢把手机收起来，侧头盯着韩越：“那就火锅。” “太油腻了。”韩越道。 顾知欢有种把韩越拎出去扔在马路边的冲动。 韩越从顾知欢的眼神中察觉了不对，他轻咳一声：“你决定。” 顾知欢：“……” 两个人最后还是去了火锅店。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邀请队里其他人。 韩越显然对于顾知欢的沉默十分满意。 忙了一天，他总算抓到和顾知欢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韩越想要开口，但不知道如何引出话题。 顾知欢看他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怕我？” 韩越看着顾知欢熟练地在菜单上勾选菜，喉结一滚：“我请客。” “当然是你请了。”顾知欢抬头，眼睛眯成了好看的两条缝。 韩越喉咙有些发干。 “你跟别的男人出来，也是他们请客？”韩越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在顾知欢眼里，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更经意。 “你不一样。”顾知欢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韩越心都悬到喉咙了：“有什么不一样？”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道：“我们结婚了。” 韩越手一抖，桌边的水杯被他拌倒，他手忙脚乱地扶起水杯。 顾知欢慢吞吞地补充道：“游戏里。” 韩越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你以前结过婚吗？游戏里。” “没有。”顾知欢道。 韩越的嘴角极快地扬了一下，又被他竭力压了下去。 “那……之前有人请你吃饭吗？”韩越问。 顾知欢微微侧着头：“陈禾，请我吃了三千块的洋房火锅。” 韩越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 一顿火锅吃完，韩越拿着小票，面色纠结。 “真的不加菜了？”韩越问。 顾知欢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晚上吃太多睡不着。” 韩越把小票揉成了一团。 “吃了多少？”顾知欢明知故问。 韩越把小票朝自己兜里一塞：“很多。” “比三千还多？”顾知欢诧异。 韩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明天继续吃宵夜。” 顾知欢转过头去，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顾知欢和韩越的房间隔了一层楼。 陈禾以“老板就该住总统套房”，给韩越订了88楼的总统套房。 顾知欢的房间则在68楼。 两人一路沉默地盯着电梯数字不停跳跃，直到电梯在68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开了。 韩越低头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指了指外面：“我……我的……我先回去了。” 韩越没有吭声。 顾知欢转身超外面走。 韩越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顾知欢猝不及防，被扯到电梯里面，紧接着，整个人都被压在了电梯墙上。 后背撞上了电梯按钮。 “疼……”顾知欢蹙眉。 韩越忽然低头飞快地在顾知欢头顶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的动作让顾知欢几乎有些怀疑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叮——” 电梯门开了。 陈禾带着璀璨的队员齐刷刷地站在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知欢被韩越“壁咚”的画面。 顾知欢侧头看了一眼，电梯刚才被她撞了一下，停在了69层，正好是陈禾的房间。 “……” 陆观率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陈禾掀起眼皮：“电梯里有监控。” 顾知欢反应过来这群人误会了什么，忙道：“我们没有亲！” 陆观的眼睛从指缝后面夸张地瞪成了两个球：“你们亲都不亲了？！这么饥渴嘛！” 顾知欢有些头疼。 “我和韩越只是……”顾知欢开了口，才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解释。 顾知欢有些放弃地瞪了韩越一眼：“你来解释。” “解释什么？”韩越眼神闪动。 神色的瞳眸中，某种诡谲的情绪正风卷云涌的酝酿着。 顾知欢抬头：“解释我们没有亲！” 韩越轻啧一声，他猛地低头，生涩但坚定地捕获了顾知欢的双唇。 众人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顾知欢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懵住了。 韩越这个马甲，行事作风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韩越没有深入，他直起了身子，松开顾知欢，后退半步：“这样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一劳永逸。” 尴尬的沉默后，陆观带头开始鼓掌。 “老板不愧是老板，处理事情的方式干脆果断，令人闻风丧胆！甘拜下风！”陆观发表了自己的观后感。 陈禾眉头朝着中间一聚，它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按在了关门按钮上，把这对狗男女径直送上了天。 顾知欢从88层再坐电梯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亲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反倒是在她的脑海中开始了慢镜头回放。 韩越好看地唇线，带着温度的嘴唇，略带湿度的呼吸，不自觉泛红的耳根……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又翻身下去，到卫生间二次洗漱后，才让自己心跳平和下来。 在床上又滚了半个小时，顾知欢拿着手机，犹豫片刻，给韩越发了消息过去。 顾知欢：谢谢今天的火锅，晚安。 韩越久久没有回复。 顾知欢就在一夜的辗转反侧中睡了过去。 翌日下午两点就要开始比赛。 顾知欢到楼下集合的时候，韩越并没有到。 陈禾正把璀璨的队员赶上车。 “那谁呢？”顾知欢凑到陈禾身边。 陈禾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见过老板去现场比赛的？” 顾知欢怔了怔，她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对他为什么来沪上也不是特别理解。” 陈禾幽幽地道：“大概是来亲你的。” 第157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2） 第一天小组赛璀璨抽中的对手不强，短短两个小时，璀璨就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胜利。 工作人员对他们速战速决的态度表示了由衷地欣赏。 毕竟，不用加班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璀璨这边结束不久，镜花水月也拿下了半决赛的资格。 薛远一脸桀骜地走到顾知欢面前，右手插兜，下巴微抬：“总决赛的冠军，注定是属于——” “我的。”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薛远神色阴冷。 顾知欢揉了揉耳朵：“同一句话听这么多遍，我耳朵都要出茧了。” 薛远沉下脸来：“我劝你不要太嚣张。知道上一个跟我这么嚣张的人下场是什么吗？” 顾知欢看薛远的眼神简直像个傻子。 陈禾披着外套走了过来，歪头望着薛远：“下场是什么？我很好奇。” 薛远看见陈禾，两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人，他失去了进入璀璨战队的机会。 陈禾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薛远的目光，她拍了拍顾知欢的肩膀：“早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和傻子玩，怎么就是不听话。” “你说谁是傻子！”薛远怒道。 陈禾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你。” 薛远两只眼睛都涨得通红，就在顾知欢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薛远奇迹般地忍了下来。 “你们等着！”薛远转身离开。 陈禾摇了摇头：“这也太遗憾了。” “你期待他揍你？”顾知欢诧异。 陈禾笑了笑：“你说呢？” 顾知欢被她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吓一跳。 虽然不知道陈禾私下有什么安排，但顾知欢肯定，刚刚薛远要是再冲动一点，后悔的人绝对是他。 陈禾这辈子就没有吃过亏。 比赛结束得早，顾知欢跟队伍一起到酒店也才刚过六点。 他们在楼下吃了饭。 途中，顾知欢想到韩越还在酒店，就多点了一份炒饭让店家打包。 陆观三两下吃完，拍拍手就热情地拿起炒饭要帮顾知欢跑腿。 顾知欢连拒绝的理由都还没想好，陆观已经跑得没影了。 楼诚作为替补队员，上次和顾知欢、魏渡一起搞了一波薛远之后，跟顾知欢关系亲近不少。 他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顾队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老板潜规则你的机会！陆哥和我们会誓死保护你的！” 顾知欢无奈地扶额：“我是自愿的。” “什么？”楼诚没有听清楚。 顾知欢摆摆手：“快吃吧。”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 顾知欢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 自从昨晚亲完到现在，韩越就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信息栏和> 连有韩越在的璀璨战队群，陆观早就迫不及待地把比赛胜利的消息发在群里，远在蜀城的魏渡都第一时间现身了，韩越依然纹丝不动。 该不会想吃干抹净走人吧。 顾知欢的双眼眯了起来，隐约看见几分危险的气息。 坐在顾知欢对面的楼诚顿时觉得自己头发一麻，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顾队，不就是最后一块牛肉吗，有话好说啊。” 楼诚很无辜。 他真的不知道顾知欢这么喜欢吃牛肉呀。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对楼诚微微一笑：“没事，你吃吧。” 楼诚手一抖，最后一块牛肉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众人：“……” 出息！ 回了酒店，顾知欢直接进了浴室。 每次有什么问题想不通的时候，顾知欢就会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慢慢分析。 等顾知欢从浴室出来，手机依然没有动静。 她反手扣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轻轻拍打。 总感觉……不太对。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顾知欢迅速收起脸上所有的神情，走过去开了门。 陆观脸色古怪地站在门口：“顾队，老板找你。” “嗯？”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开口。 “说……说是今天比赛你发挥不太好。”陆观抓了抓脑袋：“奇怪了，今天mvp都是顾队拿下的，哪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顾知欢垂下眼睑：“我知道了。” 陆观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顾知欢的脸色，迟疑道：“顾队，是不是你不愿意被潜规则，所以老板搞你啊？” “……”顾知欢斜眼睨着陆观：“你很闲？” 陆观眼珠子转了转：“我在关心你。” 顾知欢抬手指了指外面：“去，人机训练十场。” 陆观的脸皱成了一团：“顾队……” 顾知欢把外套披在身上，朝房外走去：“我也在关心你啊。” 陆观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他怎么就一时大意，招惹了顾知欢呢。 这人可一点都不好惹啊。 陆观垂头丧气地去准备人机训练。 顾知欢也是拽着外套上了楼。 22层楼的距离，不算特别远。 顾知欢坐电梯两分钟就到了。 韩越的门紧闭着。 顾知欢在门口站了两秒才抬手敲门。 门很快开了。 不等顾知欢看清韩越，他就转身朝房里走去。 总统套房比顾知欢的房间大很多。 进门处还有个会客室。 韩越径自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顾知欢跟着他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韩越眉头一皱：“谁让你坐我旁边的？” 顾知欢扬眉：“那我坐哪里？” 韩越指了指对面的小凳子。 顾知欢说：“沙发舒服。” 韩越一脸纠结地瞪着顾知欢。 顾知欢惬意地缩在沙发上。 最终，韩越自己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小凳子上。 凳子不到二十厘米高，韩越一坐下，两条大长腿就显得有些无处安放了。 顾知欢忍不住有些想笑。 韩越瞪了她一眼：“我找你过来，不是让你来笑的！” 顾知欢轻咳一声：“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韩越指了指桌上的炒饭：“你们晚上就吃这个？” 顾知欢一愣，没明白韩越的意图：“这是帮你带的。” “一点营养都没有。”韩越冷哼一声：“拉开抽屉。” 顾知欢动手拉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藏着几盘精致的晚餐。 “这是……” “吃。”韩越冷冷地道。 顾知欢陷入了纠结。 她如果这个时候告诉韩越，自己晚饭吃得豪华海鲜套餐，这盒饭只是闭着眼睛随便给韩越点的，韩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韩越见顾知欢没有动，眉头拧得更紧了：“不喜欢？” 第158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3） 顾知欢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吃饱了。” 韩越面色不悦。 顾知欢把晚饭从抽屉端了出来：“不过我想陪你吃。” “谄媚。”韩越冷哼一声，嘴角却不听话的扬了起来。 韩越左手拿起了筷子。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左撇子？” 韩越动作顿了顿。 “嗯。”韩越随意应了一声。 顾知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深究下去。 韩越飞快地解决了晚餐。 顾知欢低头玩着手机。 韩越吃完之后擦了擦嘴：“今天比赛有什么感想？” 顾知欢动作一顿：“赢了。” “1分39处你有很明显的失误。”韩越一本正经地拿出了手机，调出顾知欢比赛的视频，放在桌子上：“这里你本来应该控住对方的。” 顾知欢看了看：“嗯……” 她还以为韩越没有看比赛。 韩越沉着脸，一脸严肃地道：“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失误，不过，赛场上是不允许有这种失误存在的。” 顾知欢抬头：“所以？” “必须要严惩。”韩越敲了敲桌子。 顾知欢来了兴趣：“怎么惩罚？” 韩越脸色突然红了一下。 顾知欢惊疑地睁眼。 这怎么搞得像是她要惩罚韩越一样。 韩越喝了口水，才淡定地道：“今天晚上加时训练。” “好。”顾知欢一口答应。 她对待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情，从来不过多推诿。 韩越放下水杯，眼睛看向了窗外：“在我房间。” “？？？” “我电脑已经准备好了。”韩越起身：“你跟我来。” 顾知欢一头雾水地跟在韩越身后。 卧室里。 韩越的书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台式电脑。 韩越走到电脑旁边：“我想过了，你之所以出现这种失误，大概是训练的时候电脑有问题，网咖的电脑配置不高，我特意买了一台最高配的。” 顾知欢对电脑配置还算了解。 她打开电脑扫了一眼，不由瞠目：“这是电脑还是处理器？” “今晚你就在这里训练。”韩越说。 顾知欢眉梢一扬：“你呢？” 韩越一屁股在顾知欢后面坐了下来：“我监督你，你别想偷懒。” 顾知欢转过椅子，面对着韩越，两条腿正好是卡在了韩越的腿中间。 顾知欢的膝盖有意从韩越膝盖上蹭过。 韩越的背脊瞬间僵直。 顾知欢咧开了嘴：“监督我？一晚上光训练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玩别的游戏吧。” 韩越的眉头狠狠拧成了一个结：“玩什么？” “是男人就坚持三秒的游戏。”顾知欢说。 韩越涨红了脸：“顾知欢！你居然对老板这样！” “我们不是结婚了吗？”顾知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越。 韩越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后。 顾知欢倾身向前，右腿一抬，半跪在床上，右膝盖卡在韩越的腿间。 “对了，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洞房？”顾知欢明知故问。 韩越的脸色变幻莫名：“不要脸！” 顾知欢轻咦一声：“你昨天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要脸的。” “你不能躲吗！”韩越怒道。 “为什么要躲？”顾知欢慢慢俯下身去，虚空半压在韩越的身上：“我没有嫁，你没有娶，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放屁！你有老公了！”韩越猛地推开了顾知欢：“我还没说离婚！你别想抛下我！” 话音一落，房间陡然寂静下来。 顾知欢被韩越推翻躺在床上，抬着下巴看着半坐在床上的韩越，缓缓勾起了唇：“离婚？” 韩越明显慌了神：“我……你听错了。” “韩三秒。”顾知欢笃定的道。 “我不是！”韩越恼羞成怒。 顾知欢慢吞吞地坐起身来，用脚踹了踹呆若木鸡的韩越：“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昨晚？” “没有！”韩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知欢淡淡地道：“昨天吃火锅的时候，你还是惯用右手的。” 韩越知道自己穿帮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为什么自己老婆就不能陪他把角色扮演这种游戏玩到最后呢？ 他好不容易才买了一台电脑，找了一个借口，要和她单独“训练”，这故事还没开始呢，就已经被无情地拍碎。 顾知欢一手挑起韩越的下巴：“很好玩？” 已经第三次了。 顾知欢一直以为，韩越每次恢复记忆之后，都会马上和自己坦诚。 结果，连着三次，韩越都是想躲。 顾知欢不悦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韩越眼底有些慌乱：“老婆……” 顾知欢夹着韩越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说实话，若不是我确定自己的猜测，我几乎要以为你是假的了。” 明明是同时进入门的世界，顾知欢进来之后，自动获取了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大概是始终知道自己来自何处，顾知欢在门内的世界始终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可韩越…… 顾知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有韩越比自己更难清醒过来的感觉。 每次记忆恢复过来的时候，韩越身上都会有种极其矛盾的气息。 就好像……他真真切切地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一样。 顾知欢和韩越认识这么久，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容易迷失自我的人。 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隐情？ 顾知欢磨了磨牙，觉得是时候把焦裴这小子再抓出来逼问一顿了。 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韩越被顾知欢盯得一阵心虚。 “老婆……” “知道我是你老婆就好。”顾知欢松了手。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松手的时候，韩越差点把一切脱口而出，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他喉结一滚，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训、训练吗？” “嗯。”顾知欢淡淡地道。 她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背影冷漠而疏离。 韩越苦笑一声。 顾知欢发泄似地连着玩到十二点，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出游戏，关了电脑，拿过自己搭在椅背后面的外套就出了门。 韩越欲言又止。 顾知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得近乎孤独。 韩越坐在顾知欢刚才坐的位置上，两眼发红。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知过了多久。 门被敲了两下。 韩越不想动。 敲门声变成了踹门声。 韩越冷着脸拉开门：“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我今天没心——” “那算了。”顾知欢抱着自己的睡衣要走。 韩越哪里还会给她逃的机会，一把把她抱进房间里面，转身压在门上：“我以为……你走了……” 顾知欢被他压得翻了个白眼：“凑合过呗，还能离咋了？” 第159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4） 韩越不断亲吻着顾知欢的耳侧。 “老婆……” “嗯。”顾知欢别开脸：“别舔我。” “今晚……别走了吧。”韩越小声道。 顾知欢很想把自己手里的睡衣塞到韩越面前，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想仔细，但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韩越以为她在犹豫，忙保证道：“就单纯地抱着睡觉，我绝对不会做什么的。” 顾知欢失笑：“其实酒店的床头柜会有套。” “……”韩越憋红了脸：“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了。” 顾知欢拿着睡衣去了韩越浴室洗漱。 晚上回来的时候洗过一次，顾知欢没有洗很久。 等顾知欢出来的时候，韩越显然是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结束了，惊慌失措地把从床头柜拿到的套套尽数落了一地。 顾知欢看着地摊上花花绿绿的小方块，眯起了眼。 韩越忙去捡：“我只是想充个电！这个套套挡住了插板。” “这样啊。”顾知欢慢吞吞地走到床边。 刚刚洗漱完，顾知欢一张脸被水蒸气氤氲成了好看的粉色。 眼睛里面似乎有淡淡的水意。 湿漉漉的，看上去无害又温柔。 韩越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侧过身去。 顾知欢：“……” 她该不该提醒韩越，这个动作让某个部位的反应更加明显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顾知欢无奈地接受了韩越就是一只大型哈士奇的事实，钻进被窝里，踹了踹韩越几乎已经僵硬的背脊：“去洗吧。” 韩越逃难一样飞快跑走。 韩越在浴室足足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裹着浴巾，小心翼翼地推开浴室门，把头朝外面探了探，见顾知欢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浴室。 顾知欢躺在床上，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暖黄色的床头灯光落在她脸上，画面安静而温柔。 韩越惴惴不安的心忽然落回了原地。 他轻声关了灯，钻进了被窝，从后面抱住了顾知欢。 顾知欢眼皮颤了颤，放松了身子。 大概是一夜好梦，第二天顾知欢和韩越都醒得很早。 两人洗漱完径直去了自助餐厅。 璀璨其他队员姗姗来迟。 陆观和楼诚两个人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难兄难弟似的，从门口钻进来。 顾知欢抬手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陆观陡然瞪大了眼：“顾队！！！” 顾知欢吓一跳：“你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陆观耳根微红：“我只是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韩越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楼诚不像陆观，他刚从青训战队提到职业战队中，对顾知欢还比较敬畏。 张了张嘴，楼诚半晌才小声道：“顾队昨晚没回房间？” “嗯。”顾知欢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其他人。 楼诚欲言又止。 陆观在后面掐了他的腰一下。 楼诚只得苦着脸道：“那顾队房间是下水道堵了还是空调坏了，又或者是不通风，睡着难受？” 顾知欢静静地看着他：“都没有。”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楼诚一脸悲壮地握住了顾知欢的手：“顾队，你为我们战队牺牲太大了！” 韩越冷冷地看着楼诚那只不规矩的手：“我们是真爱。” 顾知欢嘴角一撇。 楼诚把这个动作自动理解为了不情愿。 当即看着顾知欢的眼神更加崇敬了。 为了战队的发展，顾知欢居然献身给了韩越。 呜呜呜。 楼诚抹了两把辛酸泪。 “顾队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拿下冠军！”楼诚很有气势。 璀璨的队长，璀璨的队员自己养！ 顾知欢不知道楼诚这脑回路已经开到了山路十八弯上，她指了指墙上的时间：“你们还不去吃饭？下午不是有比赛吗？” 楼诚感动不已。 果然，他们队长一心只有战队。 楼诚和陆观两人刚离开，陈禾带着剩下的其他队员也下来了。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在同一张桌上落座。 璀璨队员看着顾知欢的表情都格外钦佩，至于落在韩越身上的，则是赤果果的阶级仇视目光。 陈禾扫了顾知欢一眼，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牛排切成了片：“昨晚睡得好吗？” 顾知欢抬头：“挺好。” 陈禾插起一片嫩嫩的牛肉：“那今天的比赛一定没有问题了。” 顾知欢顿了顿：“今天打谁？” “……”陈禾沉默片刻：“我以为身为队长，这种事情你会比我清楚。” 顾知欢把糖包加进粥里：“不管是谁，打就完事了。” 陆观用不惯叉子，干脆直接上了手：“打不过呢？” 韩越淡淡地道：“那就把赢的队伍买下来，改成璀璨。” “……” 楼诚瑟瑟发抖。 老板不当人，队长好可怜。 午饭吃完，璀璨的人就去比赛现场了。 韩越这次没有待在酒店。 楼诚见韩越紧紧贴着顾知欢，忍不住上前：“老板。” 韩越抬眼。 “你看外面的天是不是很蓝？”楼诚道。 韩越看楼诚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楼诚大着胆子道：“其实啊，有的鸟，她不适合关在笼子里，只有翱翔在蓝天中，才是最美的鸟。” 韩越转头看向顾知欢：“你明白他在说什么吗？” 顾知欢憋笑：“不知道。” 楼诚急了，干脆直接了当地道：“老板，请你不要和顾队睡觉了！” 韩越：“……” 顾知欢：“……” 吃瓜群众：“……” 一时间，车里面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一路沉默地到达比赛现场。 璀璨今天的半决赛是在下午两点对战信仰，另两支队伍则是镜花水月与凌风。 四点半。 璀璨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前结束了比赛，杀入决赛。 镜花水月则仍在与凌风纠缠。 “要留下来观看吗？”陈禾问。 顾知欢摇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 楼诚一脸纠结：“顾队，我们还是留下来吧，睡觉伤身体啊。” 顾知欢敢肯定，楼诚说的睡觉和自己说的睡觉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 不过因为楼诚是从青训上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随队比赛，顾知欢倒也没有坚持，让陆观他们带着楼诚去了镜花水月的比赛场地观看。 顾知欢则和韩越回了璀璨的休息室。 第160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5） 韩越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顾知欢坐着没一会儿，韩越就黏上来，非要和她紧贴着讨论镜花水月的比赛。 没两下，就把顾知欢抱到了他腿上。 顾知欢：“……门没锁。” 韩越冷哼一声：“我是老板。” “所以呢？” “队长就该坐老板大腿！”韩越掷地有声地道。 顾知欢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道理。” “这是璀璨的传统。”韩越咧嘴一笑：“不信你去问陈禾和魏渡。” 说到这个，顾知欢反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 “等等，有电话。”韩越一手搭在顾知欢的唇上，一手拿出手机，在顾知欢面前晃了一圈，让她看清楚来电显示上陆观的名字后，才接起了电话：“喂？” “嗯，她在。” “在我腿上。” “当然是坐着，还能有什么姿势。” “我们穿了衣服的……” “你们思想真的很脏了。” 韩越一连回了好多话。 顾知欢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挂了电话，韩越拍了拍顾知欢的大腿：“我要出去一趟。” “嗯？”顾知欢侧头。 韩越把手机扔到兜里：“镜花水月老板也来了，让我过去见见。” 顾知欢从韩越腿上跳了下来：“去呗。” “你刚想说什么？”韩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顾知欢的……屁股。 可惜了。 “等你回来再说。”顾知欢道。 “好。”韩越起身，在顾知欢唇上飞快地亲了一口：“很快回来。” 韩越一走，休息室就剩顾知欢一个人了。 她本来想跟韩越说一下这个世界创造者的事情，韩越恢复记忆之后，要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他们需要面临的问题了。 创造者…… 顾知欢垂眸。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像开了挂一样的存在的话，那一定是陈禾无疑。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知欢直觉陈禾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就在顾知欢思考的时候，她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顾知欢笑着回头：“怎么这么快，你——” 顾知欢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口，薛远穿着镜花水月的队服站得笔直。 约莫是背着光的关系，顾知欢甚至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只觉得薛远整个人都阴森森的。 顾知欢心中一凛，她收敛了笑容。 “顾队。”薛远走进来，用肩膀撞了一下门，随后反手在门锁上一波。 “吧嗒”一声，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机。 薛远扫了一眼她的手机：“这里没信号。” 顾知欢心里咯噔一声，她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上面信号已经是“1x”。 “刚刚还有信号……”顾知欢假装惊讶。 薛远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顾知欢瞳孔微缩。 这句话或许别人听起来没有什么，但她是从门进来的人，自然能想到更多的东西。 薛远也是从门进来的？ 还是说，他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若是后者的话，那混得也太惨了吧。 顾知欢快速地推测道。 “这是什么意思？”顾知欢站起身来，背靠着椅子。 薛远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笑容：“早就告诉你了，不要挡我的道，拦在我前面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哦？”顾知欢思考着自己从门里面冲出去的可能性。 薛远慢慢地走了过来，他在离顾知欢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微微歪着头，露出了难以费解的神情：“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作死的人这么多，挡在我前面的人是这样，把我拒之门外的陈禾是这样，跟我来抢冠军的你也是这样。”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玩。”薛远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 顾知欢反手握住了椅子的椅背：“你是从门进来的？” 薛远的脸色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顾知欢，眼神阴沉而凶狠。 半晌，他“咯咯”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你也是从门进来的人。” 顾知欢指了指被薛远反锁的大门：“我当然是从门进来的。” “……”薛远眼角一颤：“你玩我？” “没有。”顾知欢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有趣。”薛远嘴角一掀：“难怪你能被选到璀璨战队中来。” 顾知欢联想着薛远的话，灵光一闪，忽然开口道：“你的能力该不会是游戏吧？” 顾知欢见过薛远的比赛。 单从个人实力来讲，薛远确实很强，上次之所以连输给璀璨三个人，还是被陈禾搞了一道。 陈禾还跟顾知欢讲过，薛远一开始到镜花水月青训战队的时候，其实能力是特别强的，如果好好培养，指不定能超过魏渡。 不过后来出了太多事，陈禾毫不犹豫地把薛远拒之门外。 薛远兜兜转转去了镜花水月之后，随着年纪上来，手速和反应都开始走下坡路。 如果这样反着推论过去，薛远一开始没有被陈禾拒之门外，他已经凭着自己强横的能力，成为了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偏偏就是半路杀出一个陈禾…… 顾知欢看着薛远的表情变得格外同情。 这样想来，薛远恐怕是最为悲剧的一个创造者了。 好不容易拥有一个翻云覆雨的能力，结果还是颗小幼苗的时候，就被陈禾无情地摧残。导致这颗幼苗并没有如愿以偿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顾知欢终于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焦裴说创造者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了。 正如同薛定谔的猫，只要你不打开盒子，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 每当你以为自己在玩弄命运的时候，命运却总会给你狠狠一巴掌。 被猜中能力之后，薛远脸色更冷：“只要没有你们，只要我拿下冠军……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以为你有什么机会？”顾知欢问。 薛远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如我们试试？” 顾知欢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近乎嘲弄地看着薛远，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桌上：“本来我还担心，你的能力是不讲道理的那种，结果只是游戏……” 顾知欢顿了顿，她对薛远勾了勾手：“论打架，我还没有输过。” 第161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6） 二十分钟后。 韩越一脸暴躁地踹开了紧闭的大门：“怎么把门反锁了，你是不是在里面偷人！” 顾知欢：“……” 她囧囧地走到韩越面前：“刚刚有人想要揍我。” 韩越脸色一变：“人呢？” “那里。”顾知欢弱弱地一指。 韩越朝角落一看，身子僵住了。 跟着进来的陈禾他们也是一脸诡异地盯着角落。 薛远缩在墙角，鼻青脸肿地被两条椅子卡住，动弹不得。 陈禾忍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你刚说谁揍谁？” “薛远想揍我。”顾知欢一本正经地跑过去：“你们看，这里还有刀。” 陆观等人看着顾知欢的目光变得十分惊惧。 陈禾扫了一圈房间里面，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她淡淡一笑：“报警吧。” 陆观还没有回过神来：“报、报警？” 明明看起来比较惨的人是薛远啊。 “薛远蓄意伤人，知知只是正当防卫。”陈禾慢吞吞地道：“正巧，我手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顾知欢蓦地抬头，她想起陈禾说过，此前璀璨青训队有个队员车祸，也和薛远有点瓜葛。 薛远鼻青脸肿地缩在角落，像是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韩越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顾知欢。 顾知欢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韩越把到了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粗暴很多了。 在陈禾和魏渡的运作之下，薛远蓄意伤人和肇事逃逸的事被同时摆到了台面上，证据确凿的同时，只需要等待审判结果的到来。 闹了这么大的事情，镜花水月总决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璀璨击溃。 顾知欢带领璀璨拿了冠军，魏渡提前在蜀城准备好了庆功宴，一行人捧着奖杯回去就嗨了一个通宵。 韩越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顾知欢从酒桌上面抢救下来，塞进车里，带回了顾知欢的家。 两人终于是有了独处时间。 韩越和顾知欢洗漱完躺在床上，满腹疑问。 顾知欢像是看出了韩越的想法，她拿了个枕头，塞到自己腰后，半坐在床上：“很难理解？” 韩越冷哼一声：“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理解的。” “……”顾知欢失笑：“薛远是创造者。” 韩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薛远？他不是个倒霉的炮灰吗？” “如果没有陈禾他们的话，薛远拿的就不是炮灰剧本了。”顾知欢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和韩越说了：“他完全可以靠着游戏第一人积攒声望与金钱，走向人生巅峰。” “那陈禾……” “他们应该不知情。”顾知欢摇头：“只是薛远正好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经历了前面几个世界，顾知欢对创造者的能力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而陈禾居然可以在面对创造者的时候，死死压住了他们的棺材板。 倒霉催的薛远简直可以和上个世界的盘龙凑成难兄难弟了。 嘴角一撇，顾知欢继续道：“薛远这次应该会被判十几年，等他出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韩越迟疑道：“审讯的时候，薛远会不会把你……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 顾知欢低头看着被子上面精致的花纹：“我觉得不能。” “不能？” “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们进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事情抖出来。”顾知欢淡淡地道：“或许这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 韩越更加懵了：“什么是游戏规则？” “这是我们的第二道门，也是我们经历的第三个反物质世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所谓的创造者与反物质世界的，总感觉我们……更像是被人选中了，被迫参加一场游戏一样。”顾知欢说。 韩越没有吭声。 “按照这个思路反推过去的话，很多事情就比较容易解释了。比如说，十二扇门对应的是十二个游戏关卡，创造者进入反物质世界后不能泄露身份，这算是游戏规则。”顾知欢道。 韩越眉头拧到了一起：“那我们按照游戏规则走下去，通关之后会有什么？” 顾知欢表情有瞬间的放空，她抬头看了韩越一眼。 韩越被她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顾知欢突然笑了笑：“不知道，我拿到的线索太少。” 而且，现有的拼图有些怪怪的。 就像是缺了一个关键性的东西…… 又或者是，从一开始，顾知欢就推断错了。 当然，这些话顾知欢是没有打算告诉韩越了。 不确定的事情，她通常会选择沉默。 韩越聪明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他从侧面抱着顾知欢：“那门什么时候会出现呢？按焦裴说的，要么等时间到，要么杀死创造者，我们总不能赤手空拳就闯进局里面杀了薛远吧。” 在正式收监之前，薛远还被关押在局里。 顾知欢眉眼一转：“……现在。” “啊？” “现在。”顾知欢重复了一遍，她拍了拍韩越的手，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韩越顺势看了过去，就见到一扇熟悉的灰青色石门。 “这么快？”韩越坐直了身子。 顾知欢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她正欲说话，手机忽然疯狂地震了起来。 韩越和顾知欢同时看向来电显示——陈禾。 顾知欢开了免提：“怎么了？” “薛远死了。”陈禾开门见山地道：“大概十一点左右，法医验尸后说是熬夜过度导致的猝死。” 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面面相觑。 陈禾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们不要熬夜了。” 顾知欢：“……” 韩越：“……” “你也别熬夜了。”魏渡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禾反抗了两句，就被堵住了嘴。 韩越轻咳一声：“不挂电话吗？” “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韩越舔了舔嘴唇：“要不我们也……”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万一门消失了？” “我很快！”韩越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他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每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都不长！ 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肉体的交流！ 来到反物质世界后，自己又失去了记忆，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要匆匆从门里出去！ 四舍五入，他已经好几年没有顾知欢输送自己祖传的染色体了！ 第162章 唯一外挂就是钱（47）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62章唯一外挂就是钱顾知欢十分惊奇：“你不是不想承认自己只有三秒吗？” 韩越把后牙磨得咯咯作响：“那是第一次……” 顾知欢轻啧一声：“挺失败的。” “……”韩越绝望：“能忘掉吗？” 顾知欢很无辜：“这可是我们的初体验诶。” 韩越崩溃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早答应多好。”顾知欢站起身来。 韩越走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忘带的东西了吧？” “没有。”顾知欢摇头。 有陈禾在，顾知欢相信，这次的冠军，只是璀璨战队的一个开始，而非结束。 韩越朝顾知欢伸出了手。 顾知欢笑了笑，走过去握着他，两人携手推开了门。 韩越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出去之后我们做吧。” 顾知欢被他吓得差点呛到：“做？” “爱！”韩越掷地有声。 顾知欢摸了摸鼻子。 两人走进了门内。 韩越穿过层层叠叠的甬道后终于到了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缓缓拉开了门。 门内，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卧室。 顾知欢先出来一步，正坐在床边。 韩越喉结一滚。 终于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他反手关上门，松开自己脖子上的领结，一边脱掉外套，一边朝顾知欢走了过去：“宝贝老婆。” 顾知欢面色古怪地看着韩越的动作，正想说什么，韩越已经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沙哑：“别说话，让我亲一会。” 说完，不容顾知欢拒绝，韩越就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下去。 久违的触感与气息，像是在油锅里面点了一团火。 韩越喉咙发紧，右手不由自主就顺着顾知欢的腰线往下滑：“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韩越怔住。 顾知欢干笑两声：“不是我说的。” 当然不是。 刚才出声的明显是个男人。 一只修长的手颤颤巍巍地从窗帘后面伸了出来：“韩总，打，打扰了。” 韩越倒吸一口凉气，松开顾知欢，一脸怒气地拉开窗帘。 陈博抱住了胸口：“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你你们继续！” 韩越声音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门里面出来就想来找你们。”陈博很委屈：“结果你们不在家，我只好翻窗进来了。” 韩越决定一定要找人把别墅的所有窗户都用铁栏杆焊死！ 顾知欢轻咳一声：“你从门里出来了？” “嗯。”陈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过了几扇门？”顾知欢问。 陈博找了个离韩越较远的方向，保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才道：“一扇……那门好奇怪，进去之后我虽然还是我，但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顾知欢好奇地道：“是什么世界？” 陈博的脸红了起来：“就……就是一个怪怪的世界，里面没有女人，全是男人，我在里面是个洁厕工，很烦，进去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扫了大半年的地，然后有天起来的时候看见一道门，推开就回到了自己家。” 顾知欢扬眉：“你进去就只是每天洁厕？” “对啊。”陈博很郁闷：“感觉是不是有人在搞我啊。” 顾知欢：“……你活着真不容易。” 陈博眼珠子转了转：“顾总，你们也是进了门里面吗？” “嗯。”顾知欢没有隐瞒。 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陈博翻窗进来。 陈博见到她，手上一滑，差点就从窗户外面滑下去摔成个智障了。 “那门……是什么鬼啊？”陈博缩了缩脖子。 顾知欢沉默片刻，简短地跟陈博讲了一遍自己的故事。 陈博听完瞠目结舌：“这么恐怖的吗？还有丧尸？” 顾知欢看着陈博，忍不住有些感慨。 果然，傻人有傻福。 陈博不知道是不是被顾知欢吓傻了，他好半天才开口道：“那我下次碰到丧尸怎么办？” “你被咬一口，就可以和他们相亲相爱地在一起了。”顾知欢说。 陈博痛哭流涕：“顾总你不能抛弃我啊。” 顾知欢被他一嗓子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无语道：“你想干嘛？” “你们陪我进去一趟呗。”陈博可怜兮兮地道：“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感觉下次再进门，不一定活得这么顺利了。”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 顾知欢凉凉地道：“你的门我不一定能进去。” 陈博垂头丧气。 他把自己身后的书包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银行卡，后面是卡的密码，这是我的户口本，这是我的驾驶证，我的执业医师资格证，我的结婚证，我的准生证。” 顾知欢嘴角一抽：“你是在交待后事？” “万一……万一我没有回来，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些交给我老婆啊。”陈博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知欢拿着陈博的银行卡：“我能私吞吗？” 陈博顿时瞪住了她：“顾总！” “我开玩笑的。”顾知欢耸了耸肩：“比起私吞，杀人越货更刺激啊。” 陈博：“……” 顾知欢把玩着手里的卡：“你从门里面出来多久了？” “五天了。”陈博道。 顾知欢沉吟片刻：“门是七天一个周期，你的下一道门应该是两天后。” 陈博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顾知欢放下手里的卡：“可以试试。” 因为门内的时间和门外不一样，速度快的话，顾知欢回来还能休息两天。 “试试？”陈博猛地抬头。 顾知欢看向韩越。 韩越冷冷地道：“嗯。” 他只想赶快把这个不速之客打发走。 结果顾知欢这一点头，陈博不仅没有走，反而还就在他们家客厅住了下来，生怕门出现的时候，顾知欢他们不在。 韩越气得牙痒痒，差点和陈博两个人掐了起来。 顾知欢最后干脆让韩越和陈博一间房。 世界清静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两天后。 陈博一大早就把韩越从被窝里面拽了起来：“门！门！门来了！” 韩越把陈博从床上扔了下去：“闭嘴。”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门前。 韩越低头念念有词。 顾知欢好奇地侧过头，就听见韩越一直在念叨着：“这次变个大**，这次变个大**，这次变个大**……” 顾知欢无语地收回了自己的脑袋，在韩越背后拍了一巴掌：“还不进去。” 韩越很委屈：“我们真的不做吗？” 顾知欢一脚踢在了韩越的屁股上，再次进入了门内的世界。 第163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 公元4397年。 沃顿帝国，第九星系。 如同所有历史长河中沉入河底的偏远地区，第九星系在沃顿帝国九大星系中排名最末。 交通闭塞，流民四起，第九星系成为了帝国的弃子，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不愿意到第九星系来。 一时间，第九星系星际海盗的实力甚至超越了全是老弱病残的帝国部队。 但更早之前，第九星系也曾经热闹过。 那个时候，沃顿帝国还只是沃顿星系，权利一分为二，分别是政府与中央军。 政府由总长陈全带领，中央军则是由陈全的哥哥陈安牵头。 两兄弟携手，用了七年的时间，统一了九大星系，并建立沃顿帝国。 然而好景不长，十年前，陈全利用总长身份，命令在第九星系与星际海盗交战的陈安立即返航。 陈安在返航途中遭遇不测，除了三岁大的孩子外，陈安夫妇及其亲信全部意外身亡。 然而，嗅觉敏锐一点的人已经嗅出了不对劲。 这显然是陈全想要一手遮天的阴谋而已。 不过陈安的亲信部队尽数身亡，陈全又借“彻查事故”，迅速清扫了中央军内陈安的残余势力，彻底将政府与中央军同时控在了自己手中。 成王败寇。 不少人在为同情陈安的同时，也只能隔岸观火。 好在陈全对陈安遗子下手之前，陈安遗子的护卫主动提出让陈全帮陈安遗子代理中央军，并表示要带陈安遗子到第九星系散心，以免他在沃顿待着，触景生情。 陈全作势挽留之后便同意了，甚至还不忘给陈安遗子一个第九星系系长的位置挂着，跟随陈安遗子的护卫也被特封为上将。 当然，陈全并不是真的就放过了他们。 在陈全有意无意地纵容下，第九星系星际海盗日益猖獗。 可以说，在第九星系，沃顿帝国的名声远远不如星际海盗，陈安遗子第九星系系长的头衔也变为了一种笑话。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当年令人触目惊心的“沃顿之变”成为了封尘的故事。 明面是散心，实际是流放的陈安遗子也渐渐失去了成为谈资的价值。 直到一条消息传遍了九大星系—— 陈全召九大星系系长回首都星述职。 第九星系再次被扔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每年都在述职，怎么偏偏今年却专门下了命令？” “该不会是在针对……第九星系的那位吧。” “呵呵，那位？有什么不敢说的，就当初那点破事，真当大家都不知道吗，神神秘秘的。” “说起来陈安遗子还真是命大。” “这你就不懂了吧，指不定陈安是早知道有今天，才特意给他配了一个护卫，指不定陈安还告诉了那护卫躲避的办法，不然那护卫哪里能保下陈安遗子。” “陈安有这脑袋还会被陈……被咳咳搞？我看呐，也许就是护卫自己的主意。” “你疯了吧，十年前那个护卫才四五岁，而且，听说还是个女的，是——” “是什么？” “是韩总司令的童养媳。” 第九星系，m86星，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顾知欢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整个人都缩在厚厚的棉服中。 “顾将军。”管家无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顾知欢摆摆手：“有点冷，温度调高一点。” 无福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个有些古老的遥控器：“顾将军，其实我们仓库还有一个智能终端，你真的不试试吗？这种可以当古董的遥控器要是坏了，连维修都找不到人。” 顾知欢缩在躺椅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哪有这么容易坏。” 无福按了两下，笑容僵住：“好像真的坏了。” “……”顾知欢嘴角一抽：“我看看。” 无福把遥控器交给了顾知欢。 顾知欢试图把遥控器的电池拆下来，再装上去，拍了拍，又在椅子扶手上面敲了敲之后，不得不承认，这台遥控器真的坏了。 “你名字有毒吧。”顾知欢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扔：“要不你改名来福？” “来福已经被注册了，现在帝国不允许出现重名的人，取名很难。”无福一脸认真地道。 他才三十岁，胡子却已经白了一半。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取名而愁的。 无福看顾知欢冷得脸色有些泛白，他忍不住劝道：“仓库的智能终端虽然不是最新款的，但聊胜于无啊。” 在星际时代，没有智能终端几乎寸步难行。 顾知欢沉默片刻，出声道：“虞渊修复进度如何？” 无福叹了口气：“99%。” “那只剩1%了。”顾知欢扬眉。 “但卡在99%已经十年了！当初虞渊为了保护我们，自爆帮我们逃到m86星，顾将军你拿着芯片，修复了十年，都没有成功，要是……要是……”无福说不下去了。 顾知欢裹着棉服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瘦死的骆驼比我大。 第九星系系长再怎么落魄，居住的地方还是挺大的。 虞渊得到了“单人间”的豪华待遇。 顾知欢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台三米高的机甲。 看着破破烂烂的，右手胳膊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是顾知欢花了大价钱从第九星系的黑市掏到的。 虞渊就被放在这台机甲上面。 身为跟随过陈安征战四方的帝国最强机甲，虞渊可不仅仅是智能终端这么简单，更是“虞渊号”的核心。 顾知欢慢吞吞地爬到机甲里面，点开系统。 泛着冷光的屏幕上，99%的进度纹丝不动。 “知知。”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知欢没有理他。 那人径直想要爬到机甲里面，可由于身高有限，只能可怜兮兮地往上爬一截，掉……一大截。 顾知欢看了个够，才操作机甲把他抱了起来。 没有机甲核心，顾知欢只能靠手动操作。 “你太坏了。”介于小孩与少年之间的声音喘着粗气。 顾知欢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陈博，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爬机甲。” 陈博现在不过十三岁，长得瘦瘦小小的，他平躺下来，侧头盯着顾知欢：“你看到那个陈什么玩意儿下的命令了吗？好像要九大星系的系长都回首都星述职。” 第164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 顾知欢懒洋洋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唔……” 陈博捂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他要搞我。” “你想多了。”顾知欢淡淡地道：“陈全不是想搞你，他是想搞死你。” “……”陈博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能一脸淡定地说出这种话。” “我在考虑跟陈全投诚的可能性。”顾知欢说。 “他会放过我？”陈博兴奋地翻身跳了起来，扑向顾知欢。 顾知欢用手指抵住陈博的脑袋，一边喝了口酒，脸色有些泛红：“错，是放过我，杀了你。” 陈博很绝望：“说好要保护我呢？” “我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顾知欢无辜地道。 “你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陈博握紧了拳头。 “你是帝国历史上最惨的系长。”顾知欢说。 “……” 陈博泄气了，他靠墙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怪韩越那家伙。” 顾知欢微滞。 她这次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好在顺利找到了陈博。 两人在进入沃顿学院之后，跟韩越碰了面。 只是让顾知欢惊讶的是，韩越这次居然又又又失忆了。 而且失忆之后性子还有些古怪…… 正直又保守。 顾知欢试图接近了几次，两人也仍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知欢无奈。 好在她和陈博的后台很强，一时间也不用担心个人安危。 顾知欢都已经做好了徐徐图之的打算，结果，“沃顿之变”出现了…… 她不得不带着年仅三岁的陈博从沃顿星逃到第九星系的m86星。 顾知欢垂眸看着杯中的酒。 酒面微荡。 陈博眼馋地舔了舔下唇：“我能喝点吗？” “可以。”顾知欢点头。 陈博狐疑地盯着她：“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多喝点，好上路。”顾知欢道。 陈博立刻退开了两米远：“我突然不想喝了。” 顾知欢笑了出来。 陈博郁闷地踢了踢自己不到一米的两条腿：“要是韩越能想起你就好了。他现在在帝国，可是混得如鱼得水。” “嗯？”顾知欢侧头。 陈博扯了扯嘴角：“不是我说，你总不出门，也不用智能终端，迟早会因为消息落后变成炮灰的。”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博。 陈博没来由地后背一寒，他不情不愿地凑到顾知欢身边，絮叨道：“我听他们说，韩越现在已经是中央军的总司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搞的，陈全对自己儿子都没有这么好过。” 顾知欢若有所思地晃着手中的酒。 第九星系消息闭塞，基本没有外人到来。 陈博能知道这些已经是他经常顶着那张娃娃脸出去招摇撞骗的成果了。 陈博叹了口气：“不过幸好韩越混得不错，不然我们这十年也没有这么顺利。得亏我当初聪明，让无福偷偷散播消息说你是韩越的……” “我是韩越的什么？”顾知欢看了过来。 陈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同……同学……” 顾知欢弯起了眼：“不是童养媳吗？” 陈博这次终于是结结实实真真切切地咬到舌头了：“你怎么知道了？不，不是，我当初让无福去说的时候，说的是关系很好的老同学，童养媳可不是我说的，你别算我头上。” 对顾知欢，陈博是又爱又恨。 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记在了她的小黑本上。 “我知道。”顾知欢却只是淡定地收回了目光：“是我让无福说的。” 陈博：“……” 大兄弟，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己作死。 陈博小心翼翼地道：“韩越知道吗？” 顾知欢摇头。 陈博反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要是知道的话，第九星系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顾知欢说。 陈博沉默半晌：“很好，现在要我死命的人已经多了一个。” “那你很值钱。”顾知欢道。 “所以这次让九大星系的系长回首都星述职，真的是针对我？”陈博问。 系长每年回首都星述职是沃顿帝国建立之后就有的传统。 但因为是写进法律中的缘故，所以每年也不会专门下一道命令让他们回首都星。 陈博到第九星系的第一年，顾知欢就让来福以陈博身体不适谢绝了。 陈全那边“嘘寒问暖”几句，倒也没有多言。 毕竟，陈全也不想看到陈博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他对陈博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希望他死，又不希望他死在自己手上。 顾知欢看着冰冷的系统面板，“99%”的数字极为扎眼。 她淡淡地道：“可能性和虞渊的修复进度一样。” 陈博有种立刻给虞渊断电，然后全部拆分的冲动。 好在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是顾知欢也会把他给拆分了。 陈博嘴唇有些泛白：“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 不等顾知欢回话，陈博已经又抢先道：“先说好，你可别吓我了，你要是没有计划，我是不可能相信的。” 顾知欢放下酒杯：“两个。” 陈博眼睛亮了起来：“知知你真是个好人，居然还买一送一。” 陈博爬到了顾知欢腿边，洗耳恭听。 “第一个。”顾知欢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让韩越恢复记忆。” “……第二个。”陈博毫不犹豫地问道。 顾知欢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陈博被她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顾知欢压低了声音：“把你送上沃顿帝国的巅峰。” 陈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脸通红地大声咳了起来。 顾知欢来抬手给他顺顺气都懒得动。 陈博咳半天之后，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让韩越恢复记忆吧。” 顾知欢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述职日是什么时候？” “12月12日。”陈博说。 “从m86星到沃顿星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我们得提前三个月出发。”顾知欢说。 陈博警惕地道：“为什么？难道路上会遭遇什么不测？” “你怎么会这样想。”顾知欢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我只是想早点见到韩越。” “……”陈博脸红脖子粗地扑了过去：“卧槽，顾知欢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第165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 日子转瞬即逝。 眼看临行的日子就要来临，虞渊的修复进度却仍然卡在99%。 无福忧心忡忡地道：“顾将军，要不我们把日子延后吧，虞渊不在，你这回首都星的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别担心，我死也会拉上你垫背的。”顾知欢依然是裹着厚厚的棉服。 她有点怀念覆盖了整个首都星的二十四小时恒温系统。 无福苦笑：“我怎么觉得自己更加担心了。” “担心是应该的。”顾知欢说。 “嗯？”无福不解。 顾知欢恨不得把自己的脸也缩进棉服里面：“在古代有个节日叫除夕，每逢除夕，白白胖胖的猪总是先被杀。” 无福一拍大腿：“所以系长是猪？！” “……你这个结论没毛病。”顾知欢被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陈博呢？” “系长在打飞机。”无福说。 “……”顾知欢沉默良久：“我去看看。” 后院。 不到一米高的陈博认认真真地打着飞机。 后院放着几艘不知道被淘汰多少年的过时飞行工具，破破烂烂的。 这里基本上都是陈博从黑市淘到的东西。 现在的出行工具已经被机甲所替代。 “你怎么来了？”陈博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顾知欢，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明天要出发了。”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道。 陈博沉默了。 这几天，他被吓得不轻。 本来就不太高大的身高，配合着担惊受怕的脸色，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 他揉了揉自己的嘴角：“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吧？” “嗯。”顾知欢说。 她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把陈博吓太过了。 但以陈博的性子，顾知欢挺担心他跑到陈全面前去，顶着一张红润的小脸，笑得一口牙都快露出来了，大大咧咧地说自己在第九星系混得如鱼得水。 顾知欢听说，陈全的身子……似乎不太好了。 陈博要是刺激他一下，说不定陈全一个不爽，干脆利落就把他给杀了。 陈博得到顾知欢的保证，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顾知欢这个人嘴毒，人狠，一肚子坏水，心眼又小，特别记仇，但是说话终归是算话的。 “那我去收拾东西了。”陈博屁颠屁颠地冲向前院，冲到一半，他又跑回来：“对了，知知，你那个虞渊好像有动静了。我路过的时候听到房里面有声音，不过我没有钥匙，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打了会儿飞机差点忘了。” 顾知欢：“……” 她冲陈博摆摆手，朝着放虞渊的房间走去。 三米高的机甲仍旧是伫在正中。 只是，有些东西好像不太一样了。 顾知欢心头一跳，她放慢了脚步。 刚走到机甲旁边，机甲突然弯腰，一只脚微微弯曲，做出一个单膝下跪的姿势。 与此同时，欢快的声音从机甲里面响起：“我回来了，主人。”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 原本跟一堆废铜烂铁没有区别的机甲灵活地把顾知欢送到了自己的舱内。 灯光自动亮起。 屏幕散发着粉色的爱心。 顾知欢捂脸：“你这个恶趣味真是十年如一日。” “见到你，很高兴。”虞渊说。 顾知欢在控制台坐了下来，看着熟悉的操作界面，长出一口气：“我也是。” “主人要回首都星？”虞渊问。 顾知欢诧异。 虞渊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入侵了方圆一公里的智能设备，并听到了你和系长的谈话。” “嗯。”顾知欢坐在座椅上，笑了笑：“还好你及时醒过来。我先检查一下你的系统。” “好的，主人。”虞渊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主人携手作战了。” “……作为帝国最强机甲，你是不是应该高冷一点。”顾知欢说。 她把精神网覆盖上去。 虞渊发出了愉悦的轻吟声：“陈将军得到我的时候，觉得漫长的星际旅途太过寂寞，所以把我设定成为了现在的性格，主人如果喜欢高冷，可以修改我的性格设定。” “陈将军……”顾知欢喃喃地道：“不了，这样挺好。” 虞渊的自我修复很成功。 顾知欢心里一松。 没有虞渊，首都之行实在是困难重重。 虞渊在顾知欢磅礴的精神网下，开心得快要跳起舞来。 “主人你的精神力比从前更充沛了。”虞渊夸赞道。 顾知欢一笑：“我跟你分开的时候才四岁。” “有的人四十岁还没主人四岁的精神力强。”虞渊冷哼一声。 精神力是驾驭机甲的基础。 虽然机甲都拥有与虞渊这样的智能核心，但要操控机甲进行战斗，光靠智能是远不如人通过精神力才操控的。 精神力越强的人，和机甲的匹配度越高，操纵机甲的时候就越强大。 “不过主人的身体……”虞渊读取了顾知欢的身体指标。 顾知欢说：“上次留下的老毛病，没有大问题，就是有些怕冷。” 顾知欢四岁的时候，带着陈博和无福从首都星到第九星系的时候，如果不是虞渊，恐怕半道已经死了无数次。 在接近m86星球的时候，顾知欢他们碰上了一队由一百台机甲组成的星际海盗，虞渊被保护他们，自爆拦住后面的人，顾知欢带着陈博他们，虽然靠着残破的生态舱飘到了m86星，顾知欢身体也因为强行架势机甲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虞渊想要说什么，但顾知欢已经打断了他：“这些事以后再说，你试试这台机甲。” “挺好的，就是腿断了半截，走路有些瘸。”虞渊道。 顾知欢没有吭声。 虞渊从顾知欢的沉默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主人，该不会只有这一台机甲了吧？” “陈博薪资不高。”顾知欢委婉地道。 “我怕我到不了首都星……”虞渊第一次生出了不自信的感觉。 这台机甲，委实有些太简陋了些。 就像一台小孩子的玩具。 要知道，在军队里，一般单人作战的机甲都近十米高，更何况是一些重型机甲了。 顾知欢的手指轻轻在操作面板上敲击着：“没事，太空那么多机甲，抢一台就好了。” 虞渊：“……” 第166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 第一星系。 沃顿星要塞。 一台银灰色的机甲正缓缓靠近。 没有通行证，要塞的警哨第一时间响起。 驻守要塞的中央军立刻对机甲发出了示警。 负责人吴成恩庞大的精神网迅速覆盖了这个不速之客，凭借自己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未经允许，便接通了它的通讯器。 “你好，这里是第一星系沃顿星要塞，我是负责镇守要塞的吴成恩中将，请出示你们的通行证。” 吴成恩的脸出现在通讯器的屏幕上。 “知知，有人找。”陈博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顾知欢捧着一杯早茶，睡眼惺忪地从后面出来，走到控制室，打了个哈欠：“抱歉，通行证在路上丢了。” 吴成恩一脸严肃地道：“请停止前行，否则我们将进行火力攻击。” “啊，有点麻烦了。”顾知欢懒懒地按住想要溜走的陈博：“不如我刷脸吧。” “刷脸？”吴成恩愣住。 顾知欢把陈博举了起来，凑到屏幕前。 吴成恩陡然睁大了眼：“陈……陈博……” 十年未见，陈博的五官已经长开了。 那张脸，活脱脱和陈安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吴成恩看向顾知欢：“你是……顾将军？” 当初，顾知欢离开沃顿星的时候，陈全特批了她一个上将的封号，按照军衔，吴成恩甚至比顾知欢低了一个等级。 顾知欢点点头。 吴成恩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顾知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会怀疑我吧。” “不，不是。”吴成恩一边打开进入沃顿星的通道，一边盯着顾知欢，欲言又止，等顾知欢进入通道之后，他才小声地道：“需要我通知韩司令吗？” 顾知欢呛了一口气：“什么？” “韩司令如果知道他的童养媳……知……知道顾将军来，一定会很开心。”吴成恩说。 顾知欢一脸懵逼。 她传播那些流言的时候，只是想着借韩越的名气，让他们在第九星系顺利活下来。 毕竟第九星系消息闭塞，他们哪怕逃难过去，凭着顾知欢的三寸不烂之舌，也能把那些人忽悠得将信将疑。 可吴成恩可是第一星系的人。 能够镇守沃顿星要塞的，光有一个虚的头衔可不行，那势必是跟在韩越身边，出生入死过，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怎么连吴成恩都相信了自己的鬼话。 顾知欢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顾将军？”吴成恩见顾知欢没有出声，忍不住提醒道。 “韩……”顾知欢顿了顿：“越越他还好吗？” 陈博：“……” 越越好不好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了。 吴成恩的表情也呆了片刻。 被魔鬼训练磨炼得格外灵敏的反应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些跟不上来。 他整个人都空了两秒钟，才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道：“韩司令很想你。” 陈博持续呆滞。 顾知欢硬着头皮道：“何以见得？” 难道韩越恢复记忆了？ 吴成恩皱眉想了想：“一开始听到你是韩司令童养媳的时候，我们其实并不相信。” 顾知欢暗中点头。 这才是正常反应啊。 吴成恩说：“可后来，从第九星系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故事版本还挺丰富的……韩司令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兴奋得都晕了过去。” 顾知欢嘴角一抽。 她怎么觉得是气晕的。 吴成恩一本正经地道：“后来韩司令醒过来之后，一个人关在房间想了很久，还买了许多关于你们故事的书籍，在房间待了足足半个月之后才出门。” “然后呢？” “然后……然后韩司令去了沃顿星的军区总院，做了好几个测试。” “测试什么？” “脑子。” “……” “测试结果韩司令销毁了。”吴成恩说：“不过从那之后，韩司令就下令，有关于你的最新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所以我觉得，韩司令应该是很想你的。” 顾知欢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吴成恩兴奋地道：“顾将军，我已经把你的消息传给韩司令了。” 顾知欢表情扭曲了一下：“我以为你先前是在询问我意见。” “书里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吴成恩十分善解人意。 “什么书？” “霸道司令缠上我之倾城绝恋。” 顾知欢彻底自闭了。 她切断了通讯器，半躺在椅子上。 陈博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韩越不会真要来吧？” “你怕什么？”顾知欢看他。 “我怕他始乱终弃，我成了炮灰。”陈博缩成一团。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无福在外面偷听了半天，腿都软了：“顾将军，你……你和韩司令熟吗？” “唔。”顾知欢含糊地回道。 “那你觉得韩司令知道你来了，会做什么？”无福试探地道。 顾知欢冷静地说道：“召集中央军，让我灰飞烟灭。” 无福脸都白了。 不过等顾知欢都到了落脚处，韩越也没有出现。 无福长出一口气：“顾将军求你不要再吓我了。” 顾知欢在沃顿星二十四小时的恒温系统下，终于能够脱掉棉服：“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见了。” 十年前，顾知欢离开沃顿星的时候，韩越也才五岁。 那会儿的韩越，顶着一张有些圆润的脸，肉鼓鼓的，每次被顾知欢一逗，总是吸紧了脸颊的肉，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 “抱歉。” “我不早恋。” “我爱学习。” “学习让我快乐。” …… 顾知欢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 陈博和无福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抱住了彼此的胳膊。 述职是在三天后。 顾知欢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陈全专门为这些述职的人准备的别墅。 虞渊不由感慨：“这十年帝国的发展太快了，加密系统更新了不少。” “解密需要多久？”顾知欢问。 虞渊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用了足足半分钟，才入侵了沃顿星所有的智能系统。” 这话要是让沃顿星的人听见，恐怕立刻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毁掉虞渊。 要知道，在星际时代，智能系统被入侵，意味着整个星球都在顾知欢的掌握之下。 “做得好。”顾知欢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虞渊骄傲不已：“主人，需要我为你把沃顿星所有的机甲都毁掉吗？” “不，我有个更难的事情需要你。” “是什么？”虞渊很兴奋。 顾知欢舔了舔下唇：“我想看韩越洗澡。” 第167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5） 虞渊颇有些无奈。 在沃顿星，重型机甲是不允许非法拥有的。 顾知欢懒得惹麻烦，便让虞渊变形成一个戒指，戴了无名指上。 顾知欢在虞渊的沉默中，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初次见面，就偷窥，是不是太孟浪了。” “……”虞渊用沉默代替回答。 陈安司令设计他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他的下任主人会是这么清新脱俗的一个人。 顾知欢想了片刻：“不过我到帝都已经这么久了，他还没有上门问罪，不会真打算召集中央军把我给轰了吧。” 虞渊搜索了一下：“韩司令在白宫，和陈总长谈话。主人需要获取他们的谈话内容吗？” “我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没有兴趣。”顾知欢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去休息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叫我。” “嗯。”虞渊看着顾知欢跑到床上去躺着，有些迟疑地想着要不要告诉顾知欢，韩越和陈全正在谈论她。 不过最后看顾知欢闭上眼睛，还是放弃了。 主人的起床气有些恐怖。 他还是不要上去招惹了。 而且，从m86星过来的路上，顾知欢一直在用精神力控制机甲，现在肯定很疲累。 这么想着，虞渊安静地待在了顾知欢的指尖上。 只是让顾知欢和虞渊都想不到的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人，既不是虎视眈眈的陈全，也不是心思莫测的韩越。 顾知欢晚上还没有来得及上餐桌，无福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顾将军，不好了，韩疏影打上门来了！” “韩疏影？”顾知欢眉头一簇，旋即想起来人的身份了。 韩越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妹妹。 顾知欢小时候还折腾过她几次，以至于韩疏影每次见到她，都气急败坏的样子。 “虞渊，监控。”顾知欢低声道。 虞渊立刻调出了大门的监控视频。 只见门前，一台十米高的机甲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前，身上挂着的武器库简直令人欣羡。 这台名为“蜘蛛”的机甲，是史莱姆工厂的限定款。 以战力惊人和超长续航为卖点，当然，这台机甲的操作要求也比其他机甲高出许多。 “蜘蛛”冷冷地横在门前，一副生死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陈博一脸茫然地问道：“她在干嘛？” 无福战战兢兢：“该不会打算掏出一个离子炮，轰我们吧。” 就在两人瑟瑟发抖之际，“蜘蛛”动了。 它抬起左脚，往前半步，随后身形一晃，径直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博：“……” 无福：“……” 这是什么骚操作。 顾知欢嘴角一抽。 虞渊看热闹看得格外兴奋：“韩小姐精神力太弱了，驾驭不了这台机甲。”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久睡过后有些麻木的脸颊：“先吃饭。” “好，好的。”无福见“蜘蛛”折腾不了什么大风浪，也就安心地把饭菜备好。 时代发展至今，其实早就研发出了很多代餐品及营养针，能够保证人类在漫长的星级旅途中也无需进食。 不过代餐品和营养针实在不如一份热菜美味。 在顾知欢和陈博的双重督促下，无福被迫学到了一手好菜。 顾知欢他们在星际航线上飘了一个半月，终于是吃到了一口热饭。 当然，最开心的事情是，他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通过虞渊的投影，观看韩疏影和“蜘蛛”带来的摔跤表演。 韩疏影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度。 “蜘蛛”在原地折腾了半个小时，摔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不是来的路上，可以自动驾驶，韩疏影恐怕根本到不了这里。 陈博边看还不忘边和虞渊两人津津乐道的点评。 陈博说：“这次摔的姿势不够优雅，双脚朝天的动作让人联想到了古代的乌龟，感觉要扣分。” 虞渊说：“不过意志力不错，小时候你摔了三次就趴地上装死了。” 陈博说：“你能把这件事忘掉吗？” 虞渊说：“主人让我备份了。” 陈博：“……顾知欢你太过分了。” 顾知欢慢条斯理地拆分着大闸蟹：“虞渊，把他之前摔跤的画面三百六十度地立体播放。” “好的，主人。”虞渊听话地调出陈博刚学机甲的时候，摔跤的场面，在饭桌上播放起来。 不过他还好心地为韩疏影留了一个角落，让她能够和陈博同台竞技。 陈博看着年仅两岁的自己在机甲里摔得差点口吐白沫，悲愤地锤着桌子：“这玩意儿就是坑爹的东西，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我的精神力只有那么一丁点！难道不会遗传的吗！” 陈安年轻的时候，可是号称精神力最强的人。 虞渊一脸正经地道：“根据研究，精神力是不会遗传的，它由个人身体决定。” “个人身体？”陈博冷哼一声：“身体的什么，具体的评判标准呢？” 顾知欢吃完大闸蟹，满足地拿起纸巾擦手：“智商。” “……” “别难过，你比韩疏影强。”顾知欢对着周围的影像做出了评价。 陈博忿忿不已：“求你做个人吧。” 吃饱喝足，一群人才慢悠悠地出去看韩疏影。 “蜘蛛”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 陈博对重型机甲还是有些害怕，他半躲在顾知欢身后：“她怎么了？” 顾知欢扫了一眼：“晕过去了。” 陈博眼睛一亮：“那我们可以把机甲偷进来吗？” “你的思想教育出了问题。”顾知欢很嫌弃。 陈博瞪眼：“你不要忘了我们过来的机甲是谁抢的？！” “我只是借用。”顾知欢面色不改。 她精神力缠上了“蜘蛛”。 “蜘蛛”身上亮起了绿色的精神网，隐约能看见韩疏影的精神力盘踞在上面。 顾知欢轻描淡写就把韩疏影的精神力给弹了出去。 无福惊讶地张大了嘴。 精神力强横的人，自然是能把精神力弱的人弹出去，但要做到像顾知欢这样，还不伤到对方，就不仅仅看精神力了，更需要对精神力拥有精准的操控和把握。 顾知欢轻轻松松掌握了“蜘蛛”的控制权。 “蜘蛛”的驾驶室打开了。 韩疏影晕倒在里面，脸色苍白。 第16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6） “把人弄进来。”顾知欢淡淡地道。 无福和陈博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无福最终识趣地上前，把韩疏影从里面抬了出来。 “机甲呢？”无福问。 陈博跃跃欲试。 在第九星系陈博攒了很长时间的钱，也就买了一个三米高的玩具机甲。 贫穷完全限制了陈博的机甲梦。 哪怕小时候被机甲折腾得生不如死，可男人在看见机甲的时候，总归忍不住蠢蠢欲动。 陈博的手摸到了机甲，不由自主地在危险边缘试探。 “不要乱摸哦。”虞渊的声音从机甲里面响起。 陈博吓了一跳。 倒在地上的“蜘蛛”居然自行站了起来，走进院子里。 陈博有些失望：“我想玩玩。” “蜘蛛对精神力的需求很高，韩疏影就是因为强行架势蜘蛛晕过去的，你如果想要尝试机甲的话，建议从玩具机甲入手。”虞渊说。 “三米高的那种吗？”陈博说。 “不，一米高。”虞渊说。 陈博：“……” 虞渊关上了门。 无福把韩疏影送到大厅。 顾知欢坐在椅子上。 无福放下韩疏影正要帮顾知欢泡茶，结果虞渊已经抢先控制了桌上的茶具，开始热茶。 “我以为泡茶是一个管家的职责。”无福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主人有我就够了。”虞渊的占有欲很强。 顾知欢失笑：“看看韩疏影怎么样了。” 虞渊扫描了韩疏影的生命体征：“精神力透支，可能会睡上两天。” 顾知欢端起热好的茶：“弄醒她。” 虞渊难得迟疑：“主人，我的机甲不在。” 虞渊本身只是一个智能终端，他可以通过操控各种设备，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没有一个灵活的身躯。 顾知欢放下茶杯，走到韩疏影面前。 虞渊说：“其实很简单，主人你只需要韩小姐的人中，人中在鼻子下方——噢——主人，你真是太粗暴了。” 虞渊话才说到一半，顾知欢已经在韩疏影脸上掐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拧着她脸颊的肉，顺时针一拧。 韩疏影疼得差点跳了起来：“谁——”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韩疏影半坐在椅子上，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客厅里面的众人。 陈博也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她。 韩疏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一巴掌拍了过去：“是你掐的我？” 陈博猝不及防，被韩疏影拍得一屁股摔到地上。 顾知欢的神色冷了下来。 “韩疏影，这不是你家。”顾知欢冷声道。 陈博也是格外郁闷，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 他就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啊。 韩疏影听到顾知欢的声音，猛地回头，见顾知欢高高在上地捧着一杯茶，嘴角一撇，声音微扬：“就是你绑架了我？” “……”顾知欢放下茶杯：“你在我门口晕了，我把你捡回来的。” “不可能。”韩疏影一脸怀疑。 顾知欢抬眼：“虞渊。” “好的，主人。”虞渊话音刚落，韩疏影身边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立体投影。 投影上，“蜘蛛”跟个刚学步的小朋友一样不断摔倒，最后是韩疏影一脸苍白被无福从驾驶室……拖出来的样子。 无福显然是没有拖人的经验，韩疏影出来的时候，头还在机甲上碰了一下。 韩疏影：“……” 无福尴尬地站到顾知欢背后：“是韩小姐太重了。” “顾知欢！你就看着他们羞辱我？！”韩疏影气得脸都红了。 顾知欢想了想：“不然我亲自下场来羞辱你？” “你！！！”韩疏影不知道是不是气到了极点，半坐起身：“你不要脸！到处散播谣言，说是我哥的童养媳！我哥才没有童养媳！” “是啊，童养媳长大了，就是媳妇了。”顾知欢说。 韩疏影哽住，她死死地盯着顾知欢，就像是她头上突然长出了两个角。 自小蜜罐中长大，韩疏影过得顺风顺水，哪里说得过顾知欢。 她小脸憋得通红。 哪怕是陈博，这个时候都有些同情韩疏影了。 顾知欢抬手摸了摸韩疏影的脸：“乖，叫嫂子。” “……操你……操……你……你……”韩疏影到底是个乖宝宝，憋半天也说不出最后一个字来。 顾知欢放下手，叹了口气：“别做梦了，你没有这个能力，操不了我。” 韩疏影气得冲昏了脑袋，她指着顾知欢，怒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一个能操你的人过来！！！” 说完，韩疏影气冲冲地跳下椅子，冲出客厅。 陈博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担心她？”顾知欢问。 陈博和韩疏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算不是熟识啊。 陈博一脸凝重：“我怕她把蜘蛛带走了。” 虞渊过来凑热闹了：“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走的，蜘蛛我已经藏起来了，在后院的房间。” 无福的表情有些凌乱。 他决定自己一定要坚守住节操，拉稳了第九星系的节操线，不让它继续被顾知欢他们往下拽了！ 韩疏影的闹腾，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是个小朋友，再骄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倒是她留下来的蜘蛛，让顾知欢几个人轮流玩了一晚上。 陈博不能自己驾驶机甲，不过也进去过了把瘾。 无福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机甲，羡慕不已地摸着机甲里面的座椅。 “要不我们把机甲还给韩疏影吧。”顾知欢冷不丁地道。 “不行！”无福下意识地反驳道。 顾知欢和陈博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无福，你居然想私吞别人的财产。你变了。”顾知欢道。 无福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我我我我没有。” “那我们还给韩疏影？” “……不了吧。” “呵呵，男人。”顾知欢从蜘蛛上跳了下来。 明天就要去白宫跟陈全述职了。 顾知欢没有让陈博玩太久。 无福带着恋恋不舍的陈博下去休息。 顾知欢洗漱完也睡了一觉。 只是让顾知欢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顾知欢还没有带陈博去白宫，韩疏影就把传说中那个能操她的人带来了。 韩疏影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指着正在吃饭的顾知欢：“哥，就是她！你帮我操她！” 顾知欢望着韩疏影旁边，一身军装站得笔挺的韩越，张大了嘴。 第169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7） 韩越的五官单独放出来，算不上惊人，但凑在一起的时候，就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了。 他的军装仿佛刚刚熨帖过，找不到丝毫皱褶，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地往后梳，鼻梁上戴着的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疏离。 衬衫纽扣径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隐约能窥测到衣服内轮廓分明的肌肉。 一双眼睛黝黑而深邃，像是星空中漫无尽头的黑。 举手投足间，都有些刻板和正经。 顾知欢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有点想把韩越的衣服给扒了。 韩越的视线落在了顾知欢身上。 陈博和无福两人早就飞速地抱着自己的碗逃到了顾知欢后面。 妈呀！ 要出事了！ 顾知欢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先下去。” 陈博和无福毫不犹豫地一溜烟跑到了门口。 速度之快，简直堪比中央军中训练有素的精英们。 韩疏影轻嗤一声：“跑什么，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 韩越沉声道：“你也下去。” “哥？”韩疏影有些错愕。 “下去。”韩越道。 韩疏影跺了跺脚。 她再是骄横，也知道不能违背韩越的意思。 对于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哥，韩疏影一直有些害怕。 她总觉得，自己一旦惹恼了韩越…… 忿忿地瞪了顾知欢一眼，韩疏影不甘不愿地出了门。 房间里，就剩下顾知欢和韩越两人。 虞渊安静地圈在顾知欢的手上。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在手上的戒指上一按，虞渊陷入了休眠。 韩越抬起了眼皮，视线在顾知欢指尖一掠而过：“虞渊？” “嗯。”顾知欢点头，兀自揣测着韩越的心思。 虞渊作为帝国最强的机甲，一直跟随在陈安身边。 陈全早就对其十分觊觎。 不过陈安早有准备，把虞渊的数据在系统里面删掉之后，将虞渊留给了顾知欢。 因此，陈全放顾知欢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虞渊跟着一起去了。 否则的话，顾知欢恐怕不能安然离开沃顿星。 韩越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顾知欢就这么直愣愣地就承认了。 他飞速收敛了情绪：“这几年过得如何？” 顾知欢指了指身边的座椅：“要不我们边吃边谈？我饿了。” “……”韩越大概是从来没有碰见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谈条件，还谈的是这么幼稚的条件，一时间，表情有些呆滞。 顾知欢身边正好放着一副干净的碗筷。 韩越坐了过去：“在等我？” “唔……”顾知欢一哂：“韩疏影说要找一个人过来。” 顾知欢略去了“一个人”的前缀。 韩越却是知道的。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 顾知欢离开沃顿星的时候，韩越才五岁。 现在身形长开之后，那种一板一眼的感觉却愈发浓郁了。 配合着韩越那可怕的身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两人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有低头喝粥的声音。 “其他星系的系长都到了吗？”顾知欢语气自然地问道。 韩越却是放下粥，等把嘴里的食物吞进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嗯。” “看来是特意在等我们了。”顾知欢说。 韩越静了片刻：“你们可以不必回来。” 顾知欢耸肩：“我躲了十年了。”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韩越问。 顾知欢突然侧头盯着韩越。 直直的目光，毫无遮掩地落在韩越的双眸上。 韩越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 “我想回来见一个人。”顾知欢说。 韩越顿了顿，神色微冷：“你是在跟我攀旧情，想让我对你手下留情？” 顾知欢饶有兴致地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旧情？” “……”韩越被堵得一愣。 顾知欢却是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虞渊休眠之后，房间里面的温度对她而言，有些低了。 沃顿星二十四小时的恒温系统刚好适合其他人，可顾知欢身子不行，虞渊平时会帮她把温度调高三四度。 韩越打量着顾知欢的动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房间的温度慢慢提了上来。 顾知欢诧异地看着韩越。 能瞬间入侵她这里的调温系统，并帮她把温度升上去的人，只有韩越了。 “身体不好？”韩越看着顾知欢。 眼镜上面，自动读取并衡量着顾知欢的生命体征。 顾知欢笑了笑：“都是些小毛病。” “怎么搞的？”韩越问。 他还记得小时候，顾知欢跟他同在沃顿学院的时候，就属她最闹腾了。 爬山下海，偷机甲，炸学校。 沃顿学院的老师气得秃了一大半。 顾知欢认真地道：“第九星系太穷了，陈博的薪资，养不起我。” “……”韩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隐约多了几分警告之意：“顾知欢。” “叫我知知就好。”顾知欢十分热情。 “顾知欢。”韩越咬了咬后牙：“这十年……” “我过得很好。”顾知欢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哦？”韩越意味深长地挑眉：“我却有些不一样了。” 顾知欢心头一紧。 她毕竟离沃顿星太远，对韩越的事情所知不多。 而且，沃顿星形势复杂，外面流传的和实际情况其实相差甚远。 “陈全要搞你？”顾知欢沉声。 “不，不是陈全。”韩越放下手里的勺子，擦干净手：“这十年，我常常听到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我……有一个童养媳。”韩越道。 顾知欢的表情僵住了。 “我碰见的每个人都告诉我，我有了一个童养媳，就连陈全，召见我的时候，也问我，是不是我和你有订过娃娃亲。”韩越慢吞吞地道。 顾知欢嘴角微微抽搐。 “我甚至问过我父亲，父亲苦思冥想之后告诉我，大约是有，只是不小心忘记了。”韩越的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敲：“正好今天见了你，能不能劳烦你告诉我，这娃娃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知欢迎着韩越审视的眼神，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万万没想到，流言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把当事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联想到当时韩越一脸严肃地去找他父亲，他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里苦苦思索的场景，顾知欢忍不住肩头微微耸动。 韩越斜眼看了过来：“很好笑？” 第170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8） 顾知欢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韩越望着顾知欢的眼泪，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一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 “哈？”顾知欢一脸懵逼。 “我会弄哭你。”韩越说。 顾知欢：“……” “我吃饱了。”韩越站起身来，拿过自己刚才披在椅子上的外套，不疾不徐地穿好：“记住，不要再来得罪我，不然，下次就不只是流两滴泪这么简单了。” 顾知欢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 韩越丢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离开了客厅。 韩疏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在他后面：“哥，这就走了？” “嗯。”韩越点头。 韩疏影有些迟疑。 “放心，我教训过她了，她不会再来欺负你。”韩越说。 韩疏影两眼一亮：“怎么教训的？” “她哭了。”韩越言简意赅地道。 “哥，你人真好！”韩疏影顿时喜笑颜开。 陈博和无福则是脸色一变，两人赶紧冲回客厅。 “知知！！！韩越把你怎么了！”陈博两条腿迈得飞快，他跟顾知欢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顾知欢哭。 难道韩越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陈博生怕进屋看见顾知欢被五花大绑经历了种种酷刑的样子。 谁知道两人脚一踏进去，就看见顾知欢慢条斯理地还在吃饭。 陈博愣住。 莫非是什么慢性毒药？！ “顾将军……”无福欲言又止。 顾知欢老远就听见陈博在外面鬼吼鬼叫，她喝完碗里最后一点粥，才慢吞吞地道：“他什么都没做。” 陈博和无福连上线写满了不相信。 顾知欢也懒得解释，她摸了摸虞渊。 虞渊从休眠状态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委屈地控诉道：“主人，你太卑鄙了，怎么能让我休眠，不让我偷听你和韩越的谈话？！” “偷听？”顾知欢尾音一扬。 虞渊立刻改口：“我要保护你。” 陈博冷哼一声：“知知都被欺负哭了！” “主人哭了？”虞渊惊恐得差点从顾知欢指尖滑落下来。 “……”顾知欢实在不想去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放下碗：“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该去见陈全了。” 陈博想到这件事，心头就发麻：“他不会想杀我吧。” “这还需要问吗？”顾知欢说。 “那我这不是羊入虎口？”陈博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琢磨着自己能不能用生病当借口，逃过一劫。 顾知欢淡淡地道：“陈全不会傻到把你召回帝都星，光明正大地杀了你。毕竟他这个总长当得不明不白，你放心去。” 陈博一喜：“真的？” “嗯。”顾知欢点头。 她没有说的是，虽然陈全不会光明正大的杀陈博，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时刻悬在陈博头顶。 陈博若是想活下去，必然是要推翻陈全的。 不过这一切看起来并不轻松。 陈博眼珠子转了转：“知知和我一起去吗？” “我没有得到召见。”顾知欢说。 为了避免军政联盟，陈全上任之后，便把政府和中央军中间划出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顾知欢是属于军方的人，陈全召见系长这类政府官员，顾知欢无论如何都要避嫌。 陈博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明白其中厉害，当下没有多言。 顾知欢扫了他一眼：“我送你去，在白宫门口等你。” 陈博吃了一剂定心丸。 无福有些担忧。 比起陈博，无福其实更担心顾知欢的处境。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博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离不开顾知欢。 陈全如果真的打算处理陈博的话，第一个要下手的目标必然是陈博身边的顾知欢。 只要顾知欢一死，陈博就如笼中雀，任人宰割。 顾知欢对无福摇摇头。 无福无声地叹了口气，去为顾知欢和陈博准备东西了。 陈全表面工作做得不错。 至少没有给陈博任何特殊待遇，也没有冷落他。 所有今天去白宫述职的星系系长都有专门的机甲接送。 无福被留下来看家。 顾知欢则带着陈博去了白宫。 陈博在白宫门口就下了车。 顾知欢想了想，拽了他一把，手里的戒指顺势滑到了陈博手上，变为一个手腕，跟他今天这套衣服相得益彰，看不出任何特殊。 “这是……”陈博张大了嘴。 “虞渊跟着你。”顾知欢说。 陈博抿紧了唇。 半晌，他低低地道：“谢谢。” 顾知欢摆摆手。 陈博从机甲跳了下去。 许久。 机甲里面，响起了虞渊的声音：“主人，你又欺骗单纯的小少年。” 虞渊作为帝国最强的机甲，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有智能系统的地方，它都能存在。 换句话说，它相当于是永恒的。 譬如哪怕现在陈博被扣押下来，虞渊也能迅速将自己的数据和设置备份，“金蝉脱壳”。 陈博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顾知欢把虞渊交到了他手中。 顾知欢半阖着眼，没有出声。 “我以为主人跟他是朋友。”虞渊说。 “是。”顾知欢没有否认。 “那主人为何……” 顾知欢抬起了眼，看着空荡荡的机甲，半晌，她闷声道：“韩越在干嘛？” “白宫。”虞渊回道：“不过具体方位我还没有探查到，白宫的系统加密更严，我解开需要时间。” 顾知欢微讶。 虞渊再怎么强横，那也是帝国最核心的地方白宫啊。 她没想到虞渊居然连白宫的核心系统都能破解。 当下顾知欢好奇地问道：“你要多长时间？” “8888年。”虞渊说。 “……” 顾知欢重新躺回了椅子上：“希望那个时候我还活着。” “主人应该死了。”虞渊说。 “跟你聊天真是太开心了。”顾知欢吐槽道。 虞渊飞快地分析了一遍顾知欢的话：“主人，你是认真的？” 顾知欢放弃了和虞渊的谈话。 虞渊却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喋喋不休地道：“沃顿星看起来比十年前繁华许多，我都快不认识了。前主人的那些朋友，也都不见了。现在沃顿星的人，我有数据备份的，居然只剩下陈全和韩越。” 顾知欢眼皮颤了颤。 虞渊自顾自地说道：“韩越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主人要是想帮陈博的话，有9999%的几率会和韩越起冲突。” 第171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9） 机甲内，只有虞渊絮絮叨叨的声音。 顾知欢忽然觉得有些冷。 “温度高一些。”顾知欢抬了抬手。 “主人，已经28度了。”虞渊惊讶。 “调到281度。”顾知欢说。 “……”虞渊沉默片刻，默默地温度往上调了01度。 顾知欢满意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用虞渊说，顾知欢也知道，自己这次和韩越之间恐怕有些麻烦了。 韩越父亲是不折不扣的“保全党”，陈全能够上位，韩越父亲出力不少。 据说，当初陈全之所以最后下定决心把陈安清剿，是在和韩越父亲密谈一夜之后的结果。 陈全上位后，韩越父亲被提拔为了中央军的总司令。 韩越因此风光无限。 在顾知欢带着陈博逃到第九星系的十年，韩越借着陈全的宠爱，顺风顺水活到现在。 五年前，韩越父亲去世。 年仅十岁的韩越被陈全扶上了仕途。 中央军总司令，远征特别行动队总指挥，沃顿第一军校名誉理事，中央驻第一星系负责人…… 可以说，韩越如今的一切都离不开陈全。 以韩越刻板的性子，顾知欢要动陈全的话，必然躲不开和韩越交锋。 顾知欢十根手指在胸前无意识地交叠着。 虞渊讷讷地问道：“主人，你刚刚……是在生气？” 顾知欢抬眼：“没有。” “那主人是在……” “我有点担心韩越。”顾知欢说。 虞渊怔住的时间更长了。 似乎每次从顾知欢口中提到韩越，虞渊需要的反应时间都会更久。 要知道，比起现在恩宠无限的韩越，顾知欢才是小命堪忧的那个人啊。 虞渊的数据飞快运转着，他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最后翻出了一条旧时智能设备常用的回答：“我好像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知欢嘴角一抽。 这个熟悉的语调，她有十几年没有听过了。 “你没有觉得，陈全太宠韩越了吗？”顾知欢慢吞吞地道。 虞渊卡住。 “年仅十五岁，韩越已经是中央军总司令，这个举动，眼红的人不少吧。这些眼红的人，肯定是不敢把怨气发泄在陈全身上的。”顾知欢分析道：“韩越现在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等同于在风口浪尖。”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角：“无限的荣耀，等同于无限的危险。陈全如果真的有心待韩越好，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隐藏的问题。” “哇，陈全也太奸诈了吧。”虞渊赶紧把新的知识点记了下来：“人类真是奇怪。” 顾知欢放下手来。 她久居第九星系，和第一星系有些脱节。 现在到了帝都，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时刻有一股浪流蓄势待发。 “搜集的资料如何了？”顾知欢问。 “帝都星所有人员资料备份今天早上已经完成并分类，主人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查看。”虞渊说。 “嗯。”顾知欢调出虞渊的档案，粗略翻了翻。 陈全对中央军和政府果然分得很开。 两者之间，在帝都星竟然连一家联姻的都没有，甚至隐隐有相互制衡之势。 乍眼一看之下，帝都星甚至算得上平和。 “陈全膝下有一独子陈是非，比陈博稍长，与韩越同岁。这些年陈全对他不冷不淡，扔在沃顿学院就没有过问过，直到去年才让他进入了政府，做了沃顿星常委。”虞渊出声道。 “沃顿星常委……”顾知欢调出陈是非的档案，右手摸着下巴：“这个职位不上不下，也没有实权，十分尴尬，看上去陈是非混得不怎么样。陈全没给他开过后门？” “没有。”虞渊说起八卦来比谁都认真：“我有偷听到一个消息，说的是陈是非刚到沃顿学院的时候，他的老师忌惮着陈全，给他单独开了小灶，结果陈全直接把他裁了，从此之后，大家也不敢背地里对陈是非如何了。” “有一段时间，大家私下都在传指不定韩越才是陈全的亲儿子，陈是非是从垃圾桶捡来的。”虞渊接着道。 “胡扯。”顾知欢摇头。 虞渊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就精彩了。” 顾知欢失笑：“你哪怕有一天，不是帝国第一机甲了，也是帝国第一八卦。” 虞渊轻声哼哼：“主人，我早就不是第一机甲了。” 失去了属于它的机甲，虞渊现在其实能做的事情不多。 顾知欢垂下眼睑，平静地道：“等时机到了，我会帮你找一个合适的机甲。” 虞渊欢快地吹起了口哨：“我想要个可爱一点的造型，最好的粉色的，上面要画着大大的爱心。” 顾知欢：“……” 她真的不知道虞渊这种爱好是从哪里学到的。 “主人，韩越出来了。”虞渊忽然道。 顾知欢坐直了身子。 白宫门口。 一身军装的韩越前呼后拥地出来，上了一台看着就十分嚣张跋扈的机甲。 韩越的机甲从顾知欢机甲旁边路过。 “主人要下去打招呼吗？”虞渊问。 顾知欢想起韩越早上莫名其妙的一顿“教训”，轻轻摇了摇头：“不了，人多。” 即使刚到帝都没两天，顾知欢也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当初那则流言在帝都引发的后果。 其实大部分权贵是不愿意相信的，可能让韩越吃瘪，他们当然十分乐意。 所以，在这些各怀心思的人暗中推动下，顾知欢和韩越的流言才会越演越烈。 换位思考，顾知欢要是韩越的话，恐怕杀她的心都有了。 这种情况下，顾知欢自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去见韩越，周围看热闹的人那么多，万一韩越恼羞成怒，顾知欢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越的机甲有意无意地在顾知欢旁边停顿了半秒，随即扬长而去。 顾知欢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 韩越离开没多久，陈博也出来了。 比起进去的时候，忐忑不定的样子，陈博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爬进机甲里面，兴高采烈地比划道：“知知，陈全送了我一台机甲。” 第172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0）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72章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陈博看上去是真的兴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角的笑意怎么样也压不下去。 “是机甲呀，知知，是机甲诶，十米高的那种，不是玩具机甲了！”陈博兴奋地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顾知欢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忘了韩疏影的下场了？” 陈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幽怨地望着顾知欢：“我的精神力应该比韩疏影强吧。” “如果是按100来评分的话，她是0，你是1。”顾知欢说。 “怎么只有1点的差距！”陈博蹙眉。 顾知欢平静地道：“这是关键性的一点。” 陈博想了一会儿，满意了。 “陈全说晚上会把机甲送到我住的地方，知知，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突然忏悔了，”陈博问。 “你怎么不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回答陈博的人是虞渊。 “别胡说，我可不是鸡！”陈博义正言辞地道。 三人有惊无险地回了家。 陈博把自己在白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知欢。 陈全不仅没有刁难他，反而是关心了他在第九星系的状况，知道他过得有些拮据之后，还为他准备了一台和韩疏影同款的机甲。 顾知欢听后若有所思。 “陈全说很久没有见到我了，想留我多待一个月。”陈博拿了机甲之后，全然忘记了陈全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他眼巴巴地看着顾知欢：“知知你觉得呢？” 顾知欢侧头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头：“可以。” 陈全既然把陈博召回了帝都星，说明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顾知欢他们再回m86星，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倒不如留在帝都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顾知欢也不放心把韩越一个人扔在这里。 陈全当晚真的派人送来了一台全新的“蜘蛛”。 陈博乐得合不拢嘴，跟无福两个人恨不得吃饭都在里面吃了。 顾知欢懒得跟他们折腾，就让虞渊看着一点。 虞渊操纵这种机甲不算难，陈博只需要按照虞渊的引导，把自己的精神力顺势覆盖上去，就能够使用“蜘蛛”了。 顾知欢见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也就自己洗漱完，看了看虞渊收集的资料，躺回了床上。 来帝都星第二天，顾知欢尚且没有什么特别清晰的思路来对付陈全。 韩越像是一颗巨石一样横亘在路中，顾知欢想了好几种方式，都不可避免地要和韩越碰上。 思来想去，让韩越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竟然成为了最安稳的办法。 争权之路充满风险，顾知欢必须要保证自己和韩越都能顺利活下去，不然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主人。”虞渊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 “嗯？” “有人进了后院，朝你房间过来了。”虞渊说。 顾知欢睁开眼来：“哦？” 虞渊对比了数据库的资料：“吴成恩。” 顾知欢一愣。 在进入沃顿星之前，顾知欢和这个吴成恩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他来做什么？ “主人，需要放他进来还是……”虞渊询问道。 顾知欢嗤笑一声：“你要是不想放他进来，吴成恩根本进不了这个门。” 虞渊尴尬地道：“主人的生活太平淡了。” “想找刺激的话，你可以带着陈博冲到陈全面前，说他要造反，绝对能够满足你。”顾知欢说。 虞渊一本正经地道：“他是韩越的人。” “到哪儿了？”顾知欢问。 虞渊把吴成恩的监控调到了顾知欢面前。 只见夜色下，吴成恩熟练地穿梭在后院中，迅速朝着顾知欢的房间逼近。 顾知欢比了个手势。 虞渊撤下了电子监控。 吴成恩在顾知欢的房门面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左手弹出一个电子眼，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这才推开了顾知欢的房门。 顾知欢躺在床上假寐。 吴成恩甚至不敢进屋，他指挥着一台小型机甲，把顾知欢从房里面偷了出来。 顾知欢：“……” 这是在搞什么。 吴成恩速度极快，不到半分钟已经把顾知欢塞到机甲里面，撤了出去。 顾知欢一动不动地躺在机甲中。 十分钟后。 机甲停了下来。 顾知欢被送到某张床上。 吴成恩退守在门口。 很快，韩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事情办妥了？” “是的，司令。”吴成恩敬了个礼，有些困惑：“司令大半夜偷……带顾将军过来，是有要事要办吗？” 韩越警告性地瞥了吴成恩一眼。 吴成恩识趣地收回了好奇的眼神。 “你先下去吧。” 挥退了吴成恩，韩越推门走了进来。 顾知欢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韩越走到了顾知欢床边，打量着她。 他似乎在考虑着要如何叫醒顾知欢。 手掌在顾知欢身上徘徊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落手的地方。 半晌，韩越才在顾知欢的肩头拍了一下。 力道之大，仿佛担心把顾知欢拍醒了一样。 “……” 顾知欢差点笑出声来。 韩越见顾知欢没有醒，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想了许久，韩越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掀开了顾知欢的被子，左手伸了进去。 顾知欢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韩越这是突然开窍了？ 韩越的手碰到了顾知欢的腰。 顾知欢耳根微红。 韩越屈指，在顾知欢腰上挠了挠痒。 “噗——” 顾知欢陡然破功，笑着躲开了韩越的手指。 韩越脸色一变：“你装睡？” 顾知欢哪里会被他套话，她根本没有回答韩越的话，反而是先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韩越：“你怎么在我房间？” 韩越眯眼打量着她。 顾知欢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她左顾右盼之下，“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哪里？！” 韩越收回了手，淡淡地道：“书房。” “我家书房没有床。”顾知欢道。 “这是我家。”韩越耐着性子解释。 顾知欢有些没绷住，嘴角极快地扬了一下。 她竭力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你家？” 韩越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得罪我，你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顾知欢这次是真茫然了：“我今天没有搞韩疏影了。” “你、搞、我、了！”韩越咬牙切齿地道。 第173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1） 韩越的表情实在太过真挚，顾知欢一时间都差点被他唬住。 她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出自己究竟是哪里搞到韩越了。 韩越居高临下地望着顾知欢：“中午为什么躲在机甲里面？” 顾知欢恍然大悟：“那个啊……” “沃顿学院就是这样教你的？”韩越冷声问道。 顾知欢讪笑两声。 按理来说，韩越军衔比她高，顾知欢在碰见韩越的时候，是需要主动开口的。 不过顾知欢想着自己在机甲里面，韩越不一定会发现，就干脆躲里面装死了。 她没想到韩越居然为了这件事三更半夜把她“偷”了过来。 想了片刻，顾知欢小声地回道：“当时人多，我这不是怕你——” “怕我？”韩越打断了顾知欢的话：“你到处跟我说是我童养媳的时候，可没有说过害怕。” 顾知欢尴尬地看着天花板。 果然开始秋后算账了。 “这应该都是流言。”顾知欢试图挣扎一下。 韩越冷冰冰地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扔在了顾知欢的手边。 顾知欢侧头看了一眼封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盛宠军婚：司令，有胆借个种》！ 顾知欢：“……” “不看看？”韩越在顾知欢的床边坐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的反应。 顾知欢心念一转：“我不识字。” “哦？” “离开沃顿学院太早，第九星系又很偏远，我后来也没有继续上学了。” “这样啊。” “嗯……”顾知欢故作镇定地道。 韩越的手拿起床边的书：“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 这他妈是什么古怪的癖好！ 顾知欢忍不住在心头咆哮。 不过表面上，她还无辜地看着韩越。 韩越眼睛眯成两条好看的弧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顾知欢的神情天衣无缝。 良久，韩越别开了脸：“身为上将，连字都不认识，说不出丢了中央军的脸。以后每天晚饭后，到我这里来学习。” “……”顾知欢结结实实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乐意？” “没有，我是太开心了。”顾知欢抹了一把脸，“笑”得格外真诚。 韩越将信将疑地收回了目光，翻开那本书，修长的食指在书页上一弹：“起来，我教你识字。” 顾知欢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本书教我吧。” “嗯。”韩越一本正经地点头。 顾知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在韩越灼灼的目光下，顾知欢硬着头皮坐了起来。 韩越一脸严肃地把书放在两个人中间，选取了其中一节，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虽说第一星系和第九星系相距甚远，但顾将军难耐寂寞，每年必然偷偷与韩司令在外私会。” 顾知欢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从容。 私会你妹啊！ 这些写书的人脑子是进水了吗？ 韩越却跟没有发现顾知欢的不对劲一样，一板一眼地继续朗诵着：“这一日，顾将军琢磨着要给韩司令一个惊喜，她特意挑了刻板严谨的制服，不过，制服下面却另有玄机。” “韩司令的手刚解开顾将军的纽扣，就发现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穿。别看顾将军平时不声不响，床上居然如此孟浪。” 顾知欢有种把书撕了的冲动。 这他娘的是小黄书作者吧！ 韩越念到这种地方，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正经得像是在念什么清规戒律。 清冷的声音错落有致地回荡在顾知欢耳边：“韩司令正在惊讶之际，顾将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他按在床上，抬腿坐了上去。她轻咬着韩司令的嘴唇，心跳如雷，浑身发热，右手忍不住就朝着韩司令下面——唔——” 顾知欢终于是抬手按在了韩越的唇上。 韩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转眸望向顾知欢，似乎在询问她怎么了。 顾知欢面红耳赤：“我……我资质愚钝，一次性学不了太多字，到这里就够了。” 韩越垂眸看着顾知欢白皙的手掌，灼灼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掌心。 顾知欢察觉到不妥，飞快地收回来。 韩越淡淡地道：“那这段我重复一遍。” “不用了！”顾知欢忙拒绝了韩越。 韩越微微抬起眼睑。 顾知欢吞了吞口水：“这一段我学会了。” “那你念一遍。”韩越说。 “……” “开始吧。”韩越把书本递给了顾知欢，神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顾知欢硬着头皮，拿着书，胡乱地念了起来。 不过韩越在这方面可是一个严格的老师。 每每顾知欢想要糊弄过去的时候，他都会打断顾知欢，“耐心”地教她正确的读法，并让顾知欢复述十遍。 折腾两次了，顾知欢不敢再玩小动作，只得磕磕绊绊地把刚才那段读完。 韩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今天效果不错，你把书拿回去好好复习，明天继续学习。” 谁要学习读小黄书啊！ 顾知欢握着书本，心里已经找好了一万个不小心把书弄丢了的理由。 韩越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平静地道：“这本学完，还有很多。” “你说的很多不会是指……” “我有一个房间，专门放这些故事书。” “私藏淫秽色情书籍可是犯法的！”顾知欢无语。 韩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一些书籍而已，陈全犯不着为这事动我。” 顾知欢心中一动。 韩越这个语气…… 莫非他已经知道陈全那些宠爱之下的种种心思？ 顾知欢正要问，韩越却已经站起身来：“好了，你回去吧。明天吃了晚饭过来。” 顾知欢一脸错愕。 这算是拔吊无情吗？ 韩越把吴成恩叫了进来。 吴成恩送顾知欢回了家。 一直到人躺在床上，顾知欢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大概是以前从来没有和韩越分开过这么久，以至于面对现在的韩越，顾知欢有些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顾知欢侧身把韩越给自己的书本拿出来。 书本的边缘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 顾知欢眯起了眼。 韩越经常看这种书……做什么呢？ 第174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2） 这一夜顾知欢睡得很不踏实。 辗转反侧间，她隐隐梦见了自己和韩越小时候。 那会儿沃顿星还只是一颗不太繁华的小星球。 顾知欢父母长年随陈安在外征战。 没有长辈管教，顾知欢在沃顿学院可谓是如鱼得水。 加上陈博一旁助纣为虐，一时间，顾知欢的风头无人能及。 沃顿学院的老师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 一开始他们还试图给顾知欢换几个位置，尝试几次之后，老师们就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顾知欢硬生生把一个有些自闭的孩子调教成了多动症，那孩子家长还特意到学校来感谢她。 老师捧着感谢信，欲哭无泪。 没办法之下，老师干脆把顾知欢调到韩越旁边做了同桌。 和顾知欢无法无天不同，韩越家教很严，光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部长达十万字的校规校纪。 学院里面私下都有流传，韩家的规矩，多到令人发指，曾经有个韩家旁系的人到韩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默背家规，结果等他死，都还没有背完。 顾知欢和韩越坐在一起之后，果然没有再找别人的麻烦。 顾知欢开始折腾韩越了。 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早上还是晚上，顾知欢都会一动不动地盯着韩越看。 韩越目不斜视，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根本注意不到顾知欢的视线。 直到有一次，顾知欢按捺不住，拿着笔朝韩越眼睛戳。 韩越没绷住，眨了一下眼。 顾知欢叹了口气：“原来你不瞎啊。” 韩越绷紧了嘴角，低头继续看书。 顾知欢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越。 韩越哪里碰到过这种情况。 他最终败下阵来，小脸一脸严肃地瞪着顾知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唔……”顾知欢眼珠子转了转：“我有几个字不会写，你能教教我吗？” “什么字？”韩越问。 顾知欢把一张纸条扔在了韩越面前。 韩越打开一看，脸都黑了。 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我爱你”。 一旁围观的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博吃瓜吃得格外起劲。 顾知欢大大咧咧地把头朝着韩越面前一凑：“啊，扔错了，是这个。” 说完，顾知欢又丢出一张字条。 上面的东西安分多了。 不过是今天教学的内容。 韩越缓了缓脸色：“笔给我。” 顾知欢把笔递给了他。 韩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字迹。 同样的字，他写出来偏生比同龄人好看许多。 陈博看得两眼发直。 这要是卖出去，该值多少钱啊。 韩越写完，长出一口气，他把笔放下，转头却看见顾知欢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当即一顿：“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顾知欢毫不犹豫地道。 韩越：“……” “越越，你真好看。”顾知欢夸奖道。 韩越握着本子的手一紧，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顾知欢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开开兴兴地拿着笔，对着韩越写的东西，模拟了一遍。 不过模拟的结果有些惨不忍睹。 韩越看得直皱眉。 顾知欢完成之后，兴奋地把自己的“大作”凑到韩越面前：“越越，你看我写得怎么样？” “……”韩越没有骂过人，但对着顾知欢的字迹，他又实在夸不出口，当即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大瘪。 “跟你的不太一样诶。”顾知欢把两人的字并排放在一起。 韩越嘴角微微抽搐。 顾知欢托着下巴，对着面前的字迹陷入了深思，片刻，她一拍巴掌：“我知道了，一定是越越教得不够认真，不如越越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上课的时候，老师都是这样教的。” “那你怎么没有学会？” “大概是握手的姿势不对。”顾知欢说。 韩越：“……” 韩越只想快点搞定顾知欢，当即真握了顾知欢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 顾知欢缩在他的怀里，难得安静下来。 韩越写到一半，没忍住侧头瞥了一眼顾知欢。 顾知欢惊讶出声：“你偷看我。” “！！！” 韩越涨红了脸：“我没有。” 顾知欢捂着自己的脸：“对了，越越，我会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啊？” 韩越手一抖：“什么？” “我妈妈说，跟男孩子握手，会怀孕的。”顾知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道。 韩越慌忙松开顾知欢。 顾知欢眨了眨眼：“已经握过了。” “……” “我要是怀孕了，你会对我负责吗？” “……” “可是生孩子会不会痛呀？” “……” “越越你有经验吗？” “……” “万一你家里不让我生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离家出走？” “……住口。” “越越。”顾知欢叹了口气：“你不会打算始乱终弃吧，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握我的手了，万一没有人愿意娶我怎么办，我妈妈说了，握过就得一辈子。我可是一个保守的女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韩越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被顾知欢噼里啪啦说了一顿，根本插不进嘴。 顾知欢忍不住笑了出来。 天蒙蒙亮。 “主人。”虞渊有些惊讶地出声。 顾知欢醒得比平日早。 “几点了？”顾知欢揉着自己的眉心，从床上半坐起身。 “五点半……”虞渊迟疑了片刻：“主人昨晚做春梦了？” 顾知欢呛了一口气，她拍着自己的胸脯，把气顺了过来，无语地反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主人昨晚睡觉的时候，心跳突破了130。”虞渊说。 顾知欢想起梦里面韩越的样子，晃了晃脑袋：“是噩梦。” 虞渊发出了嗤笑声。 顾知欢懒得在床上继续躺着了，她翻身下了床。 虞渊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翻出了铁证：“主人，我觉得你应该看看你昨晚的心电图。” “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 顾知欢一愣。 淡蓝色的电子屏幕出现在顾知欢面前。 一条浅色的心电图线弯成了一根丁丁的形状。 顾知欢：“……” 虞渊吹了一声口哨：“真是个有趣的心电图呢。” “删掉。”顾知欢毫不犹豫地道。 第175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3） 虞渊颇为遗憾。 以他的作风，显然是觉得这张心电图应该装裱起来，挂在顾知欢的床头，每日瞻仰。 醒得有些早，顾知欢洗漱完也不太饿，就在院子里翻看虞渊储存的资料。 离开沃顿星太久，顾知欢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了解沃顿星的局势。 陈全毫无疑问是沃顿星权利的顶峰。 只是在他这一年身体状况不太好之后，下面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子承父业的概念。 陈全一旦倒下，谁上任接替他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了。 虞渊根据自己所拿到的资料分析道：“目前在陈全下方，帝都星主要分为了两股势力，一股是以韩越为主，由陈全暗中支持，一股则以中央军副司令江云鹤为中心，受许多老将的追捧。” 韩越毕竟年轻，哪怕有陈全扶持，这个总司令之位到底令人眼红。 而且和平年代之下，要立下很大军功是很难的。 除非……韩越能把第九星系的乱局镇压下来。 可第九星系之所以发展成为现在这样，是陈全纵容之下的结果。 陈全不可能派韩越到第九星系。 江云鹤年近三十，经历了“沃顿之变”，当初陈安留下的余孽，就是江云鹤出手围剿的，从战功来讲，江云鹤远比韩越多。 顾知欢沉吟片刻：“政府那边呢？” “政府一直有陈全压着，没有出过什么幺蛾子，从内部来讲，政府是比中央军这边团结的。除了陈全之外，唯一一个有发言权的就是现在的秘书长周正。”虞渊说道。 顾知欢没有说话。 虞渊完全是用一颗八卦的心在看整个局势：“所以韩越和江云鹤到底谁能胜出，就要看周正的选择了。” 顾知欢屈指一弹：“还有一股势力。” 虞渊迟疑地道：“陈博？” “陈是非。”顾知欢缓缓开口。 虞渊有些错愕。 “陈是非没有什么存在感。”虞渊说。 “越是没有存在感，越是安全。”顾知欢道：“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还要等他们有所行动之后。” 他们从第九星系回来，势必已经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虞渊兴致勃勃地问道：“主人，你要不要猜猜谁是第一个找上门的。” 顾知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猜。” “为什么？” “猜对了没奖励，猜错了被嘲笑。”顾知欢语气古怪地道：“你觉得我是个抖m？” “知知，你居然起这么早？！”陈博顶着一头乱发，惊奇地盯着院子里的顾知欢。 “早上好。”虞渊说道。 顾知欢看着陈博乱糟糟的发型，眉头微蹙：“你怎么搞的？” “昨天在机甲里面睡的，正要回去洗漱。”陈博嘴角扬得老高了。 顾知欢：“……” “对了，我昨天晚上想去找你，问一下机甲的问题，结果你不在房间。”陈博狐疑地抓了抓头：“你晚上出去了？” 顾知欢耳根一红。 昨晚韩越念小黄书给她听的画面浮上脑海。 “我出去逛了逛。”顾知欢含糊地道。 “半夜有什么好逛的？”陈博歪头。 虞渊看顾知欢快要恼羞成怒了，身为一个贴心又温柔的智能终端，当然是要第一时间为主人排忧解难了。 当即，虞渊在一旁插口道：“主人已经是个大人了，半夜能逛的东西当然有很多。” 陈博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他瞪大了眼：“知知，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韩越！” 顾知欢无语。 这都哪儿跟哪儿了。 虞渊反驳道：“主人哪里对不起韩越了？” “她她她她她既然是韩越的童养媳，晚上就不能出去浪！”陈博义正言辞地道。 “主人不是浪！她是被迫的！” “知知……”陈博惊惧不已：“你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知欢扶额：“我出去散个步而已，你们还吃不吃早饭了。” “吃！”陈博抬头挺胸，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正巧赶来的无福躲在树后瑟瑟发抖。 天啦。 他听见了什么！ 顾将军居然被人强迫了？！ 是谁胆子这么大！ 无福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找出真凶！为顾将军报仇！ 为了自己和陈博在沃顿星活得更加安稳，顾将军真的是太忍辱负重了。 无福揉了揉自己涨红的眼睛，心中唏嘘不已。 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他都一脸慈祥和疼惜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一开始以为他在看陈博，还特意换了个方向，结果她发现，自己一动，无福的目光就直勾勾地跟着自己动。 她愣了愣：“无福？” “啊……啊！顾将军！”无福起身立正。 “你不吃饭，看我做什么？”顾知欢问。 无福心里更加悲怆了。 昨晚那个天杀的坏人，一定是对顾将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以至于顾将军现在对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如此敏感。 “顾将军……”无福悲从中来。 顾知欢吓了一跳。 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陈博也是茫然地看着无福：“你怎么了？” “顾将军辛苦了。”无福擦着眼泪：“我……我只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种事情，顾将军一定不希望外人知道。 无福决定把这个秘密牢牢地锁死在自己心底。 虞渊突然出声道：“主人，有人来了。” 无福猛地抬头。 这个时候来的人……莫非是昨天那人？！ 无福恨不得把厨房的刀给拿出来。 顾知欢喝了口粥，慢条斯理地点开虞渊的监控视频。 门外，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从一台机甲上下来，走到了自己门口。 “是周正，现任秘书长。”虞渊说道。 顾知欢动作顿了顿：“居然是他。” “主人本来猜的是？” “江云鹤。”顾知欢说。 顾知欢说完，起身准备出去。 结果瞥见无福面如土色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由好奇：“无福你中邪了？怎么一大早就有些不对劲。” 无福近乎绝望地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妈呀！ 居然是秘书长！ 太过分了！ 他们顾将军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 这可如何是好！ 第176章 无福感觉很揪心。 周正这个秘书长当得一手遮天，软软的顾知欢落在他手里，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一定要找个可以对抗周正的人，来操……来保护顾将军！ 无福重燃了希望。 顾知欢还不知道无福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周正在门口，捧着一大束鲜花，仪态翩翩。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领结，调整了几个笑容之后，选定了最为合适的那个，上前准备敲门。 周正对自己还是格外有信心的。 不管是外貌还是谈吐，至少周正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挺不错的。 结果他手还没放下去，门开了。 顾知欢从里面走了出来。 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是，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 周正错愕之下忙迎上去：“顾——” 顾知欢目不斜视地从周正面前走过，把垃圾扔在了外面。 “……”周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手动扔垃圾的了。 要知道沃顿星现在所有的房间都设置了智能管家，这种家务活压根不需要自己动手。 周正想了想，觉得大概是第九星系太过偏僻了，因此顾知欢对这些智能设备都不太了解。 他轻咳一声，收敛了自己眼里的情绪，迎着回来的顾知欢走上前去，把花递到了顾知欢面前：“顾将军。” 顾知欢对着一大束花，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侧头茫然地看着他。 周正努力让自己笑容更加和善。 顾知欢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枚矿石币，迟疑了一下，她把矿石币放了回去，掏了了一枚更小的，放在周正手中，转身就走。 周正用了半分钟时间才反应过来，顾知欢把自己当做要饭的了！ 他擦了一头冷汗，捧着花大步追了上去：“顾将军——” 顾知欢听到他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我没钱。” “我——” “我家里也没钱。” “你——” “不贷款。” “不是——” “没兴趣。” 周正急得脸都有些红了：“顾将军，你误会了！我是周正！这是我的名片。” 周正忙递上自己的名片。 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连名片都用稀缺的黑汩矿制成。 光是这薄薄的一片黑汩矿，已经足够第九星系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顾知欢接过来一看，坦然地道：“不好意思，我不识字。” “……”周正嘴角一抽：“我是沃顿政府的秘书长。” “秘书长？”顾知欢问：“是很大很大的官吗？” 周正一边吐槽着第九星系的教育质量，一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可以这么理解。” “比总长还大？” “……没，没有。”周正心头一惊，倒是有些拿捏不准顾知欢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顾知欢同情地看着周正：“那你真小。” “……” 如果比陈全官职低就是小的话，恐怕整个帝都星也没有一个大的。 周正没有被顾知欢的插科打诨转走注意力，他晃了晃手里的鲜花：“听说顾将军从第九星系回来，一直没有时间拜访，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知欢看着花没有动手：“我不喜欢花。” 周正很久没有被这么直愣愣地拒绝过了。 他咬了咬后牙：“那顾将军想要？” “钱。”顾知欢字正腔圆地回道。 周正懵住了：“顾将军的薪资……不够高？” “很低。”顾知欢直言不讳。 “呃……”周正有些接不上话来。 像他们这种长年混迹在政治圈的人，大多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像顾知欢这样直愣愣的还真不多。 周正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我这里有一张卡——” 顾知欢快速抓过周正手里的卡片：“谢谢。” “……” 周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知欢收了钱，笑容都变得愉悦起来：“你人真好。” “我能进去坐坐吗？”周正说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就一直被顾知欢拦在门外。 顾知欢的笑容冷淡下来：“这不好吧。” “嗯？” “越越知道会不高兴的。” “？？？”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越越的童养媳？” “……”周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孤男寡女的，你到我家里不太好。”顾知欢小声道。 周正觉得自己气血翻涌。 顾知欢刚刚收自己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周正意有所指地看向顾知欢手里的卡：“韩司令知道你拿我的钱吗？” “越越知道我这么能养家一定很开心！”顾知欢露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 周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浪费半天时间，居然连顾知欢的大门都没有进去，更遑论他本来打算探一探陈博的口风了。 顾知欢看着周正上了机甲，嘴唇一勾，吹着口哨开心地回了院子。 无福还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陈博正好吃完饭，看见顾知欢，他抬头问道：“周正来干嘛？” “送钱给你。”顾知欢说。 “？？？”陈博懵住了：“送钱给我做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不知道，大概是看上你了吧。”顾知欢道。 她把周正给的卡和名片一起扔到了陈博怀中。 陈博看见钱，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无福则是脸色更白。 这……是补偿费吧。 果然还是要去找那个男人！ 无福打定了主意，早饭之后就偷偷溜了出去。 陈博缠着顾知欢陪他折腾机甲，一时间，倒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无福不见了。 虞渊监控到无福出了门，想了想，他感觉这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告诉顾知欢。 晌午。 无福被请进了韩越的别院。 等韩越的功夫，无福已经紧张地喝了七壶茶。 等韩越踏进门的时候，无福憋得一脸通红：“韩，韩司令，洗手间在哪里？” 韩越高深莫测地看着无福：“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借用洗手间？” 无福：“……” 匆匆下去，又匆匆上来。 无福解决完生理问题，脸色舒畅不少。 韩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无福。 无福两只手在身前搅成了一团麻花，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道：“韩司令，其实我这次过来，是为了顾将军。” “哦？”韩越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 无福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顾将军说……说她很想你……想问问将军，今天能不能去见她。” 沃顿星掌权的几个人里面，就只有韩越稍微年轻一点。 无福实在是挑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第177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5） 无福想的是，与其让顾将军被周正玩弄于鼓掌之间，倒不如把她送到韩越身边。 自己真是太棒了。 无福默默为自己鼓掌。 韩越的表情有些错愕，两道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想我？” 无福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啊，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将军就一直茶饭不思，念叨着韩司令，但又不敢贸然前来打扰你。” 韩越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顾将军把自己关在房间，早饭也不吃了，我路过门口的时候，好像还听见了……她在哭。”无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有些分不清韩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尤其是韩越眉头蹙起来的时候，给人几分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胡闹！”韩越大手在桌子上一拍。 无福吓了一跳，后面的台词给忘得一干二净。 “韩、韩司令……” “你先回去，这种事，不许再有下次！”韩越冷声道。 无福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了，当即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慌慌张张地就从韩越院子里面逃了出来。 韩越一脸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鼻梁上的眼镜动了动，居然是自己飘了下来。 “主人。” 韩越抬起头来。 失去了镜片的遮挡，韩越的眼眸看上去越发明亮。 如同浩渺星空上的恒星闪耀。 韩越看着飘在空中的眼镜没有说话。 和虞渊一样，这是韩越的智能终端桑竹。 “你刚刚心跳加速了。”桑竹一板一眼地道。 正经的样子和韩越如出一辙。 韩越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在生气。”韩越说。 “为什么？”桑竹的求知欲还是特别旺盛的。 韩越端起桌边的茶：“昨天我让她吃了晚饭过来，都答应要见她了，结果给我搞这一出。难道半天见不到我，她就难受到要哭？” 桑竹有些惊讶地反问道：“顾将军半天见不到主人，就难受到要哭？” “什么？”韩越似乎是没有听清楚。 “顾将军半天见不到主人，就难受到要哭？”桑竹耿直地重复了一遍。 韩越愉快地勾起了唇：“是啊。” 哪怕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桑竹对着韩越脸上的笑容，还是觉得后背发寒。 总感觉自己顾知欢到沃顿星之后，自家主人越来越诡异了。 “那主人要去吗？”桑竹问。 “去。”韩越放下茶杯：“当然要去，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以后一直这样乱来怎么办，我还有没有一点私人时间了。” “可是江云鹤约了你上午谈沃顿星要塞安防的问题。” “我忘了。”韩越面无表情地道。 “我现在提醒你了。” “我又忘了。” “……”桑竹有些委屈：“主人。” “准备机甲，去顾知欢家。”韩越利落地站起身来。 顾知欢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她陪陈博折腾了一会儿新到手的机甲之后，就回房拿起韩越给自己的书，开始“复习”。 看得出来，韩越对这些故事书很是好奇。 书里面能看见不少韩越留下的批注。 在智能设备如此普及的星际时代，这种书籍和用钢笔手写的批注已经越来越少。 顾知欢就着韩越的批注，居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本书着实有些黄暴。 每一章都会有少儿不宜的片段。 其中有一段顾知欢和韩越初夜的描述，韩越因为太过紧张，秒射的那段被韩越用钢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顾知欢：“……” 而韩越随后把顾知欢绑起来，不断挑逗她的剧情旁边，韩越则备注了——“知识点，记下来。” 顾知欢捂着嘴，低低地笑了出来。 她似乎能想象到韩越在看这些书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做笔记的样子。 “韩司令——韩司令——”无福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知欢笑声一停：“虞渊？” “主人。”虞渊的声音里面带了几分笑意。 “怎么回事？”顾知欢问。 “韩越好像带人闯进来了。”虞渊说。 “你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看主人很专注地在看书。”虞渊格外无辜。 顾知欢有些头疼：“你这种自作主张的毛病是和谁学的？” “你。”虞渊甚至还学习顾知欢吹起了口哨。 “……”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韩越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军装，外面披着同色的大氅。 无福在他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了进来。 院外，韩越带来的护卫队站满了整个院子。 看上去嚣张而猖狂。 无福扶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韩司令，这是顾将军的房间，客厅在另一边。” 正常来拜访的人，都会在客厅等候。 谁知道韩越一进门，就带人不管不顾地朝着后院走来。 他腿又长，速度也快，无福压根追不上。 韩越侧头瞥了无福一眼。 无福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韩司令……要不我带你过去？” “辛苦了。”韩越点点头。 无福松了口气。 见韩越走过来，无福放开手转身准备带他去客厅。 结果身子刚转过去，无福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 他忙一回头，顾知欢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无福急了：“韩司令……唔……” 无福的嘴巴被旁边的护卫一把捂住。 门内。 顾知欢看着韩越面无表情地反锁了门，有些不解。 她记得自己跟韩越约定的是吃了晚饭过去的吧。 可是韩越来这么早做什么？ 而且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特别……愉快。 “你怎么来了……”顾知欢放下书本。 韩越注意到顾知欢手里的书，脸色一变：“不知羞耻。” 顾知欢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复习吗？” 韩越冷哼一声：“你就学到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 韩越径直走进来，把大氅脱下来，挂在椅子后背。 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顾知欢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指走。 韩越在顾知欢面前站定，右手一抬，握住顾知欢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和自己对视：“见不到我，难受到想哭？” 顾知欢的表情要有多茫然，就有多茫然。 完全不知道韩越在说些什么。 第17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6） 韩越轻啧一声，神色间似有几分无奈。 “再说，这种话，私下跟我说就够了，躲房里哭，还让无福听见了，这像什么话。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韩越说。 顾知欢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妈的无福又坑她！ 顾知欢气得不到一处来，她想让虞渊把无福拎进来，可刚一开口，韩越抬手按在了她的唇上。 “想见我就直说，别乱哭，我不吃这一套。”韩越低低地道。 他的手指刚好落在顾知欢的唇缝中间。 顾知欢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韩越：“……” 顾知欢：“……” 韩越的表情愈发莫测了：“你舔我？” 顾知欢讪讪地把头往后挪，她实在是无法解释刚才那个动作。 完全是脑子一热，不受控制地就舔了。 “要不你舔回来？”顾知欢提议道。 韩越眉梢一扬，当真是在顾知欢的注视下，抓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舔了一口。 温润的触感让顾知欢不争气地涨红了脸。 韩越却是一本正经地松开了她：“下次不许了。” “是不许舔你还是不许哭？”顾知欢问道。 韩越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右膝盖好死不死地就抵在了顾知欢的两条腿中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顾知欢不觉喉咙发紧。 韩越长得很好看。 特别是穿着一身军装的时候，让人很想把他扒得一干二净。 “咕噜——” 顾知欢吞口水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韩越：“……” 顾知欢差点要把自己的头埋到大腿中间去了。 “你……”韩越艰难地开口。 顾知欢忙解释道：“我喉咙有点不舒服！” “为何？” “哭……哭多了。”顾知欢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浆糊，等话出了口，她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鬼东西。 韩越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怪异。 顾知欢欲哭无泪。 韩越盯着顾知欢，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顾知欢也不敢贸然开口。 许久，韩越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但你这么想我的话，以后每天早上我会抽空过来陪你吃早饭。” 顾知欢错愕。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韩越见顾知欢表情惊讶，俯身向前，鼻尖几乎是贴着顾知欢的。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顾知欢呼吸一滞。 灼灼的热气喷洒在自己脸上，痒得有些难耐。 “不开心？”韩越开口的时候，无意识的动作让他鼻尖贴到了顾知欢上面。 顾知欢的情商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她当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格外真挚地道：“当然开心！开心哭了！” 韩越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身子。 “晚饭过后自己过来。”韩越淡淡地道。 顾知欢错愕：“学字？” “不然是干嘛？” 顾知欢轻咳一声：“我以为现在就能学了。” “我不是每天都很闲。”韩越瞥了顾知欢一眼：“你不要恃宠而骄。” 顾知欢张大了嘴。 她拐了个大弯，迟疑地开口道：“所以你在宠我？” 韩越平静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这件事就很不对了！ 顾知欢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顾知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冷静：“你为什么……对我好？” “你是我童养媳，我不对你好，你想谁对你好。”韩越淡定地道。 顾知欢差点没被自己给呛岔气。 大兄弟，你说话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童养媳只是一个传言啊！ 韩越的目光在顾知欢鼻尖上一转，想起刚才两人的亲近，心情颇好。 他站起身来，把自己搭在椅背后的大氅拿起来，对顾知欢道：“好好复习，晚上我会考你的。” 顾知欢扶额。 韩越起身的时候，看见顾知欢桌上的花，眉头一簇：“谁送的？” “花？”顾知欢下意识地回道：“周正。” 韩越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他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便停下脚步，望着顾知欢的眼睛：“对了，别哭了。你要有这个力气，留着。晚上我会让你哭得更惨。” 顾知欢脑海中浮现出一万个少儿不宜的画面。 幸好韩越没有说更多奇怪的话。 他打开门，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把大氅披上。 护卫和无福看着他的动作，视线纷纷好奇地朝着房内探了进来。 莫非…… 难道…… 韩越冷冷地看了过去。 所有人立刻收回视线，一脸严肃的样子。 无福惴惴不安。 等韩越带着一大批人撤离了，他才慌慌张张地跑进房内：“顾将军，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知欢温和地对无福招了招手：“你先帮我把门关上。” “怎么了？”无福困惑地关上门。 顾知欢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早上去找韩越了？” 无福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两腿一软，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完蛋了！ 无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忏悔。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听完：“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绕外面跑一百圈。” “一百圈是指？” “九十九圈加一圈。” “跑步没有什么用啊，我一大把年纪了，该死也就死了。”无福做着最后的挣扎。 顾知欢微微一笑：“跑累了就不会有闲心跑别人家去了。” 无福：“……” 顾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记仇啊。 无福哭着出去跑步了。 顾知欢吃午饭的时候，吴成恩送来了一大堆花。 顾知欢看这群人不断朝自己院子搬，头都有些大了：“这是做什么？” “韩司令送你的。”吴成恩恭敬地道：“韩司令说，希望顾将军以后不要乱收一些奇怪的东西。” 顾知欢无语地看着快无处落脚的花：“但是我这里放不下了。” “韩司令已经把隔壁的院子全买了下来。”吴成恩道。 顾知欢太阳穴突突直跳。 吴成恩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 没一会儿，顾知欢院子周围就摆满了花。 门口的花束上，甚至还有韩越亲自提笔的对联。 搞得像个大型庆祝活动一样。 陈博战战兢兢地躲在机甲里面，小心翼翼地问道：“知知，这些……是你昨晚的过夜费吗？” “……” 第17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7） 顾知欢无奈，抬头看了陈博一眼：“你很闲？” “啊，我肚子突然好痛，溜了溜了。”陈博一转眼跑了个没影。 顾知欢这边刚打发走陈博，无福就气喘吁吁地进来。 “顾将军……” “一百圈跑完了？” “刚跑完第三圈。” “那你回来做什么？” “这个……”无福从怀里掏出一个专门传信用的小机甲：“白宫那边来了消息，陈全请你过去一趟。” 顾知欢眉头微蹙。 “陈全不是才召了陈博入宫吗，怎么突然又要见将军了。”无福心里突突直跳。 他发现自己自从来到沃顿星之后，这颗心就没有安分下来过。 顾知欢一笑：“无妨，我收拾收拾就去。” “需要知会陈博吗？” “不必。”顾知欢摇头。 白宫和顾知欢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 陈全似乎是并没有想到顾知欢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一样，没有安排任何人员接应她。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在白宫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不多时，陈全自个儿倒是坐不住了。 “陈总长……”周正察言观色，上前半步：“要不我去带带她？” 豪华的会客厅中，淡蓝色的屏幕上，顾知欢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有好几次都已经路过会客厅的大门了，陈全连表情和姿势都调到了最佳，结果顾知欢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拐了个弯，又不见了。 陈全垂在大腿上面的右手微微收紧：“去吧。” 再这样转下去，指不定转到明天，顾知欢也转不进来。 周正长出一口气。 这些年，随着陈全身子骨每况愈下，他的脾气也有些难以捉摸起来。 周正和顾知欢好歹算是有一面之缘了，他把顾知欢带到会客厅。 不同于第九星系那片贫瘠的土壤，会客厅的装修奢华而清冷。 银白色的四壁泛着冷冷的淡光。 天幕上，模拟出来的时辰变化活灵活现。 顾知欢进来之后似乎先是被这片神奇的天幕吸引了，她呆呆地抬头看了半晌。 周正以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顾知欢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坐在最上方的陈全。 他看上去四十出头，头发全部往后梳，露出了深邃的五官轮廓。 一双眼睛凌厉无比，哪怕是坐着，也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势感。 顾知欢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全。 陈全：“……” 周正忙给顾知欢使眼色。 顾知欢见周正疯狂眨眼，不由纳闷地会看着他。 周正眼睛都快眨抽筋了，顾知欢才恍然大悟，行动起来。 周正松了一口气。 顾知欢走到陈全面前，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径直坐了下去。 周正：“……” 陈全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顾知欢无辜地看着他们。 “顾将军……”周正终于是忍不住提醒道：“见到陈总长，是要行礼的。” 顾知欢愣了愣。 陈全摆摆手：“无妨，知欢一直在第九星系，对沃顿星的礼节不熟悉也是正常。” 顾知欢听到那声知欢，差点没把昨天的饭都给吐出来。 再说，陈全要是真不在意这些礼节，也不会愣了半天就等着周正来提醒自己。 顾知欢收起冷笑，露出几分惊慌的神色：“陈……陈总长……” “叫我陈叔叔就好。”陈全微微一笑：“小时候我们还见过几次面，也没见你这么生分，怎么去了一趟第九星系，就有些拘谨了。” 顾知欢沉默地看着陈全，似乎是格外为难。 陈全打量着顾知欢，他抬头看了周正一眼。 周正识趣地退下。 左右无人。 陈全脸色稍缓：“这些年，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顾知欢生硬地回道，背脊绷成了一条笔直的弧线。 陈全无声地看着她。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啊。 陈全自以为能把顾知欢拿捏在手中，他屈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其实我一直想把你和陈博接回来，可帝都星流言四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断造谣当初我哥哥遇难的事情……” 陈全故意顿了顿。 顾知欢飞快地看了陈全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陈全慢吞吞地道：“我速来狂傲，自小唯一敬佩的人，只有我哥哥，当初父母身亡，如果不是我哥哥带着我，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星际海盗的手里。我……” 陈全忽然有些哽咽。 顾知欢侧头看着他，迟疑地道：“陈安是个好哥哥。” 陈全笑了笑：“是啊。” 他知道顾知欢并没有完全打消疑虑，不过，就两个小孩子而已，陈全有把握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擦了擦眼泪，陈全深吸一口气：“现在好了，帝都星终于是稳定下来，这些年委屈你和陈博了，我会好好补偿你们。” 顾知欢身子一颤。 陈全沉默片刻：“我记得陈博从小就喜欢玩机甲，对吧？” “嗯。”顾知欢点头。 “那孩子……”陈全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上次见了我，怕得跟什么似的，到底还是生分了不少。我听说这十年，都是你在带着陈博？” “无福帮了不少忙。”顾知欢说。 陈全审视地望着顾知欢。 顾知欢低着头看着桌面上光滑的镜面。 陈全沉吟道：“正好现在中央军第一星系参谋长的位置空着，我打算让陈博进去，也算了了他一个心愿。” 顾知欢面色为难。 “怎么了？” “这恐怕不行。” “哦？”陈全的眼睛眯了起来。 顾知欢的手在大腿处握成了拳，复缓缓松开，来回几次之后，她才下定决心，小声地道：“陈……陈博进不了军队了。十年前，我们在逃到m86星的时候，遇到了星际海盗，逃跑途中，陈博受了重伤，精神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医生看过之后说……陈博这辈子，都和机甲没有缘分了。”顾知欢缓缓道。 陈全愤怒地一拍桌子：“荒唐！第九星系居然有人对你们动手！他们胆子肥了不成！” 顾知欢缩了缩身子，像是被陈全吓到了。 陈全骂了几句之后，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这件事我会彻查，第九星系医疗条件落后，明天我会让周正带人去帮陈博看看身子。” 在星际时代，精神力损伤，不能驾驶机甲出战，无异于生不如死。 顾知欢抿了抿唇：“谢谢陈……陈总长。” 第179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8） 陈全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顾知欢。 他收起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若无其事地道：“去不了军队，到政府总归没有大问题。” 顾知欢心头一跳，正欲推辞，陈全却抢在她前面开了口：“不是什么难任的职位，周正那边的委员会正好缺一个人，陈博过去，周正也能带着他。” 委员会是政府核心的一个部门。 几乎政府所有大的决定，都是从委员会下发的。 但是委员会人员众多，陈博在其中的话，只要不出头，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给顾知欢任何拒绝的机会。 顾知欢只得应承下来。 陈全又跟她拉了几句家常，顾知欢熟练地推脱开来。 如此来回几次后，陈全也没有什么话跟顾知欢说了。 两人本来就不算熟，顾知欢又离开了沃顿星长达十年，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顾知欢试探地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陈全一笑：“就这么不想和我聊天？” “快到晚饭时间了。”顾知欢说道。 “我已经备好了晚宴。” 顾知欢叹了口气：“我没钱。” “……” “第九星系很穷。” “……” “陈博薪资很低。” “……” “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领到自己的薪资了。” 陈全嘴唇微抽：“我马上派人补齐。” “你真是个好人。”顾知欢十分感动。 陈全笑得很僵硬。 这个好人的标准似乎有点太低了。 陈全的个人终端亮了一下。 他快速扫了一眼里面的消息，勾起了唇：“知欢啊。” 顾知欢被他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吓一大跳。 “原来你和韩越晚上有约了。”陈全说。 顾知欢：“？？？” 陈全欲言又止。 顾知欢则是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晚上要去韩越家“复习”的事情，陈全知道了。 顾知欢心下一沉。 韩越知不知道陈全在监视他？ 陈全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透露出在监视韩越的意思，反而是想借此敲打顾知欢。 “你和韩越……”陈全尝试了几次，才终于开口：“你真的是他童养媳吗？” 顾知欢张大了嘴：“我不清楚。” 陈全眉头微蹙：“你父母走得早，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印象，许是他们和韩越父母私下订的。” “……是的吧。”顾知欢没想到就连陈全都信了几分。 当即更加佩服流言的力量了。 顾知欢从白宫出来，便回了家。 无福准备了一桌的饭菜。 顾知欢特意让无福帮她把一盒点心装起来。 “顾将军晚上要出去？”无福接过虞渊送上来的粉色点心盒。 顾知欢被那耀眼的粉色刺得眼睛抽搐。 “嗯。”顾知欢强行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之所以让无福打包，而不是虞渊动手，就是担心虞渊会把自己恶趣味的审美加在她身上。 结果虞渊动作比无福快了许多。 无福眼珠子转了转：“去韩司令府上？” 顾知欢点头，没打算隐瞒。 陈博端着碗，想了下说道：“要注意安全。” 顾知欢一巴掌拍在了陈博的脑袋上。 陈博挨了一巴掌，也没怎么收敛：“对了，听无福说，陈全今天找你了？” 无福瞬间竖起了耳朵。 顾知欢淡淡地道：“他让你去委员会，跟着周正。” “什么？！”陈博跳了起来：“我不去，这逼一定是想搞我。” “我已经答应了。”顾知欢说。 陈博幽怨地盯着她。 “不然就要去中央军。”顾知欢道。 陈博垂头丧气：“我只想做一个在家里躺着的废物。” 顾知欢道：“委员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职位，我会替你打点其他人。” “那我负责什么？”陈博问。 顾知欢说：“装疯卖傻，怎么骄纵怎么来。” 无福担忧地道：“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放心。”顾知欢放下碗筷：“对陈博而言，这都是本色出演。” 陈博对着顾知欢偷偷翻了个白眼。 顾知欢随意地解决了晚饭，就带着点心盒去了韩越府上。 来过一次之后，顾知欢已经轻车熟路了。 引路的小机甲带着顾知欢朝韩越书房走去。 顾知欢心跳有些快。 书房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韩越的身影被投射在窗户上。 顾知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点心盒，推门走了进去。 人刚踏进书房，手腕就被人握住，紧接着，顾知欢被按在了门上。 门顺势合上。 顾知欢被人压在了门和身体中间。 “唔……”顾知欢没防备之下，背撞在门上，闷哼出声。 韩越动作稍缓，他推开了半寸，又重新压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扑撒在顾知欢脸上。 她不自在地紧贴着门：“韩越……” “陈全想招揽你？”韩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顾知欢失笑：“他是想把陈博栓在身边。” 韩越眯着眼打量着她。 顾知欢把自己和陈全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韩越听完，面色有些古怪。 “你怎么什么都说？”韩越低骂道。 “难道你喜欢我有事情瞒着你？”顾知欢轻笑。 韩越别开了脸，半晌，含糊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好。” 顾知欢被他这么压着，胳膊有些酸了：“我给你带了点心。” “我吃过饭了。”韩越说。 “万一复习太晚了，会饿。”顾知欢道。 韩越瞪大了眼：“你想复习到多晚？” “……”顾知欢没想到韩越反应会这么大，她轻咳一声：“这要看你今天学习的进度了。” 韩越低下头来，脸贴着顾知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想留下来。” 顾知欢没有吭声。 韩越松开了顾知欢。 他坐到椅子上。 顾知欢走过去把点心盒放下。 韩越拿出纸和笔：“书带了吗？” “带了。”顾知欢把书从怀里掏出来。 说实话，大白天带着这种书本出门，要是被人发现了，还真是有些羞耻。 韩越却是一本正经地书本摊开：“把昨天学的念一遍。” 顾知欢有了经验，她清了清喉咙，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清脆的声音读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台词。 韩越听到半途，脸色就有些变了。 他换了个坐姿，抬手打断了顾知欢。 顾知欢茫然地看着他。 韩越沉声道：“知知，你读得这么孟浪，是想让我操你吗？” 第180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19） 顾知欢嘴角抽动。 她完全不明白韩越这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在照本宣科。”顾知欢解释道。 韩越侧身，猛地握住顾知欢的胳膊，把人朝自己怀中一带：“照本宣科需要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没有。”顾知欢无辜得不能再无辜。 韩越眯起了眼：“现在就有。” “……”顾知欢呛了一下。 韩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闭着眼睛读吧。” “我记不住！”顾知欢一阵头疼。 “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韩越淡定地道。 顾知欢长吁一口气，由着韩越去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读这种满是羞耻的书，顾知欢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绷不住。 韩越的声音一板一眼的，没有什么波澜。 顾知欢禁不住好奇地偷偷眯着眼瞥了他一眼。 她着实不明白，韩越到底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还是脸皮太厚了。 小时候无论她怎么逗韩越，韩越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韩越读书的声音一顿，视线朝顾知欢看了过来。 顾知欢躲避不及，有些尴尬地把头别开。 韩越把书本放下：“过来。” 顾知欢不明所以地走向韩越。 韩越让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绕到她身后，右手覆上了顾知欢的眼睛。 体温和气息同时扑面而来。 顾知欢睫毛轻颤。 韩越不紧不慢地开始继续读了起来：“韩司令压在顾将军身上，把她的腿高高举起，分向两边，温柔而坚定地冲了进去……” 顾知欢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始复述着韩越读的东西。 韩越嘴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两人一读一跟，倒也不觉得时间流逝。 等顾知欢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韩越看到时间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故意的吧？” 顾知欢拿着点心盒，冷不丁听到韩越的话，懵了一下：“什么？” “故意念书这么慢，故意留这么晚。”韩越说。 “……你蒙着我的眼睛，我看不见时间。”顾知欢道。 韩越语气古怪地道：“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度日如年？” 顾知欢：“……” 她低头开始自顾自地吃点心。 韩越则一脸高深莫测地打量着她，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什么鬼东西。 顾知欢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正经样子，不过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习惯保留至今。 光是看她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韩越瞧着顾知欢的舌尖在唇畔进进出出，心里一恼，“啪”地一声合上点心盒：“别吃了。” 顾知欢茫然地看着韩越。 她做出这个神情的时候出奇地好欺负。 眼里水汪汪的，好看极了。 韩越喉咙发紧：“不许盯着我。” 顾知欢再是聪明，也猜不到韩越这在发什么疯了。 韩越却不欲多言，他把书本朝顾知欢怀里一塞，就迫不及待地让吴成恩将顾知欢送回去。 吴成恩瞧着韩越恼怒的神色，出了门，小心翼翼地问顾知欢：“你惹到韩司令了？” “没有啊。”顾知欢摊手。 吴成恩放心不下，等把顾知欢送回去之后，又凑到韩越那边。 好在韩越并没有入睡。 他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盯着点心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成恩在书房外停了下来。 书房的门没有关。 吴成恩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惊醒了韩越。 他抬起头来：“送回去了？” “是。”吴成恩走进书房：“韩司令……顾将军可是做错了事？” 韩越唇角紧绷：“她同你说什么了。” “倒也没有，只是韩司令现在的脸色不是太好。”吴成恩道。 韩越没有吭声。 “顾将军许是吓到了。”吴成恩说。 对自己顶头上司的脾气，吴成恩倒是能捉摸到几分。 韩越虽然仍旧是披着那一张正义凛然的皮，可骨子里，总有些东西是变了的。 不说其他，至少吴成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韩越笑过了。 直到顾知欢回来…… 韩越一愣：“怎么会吓到？” 吴成恩委婉地道：“女生通常都喜欢自己的爱人温柔以待。” 韩越皱起了眉，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不耐烦：“是她先招惹我的。” 吴成恩心里跟有蚂蚁爬一样急，偏偏韩越还慢吞吞的，一副想说又不欲说的模样。 若是换了别人，吴成恩可能不会这么上心。 可偏偏是顾知欢。 吴成恩想到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不由多瞥了一眼韩越。 韩越坐在椅子上，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吴成恩鼓足勇气追问道：“顾将军是怎么招惹了你呢？” “她……不知羞。”韩越从牙缝里绷住几个字来。 吴成恩眨了眨眼。 从他和顾知欢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顾知欢也不像是不知羞的人啊。 难道人不可貌相？ 吴成恩心里一惊，表面还装得云淡风轻：“顾将军她……” “她看我！”韩越咬牙道。 “……”吴成恩怔住了：“看一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韩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绷住：“你不懂，不是正常的那种看，就……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在……在勾引我。” 吴成恩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韩越咬着后牙继续道：“而且吃点心的时候，也不好好吃，非要挑一些奇怪的水果，放到嘴里，故意把嘴唇染得很湿。” “……” “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韩越说：“要是我没有把持住，岂不是……” 韩越说不下去了。 吴成恩强忍住笑意，低头说道：“顾、顾将军如此行事，确实不够稳重。” 韩越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虽是我的童养媳，不过还未成亲，有些事情……还是要恪守礼制的。” “对对对。”吴成恩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笑出来。 韩越像是气不过，他顿了顿，跟吴成恩说：“今晚你去教训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 吴成恩道：“要如何教训呢？” 韩越斟酌片刻，对吴成恩低语说了几句。 吴成恩听后，脸色越发古怪了：“这……真要如此吗？” 韩越冷着脸点头。 吴成恩长叹了一口气。 第181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0） 入夜。 顾知欢满腹心事地回了房。 虞渊像个八卦小能手一样在她耳边一直念叨着。 顾知欢有些头疼地道：“能不能安分一些。” “主人，你和韩越这是性生活不和谐吗？” “……我觉得你应该重新丰富一下你的词汇库。” 虞渊想了想：“吵架？” “住口。”顾知欢翻身躺到床上。 虞渊喋喋不休地道：“为什么你们会吵架呢，韩越不是把你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吗？” 顾知欢惊奇不已：“心肝宝贝？” “你可是他的童养媳啊。”韩越说。 顾知欢无语。 她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这都是流言，怎么连你也信这玩意儿。” “是韩越自己亲口说的啊。”虞渊认真地道。 “那天他说着玩的。”顾知欢失笑。 “不是啊，韩越很早之前就说过了。”虞渊说。 顾知欢笑容一敛。 她眼皮不着痕迹地颤了颤：“什么时候？” 虞渊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翻了翻自己的资料，随即回道：“主人离开沃顿星的那一年。” “嗯？”顾知欢完全没有印象了。 “十年前，主人带着陈博离开沃顿星前夜，韩越曾经夜闯白宫，见了陈全。”虞渊说。 顾知欢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你怎么知道？” “那次的事情闹得挺大的，韩越在白宫外面跪了一天一夜后昏迷不醒，差点丢了小命，醒过来之后，韩越还想去求陈全，结果主人已经带着陈博离开沃顿星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虞渊道。 “不过陈全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关于韩越为你求情的前因后果都被封存了，我花了两天时间到了沃顿星才解开的加密系统。” “上面有写，韩越想让陈全留主人性命的时候，有提到你是他的童养媳，你要是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谁知道主人果断带着陈博离开，陈全当时也估计松了口气，毕竟事情闹大之后，他也有些麻烦。” 韩越那会儿年纪不大，但陈全发动“沃顿之变”，离不开他父亲出谋划策。 陈全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不把韩越的命当一回事。 虞渊还说了什么，顾知欢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 她坐起身子，靠着墙，半弯着腿，有些艰难地大口喘着气。 原来早在那年她离开的时候，韩越就为自己求过情。 那会儿，自己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惦记着陈博的生死。 一直以来，顾知欢都以唤醒韩越的记忆为目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有一天，韩越失去了记忆，依然有可能会爱上她。 加上那个时候，韩越不过四五岁。 顾知欢当然没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而是自己殚精竭虑了一夜之后，毅然带着陈博离开。 这一走，就是十年。 顾知欢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顾知欢做了一个有些漫长的梦。 梦里还是四五岁的年纪。 那会儿韩越已经被她折腾得有些无可奈何了。 学院的同学一看见顾知欢就会远远地叫道：“哇，韩越的童养媳来了”。 韩越对此十分头疼，却拿顾知欢没有办法。 他紧绷着小脸，敲了敲顾知欢的桌子，一板一眼地道：“认真点，别走神。” 韩越歪着小脑袋瞅他：“越越，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流言呀？” “什么？” “就是……那个……我……我有你的宝宝了。”顾知欢说。 韩越的脸黑得跟锅盖一样。 顾知欢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凑：“你摸，我们的宝宝。” 韩越感觉到自己手下一片柔软，唇角紧抿：“你中午是不是又偷吃了。” 顾知欢垂头丧气地松开韩越的手：“越越你现在越来越难骗了。” “我好骗过？”韩越竖眉。 “小时候可好骗了。”顾知欢掰着手指头算道：“上一次，我告诉你牵手会怀孕，你吓得半个月没敢见我，上上次，我掉水里吓你，你扑上来就亲我——” “那是人工呼吸。”韩越咬牙切齿地道。 顾知欢插着腰：“我妈妈说过了，亲过就得负责一辈子。越越，现在学院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韩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要不是家教严苛，估计韩越已经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 顾知欢忽然吸了吸鼻子：“越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韩越顿了顿，脸色骤然一变：“院长的千年虎鞭汤！” 顾知欢忙冲到后院。 厨房。 一碗烧糊的汤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两人面前。 院长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顾知欢，我让你看汤，你就是这样看的？！”院长气得脸色通红：“你知不知道这根千年虎鞭我花了多少钱买的？你厨艺课是不是不想过了！” 顾知欢当时不知从哪里学到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非拽着韩越一起选修了厨艺课。 结果顾知欢厨艺什么没有增长，韩越倒是学会了一大堆美食。 顾知欢小声道：“院长，我觉得你这么身强体壮，根本不需要吃千年虎鞭。” 院长的脸更红了。 他本来以为顾知欢和韩越还小，不懂这些东西，才把千年虎鞭汤扔给他们，还骗两人说是延年益寿的。 结果顾知欢不仅懂，懂得还不少。 院长怒极反笑：“今天晚上，把所有人的碗筷都洗干净了！” 顾知欢嘴唇微动。 韩越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我知道了。” “关你什么事？”院长愣了愣。 “我和她换了工作内容，材料是她准备的，时间是我负责。”韩越淡淡地道：“我忘了计时，锅烧坏了。” 顾知欢惊讶地看着韩越。 院长面对韩越这种优等生，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干脆瞪了顾知欢一眼：“别得意，今晚你留下来陪他一起洗！” 顾知欢：“……” 一天的厨艺课下来，堆积起来的碗筷并不少。 韩越当真是挽着袖子，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擦盘子。 顾知欢看了半晌，忍不住碰了碰韩越的胳膊：“诶。” 韩越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朵花。 要知道顾知欢叫他从来都是“越越”。 顾知欢低头瞥了一眼韩越被水浸得泛白的手：“为什么帮我？” 第182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1） 韩越沉默地低头洗碗。 白色的瓷碗很快叠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顾知欢以为韩越不会回答以后，韩越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不是我童养媳吗？” 顾知欢愣住。 韩越却像是什么都没有说一样，继续拿起了脚边的碗。 身后的夜空无边无际。 偶尔有风刮过。 韩越的话被风卷走，消散在夜色之下，恍若只是顾知欢的幻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顾知欢再想起这一天，都不确信韩越到底有没有说过那句话。 因为时间没有给她再次询问韩越的机会。 那夜过后，陈安遇刺身亡。 顾知欢带着陈博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寻求一丝活路。 一时间，此前和陈安交好的一些人，在嗅到了不对劲之后，纷纷远离了这场战局。 陈博当时吓得六神无主，缩在椅子上，惴惴不安地望着顾知欢：“知知，我们怎么办？要……去找韩越吗？” 那个时候，韩越是他们唯一还有希望的一个选择。 顾知欢没有吭声。 同窗两年，以韩越的为人，自己求上门去，他未必会袖手旁观。 可是，韩越到底只有四五岁的年纪。 顾知欢的手指在身前缠在一起，骨节发白。 半晌，她才在陈博的注视下，缓慢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别找他。” “可是……” “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顾知欢说话的时候，眼神格外明亮。 如同冗长寒夜里高悬的恒星，永远指引着未知的前路。 五天后。 顾知欢主动提出带陈博去第九星系。 从此与韩越天各一方，再无联络。 韩越在陈全的暗中支持下，一路扶摇直上，荣誉加身。 顾知欢大吸一口气，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靠着墙，胸口急剧地喘息着。 “主人……”虞渊二十四小时陪伴在顾知欢身边。 顾知欢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想独自静静。 若不是虞渊今日提及，顾知欢恐怕不会知道，十年前韩越曾为了自己，在白宫外跪了一天一夜。 那会儿，韩越在想什么呢？ 顾知欢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快了。 他是不是也…… 顾知欢生平第一次有些踌躇起来。 “主人。”虞渊这张嘴很难彻底安静下来，就连顾知欢去见韩越的时候，虞渊都蛮横无理地缠着桑竹讲了许多“贴心话”。 当然，这些都没有让人发现而已。 虞渊观察着顾知欢的反应：“主人心情不是特别好，我帮你放首歌吧。” 顾知欢还未拒绝，房间里已经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 “……”顾知欢嘴角抽动：“你的审美十年如一日地恶心。” 虞渊在激昂的旋律中，声音也高亢起来：“主人，难道听到这首歌，你没有感到斗志昂扬，焕发新生吗？” “我只想让你闭嘴。”顾知欢扶额。 虞渊什么都好，除了审美有问题，又爱自作主张。 这两点着实坑了顾知欢好几回。 虞渊忽然轻咦一声：“主人，有人过来了。” 顾知欢不禁坐直了身体：“哪里来的猫猫狗狗？” 虞渊笑了出来：“老熟人。” 说着，顾知欢眼前出现了一道浅蓝色的电子屏。 吴承恩正翻墙朝着顾知欢的房间过来。 顾知欢心里狐疑。 韩越又要做什么？ 吴承恩显然比第一次轻车熟路许多，他很快翻到了顾知欢房外。 顾知欢慢吞吞地躺下。 吴承恩依旧是先推开了顾知欢的房门。 顾知欢闭着眼睛看不见吴承恩在干嘛。 虞渊尽责地对她解说着。 “吴承恩开门了。” “吴承恩放了个小机甲。” “咦，小机甲跑进房间了。” “吴承恩的表情很痛苦，或许是知道自己半夜三更跑别人家里不道德。” “小机甲站你房间了。” “唔……小机甲开始……开始念经了！” 顾知欢有些头疼。 不用虞渊解说，她也听到了房间里面，从小机甲身体里面传来的诵经声。 起起伏伏，高低错落的声音跟蚊子一样扰人清梦。 顾知欢迟疑地躺在床上没有动。 她搞不懂韩越让吴承恩半夜过来放佛经给她听是做什么。 吴承恩眉头紧皱，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困境。 看着床上无动于衷的顾知欢，吴承恩咬牙提高了小机甲的音量。 房里佛经的声音陡然增高。 顾知欢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念一转，有心作弄吴承恩，继续躺在床上装死。 吴承恩心里十分困惑。 顾将军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吧，简直是雷打不动。 吴承恩又调高了音量。 顾知欢无动于衷。 吴承恩急得想亲自进房间了，可想起韩越的的警告，吴承恩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只是身体已经往前倾，吴承恩这一来，反而是不受控制地朝着房里倒了下去。 韩越阴沉沉的脸出现在吴承恩的脑海中。 吴承恩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腰身一扭…… “咔擦”。 腰扭到了。 不过好在人摔到了房外，没有踏进顾知欢的房门半步。 吴承恩靠着门，欲哭无泪。 顾知欢总算是幽幽醒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再看向念佛经的小机甲，最后才看向房外的吴承恩。 “是你？” 吴承恩扭了腰，姿势诡异地站在门口，还要强忍住疼痛，表情简直扭曲到了极点。 “顾将军。”吴承恩说话的尾音都在发颤。 “这是？” “韩司令说，希望顾将军多听听佛经，清心寡欲，不要总想着……想着那些事。”吴承恩艰难地道。 顾知欢：“……”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鬼啊。 “我能问一句，我做什么了吗？” “你……你不该直勾勾地盯着韩司令，不该在他面前，那样吃点心。” 那样吃点心？ 顾知欢回想了一遍今晚的事情，觉得自己特别冤。 “那样是哪样？难道韩家家规严格到吃点心之前还要焚香洗手？” 吴承恩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总之，韩司令今天派我来，是给你一个教训的。” 顾知欢不禁纳闷：“什么教训？” “韩司令让你记住，就算他宠你，但不会惯着你。你要是惹恼了他，他一样会派人半夜三更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顾将军，韩司令还说，这些佛经，今晚你一定要听完。” “可是我很困。” “那就放低音量听完。” “……” 第183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2） 吴承恩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知欢被佛经搞得头晕脑胀，干脆让虞渊把那个小机甲偷偷放进陈博的房间里面，然后把陈博房门从外面反锁了。 不多时，陈博房间传来了惊慌失措的惨叫。 顾知欢满意地躺回了床上。 只要有人比自己惨，那人生还是蛮愉快的。 翌日顾知欢神清气爽地爬了起来。 陈博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终于是从房间里被放了出来。 他悲愤万分地把那个小机甲扔到顾知欢的桌子上：“知知！沃顿星待不下去了！昨晚有人不声不响在我房间塞了这个小机甲。” “伤到哪里了？”顾知欢“关切”地问道。 陈博颇为郁闷：“倒是没有受伤，就是这玩意儿对着我念了一晚上的佛经，太恐怖了。” 顾知欢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拿过桌上的小机甲：“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先吃饭吧。” 陈博狐疑地盯着顾知欢：“这个机甲不会是你的吧。” “当然不是。”顾知欢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陈博将信将疑：“你敢不敢发誓？” “发什么誓？” “如果这个机甲是你的，你就天天被人戴绿帽子！” “好啊。”顾知欢果断复述了一遍陈博的话。 陈博见她毫不犹豫，反倒是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他一脸莫名地吃了饭，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去后院折腾机甲了。 虞渊等陈博走之后，心有余悸地望着顾知欢：“主人你好坏哦。” “……”顾知欢握紧了筷子：“好好说话。” “没想到主人连这种毒誓都敢发。”虞渊惊叹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机甲的主人确实不是我。” “……”虞渊再一次被顾知欢刷新了三观：“但韩越……” “你觉得我会给他戴绿帽子吗？” “应该不会吧。” “那事情不就解决了。” 虞渊被绕晕了。 无福抱着好几个大箱子跌跌撞撞地进了门：“来个人帮帮忙，我看不见路了。” 那几个箱子把无福的身子都挡了一大半。 顾知欢走过去随意拎起最上面的那个，掂了掂重量，有些轻，不由好奇：“你买的什么东西？” 少了一个遮挡物，无福松了口气，他把剩下的四个大箱子朝桌上一放，擦着汗轻喘道：“顾将军，这不是我买的，这五个箱子是韩司令一大早派人送过来的。” 顾知欢想起昨晚那个会念佛经的小机甲，嘴角微微抽动：“韩越？” 无福压低了声音：“你和韩司令搞上了？” “我没搞他。”顾知欢义正言辞地道。 无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觉得韩司令对你有点热情。” “唔……”顾知欢含糊地应了一声：“拆开看看是什么。” “好的。”无福去拿了一把剪刀。 顾知欢见他把箱子的封条拆了，正要揭开，突然想起韩越诡异地行事作风，忙一手按在箱子上：“算了，我自己来，你去看看陈博吧。” 无福眼珠子转了转。 韩越给顾知欢送来的东西，他却不能看的，莫非是…… 无福忍不住勾起了唇。 顾知欢一侧头正好看见无福憨厚的脸上挂着一脸银荡的笑意，当即有些无语。 “收起你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顾知欢曲指在纸箱子上弹了弹。 无福嘿嘿一笑：“我可是什么都没有想，成年人的情趣嘛，我懂。”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无福，我还未成年。” “有备无患。”无福的思想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顾知欢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示意无福赶紧下去。 虞渊迫不及待地上来围观：“主人，难道真的是——” “不是！没有！想多了！”顾知欢冷漠地打断了虞渊的臆想。 “可韩越能送你什么？” 顾知欢被虞渊给问到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韩越送给她的东西，都古里古怪的，实在没有一样萌拿得出手。 思及此，顾知欢暗自庆幸无福被自己支开了。 她如临大敌搬揭开了纸箱最外面那层壳子，屏气凝神往里一看。 “……” 纸箱里面，是一个体积稍小一些的纸箱。 顾知欢默默把韩越骂了一遍之后，耐着性子继续拆纸箱子。 约莫拆了十几分钟，顾知欢总算是看见了纸箱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叠韩越手抄的佛经，还有一些辟邪的符。 顾知欢差点想把这些东西一把给烧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顾知欢可以肯定，让自己听佛经这个念头，必定是韩越昨晚才兴起的。 那么纸箱里面的这些佛经，应当就是他连夜赶抄出来的成果了。 顾知欢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她真直勾勾地盯着韩越看了，他也不必这么急着让自己“清心寡欲”吧。 要不是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顾知欢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欲求不满的少女了。 虞渊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顾知欢懒得再去拆另外几个箱子，她合上纸箱对虞渊道：“把东西收一下。” 虞渊一边指挥着小机甲做事，一边跟顾知欢闲聊：“主人要去看看陈博吗？他这两天玩机甲玩得都快走火入魔了。” “小孩子大部分贪玩。”顾知欢随意道。 虞渊沉默片刻：“主人是不是没有告诉过陈博，他的精神力受损，无法长时间驾驭重型机甲。” 否则的话，陈博也不会真跟后院的机甲较上劲，一副不征服它誓不罢休的样子。 顾知欢垂眸：“没有，无福和陈博都不知道。总该给他们留点恋想。” 一个精神力受损永远也无法驾驭机甲的人，无异于一个废人。 陈博不一定能接受这件事。 虞渊忍不住问道：“难道他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和机甲完美地作战？” 顾知欢闷了许久，才出声道：“怀疑过的。” 虞渊一愣。 顾知欢缓缓开口：“刚到第九星系的第二年，陈博从黑市搞来一台机甲，连无福都能轻松驾驭，陈博的精神力却一直无法跟它相连。” “陈博摔得鼻青脸肿之后，跑过来问我，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驾驭机甲。” 虞渊来了精神：“主人是怎么回答的？” 顾知欢脸上挂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告诉他，这是智商的问题。” “……” “自那之后，陈博就没有再问过这件事，只是暗地里和机甲较劲。大概，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智商不够吧。” “……你这个人，好脏。” 第184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3） 后院。 陈博背对着大门，垂头丧气地坐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顾知欢眉梢一扬：“你怕什么？” 陈博见了救命稻草似的，飞扑到顾知欢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知知救命啊啊啊啊啊！！！我我又又又又又闯祸了。” 顾知欢听着这熟悉的句式，嘴角抽动。 其实早在第九星系的时候，顾知欢隔三差五就会听到这样的话。 到沃顿星之后，陈博居然是憋到现在才闯了一次祸，顾知欢满脑子都是一句——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你怎么了？”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问道。 陈博垂着眼角：“我没怎么……是陈全送我那个机甲怎么了。” “……” 陈博老老实实地交代着罪行：“我早上摔了它一下之后，它就不动了。” “机甲呢？” “我……我把它埋了。” 顾知欢的表情格外斑斓。 陈博吓得后退两步：“我我我本来想着埋了就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后来又担心陈全会问起来。” “知知，我把他送我的东西弄坏了，他不会拿这个做话柄搞我吧，就比如诬陷我，说我没把他放眼里，故意弄坏的。” “你不该有如此智商啊。”顾知欢惊奇。 陈博都快哭出声了：“你能修好吗？” 顾知欢沉默片刻：“你先把它挖出来。” “……” 十分钟后，陈博小心翼翼地蹲在一座小土堆旁边挖坑。 半个小时后，无福加入了队伍。 一个小时后，虞渊看不下去，搞了两个小机甲过来，迅速把“蜘蛛”的尸体挖了出来。 “蜘蛛”看上去不容乐观，八条腿摔断了五条，脑袋歪在一旁，露出了里面红红绿绿的电线。 顾知欢难以置信地看着“蜘蛛”的惨状：“说实话吧，陈博，你是不是偷偷拿他去打架了。” “我没有！”陈博很无辜：“我就是想试着看能不能驾驭他飞起来，结果飞到一半，失去控制摔下来了。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摔，该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顾知欢无声地看了看惨不忍睹的“蜘蛛”，又看了看四肢完好的陈博。 “你怎么做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 “小时候摔多了，摔出经验了。”陈博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顾知欢挥了挥手：“虞渊，把这些东西拿我房间去。” 陈博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知知，你一定要修好蜘蛛，救我狗命啊！” “尽量。”顾知欢说。 陈博泪眼汪汪。 顾知欢就着摔得不成人样的机甲研究了大半天，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虞渊忍不住问道：“主人，莫非陈全真会拿这个做文章？” “做文章？”顾知欢先是一愣，随后想到陈博那番言论，不由失笑：“这点小事……就算做了文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主人怎么对这台机甲这么上心？” “有他在的话，陈博一天到晚都关在院子里折腾他，省了不少麻烦。”顾知欢淡淡地道：“沃顿星形势这么复杂，陈博要是在外面惹了事，更麻烦。” “主人真是深谋远虑。”虞渊赞叹道。 顾知欢头也不抬：“再说，蜘蛛在二手市场价格也高得惊人，修好之后把蜘蛛卖了，用十分之一的钱给陈博买了新的机甲也不是不可以。” “……”虞渊语塞。 “几点了？”顾知欢问。 “五点十四。”虞渊道：“主人需要吃饭吗？我让无福准备。” “不必了，我去韩越那里蹭饭。”顾知欢放下机甲，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 “根据统计学来分析，韩越现在不在家的概率高达999%。” 顾知欢置若罔闻。 她给韩越带了些点心，揣着小黄文就出了门。 途中，顾知欢给韩越打了个视频。 韩越接起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冷硬。 他今天在军委会同江云鹤那一边的人差点又撕了起来。 江云鹤一直试图让他交出第一星系要塞负责人的位置，并提出了轮换制。 韩越从头到尾就没松半分口。 一时间，军委会的气氛剑拔弩张，直到韩越通讯器响起。 韩越随手点开了通讯器。 顾知欢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越越！”顾知欢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两条缝了。 韩越身子微僵。 虽然看不见顾知欢的脸，但大家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所有人都假装自己在看桌上的文件，实则耳朵高高地竖了起来。 “我去你家了。”顾知欢还不知道韩越那边的情况，以为韩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当即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韩越撇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七点。” 顾知欢轻咳一声：“昨天有些地方学得不是特别明白，我想早点过来跟你探讨探讨。” “什么地方？”韩越问道。 众人的耳朵竖得更高了。 顾知欢笑了笑：“关于捆绑的部分。” 众人：“……” 哇哦！！！ 吴承恩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地板里。 众人纷纷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八卦。 什么是捆绑！ 韩越为什么要教顾知欢捆绑！ 他们说的捆绑是自己想的那个捆绑吗！ 在线等，急！ 韩越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看向众人。 众人把头低到了胸前。 韩御这才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回道：“那也不必急着这个时候过来。” “我想见你了。”顾知欢说。 众人瑟瑟发抖。 韩越眉头微蹙：“胡闹。” 顾知欢有心逗他：“我洗干净等你哦。” 众人：“！！！” 韩越挂了通讯器，神色镇定。 “今天会议到这里结束，我有要事。”韩越面无表情地道。 江云鹤冷哼一声：“韩司令，家中私事比不上第一星系要塞负责人重要吧。” 韩越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 江云鹤差点气到吐血。 单身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众人低头憋着笑。 江云鹤单身一直是他的痛处，也只有韩越，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揭他短了。 陈全不是没有给江云鹤介绍一些女孩，可相处不到半天，她们就会被江云鹤可怕的尬聊吓得逃之夭夭。 毕竟，开口就是“在吗？看看p”的男孩子不多了。 第185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4） 江云鹤前所未有的委屈。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对2世纪的笔很感兴趣。 对那些手写体很漂亮的女孩子，江云鹤更是好感度倍增。 结果每次他要求“看看笔”的时候，都会被臭骂一顿。 久而久之，江云鹤都快被搞出阴影了。 难道笔已经成为了一种隐私性的东西？ 江云鹤憋红了脸。 韩越还真低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众人脸色各异地看着他。 江云鹤盯着韩越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韩司令不会做出违纪的事情吧。”江云鹤意有所指地道。 “我请假了。”韩越平静地道。 “和谁？谁批准了？” “当然是韩司令。” “……” 江云鹤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韩越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时候。 韩越气定神闲地抛下一堆呆若木鸡的同僚，披着黑色的大氅出了门。 顾知欢在韩越家中等了半晌。 桑竹是可以远程控制韩越家中的智能设备的，所以顾知欢给韩越说了自己要过来之后，顾知欢畅通无阻地进了韩越客厅。 当然，给虞渊一点时间，虞渊也能破解进门的密码。 只是顾知欢没打算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桑竹怕顾知欢无聊，强行跟她聊天。 不过比起虞渊而言，桑竹的聊天就十分刻板了。 虞渊忍不住嘲讽了他一番。 可怜的桑竹哪里碰到过有人敢骂他，要知道骂他就等于骂韩越，沃顿星其他人根本不敢当面吐槽桑竹的聊天能力。 “虞渊。”顾知欢蹙眉。 “主人，我帮你调教他。” “住口。”顾知欢淡淡地道。 也不见她有什么严肃的表情，方才还一直喋喋不休的虞渊倒真是安静下来。 桑竹不由有些惊奇。 等韩越回来的时候，顾知欢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手边还泡着一壶热茶。 见韩越回来，顾知欢甚至主动给韩越倒了一杯。 动作熟练得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韩越想起军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瞪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难不成她倒茶的姿势也不检点了？ 韩越紧绷着脸在顾知欢旁边坐了下来，他把大氅扔在一旁：“下次若过来，直接进来便是了，不要再……再说些奇怪的话。” 顾知欢诧异。 韩越满脑子都是些让自己“清心寡欲”的思想，她不过是说了一句想他，怎么就变成难以启齿的东西了。 “你该不会……不许我想你吧？”顾知欢问道。 自从得知韩越十年前为自己求过情，顾知欢胆子也大了起来。 韩越耳根可疑地发红。 他侧过头去，端起顾知欢为他倒的茶，挡住了大半张脸：“你非要说那些话，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 顾知欢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多人？” “你……”韩越欲言又止：“你说那话的时候，整个军委会的人都听着。” 顾知欢的嘴张得快要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怎么没有躲起来呢！” 顾知欢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听自己的私房话。 韩越动作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你会突然说这些……” 顾知欢长叹一口气。 韩越喝了口茶，思绪清晰不少：“昨晚的佛经，你听了吗？” 韩越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顾知欢就有些头疼。 “听了。”顾知欢斟酌片刻后回道。 “好听吗？” “……不错。”顾知欢昧着良心道。 韩越放下茶杯，豁然起身，走到顾知欢身边，两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把顾知欢圈在了怀中。 这个姿势，让顾知欢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从韩越身上传来的热度。 韩越的脸近在咫尺。 顾知欢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韩御眯起了眼，一脸凝重地靠近顾知欢。 顾知欢看着他几乎要贴在自己唇上的脸，下意识地仰起头，嘴唇从韩越的下巴轻快地擦过。 韩越猛地直起了身子：“不知羞。” “……” “昨天的佛经没有用？”韩越问。 顾知欢生怕他跟佛经过不去，非要给自己增加听佛经的时长，不由辩解道：“你靠这么近！情不自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韩越严肃地道：“我不会。” 不会你妹。 顾知欢也懒得装乖巧了，她起身把韩越朝椅子上一按。 韩越没有防备，当真被她塞到了椅子上。 两人瞬间换了位置。 顾知欢学着韩越刚才的动作凑了过去。 她的节奏把握得不错。 韩越的耳根越来越红。 好看的喉结上下一滑。 顾知欢在他唇边停了下来：“你看，你不也一样控制不住——唔——” 韩越突然吻了上来。 顾知欢睁大了眼。 冰凉的唇上带着茶水的芳香，说着唇舌的缝隙，狡猾地钻进四肢百骸深处。 顾知欢正要抬手搭在韩越的腰上，韩越已经退开半寸。 素来冷峻的脸上染着可疑的红晕。 顾知欢张开了嘴：“你……” “孟浪！”韩越瞪着她。 “？？？” 这人还学会了恶人先告状。 顾知欢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是你先动的嘴。” “你邀请我在先！而且！你刚刚是不是准备把手放到我腰上！”韩越的样子像是被轻薄了似的。 顾知欢：“……” 韩越的双唇紧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否则，我会罚你听二十四小时佛经！” 顾知欢一听到佛经就不乐意了：“对！我准备动手不假！不过！刚刚把舌头伸进我嘴里的人是你吧！” 韩越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你……过分！” “我动舌头了吗？”顾知欢冷笑。 韩越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恨恨地转头，半晌，他咬着牙道：“喝茶！” 虞渊叹了口气。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难道韩越被激怒之后，不是应该顺势扑倒顾知欢，让她知道，自己舌头还有更多的用处吗！ 怎么跟小黄书里写的不一样呢！ 虞渊恨不得把小黄书放在韩越面前按着他的头，让他照着演示一变。 韩越不动声色地看着顾知欢端起了茶，冷不丁地问道：“书带了吗？” 虞渊一个激灵，兴奋起来。 第186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5） 顾知欢警告性地瞥了一眼在自己指尖蠢蠢欲动的虞渊。 虞渊不得不把自己想“鸣笛奏乐”的想法压了下去。 顾知欢从怀里拿出了书。 韩越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沉声道：“下次别放那里了。” 顾知欢满脸困惑：“不然我拿在手里，耀武扬威地让大家都知道，我每天带小黄书和你一起看？” “是学习。”韩越纠正道。 顾知欢：“……” 连着读这么多天的小黄书，顾知欢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免疫了。 她甚至还能一边读，一边在里面挑刺。 也不知韩越这些年天天看这种书，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想要学习？ 韩越见顾知欢走神，抬手敲了敲桌子。 顾知欢双手托着下巴，直直地盯着韩越。 “诶……” 韩越扬眉。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道：“十年前，我离开沃顿星的时候，你难过吗？” 韩越神情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否认道：“没有。” 顾知欢两条腿晃来晃去的，她淡淡地道：“好歹同窗一场，你真的没有为我求过情吗？” “没。”韩越的回答越来越简短。 他的唇角紧绷，眉毛不自觉地朝着中间聚拢。 这个表情他做起来的时候，总显得整个人格外固执又倔强。 顾知欢忍不住想，十年前，韩越跪在白宫外面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几天一直下着瓢泼大雨。 头顶的苍穹仿佛漏了一个大窟窿，铺天盖地的雨滴从天而降，把天和地连成了一线。 顾知欢暗自揣测着那天韩越去找陈全的场景，心里酸得快要滴出水来。 韩越被顾知欢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虚，他沉下声来：“学习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 “韩越。”顾知欢突然道。 韩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顾知欢径直问道：“你小时候就喜欢我了？是我们一起洗碗那次？” “当然不是那次——”韩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知欢从韩越的神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天被院长惩罚之后，两人折腾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顾知欢累得两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韩越冷着一张小脸脱掉院服。 顾知欢从后面望着他，鬼使神差地道：“越越，你背我回去吧，我腿好酸。” 韩越面无表情地道：“你是用腿洗碗的？” 顾知欢委屈巴巴地道：“你就当是吧。” 韩越没有理她，打了伞就朝外面走。 顾知欢追了几步，发现自己没有带伞，只能是缩回学院的屋檐下，看韩越撑着伞越走越远。 天已经蒙蒙亮。 顾知欢想着自己回去也要不少时间，明天七点又要上课，干脆也没有让人来接自己，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门口，抱着膝盖准备就在这里睡了。 朦朦胧胧间，身子被人推了两下。 顾知欢抬头，看见韩越撑着伞，站在自己旁边。 夜色被挡在伞外。 顾知欢无意识地眨了眨眼。 韩越的表情凝重得犹如伞外的天幕。 他望着顾知欢，眉头轻拧，像是在面对一个难解的谜题。 半晌，韩越一言不发地把伞塞到了顾知欢怀里，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顾知欢愣了一秒，便兴高采烈地扑到了韩越背上。 韩越猝不及防，脚打了一个颤，抿着唇勉强站稳：“别乱动。” 顾知欢趴在韩越背后，撑起雨伞。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顾知欢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不管发生什么，越越都会过来。” 韩越出奇地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顾知欢倒是有些不解地盯着他的侧脸。 莫不是自己的洗脑大法终于成功了？ 片刻。 韩越低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没有来接你呢？” 顾知欢歪头想了想：“那我会来找你。” 韩越没有出声，他看着前方沥沥的雨幕，神情恍惚。 “越越。”小孩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甜腻。 “干嘛？”韩越粗声粗气地问道。 “越越。” “嗯？” “越越。” “……顾知欢！有话就说！” “越越你好棒啊，我最喜欢越越了。”顾知欢飞快地道。 同样的话，韩越不知听顾知欢说了多少次。 他脚下一个踉跄，脚趾头偷偷抓紧了鞋底，声音紧绷：“住口。” 顾知欢飞快地在韩越耳朵上亲了一口。 韩越没防住，带着顾知欢一起摔到了地上。 两人身上滚了一身的泥泞。 韩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顾知欢不由勾起了唇。 长大后的韩越喜怒越发不形于色，眉眼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顾知欢咽了咽口水。 她很想问问韩越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他知不知道陈全对他的宠爱其实别有用心。 父母过世之后，一个人在沃顿星……会不会害怕。 她很想……抱一抱韩越。 不同于自己跟陈博，韩越是没有记忆的。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面对这么多事情，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顾知欢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许久，她才缓缓松开。 韩越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神色有些懊恼。 “学习！”韩越把书拍在顾知欢面前。 顾知欢低头一本正经地念着。 夜里十点。 顾知欢照例吃了点心，就准备回去。 只是刚知道韩越的心思，顾知欢有些舍不得走，当即吃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 韩越盯着她的动作：“不好吃？” “有……有点。”顾知欢回道。 韩越的表情更古怪了：“你每次都带不好吃的点心过来给我？” “……”顾知欢呛了一下。 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越静默半晌，让小机甲送来了新鲜的点心。 顾知欢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吃太快！ 可以食欲到底占据了上风。 顾知欢在美味的糕点中，得出了一个新结论。 虞渊除了话多，爱自作主张之外，每次给无福提供的食谱也不尽如人意啊。 磨蹭了半个小时，顾知欢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跟韩越告别。 韩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今晚你跟我睡。” 第187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6） “好呀。”房间里传来了兴奋的回答。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弹了一下虞渊：“闭嘴。” 韩越看着她，一动不动。 顾知欢有些好奇。 “跟你睡的意思是？” “今晚别回家了。” 顾知欢在韩越如此直白的翻译过后，陷入了沉默。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顾知欢绝对不会相信这是韩越突发奇想，或者脑子忽然开窍了。 韩越瞪了顾知欢一眼：“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顾知欢一头雾水。 她无语地道：“这次我可没有勾引你。” “你……你真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吗！”韩越看上去格外羞愤。 “我做什么了？” “你……”韩越咬了咬后牙，他抬手看了一眼门窗，让桑竹把门窗紧闭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你下午给我发视频的时候，军委会的人都看着。” “然后呢？” 这件事顾知欢已经知道了。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种羞耻的话，如果我今天让你回去了……”韩越看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拧眉。 韩越长叹一口气：“你是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 顾知欢摇头。 韩越咬牙切齿地道：“不出意外，这群人会到处散布谣言，说你不要脸地缠着我，我却无动于衷，连夜把你赶回家了。” “这对你来说，也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吧。”顾知欢道。 韩越这张脸真的是赏心悦目。 顾知欢哪怕在第九星系，也听到过不少关于韩越的传闻。 江云鹤的妹妹曾经狂追过韩越一段时间。 甚至是花了大价钱，买断了沃顿星所有智能设备长达半小时的使用权，用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播放自己对韩越的告白。 江云鹤气到不行，生怕自己亲妹妹和死对头就这样搞在一起。 谁知道韩越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他用军委会的名义中止了这场闹剧，并言简意赅地发布了自己的想法——滚。 自此，韩越和江云鹤的梁子全是彻底结下了。 江云鹤的妹妹气急败坏，暗中诋毁韩越。 所以在这方面，韩越的名声算不上好。 顾知欢不觉得韩越会把军委会的流言放在心上。 韩越侧头看了顾知欢一眼：“我是无所谓，你呢？” 平淡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声音巨浪一样拍在了顾知欢的心头。 她眼神一柔：“越越……” 韩越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我留你下来，是权宜之计，希望你自重。” “我很自重！”顾知欢猛点头。 “……那你能不能别抱着我？” “……” 夜色已深。 顾知欢在知道韩越准备留宿自己以后，也不磨蹭了，一刻不停地打着哈欠，就差把“赶紧睡觉”写在脸上。 韩越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让她先回房。 顾知欢迈着两条腿欢快地进了韩越的卧室。 韩越卧室很大。 不过除了大，也就没有什么吸睛的地方了。 黑白分明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床头还放着一摞厚厚的书籍。 顾知欢本来以为是传说中韩家的家规，结果凑近一看，全是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小黄书。 顾知欢尴尬地把书放下。 “主人，你要矜持一点。”虞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知欢反问道：“我现在不矜持吗？” “矜持的人，不会满屋子转来转去的找安全套。” 顾知欢满脸黑线：“你想多了。” 虞渊困惑地道：“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在想……”顾知欢从怀里拿出了一串十二个的安全套，在手边晃了晃：“我带了这么多套，放在哪里不容易被韩越发现。” 虞渊：“……” 他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不过作为一个贴心的智能终端，虞渊尽责地为顾知欢提供选择。 “根据概率学来分析，主人把它放在自己衣服里面被韩越发现的几率最小。” “为什么？” “对比了韩越的行为数据，韩越主动解开主人衣服的概率为00000000000001%。” 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把安全套快速放好，然后往床上一躺。 她躺得十分有技巧性，约莫占据了床正中的位置。 这样的话，不管韩越睡哪边，都必然会挪动她的身子。 进来的人不是韩越，是吴承恩。 顾知欢：“……” 隔着帘子，顾知欢看不清楚吴承恩到底在干嘛，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影在外间鬼鬼祟祟地动来动去。 顾知欢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虞渊聪明地把外面的场景展现在了顾知欢面前。 吴承恩看上去有些紧张。 他先是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了一个机甲，放在桌上。 顾知欢看那个机甲熟悉的样子，眉头一跳。 该不会又要给自己念佛经吧。 悠扬细腻的钢琴曲从机甲里面传来。 虞渊主动为顾知欢解释道：“第九奏眠曲，这是著名的心理学家基霸研究出来的催眠神曲。” “……”顾知欢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吴承恩放完曲子，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摸摸索索地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药瓶。 “助眠药，也是基霸发明的，曾经只用了半颗，就成功弄晕了一个在第一军团经历了种种磨炼的精英。” 顾知欢扶额。 吴承恩做贼心虚地朝着帘子里面看了过来。 他犹豫着开始朝水里倒了小半瓶助眠药。 顾知欢嘴角抽动。 看这个剂量，他怕是想搞死自己。 心头一动，顾知欢假意翻了个身。 吴承恩听见帘子后面的动静，吓了一跳，瓶子里面剩下的助眠药也全部洒进了水杯。 “……” 吴承恩赶紧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逃了。 顾知欢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韩越的贞操观念会不会太重了，我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难道还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十二个安全套。”虞渊提醒道。 顾知欢斜眼。 门外再次传来动静。 顾知欢忙躺回床上装死。 这次进来的是韩越了。 顾知欢百无聊奈地数着他的步伐，发现这人的步子和第九奏眠曲相得益彰，完美踩点。 韩越把水杯放在了顾知欢的床头。 顾知欢努力装出自己睡得很熟的样子。 第18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7）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88章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韩越没有直接上床。 他在顾知欢床边站了两秒，眉头微蹙。 随即，韩越抬手在顾知欢的枕头下面摸了摸。 一个绿油油的安全套出现在了他手里。 韩越：“……” 他不动声色地掀起被子的一角，往里摸索片刻，再次拿到一个安全套。 韩越充分展示了他在军队训练出来的警觉性和职业素养，短短五分钟，就从周围搜出了十一个安全套。 一时间，韩越的脸色变得精彩万分。 这人……还当真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吗！ 韩越盯着顾知欢看了片刻，有些迟疑地伸手夹住了她的下巴，把顾知欢的脸转到了自己这边。 和幼时不同，顾知欢闭着眼睛的时候，眉目间多了几分冷意。 可一旦开始说话，就总让人气到不到一处。 韩越垂下了眼，窸窸窣窣地脱了衣服，准备上床。 等他爬到一半，韩越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顾知欢躺在床中间，他要上去的话，必然是需要把顾知欢挪动一下位置的。 想了想，韩越选择了把顾知欢往里推，自己则睡在外面。 顾知欢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浅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两颗皓白的牙齿。 细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翳。 韩越穿着衬衫和长裤，刚在顾知欢身边躺下，就听到她不紧不慢、偷偷摸摸挪动过来的声音。 “……” “装睡？”韩越反应过来。 顾知欢闭着眼睛，继续朝着韩越蹭过去。 韩越胳膊放在了顾知欢前进的道路上，语气低沉：“顾知欢。” 顾知欢表情不变，继续朝着韩越那边前进。 右手悄无声息地已经按在了韩越的衬衫衣袖上。 韩越警告性地侧过头来，按住了顾知欢的手：“别动。” 顾知欢陡然睁开了眼睛，扑倒了韩越身上。 韩越没想到她真敢扑上来，当即猝不及防，被顾知欢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他的手下意识地放在顾知欢的肩头，想要把她拍开，可对上顾知欢的眼睛，韩越的手莫名放松了力道，倒像是搭在顾知欢的肩头上一样。 顾知欢的脸在韩越上方半厘米的地方停住。 两个人的呼吸几乎纠缠到了一起。 “越越。”顾知欢低声开口。 “躺回去。”韩越道。 “我喜欢趴着睡。”顾知欢说。 “你可以趴床上。” “床上哪有你身上舒服。”顾知欢无辜地道。 韩越磨着后牙：“所以你刚才一直在装睡。” “我装睡是不是很厉害？”顾知欢露出了白而小巧的前牙。 韩越唇角紧抿。 他还真是被顾知欢骗了过去。 顾知欢的头发垂在韩越脸上，扫来扫去的，有些许痒。 韩越紧绷着身子。 顾知欢轻笑出声：“别怕，我不会做什么。” 韩越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房间的十一个……” 韩越有些说不下去，他憋了半天，把“安全套”三个字含糊地混了过去：“那十一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顾知欢眨了眨眼：“你误会我了。” “哦？” “不是十一个，是十二个。” “……” “你想不想知道最后一个在哪里？”顾知欢问。 韩越好奇地上下扫了她几圈：“在哪？” 顾知欢挺了挺胸脯：“我放里面了。” 韩越喉结一滚，神色有些讳莫如深。 顾知欢抓起韩越的大手：“要不你把最后一个也拿出来？” 韩越吓了一大跳，匆匆甩开顾知欢的手，半坐起身来：“不用！！！” “是不用拿，还是不用套？”顾知欢追问道。 “顾知欢。”韩越语气里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滋味。 顾知欢见好就收。 韩越把她推到床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干脆把自己的皮带放在了床中间，一本正经地对顾知欢道：“不许再越过这条线。” 顾知欢撇了撇嘴：“我容易梦游。” “不许。” 顾知欢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韩越嘴角紧抿。 像是被顾知欢逼到了极点。 顾知欢身体虽然老实地躺在床上了，可嘴一刻都没有闲着。 韩越终于是受不了，抬手捂住了顾知欢的唇：“好了，睡觉。” 顾知欢对着韩越的手掌心吹了一口热气。 韩越两条腿不自在地换了一个姿势。 顾知欢视线往下一看，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样：“越越，你硬了。” “……”韩越冷冷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腿上，没有吭声。 顾知欢只好跟着闭上眼睛。 只是床中间放了一根硬硬的皮带，顾知欢只要稍微动一下身子，必定是能碰到它。 当下顾知欢难受得怎么也无法入睡。 许久，顾知欢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梦游了，能把皮带拿走吗？咯得难受。” 韩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仅仅不想回答顾知欢而已。 顾知欢迟疑片刻，蹑手蹑脚地侧身，抓起床上的皮带，准备把它偷偷扔下去。 可惜刚一动，韩越的声音就冷不丁地传来：“你要再乱动一下，我就用它把你捆在床上。” 顾知欢动作一顿。 韩越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顾知欢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捆在床上？” 这不会和自己想的那种捆法一样吧。 韩越没有动静。 顾知欢静了片刻，用手蹭了蹭他：“诶，说清楚，怎么捆？” 韩越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知欢。 “用皮带系在你手上，把你两只手绑起来，然后捆在床头，不让你动弹。”韩越冷声道。 他的五官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清冷。 配合着这样的话，让顾知欢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她低咳一声：“怎么办，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有些期待。” 韩越瞪大了眼。 就像顾知欢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你喜欢这样？”韩越问。 顾知欢低声道：“……听上去感觉还不错啊。” 毕竟她和韩越之间还没有试过这种。 韩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顾知欢趁机把皮带扔到了床下。 夜色已晚。 顾知欢翻了几个身之后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韩越却是一直坐在床头，震惊不已地盯着顾知欢。 许久。 韩越推了推顾知欢，把她从梦乡摇醒。 顾知欢脸上带着被睡意侵袭的茫然。 “顾知欢。” “嗯？” “你是不是欠日？”韩越磨着后牙，一字一顿地道。 第189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8） 顾知欢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她抬头看着韩越，神情里充满了一言难尽的味道。 “欠日？”顾知欢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韩越顶着那张严肃正经的脸，冷静地重复道：“我觉得你就是欠日。” “……”顾知欢瞌睡醒了一半。 大兄弟，不要一本正经地说着一口骚话好吗！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顾知欢问。 韩越面色复杂地盯着她。 顾知欢被韩越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禁后退半步：“你想干嘛？” “我在想……如何让你闭嘴。”韩越说。 “我刚刚已经睡着了！”顾知欢提起这件事来，语气就不太好。 任谁刚进入梦乡就被拽起来，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越冷笑一声：“又是装睡。” “！！！” “谁睡觉的时候，胸……胸口还一动又一动的。”韩越艰难地开口道：“我看你是存了心在……在勾引我。”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烦意乱。 韩越却是面如寒霜地抓过了她的下巴，俯身逼近她：“是不是真要我做点什么，你才肯睡觉？” “？？？” 顾知欢还未来得及回答，韩越已经气势汹汹地亲了下来。 时隔已久的温度与触感铺天盖地地包裹了顾知欢。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韩越有多如此亲密的接触了。 韩越见顾知欢呆住了，便把她抵在床头，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动作有些生涩，但不容置疑的态度让顾知欢有些腿软。 她抬手搭在了韩越腰上。 韩越亲得有些凶，跟他平日里淡然的态度截然不同。 顾知欢被他压在床头，快要喘不过气来。 韩越呼吸有些乱了。 修长的手臂上青筋高高地鼓起，白皙的手指抓着顾知欢的肩头，神色里带了几分难以自制的蛮横。 像是这十年苦苦压抑的某些东西，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顾知欢被吻得有些动情，一面又有些困惑，为什么韩越亲了半天就是光动口，不动舌。 该不会是不懂吧。 顾知欢琢磨片刻，尝试在韩越唇上舔了一下。 韩越身子一颤，猛地推开了她，神色微蕴：“你刚做什么？” 顾知欢一头雾水：“不是你先亲我的吗？” “伸舌头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主动！”韩越格外严肃。 顾知欢懵了。 她不知道韩越居然还是个隐藏的抖s，控制欲强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顾知欢也不想跟韩越在这种事情上争执，她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了，下次不伸了。” 韩越望着顾知欢被水意浸染过后的嘴唇，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放荡。” 顾知欢：“……” 明明她才是被强吻的那个吧。 “可以睡了吗？”顾知欢还记得韩越一开始叫自己起来的目的。 韩越点了点头。 顾知欢松了一口气，赶紧躺下。 她现在是真有些困了。 顾知欢毫不怀疑，哪怕一会儿韩越脱光了在她面前跳舞，她都不会有太多想法。 韩越在顾知欢旁边躺了下来。 两人中间少了那根碍事的皮带，顾知欢顺势就滚到了韩越怀中。 韩越身子一僵，没有推开她。 “顾知欢。” 韩越压低了声。 “嗯……” 顾知欢昏昏欲睡。 “这种事情……要节制。” “……” “以后，一年不能超过一次。” 顾知欢要不是困到了极点，恐怕会跳起来给韩越一拳。 难不成他的嘴还是一次性的？ 用一次，坏一年？ 可是睡意侵袭，顾知欢也没有精力去反驳韩越了，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彻底陷入了梦乡。 韩越抱着她躺着，没有睡，半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她。 夜色渐浓。 顾知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了人。 只有一个小机甲在她床头。 顾知欢一看那个熟悉的造型，心头就暗道不妙。 果然，不出两秒，小机甲已经开始字正腔圆地朗诵着韩越精心挑选的佛经。 韩越的视频适时地拨了过来，显然是桑竹在顾知欢醒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韩越。 顾知欢头疼不已：“一大清早的，给我听什么佛经。” “清清你心里的邪火。”韩越说。 顾知欢：“……” 清你妹！！！ 在佛经恐怖的威慑力之下，顾知欢甚至都没有留下来吃早饭，而是飞快地回了家。 韩越在去军委会的途中，通过桑竹看着顾知欢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蹙眉。 “主人。”桑竹小声地道。 “她果然是做贼心虚。”韩越冷静地道。 桑竹无声片刻：“顾将军好像不太喜欢佛经。” “我能有什么办法。”韩越无奈：“不这样的话，她要是晚上再凑过来，非要亲我，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总不能因为她想亲我，就真把她捆在我床上吧。” 桑竹不解：“万一顾将军不凑过来了呢？” 韩越脸色一冷：“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嗯？” “你都不知道，她……她有多黏人。” “顾将军不像这种人吧。” “那是在外人面前。”韩越冷冷地道：“桑竹，你就没有看出来，她在我面前不那样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方设法地想黏在我身边，想爬上我的床，想让我……那个她。” 桑竹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他为什么要听这种羞耻的东西！！！ 桑竹诚实地道：“我看不出来……” “怎么会？”韩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难不成你需要升级了？干脆我今天送你返厂，更新系统吧。” 类似桑竹这样的人工智能，更新系统不是什么小事。 虞渊修复自我都花了整整十年。 桑竹才不想在工厂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待着。 特别是和一群需要升级的人工智能，那就是一群恐怖的存在啊。 桑竹没有骨气地立马改口：“主人，我觉得你说得对！说得特别对！顾将军对你简直就是恨不得日夜相随！她真的是太离不开你了！” “你知道就好。”韩越垂头，他思索了一会儿，出声道：“晚点再送些佛经去她那里，总归是有点用的。” “若是没用呢？” 韩越深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缓缓道：“那就是她自找的，如果我真把她怎么了，也怪不得我。” 第190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29） 顾知欢披着清晨的雾气回到家的时候，无福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站在门口，无辜地看着她。 从无福肩头被雾气沾湿的面积来看，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一会儿了。 “顾将军。”无福见到顾知欢，迎上前去。 顾知欢尽量让自己装得平静一些。 无福用一言难尽地表情盯着顾知欢：“你昨晚……没有回来。是在韩司令家？” 顾知欢被戳穿之后，嘴角下意识地一勾，随即很快放下唇角，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嗯。” “你和韩司令……”无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睡一起了？” “嗯。”顾知欢冷静地道。 无福已经在心里尖叫起来。 顾将军你快醒醒！！！ 你睡了韩司令啊啊啊啊！！！ 为什么还如此冷静！！！ 无福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顾知欢直言不讳的答案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韩司令的床居然这么好爬的吗？ 无福有点怀疑人生。 还是说，韩司令把那些谣言当真了。 无福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往后爬得更高了。 “陈博呢？”顾知欢却是若无其事地问道。 “还在你房间折腾蜘蛛。”无福回道：“他好像很担心蜘蛛修不好，陈全想起来，会找他的麻烦。” “我去看看。”顾知欢摸了摸鼻子。 她其实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蜘蛛上面。 在顾知欢看来，只需要用蜘蛛吸引了陈博的注意力，不让他到处乱晃惹事就足够了。 至于陈全那边，顾知欢有把握自己能顶得住。 顾知欢进了房间。 陈博果然是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蹲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摆满了蜘蛛的零件。 顾知欢看他一脸憔悴，不由蹙眉：“你搞了一晚？” 陈博瞅到顾知欢，犹如瞅到了救星。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知知，救命啊啊啊啊！！！我怎么拼了一晚上，它更奇怪了。” 顾知欢扫了一眼桌上陈博熬夜拼凑出来的零件，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情。 她真怀疑，如果没有自己，陈博在这个机甲时代，恐怕一点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顾知欢拿起陈博拼出来的零件，准备把它全部拆了重装。 陈博谄媚地帮她把椅子拉开：“知知坐！” 顾知欢也不客气。 陈博一开始还试图看清楚顾知欢是怎么弄的，可惜看了几分钟，就有些晕头转向，不得不放弃了偷师的念头。 可闲着又没事，陈博干脆蹲在顾知欢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啊？我总感觉，只要陈全在一天，我脖子上的脑袋，就多一天不安稳。” 顾知欢淡淡地道：“解决掉陈全不就完事了。” 陈博瞪大了眼：“是你疯了，还是我幻听了。” 顾知欢好看的手指拿着工具刀，熟练地拧开了零件上的螺丝。 陈博好奇地问道：“不说别的，难不成你真要和韩越对着干？” 顾知欢含糊地应了一声。 陈博陡然瞪大了眼：“知知……我以前误会你了！原来你真的不是见色忘友的那种人！！！你居然为了我，要和韩越撕逼？” “你这个不靠谱的结论怎么出来的。”顾知欢问。 “韩越是陈全的狗。”陈博握着拳头道。 他对帝都星的局势，还是知道不少的。 顾知欢沉默片刻，平静地道：“我昨晚没有回来。” “啊？”陈博呆了半秒，才一脸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靠！对！我昨天是过来等你的，结果你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原来你昨天是在韩越那里过夜了！” 顾知欢：“……你的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 “我别的地方也很长。” “？？？”顾知欢单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了她手上。 陈博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僵硬地把椅子往后挪，跟顾知欢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暗自在心里琢磨片刻，才接着开口道：“所以韩越……” 陈博想问顾知欢，韩越的记忆有没有恢复。 只是虞渊一直跟着顾知欢。 顾知欢他们不能曝光自己是从门外面进来的事实。 因此，陈博在关键时候，还是谨慎地把后面半句话含在了喉咙里面。 顾知欢却是听懂了陈博的未尽之言，她缓缓摇了摇头。 至少从今天早上的反应来看，韩越是没有恢复的。 顾知欢有些摸不准韩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按理来讲，这已经是韩越第三次进入门里面了，抛去焦裴说过的一开始很难“清醒”过来的情况，连陈博在这个世界都能很快记起所有事情，怎么一落到韩越头上，就老是记不住。 所以进入门内之后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韩越跟陈博不太一样？ 顾知欢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知知？”陈博察觉到了顾知欢的异样。 顾知欢抬头看了陈博一眼。 分明是很平淡的一眼，陈博却有种被顾知欢看到心底的错觉。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你怎么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你第一次进门里面的时候，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顾知欢径直问道。 陈博不知道顾知欢怎么有这样一问，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小半年吧。” 顾知欢没有吭声。 陈博打量着顾知欢的神色，灵光一闪：“韩越已经十年了？！他还没有想起来？” “唔……”顾知欢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之下。 “难道——”陈博低吟一声。 顾知欢侧头瞥着他。 陈博一脸认真地道：“我其实比韩越潜力高？知知，这是不是说明我比韩越聪明？”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她就不该对陈博的话有任何期待。 至于智商…… 顾知欢觉得陈博和韩越可以做一对欢乐的哈士奇兄弟。 陈博眼神闪了闪，忽然把拖着椅子凑到了顾知欢身边，小声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昨晚是怎么爬上韩越的床的？” “当然是靠我的真诚打动了他。”顾知欢说。 “你确定？”陈博满脸怀疑。 第191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0）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真诚？”顾知欢问。 陈博严肃地道：“我只是在害怕，他一碰你，你就兴奋得忘了自己究竟姓谁名谁。” 毕竟他现在可是和顾知欢一条船上的人。 陈博可不希望顾知欢反倒被韩越套路进去。 顾知欢神色一肃：“怎么会。” “那你发誓，韩越亲你的时候，你绝对没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更没有情不自禁地伸舌头！！！”陈博盯着她。 顾知欢被盯得一阵心虚。 总觉得自己昨天和韩越亲吻的时候，陈博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一样。 不过，顾知欢是不可能在陈博面前露怯的。 她老神在在地冷笑一声：“根本没有的事，就算是有，那也是装的。” 陈博这才放过她。 门外，一道身影悄然离去。 顾知欢低头继续研究蜘蛛的零件。 陈博蹲在她旁边看着：“要是修不好，怎么办？” “让陈全再送你一台。”顾知欢说。 陈博瞪大了眼：“我觉得他会杀了我。” 顾知欢淡定地道：“你让不让他送你，他都会杀你，不如临死之前再坑他一台机甲。” 陈博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死了也会拉着你垫背！” “垫背是不可能垫背的。”顾知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每年给你上香倒是可以。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机甲，等你死了，我烧给你。” 陈博被她认真的样子说得心里发虚：“知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陈全终于要对我动手了吗？妈的，我就知道来沃顿星准没好事。” 顾知欢轻笑一声：“在政府待得如何？” “睡得挺香的。”陈博提起这个就很忐忑：“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我要展示一下我的才能，让陈全看到，他说不定就舍不得杀我了。” 顾知欢头也不抬：“死的快的，都是聪明的。” “比如”陈博从顾知欢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未尽之意。 顾知欢避而不谈：“陈是非也在政府吧。” “嗯。”陈博眉飞色舞地谈道：“他跟我一样，就是个混子，不过我爹没有他爹命好。” “你觉得你跟他谁更混？”顾知欢问。 陈博想了一会儿：“他吧。” 顾知欢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努力点，把他搞下去。” 陈博欲哭无泪：“陈是非已经很过分了，他昨天居然让周正给他倒水，热了不要，冷了不要，把周正气得吐血。我觉得我不行。” “那你下次试试让陈是非给你按摩。”顾知欢道。 “”陈博怔住：“你怕是想我死。” 有顾知欢帮助折腾机甲的维修工作，陈博放心大胆地去上班了。 顾知欢待在房间，倒也哪里都没有去，就真的在专心致志地弄“蜘蛛”。 虞渊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主，他想方设法地要撬开顾知欢的嘴。 “主人，你真的不担心陈全吗？” “他活得好好的，我干嘛担心。” “他活得越好，你和陈博越不好啊。” “放心，还早。”顾知欢说。 虞渊担忧地道：“主人，不如我给你讲讲未雨绸缪的故事吧，传说中，在武王灭纣后，封管叔、蔡叔及霍叔於商都近郊，以监视殷遗民，号三监，武王薨，成王年幼继位，由叔父——” “你很闲？”顾知欢道。 “我只是寂寞。”虞渊叹了口气：“跟着前主人的时候，我上战场，杀仇敌，令无数星际海盗闻风丧胆，可是跟着主人你，我每天都在修机甲。” “所以陈安死了，我还活着。”顾知欢淡淡地道。 她戴着一个工作用的眼镜，将几颗细小的螺丝拧到机甲零件上。 这个过程极其繁杂，陈博昨晚就是乱拧了一通，才把零件搞得乱七八糟的。 虞渊沉默半晌，才出声道：“我不想再换主人了。” “不会。”顾知欢微微一笑。 她平日里笑起来总带了几分不正经，很少有如此恣意的时刻。 虞渊一时间看傻了眼。 “我在等一个时机。”顾知欢跟虞渊解释道。 虞渊思索片刻：“不是太懂。” 顾知欢耐心地将最后两片零件拼凑在一起，固定好，检查无误后，摘下眼镜。 “沃顿星，平静太久了。”顾知欢缓缓说道。 越是平静的湖面下，越是藏着迅猛的暗涌。 身体衰败的陈全。 无所事事的陈是非。 被放逐到m86星的陈博。 看上去是被纵容实际更像挡箭牌的韩越。 还有掌控着大半个政府的周正与一直跟韩越争锋相对的江云鹤。 这一群人聚在一起，居然风平浪静了如此之久。 屋外，层层叠叠的乌云越积越厚。 空气里氤氲着薄薄的水雾。 “主人，要下雨了。”虞渊知道每天下午，顾知欢都会去找韩越。 沃顿星的天气都是人造的。 气象局掌握着温度、气候的变化。 顾知欢扫了一眼漫天乌云，眉头轻蹙：“我讨厌下雨。” “好的，主人。”虞渊说完，没一会儿，乌云已经散去。 暖暖的阳光撒了下来。 顾知欢侧头：“你已经入侵了气候局的系统？” “是的，主人。”虞渊满脸写着快来夸我。 顾知欢看了他许久，才说道：“你是真的闲。” “” 无福敲门走了进来：“顾将军，外面有个从白宫过来的护卫找你，说是陈博让你进宫一趟，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自从来了沃顿星之后，无福成天走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顾知欢讶异地挑了挑眉头，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门口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护卫。 顾知欢上了他的机甲。 “陈博犯事了？”没有无福在，顾知欢也不用顾忌太多。 否则要是无福听见，指不定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护卫看上去不太擅长言辞，表情有些冷硬。 大半个头都包裹在银白色的头盔里面。 “那他叫我过去做什么？” “他没说，只是让我过来通知顾将军。”护卫硬邦邦地道。 “通知？”顾知欢玩味地勾起了唇。 她单手扣着指尖上的虞渊，没有再说话。 给陈博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除非是假的。 第192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1）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前来的护卫。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白宫的护卫队衣服上面并没有勋章。 而在沃顿星能够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的人，除了白宫，也就只有中央军那边了。 是……江云鹤？ 顾知欢飞快地想着。 沃顿星风暴中心的这几个人，顾知欢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的便是江云鹤和陈是非。 陈是非历来“无所事事”，两人没有交集还说得过去。 但江云鹤一直盯着韩越，想搞垮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顾知欢还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韩越知道吗？ 顾知欢脑子飞快地转着一万个念头，她靠在椅子后背上，微垂着眼睑。 不知过了多久，机甲停了下来。 护卫跳了下去：“顾将军，到了。” 顾知欢走下机甲，看见自己被领到了一处仿四合院的旧时建筑处。 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虞渊提醒着顾知欢：“这个建筑风格，是中央军特有的。” 顾知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走到护卫后面：“陈博在这里上班？” “顾将军进去就知道了。”护卫说。 “你呢？”顾知欢问。 “这里是军……是要地，我不方便进出。顾将军顺着这条小路进去就可以了。”护卫说。 “好。”顾知欢理了理衣服，淡定地顺着小路走了进去。 四合院的门半掩着。 顾知欢毫无诚意地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 四合院不大，但却十分精致。 郁郁葱葱的树木立在两侧。 雕栏玉砌，朱门木窗。 最正中那间屋门没有关，似乎是在等顾知欢进入。 顾知欢冷笑一声。 “虞渊，进去之后不管任何，把人电倒再说。”顾知欢暗中嘱咐道。 她从来不喜欢做那个被掌握主动权的人。 加上是对上江云鹤，顾知欢也没有打算要手下留情。 “好的，主人。”虞渊的声音格外兴奋。 他不做大哥好多年！ 早就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技术了！ 顾知欢迈着两条大长腿，慢悠悠地进了门。 果然，刚一进去，一双手就突然从门后伸了出来，捂住顾知欢的嘴，不让她出声。 但顾知欢早有准备。 虞渊毫不客气地电晕了来人。 从他熟练的样子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顾知欢感觉到捂着自己嘴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紧接着，门后那人倒了下去。 呵呵。 顾知欢冷笑着转身：“江云——韩越？！” 面前，韩越紧闭着眼睛趴在地上。 头发因为被电，可笑地竖了起来。 看上去像一只炸了毛的团子。 顾知欢懵了片刻：“虞渊……” “主人，你自己说的……不管任何，把人电倒再说。”虞渊道。 顾知欢却是从虞渊的语气里听出了他其实在出手前就认出了韩越。 “……” 顾知欢有些头疼。 好端端的，韩越这么神神秘秘地找她做什么。 她把房门关起来，试图把韩越从地上抱起来，结果试了两次，发现这人真的是有点过于沉了，干脆放弃了。 “把他弄醒。”顾知欢说。 “主人，是需要我拍他一巴掌吗？” “你没有温和的叫醒方式？” 虞渊思索了一会儿：“有的，可以电击。” “除了拍巴掌就是电击，我算是看出来了，陈安就是一个暴力分子。”顾知欢靠在墙边微微喘着气。 刚才试图搬动韩越的两下让她有些累。 “主人选择什么？” “……电吧。”顾知欢嘴角微抽。 “好的。”虞渊说着就开始动手。 它虽然没有机甲外形，但一些简单的变形还是能够做到的。 两秒后，顾知欢发现了不对劲。 “电击就电击，你为什么要脱他裤子。” “主人，我再找韩越两腿间的鼠蹊部。” “嗯？”顾知欢一头雾水。 “根据科学的解释，这个方式的电击，不仅能够唤醒韩越，还能让他在硬起来的状态下清醒。”虞渊尽责地解释道：“这样的话，主人就能马上享用他了。” “你真贴心。”顾知欢头更痛了。 “应该的。”虞渊学着顾知欢吹起了口哨。 顾知欢无声地摆摆手：“把人弄醒就够了，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虞渊颇为遗憾。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呢。 “适当的两性生活可以促进两个人感情的迅速升温。”虞渊不死心地劝道。 “也有可能是幻灭。” “以韩越的硬件条件来看，他的时间应该是满持久的，而且尺寸的话，也算惊人。”虞渊道。 顾知欢惊奇不已：“你偷看他洗澡了？” “没有。”虞渊否认道：“我是光明正大看见的。” 顾知欢沉默片刻：“回头把监控录像发我一份。” “好的，主人。”虞渊又开心起来。 看来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在顾知欢的强烈要求下，虞渊不得不省去了暗自谋划已久的小动作，简单粗暴地叫醒了韩越。 韩越睁开眼的时候，表情还有些茫然。 大概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他先动的手，结果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 顾知欢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韩越被电得有些可笑的发型上，她低头看着地板：“醒了？” 韩越半坐起身，捂着脑袋，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顾知欢尴尬地轻咳一声：“虞渊以为是江云鹤，他一时心急，想要保护我，就……” 顾知欢没有说话。 虞渊已经疯狂地开始咆哮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甩锅给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啊！ 猜测是江云鹤的人不是顾知欢自己吗？ 可惜不等虞渊咆哮出口，顾知欢轻描淡写地强制性关闭了他。 韩越脸色有些黑。 顾知欢轻咳一声：“对了，你找我有事？” 韩越从地上站起来，他头还有些晕，不过已经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有件事想问你。”韩越说。 他说话的时候，眉头微微朝着眉心聚拢。 神色看上去带了点严肃。 可惜一切都被头顶的发型给破坏了。 顾知欢掐着大腿让自己别笑出声：“什么事？” “我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韩越盯着顾知欢，缓缓问道。 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令顾知欢心头一跳。 第193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2） 韩越灼灼的目光盯紧了顾知欢。 顾知欢被他看得喉咙发痒。 她垂在腿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 “挺、挺好的。”顾知欢干巴巴地道，不知道韩越怎么突然问起了这种问题。 “挺好？”韩越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大腿一抬，逼近顾知欢。 顾知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撞在了书桌上。 韩越不依不饶。 顾知欢不得不以一个半坐着的姿势夹在韩越与书桌中间。 这让她上半身全贴在了韩越的怀里。 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越的右膝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刚好就卡在了顾知欢的两条腿中间。 而顾知欢半坐的姿势，让韩越的右膝盖几乎是贴在了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 她后背的寒毛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全数立了起来。 韩越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顾知欢的反应。 “脸红了吗？”韩越问。 顾知欢两手抠在有些冰冷的桌面上，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看看。”他左手抓过顾知欢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顾知欢有些喜欢这种调调，当即愉快地弯起了脚趾头。 表面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韩越直把顾知欢看得两颊泛起绯红，才低沉又问道：“心跳呢？” “嗯？” “加速了吗？” 顾知欢：“……” 韩越忽然松开她的下巴，俯下身来。 在顾知欢震惊的目光中，将头贴近了顾知欢的胸口。 这么近的距离，顾知欢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和韩越来个亲密接触。 韩越听了半晌，做出了结论：“加速了。” 顾知欢几乎要在心里咆哮了。 这种奇奇怪怪，骚里骚气的坏话，你怎么能顶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说出口！ 韩越没打算就此放过顾知欢。 他大手摩挲到了顾知欢的大腿上。 顾知欢差点没控制住。 韩越头抵在顾知欢的额头上，不让她低头。 一双黝黑清冷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腿呢？腿软了吗？” 顾知欢听到这里，脑海中灵光一闪，总算是反应过来韩越这古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你听到我和陈博说话了？”顾知欢有些崩溃。 就跟一个男人在外面吹嘘半晌，回家被老婆发现了一样尴尬。 韩越避而不谈，只是固执地问道：“腿软不软？我亲你的时候，是不是很想伸舌头舔我？” “……别说了。” 这谁顶得住啊。 要不是韩越这张脸上的表情还算严肃，顾知欢已经想把他按倒在桌上了。 “问你话呢。”韩越朝着顾知欢靠了靠，右膝盖无意识地朝着顾知欢一顶。 顾知欢后腰一软，两手不自觉地就抓住了韩越的胳膊，以防自己不小心倒在了桌上。 韩越冷笑一声，拉过顾知欢的手，顺势就压了上去。 顾知欢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大胆，不由往后一趟。 书桌上的文件被她撞到了地上。 韩越倾身上来，将顾知欢压在了身下。 顾知欢听见自己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处了。 真的是……太久没有那个了。 随随便便就被韩越这小子撩得不行。 顾知欢心里低骂了一声。 韩越的鼻梁贴着顾知欢的，语气冰冷：“知知。” “干嘛！”顾知欢刻意恶声恶气地道。 以防韩越从自己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什么。 “想不想舔我？”韩越问。 顾知欢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韩越。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我之前只是骗陈博。”顾知欢解释道。 她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韩越生出什么芥蒂来。 毕竟绝大多数男人在这方面总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尊严。 “所以说，我亲你的时候，你会脸红，会腿软，会心跳加速，会……想舔我。”韩越打量着顾知欢：“对吧？” “……嗯。”顾知欢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韩越却是突然沉下了声音，神色冰冷地道：“你以为我会信？” “那你想做什么？”顾知欢颇为无奈。 虞渊又坑他！ 韩越如果当时在房外的话，虞渊绝对能够知道的。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妈的！ 顾知欢在自己的小黑本上给虞渊划了一个大大的“正”字。 大有一副快要超过陈博的趋势。 韩越抓住顾知欢的手，把它们分别压在顾知欢的脑袋两侧。 清冷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顾知欢的双眸间。 他视线下移，落在了顾知欢红润的唇上。 “我要你……”韩越顿了顿：“一边吻我，一边伸舌头，一边说，你想舔我。” “！！！” 顾知欢忍不住在心里掀桌。 这道题超纲了！！！ 韩家所谓的家教，都被那些小黄书腐蚀成什么样了！！！ “会不会太难了。”顾知欢小声道。 韩越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 “你上次分明让我不许伸舌头。”顾知欢说。 韩越沉默片刻：“这次可以。” 说完，韩越劈头盖脸地亲了下来。 一开始，韩越亲得还算克制。 可随着顾知欢的动作，韩越的呼吸陡然一重，握着顾知欢的手也加重了力气。 顾知欢被他吻得晕头转向。 房内的温度节节攀升。 许久。 韩越才徐徐松开了顾知欢。 顾知欢头发有些乱了。 额头上面渗着薄汗。 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胸口难耐地上下起伏着。 韩越看上去也不太稳重了。 他脖子下面的纽扣已经被顾知欢解开。 衣服的下摆被从腰带里面揪了出来。 顾知欢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韩越半俯在顾知欢身上：“我让你伸舌头，可没说让你把手放进我衣服里面。” 顾知欢窘迫不已。 她咬牙回道：“你不也伸了？” 韩越耳根绯红，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 “……放荡。”韩越低声道。 顾知欢冷笑一声：“那天说一年最多一次的人也是你，这次要亲的人也是你，到底是谁放荡了。” 韩越猛地住口。 他大喘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顾知欢：“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嗯？”顾知欢这次是真不懂。 韩越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清楚。 第194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3） 韩越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 有的事，他本不打算同顾知欢说的。 只是，看着顾知欢不依不饶的样子，韩越觉得，自己若是不说清楚的话，恐怕顾知欢还会有下次。 闭了闭眼，韩越咬着后牙问道：“我放荡是我的事情，顾知欢，我的名声，我不在乎，但你不行。” “万一……如果有万一……没有我了，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顾将军。”韩越沉声说道：“所以你不要和我有太多瓜葛。” “只要你不主动，这一切就都是我强迫你的。” 韩越眉头紧锁。 顾知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坐起身来，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外套，故作不解：“什么叫万一？陈全现在宠你宠成这样，难道还有人敢对你动手不成？” “就是陈全——”韩越的话戛然而止，他眯着眼，打量着顾知欢不经意上扬的眼角，回过神来：“你在套我话？” “没有。”顾知欢撒起慌来，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韩越狐疑地注视着她。 顾知欢眨了眨眼：“所以陈全要对你动手了？” 韩越没有吭声。 他隐约有些后悔和顾知欢谈这些事了。 顾知欢却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按理来说，陈全病重，陈是非反该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如果有人想要夺权的话，搞定陈是非，一切都会简单得多，毕竟总长这个位置可不是世袭制。” “不过现在奇怪的是，江云鹤他们跟狗一样地死盯着你咬，大概是觉得，陈全想要将陈是非交托给你，你才是陈全选定的人。”顾知欢说。 韩越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顾知欢在第九星系待了这么久，刚回到沃顿星，居然把沃顿星的局势已经摸了个透。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如果不是深陷其中的人，是根本察觉不到陈全对韩越的宠爱其实是别有用心。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韩越是陈全私生子这种传言流出来了。 大部分人都以为，韩越其实是陈全的另一个儿子，因此，陈全对韩越好理所当然，毕竟陈是非眼看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顾知欢揉了揉自己刚才被韩越抓得有些发痛的手腕：“至于周正，明面上他是和陈全站一起的，不过我个人感觉，他尚在摇摆之中。如果江云鹤或者你表现出了某个足以吸引到他的东西，他有很大的几率会倒戈相向。” 韩越见顾知欢揉着手腕，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僵硬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知欢：“手怎么了？” 顾知欢本想说没事，结果看韩越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忽然很想逗逗他。 当下，顾知欢把自己的右手举到韩越面前，放软了声音：“越哥哥，我手痛，你刚刚弄得人家好痛的啦。” 韩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整个人如同石化一样。 顾知欢忍住笑意，长长的睫毛上下一颤：“要揉揉。” 韩越深吸一口气，足足迟疑了三秒钟，才接过顾知欢的手，帮她揉捏起来。 韩越的表情很冷，手上的动作却格外温柔。 顾知欢瞥见他发红的耳根，两只眼睛笑得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好了吗？”韩越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又冷又硬。 “手不痛了，可是有点冷。”顾知欢刻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越背脊绷成一条笔直的线：“你想做什么？” “放越哥哥怀里，捂着就不冷了。”顾知欢心里已经开始狂笑，表面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韩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顾知欢的手顺着他的大衣灵活地钻了进去，隔着白色的衬衫，贴在韩越的胸口。 强劲有力的心脏在她手下突突直跳着。 顾知欢感受着韩越越来越快的心跳，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 仿佛所有未知的前路，在韩越的心跳声中，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韩越嘴角紧抿，看上去是在忍耐着什么。 顾知欢的手指巧妙地刮过他的胸膛。 韩越猛地一颤，他一把抓住了顾知欢的手，咬牙切齿地警告道：“顾知欢！” “在。”顾知欢狡黠地一笑：“你摸我手干嘛？” “你摸我胸。”韩越一字一顿地道。 “你可以摸回来。”顾知欢很大度。 “……” 韩越正欲骂人，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吴承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韩越忙抓起顾知欢的手，往外要拔出去，结果顾知欢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韩越这一下居然是没有拔动她。 韩越：“……” 他又不敢真用力，要知道顾知欢的手腕现在还是红的。 于是可怜的吴成恩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韩越抓着顾知欢的手朝着自己胸口凑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毁了。 “韩司令……”吴成恩硬着头皮道：“你快放开顾将军！这种事情勉强不得的！” 韩越回味过来吴成恩的意思，又气又急。 “我不是！” 他才是受害者！！！ 顾知欢柔柔地瞥了韩越一眼：“韩司令，快放开我。” 话是这么说，顾知欢的手可没有这么动。 它一直牢牢地粘在韩越的胸膛。 跟融为了一体似的。 韩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憋了半晌，憋出几个字来：“不要脸！” 吴成恩皱眉。 “司令你怎么还骂人？”吴成恩挺身而出。 “是她不放手！”韩越解释道。 “我没有。”顾知欢弱弱地道。 韩越气得松开了顾知欢的手：“不信你自己看，我就算不抓着她，她的手也黏在我怀——” 韩越话音未落，顾知欢已经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两只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韩越快要被气炸了。 顾知欢见好就收，她看向吴成恩：“有事？” 按理来讲，吴成恩是不该把事情告诉顾知欢的。 他来是找韩越。 结果大概是顾知欢这种态度太过理所当然，吴成恩都没有意识到有问题。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出了点小事。” 韩越气得说不出话。 顾知欢主动问道：“嗯？” 吴成恩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韩越敞开的衣服，心不在焉地道：“陈全遇刺了。” 第195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4） “这是小事？”韩越眯起了眼。 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吴成恩回炉重造了。 吴成恩听出韩越的不满之意，忙从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中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陈全没有死。” “可惜。”顾知欢喃喃道。 吴成恩身子一颤。 这种话，要是被陈全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韩越沉声问道。 “今日，陈全和江云鹤及周正三人在军委会旧址视察，不知为何，中途窜出来一支五十人的机甲小队，突然对他们动手。” “军委会旧址，去那里做什么？”顾知欢问。 吴成恩道：“军委会旧址是……陈安从前定下来的，后来陈全上位之后，军委会就搬迁了。但是私下大家都说……” 吴成恩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顾将军知道虞渊吗？” 顾知欢眸光一闪：“嗯。” “虞渊曾经随着陈安出生入死，是公认的帝国第一机甲。只是陈安遇害之后，虞渊随之不见。虞渊的核心虽然不见了，可虞渊的机甲一直被陈安放在沃顿星。很多人都猜测，陈安把虞渊的机甲藏在了军委会旧址中。”吴成恩说。 因此，陈全才会在上位之后，有事没事便去军委会旧址逛逛。 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 顾知欢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上银色的戒指。 虞渊安静地躺在她手上。 大家都以为陈安最后一次上战场地时候，带走了虞渊。 可是没有。 那个时候…… 或许是陈安自己已经察觉到了陈全的心思，他临走之前，把虞渊交到了自己手上。 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其实，如果当时陈安带着虞渊离开的话，他不一定会死在那场早有预谋的偷袭中。 可是陈安还是不忍心对陈全下手。 更不忍心相信……陈全是真的想要他死。 想到这里，顾知欢不由瞥了韩越一眼。 顾知欢没有在韩越面前隐瞒过虞渊的事情。 韩越却是没有看她，径自望着吴成恩，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肯死心。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驾驭虞渊？” 强横到了一定程度的机甲，需要同样强横的精神力才能驾驭。 就像韩疏影强行带着“蜘蛛”到顾知欢家里找麻烦，结果自己因为没有办法驾驭它，摔得头晕脑胀。 顾知欢轻声道：“或许，他只是在害怕。” 害怕虞渊的存在。 当年那件事，陈全快刀斩乱麻地砍断了所有和陈安有关的势力。 除了虞渊。 虞渊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陈全，曾经犯下的错。 这些年，陈全恐怕在梦里，无数次地梦见有人带着虞渊，把他从现在这个位置拉下来。 久而久之，虞渊已然成为了陈全一个可怕的心结。 “不过五十人的机甲小队已经不容小觑了，陈全怎么逃过一劫的？”韩越问道。 对于战场而言，五十人的机甲小队可能有些少，不过在沃顿星，这个规模算是很大了。 毕竟，机甲的破坏力十分惊人。 吴成恩道：“那些刺客也是大意了，陈全他们出行的时候，表面上就带着十五人的机甲小队，实际上，陈全还有一个小队在私下偷偷跟随。” “不过这些人藏得很深，如果不是这次陈全危在旦夕，恐怕没有人知道陈全还留了这么一手。”吴成恩感慨道。 “他这条命倒是宝贵。”韩越道。 “其他人呢？”顾知欢问。 “没有什么大碍，周正因为是文职，受了点惊吓，用了药之后没有大问题了。现在他们还在军委会旧址，大家都正在赶过去。”吴成恩道。 “我知道了。”韩越点头。 顾知欢兴奋地搓手：“我们也要去看热闹了？” “你不许去。”韩越冷下声来。 沃顿星平静了这么久，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线，韩越自己也没有把握究竟这件事会发展成什么样。 平白无故出来一队人行刺陈全，韩越不觉得这个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他只想顾知欢离旋涡中心越远越好。 要知道顾知欢和陈博两个人因为陈安的缘故，一旦卷进来，处境会格外艰难。 顾知欢看了吴成恩一眼：“我可以和韩越单独聊聊吗？” “啊……好……”吴成恩满腹疑惑地退了下去。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改变韩越的决定。 这个人一根筋，犟起来的时候，陈全都拿他没有办法。 吴成恩出了门，在院子里等着。 半个小时后。 韩越和顾知欢一前一后地从房间里面出来。 韩越的脸色有些红，神色间难掩的不自在。 他冷冷地看了吴成恩一眼：“走吧。” “顾将军……”吴成恩迟疑道。 韩越嘴角一抽：“一起。” 吴成恩的嘴巴快要塞下一个鸡蛋了。 要不是韩越在场，吴成恩恐怕已经恨不得凑到顾知欢身边，向她讨教到底是怎么说服韩越的。 他要是学会了这一招，以后可不就在沃顿星横着走了。 韩越先一步去准备机甲。 吴成恩望着顾知欢，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知欢似乎察觉到了吴成恩的想法，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吴成恩身边，微微一笑：“想学？” “可以吗？”吴成恩眼里闪着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学过了。 吴成恩眼巴巴地瞅着顾知欢：“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韩司令的？” “直接说服啊。”顾知欢说。 “……不可能吧。”吴成恩怀疑：“我就从来没有说服过他。” “因为你是说服，我是睡服。”顾知欢淡淡地道。 韩越驾着机甲走到了门外。 顾知欢扔下一脸呆滞地吴成恩欢快地跑了过去。 韩越把顾知欢抱了上来。 吴成恩呆愣了片刻，进到机甲里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他才艰难地道：“顾将军，你的睡服……是睡觉的那个睡？” “嗯？”韩越看了过来。 顾知欢知道韩越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这种事情，当即扶着额头，软倒在韩越怀里，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道：“奇怪，我好像晕机甲了。” “……” 第196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5）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196章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耽误这么一会儿功夫，顾知欢他们赶到军委会旧址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 顾知欢他们挤了半天才挤进正殿。 陈全穿着一身正装，脸色冰冷地高坐在最上方。 江云鹤站在他的右边。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顾知欢一行人的姗姗来迟就有些格外引人注目了。 “韩越。”江云鹤眉头微蹙，低声喝道：“怎么现在才来？” 韩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韩司令……”江云鹤咬牙切齿地道。 韩越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陈全面前：“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我没有受什么伤。”陈全对韩越的态度温柔得近乎诡异。 顾知欢不由打了个寒噤。 江云鹤看陈全居然一点责备韩越的意思都没有，不由不满地道：“陈总长，你不能太惯着他，沃顿星的安防现在都交给了韩……韩司令，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个下次……” “你希望有下次？”韩越问。 江云鹤一时哽住。 他忙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为陈总长和沃顿星的安危考虑。” “那你想如何？”韩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江云鹤正欲回答，话到了一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咬着后牙道：“当然是希望韩司令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可以。”韩越点头。 江云鹤被他干脆的态度弄得懵了一下。 要知道，韩越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韩越近乎嘲弄地勾起了嘴角，他转过身，脸上又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了。 似乎刚才那个笑容只是江云鹤的错觉而已。 韩越面朝众人，沉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中央军的失职。沃顿星的安防一直交由中央军负责，这批刺客胆大妄为到潜入沃顿星进行行刺，吴成恩” “韩司令。”吴成恩站了出来。 “为何发生这种事情？” “回韩司令，我负责的是边塞及沃顿星的安防，但在这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批刺客潜入的消息。一支五十人的小机甲部队，这个规模的潜入，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吴成恩不卑不亢地道：“如果能够提前知道它的存在，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江云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韩越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负责的是沃顿星的巡逻及监控吧。” “是……”江云鹤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韩越冷声道：“五十人的小机甲部队，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江云鹤额头的冷汗滴了下来：“没有。” 韩越冷笑一声。 江云鹤手都在抖。 沃顿星不是没有过小规模的机甲部队，但那些都在中央军的掌握和监控之下。 像这种五十人的机甲部队，一点声息都没有地出现，绝对会给沃顿星带来巨大的损失。 追根究底的话，江云鹤首当其冲地要负大部分责任。 “好了。”陈全抬起手来：“别吵了。这件事我自有定夺。那些刺客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韩越抬头挺胸，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我一定要给您一个交代！” 江云鹤差点破口大骂。 这潜台词不就是要把自己拿出去顶罪吗！ “周正已经去查了。”陈全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顾知欢扫了一眼周围，突然出声道：“陈是非呢？” 她的声音不大，但站在旁边的一圈人还是立刻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陈全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是非还在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让他过来。” 顾知欢没有出声了。 她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陈博身上。 陈博应该是和委员会的人一起过来的，他站在一群人里面，埋着头，倒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顾知欢便没有再把注意力放上去了。 主殿里面，一时间只剩绵长的呼吸声。 没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周正披着外套，神色匆匆地赶来。 “总长。”周正来到正殿前方。 “查清楚了？”陈全掀起眼皮，神情看上去十分疲惫。 周正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陈全眉头微拧。 “不是……这些刺客是在一个月以前到的沃顿星。”周正忙道。 “一个月？”陈全怒极反笑：“这么多人和机甲在我眼皮子底下待了一个月，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江云鹤脸白得跟涂了粉一样。 “监控系统上真的没有这些人。”江云鹤慌张地解释。 周正看了江云鹤一眼：“监控系统有漏洞。” 陈全身子一颤，似乎明白过来周正的意思。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总长？”周正望着陈全。 陈全沉吟片刻：“其他人都先下去。” “其他人”自觉地退下了。 在座的人也不是傻子，看今天这个样子，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他们可不愿在这个时候卷进这风雨之中。 知道得越少，有时候越是一件好事。 没一会儿，主殿就只剩下陈全、周正、江云鹤、韩越以及……顾知欢了。 陈全看着顾知欢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知欢，你也下去吧。” 顾知欢抱紧了韩越的胳膊：“我和越越已经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 “你们……”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顾知欢掷地有声地道：“不然你真以为我们迟到半个小时是路上耽搁了嘛，我们是在房间里面唔” 韩越抬手捂住了顾知欢的嘴。 顾知欢委屈巴巴地眨着眼。 陈全眼角可疑地抽动着。 “我原本以为你们那些事，只是传言。”陈全道。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空穴来风的事。”顾知欢说。 陈全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 不过他很快又端起了那副虚伪，宽容的模样。 江云鹤神色复杂地盯着顾知欢和韩越，心里生出了几分恶毒的念头。 顾知欢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轻咳一声：“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正事要讨论？” 第197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6） 周正欲言又止。 陈全扫了一眼顾知欢，摆摆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知欢对他这种故作大度的样子嗤之以鼻。 周正得到陈全的允许之后，才再次开口接上了先前的话题：“沃顿星的监控遍布所有角落，除了这里。” 至于原因，周正没有详说。 顾知欢却已经能猜出一二。 陈全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找到虞渊的念头，这十年，他恐怕把军委会旧址翻来覆去，明着暗着地找了无数次。 但因为这个位置实在敏感，陈全自然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进进出出。 所以，在军委会旧址并没有任何监控。 陈全一边明面上带着周正他们偶尔过来“寻找”一趟，私下却早就派人把军委会旧址翻了个底朝天。 而这批前来行刺的人，就胆大妄为地藏身在军委会旧址。 韩越眉梢一扬：“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顾知欢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面色“惊讶”：“还有这种操作的吗？可那些刺客怎么知道躲在这里是不会被发现的呢？” 周正沉声道：“这件事一开始只有总长和江云鹤知道，我是两天前才得知的。” 而这批刺客，一个月以前已经抵达了沃顿星。 周正话音刚落，江云鹤的脸色一阵惨白。 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他两腿一软，情不自禁地就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云鹤，你怎么了？”韩越故作不知地问道。 江云鹤恨不得把韩越的嘴巴给缝上。 他扶着柱子，勉强站稳自己的身子，深吸一口气，望向陈全：“总长，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我……一定是走漏了风声。对，一定是这样。” 江云鹤已经前言不搭后语。 顾知欢近乎嘲讽地看着他。 要知道，哪怕真不是江云鹤动手，光凭走漏风声这一点，已经足以让江云鹤吃很大苦头了。 毕竟知道军委会旧址没有监控的人只有他和陈全。 这口锅，江云鹤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总长……”江云鹤咬着后牙。 陈全盯着他看了片刻，无声地叹了口气：“云鹤跟了我这么久，我相信不是他。” 江云鹤长出一口气。 韩越和顾知欢没有出声。 周正迟疑地道：“那这件事……” “那些刺客呢？”陈全问。 “先前那波拼斗，死得差不多了，这条消息还是从唯一一个活口身上问出来的。”周正说。 “哎。”陈全长吁一声：“那人也死了？我先前看了看他，情况不是特别妙。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我手下的人如果动手留情了些许，现在躺着的人就是我了。” “还活着。”周正道。 “什么？”陈全猛地起身，瞪大了眼。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看着他。 周正回道：“那人也是命大，到现在还没有死，只是吊着一口气，我问出他们是一个月之前潜入沃顿星之后，就没敢继续问下去了，怕他身体承受不住。等明日再去，一定能问出幕后主使。” 陈全神色复杂地坐回了椅子上：“好。” 他的脸色有些红，整个人看上去比前几天还要苍老。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落下的毛病。 仔细看的话，还能见到陈全头顶几根稀疏的白发。 周正忍不住道：“总长，你多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的身体……” “我心里有数。”陈全狞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想对我动手了。” 顾知欢快速地看了韩越一眼，正巧见到韩越看了过来。 两人同时收回了视线。 江云鹤眼尖地抓住了这一秒，他指着韩越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干嘛？” “忍不住看他啊。”顾知欢大大咧咧地道：“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江云鹤的脸肉眼可见地从惨白转成猪肝色。 他还想说话，可陈全警告的目光看了过来。 江云鹤不甘不愿地站了回去。 陈全揉着自己紧锁的眉心，神情里面难掩疲惫，但双眸间依稀还能看见曾经叱咤风云的影子。 “你们都先回吧。”江云鹤的目光在顾知欢身上停留了许久：“知欢……” “嗯？”顾知欢心里咯噔一下。 “你留下。”陈全说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韩越眉头一蹙。 “这样不太好吧。”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站在了韩越前面。 “你怕什么？”陈全的眼睛眯了起来。 “孤男寡女的……”顾知欢小声道。 陈全被气得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看，你已经想到了。”顾知欢道。 “……” 陈全深吸一口气，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五分钟。” “越越。”顾知欢拽了拽韩越的衣袖。 入手处，能感觉到韩越的胳膊紧绷起来。 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顾知欢悄悄在他小臂上挠了挠：“五分钟之后你要来接我哦。” 韩越深深地望了顾知欢一眼：“好。” 说完，韩越和周正他们都出了主殿。 空荡的大殿中央，只剩下顾知欢与陈全两人。 “知欢……” “等等。”顾知欢打断了陈全，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放在陈全旁边。 陈全嘴角一抽：“这是计时器？” 顾知欢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这款计时器跟空调一样，是陈博从第九星系的二手市场淘到的老古董。 很多人已经不认识了。 陈全眼里闪过了一丝怀念之意。 “大概是人老了，反而更喜欢以前的东西了。”陈全幽幽地道。 顾知欢眉梢一扬，没出声。 反正这句话也不是问句，自己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长大了不少。”陈全换了一副长者的语气：“每次看到你，还有……陈博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我哥。” 顾知欢低头看着地板。 她实在是很难理解，陈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当初那件事，陈全后悔了。 以至于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催眠般地告诉自己，陈安真的是不小心遇害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来说去，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陈全望着顾知欢的头顶，忽然一笑：“我觉得我快要活不长了。” 第19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7） “怎么会？”顾知欢虚伪地笑了出来。 “这些年，有不少人想我死，我心里都清楚着。”陈全却是没有理会顾知欢，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欺我老了，病了，总想着要折腾点什么东西出来。” 顾知欢继续盯着地板，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陈全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几许精光。 “知欢啊……” 叫魂呢！ 顾知欢心里低骂道，表面依然恭敬地应了一声：“嗯。”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打小你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那年，你到我面前来，也就三四岁吧，板着一张笑脸说要带陈博出去散心。”陈全喃喃道：“我本是不放心的，可又想着你们两个小孩子留在帝都星，我万一照顾不好……” “现在看来，当初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陈全说：“你很聪明。” “不。”顾知欢想也不想地否认道：“我不聪明。” “你真的很棒。” “不棒。” “是非要是有你一半聪明的话，就好了。” “那挺可怕的。” “……”陈全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你是在和我唱反调吗？”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顾知欢说：“我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和韩越在一起了。” 陈全意味深长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任由他打量着。 “你觉得，我万一真没了，这个帝国交给谁我才能放心？”陈全径直问道。 他算是看出来，和顾知欢绕来绕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脸皮可以用砖来衡量的话，顾知欢的脸皮绝对是一面铜墙铁壁，绵延万里。 顾知欢义正言辞地道：“当然是陈是非了，他可是你儿子。” “是非能力不足以担此大任。”陈全说道：“你也知道的，他这个人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那可以让周正他们辅助他啊。”顾知欢大大咧咧地道。 陈全：“……” “没有别的选择吗？”陈全问。 顾知欢眨了眨眼，两手一拍，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在暗示我，让我来吧？不不不，这可不行。” 陈全的眉梢可疑地跳动着，看来是被顾知欢的言辞气得不行。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开门见山地道：“你觉得韩越如何？” “越越？”顾知欢当真是侧头思索片刻，然后猛地摇头：“不行。” “哦？韩越能力很强，我也比较看好他，这些年，中央军在他手里被治理得井井有条。”陈全道。 “可是他当了总长之后，就会有很多女的前扑后拥。”顾知欢脸上写满了拒绝：“不行！越越是我一个人的！” 陈全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徐徐诱导道：“韩越不是这种人。” 顾知欢心里冷笑。 若自己真是十几岁的年纪，恐怕还会被陈全骗。 她只用了半秒钟，就涨红了眼，委屈巴巴地盯着陈全：“不要，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越越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现在连他去上班都恨不得寸步不离。你是不知道，越越这么好看，外面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了，我一刻不盯着他，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你要是真对我好，不如把韩越给辞了，让他天天跟我腻家里，我养他吧！”顾知欢挺起胸膛。 “胡闹！”陈全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顾知欢的眼睛更红了。 “那个……” “辞韩越的事，不用再提。”陈全沉声道：“韩越是中央军总司令，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帝国的安危，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说辞就辞。” “我只想说提醒你一下……五分钟到了。”顾知欢小声道。 心里面早就已经笑成了一条疯狗。 陈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知欢无辜地看着他。 陈全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抬起来在空中，手背对着顾知欢，挥了两下。 顾知欢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韩越早就等在外面。 看见顾知欢，韩越紧绷的嘴角微微放缓。 顾知欢径直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好。”韩越点头。 周正忙叫住他们：“总长说让你们回去了？” 顾知欢摇头。 周正一脸不赞同：“大家都还留在这里。” “他也没有不让我们回去。”顾知欢说。 “……” “而且，这么多人留下来，你们包晚饭吗？” 周正的表情难得扭曲了一下。 顾知欢和韩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吴成恩在人群中欲哭无泪。 司令，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 “诶。”吴成恩肩膀被拍了拍。 他一回头，看见陈博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两个人在同样被抛弃的命运之下，瞬间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感情。 陈博偷偷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零食：“吃吗？” “这不太好吧。”吴成恩还是很犹豫。 “很香。”陈博撕开包装。 不少视线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吴成恩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把手伸进了罪恶的零食里面。 陈博眼睛弯成了两条缝。 顾知欢和韩越回了韩越的书房。 刚一进门，顾知欢就被韩越一把按在了门上。 顾知欢眉头一皱。 “疼。” 韩越的动作又急又快，顾知欢后背撞在门上面，不由一缩。 “别乱动。”韩越低头咬着顾知欢的耳朵。 灼灼的热气让顾知欢的腿有些发软。 他的右手摁在顾知欢的后腰上，把她贴到自己怀中。 顾知欢有些懵。 “你突然发什么疯？” 韩越用膝盖顶开了顾知欢的双腿。 顾知欢能清晰地感受到某个物体抵住自己的触感。 她脖子后面的汗毛不由立了起来。 韩越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我想要你，知知。”韩越低声道。 滚烫的舌头嚣张地攻城略池。 顾知欢被吻得七荤八素。 她想要推开韩越，却被他技巧性地在后颈一抓。 顾知欢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掉了。 韩越压着顾知欢吻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把嘴唇移到了她耳畔：“乖，叫两声来听听。” “……” 顾知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恢复记忆了？ 顾知欢迟疑着没有动。 </br> </br> 第199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8） 韩越的呼吸声喷洒在顾知欢的耳畔。 “外面有人。”韩越含糊地道。 低低的声音混杂在喘息声里，要不是这样的距离，顾知欢恐怕根本听不清楚韩越到底在说什么。 “快叫。”韩越催促道。 顾知欢：“……” 韩越兴致勃勃地等着她。 顾知欢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牙有些疼。 “你确定要我叫给别人听？”顾知欢嘴角一扬。 韩越的脸色变得诡异起来。 憋了半晌，韩越忽然一把抱紧了顾知欢，在她耳边低低地喘了一声：“啊……” 沙哑的声音配合着上扬的语调，说不出的勾人。 顾知欢几乎能够想象到韩越在某些时候抑制不住的喘息声了。 这谁顶得住啊！！！ 顾知欢被韩越搞得面红耳赤。 韩越被她的反应取悦了，嘴角一点点地往上挑了起来。 他把顾知欢猛地抱起，走到书桌的椅子上，让顾知欢坐在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让顾知欢完完全全地贴在了韩越身上。 韩越把头埋在顾知欢的脖颈间，叫得特别欢。 顾知欢的手指几乎掐进了韩越的胳膊中。 这个场面，真的是又刺激又搞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越才慢慢停了下来。 “人走了？”顾知欢小声问道。 “早走了。”韩越说。 “那你现在才停？”顾知欢眯眼盯着他。 “这只是我正常发挥的时间而已。”韩越平静地道。 “……” 顾知欢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韩越的胸膛，分腿跨坐在他身上。 “是陈全的人？”顾知欢问。 韩越一笑：“你怎么猜到的。” “今天行刺的事情，总感觉有些古怪。”顾知欢说。 所以她才这么急匆匆地带着韩越回来。 韩越若有所思地盯着顾知欢红润的嘴唇。 舌头不由自主地顶了顶上颚。 他心不在焉地扶着顾知欢的腰。 “军委会旧址没有监控的事情，一开始只有陈全和江云鹤知道？”顾知欢问道。 “嗯。”韩越点头：“我有怀疑过，不过今天才确信。” 顾知欢冷笑一声：“他还真是对虞渊一点也不死心。” 韩越听到虞渊的时候，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盯着顾知欢说话时候的双唇。 “不过江云鹤胆子不应该有这么大。”韩越开口道。 这起刺杀看上去来势汹汹，实际上一点规划和后路都没有。 如果当真要对陈全下杀手，绝对不是这一丁点人就能做到的。 而且，像这种事情一旦失败，江云鹤绝对是第一嫌疑人，所以他如果要通过这个方式动手的话，肯定会选择更加粗暴和利落的手段，以绝后患。 五十人的机甲小部队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行动。 顾知欢道：“虞渊一直监听着政府和中央军两边，除了这次突然的刺杀之外，并没有任何动静。江云鹤要是想动手，没有后招，光是杀了一个陈全也没用。” “还有其他知道监控漏洞的人？”韩越侧头。 顾知欢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其实有另一个想法。”顾知欢说。 “嗯？”韩越侧头之后，耳朵几乎要贴在顾知欢脸上了。 顾知欢不敢动弹。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平视着前面的书桌：“我在想，这场刺杀，会不会是陈全自导自演的。” 韩越没吭声。 顾知欢说道：“周正回来告诉陈全，刺杀者还有一个幸存者的时候，陈全的表现不太对劲。他好像对这些刺客并不痛恨，换了是我，有人胆敢要我的命，我逃过一劫之后，一定是想方设法地让他们吃尽苦头。” “他能有什么好处？”韩越垂眸。 顾知欢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开口。 “借这个机会，清一清沃顿星的人。”顾知欢道：“江云鹤这种头号嫌疑人，首当其冲会被针对，接下来，陈全能够顺势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韩越……周正…… 只要陈全足够谨慎和小心，他能够把沃顿星重新完完全全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韩越蹙眉：“他为了陈是非也真是够殚精竭虑的，人都快死了，还不忘帮陈是非清出一条路。” 顾知欢摇头。 “或许是为了自己。” 韩越不解。 顾知欢转过头去，幽幽地道：“一开始，陈全身体不行的时候，大概是真的生出了要把陈是非扶上自己位置的打算，可自己打下的江山，就这么平白没有了，哪怕是给自己的儿子，也是不甘心的。” 否则的话，陈全当初就不会对陈安痛下杀手了。 “权利这种东西，握得久了，到死也不会舍得放开。”顾知欢淡淡地道。 自从陈全身体转危之后，私下大家都有猜测究竟下一任总长是谁。 陈全听得多了，不禁怀疑起自己难道真的是英雄迟暮了？ 他不甘心。 明明是握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怎么还是要拱手送人。 韩越深色的瞳眸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得愈发深邃。 顾知欢看他这样，脑中灵光一闪：“你父母该不会……” 韩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顾知欢迟疑了一下，反手抱了抱韩越。 她都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韩越是怎么在杀父仇人面前，安稳活到现在的。 韩越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 “所以他下一个目标是江云鹤？”韩越道。 “也许要反过来。” “嗯？” “江云鹤的目标……是陈全。”顾知欢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说不出来的从容淡定，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韩越有些看呆了。 顾知欢道：“江云鹤肯定是存了几分谋反之心的，有陈是非和你在他面前拦着，他要得到陈全的欣赏和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谋反，对江云鹤而言是更加快捷和直接的方式。” “只是江云鹤在没有一个可靠的盟友之前，他不会轻易动手，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觉得这次事情是江云鹤做的。” “但是陈全对他起了怀疑之心，江云鹤回去躺在床上一想，这件事情就变得很难说了。” 顾知欢飞快地道：“或许，他会提前自己的计划。” 否则的话，陈全就会动他动手了。 韩越的表情有些入神。 “我说太快了？”顾知欢问。 韩越现在的年纪，终究还是个少年。 “你说话的时候，舌头不要乱动。”韩越艰难地开口：“像是在索吻一样。” “……”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第200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39） 顾知欢简直不敢相信，韩越这十几年披着一张人模人样的皮，结果藏了一颗这么蠢蠢欲动的心。 她瞠目结舌地道：“我没有。” “算了。”韩越眉梢一扬：“看在你今天受了惊吓的份上，这次先惯着你，不过先说好，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韩越握着顾知欢的下巴细细密密地吻了下来。 顾知欢被亲得迷迷糊糊之际，忍不住怀疑究竟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韩越理解错了。 入夜。 陈全家中。 他面无表情地躺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如猎鹰一样明亮。 “总长。”门外传来了恭敬的声音。 “事情办得如何了？”陈全问。 “我一路跟着韩越与顾知欢，他们离开军委会旧址后，便回了韩越家。然后两个人进了屋。” 陈全蹙眉：“进屋做什么？你有听到吗？” “……有。” 陈全眼中精光一闪：“说什么了。” “这个……” “如实汇报。” “韩越进屋之后就跟顾知欢两个人亲在了一起。韩、韩越说自己想要了，顾知欢骂了他两句，韩越让她把舌头伸出来，然后……然后……” “够了。”陈全无语地打断了来人的汇报：“出这么大的事，两个人回房竟然就——” 陈全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罢了，其他人呢？”陈全重新提起精神。 “江云鹤和周正都回了自己房间。” “没出来过？” “没有。” “呵呵。”陈全冷笑一声：“倒是装得像。” “总长……那个人……” 陈全脸色沉了下来：“杀了。” “是。” 来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深蓝色的天幕温柔却霸道地覆盖在头顶上空，像是快要压下来一般。 韩越家中。 顾知欢淡定地看着视频里，陈博撕心裂肺地惨叫：“知知啊~为什么深更半夜不回家~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吗~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无福不是在你身边吗？”顾知欢坐在餐桌旁边，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臭男人怎么比得上你。”陈博恨不得对顾知欢掏心挖肺。 顾知欢嘴角一挑：“怎么急成这样了？” 难不成陈博那根明显比常人超出无数倍的反射弧终于动了？ 陈博泪眼汪汪：“我觉得陈全要对我下手了。” 顾知欢有种自己家的傻儿子终于长大的欣慰感，连带着她说话的语气都放缓了许多：“别担心，天塌下来，也压不到矮子身上。” 陈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我的机甲还没有修好，万一陈全要拿这个折腾我，我怎么办。” “……”顾知欢沉默良久。 “你求我回去是为了给你弄机甲？” 顾知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居然还以为陈博察觉到了今天气氛的不对劲。 陈全挠了挠头：“难道我还做错了什么事？” “不……你去折腾机甲吧……”顾知欢默默地掐断了通讯。 陈博再拨过来的时候，顾知欢干脆把他拉到了黑名单里面。 虞渊啧啧称奇：“主人，你是不是太粗暴了。” “我吃饭的时候，不想看见别的男人，影响胃口。”顾知欢说。 “那韩越呢？”虞渊问。 “他是我的男人。”顾知欢淡淡地道。 虞渊夸张地打了个颤：“好酸。” 两人说话间，韩越穿着军装走了进来。 严丝合缝的衬衫把他的五官衬托得越发严峻。 光看外表，谁也想不到韩越私下是个拿自己的小黄书当睡前读物的人。 韩越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顾知欢的脸上。 他在顾知欢身边坐下。 小机甲把菜送上了桌。 顾知欢垂眸。 韩越的家中，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了。 机甲现在虽然已经和人类的智慧不相上下，可终究是没有人类的感情和温度。 所以，一般人依然会请无福这样的管家和护卫在家里充充人气。 顾知欢心头一动：“你就一直一个人住？” “方便。”韩越淡淡地道。 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喜怒。 小机甲退了下去。 韩越亲自动手把盖在菜上面的盖子揭开。 顾知欢看见了桌上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口水不自觉地泛滥起来：“你也喜欢？” “上次看你吃很多。”韩越道。 顾知欢目光微软，正要说话，就看见韩越眉头一蹙。 虞渊已经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主人，有人来了。” 韩越看了虞渊一眼。 顾知欢坦然地把手上的戒指放在了桌上：“这是虞渊。” 虞渊气得跺脚：“主人！你怎么能把我的身体随随便便给别人看！” 韩越：“……太吵了。” “你这人有没有一点欣赏水平，我这是吵吗？我这叫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虞渊忿忿不平。 顾知欢在它身上弹了一下：“闭嘴。” “主人你见色忘义。”虞渊嘟囔道。 “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顾知欢说：“你说这么多废话，为什么还没有说到重点。” “重点难道不是你见色忘义？”虞渊困惑。 韩越淡淡地道：“是周正。” “你看，这才是重点。”顾知欢望着虞渊。 虞渊冷哼一声：“主人要放他进来吗？” 韩越眉梢一扬：“你入侵了我家大门？” 虞渊得意洋洋地道：“这算什么，对我而言，入侵你家的系统根本不费吹飞之力，开个门只是雕虫小技，我还偷拍到你洗——” 顾知欢强行将虞渊静音，故作平静地道：“他最近系统在升级，总是胡言乱语。” 韩越却是抓住了虞渊的未尽之言：“你想看我洗澡？” 顾知欢尴尬地低头看着桌面。 “那个，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好。”韩越点头。 两人吃完饭，顾知欢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肥而不腻的五花肉泛着浓郁的香气，入口的时候犹如软嫩的棉花糖，顾知欢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孔全都打开了。 韩越的目光在灯光下堪称温柔。 顾知欢忽然眨了眨眼：“我们是还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周正好像还在外面。” 第201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0） 周正郁闷地快要哭出来了。 他深更半夜过来，本就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结果还吃了半个小时闭门羹。 要知道，今天出了这种大的事情，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嗅到了形势的不对劲。 得知周正前来，肯定是迫不及待地把他迎进去。 结果韩越倒好，让自己在外面活生生吃了半个小时冷风。 周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就在周正快要按捺不住，转身离开之际，韩越总算是让桑竹给他开了门。 周正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等着韩越找借口来跟自己赔罪。 结果人进了门，才看见韩越和顾知欢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餐桌旁边，桌上一片狼藉，显然是刚刚酒足饭饱。 周正眯起了眼：“韩司令和顾将军方才在吃饭？” “嗯。”韩越淡淡地点头。 “我在外面吹了半个小时冷风。”周正沉声道。 “抱歉。”顾知欢径直开口。 周正：“……” 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他轻咳一声，正欲说话。 顾知欢淡定地继续道：“我们没有准备你的晚饭。与其你进来看着我们吃，还不如在外面散散心。” “！！！” 周正嘴角一动。 他就不该把这两个人想得太好。 顾知欢吃着饭后甜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来找韩越做什么？该不会想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跟他密会吧。” 周正老脸涨红：“我……我只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夜不能寐。” “陈全都睡得好好的，你怎么反倒是睡不着了。”顾知欢轻笑：“难道是因为陈全活下来了？” “顾将军。”周正脸色一变：“话可不能乱说。” 顾知欢耸耸肩，戳了戳韩越，示意自己要吃颗葡萄。 韩越伸出手慢条斯理地帮他剥着葡萄皮。 周正像是一个局外人。 就这么盯着两人看了几分钟，周正有些站不住了。 毕竟他过来可不是为了看顾知欢和韩越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 好在当了这么久的秘书长，周正别的东西或许没有学到精髓，但在脸皮的厚度上，绝对是独树一帜。 他干脆拉了一张椅子，在韩越对面坐了下来。 “小越啊。”周正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韩越握着葡萄的手一紧，葡萄从他的食指和大拇指中间滑了出去，刚好弹在了周正额头上。 周正疼得眉头一皱。 顾知欢忍着笑意，又递给了韩越一颗葡萄。 周正揉着自己被砸红的额头开口道：“这些年，你长大了不少。” 顾知欢琢磨着这句话怎么跟陈全当初见了她说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谁抄袭了谁。 韩越连动作都没有停一下，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手中的葡萄上面。 周正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姿势，絮絮叨叨地从小时候的事情扯了起来。 韩越心情好的事情才会应一下。 周正居然也能说得下去。 他就不信，这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比自己还有耐心。 周正杂七杂八地扯了快一个小时的闲话，韩越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葡萄，拿起顾知欢递给自己的丝巾慢吞吞地擦手。 “周叔叔。”韩越薄唇轻启，声音里面带着少年郎特有的清爽。 周正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懈可击：“怎么了？” 到底是个孩子，才一个小时就憋不住了。 果然先前把自己拦在门外半个小时，都只是小孩子心性而已。 周正有把握自己接下来可以把韩越和顾知欢两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韩越皱眉望着他，在周正灼灼的注视下，不耐烦地道：“你还不回去吗？” “……”周正的笑容僵住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谈。” “我要睡了。”韩越道。 “……这才十点。” “周叔叔。”顾知欢也在一旁开口道：“你一定没有性生活吧。” 周正一口老血差点咔在了喉咙里面。 你们只是个孩子啊！ 都说的什么鬼话！ 韩越的逐客令下得如此直白，周正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坐不住了。 难不成他接下来说“我觉得你们还小不要做这种事情”，还是说“哇听上去就很刺激我可以留下来观摩吗”…… 韩越在周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下，淡淡地道：“十分钟。” “嗯？” “你还有十分钟。”韩越平静地道。 周正出奇地听出了韩越的言外之意。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第一次用成年人的目光打量着韩越。 韩越完全没有把他的目光放在心上。 片刻。 周正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出是苦笑还是怎么，扯了扯嘴角：“你当真是长大了。” 韩越没有接话。 周正无奈地放下自己揉着额头的手。 周正曾经和韩越父亲十分要好，韩越父亲去世之前，曾私下找过他一次，大意是察觉到了陈全要对他自己动手了，希望周正能够帮忙照看韩越。 再之后，韩越父母去世。 韩越一个人留在诡谲复杂的沃顿星。 周正保了他一命，但没有再过多把心思放在韩越心上了。 因为，陈全很快将韩越捧在了风口浪尖，周正哪怕猜到陈全的心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 周正神色复杂地望着韩越：“这些年……我很抱歉。” 他终究是有负老友所托。 韩越淡淡地道：“你只是对我父亲问心有愧而已。” 韩越父亲如同压垮周正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脱了外套，深吸一口气：“我来，是想同你说说今天的事情。” 韩越侧耳倾听。 “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周正道。 韩越和顾知欢齐齐摇头，表情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周正无法，他算是摸透了这两人的心思，也省去了弯弯绕绕，压低了声音，径直说道：“我怀疑今天的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顾知欢“惊讶”地捂住嘴：“不是江云鹤吗？” 周正沉默片刻：“演得有点夸张了。” 顾知欢调整了一下表情，从善如流地改了台词：“哦？周叔叔觉得是谁呢？” 周正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两个字来：“陈全。” </br> </br> 第202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1） 说完，周正等着看顾知欢与韩越的反应。 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孩子哪怕再淡定，恐怕也不会猜到陈全头上。 毕竟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顾知欢和韩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陈全有些坐不住了。 他像是和顾知欢他们坐在天平的两端，自己绞尽脑汁地把自己的筹码一个接一个的放上去了，顾知欢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手过。 顾知欢看陈全的屁股在椅子上面挪来挪去，轻声问道：“陈叔叔，你有痔疮吗？” “……”陈全的表情在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 顾知欢没有继续捉弄周正，她半趴在桌上，懒懒地问道：“陈全疯了吗，他为什么找人杀自己？” 明明先前顾知欢还一板一眼地跟韩越谈论这件事，现在就完完全全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周正暗自松了一口气。 折腾这么久，总算是到了正事上面了。 他赶紧正色道：“他当然可以，这件事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坏处，他也没有在这场行刺中受伤，反而是江云鹤成为了这场行刺最大的嫌疑人，哪怕陈全不追究，这也会成为两个人心中的一根刺。” “哦？”顾知欢表现得十分好学。 周正总算是有了几分长辈的欣慰感：“这件事，你如果站在江云鹤的角度去看，就格外简单明了了。” 顾知欢“洗耳恭听。” 周正道：“江云鹤本就有谋反之心，但迟迟下不了决心，可经过这件事情，江云鹤回家之后必然会琢磨，陈全是不是已经开始忌惮他了。而一旦被陈全忌惮的后果……你们都很清楚。” 韩越嘴角一勾，神情有些冷冽：“过河拆桥。” “江云鹤肯定会担心这一点，因为陈全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不想自己落到陈安的下场，所以，江云鹤恐怕已经想要把谋反的事情提前了。”周正道。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举报他？”顾知欢故意道。 周正在心里低骂一句，表面还端着十足的耐心，对两人解释着：“当然不，先不说这件事没有证据，哪怕举报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吗？” 顾知欢歪头想了想：“陈全的信任。” 周正恨铁不成钢：“小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得到更多？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九泉之下的父母考虑吧！他们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你真的甘心？！” 韩越没有出声。 周正把他的表情理解为了有口难言。 当即放软了表情。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哪怕再是聪明，性格始终很容易拿捏。 韩越低头看着桌面，面色迟疑：“可是……江云鹤如果不动手呢？” “他一定会。”周正笃定地道。 顾知欢看着周正志在必得的神情，猛地一惊：“你投靠了江云鹤？” “我只是暗示他，我会站在他这边。”周正淡淡地道。 江云鹤一直缺的就是政府这边的扶持，他生怕自己强行动手之后，中央军尚有韩越的余威，而政府那边又是一片空白。 这才是他忌惮不前的原因。 但只要周正表现出站在他这边的意思，江云鹤又在不是他死，就是陈全死的压力下，肯定会按耐不住。 周正转眼望着韩越：“小越，我心中一直是更看重你的。江云鹤和陈全一旦动手，是你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 韩越睫毛一颤：“你会站在我这边？” “当然。”周正道。 韩越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顾知欢冷笑道：“同样的话，你跟江云鹤也说过了吧。” 周正脸色一变。 顾知欢的手懒懒地放在桌上。 白皙修长的指头跟黑色的桌面对比鲜明。 如同春日雨后冒出的竹笋。 周正的算盘打得不错。 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确定下来，自己要站哪一边。 他只是在韩越与江云鹤面前用了同样的套路，往深了想，也许在陈全面前，江云鹤也表示出了一些暧昧不明的信息。 到时候，不管哪一方胜利，周正都能够从中分到一份羹。 须臾。 周正眉头缓缓松开，他重新靠回了椅子上，露出了老狐狸般令人心悸的笑容。 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又如何？”江云鹤漫不经心地道：“这件事对你们百利无一害，陈全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清楚，哪怕不跟我合作，到最后你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韩越掀起眼皮，神色有些清冷：“跟你，可以。” 顾知欢百无聊奈地悄悄用手去抓韩越桌下的右手。 结果距离没有把握好，抓到一处有些弹性和肿胀的物体。 韩越：“……” 顾知欢脸色微红。 韩越赶紧把她捣乱的手攥在掌心。 周正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他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韩越缓缓开口：“你找我合作，至少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吧。” “我来不就是最好的诚意了？”江云鹤摊了摊手。 “我需要更实际的东西。”韩越道。 江云鹤看着他。 眼里隐约有警告之意。 韩越视而不见：“我要你的一封公告，把秘书长的位置交给顾知欢。” “这怎么可能。”周正想不想地就拒绝。 “当然，不是现在，这封密信我不会拿出去，除非……”韩越没有说完。 但周正明白他的意思。 周正想要在三个势力中间周旋，韩越一旦处于劣势，周正肯定会做个墙头草，马上帮扶其他人，而有了这封密信，韩越可以确保周正在撂担子走人的时候，把他现在有的东西，全部交给顾知欢。 周正失去了秘书长一职，也没有太大用处了。 “绝对不可能。”周正冷声道：“其他条件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你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我们恐怕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顾知欢在韩越掌心挠了挠。 韩越怕痒，他眉头轻蹙，握着顾知欢的手加重了力气：“韩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周正嘲讽地抬着下巴：“你能威胁到我？” 第203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2） 韩越平静地望着周正。 黝黑的双眸沉着如水，他勾着一边的唇，眼神斜挑，骨子里的傲慢与讥讽终于是从一般正经的外皮下露了出来。 “你刚刚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吧。”韩越道。 “那又如何——”周正的话戛然而止。 无论他先前去见江云鹤，还是现在来见韩越，其实都是私下过来的。 甚至不能过多停留。 要知道，陈全刚被行刺，在这种风口浪尖下，任何私下的见面都能被赋予匪夷所思的意义。 周正如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话，还能在陈全询问起来，用公事搪塞。 可这一次，先不说周正在韩越门前苦等半个小时，光是他进来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陈全又是疑心很重的人。 周正就算什么都没有提及，韩越也能轻易地让陈全怀疑周正的用心。 周正惊讶地盯着韩越。 他还以为，韩越让自己在外面等这么久，进来又磨蹭这么久，只是少年心性而已。 没想到从一开始，韩越就在算计自己。 周正后背一阵发寒。 韩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正。 他知道周正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 许久。 周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道：“我果然还是老了。” 韩越年纪轻轻，城府深到这种地步。 其实换了江云鹤用同样的办法，周正不一定上钩。 但是韩越的年纪和性格给了他最好的保护。 成年人总是容易轻视小孩。 顾知欢嘴角微扬。 能拉拢到周正这个老狐狸，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 这一夜，顾知欢没有在韩越家中过多停留。 不然的话，陈博一个人闷在房间，想东想西，恐怕自己吓自己，也能吓得半死。 果然，等顾知欢回去的时候，陈博两眼通红地扑了过来：“知知！！！” 顾知欢脚步一横，不动声色地避开被陈博撞个满怀的下场：“吃饭了？” “吃不下。”陈博垂头丧气：“我想了很久，越想越不对劲。” “哦？”顾知欢怀疑地盯着陈博头顶，实在不敢相信陈博能察觉到今晚沃顿星形势诡谲的变化。 陈博满脸纠结，半晌，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顾知欢道：“我觉得吴成恩这个人有问题。” “……”顾知欢眼角微抽：“怎么说？” “他是不是喜欢我啊。”陈博面色凝重：“今天回来的时候，吴成恩就一直守着我，还关心我吃不吃晚饭，帮我修机甲，让我不要担心……他对我这么好，有点怪怪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男人。” 顾知欢扶额，她就知道，陈博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吴成恩只是奉命行事。”顾知欢道。 想必韩越知道陈博这人不太靠谱，自己又跟他一起回去了，陈博独自留下难免东想西想，所以才让吴成恩一直跟着陈博，直到自己回来。 陈博敛眸深思片刻：“奉命行事？难道——喜欢我的人是韩越？！” 顾知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她停下身，转头盯着陈博。 陈博被她看得心里一阵发虚：“知知，我这也只是猜测，你不要怪韩越，是我个人魅力太大了，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主动对他做什么的。” 顾知欢格外头疼。 有的时候，她是真想把陈博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破铜烂铁。 无声地收起眼里的凶狠之意，顾知欢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陈博很委屈。 十分钟后。 陈博躺在自己床上，听着韩越送过来的佛经，整个人摊成了一个大字型，发出了欢快的呼噜声。 顾知欢一脸无奈地站在床边。 虞渊小声地道：“主人，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不了。”顾知欢收回自己落在陈博身上的目光，转身出了房间，她径直回到书房，给自己点了提神的香：“调出沃顿星的机甲部署图。” 虞渊一边执行着顾知欢的命令，一边炫耀道：“主人，沃顿星的机甲部队总共有十支，其中，五支是陈全专属的，三支在韩越手上，两支在江云鹤手中。” “吴成恩他们边防要塞的呢？”顾知欢问。 “算在韩越的三支里面了。”虞渊道。 顾知欢沉吟片刻：“附近星球的驻扎情况摸清楚了吗？” “离沃顿星最近的三颗星球，是陈全自己的部队，正常过来需要两个小时，但如果紧急跃迁的话，仅需五分钟。”虞渊回道。 顾知欢冷笑一声。 陈全虽然没有在中央军，可格外惜命，几乎所有的亲信部队都留在了沃顿星，而韩越明面上是中央军总司令，手里的人却一半被江云鹤稀释，一半远派了其他星系。 这样一来，哪怕韩越真对陈全动手，陈全也能紧急召唤附近的机甲部队过来平反。 顾知欢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她推开窗。 外面繁星满天。 深夜的风徐徐刮过。 远处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低低的鸣叫。 “夜黑风高……”顾知欢喃喃道：“是个杀人的好时候。” 虞渊听到杀人就很兴奋：“我们要去杀陈全吗？” “你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是怎么来的。”顾知欢很惊奇。 要知道一般机甲出厂的时候，都会有一套固有的思路体系。 也就是说，哪怕机甲再智能，他的行为准则都是围绕这套体系进行的。 虞渊想了想：“大概是更新之后，系统出了bug。” “我们现在出去一趟。”顾知欢道。 “这么急？”虞渊可是一个作息时间十分规律的机甲。 “我觉得……今晚他们就会动手了。”顾知欢淡淡地道。 江云鹤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又被周正这么一煽动，以江云鹤的暴脾气来看，他恐怕会尽快对陈全下手。 顾知欢必须赶在江云鹤动作之前，进行一些部署。 夜，更深了。 此刻的白宫，灯火通明。 无数的卫兵把白宫围得密不透风。 陈全彻夜未眠，负手站在大殿中。 前面，是他和陈安幼时的合照。 陈全若有所思地盯着逝去的故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总长——不好了——” 惊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陈全转身，很快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第204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3） 护卫满脸惊慌失措，进来的时候，还差点一头撞到了门上。 他不敢过多逗留，连滚带爬地凑到陈全面前。 “总长，刺、刺客死了。” 陈全眉头一拧，声音陡然间沉了下来：“混账！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吗！” 护卫一个哆嗦：“那……那人在身体里面藏了芯片，我们仪器没有检查到，在审讯的过程中……他自杀了。” “没用的废物！”陈全气得浑身颤抖。 他粗喘了几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胸口急剧且大幅度地起伏着。 护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唯一的活口一死，究竟是谁派人过来杀陈全的，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罢了……”陈全挥了挥手：“起来吧，是命，都是命啊。” 护卫后背早已经被汗浸透。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陈全一眼。 陈全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形态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与此同时。 江云鹤家中。 周正懒懒地出现在江云鹤的屏幕中。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周正淡淡地道。 江云鹤脸色铁青。 周正道：“这次刺杀完全就是针对你的一场阴谋，如果真是别人陷害你，陈全怎么可能连一个刺客的命都看不住。” “他只是想假借自己遇刺一事，寻你的麻烦。”周正忽悠起人来眼皮都不眨一下，大概是先前在韩越那里吃了瘪，现在周正再看江云鹤的时候，居然有几分顺眼了。 江云鹤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欺人太甚了！这么多年，我为他瞻前马后，他现在居然想搞我？” “对啊。”周正附和道：“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江云鹤宛如找到了知音。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被人夸自己了。 当下心跳都不由自主停了一下。 周正有些一头雾水。 他完全不明白，江云鹤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江云鹤声音发颤：“周正……” 周正挂着和善的微笑。 他在江云鹤身上找到了应对自如的自信。 还好，韩越和顾知欢毕竟是少数。 他依然是那个可以把人玩弄于鼓掌的秘书长。 江云鹤有些哽咽，他抬手在自己脸上随意抹了一把：“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陈全眼睛里面都没有我，我记得毕业那年，实战比赛的时候，我拼了半条命，拿了第二名，兴高采烈地告诉陈全，陈全连夸奖的话都没说。” 周正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 那年拿第一名的人是韩越啊。 江云鹤提到往事，又气又怨：“我对陈全哪怕有再多的不满，都没有真的要对他下手，结果，现在为了保韩越，他连刺杀自己这种东西都想出来了。” 周正望着江云鹤悲愤的脸，难得生出半分同情心来。 江云鹤到现在都依然觉得，陈全设计这场戏，是在帮韩越对付他。 可实际上，陈全只是为了他自己能够在总长这个位置多坐几年罢了。 江云鹤沉浸在自己中二的幻想里，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既然事已至此，我就让陈全看看，我和韩越究竟谁更强。” 江云鹤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 周正心里一咯噔：“你不会今晚就要动手吧？” 周正暗自后悔自己是不是激将太过了。 谋反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深思熟虑，层层递进吗？ 江云鹤冷冷地笑了出来：“我已经等了十年了。” 周正：“……你冷静点。” “怕什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小伎俩都没有用。”江云鹤笑容里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陈全在沃顿星有五支机甲部队。”周正提醒他。 江云鹤神色古怪地瞥了周正一眼：“你以为我这几年，负责监控沃顿星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做？” 周正差点点头。 不过顾虑到江云鹤还是个脾气火爆的中二少年，周正就假装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我早就自己扶持了三支机甲部队，藏在沃顿星上。”江云鹤冷笑道。 “三支？”周正诧异。 这个规模，有点过于浩大了。 江云鹤很满意周正震惊的反应。 他嘴角一挑：“我早说了，让我负责沃顿星的监控事宜，就是陈全和韩越最大的败笔。” 周正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形容为败笔。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江云鹤斗不过韩越了。 这妥妥地输在了起跑线上，智商就被碾压了啊。 江云鹤的决定突兀但坚决。 周正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 江云鹤让周正等自己好消息，便蛮不讲理地挂断了周正的通讯。 周正愣了两秒后，赶紧把这件事知会了韩越。 他本来觉得韩越现在已经睡着了，结果不到一秒，韩越就接通了他的通讯请求。 周正劈头盖脸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韩越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一点都没有睡意浸染的慵懒。 周正怔了怔：“你没休息？” 韩越平静地道：“看好戏呢，怎么可能睡。” 周正不想同他多聊。 被韩越摆了一道，周正哪怕现在跟韩越是合作关系，也恨不得韩越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场纠纷中，最好还是连个遗言都来不及留下那种。 韩越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眼睛弯了起来：“周叔叔在想什么坏主意？”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周正没好气地道。 明明自己才是吃瘪的那个，韩越怎么能说得他比自己更无辜呢！ 韩越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周正气得不行：“你对合作伙伴能不能温柔一点。” 韩越沉默半晌。 许久，他憋出一句话来。 “周叔叔，夜深了，早点休息，别熬夜，会脱发。” 周正：“……” “那我真睡了？”周正试探道。 他把消息带给韩越，是想着韩越可能会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哪怕周正并不想这么快就掺和进这片浑水中，但周正也知道，江云鹤突如其来的谋反，肯定会让韩越与陈全都措手不及。 周正琢磨着要是韩越态度放软一点，他可能还会帮点小忙。 结果韩越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有什么用？” 第205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4） 周正被韩越的话堵得气打不到一处。 他浑身颤抖着切断通讯，心里已经默默把韩越的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地问候了一番。 饶是如此，周正倒没有真的去睡。 他就不信，都到了这个时候，今晚沃顿星还有人睡得着。 当然了，周正是不知道陈博这厮现在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仅周正想不到，陈全也猜不到。 他听到探子的回报之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陈博……真在睡觉？” “是，总长。” “你确定是他本人？” “我反复确认了五次。” “……” 陈全的表情十分精彩了：“顾知欢呢？” “似乎是在房间。”探子道。 “似乎？”陈全眉头一拧，并不满意这种回答。 探子低着头：“顾将军的房间加密级别很高，不是我能够破译的，不过从韩司令家回来之后，顾将军就回了房，之后一直没有出现过。” 陈全脸色有些难看：“查外面的监控没？” “看了，没有顾将军出来的行踪。”探子道。 陈全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了的。 一颗心悬在半空，总是放不下来。 “你再去找顾知欢一趟，这一次，不用偷偷摸摸，直接拿我的诏令去，就说我——” “轰——” “砰——” ……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骤然间打断了陈全没有说话的话。 探子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总长……这是……”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沃顿星看似平静的夜晚。 大地似乎都在这爆炸声中控制不住地颤抖。 陈全面沉如水。 护卫队队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总长！江云鹤带着机甲部队朝着白宫杀了过来！” 陈全冷笑出来。 自己只是随意试探一下，江云鹤居然一晚上都坐不住。 “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闯进来？”陈全眼神格外阴鹜。 或许是大敌当前，他身上那种颓丧尽去，双眼如猎鹰一样尖锐。 隐约能够看见曾经鲜衣怒马，征战杀伐的意气风发。 队长咬紧了后牙：“江云鹤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三支机甲部队。” 陈全脸色一变。 “混账！” 这三支机甲部队当然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只能是江云鹤这些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的小动作。 陈全铁青着脸，肩膀微微耸动着，看样子是气到了极点。 搁谁也不会乐意知道就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居然藏了三支未知的机甲部队。 这可跟刺杀陈全的那五十人小分队不同。 一支正规的机甲部队至少也是千人精英团。 足以把一颗没有任何防备的星球毁于一旦。 要知道，韩越曾经带着一支机甲部队，便收服了当时实力很强的第六星系。 如此大规模的交战，稍有不慎，沃顿星恐怕都会就此消失。 “他是疯了吗……”护卫队队长到现在都有些恍惚。 他刚知道江云鹤打进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地准备出去拦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贼。 结果一出去，才发现了不对劲。 江云鹤那五支机甲部队一看就不是什么东拼西凑出来的歪瓜裂枣，所有人装备精良，比起在沃顿星要塞驻扎的中央军精英团有过之无不及。 难怪江云鹤这几年抠得跟什么似的，同一件衣服穿了整整五六年都没有换过。 原来钱都是用来偷偷养男人了！ 连天的炮火声惊雷一样不断落下。 漆黑的夜空被血红色的火光照亮。 头顶的天幕似是不小心着了火，把沃顿星整个笼罩在里面。 银白色的机甲在天空不断交战，又不断落下。 沃顿星居民纷纷躲进地道。 有些躲避不及的，被战火殃及，连惨叫声都没有，就被机甲碾压成了肉沫。 无声又残忍。 绝望的气氛萦绕在周围。 沃顿星的地面经受不住这么肆掠的攻击，颤颤巍巍，仿佛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呜咽声。 哭得人心里愈发绝望。 压抑了十年后才爆发的战火比想象中还要猛烈。 陈全站在大殿中，脸色冰冷。 前线的战报不断传来。 “江云鹤攻到十公里外了。” “第一部队损失过半。” “第二部队支援途中被敌方拦下。” “黑铁要塞失守了……” “总长……” 陈全两眼通红。 护卫队队长斟酌着道：“总长，要不我先护送你暂时离开沃顿星。” 陈全抬头看了护卫队队长一眼。 这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却让护卫队队长心头一惊。 后背不自觉地泛起了冷汗。 “跟我斗？”陈全阴狠地磨着后牙：“命令流风星、演火星、惠土星的部队，启用紧急跃迁模式，五分钟之内赶到沃顿星！” 护卫队队长猛地睁大了眼：“总长？” 他不是不知道陈全还留了这么一手。 只是，等那些机甲部队紧急跃迁过来之后，这场战争就不是沃顿星目前的防御系统能够扛得住的了。 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沃顿星，很有可能在这么强横的火力之下，化为茫茫宇宙中的一颗尘埃。 陈全冷冷地看着他。 护卫队队长硬着头皮道：“沃顿星的人怎么办？五分钟，他们可能来不及全部撤走。” 陈全倒是能够走。 可沃顿星更多的是平凡人。 他们没有人护送，也没有强横的机甲。 战火升级之后，这些躲在地道中暂时安全的人都会在瞬息之间灰飞烟灭。 护卫队队长可是曾经见识过陈全养的那群部队的威力。 当时第三星系有个星球久攻不下。 陈全直接派出了精锐部队，无数的重型核弹对准那颗星球，雨点一般地坠落下去。 恐怖的能量波留存了足足两年。 而那颗星球，像是被不小心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噗”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陈全现在显然是要放弃所有在沃顿星的人，自行离开，采用同样的方式，把沃顿星上的这些人一起消灭。 陈全淡淡地扫了护卫队队长一眼：“你可以带上你的家人。” 护卫队队长咬着牙，没有动：“总长，给我时间，江云鹤那边也是五支机甲部队，只要韩越不动手，我们——” 护卫队队长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冰冷的机械手从他的胸膛穿过。 陈全的神情满是讥讽。 第206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5） 陈全冷漠地望着护卫队队长倒在自己脚下。 浅棕色的双眸中，半点涟漪都没有惊起。 似乎只是做了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 先前回来的探子看到这一幕，吓得腿都软掉了。 “总长……”探子跪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陈全一眼。 陈全收回血淋淋的机械手，漫步走到探子面前。 探子只能看见他黑色的鞋尖。 “吓到了？”陈全的声音温柔而祥和，却给人一种寒毛颤栗的危机感。 探子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在陈全面前。 “没……没有……”探子颤着声音道。 陈全俯下身子，伸手扶住探子的胳膊，把他扶起身来，甚至还为他拍了拍手肘上的灰烬。 探子面如土色。 能够清晰地看见他脖子让的青筋高高鼓起，血液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着。 “别害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陈全淡淡地道。 他很喜欢把人拿捏在手上的感觉。 看到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能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兴奋感。 探子抖得更厉害了。 陈全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做听话的好孩子了吗？不听话的孩子，下场你已经见到了。” 探子硬着头皮出声，可语调已经像是要哭出来了。 “总长需要我做什么？” “去，把这道命令发下去，让周边三个星球的人立刻过来，同时准备一搜逃生机甲，五分钟后撤离。” “其他人……” 陈全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探子抿紧了唇角，不敢多发一言。 “我知道了。”探子咬牙道。 陈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果然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人会老去，但权利不会。 只要把它牢牢地握在手上，它就会是你永恒的利刃。 看着探子跌跌撞撞地逃走，陈全神情露出了几分癫狂。 再多的心机又如何。 一旦沃顿星所有的人消失，陈全又可以卷土重来。 能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 陈全没有等探子回来，他等人走后，径直走到了书房中，打开暗格，露出书架后面的密道，冷笑着走了进去。 挺直的背脊犹如即将凯旋而归的战士。 两分钟后。 一台重型机甲从密道中飞了出来。 银白色的机身上，配上了最先进的武器与设备。 如果顾知欢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来，这台机甲是仿照“虞渊”设计的。 在遍寻不到虞渊的机甲后，陈全暗自命人按照“虞渊”的设计图纸，再造了一台出来。 只是这台机甲少了机甲核心。 陈全只能用帝国目前最为强横的机甲核心作为配置。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带探子一起走。 陈全在护卫队队长死的时候，其实自己已经下达了命令。 并且，他早已打算利用这台机甲逃生。 之所以还让探子去一趟，是因为陈全自身的恶趣味使然。 只是遗憾的是，他看不见探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离开，无数的重型机甲将核弹对准沃顿星的绝望了。 如果能看见那个表情，陈全觉得自己一定会高兴上大半年。 可惜…… 陈全摇了摇头，操纵着机甲进入跑道，冲上了天。 半空中，陈全还能看见无数的机甲在空中交战。 没有人注意到，一台银色的机甲冲破了大气层。 陈全心情颇好地为自己放了一首歌。 江云鹤……韩越…… 争来争去，最后还不是要在炮火中化为灰烬。 陈全吹着口哨，满意地到达了太空中的中转站。 这是他跟三大星球的人约定好的地方。 陈全很早之前就研究过，在这里能够把沃顿星完完全全地收入眼底。 从这里看过去，沃顿星如同一个蔚蓝色的水晶球，上面有白云，有绿草。 陈全心想，等它爆炸的时候，一定比其他星球更美。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陈全端着红酒杯，坐在驾驶座上，抖着小腿，前所未有地快乐。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耐着性子陪韩越和江云鹤这些人玩游戏。 像是猫捉老鼠一样，不舍得把老鼠一口吃掉，总是要先逗弄一番，等到无滋无味了，才塞到嘴里，残忍地吃下。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到这么多好玩的人。 陈全舒服得脚趾头都弯了起来。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癖好。 陈全特别享受其他人难以置信和绝望的情绪。 每每看见的时候，陈全都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一开始陈全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直到陈安被他派人杀死。 临死之前，陈全和陈安连了视频。 陈全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时候，陈安骤然放大的双眼让陈全当时差点没忍住，低吟出声。 自那之后，陈全就跟中了毒一样。 以至于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来布局这一切。 韩越、江云鹤……乃至自己的儿子…… 陈全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他们一会儿色变的样子，手指不断地屈起，又张开。 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陈全的笑容渐冷。 不知是不是自己现在脾气变好了，这些人行动变得缓慢起来。 连个紧急跃迁，都花了这么长时间。 陈全眯起了眼。 他现在心情好，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陈全换了一首歌。 墨绿色的监控器上出现了零星的几个小点。 陈全皱起了眉。 对面发来通讯请求。 陈全接通之后，想也不想开口大骂：“其他人呢？七分钟了，就到了你们几个？” 对面没有声音。 陈全心头猛地一沉。 多年来征战的警觉性陡然出现。 陈全倏地坐直了身子：“你不是老高？你是谁？” “陈叔叔。”顾知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同时，她的脸出现在了陈全的屏幕上。 不知是不是屏幕冷光照着的原因，顾知欢的脸上罕见地格外冰冷。 甚至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全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吗？” “睡不着，带着韩越一起出来散散步。”顾知欢伸了个懒腰。 陈全：“……” 谁他妈半夜睡不着觉在太空中散步？！ 第207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6）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07章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陈全盯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白色小点，深吸一口气。 “韩越呢？”陈全问。 他左手悄无声息地点开通讯器，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顾知欢耸了耸肩：“他在给我做饭，我饿了。” 陈全：“……” 你们两个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太空来做饭是有病吧。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全：“陈叔叔怎么也出来了。” 这是个好问题。 陈全一时间居然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憋半晌，陈全面无表情地道：“吃太多，出来散步。” “哦？”顾知欢的嘴角一挑：“我还以为你这是在逃难呢。” 陈全心头一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陈全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从来都是一个果断的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陈全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他让自己的机甲改变了航线，朝着最近的流风星奔去。 顾知欢似乎是锁定了他。 陈全刚一动，其他的几个机甲就跟了上来。 “陈叔叔要去哪里？那边不是回沃顿星的路吧。”顾知欢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陈全心里越发焦躁。 隐约感觉到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我去一趟流风星。”陈全道。 “正好，我也要过去。”顾知欢说。 陈全沉下脸来：“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顾知欢嘴角噙着笑意：“我不困。” 陈全眯起了眼。 顾知欢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陈全身后。 陈全驾驶着机甲飞快地朝着流风星而去。 途中他又发了好几次消息也没有回应。 陈全额头淌下了冷汗。 不可能…… 韩越手上绝对没有这么多的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把这三颗星球的人全部降服。 陈全对那边的人很有信心。 可是怎么会一点回应都没有？ 陈全的耐心耗到了极点。 他终于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追上来地顾知欢他们，欲言又止。 顾知欢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陈叔叔，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 陈全让机甲的炮台瞄准了顾知欢。 顾知欢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急成这样，该不会……你便秘吧。” “……”陈全嘴角一抽。 “还是说你在等流风星的消息？”顾知欢笑了出来。 这次，陈全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盯着顾知欢，神色冷硬。 第一次，陈全发现面前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做了什么？”陈全阴鹜地盯着顾知欢。 像是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再也没有之前在顾知欢面前装出的慈祥与温柔。 顾知欢歪着头，故意想了片刻：“好像是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把沃顿星附近的几个跃迁点炸毁了。我对机甲不是特别熟练，操作不够熟悉，才失误了。” 陈全涨红了眼。 难怪三个星球的机甲部队一直过不来。 跃迁点一旦被炸毁，他们就不能通过跃迁点直接强行跃迁过来，而是要按照航线飞过来。 要花的时间，远远比五分钟更多。 陈全沉声：“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顾知欢道：“信号塔也不小心被毁了。不过你放心，你的那些机甲部队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只是无法进行紧急跃迁了，所以现在正按航线赶过来，你再等等，他们就到了。” 前提是陈全能等到。 陈全冷漠地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小点。 “你以为凭这三四台机甲就能拦住我？”陈全哪怕杀不了顾知欢，面对这三四台机甲，他也有信心撑到自己人到来。 毕竟一开始消息发出去的时候，三个星球的人都有回应。 现在跃迁点出了问题，消息又无法送达，他们必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正在全速赶来。 陈全没想到的是，自己最后竟然是在顾知欢和韩越的手上栽了一道。 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两人。 不过这样的话，事情才会更有意思。 陈全不慌不忙，甚至骨子里的血液还跟着沸腾起来。 他很久没有过这样兴奋和期待的时候了。 棋逢对手，陈全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他甚至想过，一会儿人到的时候，他也不用真的杀死顾知欢，把这两个人留着，说不定能带给自己更多惊喜。 顾知欢光看陈全舔嘴唇，就猜到这人在想些什么了。 她不禁有些无语。 陈全拿了一副好牌，也打了一个不错的开局，但就是太过自信和作死，总想把人玩弄于鼓掌间，这才让韩越和自己活了这么多年。 顾知欢慢吞吞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陈全抬眸。 “要拦住你的，不是三四台机甲，是我一个人。”顾知欢轻轻一笑：“他们是来帮你收尸的。” 吴成恩：“……” 他好好的一个上将，居然成为了收尸小分队的队员。 陈全怒极反笑：“你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这你台机甲，是仿照虞渊制造的。”顾知欢径直道。 陈全瞳孔急剧一缩。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炸掉沃顿星附近的跃迁点，还毁掉了三个星球的通讯系统，让你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和他们联络？” 陈全一惊。 他本来还以为是顾知欢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么一想，其实这次的事情也只是她临时起意。 要知道，陈全找人刺杀自己这件事，一开始大家都不知情。 而今晚发生的所有，都源自于此。 陈全心里陡然间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顾知欢缓缓开口：“十年了，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翻遍沃顿星，都找不到虞渊吗？” “是你！”陈全身子一颤：“你带走了虞渊？” “是。”顾知欢淡淡地点头。 陈全脑子里轰的一下，一时间装满了乱糟糟的念头。 不怪他没有怀疑过顾知欢。 顾知欢跟陈博离开沃顿星的时候，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啊。 陈全怎么能想到，陈安能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顾知欢。 一想到当初自己眼睁睁地放走了虞渊，陈全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愤怒过后，却是难以抑制的恐惧。 第208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7） 虞渊的恐怖，陈全曾经见识过。 所以他才会在陈安都死了十年之后，依然不依不饶掘地三尺也要得到他。 陈全慌张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十年了。 虞渊叱咤风云，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自己现在的机甲拥有帝国最先进的武器和装备，难道还拼不过虞渊？ 更何况，顾知欢现在才十五岁。 这个年纪，精神力都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由她驾驭的虞渊，能发挥出多少功效？ 想到这里，陈全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喘了一口气，笑容冷冽：“那又如何？如果我没有猜错，机甲里面，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吧。韩越根本不在这里。” 江云鹤跟自己的机甲部队在沃顿星斗成这样。 韩越只要胆子大一点，绝对能够在里面捞到不少好处。 陈全甚至清楚，一旦自己不在沃顿星，韩越可能足以掌控沃顿星的局势。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陈全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一旦三大星球的机甲部队跃迁过来，他可以让沃顿星在宇宙中消失。 沃顿星上谁输谁赢，都没有丝毫意义。 但现在是事情出了变化。 吴成恩听到陈全的话，心头一凉。 韩越确实没有过来。 他现在正要沃顿星上。 来的只有他和其他几个兄弟。 顾知欢说用不到那么多人，要不是韩越坚持，顾知欢可能单桥匹马就杀出来了。 吴成恩其实对顾知欢能不能擒下陈全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在他看来，三大星球的机甲部队迟早会到来，他们如果在这之前，擒下了陈全，拿来做人质要挟，事情似乎还有胜利的希望。 可一旦失败，不管是顾知欢，还是韩越，都会被那三个星球的机甲部队挫骨扬灰。 吴成恩当即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他就撺掇韩越提前发动兵变，这样的话，至少他们能够不管不顾地把其他星系的人找回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顾知欢没有否认，她瞥了陈全一眼：“我一人又如何？” “如果是韩越，我可能还会忌惮几分。”陈全冷笑。 韩越在机甲上面的天赋和造诣跟他父亲如出一辙。 陈全想过，韩越安稳地成长下去，说不定还能超过陈安在这方面的成就。 “但是你……”陈全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说句难听的，你在第九星系，开过机甲吗？虞渊再强，也需要足够的精神力才能驾驭。” 顾知欢没有说话。 陈全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之意：“看在虞渊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能够放韩越一条生路，只要你把虞渊交出来。” 顾知欢颇有兴趣地打量着陈全，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怎么自大成这个样子的。 “我很好奇，当年你追杀陈安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吗？”顾知欢问。 陈全的下巴紧绷起来。 对陈安下手这件事，一直是陈全的逆鳞。 是他恨不得从自己记忆中毁得干干净净的一件事。 “我要是没有记错，你小时候闯了祸，差点被星际海盗杀死，是陈安拼命把你从他们手里救下来的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发誓一定要消灭星际海盗，统一九大星系，建造一个和平安稳的家园。”顾知欢说。 陈全神色阴冷。 这些事情，必然是陈安告诉顾知欢的。 那会儿，陈全和陈安都还是半大的孩子。 装着一腔热血和不切实际的美梦。 可惜到最后，陈安依然是活在歌舞升平的梦里，陈全先一步醒了过来。 他在这个梦里沉溺太久，已然腻了，陈全渴望得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忍不住对陈安下手了。 顾知欢盯着陈全：“这些年，你睡得踏实吗？” 顾知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陈安待她一直不错。 虽然顾知欢是因为陈博才刻意接近陈安的，但陈安对她的耐心和纵容让顾知欢无法置之不理。 陈全冷笑出来，他一手扶着额头：“不踏实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后悔过！都怪陈安！是他逼我的！说好要把所有的星际海盗都消灭，他却因为我毁了一个星球，而责备于我。” “海盗就是海盗，陈安心软，注定成不了大事。”陈全神色有些癫狂。 他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谈论陈安这两个字来。 短短的一个名字，打开了陈全封闭多年的记忆。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吴成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凡是中央军的人，对陈安的态度都很恭敬。 吴成恩小的时候，也曾经见过陈安许多次。 只是这些事情，随着沃顿之变的发生，陈安两个字成为了禁忌。 要不是跟着韩越，吴成恩恐怕早就忍不住对陈全动手了。 他为陈安感到不值。 顾知欢冷冷地看着陈全：“看来说这些废话是没有什么用了。” “妇人之仁。”陈全冷笑出来：“果然是陈安带大的孩子。” 手里的通讯器震了震。 陈全重新找回了自信。 耽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大星系的通讯修复成功。 陈全收到了他们赶来的路线。 只要自己朝着那边跑过去，顾知欢绝对奈何不了自己。 陈全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机甲下面，一排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顾知欢的机甲。 吴成恩忙要赶过去帮忙。 顾知欢勾起了唇。 吴成恩身子一颤，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可怕的精神力从顾知欢的机甲里面蔓延出来。 如同潮水，汹涌而迅猛地包裹了陈全的机甲，以难以阻挡之势，野蛮地撞了进去，径直把陈全的精神力给弹了出来。 与此同时，虞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吴成恩耳边响起。 “it‘sshowtime！” 陈全的精神网还想负隅顽抗。 顾知欢的精神力却像是利刃一样，毫不留情地切断了陈全与机甲之间的联系。 陈全喉咙一缩，整个人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上。 银色的机甲失了智一样扑向顾知欢。 顾知欢在吴成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撇了撇嘴：“韩越就是个弟弟。” </br> </br> 第209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8） 吴成恩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顾知欢的精神力竟然如此磅礴。 陈全一个成年人，在顾知欢面前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顾知欢猜到了吴成恩在想什么，她一边把陈全连带着机甲抓回来，一边好奇地问吴成恩：“韩越没有告诉你，虞渊在我手上？” 吴成恩呆呆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回过神来，猛地高高跳起：“虞渊在你手上？！！！是我想的那个虞渊吗！！！” 顾知欢抿紧了唇。 以韩越和吴成恩的关系，顾知欢原本以为，韩越或许是把虞渊的消息透露给了吴成恩。 谁知道吴成恩并不知情。 韩越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甚至比顾知欢还严。 须臾，顾知欢强行压下心里翻涌澎湃的情绪，故作轻松地道：“想不想试试虞渊？” 吴成恩震惊不已。 那可是陈全十年了都心心念念掘地三尺想要找到的联盟第一机甲啊。 吴成恩在跟着顾知欢炸掉跃迁点，毁掉三大星球信号系统的时候，就充分见识了虞渊的恐怖。 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有机会和它这么亲密的接触。 吴成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顾……我……我真的可以吗？” 这个属于传说中的第一机甲，吴成恩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够近距离地感受它的精神网。 回想着顾知欢平日的作风，吴成恩谨慎地控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情绪：“你说的试试，该不会想对陈全一样对我吧。” 和机甲连接之后，被强行弹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吴成恩以前被韩越弹过一次之后，连着大半年看见他都绕着走。 而且，稍有不慎，这辈子可能就和机甲无缘了。 顾知欢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下一刻，吴成恩清楚地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闯了进来。 他后背一寒。 从前被韩越留下来的阴影刚冒了一个头，就被对方的精神力温柔地安抚了下去。 不同于那种胡搅蛮缠长驱直入的精神力，顾知欢的精神力技巧性地进入了吴成恩的精神网，精准地剥离了他与机甲之间的链接。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吴成恩舒爽得眉毛都快飞了起来。 虞渊的声音带着笑意想起：“上将，你看上去有些紧张，需要来一首儿歌放松放松吗？” 吴成恩脸色涨红：“我不听儿歌。” 虞渊有些惊讶：“可我根据你机甲的记录，发现你每天晚上都会听儿歌入睡。” 吴成恩手和脚都不知道摆在哪里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随便放的。” “那你们挺有缘分的，数据显示，在过去的365天里，你一共给5137个女孩发了自拍，你经常于午夜收到女孩的问话，在吗，今晚我家里没人。”虞渊读取着吴成恩机甲上的数据。 吴成恩：“……” “2月14日大概是很特别的一天，这一天，你撸了七次，凌晨四点的时候才入睡——” “别说了！”吴成恩恨不得挖个地道赶紧钻进去。 “好吧。”虞渊还真的立刻就住口了：“我现在对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尝试把精神力放在我身上。” 吴成恩小心翼翼地依言照办。 对吴成恩而来，虞渊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浩瀚无边的精神网如同无尽的宇宙，吴成恩探索着虞渊的世界，恍然间有种第一次触及广袤星空的震撼。 这和平时用自己的机甲完全不一样。 吴成恩可以通过虞渊，查探到方圆好几光年的一切。 甚至是还在空中飘着的陈全，吴成恩都有一个感觉，似乎只要他一个念头，陈全就会被恐怖的精神力挫得灰飞烟灭。 无边的浩瀚。 也是无边的孤寂。 不知为何，吴成恩忽然对虞渊生出了几分同情感。 无论再怎么强大，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征战天涯的人已经不在了。 吴成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虞渊的世界里退出来的。 顾知欢把陈全和他的机甲已经抓到了身边。 吴成恩一个激灵，忙抛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飞到顾知欢附近：“顾将军，陈全怎么办？是带回来还是……” “带回去？”顾知欢冷冷地勾起唇角：“留在这里吧。” 吴成恩有些迟疑：“那我留下来看着他？” 顾知欢动了动手。 陈全的身子从机甲里面飘了出来。 吴成恩瞪大了眼。 失去了保护，陈全在太空中暴露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顾知欢冷漠地看着陈全的身子越来越僵硬。 不多时，已然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现在不用人看着了。”顾知欢道。 吴成恩是真的有些被吓到。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 一直镇守在沃顿星要塞，吴成恩也自认自己算杀伐果断了。 可他没有想到顾知欢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杀了陈全。 他以为……至少顾知欢也要考虑一下。 吴成恩没有发现，陈全死的那一刻，顾知欢身子颤了颤，看着陈全尸体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 陈全一死，后面的事情都变得简单很多。 韩越不出意外，在周正的支持下，完完全全地碾压了江云鹤一派。 等三大星球的人赶到的时候，沃顿星已经在韩越的掌控之下。 周正速度极快。 当场就把陈全曾经谋害陈安的事情给扔来了出来。 顾知欢带着虞渊出现在众人面前。 曾经被掩埋的真相再度被摊开。 沃顿星的人大多聪明，在认清局势之后，一边倒的支持着韩越。 陈全的人在虞渊面前，提不出半点反抗的勇气。 他们太清楚虞渊的威力了。 只是这究竟是暂时性妥协还是真的幡然悔悟，就不是顾知欢要考虑的事情了。 天色渐明。 战火终于停歇了。 陈博揉着眼睛从房间醒来。 院外被战火毁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修复好的“蜘蛛”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陈博吓了一跳。 顾知欢从院外走了进来。 陈博如同看见了救星，立刻蹿了过去：“知知，大事不好了，蜘蛛又又又他妈的坏了。” “没事。”顾知欢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陈全会杀了我的。”这句话快成了陈博的口头禅。 “他已经死了。”顾知欢平静地道。 第210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49） 陈博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恍然道：“不疼，果然是做梦。”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在陈博手肘上用力一拧。 陈博痛得直接跳了起来。 “知知！！！”陈博忍不住控诉道：“你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我怕你醒不过来。”顾知欢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所以我昨天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天，陈全真的暴毙了吧。”陈博道。 顾知欢沉默片刻：“你昨晚就没有听到怪怪的声音？” “我睡着了……”陈博说。 顾知欢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她毫不怀疑，这次要不是自己和韩越跟着陈博进来了这个世界，陈博能不能活着出去，真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问题——不能。 顾知欢挑重点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博一边听一边不忘惊叹，抽空还给顾知欢鼓了鼓掌。 “所以现在是韩越做总长？”陈博揉着自己被掐痛的手肘问道。 顾知欢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陈博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干嘛？你该不会想说你……你把韩越杀了，总长位置留给我了吧。” 顾知欢没好气地道：“他自愿给你。” 陈博的下巴夸张地往下一掉：“他疯了？” 顾知欢斜睨陈博一眼：“你是陈安的儿子，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韩越现在完全可以效仿陈全当时的做法，把这个位置牢牢地据为己有。 为什么他还拱手送给自己。 陈博鼻子有些酸，他飞快地在眼睛上面抹了一把：“知知我、我好感动，感动到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出去之后，给我一百万。”顾知欢淡淡地道。 陈博立刻转口：“朋友之间，谈钱多伤感情。你想想，韩越一开始出问题的时候，是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地陪着你鞍前马后，是谁不远万里刀山火海地陪你闯东闯西。” 顾知欢眉梢一扬：“你说的这些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 “不过现在讨论总长这个位置也没有特别大的意义，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去了。”顾知欢随口扔下另一颗重磅炸弹，直把陈博炸得外焦里嫩。 陈博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出去？去哪里？” “门要出来了。”顾知欢说。 陈博已经懒得把下巴合上了。 顾知欢抬手帮他扶了一下，转身离开。 陈博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追上去：“所以陈全他是——” “嗯。”顾知欢点了点头。 陈博抿紧了唇。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 顾知欢几乎拿下了一盘全胜的局，陈博很快被扶上总长之位，韩越和周正两人同时辅佐他。 陈安的事情，也在周正的可以宣扬之下，公之于众。 十年，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至于江云鹤，顾知欢想了想，还是留了个活口。 韩越没有任何异议。 或许是连续经历了好几扇门，顾知欢现在已经隐约能够提前感知到门什么时候会出现了。 临走前，顾知欢让韩越办了场庆功宴。 韩越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照做。 以他对顾知欢的了解，顾知欢不像是那种对庆功宴有什么特殊需求的人。 顾知欢没有过多解释。 韩越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即将会离开这件事。 顾知欢毫无办法，只能等门出现之后，回到现实世界再研究原因。 庆功宴结束。 顾知欢和韩越站在院中。 韩越身上的酒气十分浓郁。 顾知欢有些惊讶：“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大。” 宴席上，韩越一直在帮顾知欢挡酒。 顾知欢估摸着这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结果看上去依然清醒。 韩越低头看了顾知欢一眼，他拉过顾知欢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看上去像是抱在一起一样。 “我其他地方也很大，试试吗？”韩越喃喃道。 顾知欢：“……” 原来是看着没醉，实际已经醉成狗了。 顾知欢很想给韩越录下来，等他酒醒了之后，看看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鬼话。 韩越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顾知欢眼睛刚一转，韩越就拿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某个地方贴了过去。 “！！！” 韩越眼巴巴地望着顾知欢：“怎么样？” “很大。”顾知欢故作镇定。 “还有呢？” 顾知欢想了想：“很烫？” 韩越嘴角勾了起来：“我想回去了。” 顾知欢神色一动。 她琢磨着之前有一次，韩越是跟她睡了之后才恢复的记忆。 或许现在睡一觉，明天韩越就恢复了？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在韩越掌心挠了挠：“正好，我有点困了。”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照在两人脸上。 顾知欢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韩越则是愣了两秒，动作缓慢地转过头去。 一道铁青色的石门出现在了他后面。 “刚刚……没有门。”韩越勉强还留了一丝理智。 顾知欢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它在。” 说完，顾知欢飞快地盘算着要怎么把韩越骗进门里面去。 如果是清醒的韩越，顾知欢还真没什么办法。 但是喝醉的话，大概可以试着一巴掌把他推进去？ 可韩越似乎跟这道门较上劲了，他谨慎地站在门口，还不忘拦住了顾知欢：“不对，这道门问题很大，跟周围的家居风格不同，不可能是之前就有的。” 顾知欢：“……”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机灵。 就在顾知欢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道黑影鬼魅地从韩越身后扑了过来，一把将韩越推进了门里面。 门内寒光一闪，韩越已经没有了身影。 顾知欢眯起了眼：“陈博？” 陈博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讪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下不了手吗？” “过来。”顾知欢抬起下巴。 “你不会也想推我吧。”陈博小心翼翼地和顾知欢保持着距离。 “我不推。”顾知欢信誓旦旦地道。 “真的？”陈博试探着走到顾知欢旁边。 顾知欢一脚把陈博踹了进去。 陈博摔了个狗吃屎：“卧槽你大爷——” 第211章 看，我为你打下的帝国（50） 江州。 韩越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发出了他回来之后的第1024次叹息。 顾知欢有些头疼地揉眉：“你打算叹气到什么时候？” “我们为什么没有做！”韩越睁大眼睛瞪着她。 “你是太正经了。”顾知欢道。 “进门前我明明许愿要变一个大银魔！”韩越握紧了拳头。 结果顾知欢在那个世界，都躺在自己床上了，他居然都只是两个人安安稳稳地睡觉。 韩越悔不当初。 顾知欢无奈地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韩越磨了磨牙：“要是我记起来的话，说不定和你连孩子都有了！” 顾知欢动作一顿：“你这次完全一点都记不起来？” 韩越想了想，然后摇头。 顾知欢垂眸。 这已经是韩越进去的第四个反物质位面，他的记忆依然是飘忽不定。 顾知欢分明记得焦裴同自己说过，除了一开始的过渡期会这样，后面其实都能记住的。 可韩越这个过渡期也太长了吧。 “吃完饭去一趟墟余山。”顾知欢道。 “找焦裴？”韩越的眉头拧了起来。 顾知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韩越的手不规矩地放在了顾知欢腰上：“时间还早，做点别的事也来得及。”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按住了韩越的手：“你想做什么？” “想亲你。”韩越灼灼的目光落在顾知欢的唇角，喉结上下一滑，眼眸陡然深沉了许多。 “你就没有实际一点的想法？”顾知欢问。 韩越压低了声：“想操你。” 顾知欢沉默片刻：“亲吧。” 韩越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顾知欢握着韩越的下巴，轻松掌握了主动权。 韩越不甘示弱，奋起直追。 顾知欢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韩越怕痒，整个人一缩。 顾知欢放开了他。 “老婆……”韩越看上去十分委屈。 顾知欢瞥了一眼他下面：“再亲下去要出事了。” “已经出事了。”韩越试图把顾知欢按在床上。 顾知欢像条鱼一样灵活地从他下面钻了出来：“别闹，起床，吃饭。” 距离韩越的门出现只有两天时间了。 顾知欢不能浪费太久。 她一定要在这之前见焦裴一面。 韩越不甘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到了楼下，他才想起了另一个人：“陈博呢？” 顾知欢顿了顿：“回家休息了。” “……”韩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毕竟作为一个差点被陈全搞死在里面的人，陈博回来之后立刻回家呼呼大睡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过心宽了。 顾知欢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看韩越为自己盛了粥，淡淡地道：“总归不会每个世界我们都陪他去。” 韩越看了一眼顾知欢，身后的尾巴恨不得欢快地摇起来，却还要故作镇定地道：“但你陪我去了。” 顾知欢低头喝了口粥。 “你脸红了。”韩越关键时刻眼睛还是管用的。 顾知欢放下粥，右脚从毛茸茸的拖鞋里面伸了出来，在桌子下面，蹭到了韩越的裤管。 韩越脸上故作镇定的表情装不下去了。 “老婆……”韩越喉咙发紧。 顾知欢顺着韩越的腿一路往上，在最后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韩越的眼神亮得吓人。 顾知欢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脚：“该出门了。” “！！！” 韩越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要不是时刻记得自己要维持高冷总裁的范儿，韩越现在已经冲过去把顾知欢抱到卧室，好好教训一番。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就出了门。 路旁熙熙攘攘的车流与头顶炽热的阳光，让顾知欢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顾知欢感到自己和现实世界仿佛已经脱了轨。 她看到路成荫的梧桐树时，顾知欢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庄周梦蝶。 恍然间，不知道哪里才是梦。 不知是不是顾知欢他们运气不错的原因，焦裴居然在家里。 顾知欢两人到的时候，焦裴敷着厚厚的面膜，点着熏香，听着肖邦，横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看上去好不惬意。 跟风尘仆仆从上一个世界回来，又马不停蹄过来的顾知欢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这是干嘛？”顾知欢被焦裴的阵势吓一跳。 哪怕知道焦裴和孔雀绝对是同类，但顾知欢还是没想到，焦裴已经“精致”到这种地步了。 焦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随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养生，我他妈接了个任务，帮老板过了一道门，差点没把我累死。” 顾知欢惊奇得道：“接任务？” “是啊，只要你们从同一道门进去，就能在同一个世界，有的老板担心自己会死里面，所以会找人保护自己。”焦裴懒洋洋地道。 顾知欢：“……” 所以她之前是错过了什么！ 她是给陈博打白工了吗？ 顾知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焦裴揉着自己的后腰：“你们两个不是休息了几天吗，怎么看着跟被掏空了一样，不会每天在家里交配吧。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 顾知欢嘴角一抽：“我们和陈博进了一次门。” “陈博？”焦裴眉梢一扬：“他也被选中了？” “嗯。”顾知欢点头。 焦裴掀起眼皮：“你们收了多少钱？” “没有……” “不可能吧，你不是雁过拔毛，雁不过，也要想方设法地拔毛吗？” 顾知欢：“……” 前提是她要知道这个东西是可以收费的啊！ 焦裴狐疑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耸了耸肩：“助人为乐。” 焦裴满脸怀疑。 顾知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拍了拍韩越的胳膊：“我过来是想让你看看韩越的情况，他在上一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之前说的是，一般只有前面一两个世界会出现这种情况。” 焦裴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只是速度极快，让人根本无法捉摸：“凡事都有例外。” “我千里迢迢过来不是听你的例外的。”顾知欢眯起眼。 “这个……”焦裴眼珠子转了转。 “你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顾知欢上前半步。 焦裴果断摇头，他忽然抬手一指顾知欢身侧：“啊，今天来不及了，我门出来了，下次见！” 说着，焦裴就要跳起来。 顾知欢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冲上去就要抓住焦裴。 结果焦裴铁了心要往门里面冲，顾知欢一时不妨，被焦裴带进了门里。 一旁看戏的韩越脸色终于变了：“老婆！” 他忙想冲上去，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想起焦裴对自己的警告，但下一秒，韩越头也不回地跳进了门里面。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进去之后，石门上的颜色忽然变了。 一丝血色从石门里面透了出来，越积越深。 如同血液滴在了水中，无法阻挡地蔓延开来。 </br> </br> 第21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 修真人士对凡人而言，就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仙人。 不同于年岁仅百的凡人，修真人士拥有数百年的寿命，更有甚者，一步登天，长生不老。 时间于他们已然失去了意义。 可一旦生活陷入平寂，那历经千万辛苦的修真也失去了意义。 因此，不少修真人士都会潜入尘世，凭着各自的本事于凡间闯荡。 为功，为名，为利…… 简单来说，就是搞事！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大师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我都在山上待了三年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变成猴子了。”白芷对着庭院中躺在冰榻上的黑衣女子哭诉道。 顾知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你要是敢把眼泪蹭到我价值十万通灵石的豪华冰榻上，我就把你头发一根根地拔光。” 白芷顿时一秒停止了哭泣，飞快地与冰榻保持了五米的安全距离：“大师姐，冰榻是二师兄花钱买的。” “现在是我的了。”顾知欢道。 白芷：“……” 顾知欢翻了个身，眼看着又要睡过去，白芷忙开口道：“我们下山去玩啊，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山下的东西了，我想吃香喷喷的烤肉，想吃黄澄澄的叫花鸡，想吃软绵绵的大馒头，想——唔——” 一张禁言符毫不留情地拍在了白芷的嘴巴上。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你不想。” 白芷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贴禁言符了，她已经放弃了自己把它折腾下来的念头，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顾知欢，极有经验地从怀里拿出纸和笔。 “我、要、下、山！”白芷龙飞凤舞地写道。 顾知欢打了个哈欠：“你写的什么，我看不懂。” 白芷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咦，小白芷又被欺负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白芷身后传来。 白芷两眼一亮。 她转过身，期待地看着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袍的来人。 “真是个小可怜，来，二师兄帮你把禁言符解了。”宋御风笑道。 说着，他手指一勾。 白芷张了张口，感动不已：“二师兄，你人真好。” 宋御风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看上去愈发温柔。 白芷忍不住有些脸红。 宋御风伸出一只白皙的左手：“十颗通灵石。” “什么？”白芷愣了愣。 “帮你解符的钱。”宋御风道。 白芷张大了嘴：“二师兄，好歹我们是同门师兄妹。” “我是师傅的内门弟子，你是外门。”宋御风眼睛也不眨一下。 白芷还想说什么。 宋御风将禁言符在指尖一转：“还是说你想被我也贴一张？” 白芷欲哭无泪：“这可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乖，反正也下不了山，有钱有什么意义呢。”宋御风摸了摸白芷的头。 白芷气得牙痒痒。 “钱没有用的话，你这么贪财做什么？” 宋御风笑容一僵。 白芷摊了摊手：“我没有说话。” 宋御风欲言又止。 “又欺负白芷？”同样的话，换了另一个人来说。 宋御风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容，回头看着来人：“师傅，你出关了？” “嗯。”朝露一身白衣配着白发，给人几分清冷的感觉，两道眉毛总是死死地聚在一起，就像有什么烦心事一直萦绕着他一般：“我闭关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好好练功？” “有！”宋御风想也不想地点头，同时朝身后一指：“不过大师姐已经在冰榻上躺了快三年了！” 说着，宋御风转头，然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方才还躺在冰榻上的顾知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在缤纷的落英中，身姿如龙地练习着“合纵剑法”。 黑色的衣摆随风而动。 行云流水的动作间，隐约有一股难敌的气势凝聚于剑尖。 朝露眼前一亮：“好。” 顾知欢听到声音，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回神瞅见朝露，“惊喜”地跑了过来：“师傅，你出关了。” 宋御风：“……” 白芷：“……” 大师姐你可太能装了。 朝露满脸欣慰地看着顾知欢：“剑法精进了不少，看来第一重境界你已经快要大成了。” “第九式还有些生涩，需要多练习。”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哪里还有刚才跟宋御风和白芷相处时的懒散。 宋御风咬咬牙：“师傅，大师姐在山上待了整整三年都没下山过！” “学艺未精，不敢擅自离山，恐辱了门派名声。”顾知欢道。 “你就是懒！” “二师弟。”顾知欢一脸不赞同地道：“你怎么能因为我要求你勤奋练功，就在师傅面前胡说八道呢。” 宋御风：“！！！” “好了。”朝露抬了抬手：“这次我出关，其实也是为了下山一事。” 顾知欢眼波一转。 宋御风竖起了耳朵：“师傅我们要下山了吗？” “嗯。”朝露点头。 宋御风和白芷对视一眼，两个人没忍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朝露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 实在不明白，下个山而已，怎么把两个人激动成这样。 要知道，当时宋御风第一次学会御剑的时候，也没有哭得如此真挚。 顾知欢淡定地扫了一眼两人，走到朝露面前，把剑收在腰间：“师傅，下山是为何事？” 朝露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收徒。” 宋御风的笑声停住了。 他红着眼，一愣一愣地望着朝露。 顾知欢没有吭声。 朝露曾经说过，门派的传统，历来只会收四个内门弟子。 可是朝露在收完顾知欢与宋御风之后，就突然闭关。 一直到今天才出来。 算起来，白芷虽然是外门弟子，可在沧溟山待的时间也比顾知欢他们更久。 现在朝露突然收徒，是为了什么？ 宋御风没有顾知欢那么多的心思，他到底还是个少年，当即抓了抓头，径直问道：“师傅怎么又收徒弟了？” “时间到了。”朝露淡淡地道。 顾知欢心头一凛。 朝露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言：“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这么急？”宋御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芷笑得嘴角都快拉到脑后了：“太好了，我终于能够下山吃好吃的了！” 朝露看了她一眼：“你留下。” 白芷的笑容凝固了：“……掌门。” 第213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 翌日。 天才蒙蒙亮。 顾知欢就和宋御风两人被朝露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拽了出来。 宋御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朝露嶙峋的身躯被白色的长袍罩住，山风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愈发羸弱，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山顶飘下去了一般。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朝露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宋御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蹭到朝露旁边，委屈地抱怨道：“师傅，我们真的不用等睡醒再出发吗？” “以后有的是时间睡。”朝露回过头来，金黄色的朝阳给他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圈。 “听上去感觉不是特别吉利呢。”宋御风抓了抓脑袋。 朝露对两人招了招手。 动作间，隐约能嗅到他衣袖里面淡淡的木香。 顾知欢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果然，下一刻，朝露祭出了一柄两掌宽的巨剑。 剑上铁锈斑斑，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风险。 顾知欢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尤其是在得知这柄剑是他们门派的镇派之宝——沧溟之后，更是对自己这个门派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上来吧。”朝露凌空踏上沧溟。 宋御风喜笑颜开地翻身上去。 不用自己御剑，宋御风还能在途中休息一段时间。 顾知欢则是默默祭出自己的桃木剑：“师傅，我想自己练练御剑之术。” 朝露十分欣慰：“好。” 宋御风偷偷对顾知欢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人分明是嫌弃沧溟太丑了，还给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过分！ 两柄长剑在空中并排而行。 或许是终于能够下山的兴奋感冲散了困意，宋御风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他一屁股坐在剑上，两条腿胡乱地垂在空中：“师傅，你要去哪里找徒弟啊？” 朝露眉头微蹙：“山下。” “山下地方可大了……”宋御风歪头想了片刻：“你不会根本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吧。” 朝露用沉默回答了宋御风。 宋御风有些头疼。 带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师傅，还有一个人面兽心的大师姐，宋御风觉得自己此行任重而道远。 “说起来，师傅以前是怎么选中我们的？”宋御风问道。 朝露想了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 “……” 宋御风有些难以接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世应该更加浩荡一些。 至少也是那种被遗弃的天潢贵胄之类。 哪怕顾知欢跟他强调了一遍又一遍，他是被朝露从路边捡到的，宋御风也不肯相信。 要知道，顾知欢其实和宋御风是同岁的。 只是朝露说，他那天本来是先看见的宋御风，刚要去捡他，结果走到一半听到有孩子哭，阴差阳错，就把顾知欢先捡了起来。 顾知欢也就顺势成为了大师姐。 对此，宋御风气得不行。 从小就心机！！！ 宋御风不死心地问道：“哪条路上这么容易捡到孩子？” “平遥镇东南的那个入口，很好捡的。”朝露认真地道。 “天粟坡？”顾知欢冷不丁地开口。 朝露点了点头：“嗯。” 顾知欢淡淡地道：“平遥镇贫苦，很多养不起的孩子，都会被扔在天粟坡。运气好的，被人捡走了，还能多活几年。” 至于运气不好的，约莫是饿死在路上了。 宋御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成天待山上，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我带了脑子。”顾知欢平静地道。 “我也有。”宋御风不服气地道。 顾知欢深深地看了宋御风一眼：“有的人带了脑子，和没带也没什么区别。” “我跟你拼了！！！”宋御风从沧溟上跳了下来，祭出木剑，冲向顾知欢。 顾知欢懒洋洋地加快速度。 宋御风不依不饶地追在她后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宋御风顿觉奇怪。 他虽然别的东西不够精，但御剑之术这种保命技能，可是学得炉火纯青。 以往他都能和顾知欢并驾齐驱的，怎么现在有点追不上了。 “你做了什么手脚？”宋御风气喘吁吁地问道。 顾知欢慢悠悠地放缓速度，等宋御风追到身后，又拉开一点距离：“你没发现我桃木剑不一样了吗？” 宋御风凝神看去，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在顾知欢的桃木剑剑身上，赫然熔了一张神行符。 “这张神行符有些眼熟？”宋御风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当然了。”顾知欢眉梢一扬：“从你房间拿的。” “狗贼！！！我要杀了你！！！”宋御风怒道。 顾知欢无辜地道：“那天正好是我生辰，你放桌上，我以为那是为我装备的礼物。” “放屁！”宋御风气急。 “二师弟。”顾知欢捂住了胸口：“没想到你居然会骂我，你难道忘了，当初刚进门派的时候，师傅闭关，你发了高烧，是谁辛辛苦苦把你背下山，深更半夜为你买药？” “这件事你已经提了一千八百九十七次了！”宋御风咬牙。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顾知欢一脸正色。 宋御风气得差点从剑上摔下去。 顾知欢打量着宋御风的神色，感觉今天还是不要把他当初发烧是因为自己晚上不小心把他踹下床的事情说出去了。 有的时候，真相是十分残忍的。 朝露立于沧溟之上，看着顾知欢与宋御风两人打闹，眼神有些空洞，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股解不开的愁苦死死地压在他的眼角眉梢间。 三人午时的时候便到了平遥镇。 他们收起飞剑，在镇上吃了午饭后，便径直去了天粟坡。 和热热闹闹，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平遥镇不同，天粟坡或许是汇聚了太多枉死之人，显得阴气沉沉。 凡人或许看不出来，可顾知欢他们这些修真人士能够清楚地看见，在天粟坡周围，一股股浓郁的黑气纠缠在一起。 长期以往，此地或许会有妖邪诞生。 宋御风脸色有些难看：“真不明白，这些人养不起孩子，还非要生下来，生下来又扔，这是什么怪毛病？” 顾知欢瞥了一眼宋御风，声音清冷：“被扔掉的孩子，都是没有灵根或者灵根残缺的。” 第214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 没有灵根或者灵根残缺，意味着这孩子注定和修真没有太大缘分。 要知道，灵根从某种程度而言，注定了这个人在修真道路上能够走多远。 宋御风心思活络，顾知欢这么一提，他大概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平遥镇地处偏远，和人杰地灵沾不上边。 直到十七年前，某户人家的大少爷被逍遥派的人无意间一眼相中，带回逍遥派。 从此，那户人家凭此扶摇直上。 其他人得知之后也动了歪念头。 生一个不行，还可以生两个啊。 宋御风撇了撇嘴：“真是……” 朝露带他们在树上盘膝而坐。 宋御风对这个地方显然并不喜欢，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焦躁：“师傅，赶紧抓了人就回去吧。” “嗯。”朝露点头。 他迟疑片刻，抬手在宋御风头顶摸了摸。 宋御风怔住。 自他成年之后，朝露就极少再做这个动作安慰自己了。 “以灵根论资质，多是凡人自扰，入我门派，无需担心。”朝露轻声道。 宋御风眨了眨眼：“话说回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门派叫什么。” 朝露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我没跟你们说过？” 顾知欢与宋御风齐齐摇头。 朝露有些尴尬，他收回自己的手：“沧溟。” “嗯？”宋御风抬头：“会不会太不走心了，谁取的名字？沧溟山，沧溟剑，沧溟派……” 朝露摇头，神色间有些茫然。 顾知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朝露这个样子了。 据朝露自己说的是，他在某次练功出了岔子之后，以前的事情，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宋御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乖巧地认错：“师傅……” “无妨。”朝露很少有生气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树上闲聊。 不知不觉，日头已然西斜。 宋御风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已经变得兴味索然。 “怎么一下午了，都没有一个人。”宋御风有些犯困：“师傅你以前蹲了几天？” “我刚到就捡到你们了。”朝露说道。 顾知欢道：“先前被遗弃在这里死掉的孩子太多，怨气堆积，逍遥派出面，严令禁止了这种行为。” 宋御风幽幽地道：“所以我们要换个地方捡人吗？” “是收徒。”顾知欢纠正道。 “……” “有人来了。”朝露忽然道。 三人齐刷刷藏回了树上。 没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头发随意地扎着，鞋子上面粘上了泥，看着去有些狼狈。 少年的身形还未完全发育起来，看着有些瘦小。 宋御风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个太大了。” 捡个小孩子上山的话，吃得也不多，还不会跟自己抢东西。 十多岁的少年…… 宋御风不由自主地捂紧了自己的钱袋。 朝露倒是饶有兴致的样子。 宋御风生怕朝露真把这孩子捡回去了，连忙喋喋不休地道：“你看他的面相，长眼薄唇，多是刻薄寡情，捡回去肯定没有我小时候好养。” 朝露迟疑片刻。 他收徒弟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图简单，省事。 “我想要他。”顾知欢语出惊人。 朝露和宋御风同时看了过来。 顾知欢盯着那少年，语气肯定而又坚决地重复一遍：“带他回去。” 宋御风惊住了：“大师姐，我们门派很穷……” “我记得你藏了私房钱。” “没有！不可能！” “在你房间书柜后面的第二个暗格——” “大师姐，我觉得这个少年挺不错的！我真的，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跟我们一定有缘！”宋御风慌乱地打断了顾知欢。 朝露还想着宋御风先前说的话：“不过收回去不好养怎么办？” “我养！”宋御风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他吃很多……” “我有钱！” “他脾气不好……” “我忍！诶，等等！”直到这个时候，宋御风才发现，刚才和自己一唱一和的人居然是顾知欢。 顾知欢笑得一脸温柔：“二师弟，你真是个好人。” 宋御风：“……” “师傅，你觉得如何？”顾知欢没有一锤定音。 “可以。”朝露收回了自己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 宋御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没想到，朝露收徒居然真的这么随便。 顾知欢拍了拍宋御风的肩膀：“去吧。” 宋御风难以置信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这可是你未来的小师弟。”顾知欢道。 “那也是你未来的——啊啊啊啊——”宋御风被顾知欢一巴掌从树上拍了下去。 宋御风一时不防，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不过就算勉强站稳身形，宋御风看着也十分狼狈。 少年在听到动静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御风赶紧挂上一个和善的笑容，右手一晃，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扇着：“你……” 少年冷漠地别开了脸。 宋御风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很好，有个性。 宋御风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绕到少年的正前方。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一张脏兮兮的脸上，薄如刀削的两片唇抿成了一条刻薄而冷漠的弧度。 他看着宋御风的眼里满是戒备。 宋御风尽量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 少年眼里的戒备变为了嘲弄。 宋御风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沧溟山的人。” 少年神色一动。 平遥镇的人都知道，在平遥镇不远处有一座沧溟山。 山上住着能御剑飞行的修真者。 只是沧溟山下，重重禁制，凡人根本不得近身，而沧溟山的人也几乎不在山下走动。 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记了沧溟山这个存在。 “你一个人？”宋御风问。 少年没有回答。 “你家里人——” “我自己过来的。”少年打断了宋御风的话。 宋御风一怔。 他重新打量着少年的模样。 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天离家了。 也不知道这些天吃饱饭没有，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这让他的脸看上去越发寡淡。 宋御风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轻声道：“我叫宋御风，是沧溟派的二师兄，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资聪慧，觉得你我有缘——” “管饭吗？”少年冷漠地打断了宋御风。 宋御风张了张嘴：“……有。” “我跟你走。”少年冷冷地道。 宋御风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 难道骨骼惊奇，天资聪慧还比不上管饭？ 宋御风啧啧称奇：“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沉默片刻，才开口回道：“姓韩，无名。” 第215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 宋御风心头一软。 真是个可怜孩子。 如此想着，宋御风忍不住抬手，想像朝露对自己做过的那样，摸摸少年的头。 少年一巴掌拍开了他：“脏。” “……”宋御风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这浑身泥垢，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的小叫花子居然说自己脏。 宋御风当下什么怜悯心都没有了。 “跟我来。”宋御风双手负在身后。 少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宋御风情绪的变化，依然是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跟在宋御风后面。 朝露和顾知欢从树下跃了下来。 身形利落而飘逸。 同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宋御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御风小心眼地记挂着少年拍他手的仇，故意没有介绍。 朝露倒是一脸和蔼，他主动对少年道：“我是沧溟派的掌门，朝露，也是你未来的师傅。” 少年有些别扭地上前：“师傅。” 顾知欢站在朝露旁边。 宋御风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要知道，顾知欢眼高于顶，才不是那种会主动开口的人。 一旦她说话了，那必然是要出事的。 顾知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 少年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顾知欢。 黑色的长袍懒懒地罩在身上，腰间别了一把桃木剑，神色清冷。 眼角眉梢虽然挂着和煦的笑意，可近了一看，就会发现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少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姓韩？”顾知欢敛眸望着他。 少年莫名紧张起来。 他能感觉到，在这三个人里面，顾知欢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嗯……”少年握着拳头。 “父母没给取名？” “忘了。” 宋御风惊奇道：“你把自己名字都忘了？” 少年瞥了他一眼，语气生硬：“是他们忘了。” 宋御风没出息地又被扎了一下。 少年见顾知欢没有说话，踟蹰地道：“你可以叫我狗蛋。” “哈哈哈哈，韩狗蛋？”宋御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下一刻，一张禁言符无情地拍在了他的嘴上。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她上前两步，站在韩狗蛋身前。 “你没有灵根。”顾知欢出声道。 “……是。”韩狗蛋有些紧张，还竭力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顾知欢没有吭声。 韩狗蛋鼓足勇气，咬牙道：“我会收拾房间，会做饭。” “好。”顾知欢淡淡地道。 韩狗蛋无声地松了口气。 总算……有口饭吃了。 宋御风费力撕掉了嘴上的禁言符：“那我们是先去山上，还是再捡一个？” 韩狗蛋嘴角一抽。 捡？ 这个门派听上去怎么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朝露看了看天色：“暂且回山，我不能离开太久。” 朝露每次下山，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宋御风挠头道：“师傅，该不会掌门人不能离山一天是门规吧，这也太惨了。” 朝露神色一怔，片刻后才开口道：“不是，是我自愿的。” 宋御风还想说什么，顾知欢冷不丁地道：“还不走？” “走，走，这就走。大师姐，别的门派大师姐都很温柔，你怎么不能对我好一点。”宋御风很苦闷。 顾知欢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对你不好吗？” 宋御风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的寒毛都不自觉地立了起来，当即头也不回地跳到了朝露的沧溟剑上。 他回身要把韩狗蛋带上来，就看见长袖一翻，把韩狗蛋卷到了自己的剑上。 宋御风张大了嘴。 就像顾知欢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一样。 韩狗蛋第一次被人卷来卷去，险些没有站稳，下意识地就抬手抓住了顾知欢的腰。 脏兮兮的爪子在顾知欢衣服上留下了两个硕大的爪印。 宋御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知欢身子一僵。 韩狗蛋匆匆收回手，有些手足无措。 可他脸上依然是强撑着。 顾知欢回过头来。 韩狗蛋吞了吞口水，试图揣测她在想什么。 然而顾知欢一言不发。 韩狗蛋一颗心七上八下：“我……我帮你洗。” “好。”顾知欢点头。 宋御风捂住了眼：“大师姐，我把你衣服弄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没有提要帮我洗。”顾知欢道。 “那是因为我都没来记得提！你就把我揍上天了！”宋御风控诉道。 顾知欢挑了挑眉。 宋御风对韩狗蛋招了招手：“三师弟，你还是过来我这里，我带你吧。” 韩狗蛋迟疑了片刻，没有动。 宋御风从他的动作里面看出了不对劲：“你想跟大师姐一起？” “……嗯。”韩狗蛋的头点了一下。 宋御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少年郎，你还是太年轻了。 顾知欢嘴角几不可见地飞快往上一勾，她捏了个剑诀：“要走了。” “好。”韩狗蛋惜字如金。 顾知欢无声地长出一口气：“抱着我，会摔。” 韩狗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顾知欢身后比划了半天。 想了想，又咬牙在自己衣服较为干净的地方，用力蹭了蹭自己的手，把上面的泥蹭下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顾知欢腰侧的衣带。 顾知欢御剑而起。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 远处鸿雁南飞，斜阳脉脉。 整个天地在脚下越来越远。 韩狗蛋惊奇地朝着下面望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生活。 顾知欢带着韩狗蛋，没有飞特别快。 朝露在他们左边。 宋御风这个话痨，一刻都停不下来。 硬生生从韩狗蛋嘴里撬出了他乏陈可善的小半生。 韩狗蛋是平遥镇一户韩姓人家的孩子，性格古怪，不爱说话。 半岁的时候有一算命的路过，说他是天煞孤星。 没多久，那算命的就死了。 韩狗蛋父母吓得够呛，自此不敢和韩狗蛋亲近。 两年前。 韩狗蛋父母生了双胞胎。 一男一女。 韩狗蛋父母又喜又忧。 喜的是过了十几年，终于有了正常的孩子。 忧的是……一家五口，对他们而言，负担过重。 韩狗蛋在无意间听到他们透露出想把妹妹送人的念头后，主动连夜离开了家。 可他是天煞孤星的传言，让韩狗蛋在外面根本找不到谋生之路。 第216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5） 连着饿了两三天后，韩狗蛋无意识地晃到了天粟坡，然后遇上了前来捡人的沧溟派众人。 宋御风听完之后，把韩狗蛋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若是我，我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韩狗蛋沉默许久，突然冒出一句：“那天夜里，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故意让他内疚，让他害怕，让他主动离开。 宋御风骤然抿紧了唇。 韩狗蛋没有再说话。 哪怕到了沧溟山下，看见高耸入云，宛如仙境的沧溟山，韩狗蛋都仍是一言不发。 朝露一到沧溟山，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宋御风差点从他的剑上摔了下来，不由抱怨道：“师傅每天都守着那个山洞做什么，莫不是里面藏了人？” 顾知欢摇头。 宋御风好奇地问道：“大师姐，你去过师傅闭关的山洞吗？” “没有。”顾知欢一顿：“师傅不让。” 宋御风失望地撇嘴。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落在了韩狗蛋身上。 顾知欢冷冷地道：“沧溟派没有什么规矩，除了一条，绝对不能去后山，尤其是师傅闭关的山洞。” “嗯。”韩狗蛋应声。 宋御风的坏主意还没开始，就被顾知欢给掐灭了。 顾知欢侧头望着韩狗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挥了挥手：“你跟宋御风去收拾一下。” 韩狗蛋显然不是很喜欢宋御风，可听到顾知欢这么一说，还是跟在了宋御风身后。 宋御风颇为郁闷：“我怎么就不招你喜欢了？” 自己明明长得好看，能说会道，居然比不过顾知欢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韩狗蛋认真地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谁说的？” “你。” “……” 宋御风悔不当初：“当时情急之下，我说错话了。” “情急之下说的话，才是真心。”韩狗蛋说。 宋御风气得牙痒痒。 可惜看着韩狗蛋那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宋御风也真不下去手。 算了。 先养肥再说。 宋御风不仅带韩狗蛋去洗漱了，还带他在沧溟山溜了一圈。 韩狗蛋很快把这个地方记了个七七八八。 沧溟派人不多。 内门弟子包括韩狗蛋在内也就三个人。 外门弟子如白芷他们，加起来约莫四五百人。 不过平时基本上碰不上人。 韩狗蛋洗衣做饭的梦想破灭了。 他虽然入门晚，但和顾知欢、宋御风一样，享受着内门弟子的待遇。 宋御风想着让白芷跟着韩狗蛋，韩狗蛋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怎么和大师姐一个臭脾气。”宋御风道。 “大师姐？”韩狗蛋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宋御风本想提醒韩狗蛋，顾知欢才不是什么温柔无害的人。 不过一想到韩狗蛋总是让自己不舒心，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宋御风打量着收拾过后的韩狗蛋，啧了啧舌：“没想到你洗干净之后，长得还不错。” 韩狗蛋眉头微拧。 他自嘲般地耸了耸肩：“你也会看面相？” 宋御风知道他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心里不快，犹豫片刻，终于是把手搭在了韩狗蛋的头顶。 韩狗蛋想要避开。 宋御风这次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付一个还是凡人的小孩子，宋御风懒得找到了身为二师兄的自信。 看着韩狗蛋的头被自己抓在掌心中，宋御风放软了声音：“听信那些话作甚，我们沧溟派从来不信邪。” 韩狗蛋出声道：“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吗？” “当然可以。”宋御风挺了挺胸脯：“我们沧溟派，从大师姐到你，就没有一个人身具灵根。” 韩狗蛋小声地道：“听上去不怎么厉害的样子。” 宋御风瞪眼。 他一巴掌拍在路旁的巨石上，巨石应声而裂。 韩狗蛋身子一僵。 宋御风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我厉害吗？” 韩狗蛋的视线落在宋御风的手上：“你手痛吗？” “……不痛。”宋御风嘴角一抽。 “都红了。” “正常现象。”宋御风打肿脸充胖子：“罢了，不提这件事，我带你去吃个饭。” 韩狗蛋低头看着地面：“我想去见大师姐。” “哈？”宋御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师姐只说让我去洗漱，还没让我吃饭。”韩狗蛋道。 宋御风：“……” 怎么在我面前，没见你这么听话呢。 宋御风拿韩狗蛋没办法。 这人脾气又犟又硬的，像是一块臭石头。 宋御风只好把韩狗蛋带到了顾知欢的院子里。 只是宋御风不想和顾知欢过多接触，要知道，他每次和顾知欢待上超过一个时辰，顾知欢总能想出一个新法子来折腾他。 久而久而，宋御风已经习惯了不去招惹顾知欢。 韩狗蛋也不介意宋御风把自己扔下就走。 他站在顾知欢的院子外面，局促地抓着衣袍。 同样的别院，宋御风的别院看着就奢华、富贵，顾知欢别院则更加清冷，简单。 韩狗蛋有些惴惴不安。 顾知欢看着其实并不吓人，她长得好看，还经常笑，但就是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偏偏韩狗蛋又忍不住想多亲近她。 想着顾知欢把自己卷上长剑的时候，她袖里淡淡的木香，韩狗蛋愈发无所适从。 顾知欢的别院无人服侍。 好在内门弟子的别院都是相同的格局。 韩狗蛋凭借着自己记下来的道路，埋头钻了进去。 院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香草。 韩狗蛋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 后院横着放了一张冰榻。 逼人的寒气从冰榻传来。 韩狗蛋不由吸了吸鼻子，牙关不自觉就咬到了一起。 冰榻上，顾知欢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横躺着。 韩狗蛋偷偷地打量着顾知欢。 跟韩狗蛋见过的人都不同，顾知欢的冷，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 她的眉毛不浓，粗细适宜，但因为往上挑起，给人一种肃杀的寒意。 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化了眉梢间的煞气，多了些惊人的漂亮与妖冶。 韩狗蛋有些仓促地移开眼，正巧对上一双如墨般漆黑明亮的眼睛。 “大师姐……” 第217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6）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瞥着韩狗蛋。 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韩狗蛋方才的越矩。 顾知欢似乎有些诧异韩狗蛋洗漱干净后的样子。 韩狗蛋被她这么一看，脚趾头紧张地蜷缩起来。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没有在顾知欢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顾知欢收回了视线：“长得不错。” 韩狗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分辨不出顾知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知欢见韩狗蛋还矗在院中，不由挑眉：“怎么舍不得走了？” “我……”韩狗蛋欲言又止。 他正要离开，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院落清静，韩狗蛋这“咕噜”声，落在修真者耳朵里，堪称是如雷贯耳。 韩狗蛋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顾知欢坐起身来：“我带你去吃饭。” “……嗯。”韩狗蛋握紧了拳。 修真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辟谷的。 朝露就已经到了辟谷的地步。 顾知欢虽然半只脚踏进去了，可平常还是会和宋御风他们一起折腾好吃的。 人间美食，烟火尽收。 顾知欢途中给白芷传了讯息。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白芷已经准备好了两碗热粥及一些点心。 韩狗蛋有些局促地在桌边坐下。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鱼大肉，韩狗蛋有些苦闷。 该不会沧溟派是吃素的吧。 韩狗蛋可是听说过，比如佛宗的人，就长期以素食为生。 顾知欢坐在韩狗蛋对面：“你长时间没有进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白粥里面加了千年参草，可改善体质，滋养身体。” 被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韩狗蛋有些尴尬。 他捧起面前的瓷碗，打算借吃饭来掩饰自己的情绪，结果粥刚一进嘴里，韩狗蛋就被这难言的味道激得快要当场吐出来。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捧着粥：“吞进去。” 韩狗蛋眉头紧皱。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了，可这千年参草的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韩狗蛋捧着碗，实在下不去口。 顾知欢淡淡地道：“宋御风刚进门派的时候，第一顿饭也是它。” 韩狗蛋动作一顿。 下一刻，他咬牙把粥喝了进去。 他不能比宋御风还差。 韩狗蛋几乎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他足足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喝完一碗粥。 顾知欢见他放下碗，这才幽幽地道：“不过宋御风当时一哭二闹三上吊，师傅不忍心，便给他换了白粥。” 韩狗蛋嘴角一抽。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知欢心情倒是很好，她放下瓷碗：“师傅在后山闭关，你的入门仪式由我来负责。跟我来。” 韩狗蛋嘴里还全是那股古怪的味道，他捂着嘴：“有水吗？” “千年参草入体后两个时辰不得饮水，否则药效尽去。”顾知欢说着，却还是挥手给韩狗蛋放了一杯温水在桌上。 韩狗蛋看着杯中的水，又想着顾知欢说的话，狠了狠心，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大师姐。” 顾知欢嘴角飞快地勾了一下。 逍遥派内门弟子的入门仪式是在“无我堂”举行的。 韩狗蛋跟在顾知欢身后，视线牢牢地粘在了顾知欢翻飞的衣带上。 以至于等到了无我堂，韩狗蛋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识路。 见识过了宋御风别院的豪华与顾知欢别院的宽阔之后，韩狗蛋在看见无我堂的第一瞬间，难免有些失望。 远远看去，无我堂宛如一间茅草房。 近了看，才知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 韩狗蛋甚至觉得，也许夜雨大上些许，无我堂就要支撑不住，倒在凄风苦雨中。 令韩狗蛋更加意外的事情在于，等他随顾知欢进去的时候，宋御风居然是早已到了。 白日的外袍已经换下，宋御风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长袍上隐约能见到星辰轨迹，散着淡淡的色泽。 宋御风侧对着他们，手里捧着一个有些古旧的罗盘。 罗盘锈迹斑斑，却无端透着几分厚重与神秘。 宋御风的脸在罗盘的衬托下，平白生出了些许肃穆感。 韩狗蛋心里一惊。 莫非他竟是小看了宋御风？ 顾知欢一脸淡然地走了过去：“又在折腾什么？” 宋御风不满地嘀咕道：“师姐，我这是在测天命，算人事。” 灵根残缺。 宋御风的修真之路也不同常人。 顾知欢大大咧咧地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测出什么了？” 宋御风没好气地道：“既然是天命，当然不能透露，一旦泄露出去，我可是要遭天谴的。” 顾知欢无语：“那你成天测了有什么用。” “天命不能说，可其他能说啊。”宋御风道。 “比如？”顾知欢问。 韩狗蛋耳朵高高竖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修真者的世界，加上年纪小，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宋御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轻笑道：“我算出来，大师姐你今年红鸾星动，命带桃花。” 顾知欢：“……” 韩狗蛋：“……” “其实我也会。”顾知欢道。 “嗯？”宋御风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推演之术？” “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多是有苦难。”顾知欢平静地道。 “不可能啊，我早上才看过，我今天运势不错。”宋御风不解。 顾知欢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师弟，要小心啊。” 宋御风暗自琢磨着顾知欢的意思。 顾知欢却是扔下这么一句话，就不理会宋御风了。 她朝韩狗蛋招了招手：“沧溟派修的是人道，不敬天，不畏地，也无什么条条框框……” “等等。”宋御风出声打断了顾知欢。 顾知欢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宋御风抓着韩狗蛋的胳膊：“入门前，先给狗蛋取个名字吧。不然以后他下山闯荡江湖，总不能说自己是沧溟派的韩狗蛋啊。” 韩狗蛋：“……” “也是。”顾知欢点头。 宋御风想了想：“不如叫韩飞翔吧，我御风，你飞翔，以后你跟着我混，我们就叫御风飞翔沧溟双煞。” 韩狗蛋一脸嫌弃：“我不要。” “你这个没良心的。”宋御风低骂道。 韩狗蛋低头看着地板：“我想师傅为我赐名。” “师傅短时间不会出来。”宋御风道。 韩狗蛋几乎要在地板上看出一朵花来：“大师姐也是可以的。” 宋御风绝望了。 敢情韩狗蛋这是按资历来排顺序的？ 顾知欢饶有兴致地看着韩狗蛋：“你想我帮你取名？” 第218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7）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18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嗯。”韩狗蛋的指尖抠着掌心。 宋御风嗤笑一声：“你可别后悔。” 宋御风和顾知欢一起到沧溟派的时候，也没有名字。 顾知欢提出要给他取名。 宋御风当时还不了解顾知欢的为人，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就看见顾知欢抱着一摞“宋傻傻”、“宋抠门”、“宋命”这种名字扔在自己面前。 要不是朝露看不过去，给宋御风赐了名，宋御风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名字一定叫做“宋命”。 顾知欢眼波一转，懒洋洋的眼神就这样落在了韩狗蛋身上。 韩狗蛋仓促地低头。 顾知欢薄唇轻启：“韩越。” “哈？”宋御风骤然抬头。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越？”少年喃喃重复道。 宋御风追问道：“哪个越？” “关山难越的越。”顾知欢回道。 韩越点了点头：“好。” 宋御风摸着自己的鼻子：“大师姐，你会不会太偏心了。” 顾知欢懒得理会，她祭出一块木制的令牌，凭空悬在韩越面前。 “把血滴上去。”顾知欢望着韩越。 韩越好奇地瞅着木牌，把食指咬破，照着顾知欢所言，将血滴在木牌上。 血液一闪而没。 木牌上面，凭空出现了韩越的名字。 韩越身子一颤，总觉得自己与木牌之间冥冥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是你的随身木牌，切莫丢失。”顾知欢道。 “木牌有什么用呢？”韩越问。 顾知欢垂下眼眸。 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闪过一缕古怪的情绪。 “以后便知。”顾知欢道。 韩越有点失落，不过依然是把木牌贴身放好。 就这样，韩越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沧溟派，成为了沧溟派的三师弟。 没过几天，韩越把沧溟派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身为内门弟子，除了朝露闭关的后山绝对不能去之外，其他地方韩越都可以随意进出。 只是韩越不是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人。 要知道当初宋御风刚被收入门中，就把朝露辛辛苦苦种的仙草拔得一干二净，换上了梧桐树，还兴高采烈地跑到朝露面前邀功。 那些年，要不是朝露脾气好，宋御风恐怕已经惨死了无数次。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除了顾知欢的别院与朝露闭关的后山，宋御风把沧溟山祸害得干干净净。 韩越则更像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 他每日清晨起床便会去无我堂背书，等顾知欢与宋御风到来。 宋御风每次都拖着一具仿佛被掏空的身子，疲惫地趴在桌上，努力与睡魔抗争。 但是这样抗争的结果是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在疯狂翻白眼。 韩越发现之后，默默地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宋御风旁边，这才避免了每日被宋御风翻白眼的下场。 顾知欢则负责随手抽出一本书，扔到桌上，让韩越照本宣科地读。 韩越识得几个字，但碰见这种书里面的晦涩词语，依然是读得磕磕绊绊。 宋御风听得牙痒痒：“三师弟，你要么好好念，要么就不念，你这种于扬顿挫的语气，还让不忍睡觉了。” “二师兄，晨课不能睡觉。”韩越紧绷着一张小脸。 也不知道他跟宋御风两人是怎么搞的，总是不对付。 可偏偏宋御风又爱缠着韩越逗他几句。 宋御风撇了撇嘴：“大师姐已经睡着了。” 韩越顺着宋御风的视线一看，果然见顾知欢头往后靠在椅子上，身上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毛毯，舒服地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大师姐只是在冥思。”韩越道。 “……”宋御风瞪眼：“你怎么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韩越淡定地翻过一页书：“我实话实说。” 宋御风气得不行。 “别吵她。”韩越道。 “我吵了，你能拿我怎样？”宋御风嘴角一掀。 韩越抬头看着他，平静地道：“大师姐有起床气。” 宋御风像是被人戳了一针似的，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一收。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被顾知欢从山头追到山尾，半条命都差点被顾知欢夺去的痛苦。 韩越不着痕迹地放低了声音，继续念着古书上的段落：“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 后面一个字韩越不认识。 他迟疑了片刻。 “寳。”顾知欢突然开口。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从韩越身后，淡淡地看着他书上的内容。 韩越心头一慌，强作镇定地读道：“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寳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 宋御风一脸惊恐地盯着顾知欢：“大师姐……你……你醒了……” “怎么？”顾知欢侧头。 “你的起床气呢？”宋御风狐疑地问道。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道：“你希望我有？” 宋御风在愣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回过神来：“所以你之前说有起床气只是为了揍我？！” “二师弟。”顾知欢意味深长地道：“你希望我有起床气？” 宋御风迎着顾知欢暗示性的眼神，后背一寒。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坐了半截：“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顾知欢重新闭上了眼。 韩越错落有致的念书声回荡在无我堂中。 烟火寥寥。 宋御风差点也还是昏昏欲睡。 “大师姐——”白芷匆匆忙忙的声音惊醒了三人。 宋御风头猛地一晃，砸到了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地捂了起来。 顾知欢则是慢吞吞地掀起眼皮。 韩越偷偷打量着顾知欢的动作。 不知为什么，分明是同样的动作，顾知欢做起来偏生是慢了几拍，给人一种不疾不徐的感觉。 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若说他们三人中，有谁更像修真者，那必然是顾知欢无疑。 “何事？”顾知欢半坐着身子。 韩越也算是清楚了，自己这位大师姐，只要朝露或者外人不在的情况下，她都永远一副没有睡醒的懒散样。 白芷擦了擦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逍遥派的人来了。” 顾知欢蹙眉：“他们来做什么？” “大师姐，下月初七是逍遥派掌门巫咸真人的寿辰。”白芷提醒道。 第219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8）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19章从前有座沧溟山逍遥派是当今修真门派中数一数二的老大哥。 和沧溟派这种偏安一隅的小门派不同，逍遥派居于大悬境，只不过，逍遥派过得一点也不逍遥。 他们不但没有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清心寡欲，反而热衷于花样搞事。 在修真门派里面，逍遥派的武功是出了名地的暴力血腥，比起幽州的某些魔族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逍遥派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不死不回家”。 传闻，逍遥派掌门巫咸真人更是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是以不少人都不愿得罪逍遥派。 毕竟被一条疯狗追着咬的感觉并不算好。 顾知欢懒洋洋地拒绝道：“不去。” “这……我要找什么理由回绝呢？”白芷问。 “掌门在闭关。”顾知欢道。 “这个理由已经用了三年了。”白芷道。 “说明了它真的有效。”顾知欢说。 白芷还想说什么。 顾知欢挥了挥手：“把人打发走，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没有准备多的饭。” “没关系，我不饿。”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顾知欢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门外。 一身素白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走路的速度不快，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玄妙感。 几乎每近一步，都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宋御风顿时不舒服地撇了撇嘴。 韩越坐在原处，没有动。 只是搭在腿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攥成了拳头。 来人似乎是在有意炫耀自己的实力，磅礴的精神力蔓延开来，尽数落在了沧溟派三人身上。 韩越入门晚，半只脚才刚踏进修真门内，哪里能顶得住这样的压力。 他整个人的气血不受控制地翻涌着。 喉咙里传来了腥甜的味道。 顾知欢瞥了韩越一眼，漫不经心地抬手在韩越肩上搭了一下。 韩越瞬间察觉到那股可怕的压力被卸了下去。 来人嘴角一挑，看着顾知欢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你就是朝露的弟子？” 宋御风眉头拧了起来。 先不说来人实力如何，朝露既然是沧溟派掌门，他便至少应该尊称一声朝露真人。 这样直呼其名的嚣张跋扈，实是令人不爽。 只不过逍遥派这三个字如同巨山一样压在所有修真门派上面。 宋御风性子贪财了一些，但十分谨慎。 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顾知欢可没他顾虑那么多。 她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朝着来人看了过去：“你又是哪个老不死的徒弟？” “老不死？”来人嘴角一抽。 “巫咸恐怕有六十余岁了吧。”顾知欢道。 来人表情愈发古怪了：“你讨厌年纪长的人？” “我讨厌仗着年纪长，就一天到晚办寿宴，到处骗人送礼的人。”顾知欢说。 “我一年也就办一次。” “一年也——”顾知欢的话戛然而止。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呆若木鸡地盯着面前的人。 “巫……巫咸真人？”宋御风紧张地吞了吞唾沫。 巫咸眉梢一扬：“不是老不死吗？”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顾知欢正色道。 实际上，心里已经把巫咸骂了个遍。 老不死也就算了，还顶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到处招摇撞骗。 修为到了某种程度，其实修真者已经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外貌了。 很多掌门人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可靠，都一股脑地朝着“白头发白胡子”这方面靠。 谁知道巫咸一把年纪了，依然是不甘心地顶着一张三十出头的脸。 浮夸。 顾知欢冷笑。 巫咸勾起了唇：“你比朝露有趣多了。” 顾知欢耸肩：“有趣的人，一般活不长。” “哈哈哈哈哈哈。”巫咸笑了出来。 顾知欢看着巫咸的眼神变得同情起来。 巫咸玩味地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顾知欢道：“你在逍遥派一定过得很无趣，笑点才会这么低。” “所以你愿意跟我去逍遥派待上几天吗？”巫咸认真道。 “不愿意。”顾知欢毫不犹豫地拒绝。 “哦？”巫咸站在门口，不知为何，他的身影分明没有特别壮实，可门外的阳光偏生是照不进来。 以至于无我堂内光影黯淡。 巫咸微笑道：“我是想邀请沧溟派参加我的寿辰。” 顾知欢同样挂着笑：“沧溟派最近很穷。” 巫咸眉梢斜斜地往上一挑。 顾知欢摊了摊手：“没有多余的钱准备寿礼了。” “没关系，礼轻情意重。”巫咸说。 “师傅在闭关。”顾知欢道。 “那岂不是凡事由你做主？” “我一直很听师傅的话。”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师傅让我不要随便下山。” 巫咸眯起了眼：“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连着三年，沧溟派都没有出席我的寿辰。” 巫咸眯着眼的时候，表情便显得几分冷冽了。 韩越能察觉到，方才那股令人极为不舒服的压力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巫咸慢吞吞地继续道：“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不够真诚，所以今年亲自过来了。” 顾知欢：“……” 对于逍遥派，顾知欢了解不多。 但是，她几乎是本能地不想与这个门派过多掺和。 恰巧逍遥派前三年前派人过来的时候，朝露都在闭关。 顾知欢便自作主张地推脱了他们的邀请。 孰料这一推，把巫咸给推了过来。 顾知欢总不能和逍遥派起正面的冲突，她沉吟片刻：“这件事，需要等师傅出关后定夺。” 至于出关…… 顾知欢想着，以朝露往常的作风来看，等他出关的时候，巫咸的寿辰早就过了。 虽然不知道逍遥派为什么三番五次来邀请他们，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总归是没有什么好心的。 巫咸笑了出来：“也好，正巧这几天我闲来无事，便在这里等朝露出关吧。” 顾知欢眼角微跳。 “逍遥派如此清闲？” “当然不。” “那你看上去为何无所事事？” “大概是逍遥派的弟子都在忙碌，我才有时间出来四处拜访。” “……” 第220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9） 巫咸就这么奇奇怪怪地留了下来。 宋御风简直像是脖子上面悬着一柄利剑一样，在巫咸留下之后，就成天坐立不安的。 他试图对顾知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师姐，你看，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没洗头？”顾知欢说着，还把脑袋往后挪了挪。 “……”宋御风磨着后牙。 “你看这里。”宋御风指着自己眼睛下面：“黑黑的！！！” “原来是没洗脸。”顾知欢恍然大悟。 韩越嗤笑出声。 宋御风瞪了韩越一眼，又黏上了顾知欢：“是黑眼圈！大师姐！这是黑眼圈啊！” “哦。”顾知欢伸出手指，夹起盘中的葡萄。 白皙的手指和浅青色的葡萄交相映衬。 韩越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宋御风很绝望：“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巫咸这个人不对劲吗？” 韩越没吭声。 顾知欢慢条斯理地剥开葡萄皮：“没感觉。” 宋御风盘腿坐了上去：“你想，这么多年了，哪个门派的掌门成天花里胡哨的，就想着办寿辰，不就是为了骗点贺礼吗。” “……”顾知欢嘴角一动。 没把骂人的话骂出口。 自从找到韩越之后，顾知欢人模人样的时间显然多了起来。 “而且，这两天我有偷偷跟踪巫咸。”宋御风压低了声音。 韩越抬起头来。 顾知欢也来了兴致：“你发现什么了？” 宋御风鬼鬼祟祟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之后，还慎重其事地在三个人周围下了一道结界，这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我发现，巫咸睡觉的时候，都不闭眼睛的，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顾知欢顺势问道。 宋御风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应该是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 废话。 顾知欢总算是把葡萄皮剥干净了。 她喜欢吃葡萄，可对剥葡萄皮这个工作真的是没有什么兴趣。 宋御风却是自说自话道：“比如他其实是个秃顶，脑袋上的头发全是用法术幻化出来的。” “这很重要？”顾知欢动作一顿。 “你想想，堂堂逍遥派的掌门，居然是个秃顶，难道这种事情，不重要吗？！”宋御风信誓旦旦地道：“这可太丢脸了。” 不远处。 正在偷听的巫咸脸色一黑。 宋御风这个结界对他而言，和没有也无太大差别。 巫咸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知道沧溟派的人，是如何谈论自己。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听到了这种东西。 巫咸冷着脸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他没有发现，在自己收回神识之后，宋御风给顾知欢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眉头及不可见地朝着中间聚拢。 纸条上，宋御风写道他在巫咸身上闻到了涎灵草的味道。 涎灵草不是什么名贵的草药。 但是，在苍冥山，它仅存在于后山。 也就是朝露闭关的地方。 巫咸居然是悄无声息地去过了。 他探到了什么？ 朝露发现了吗？ 顾知欢指尖一动，手里的纸条就凭空消失了。 宋御风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仔细看过去，能发现他强作镇定的表面下，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 这是他和顾知欢幼时常玩的暗号。 那会儿朝露没有像现在这样，几乎每天待在后山闭关。 每天早上的晨课，都是由朝露带着他们两个人，在寥寥烟火中，不紧不慢地读着古文。 宋御风不是个闲的住的主。 就发明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暗号，让顾知欢可以跟自己在听课的时候，偷偷聊八卦。 宋御风在桌面上有些紧张地敲着：“巫咸这厮去了后山，师傅怎么没有发现？” 闭关的人，最忌的就是被打扰。 加上后山重重禁制，哪怕巫咸本事再高，他一旦闯入，朝露不可能完全没有发觉。 顾知欢沉吟片刻：“你这两天一直跟着巫咸？” “是……”宋御风道：“但我修为没有巫咸高，他如果分身去了后山，我没有办法察觉。” 顾知欢问：“什么时候发现他身上有涎灵草气息的？” 宋御风面色微沉：“昨夜饭后。” 顾知欢没有出声。 韩越不知道两人在交流什么，只是从他们敲击桌面的声音，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不过他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恰好相反，韩越的分寸感常常令身边的人恨得牙痒痒。 韩越只是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就低头继续背着自己的书。 宋御风脸色不太好：“大师姐，我们要不要去后山看看师傅？” “嗯……”顾知欢点头。 宋御风却没有松一口气的表现：“万一——” “师弟。”顾知欢打断了宋御风。 宋御风下意识地望向顾知欢。 顾知欢的双眸清冷而从容。 宋御风无端从顾知欢的眼里寻到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冷意。 “巫咸真人亲自过来，我们总不能让他一直干等着，一会儿饭后，我会去趟后山，询问师傅的意见。”这句话，顾知欢是直接说出来的。 宋御风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袍。 韩越神色一动：“大师姐，我跟你一起。” “好。”顾知欢没有拒绝。 宋御风也想跟去。 顾知欢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抬了抬手：“你陪巫咸真人四处转转。” 宋御风喉结一动。 若是…… 若是真如他所猜测，巫咸和朝露已经见过面了。 朝露却没有现身，那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 连朝露都顶不住巫咸的话，他们要如何是好。 宋御风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 沧溟派在逍遥派面前，无异于蚍蜉与大树。 宋御风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因此，他哪怕在门派里面再怎么嚣张，一旦出了门，也不会作死。 “你也可以和我去后山。”顾知欢再次开口。 宋御风身子一僵。 去往后山这件事，顾知欢带着韩越去询问朝露是否要参加寿宴还说得过去，再加上自己，三个人齐刷刷地到后山，绝对会引起巫咸的怀疑。 想到这里，宋御风咬咬牙，沉声道：“我陪巫咸。” 第211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0） 后山。 光影重重。 冷褐色的山岩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之气萦绕周围。 韩越从未来过后山，一踏进山门，整个人身子都是一僵。 加入沧溟派之后，韩越也算是踏入了修真这道门，相比于凡人，自然是能感知到更多东西。 顾知欢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山阴寒之气较重，跟我们修炼的法术相背，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格外难受。” “为什么？”韩越问。 “你知道幽州吗？”顾知欢回头在前方领路，同时为韩越撑开了一个保护的结界，挡住了外面的寒气。 “嗯，在书上见过。”韩越点头。 他到沧溟派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藏书阁内看各种书籍。 从未了解过的修真世界在他眼前缓缓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在广袤的世界中，除去修真门派，还有妖族和魔族的存在。 妖族长居东海，几乎不在世间行走，有关妖族的传说也较少。 而魔族一度昌盛，百年前甚至与修真者大战一场。 修真者节节败退，但最终一战的时候，魔族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内乱。 修真者趁机将魔族击溃。 魔族集体圈缩在幽州，百年没有回过气来。 修真者也元气大伤，无法对魔族赶尽杀绝，两者默契地保持了两两相对的关系。 顾知欢淡淡地道：“那场大战过后，人界遗留了许多通往幽州的通道，沧溟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你现在能感觉到泄露的魔气。” 韩越低头看着地面：“听说魔族的实力都很强。” 顾知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韩越。 她没有出声，韩越却觉得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被顾知欢看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韩越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像是正在热头上，但被一桶冷水从头淋下浇了个透彻。 手和脚都动弹不得。 “但凡一蹴而就的事情，都有不可承受的代价。”顾知欢平静地开口。 “嗯。”韩越握紧了拳头。 “你虽然没有灵根，可并非完全不能修行。”顾知欢又道：“我们沧溟派修的便是人道，合纵剑法也无需得天独厚的资质。” 韩越抬起头来：“我知道了，大师姐。” 顾知欢盯了韩越片刻，收回了视线。 “自从与魔族大战以后，魔族仍旧不死心，这些年，不断有魔族伪装潜入人间。修真者对魔族绝无好感，那些私下修炼魔功的人，下场都格外凄惨。”顾知欢道。 韩越欲言又止。 顾知欢的脚步慢了下来：“到了。” 韩越顺势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两人高的山洞。 山洞入口有一石门紧掩。 石门上，覆着层层禁制。 韩越盯着石门上的符文，不自觉入了迷。 似是一颗心都铺进了那神秘诡谲的符文中。 隐隐约约间，韩越感觉自己灵魂从身体里面飘了出来。 脚下的沧溟山越来越渺小。 仿佛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吸引着他。 直到灵台一清。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放在韩越身上的手。 “大师姐……”韩越有些发愣：“我这是怎么了？” 顾知欢神色有些古怪。 这道石门上的符文，其实并非出自沧溟派，而是人魔大战留下的遗迹。 顾知欢蹙眉道：“你看到这些符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韩越不疑有他，如实把自己身上的情况告诉了顾知欢。 顾知欢眉头拧得更紧了。 韩越被她看得有些不安起来：“大师姐？” “我在想师傅的事情。”顾知欢含糊地回道。 她走至门前，行了个礼：“师傅。” 门内没有反应。 正常情况下，朝露每次闭关，都会留一丝神，以便顾知欢他们有事寻自己。 韩越不知道这些事情，倒也没有担心。 顾知欢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她提高了音量：“师傅？” “何事？”山洞内，传来朝露清冷的声音。 “逍遥派掌门巫咸真人来访，弟子想与你当面商量一些事宜。”顾知欢把“当面”两个字咬得很重。 朝露一时没有回答，片刻后才道：“沧溟派的事情，你全权处理即可。” “这件事弟子不知如何处理。”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道。 朝露沉默地时间更长了。 良久，山洞里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罢了，你进来吧。” 山洞上面的禁制晃了晃。 顾知欢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韩越前面，右手扶着桃木剑，推开了石门。 门内是一阵药草的香气。 顾知欢其实一直不明白，沧溟派并不擅长炼丹制药，为何在沧溟山上，各种草药随处可见。 山洞长而幽静。 韩越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山洞里面回荡，空空落落的。 这让他无端有些不安起来。 联想到顾知欢与宋御风之间模棱两可的对话，韩越隐约猜到，朝露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 韩越绷紧了唇角。 顾知欢走得不快。 逼仄狭长的山洞她硬生生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底。 山洞尽头，一处石头雕刻的平台上，朝露盘腿坐在上面，淡淡地看了过来。 韩越长出了一口气。 顾知欢也松开了握着桃木剑的手：“师傅。” “巫咸来了？”朝露问。 顾知欢睫毛一颤，缓缓说道：“巫咸真人邀请我们参加下月初七的寿宴，因为师傅在闭关，他已经在我们山上住了两天了。” “寿宴……”朝露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 “师傅打算如何回绝他？”顾知欢问。 朝露笑了笑：“为什么要回绝，离初七还有半个月时间，正巧能让你们下山历练一番。” 顾知欢垂眸。 她的合纵剑法早在一年前就到达瓶颈期，顾知欢估摸着自己需要下山才能有所突破。 毕竟沧溟派修的人道，如若不经历更多人事，心境上面依然停滞不前。 可顾知欢并不愿太早下山。 她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师傅会一起去吗？”顾知欢问道。 朝露想了片刻：“我闭关还需三日，三日后，我随你们一同前去。” “那巫咸——” “他不是真的巫咸。”朝露语出惊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魔气。” 第21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1） 顾知欢和韩越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朝露说完之后，没有立即补充什么，而是耐心地顾知欢和韩越回过神来，才继续说道：“昨夜，我闭关之时，感觉到有人进入后山。” 顾知欢眯起了眼。 这和宋御风说的时间正巧对上了。 “不过当时我正在紧急关头，不能分出太多心神。”朝露道：“我本以为是我的错觉，毕竟沧溟山能在我面前隐藏踪迹的人不多，但今日你告诉我，巫咸到沧溟山了，我便推测到，昨日前来后山探测的人是巫咸。” “可他想要做什么？”顾知欢问。 以沧溟派一穷二白的样子来看，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会引起他人觊觎。 更何况是逍遥派的人。 朝露摇头：“我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不过，只要我们跟着巫咸，他总会有所行动。” 韩越低着头，喉结微动。 朝露的话，倒是没有错。 可韩越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顾知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傅闭关的这三日，需要让巫咸回去吗？如果他是假的，那必然居心不良。” “无妨。”朝露抬首：“他的目的恐怕不在你们三人，否则早就已经下手了。” “嗯。”顾知欢应声。 从山洞出来，确认朝露安然无恙之后，顾知欢和韩越反而没有轻松起来。 韩越行至山洞外，忍不住开口：“大师姐——” 顾知欢给了他一个眼色。 韩越鬼使神差地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到嘴的话拐了个弯，硬生生换了一个话题：“我饿了。” “我让白芷准备午饭。”顾知欢道。 另一边。 宋御风鼓足了勇气，才敢去见巫咸。 他不知朝露是否安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看着巫咸的眼神也难以掩饰地有些畏惧。 宋御风抠门是抠门，但为人谨慎至极。 他看得出来，巫咸的实力远比他们三人高强。 如果朝露出了什么事，哪怕他们三人联手，恐怕也拿巫咸无可奈何。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你已经盯着我看了两炷香功夫了。”巫咸捧着一本书，有些慵懒地一侧头。 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风流与恣意。 宋御风慌乱地收回视线：“昨夜没睡安稳，有些困，走神了。” “怎么睡不好？”巫咸把书翻了一页，修长的手指被泛黄的书页衬托得愈发雪白。 很难想象这双手生杀予夺，沾满鲜血的样子。 宋御风撇嘴：“大概是练功太晚了，反倒是精神了许多。” “哦？”巫咸扬眉：“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练功会影响休息的，你该不会昨夜偷偷做什么坏事了吧。” 宋御风被巫咸这么一问，心里愈发慌乱。 他现在怀疑巫咸有问题，连带着他问的每句话，都像是别有用心似的。 宋御风不由自主地回道：“我睡不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你昨夜也没见你睡多老实啊。” 话音一落，宋御风和巫咸都是愣了一下。 宋御风在巫咸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后背流下了冷汗。 马失前蹄。 完蛋了。 居然自己说漏了嘴。 巫咸把书合了起来，放在桌上，望着宋御风：“我没睡着，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在监视你！ 宋御风头皮有些发麻，他故作镇定地道：“我这人认床，如果去了沧溟派，恐怕也是夜不能寐，巫咸真人没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巫咸淡淡地道：“不过昨夜我倒是真没入睡，想着起来找点东西吃，可怕打扰你们，只得一个人出门，然后在沧溟山转了一圈。” 编！ 你继续编！ 宋御风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我以为巫咸真人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 “不吃东西不会死，吃东西也不会，那为什么不选择吃呢。”巫咸说。 “……”宋御风被唬得哑口无言。 他忽然觉得巫咸跟顾知欢其实是一个类型的。 都是那种不动声色就能把你绕得晕头转向的人。 宋御风谨慎地没有接话。 跟这样的人相处，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宋御风可不想在尚不知朝露情况如何的情况下，被巫咸把话套得一干二净。 巫咸似是看出了宋御风的想法，他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 宋御风绷紧了后背。 巫咸道：“后来我转到了后山。”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宋御风好不容易拉起的警戒线差点功亏于溃。 他还没得及提这件事，看巫咸慌乱的神情，巫咸怎么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扔出来了呢！ 宋御风心里难受得要紧。 巫咸主动提及这件事，令宋御风感觉自己手上的牌被看了个一干二净。 “后山……是你师父闭关的地方吧。”巫咸显然是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宋御风张了张口，最后谨慎地闭上嘴，只是淡淡地点头。 生怕巫咸套出了什么东西。 宋御风他们本来唯一能有点底气的东西，就是他们偷偷发现了巫咸去了后山。 但现在……好像毫无用处了。 宋御风的手指扣着大腿：“师父在后山闭关，闲杂人不能打扰。” 言外之意，便是巫咸这个举动有些越矩了。 修真者最忌讳的事情，便是闭关的时候被人打扰。 巫咸平静地扫了宋御风一眼：“你师父不在后山。” 宋御风眼角一跳。 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师父一直在后山闭关。” “你亲眼见过？”巫咸问。 宋御风沉默了。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顾知欢，两人都没有在朝露闭关的时候，守在他身边过。 每次朝露扔下一句闭关，顾知欢和宋御风都会自觉远离后山。 更何况，后山山洞的禁制，也不是他们能够擅闯的。 沧溟派人少，事少。 朝露除了一开始会教他们基本的修行方式，到后面就已经不再操心两人，成天在后山闭关。 说起来，宋御风和顾知欢已经许久没有与朝露相处过了。 只是，如果朝露不在后山，那他又能去哪里？ 一时间，宋御风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大概是这些想法太多，又乱，以至于宋御风都没有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听见巫咸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我记得，沧溟山曾经连通着幽州。” 第213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2） 这件事，对修真派而言，算不上什么秘事。 宋御风甚至一度感觉，沧溟派之所以能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或多或少沾了祖上的福。 若不是这条密道，恐怕沧溟派已经在当今的修真世界中销声匿迹。 宋御风望着巫咸，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滑。 巫咸迎着他探究的神色，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宋御风没有憋住，迟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师傅不在山洞里？” “山洞的禁制对我而言无用。”巫咸道。 宋御风的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巫咸缓缓继续道：“更何况，如果你师傅在山洞中，以他的修为，他难道没有发现我？” 宋御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顾知欢和韩越尚且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人已经去了后山。 宋御风有些坐不住了。 巫咸别有深意地瞥着宋御风的神色：“你怎么了？” “……尿急。”宋御风咬牙道。 “嗯？”巫咸眉梢一扬，也不知有没有相信宋御风的话。 宋御风懒得与他胡扯了，一想到顾知欢和韩越现在的处境，宋御风跟屁股着了火一样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巫咸问。 “放屁！”宋御风口不择言。 “……”巫咸的表情难得僵住：“没想到沧溟派这么讲究。” 宋御风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 他没有看见，巫咸在他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背影。 懒洋洋的眼神下，泄露了几分锐利的寒光。 如同一头盯上了猎物的凶兽。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巫咸身上才有了几分逍遥派掌门的凶煞之气。 宋御风一颗心突突直跳。 一会儿觉得巫咸的话是真的，顾知欢和韩越说不定遭遇了不测。 一会儿又想着巫咸一定是在胡说八道，指不定又是在变着法折腾自己而已。 就这么头昏脑涨的，宋御风已经走到了后山脚下。 阴冷的寒风吹了过来。 宋御风被冻得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山风犹如鬼泣在耳边呼啸。 宋御风哪怕已经是修真人士，这个时候，也难免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冷了。 有那么一时片刻，宋御风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幼时。 宋御风要踏进后山的脚停了下来。 “师弟。”顾知欢的声音幽幽在宋御风背后响起。 伴随着冷冷的阴风，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御风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大、大师姐……”宋御风声音发颤。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地回过头去，却什么人都没有。 宋御风两腿有些发软。 莫非顾知欢已经横遭不测，现在变为了厉鬼？ 宋御风后牙咯咯打颤。 “师弟……”顾知欢的声音换了个方向，出现在了宋御风后面。 宋御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一阵阵的寒风吹拂在裸露的后颈处，就跟有鬼的呼吸喷洒上来一样。 宋御风牙齿打着颤，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大师姐，你你你别吓我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我我我我也是刚知道，师傅不是什么好人，是你自己主动要来找他的，你不要怪我身上啊！！！”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宋御风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被吓得快要跪在地上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知欢蹙眉问道。 “我我我我真的是刚知道的，是巫咸告诉我，师傅昨天不在山洞里闭关。”宋御风吓得魂都要没了。 “……你转过来。”顾知欢道。 “我不！”宋御风很坚决：“大师姐，我们现在已经是阴阳两隔了，我承认以前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但是你不能死了也要拉着我垫背啊。我一转过来，你肯定勾我的魂！我不！” 顾知欢有些头疼。 她抬手搭在了宋御风肩上。 “啊啊啊啊啊啊——”宋御风尖叫着跳了起来。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沉寂的后山。 树上的寒雀簌簌地拍着翅膀飞上了天。 顾知欢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宋御风面前：“巫咸跟你说什么了？” “啊啊啊啊啊——”宋御风持续尖叫。 “宋御风。”顾知欢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了警告之意。 毕竟宋御风的嗓音不算好听，这样叫下去，谁也扛不住。 宋御风压根听不见去，只顾着放声大叫。 顾知欢无可奈何，把一张禁言符拍在了宋御风嘴上。 世界安静了。 宋御风瞪大了眼，居然是忘了第一时间把禁言符扯下来。 好半天，宋御风才战战兢兢地拿下嘴上的禁言符：“大师姐，你是人……是鬼……” 顾知欢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宋御风被她这种熟悉的表情看得心头一寒，下意识地就往后跳了半米，和顾知欢保持着安全距离。 韩越站在顾知欢身后，近乎嘲弄地看着宋御风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宋御风谨慎地吞了吞口水，他试探性地在自己胳膊上拧了拧。 有点痛。 “大师姐，你还活着？！” “你的语气怎么有些惋惜。” “……你听错了。” “我以为你已经……那个了……”宋御风讪笑道。 “是你在疑神疑鬼的。”顾知欢道：“你刚说的巫咸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件事，宋御风忙恢复了严肃。 他凑到顾知欢身边，回头看了一眼后山：“你见到师傅了吗？” “嗯。”顾知欢点头。 “他……在山洞里？”宋御风问。 “是啊。” “怎么会这样。”宋御风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当即，宋御风将巫咸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知欢。 顾知欢和韩越听完，两人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宋御风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韩越开口道：“师傅说，巫咸身上有魔气。” 宋御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 顾知欢盯着宋御风：“你觉得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相信师傅啊。”宋御风想也不想地回到。 话音刚落，就发现顾知欢和韩越看他的目光都格外惨烈。 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宋御风吞了吞口水：“你们这什么表情，该不会是觉得巫咸说的才是真的吧？” 第214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3） 宋御风一直有些忌惮顾知欢。 这种忌惮归根结底在于，顾知欢每次都能抓住事情的关键。 他不知道顾知欢这种超乎常人的敏锐从何而来。 明明都是一起到沧溟山的，可宋御风一直觉得顾知欢跟自己有些不一样。 顾知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清楚。” 宋御风好不容易悬在喉咙眼的一颗心被顾知欢轻描淡写的态度差点锤回了肚子里。 这一锤的力道还不小，硬生生让宋御风体会到了什么叫“瘙痒难耐”。 宋御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顾知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是真的，有一个是假的吧。” 宋御风从心底希望朝露是真的。 哪怕他自进入沧溟派之后，就总觉得自家师傅不太靠谱，神神叨叨的不说，还整日愁眉苦脸，就跟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但比起突然冒出来的巫咸，朝露的脸无疑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顾知欢打量着宋御风惴惴不安的神色，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难得有些严肃地道：“如果两个都是假的呢？” 宋御风骇然：“……大师姐。” “骗你的。”顾知欢笑了出来。 “你多折腾我几次，我命都要没了。”宋御风捂着自己的胸口，到现在他都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听话的在胸腔横冲直撞。 韩越看着宋御风的眼神有些嘲弄。 宋御风本就在顾知欢的淡定面前，觉得有些羞赧，一转头正巧迎上韩越的眼神，不由恼羞成怒：“没心没肺的硬石头。” 韩越撇了撇嘴。 他心里哪怕看不上宋御风，觉得自己这位二师兄胸无点墨，成日招摇撞骗，但骨子里面的骄矜让韩越没有正面和宋御风发生过冲突。 没有成年的孩子总是不自觉模仿周围人。 韩越不知不觉总在学习着顾知欢的处事，他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顾知欢这般，风雨不动安如山。 因此，面对宋御风每次咄咄逼人，韩越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可惜他到底学不到顾知欢的从容，生涩的反应反而给人一副冷嘲热讽的感觉，无端激起了宋御风愈发狂躁的一面。 宋御风气得牙痒痒。 韩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完全不明白宋御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次数多了之后，韩越暗自得出一个结论—— 宋御风这人多半是脑子有病。 韩越撇嘴的姿势让宋御风更气了。 他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顾知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想被揍了？” 宋御风郁闷至极：“大师姐你偏心。” 韩越神色一动。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顾知欢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掐着掌心。 心里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顾知欢背对着韩越，抬手在宋御风脑袋上一拍：“该走了。” “你怕巫咸起疑心？”宋御风正色道。 顾知欢幽幽地望着宋御风：“到饭点了。” “……”宋御风嘴角一抽。 果然顾知欢可靠的样子都是假的！ “我们就这么回去？不是还没有讨论出来，巫咸和师傅谁才是真的吗？”宋御风追问道。 “你觉得要讨论到什么时候？” “……”宋御风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知欢转过身去，声音平静地飘了过来：“既然没有结果的事情，暂且观察着。” “可他们会不会对我动手啊？”宋御风问。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顾知欢反问道。 宋御风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什么好东西。 沧溟派一穷二白，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面抠出来的东西，大多数也落在了顾知欢手里。 宋御风半晌憋出几个字来：“我长得好看。” 韩越默默加快了脚步。 顾知欢难以置信地盯着宋御风：“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是怎么来的？” 韩越没憋住，插嘴道：“平遥镇的张寡妇。” “娘的，我跟你拼了！”宋御风扑向韩越。 顾知欢看两人缠在一起，终于是想起来平遥镇的张寡妇是怎么回事了。 宋御风以前很爱偷偷溜下山。 比起毫无人气的沧溟山，平遥镇熙熙攘攘的景象更能让人体味到活着的意义。 但凡少年郎都有着行侠仗义的美梦。 宋御风无意间救下张寡妇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要钱，就被张寡妇一股脑地缠上了。 从那之后，宋御风整整两年没敢下山。 顾知欢勾起了唇。 宋御风和韩越两人斗嘴的声音弥漫在山间的雾气中。 暖黄色的日光斜斜地从云雾中扑洒下来。 一切温柔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一路打闹回了沧溟山。 顾知欢他们径直去了斋堂。 宋御风一进门，闻见叫花鸡香喷喷的味道，一瞬间，什么巫咸，什么朝露全部抛在了九霄云外。 他飞扑到餐桌边上，坐在叫花鸡旁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白芷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谁娶了你，一定是天大的福分。” 白芷捂着嘴笑了出来：“二师兄你又开我玩笑。” 韩越冷不丁地道：“是啊，二师兄别开玩笑了，张寡妇还在等你。” 宋御风咬牙切齿地盯着韩越：“你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伙子，小心连寡妇都找不到。” 韩越低头看着桌面：“我就喜欢一个人。” 宋御风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一只黑色的衣袖从自己面前飘过，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灵巧地握住了叫花鸡的鸡腿，往外一扯。 泛黄的鸡皮撕裂开来。 巴掌大的鸡腿已然落入他人手上。 宋御风惨叫一声：“大师姐，我的腿！！！” “还有一只。”白芷提醒道。 宋御风忙去护着仅剩的鸡腿。 可顾知欢的动作显然更快。 下一秒，另一只腿已经被顾知欢放在了韩越的碗里。 韩越的舌头抵着后牙，忍了几次，终究没有绷住，嘴角往上勾了起来：“谢谢大师姐。” “狼狈为奸！”宋御风只得委屈巴巴地把手伸向鸡翅。 可惜他的手刚一碰到泛着油光的鸡翅，碗里的鸡凭空飞了起来。 宋御风猛地回头。 巫咸手里抓着没了两条腿的叫花鸡，似笑非笑地望着宋御风：“怎的吃饭也不叫我？” 第215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4） 宋御风心头一沉。 来斋堂的路上，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巫咸这个人。 要知道巫咸的修为，依然到了辟谷境界，吃东西只不过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而已。 顾知欢懒懒地掀起眼皮：“正打算让御风过去叫你。” 巫咸拿着叫花鸡慢幽幽地走了进来。 顾知欢他们三人一人坐了一个桌子的方位。 巫咸扫了一圈之后，径直走到了宋御风旁边：“过去一点，我同你坐。” 宋御风差点跳了起来：“旁边还有个空位。” “哦？”巫咸淡定地道：“哪里？” “就在——咦？凳子呢？”宋御风惊奇地瞪大了眼。 就在上一秒，他的右手边明明还有一条凳子的。 巫咸镇定自若地笑了笑：“看来我只能跟你挤一挤了。” 宋御风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站起身来：“你自个儿坐吧，我跟大师——跟师弟挤挤。” 宋御风原本想说顾知欢的，但被顾知欢的眼神吓得打了退堂鼓。 韩越的表情有些嫌弃。 只是想到巫咸现在目的不明，韩越没有和宋御风计较。 这倒不是说韩越担心宋御风会出事，韩越只是不想让宋御风连累到自己和顾知欢。 巫咸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叫花鸡，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三个人中间的风卷云涌。 宋御风的座位尴尬到了极点。 往左是韩越，往右是巫咸。 没有一个让他安心的。 巫咸的手指长而细，如同春雨过后破土而出的春笋，好看极了。 宋御风的视线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他专注地盯着巫咸手指——下面的叫花鸡。 顾知欢和韩越已经一人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在座的四个人，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宋御风不由吞了吞口水。 巫咸置若罔闻地把叫花鸡放在浅绿色的餐盘中，以手为刃，熟练而快速地把叫花鸡身上的骨头都拆了下来。 动作看上去有些优雅。 宋御风却不赞同他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 叫花鸡就应该抓在手里，张大嘴直接上去啃。 “你这样的鸡，是没有灵魂的。”宋御风嫌弃道。 “是吗？”巫咸动作未停，没一会儿，已经把叫花鸡拆得四分五裂。 他把拆下来的骨头架重新摆出一只鸡的样子。 宋御风竭力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可惜失败了。 他的人生里面，最大的敌人就是叫花鸡。 被大火烤过的鸡皮脆嫩可口，入口的醇香令人食欲大开。 宋御风喉结上下一滑。 斋堂里，一声清晰的口水吞咽声从宋御风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顾知欢和韩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芷眼观鼻子，硬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雕。 偏生巫咸没有打算放过宋御风，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侧头望着宋御风：“想要？” “没有。”宋御风试图抵抗。 巫咸这是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御风坚决不让自己上当。 巫咸笑了出来：“可是你刚刚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是想吃我的**。” 宋御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吃你的什么？” “鸡。”巫咸若无其事地重复道，顺便再若无其事地在心里补充了后面那个字。 “……为老不尊。”宋御风咬牙。 “见到朝露了？”巫咸冷不丁地道。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宋御风没有回过神来。 以他现在的阅历和智商，很难一下子从“吃**”这件事转到“朝露”这个人上。 顾知欢把鸡腿搭在碗侧：“见到了。” “所以御风跟你们说了朝露的事情吧。”巫咸长驱直入。 宋御风被他这声亲热而诡异的“御风”叫得浑身发麻。 他掐着嗓子道：“别这样叫我。” “我听顾知欢也是这样叫你的。”巫咸很无辜。 “……叫我全名！”宋御风很坚持。 “好吧。”巫咸耸了耸肩：“宋御风。” 低沉的语调在最后拐了个弯，普通的三个字顿时变了味。 宋御风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盯着巫咸的眼神如临大敌：“你还是别叫我了。” “真是个调皮鬼。”巫咸勾起了唇。 他显然是不经常笑。 因此勾起嘴角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倒有些阴森森的。 用来吓不听话的小朋友最为合适。 顾知欢轻咳一声，插了进来：“二师弟跟我说了。不过我去的时候，师傅正在闭关，想必昨日是有事出去了一趟。多谢巫咸真人关心。” 在没有确信的证据之前，顾知欢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巫咸眯眼望着顾知欢。 顾知欢低头啃着鸡腿。 “有趣。”巫咸拍了拍手。 这已经不是巫咸第一次夸顾知欢了。 但是每次顾知欢听到的时候，依然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不安感。 她只想做个无趣但命长的人。 顿了顿，顾知欢开口道：“寿宴的事情，我告诉了师傅。” “他怎么说？”巫咸问道。 “三日之后，师傅出关，会带我们一起前往大悬境。”顾知欢道。 巫咸眼神一闪：“如此甚好。” 顾知欢把桌上的红烧蹄髈放在了巫咸面前：“巫咸真人想必很久没有吃过人间的食物了吧，白芷的手艺在沧溟山首屈一指，这道红烧蹄髈更是拿手好菜。” 白芷看着顾知欢的动作，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巫咸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蹄髈，旁若无人地放在了宋御风的碗中：“御风，多吃点。” 宋御风惊声拒绝道：“我才不吃昨天的剩菜！” 巫咸笑容僵住了。 顾知欢没想到会被宋御风卖得如此彻底，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镇定地道：“沧溟派有些拮据。” 巫咸指着宋御风藏在衣袍下面的肚子：“拮据的门派，养不出这么大的肚子吧。” 宋御风：“！！！” 顾知欢一脸从容：“二师弟许是怀孕了。” 宋御风忍不住想要掀桌。 韩越端起桌上的碗，遮住了自己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 巫咸灼灼的目光落在宋御风的肚子上：“当真？” 真你大爷！ 宋御风想骂人了：“堂堂逍遥派的掌门人，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我自然不信。”巫咸回道。 宋御风冷哼一声。 巫咸缓缓说道：“御风不可能有别人的孩子。” 第216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5） 宋御风的表情僵住了。 巫咸说的这句话，听起来，不管怎么想，都十分古怪。 好在巫咸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慢走。”宋御风皮笑肉不笑地道。 巫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我忘了沧溟山的路。” “有地图。”宋御风道。 “我不会看。”巫咸毫不犹豫地道。 “……白芷。”宋御风看向白芷，准备让白芷带巫咸去，结果一抬头，房间里哪里还有白芷的影子。 宋御风有些绝望地望向顾知欢和韩越。 结果两个人低头吃着饭，压根没有帮他的意思。 宋御风悲愤欲绝。 说好的同门师兄弟情义呢！ 巫咸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劳烦你带我四处逛逛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宋御风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等巫咸带着宋御风出门，韩越终于是放下了碗。 他尚未成年，正是男孩调皮捣蛋的年纪。 只是周围环境并不允许他拥有任性妄为的权利。 久而久之，韩越习惯了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努力装出一副成熟淡定的模样。 但韩越其实心里是有些茫然的。 无论是朝露还是巫咸的话，都让韩越格外纠结。 他到底年少，没有经历什么大事。 刻薄不近人情的外表下，隐约还能窥见几分孩童的疑惑。 韩越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放在宋御风身上的目光，不欲让顾知欢发现自己七上八下的心。 “巫咸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顾知欢却像是看穿了韩越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开口。 韩越心头一惊。 他飞快地瞥了顾知欢一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跳加速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师姐……”韩越嘴角习惯性地紧绷着。 如同一只随时准备与世界为敌的刺猬，张牙舞爪的。 顾知欢抓起一颗葡萄，耐心地剥着葡萄皮，眼角余光挂在韩越身上，不冷不淡。 韩越握紧了拳头：“其实，我觉得师傅今天有些奇怪。” 顾知欢动作一顿。 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亲和一点。 “怎么说？”顾知欢道。 “就……很怪……”韩越艰难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可怎么都无法表达一个确切的意思：“不太像平时的他。” 顾知欢垂下眼睑。 她在后山的时候，其实也有察觉到。 朝露平日里是个有些愁苦温吞的老好人，可今天的他，给人一种进退得宜，老练果敢的印象。 顾知欢是打算跟着朝露与巫咸去大悬境的途中，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 否则的话，他们哪怕留在沧溟山，也是一头雾水，更不知道朝露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大悬境一行，顾知欢志在必行。 “你怕吗？”顾知欢看着韩越。 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 眼神里面的冷漠与刻薄总是藏得不够完美。 就连白芷也知道，这位新上山的三师兄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但每次在顾知欢面前，韩越都装出一副大人模样。 顾知欢心头微软。 韩越不清楚顾知欢在想些什么，他认真地想了片刻，随后摇头。 “不怕就好。”顾知欢笑了出来：“你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韩越迎着顾知欢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那根久到生锈的弦无端被剥了两下。 在心里发出空落落的回响声。 稚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许是从未被人许下过如此重诺，陡然间捧在手心里，反倒是不知所措。 韩越生来没有体会过太多人间感情。 身为兄长，韩越在父母处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忍一忍，让一让”。 这一忍一让间，韩越落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荒无人烟的天粟坡，甚至有想过，可能到死，都没有人让他体会到，被忍一忍，被让一让的滋味吧。 “……嗯。”韩越甚是慌张地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个字来。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两颊一动的时候，却发出了这么一个单薄的字眼。 以至于等韩越反应过来，想补充几句话之际，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 他只能吸了吸鼻尖，静静地等着顾知欢的反应。 “吃了饭我们下山一趟。”顾知欢却是另起了话题。 韩越微愣。 他到沧溟山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深知顾知欢的秉性。 顾知欢在山上三年未下山的事情，被宋御风和白芷两个人翻来覆去地念叨无数次。 韩越隐隐觉得，自己能够被顾知欢从山下捡回来，简直是难得的气运了。 “大师姐需要购置什么物品？我帮你。”韩越道。 顾知欢抬手在韩越头上按了按。 她的手不算大，甚至有些冰冷。 可韩越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头朝着顾知欢的掌心中凑了凑。 顾知欢笑道：“为你买把剑。” “啊……”韩越这次愣着的时间更长了。 “此番前往大悬境，必然会遇上其他门派的修真者，到时候，难免会有交流切磋的情况。我虽然不主张你们主动去惹事，可有一柄剑防身，总归是不错的。”顾知欢解释道。 朝露对这些事情向来不理会的，顾知欢带了一个宋御风，还算有几分带小孩子的经验。 韩越低下头：“谢谢大师姐。” 饭后。 顾知欢也没有跟宋御风打招呼，径直带着韩越下山了。 韩越御剑之术尚未熟练，顾知欢让他上了自己的桃木剑。 韩越从后面抓着她的衣带，手心渗出了细汗。 顾知欢见他抓得不够用力，也没有多言，只是暗中放缓了速度。 韩越心里跟被人用针扎了似的，酸酸的。 他可以对他人的冷言冷语泰然以对，但面对顾知欢这种若无其事的照顾，韩越细细体会许久，也讲不出自己究竟是何滋味。 有那么一时片刻，韩越想着，如果自己能和顾知欢这样相处一生，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韩越就被自己的胆大妄为吓得不轻。 以至于他忍不住哆嗦一下，差点从桃木剑上摔了下去。 第217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6） 顾知欢及时用手扶了韩越一下。 韩越免去了从半空摔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动作间，韩越闻到了顾知欢衣袖间淡淡的木香。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想要把什么样的剑？” 韩越低头想了想：“和大师姐一样。” 顾知欢笑了出来。 “我的这柄木剑可不一样。”顾知欢道。 韩越不解。 “你知道怎么算正式踏入修真的门槛吗？”顾知欢问。 “引气入体，能够凭借自身，与天地之力沟通，并借助天地之力进行修炼。”韩越道。 他现在还只是服用了许多仙草灵药，提升了体质。 身体较之凡人有所不同，可尚未到达引气入体的境界。 只能算半只脚在修真门内。 为此韩越颇为郁闷。 “嗯，除了个别天资卓越之人，大多数修真人士引气入体，其实都会借助外物。比如宋御风，他是靠着灵符入体的，白芷是靠丹药。”顾知欢顿了顿：“这柄桃木剑，则是我引气入体的契机。” 韩越似懂非懂：“那我呢？大师姐，我什么时候也能学会？” “修真讲究因缘，引气入体很难学会，多半是在某个时机，福至心灵，便懵懵懂懂踏入了修真的门内。”顾知欢道。 “可我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到达这个境界呢？”韩越问道。 顾知欢沉吟片刻：“这个感觉其实很玄妙，它没有一个确切的感受，但当你可以引气入体之后，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韩越露出了费解的神色。 顾知欢解释道：“比如说，你现在往下看，能看见什么？” “雾。”韩越回道。 “而我能看见平遥镇的一草一木，甚至连街边孩童的脸都能看清楚。”顾知欢说道：“得道者，耳聪，目明。” 韩越听着顾知欢的描述，眼底生出几分向往之情。 不知自己以后引气入体的契机又是什么。 “到了。”顾知欢停在了一家铁匠铺面前。 韩越的表情有些呆滞：“大师姐，这家铁匠铺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顾知欢想了一会儿：“特别贵算吗？” “……” 韩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本以为，顾知欢带自己下山买剑，至少也是下品灵宝吧。 谁知道就是这么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铁匠铺。 韩越面色复杂地望着铁匠铺右边的名字——熊大铁匠铺。 名字比店铺更加质朴。 要是韩越没有记错的话，幼时他听闻镇上的人，都是在熊大铁匠铺买铁器的。 他家那把砍柴刀刀柄上就有熊大铁匠铺的标志。 顾知欢把桃木剑别在腰后，掀起铁匠铺的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熊大看见顾知欢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笑的缘故，熊大脸上的横肉显得比别人发达许多。 这一笑起来，眼睛都挤成了两条缝。 “买剑？”熊大一出口，声音响亮如洪钟。 韩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顾知欢走到柜台前，点了点头：“帮我师弟买柄剑。” 熊大朝着韩越看了过去，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还是个小孩子啊。” 韩越本能地挺了挺胸脯，想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些。 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小，幼时颠沛流离的生活，让韩越的发育有些跟不上。 顾知欢朝着熊大身后挂着的铁剑一扫。 韩越站在顾知欢身后，努力装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样，不让自己的眼神好奇地乱看。 熊大嘴角玩味地勾了起来：“小朋友喜欢哪柄剑？” 韩越看向顾知欢：“大师姐……” “自己选。”顾知欢道。 韩越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顾知欢前面。 他只比柜台高了半个头，能看到的剑不多。 韩越从未有过自己的武器，他谨慎地打量着后面密密麻麻的铁剑。 熊大见他一直没有做出决定，诱哄般地道：“要不我帮你选？” “不用。”韩越果断拒绝了他。 鬼使神差的，韩越抬手一指：“我要那个。” 熊大眼角一抽。 他转身把韩越要的铁剑放在了柜台上。 “小朋友，你确定？”熊大随意地拨了拨铁剑：“这把剑跟废剑差不多，你拿着它，还不如砍柴刀锋利，不信你自己试试。” 韩越垫着脚，刚要拿起铁剑，顾知欢的手从后面绕了过来，白皙的手指懒懒地夹住铁剑。 黑青色的剑身把顾知欢的手指衬托得愈发晶莹。 像是用上好的白玉精心雕琢似的。 泛着一些若有如无的冷气。 韩越回头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左手握着剑，右手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黑青色的铁剑拦腰而断。 韩越：“……” 他的运气果然一直不好。 连一柄剑都选不到。 “大师姐，你选吧。”韩越艰难地开口。 “就它了。”顾知欢淡淡地道。 此话一出，韩越和熊大都是一怔。 两人对着柜台上断成两截的长剑面面相觑。 半晌，熊大才有些结巴地道：“你们确定？这把剑二十两，恕不退换。” 顾知欢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 熊大没有立刻去拿银两，他目光复杂地盯着顾知欢：“我不想坏了我的招牌，还是换一柄吧。” 顾知欢嘴角一掀，若有所思地望着熊大：“你觉得你们店里，还有比这更结实的剑？” “当然！”熊大打着包票。 一炷香以后。 柜台上放满了被顾知欢弹断的剑。 熊大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这些凡间的铁剑，哪里经得起顾知欢这么折腾。 眼看着顾知欢又拿起一柄长剑，熊大终于松了口：“我觉得之前那柄剑挺好的。” “不让我试试别的剑了？”顾知欢问。 “不了不了。”熊大真是怕了。 顾知欢再这样折腾下去，熊大怀疑自己铁匠铺里面所有的长剑都要被她玩坏了。 “我倒是还想再试试。”顾知欢的手指放在了剑身上。 熊大欲哭无泪。 顾知欢倒是没有真的下手，她慢吞吞地放下长剑，点了点柜台上面一开始的那柄断剑：“麻烦包一下。” “好。”熊大再也不敢磨蹭。 顾知欢心满意足地从铁匠铺走了出来。 韩越抱着断成两截的长剑，面色诡异。 第218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7） 在这之前，韩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靠着两截断剑行走天涯。 只不过考虑到这是顾知欢为他选定的，韩越心里又没来由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两人回了沧溟山。 宋御风早就被巫咸折腾得不成人样。 他脸色苍白地趴在桌上，衣衫凌乱，上气不接下气的，见顾知欢他们回来，费劲地一抬眼皮，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知欢瞥了一眼站在宋御风身后的巫咸，淡定地在门口停了下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宋御风跟顾知欢相处这么久，哪里不明白顾知欢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脏东西。 他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撑起上半身，对顾知欢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是没有做，还是没来得及做。”顾知欢意味深长地道。 “我带巫咸出去抓鸟了！”宋御风崩溃。 “你们挺有情趣的。”顾知欢慢吞吞地走进房间。 宋御风眼角一抽，感觉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放弃了挣扎，趴回桌子上，眼角余光注意到韩越手里抱着的两截断剑，又来了兴致：“三师弟你抱的什么东西？” “剑。”韩越言简意赅地道。 “我看看。”宋御风就跟个猴子一样，精神力似乎永不枯竭，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他对韩越招了招手。 换了平日，韩越大概不会理会宋御风。 可这剑是顾知欢为自己选的，韩越犹豫半秒，竟然是真走了过去，把长剑放在了桌上。 “嘿，小混蛋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听话。”宋御风惊奇地说着，然后用手挑开了剑上面的蓝布，随即笑容僵住了。 深蓝色的粗布上，两截拦腰而断的长剑灰溜溜地躺在上面。 剑身上面，尚有斑驳的锈迹。 怎么看，都像是从地里面挖出来的老古董。 宋御风伸出两根手指，一脸嫌弃地夹起其中的一截断剑，龇牙咧嘴的模样，就跟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三师弟你不会去把师祖的坟挖了吧？”宋御风啧啧称奇。 早在宋御风刚到沧溟山的时候，胆大心肥，把沧溟山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不得不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沧溟山上没有任何传说中的宝物。 这令宋御风大受打击。 他可是怀揣着自己在门派寻到宝物，然后借助宝物一鸣惊人的白日梦。 思来想去之际，宋御风甚至动过去师祖墓中探一探的熊胆。 可惜宋御风胆子够熊，行动却怂。 这个念头他打了十几年，也没有最终得到施展。 没想到韩越不声不响，竟然是把祖坟给抛了。 顾知欢一巴掌拍在了宋御风的脑袋上：“成天想些大逆不道的念头，也不怕被雷劈。” 宋御风捂着自己的脑袋：“那小师弟这剑从哪里来的？” “我带他去山下买的。”顾知欢随口道。 “山下？！你带他？！”宋御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顾知欢：“大师姐你居然为了三师弟专程下山了？” “下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顾知欢道。 宋御风忿忿不平地敲着桌子：“说得就像是在山上待了三年的人不是你一样！” “我只是没有下山的必要而已。”顾知欢说。 “我在山下被人追着打，你都没有下山帮我，难道这还不是下山的必要？”宋御风追问道。 “技不如人罢了。”顾知欢在桌边坐了下来，正好迎面撞上了巫咸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毫不犹豫地别过脸，留给巫咸一个冷淡的背影。 巫咸嘴角一勾，倒是不以为意。 宋御风气得不行。 他怀疑自己一定是捡来的。 “我到沧溟派之后，你对我就没有这么好过。”宋御风控诉道。 “按年纪，你比我稍长。”顾知欢说。 “……” 巫咸伸出一只手，拿过桌上的另外半截断剑：“眼光不错。” 宋御风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他颤颤巍巍地拿着自己手里那截断剑：“这剑有什么过人之处？” 宋御风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审视了好几遍，仍旧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巫咸微微一笑，陡然间，体内真气运转。 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沉沉地压了下来。 顾知欢诧异地一抬眉。 韩越则是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脊。 有朝一日，他也能有这样的实力吗？ 韩越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宋御风先是一惊，随后习惯性地撇了撇嘴：“雕虫小技。” 巫咸将真气灌于断剑之上。 “咔嚓——” 断剑发出了呜呜的悲鸣。 剑身上面的锈迹缓缓剥落。 断剑犹如活了一般，在巫咸手中不安分地晃荡起来。 巫咸徒手抓着它，断剑声音越演越烈。 恍惚间，韩越像是置身在了杀伐果断的战场之中。 四周到处都是战鼓阵阵，厮杀起伏。 “破。”巫咸嘴里发出了一个诡异的音节。 随着话音落下，断剑上的锈迹奇迹般地褪去。 露出了冷白色的剑刃。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巫咸手里的断剑更像是一柄短刃。 锋利的刀刃上反射出巫咸冷漠的眼。 隐隐约约，能窥见巫咸眼底的寒意。 那是手上沾满无数鲜血之后才会有的寂然与冷漠。 宋御风心头一跳。 韩越死死地盯着短刃，目光竟是被吸了过去，无论如何也移不开了。 耳边传来诡异的呜咽声。 韩越无端生出一缕凶狠的怨气。 他想到自己幼时经历的种种不平，眼底泛起了血腥之气。 短刃传来的煞气格外阴寒。 韩越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 握住短刃的一瞬间，韩越甚至有了一种掌控天地的感觉。 他的嘴角扭曲地往上一勾。 如果当初他有这样强大的能力，父母绝对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活下来。 韩越呼吸粗重了几分。 他死死地握着短刃，直到脸上一痛。 韩越猛地惊醒过来。 巫咸在他对面，短刃好端端地握在他的手上。 韩越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 “三师弟……”宋御风看着韩越的神情古怪到了极点：“你刚刚怎么了？” 第219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8） 这不是韩越第一次出现异样了。 在朝露闭关的山洞门口，韩越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顾知欢一眼。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顾知欢的表情却像是隔着云遮雾掩，有些看不清楚。 韩越本能地察觉到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甚至害怕顾知欢发现了不对劲。 吞了吞口水，韩越不甚熟练地掩饰道：“有些走神。” “该不会是高兴坏了吧。”宋御风戏谑道：“这剑也是够古怪的，居然藏这么深。” 韩越不自在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着桌面：“……嗯。” 巫咸若有所思地收回自己落在韩越身上的目光。 他把短刃凑到眼前，眯起了眼：“此物名诛邪，上品灵器，说起来，它与沧溟派有不小的渊源。” 宋御风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 “修真者曾经与魔界发生过惨烈的大战。”巫咸出声道：“沧溟派的掌门灵运也率门下弟子参与其中，当时灵运手里的武器，便是诛邪。” “你这个故事也太离谱了吧。”宋御风两条腿翘在一起，不安分地晃来晃去：“我们门派记事上，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沧溟派后山虽然有通往魔界的通道，但沧溟派自身是没有参与到那场大战中的。” 顿了顿，宋御风又信心十足地补充道：“再说，我翻过历代掌门的名录，并没有灵运这个人。” 韩越冷不丁地道：“你把掌门的名录记这么熟？” 要知道，宋御风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把门规背下来，画个符可能还需要马上去翻看书籍的懒鬼。 宋御风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为了挖这些人的坟——” 宋御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知欢淡定地拨弄着巫咸放在桌面的诛邪。 她的修为在沧溟派三人中最高。 因此，跟韩越和宋御风不同，顾知欢能够在诛邪上面感受到一丝极为不舒服的气息。 这个感觉，就像是她在后山接触到的魔气一样。 当时韩越在后山的门口，就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顾知欢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心里忍不住有点慌乱。 巫咸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困了，陪我出去转转。” 宋御风瞪大了眼：“困了不是应该休息吗？” “我困了就喜欢四处乱逛。”巫咸认真地道。 “你放过我吧。”宋御风恨不得用头撞墙：“你要是好好转也就算了，还逼我御剑到处转，你倒是不累，我累得要死要活的。” 巫咸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实力，打不过别人，要是再跑不过，还有什么用。” 宋御风怒了：“大师姐，他鄙视我。” “应该的。”顾知欢道。 “他鄙视我们沧溟派。”宋御风试图拉大仇恨。 巫咸笑眯眯地道：“我只是针对御风。” 宋御风眼巴巴地抓着桌子，不愿跟巫咸出去。 朝露对他都没有这么严苛过。 顾知欢握着诛邪，刀背在宋御风手上一拍：“跟着去。” 宋御风吃痛，缩回了手。 巫咸拎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抓了出去。 韩越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顾知欢主动开口道。 韩越喉结动了动。 他的手掌放在黑色的腰带上，无意识地把衣带打了个死结：“这次下山……很危险？” 先是陪自己到平遥镇买武器，后又放任巫咸带宋御风出去。 韩越对大悬境一行，感觉惴惴不安。 哪怕顾知欢神色间总是很轻松的样子。 “唔。”顾知欢把诛邪握在手中，犹豫半晌，没有把诛邪拿给韩越：“你暂且先用我的桃木剑练习御剑，我这两天把诛邪处理一下之后，再给你。” “好。”韩越没有拒绝。 顾知欢笑着揉了揉韩越的脑袋。 扑面而来的木香让韩越眼神软了下来。 从不知堂出来，顾知欢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去了藏书阁。 沧溟派人少，可藏书甚多。 朝露对这些藏书没有格外看重，顾知欢他们三个内门弟子都拥有自由进出藏书阁的权利。 顾知欢幼时几乎每天沉浸在藏书阁里面，后来对这个世界摸了个大概之后，便很少去藏书阁了。 说来奇怪的是，沧溟派身为修真门派，藏书阁内并无什么修炼功法，反倒是一些记事与画像。 比江湖上那些招摇撞骗的门派还空荡。 顾知欢他们现在修行的法术都是有朝露传下来的。 朝露告诉他们，沧溟派向来修的是人道，求的是心境。 细细数来，顾知欢他们像个修真门派的地方无非就是御剑、画符与合纵剑法了。 顾知欢行至藏书阁外。 藏书阁远远看上去并不起眼，不知堂至少还有一间小房，藏书阁则完全是从两块巨石缝里挤进去的。 逼仄的小道被巨石挤压着，不见天日。 顾知欢隐约能看见一排又长又绕的石阶蜿蜒往下。 石阶两旁，刻着不知名的符文。 顾知欢进去之后，这些符文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自发亮了起来。 乳白色的光照在顾知欢脸上，将她的表情衬托得有些冷厉。 顾知欢从未怀疑过，沧溟派是一个日渐衰落的门派。 一个无所事事，带了几分招摇撞骗之意的师傅。 一个贪财懦弱，总是想着算计别人却失败的二师弟。 换了之前，顾知欢根本不会相信，沧溟派藏了什么秘密。 直到巫咸的出现…… 顾知欢第一次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石阶很长。 顾知欢足足走了两炷香的功夫，才闻见了幽幽的墨香。 墨香中夹着了些许难以形容的潮气。 逼仄的小道越来越紧。 眼看顾知欢快要被夹在中间了，前方的路豁然开朗。 一处巨大的石洞出现在顾知欢面前。 石洞周围布满了符文。 成排的书架上，林立着大大小小的书籍，卷帙浩繁。 顾知欢看也没有看这些书籍一眼，顺着石洞尽头的石阶继续往下。 她早已翻看过这一层的所有书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如果沧溟派真的有秘密，那一定是藏在最下层…… 顾知欢抿紧了唇，恍惚间，想起自己七岁的时候，无意间闯入藏书阁底层的场景。 第220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19） 那个时候，朝露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日日闭关。 偶尔朝露去后山的时候，顾知欢和宋御风两个人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总要折腾点什么东西，心里才算舒坦。 顾知欢懒得和宋御风纠缠，常常自己躲在藏书阁内看书。 有一日看得困了，迷迷糊糊就在书架旁边睡着了。 恍惚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 藏书阁的一书一木都变得格外渺小。 整个沧溟山尽数暴露在自己脚下。 顾知欢年纪尚小，不知自己这是引气入体，踏入修真的预兆。 只迷迷糊糊地以一个诡异的视角打量着自己生活的环境。 她瞅到后山的时候，顿了顿，生怕被朝露发现，没有继续再往前看了，便把自己的心神收了回来。 晃着晃着，顾知欢晃回了藏书阁，无意看见了一条蜿蜒往下的通道。 顾知欢觉得有些古怪。 她在藏书阁待了这么久，先前并不知有这条通道。 难道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 顾知欢顿了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通道尽头，是一处幽暗的山洞。 里面有许多残破的书籍。 一进去的时候，便能闻到发潮的气味。 顾知欢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手刚一碰到书籍，顾知欢就感觉到后背一寒，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有些发怔。 按理来说，自己现在只是灵体状态，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山上唯一有修为发现自己的朝露还在后山闭关。 出于谨慎，顾知欢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有些高大的黑影站在自己身后。 他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可给顾知欢一股可怕的压力。 顾知欢吓了一跳。 她从来没有在沧溟山见过这个人。 顿了顿心神，顾知欢大着胆子打量着那人：“你是谁？” “我？”那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格外沙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小家伙，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句话了。” 顾知欢暗自皱眉。 一般这样说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沧溟派的藏书阁内？ 是闯进来的？ 师傅知道吗？ 顾知欢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握着了腰侧的桃木剑。 那人瞥了一眼她的剑，抬起手来：“胆子挺大的。” 他的手白得发青，透着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死气。 阴沉沉的。 顾知欢本能地想要避开，可不管她怎么动，那只手像是跟紧了她一样。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顾知欢就感觉到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眉心。 凉。 凉得彻骨。 顾知欢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那只手随意地一拍，从藏书阁底层弹了出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顾知欢是在藏书阁上面。 宋御风拿着一只毛笔蹲在她面前，显然是想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在她脸上画上一圈。 黑色的墨汁滴在了顾知欢衣摆上。 宋御风吓得不轻。 做坏事被抓住也就算了，宋御风可是清楚顾知欢爱干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顿时有种吾命休矣的绝望。 可是顾知欢没有理他，她醒来之后就立刻朝着藏书阁底层跑去。 通道依然是在原处。 顾知欢顺利地到了下面。 山洞里空空如也。 仿佛先前的一切只是顾知欢的一场梦而已。 宋御风跟着顾知欢跑下来：“大师姐，你找什么？奇怪了，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山洞了？” 顾知欢脸色很难看。 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当年的小道。 顾知欢在台阶上站了片刻。 原本顾知欢一直以为，那天的黑衣人，是闯入沧溟派的。 现在想来，也许，他一直就在所有人眼皮子下面…… 朝露知道吗？ 顾知欢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的声音，喉咙发紧。 那会儿，顾知欢整个心思都在黑衣人上面，几乎忘记了，她幼时拿到书的那一瞬间，恍惚瞥到了书上面的字眼——魔修。 深吸一口气，顾知欢努力定了定神，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山洞依然是昏昏暗暗的。 看不真切什么东西。 但顾知欢现在修为已然不同，哪怕在昏暗中，也能清晰地把山洞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山洞简陋得可怕。 除了一处两米长的石阶，连个书架都没有。 地上的书腐烂得愈发严重。 一股难言的霉湿味扑面而来。 顾知欢卷起袖子，修长的手指从地上捡起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 宋御风若是在这里，恐怕又会尖叫出声。 毕竟顾知欢连指导他画了符之后，回去都必然要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上三遍。 古籍上面倒是没有落灰，可黄褐色的封面上布满了霉斑。 顾知欢的目光，落在了书封上。 黑色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魔修。 顾知欢心头一沉。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松手。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沧溟派的藏书阁内，会有这个东西。 一时间，顾知欢觉得自己手里的书籍重逾千金。 她握着书的手微微发抖。 有那么刹那的功夫，顾知欢甚至感觉自己应该拔腿就走，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然而顾知欢还是翻开了手里的书籍。 和书封一样简单明了，书籍里面记载的魔修方法也浅显易懂。 和顾知欢想象中那些暴力血腥的修炼方式不同，这本书里面记载的东西，甚至和顾知欢看过的沧溟派的修炼方式相差无几。 称得上是堂堂正正。 顾知欢有些困惑地把书放了回去。 她俯身在地上又捡起一本。 这本书倒不是什么魔修了，而是沧溟派历代弟子的名录。 顾知欢很小的时候还翻到过这本书，不过当时没有看完，后面再想去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居然藏在这个山洞里。 前面的内容顾知欢已经看过。 都是沧溟派大大小小的人物传记。 不过大概沧溟派算不上钟灵明秀，这些人的事迹没有什么轰动的。 蓦地，顾知欢翻书的动作一顿。 她在书页的夹缝中，翻看到了夹在书页中的碎角，像是中间有一页被人凭空撕掉了一样。 顾知欢愣了愣。 她又仔细前后翻了翻，发现这本书中间断断续续缺了好几页。 第221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0）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21章从前有座沧溟山顾知欢的眉头拧了起来。 被撕掉的地方，前后没有什么关联，缺失的部分很像某些人的传记。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人事迹被从沧溟派抹杀了。 顾知欢来回对比着缺失的残页。 蓦然间，她手指一缩。 这些缺失的地方并非没有任何规律，联系前后的人物时间，大致可以发现，沧溟派每一百年，就会有一页缺失的人物。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顾知欢继续朝后面翻去。 果然发现了每隔一百年，就有一个人会从沧溟派的弟子名录中被抹去。 顾知欢喉咙有些发紧。 总感觉自己像是触摸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知欢放下古籍，又低头把地上的其他几本书捡起来翻了翻，但都是一些魔修的事情，没有和沧溟派有关的东西了。 她蹙眉靠着石床。 越来越多的困惑积压在心里。 沧溟派藏书阁底层的黑衣人是谁？ 朝露那日果真没有在洞中闭关？ 巫咸身上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顾知欢磨了磨后牙，她忽然惊觉，所有的问题，居然都和朝露有关。 石洞里面阴森森的。 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待久了之后令人觉得格外压抑。 顾知欢寻了半晌没有再寻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之后，便想要回去。 临到门口，顾知欢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石洞昏昏暗暗。 孤零零的石床横卧在墙角，庞大而寂寞。 顾知欢身子不由一颤，电光火石间，她瞥见了石床与墙壁的缝隙中，仿佛藏了什么东西。 因为地洞里面阴沉沉的，顾知欢一开始还没有注意，现在换了个角度，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大步走了过去，卷起衣袖，伸手将石床与墙壁缝隙的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张卷起来的画轴。 顾知欢飞快地解开上面的系绳，右手一抖，画轴便在她面前展了开来。 与此同时，有几张纸页从画轴里面掉了出来。 顾知欢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掉下来的纸页了。 她全部的心思都被画轴上的东西所吸引。 半丈宽的画轴上，黑色的笔墨勾勒出一个清冷的背影。 没有正脸。 然而光是一个影子，已经让人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霸气与嚣张扑面而来。 顾知欢甚至能从笔墨中，感知到那人可怕的实力。 她隐约觉得，哪怕是巫咸，在这个人面前，都要稍逊一筹。 顾知欢无声地盯着卷轴。 那人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长发高束，腰后别着一柄巴掌长的匕首。 顾知欢瞳孔急剧一缩，认出了匕首的来历。 “诛邪！”顾知欢无意识地惊呼出声。 她想起巫咸对诛邪的说辞，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顾知欢放开卷轴，想要去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 她十分确信，这上面肯定是从沧溟派的弟子名录上面撕下来的东西。 还有可能是唯一幸存的东西。 就如同这个卷轴一样。 顾知欢伸出了手，手指还未碰到纸张，面前就是一阵冷风刮了过来。 下一刻，朝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地上的纸，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师傅？”顾知欢动作一僵。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什么沉重的石块死死压着，快要呼吸不过来。 朝露站在顾知欢面前，低垂着头。 两侧的长发滑了下来，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朝露没有说话，他握着手里的纸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知欢只能看见朝露的手指微微收紧，白皙的皮肤下，露出了青色的血管。 “你怎么提前出关了？”顾知欢问。 朝露抬起头来。 依然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却跟隔了雾气一样，看不真切。 他没有回答顾知欢的问题，而是看向顾知欢手中的画轴，开门见山地道：“这个人，是沧溟派上一任掌门，灵运。” 顾知欢睫毛颤了一下。 没想到朝露会直接提这件事。 她垂下眼睑：“我在门派宗祠中，没有见过他。” “因为他已经不是沧溟派的人了。”朝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苦笑的表情。 顾知欢哪怕有大概猜到，但从朝露嘴里得到证实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朝露瞥了顾知欢一眼，他右手一勾，顾知欢刚才看过的那本弟子名录就落在了他手上：“你刚看过这本名录了吧。” “嗯。”顾知欢没有隐瞒，这种事情，也根本隐瞒不住。 “灵运不是第一个被沧溟派除名的人。”朝露淡淡地道。 “他……做了什么？”顾知欢追问道。 朝露喉结一滚。 顾知欢从朝露脸上，看见了几分沉重。 朝露嘴唇动了两次，才终于开了口：“灵运，入魔了。” 顾知欢脑子懵了片刻。 她居然猜中了。 “是人魔大战的时候，出了什么是吗？”顾知欢谨慎地道。 巫咸说过，灵运曾经带着诛邪参与过神魔大战，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灵运还没有入魔。 朝露苦笑着摇了摇头：“跟那无关。你应该也看见了，弟子名录里面，不只是灵运一个人被除名。” 顾知欢脑子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其他人也是？” “嗯。”朝露点了点头：“沧溟派自建派以来，高手云集，一度风光无限，直到当时被掌门人器重的大师兄入魔。从那之后，沧溟派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无论如何，每隔百年，门中必然有入魔之人。” 朝露眼神有些悲切：“外界都说，沧溟派这是物极必反。钟灵明秀之地，既能孕育天才，也能生出妖孽。” “可沧溟山的灵气似乎并没有像师傅你说的那样。”顾知欢困惑道。 但凡钟灵明秀之地，其间的灵气绝对是充沛而无竭的。 朝露再次看向了顾知欢手中的画轴。 那人的背影，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得有些记不清了。 他淡淡地道：“百年前，灵运入魔，他在清醒之际，以掌门之令，下令封山，并设下阵法，堵住了沧溟山的灵气。自那之后，沧溟派没有在外招收过内门弟子，你们三人，皆是我从平遥镇捡到的凡人。” 顾知欢深吸了一口气。 搜狗阅读网址： 第22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1） 骤然间得知如此秘辛，顾知欢一颗心七上八下，久久未能落回实处。 “二师弟……知道吗？”顾知欢有些艰难地问道。 朝露摇了摇头：“若不是你无意闯入，这件事情，恐怕会烂死在我肚子里。” 顾知欢心头一动：“师傅和灵运？” “他是我师傅。”朝露淡淡地道。 顾知欢抿紧了唇。 也难怪朝露对灵运的态度说不出来的古怪。 顾知欢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我小时候看到的黑衣人，是灵运吗？” 朝露神色一顿，片刻后才出声道：“不是。” 顾知欢眼神微闪。 如果朝露对黑衣人的存在毫不知情，听到自己询问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反问黑衣人的外貌。 可朝露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否认了顾知欢的说法。 这无异于从侧面证实了黑衣人的身份，也证实了朝露知晓此事。 顾知欢后背有些发寒。 以灵运的修为，入魔后活到现在，当今世上，能胜过他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一旦这样的人物出现，修真界现如今的格局怕是要改头换面了。 顾知欢没有继续询问。 和朝露相处久了，顾知欢也渐渐摸清楚了朝露的性格。 说实话，朝露并不适合做一个掌门人，他生性执拗且孤僻。 哪怕在顾知欢他们三个人面前硬拗出了一副和善慈祥的面容，骨子里依然是原来那个他。 偶尔还能瞅见几分不得志的猥琐与阴郁。 有那么一时片刻，顾知欢下意识地看向画轴中的人。 朝露从前的性子，其实和韩越是有些相似的。 那个时候，灵运待他，也如自己待韩越一样吗…… 顾知欢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无忌惮地揉捏起来。 说不出来的酸涩与难受。 朝露提前结束闭关，大悬境之行也自然提前。 顾知欢原本以为，朝露和巫咸见面的时候，恐有争执发生。 毕竟这两人都在相互怀疑的状态。 结果当真见了面的时候，朝露与巫咸相视一笑，两人谈天说地，反倒是没了顾知欢三人什么事情。 宋御风脸上写满了失望。 被巫咸折腾这么几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和巫咸斗一斗的人，谁知如此风平浪静。 宋御风在别院发出了自己第三十二声长叹：“巫咸给师傅灌什么迷魂汤了，说好的见面之后，斗个你死我活呢？” 顾知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万一师傅输了……” 宋御风的笑容僵住了。 韩越嘴角一勾，很快隐在了夜色之中。 宋御风有些艰难地开口：“大师姐，师傅和巫咸的实力，你觉得谁更强？” “没有意外的话，是巫咸。”顾知欢回道。 “意外是指？”宋御风有些时候心细到可怕。 顾知欢想起画轴上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嘴角绷成了一条弧线：“二师弟，不是每个意外，都是好事。” 宋御风不信：“比如？” 韩越淡淡地道：“你出门的时候，意外碰到巫咸。” “……”宋御风牙缝里蹦出一句脏话：“妈的。” 韩越不动声色地膈应完宋御风后，看向顾知欢：“师傅提前出关，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御风一愣。 韩越的话点醒了他，也让他有些羞恼。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有想到，反而被韩越这个毛头小子抢了先，宋御风耳根不由发烫。 “师傅窥得因缘，提前闭关结束，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宋御风回道。 韩越懒得理他，只是望着顾知欢。 顾知欢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回望过去，却见韩越张皇失措地移开了视线，窘迫地盯着墨色的石桌。 仿佛要在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师傅出门，是因为我闯了禁地。”顾知欢道。 韩越眉梢一扬。 宋御风却是跳了起来：“禁地？沧溟山还有禁地！我在沧溟山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 “你白活了。”韩越冷不丁地道。 宋御风咬牙切齿地盯着韩越，心里面生出了好几个折腾他的鬼主意。 只是没等宋御风把这些鬼主意落到实处，后背就泛起了悚然的凉意。 宋御风一回头，果然是迎上了顾知欢警告的眼神。 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宋御风按下自己那些花花肠子：“你也就靠大师姐为你撑腰了。” 韩越脸色一慌，飞快地低头盯着石桌看。 宋御风从这个动作里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韩越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敏感又执拗。 哪怕是面对自己和朝露，都保持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边界感。 可唯独对顾知欢…… 宋御风脑子里陡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看向韩越的目光瞬间变了味。 韩越只死死地低着头，似乎这个动作可以藏起他所有不欲与人知的心思。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在桌上敲了敲：“还听不听禁地的事了。” “听！”宋御风对任何带了“禁”字的事情都十分好奇。 沧溟山百无聊赖的生活令宋御风对着无意捡到的小破书，都忍不住幻想是什么绝世秘籍。 韩越虽然还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可耳朵灵巧地动了动。 顾知欢慢吞吞地把朝露与灵运的事情道了出来。 语毕。 宋御风呆若木鸡，许久没有回神。 韩越借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外表，成功掩饰了大半自己的心思。 顾知欢没有催促两人，静静地等着他们琢磨自己带来的消息。 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经历特殊，骤然听到这种事情，怕是也需要好一会儿时间整理思绪。 半柱香过后。 宋御风率先回了神：“大师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可以问师傅。”顾知欢道。 宋御风一脸震撼：“没想到师傅和师傅的师傅，还有这种关系！我们沧溟派允许师徒恋吗？不对，师傅的师傅是男的？” “……”顾知欢觉得自己拳头有些痒，恨不得冲宋御风的脸来上一拳。 敢情他就注意这种事情去了。 顾知欢咬了咬牙：“师傅和灵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宋御风表情更悲伤了：“所以师傅是暗恋？” “……”顾知欢彻底放弃了。 她转头看向韩越，声音不自觉放软：“你有什么想法？” 搜狗阅读网址： 第223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2） 韩越眉眼微沉。 宋御风忍不住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神情。 他压根不觉得韩越这小兔崽子能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发现。 而且宋御风除了惊讶之外，也实在无法从顾知欢这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什么东西来。 顾知欢耐着性子望着韩越。 韩越沉默片刻后说道：“灵运如魔，是多久以前的事？” 宋御风轻嗤一声：“小师弟，大师姐不是说了吗，灵运是在一百年以前——” 宋御风的戛然而止。 他近乎惊恐地看向顾知欢，瞳孔微缩。 沧溟派，每隔百年，必出妖孽。 现在已然是百年之后…… 顾知欢平静地抬了抬眼皮，深黑色的双眸中，半点涟漪都没有：“二师弟你在怕什么？师傅只收了我们三人，你觉得，我们三个人中间，还会出什么问题？” 宋御风看了看顾知欢，又看了看韩越，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既然是妖孽，资质定然不凡。”顾知欢低声道。 宋御风释然。 灵运下令封山后，朝露收他们三人，皆是灵根残缺或是毫无灵根的凡人。 纵使蒙仙草滋养，他们三人踏入了修真门槛，可放眼修真世界，实力委实有些欠缺了。 哪怕顾知欢，如今也仅能将合纵剑法参悟到第一境界。 以这样的实力，即使是入了魔，恐怕也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小人物罢了。 这样一想，宋御风方才还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他腰也不挺了，背也不僵了，脸上重新挂起了那股特有的笑容：“还好灵运想得周到，否则我们三人就惨了。” 话到这里，宋御风瞥见韩越嘲讽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一惊。 想来自己的失态已经被韩越看了个一干二净。 宋御风在韩越面前总归是不愿失了师兄的成熟稳重的，当即他抬手拍了拍韩越的肩，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小师弟是不是害怕了？别怕，就算你以后入魔了，师兄也把你藏起来，藏在沧溟山上——唔——” 话音未落，顾知欢一个禁言符拍在了宋御风的嘴上，制止了他的胡说八道。 韩越撇了撇嘴，看着宋御风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傻子。 宋御风气得不行，又顾忌到顾知欢在这里，只能在心里又给韩越记了一笔狠帐。 要是以后韩越真入了魔，他一定要把他关在后山上，不给吃，不给喝，直到他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师兄为止。 要是顾知欢入了魔，宋御风转了转眼珠子，不由琢磨到，那势必自己坐上大师兄的位置，顾知欢就给自己当小师妹好了。 宋御风一边想着，嘴角一边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韩越默默挪了挪屁股，离宋御风更远了。 二师兄……果然是个傻子。 很久之后，宋御风再想起沧溟山的日子，记忆最深的，就是这一天。 慵懒的霞光从远山蔓延而至，似打翻的灯影。 顾知欢穿着一身黑衣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韩越就在她旁边，冷着一张小脸，故作正经地偷看她。 这是宋御风后来常常梦见的画面。 藏书阁一行后，沧溟山有什么东西渐渐变了。 自小看见的一草一木，都似乎变了样子。 可惜宋御风是个心宽的，第二天就把灵运的事情抛之脑后。 韩越是个闷葫芦，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人谈及这样事。 顾知欢亦然。 不过朝露却开始有些避着顾知欢等人。 一直到出发去大悬境前，朝露才又出现在了顾知欢等人的视线中。 宋御风一看见朝露，本能地想要扑过去。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被巫咸折腾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朝露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顾知欢没有把藏书阁黑衣人的事情告诉宋御风和韩越，两人尚且不知，朝露在整个事情中，并非扮演一个毫不知情的角色。 可惜人还未迈出半步，就被顾知欢揪住后衣颈，拎了回来。 “二师弟，把我院子里的箱子搬到马车上去。”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韩越和宋御风的修为不足以支撑漫长的御剑飞行之程，加之朝露希望他们在人间游历一番，磨炼心境，故而这次出行选择了马车。 宋御风不甘不愿地道：“怎么不让三师弟去？”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拖长了声音：“巫咸——” “我最喜欢收拾行李了！我去！”宋御风浑身发麻，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顾知欢。 顾知欢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 朝露临行前告知他们，此次出行需三月时间，顾知欢可没少准备东西。 宽敞的马车里铺满了柔软细腻的兽皮，马车顶部镶了一串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更惶提五个满满的大箱子了。 宋御风把东西搬上去之后，忍不住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顾知欢带的东西。 下一刻，他乐了起来，欢欢喜喜对着车外的顾知欢道：“大师姐，你人真好，把我的东西也收拾了。” “你的东西？”顾知欢脚步一顿。 宋御风嘿嘿笑道：“是啊，我看箱子里有我的灵敏披风，银丝护腕，奢牛皮这些，谢谢大师姐。” 宋御风为自己偷偷骂过顾知欢感到羞愧。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可没想到要帮顾知欢准备出行的物品。 顾知欢慢吞吞地上了马车：“谢就不必了，不过提醒你一句，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宋御风愣住：“那不是我的吗？” “它们在我的箱子里。”顾知欢从怀里摸出几张符，姿势优雅地贴在了每个箱子上。 宋御风看得眼睛都红了。 他修为不及顾知欢，此时顾知欢贴的“封”字符，宋御风是揭不开的。 “师傅……”宋御风转头欲求救。 他再也不想和顾知欢在一起多待片刻。 朝露闻声走了过来：“乖徒儿，何事？” “我觉得我御剑之术还需磨砺，不想坐马车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御剑吗？”宋御风学着顾知欢平日里人模人样的语气开口。 朝露有些错愕：“你会累。” “我不怕！修行之人，怎么能没点毅力！”宋御风义正言辞。 “那好，你就跟我与巫咸真人一起吧。”朝露说。 宋御风差点跳了起来：“巫咸怎么也要一起？” 第224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3）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24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巫咸带着笑意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在宋御风身后响起：“看来御风片刻都舍不得与我分开。” 宋御风呛了一下，左脚踩到了右脚，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胡说什么？” 巫咸笑吟吟地望着他。 朝露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他本就不是一个心细之人，便没有多想：“该走了。” 说完，朝露祭出了沧溟，身形一晃，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沧溟之上。 宋御风顾不得跟巫咸胡扯，匆匆想要爬上沧溟，可脚刚一动，朝露带着沧溟已经飞了起来。 “……”宋御风犹如被抛弃的小猫：“师傅。” 朝露一脸慈祥：“乖徒儿，御剑之术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磨炼。” 言外之意，宋御风别想像之前一样蹭在朝露身边了。 宋御风欲言又止。 巫咸把宋御风的表情收入眼底，他缓缓勾起了唇：“不如跟我一起？” 说完，宋御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白皙的手指一勾，竟是将腰带的结解了开来。 宋御风吓了一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我警告你，不可以！” 巫咸的动作顿了顿，他嘴角的笑意有些邪恶：“不可以做什么？” “做……做……”宋御风直觉自己的回答可能会正中巫咸下怀，他吞了吞口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总之你不许脱衣服。” 巫咸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解了腰带。” “解腰带是脱衣服的第一步。”宋御风警惕地道。 “小御风。”巫咸忽然亲热地叫了一声。 宋御风整个后背都激起了无数的寒毛。 巫咸似笑非笑地道：“解腰带并不意味着要脱衣服，同样，有的事情，不解腰带一样可以做。” 宋御风顺着巫咸的话，顿时想到了十分少儿不宜的画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到底年幼，对男女之事还处于“纸上谈兵”的阶段。 宋御风想象了一下巫咸腰带也不解，直接撩起衣袍，褪下裤子……的画面，面红耳赤地瞪着巫咸：“无耻！” “……”巫咸的表情格外无辜：“这是我的本命法宝而已。” 宋御风一脸不信。 巫咸慢吞吞地将腰带一扔，大红色的腰带无端飘在了空中，似软非软，似硬非硬，直接把宋御风看傻了眼。 这他娘的谁会把腰带作为本命法宝。 巫咸果然有病！ 宋御风在心中加深了这一印象。 巫咸右脚一抬，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了腰带之上。 他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宋御风，嘴角上挑：“需要我带你吗？” 宋御风冷哼一声，他转身准备跟顾知欢他们一起。 比起古里古怪的巫咸，宋御风觉得顾知欢都变得顺眼多了。 可惜顾知欢哪里会等宋御风，折腾这么片刻，宋御风再回身的时候，路上已经空荡荡的，黑色的马车在路的尽头变成了芝麻大的一点。 宋御风：“……” 巫咸耐心地等着他：“上来吗？” “我自己可以。”宋御风嘴角一抽，无可奈何地祭出自己的桃木剑。 好在这段时间，在巫咸的压迫之下，宋御风的御剑之术大有长进，至少上去的时候，不会再摔一个狗吃屎了。 想到这里，宋御风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他行！ 他可以！ 于是乎，宋御风自认为倨傲地对巫咸抬了抬下巴：“走吧。” 巫咸目光复杂地瞥了宋御风的双腿一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他的腿在打颤…… 片刻，巫咸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宋御风一起升至半空。 宋御风没有试过飞这么高，动作十分生涩。 巫咸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侧，不时在宋御风快要摔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帮上一把。 马车内。 韩越面色复杂地盯着顾知欢手里的冰棱镜。 镜中，巫咸的小动作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他和顾知欢的视线中。 韩越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巫咸的举动实在过于古怪，他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大师姐……” “嗯？”顾知欢微微侧过头。 几根不听话的长发从她的耳后滑落，搭在脸侧。 韩越有些手痒，想去帮她拢到耳后，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巫咸对二师兄似乎很好？”韩越问道。 顾知欢点了点头：“的确。” “他为什么——” “你羡慕吗？” “啊？”韩越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顾知欢抬手摸了摸韩越的头，她的动作很快，在韩越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了回来。 “用不着羡慕，我对你会更好。”顾知欢淡淡地道。 韩越张大了嘴。 他刚刚本来想问什么来着…… 有生之年，韩越第一次体会到了脑子里一片浆糊是什么感受。 顾知欢却已经把冰棱镜随手扔到了韩越手中：“我休息一会儿。” 韩越眼神复杂地望着顾知欢，闷闷的道：“好。” 过了一会儿。 韩越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手里的冰棱镜。 对他更好，是什么意思呢…… 韩越抿紧了唇。 入夜。 顾知欢幽幽醒转过来。 韩越低声道：“大师姐，到赣州了。” 顾知欢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上身，她拿出随手携带的鲛珠，翻了翻朝露留下的消息，懒懒地道：“师傅已经在客栈等我们了。” “什么客栈？”韩越问道。 “不知道。”顾知欢说。 “……”韩越眼角一抖：“师傅没说吗？” “不知道啊。”顾知欢道。 “……”韩越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顾知欢坐起身来：“客栈名字就叫不知道。” 韩越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大师姐，你又捉弄我。” 顾知欢嘴角一勾，她冷不丁地起身，半张脸几乎贴在了韩越的脸旁。 韩越猝不及防，上半身瞬间就僵硬起来。 顾知欢慢吞吞地开口道：“不喜欢吗？” 韩越的手握紧了拳，神色慌乱。 喜……喜欢…… 可惜嘴上跟被贴了封条一样，韩越喉结上下滚了好几次，都没能吐了半个字来。 他急得眼角都有些涨红。 顾知欢轻笑着躺了回去：“走吧，师傅在等我们。” 搜狗阅读网址： 第225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4）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25章从前有座沧溟山顾知欢与韩越二人抵达客栈的时候，朝露已经在桌旁等候。 见到顾知欢，朝露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比御风先到？” 顾知欢耸了耸肩，径直带着韩越在朝露对面坐下：“师傅，你把御剑飞行前面加上宋御风三个字，这件事情就毫无悬念了。” 朝露想了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出来：“是我考虑不周。” 韩越拎起桌上的水壶给顾知欢沏了杯热水。 顾知欢顺势接了过来：“师傅，我饿了。” 朝露刚想要叫菜，可右手刚一动，身子就是一顿，他近乎是窘迫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右手搭在腿上，微微蜷缩：“等御风到了，你们便在这里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赶路。” “师傅呢？”顾知欢抬头望着他。 朝露若无其事地道：“我早已到达辟谷境界。” 顾知欢的嘴角抿了起来。 在沧溟山上，朝露虽然早已辟谷，但偶尔出关的时候，还是会和他们在斋堂同坐。 可自从灵运的事情被众人知晓，朝露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顾知欢。 顾知欢隐约有种预感，恐怕关于灵运，朝露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他们。 甚至于此次大悬境之行，绝非一场寿宴那么简单。 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长气，顾知欢一动不动地看着朝露：“师傅。” 朝露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了顾知欢有些紧绷的神情。 有那么一时片刻，朝露有些恍惚。 当初捡到顾知欢的时候，明明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小孩子，怎么一转眼，已经出落成了少年的模样。 眉目低垂间，竟和灵运有几分相似。 “师傅。”顾知欢又叫了一声。 清清冷冷的声音犹如夏日的一道惊雷，击中了朝露。 朝露猛地一惊，他仓促地站起身来：“我先回房。” “好。”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朝露异常苍白的脸色，终究没有问出更多。 朝露走后不久，宋御风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巫咸倒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 宋御风仿佛身体被掏空，进门之后直接趴在了顾知欢他们桌上。 “二师兄……”韩越微微皱眉。 宋御风这个动作，让他的手离顾知欢有些近。 韩越有种把那种手砍下来扔到门口的冲动。 宋御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御剑一整天，他早就到达了极限，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眼花的。 听见韩越的声音，宋御风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死了，小师弟，你们不要管我。” 韩越：“……” 说实话，他在宋御风身上，全然看不到修真之人的韧性与气度。 顾知欢早就见怪不怪：“死人应该不用吃饭，小师弟，我们先点菜。” 话音刚落，宋御风一声低吼，整个人从桌子上面弹了起来：“我活过来了！” “……” 巫咸嘴角一抽：“出息。” 顾知欢叫了店小二过来。 宋御风眼巴巴地看着她。 韩越其实也有些饿了，可他从小习惯了“装”，因此，从头到尾，韩越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水杯，假装自己对吃什么毫不在意。 巫咸饶有兴致的勾起了唇。 顾知欢拿着菜谱，飞快地翻了几下：“御膳豆黄、龙井竹荪、宫保野兔、花菇鸭掌——” “咕噜——”宋御风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顾知欢的声音停了下来。 宋御风硬着头皮挺着上身，尽量让自己理直气壮一些：“我饿了。” 顾知欢收回了视线，对店小二道：“刚才那些都不要。” 巫咸眼底的笑容更浓。 韩越眉梢一跳，几乎要在水杯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相比于这两个人，宋御风可就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了，他悲愤地指着自己的肚子：“大师姐，它想吃。” “出门在外，节约是美德。”顾知欢淡淡地道。 宋御风不甘心地盯着她。 顾知欢笑道：“当然，如果你请客的话，就——” “我不饿了，随便吃一点就好。”宋御风立马改口。 店小二：“……” 顾知欢又翻了翻菜谱，最后干脆把菜谱一合：“你们店里什么最便宜？” “白米饭。”店小二耐着性子回道。 赣州算是比较大的一座城了。 这里也常常有修真人士路过。 店小二眼力自然是有的。 这几个人虽然看不出什么来路，可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那位，光是衣着与气度，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因此，店小二到现在都没有露出半分不耐。 “那就三碗白米饭。”顾知欢道。 “四碗！”宋御风飞快地道。 “哦？”顾知欢瞥了巫咸一眼：“巫咸真人应该早已辟谷吧。” 宋御风想着巫咸虽然不吃，但多叫一碗饭，只要自己吃得够快，那多出来的一碗一定是自己的。 所以，宋御风不要脸地道：“他想陪我吃。” 巫咸的表情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宋御风即使没有侧头，都能察觉到巫咸灼灼的目光。 他破罐子破摔地看向巫咸，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吧，巫咸真人？” “嗯。”巫咸出奇地没有为难宋御风。 宋御风却更加慌张了。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了一碗饭去招惹巫咸。 顾知欢把菜谱交给了店小二：“四碗白米饭。” “好勒。”店小二接过菜谱。 顾知欢又突然道：“再加一叠泡菜吧。” 宋御风的眼睛亮了起来。 四碗米饭和一叠泡菜很快上桌。 宋御风兴冲冲地拿起筷子。 下一刻，顾知欢已经飞快地把酸菜夹到了韩越碗中。 韩越的手还没有碰到筷子，碗里的酸菜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宋御风试图从顾知欢筷子下面，抢到几块酸菜，但顾知欢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没一会儿功夫，一叠酸菜就先后到了韩越和顾知欢碗中。 高高叠起的酸菜犹如两座小山。 宋御风欲哭无泪：“大师姐，我吃什么？” “白米饭。”顾知欢冷静地道。 宋御风不甘心地望着韩越碗里的酸菜。 如果四个人都是白米饭，他还能忍一忍。 可现在对面两人碗里都有酸菜，他只有光秃秃的白米饭。 宋御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我们再叫一叠酸菜吧。” 顾知欢为难地道：“可是出门在外——” “我请客！”宋御风咬牙切齿地道。 “小二！”顾知欢举起了手。 动作之快，让宋御风不禁怀疑，顾知欢早就在等着自己这句话了。 该死的出门在外。 ：。： 第226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5） 跋涉一天，一顿饭很快被三人狼吞虎咽地消灭。 不得不提，这家客栈的饭菜甚为可口。 宋御风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毕竟沧溟山和山下的人间烟火还是有所区别的。 饭饱喝足，宋御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惬意地往后一躺，靠在了椅子上。 “果然还是山下舒服。”宋御风长叹一口气，显然是没有忘记顾知欢一直不肯带他下山的恐惧。 “是呀。”顾知欢难得没有反驳宋御风。 宋御风好奇地瞥了她一眼。 顾知欢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特别是二师弟请客吃饭的时候，山下真舒服。” “……”宋御风觉得自己今晚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知欢总能凭借三言两语，就把他从山顶推下悬崖。 或许这就是女人吧。 宋御风心有余悸地移开了视线。 四人又坐了一会儿，便陆续上了楼。 房间是早就预定好的。 宋御风早已身体被掏空，他走到房间门口，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进去。 可惜还未关上门，巫咸竟如同鱼一样钻了进来。 宋御风：“……你房间在隔壁。” “我有些事要跟你讲。”巫咸淡定地道。 “有什么事非要晚上讲，白天不行吗？”宋御风现在只想睡觉。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巫咸勾起了唇：“是啊，你说，有什么事非要晚上讲呢？” 宋御风的表情僵住了。 不等他有所反应，巫咸反手关上了门。 韩越：“……大师姐。” “巫咸有分寸。”顾知欢眼神一闪，总觉得巫咸的举动不太对劲。 他想要找宋御风的话，多的是时间，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 韩越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听顾知欢这么一说，也没有再提。 顾知欢揉了揉他的头：“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嗯。”韩越点点头，却没有动，而是在等顾知欢先走。 顾知欢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了房。 韩越这才进了房间。 入夜。 韩越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下山的缘故，到了晚上，韩越竟格外精神。 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对大悬境之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甚至不知道这次的出行意味着什么。 可韩越心思极深，又爱跟自己较劲，他总觉得顾知欢对这次出行极为顾忌。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就好了…… 韩越抿紧了唇。 有朝一日，他能达到巫咸那般，那无论这次出行会发生什么，应该都能轻松应对了。 这样想着，韩越更是难以入睡。 窗外树影摇晃。 黑压压的影子，犹如不知名的怪兽，匍匐在夜色中。 韩越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 大概是入了夜，视觉受到限制，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 韩越甚至能听见风从树叶摩挲过的声音。 又躺了一会儿。 韩越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 他其实有些怕黑，只是到了沧溟山，韩越从未提及这件事。 树影落在了窗户纸上，犹如无数挥舞的手指。 韩越下意识地摸索到自己放在枕头下的诛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诛邪今夜凉得可怕。 风声变为了呜咽声。 低低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间或夹杂几声难辨真假的惨叫。 韩越握紧了诛邪。 惨叫声越发凄厉。 韩越后背有些发寒，他在黑夜中又坐了片刻，终于是翻身下了床，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风声里多了几声怪笑。 韩越猛地拉开房门，还未看清房外的景象，一道寒光便迎头披了下来。 森然的凉意几乎是擦着韩越的头皮而过。 韩越到底是在沧溟山修行了一阵子，他本能地一个侧身，避开了寒光。 也就是这一瞬间，韩越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半人高的大刀。 大刀劈在了木门上，直直砍入巴掌深。 若是韩越动作慢了片刻，恐怕现在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韩越惊出了一声冷汗：“你是谁？” 黑衣人一击未中，冷笑一声，提起大刀再次砍了过来。 韩越见他并未给自己拖延的机会，且杀气凛然，当即也不敢托大，张嘴欲叫人。 可惜刚一开口，韩越才惊觉自己突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心头一跳，也不知道黑衣人使了什么法术。 黑衣人动作十分狠厉，根本不给韩越丝毫破绽与机会，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很明显，他就是冲着韩越的命来的。 韩越到底刚入沧溟山，学到的东西不多，好几次都差点被大刀劈成两半。 他凭着自己身形娇小，左躲右藏。 黑衣人劈了几下之后看出了端倪，不禁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小，还知道朝哪里逃。” 韩越几次躲避的功夫，其实都是在朝顾知欢的房门逃。 他没有搭理黑衣人，只拼了命地逃向顾知欢那边。 黑衣人见状，居然是放慢了动作。 韩越趁机到了顾知欢门前。 他仓皇地拍了拍顾知欢的房门。 没有回应。 黑衣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敲啊，继续敲，看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你。” 韩越心头一沉。 顾知欢不是一个容易熟睡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顾知欢不可能没听见。 “你把她怎么了？”韩越沉下了声。 黑衣人眉梢一扬：“小屁孩还生气了？呵，我把她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 韩越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上的诛邪。 凉凉的寒气顺着诛邪冒了上来。 韩越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开始泛着不正常的血色。 黑衣人轻咦一声：“你手里的短剑倒是有点意思。” 韩越冷冷地道：“你的头，也很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不屑地笑了出来，他笑声一顿，手里的大刀攻势骤然一变，竟分化出数十道刀影，密密麻麻地砸向韩越。 这一击，并没有给韩越留下丝毫活路。 “嗤——” 利器刺入身体的声响。 血珠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线，缓缓洒下。 韩越瘦小的身躯上面全是刺目的血。 搜狗阅读网址： 第227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6） “韩越！” 顾知欢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平静，带着几分焦急，破空而来。狂沙文学网 韩越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巧迎上顾知欢有些难以置信的表。 在她后，是宋御风骤然瞪大了双眼。 “大师姐……”韩越张了张口，却觉得自己的喉咙莫名干涩，短短三个字，竟然如同利刃一样刮在喉咙处。 他还想说什么，可头脑一空，眼前一黑，子已经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顾知欢猛地出现在他后，抱住了他有些单薄的子。 宋御风近乎惊恐地看着两人。 在韩越面前，根本没有了黑衣人的影，只剩一堆黑色的衣服碎片，和难辨的……血与。 他本来在房间睡觉，被顾知欢摇醒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韩越用诛邪把黑衣人杀害的样子。 “小师弟他……”宋御风吞了吞口水，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虽然打打杀杀对修真人士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可宋御风他们毕竟久居沧溟山，平里，宋御风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更何况是亲眼目睹如此惨厉的杀人场面。 顾知欢把晕倒的韩越横抱起来：“是诛邪。” 宋御风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剑也太邪门了吧。” “我之前已经封印过它，只是这次小师弟遇到危险，可能出了点意外。”顾知欢淡淡地道。 她平静的样子感染了宋御风。 宋御风到底心大，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那小师弟怎么样了？” “应该只是精力不支。”顾知欢说着，抱着韩越朝外面走去。 今晚差点中招了…… 若不是她思来想去，觉得巫咸非要和宋御风黏在一起的举动有些怪异，也不会察觉到事不对劲。 宋御风赶紧跟上顾知欢：“那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干嘛要对小师弟动手？” 顾知欢脚步一顿。 巫咸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过来：“他上有魔气。” 宋御风心头一惊：“魔修？” 顾知欢抱着韩越的手一紧。 宋御风抓了抓头：“可魔修为什么盯上小师弟了？” 巫咸还未开口，顾知欢已经平静地开口道：“或许是诛邪的缘故，毕竟诛邪和灵运脱不了关系，会吸引到这些脏东西也不意外。” “这样啊。”宋御风恍然大悟。 巫咸意味深长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视若无睹地推开门，把韩越放在了上。 “需要我帮他看看吗？”巫咸跟着进门。 顾知欢没有拒绝。 毕竟在修为方面，巫咸在他们面前，拥有绝对的优势。 而且，今晚若不是巫咸，顾知欢恐怕不能及时察觉到有人会对他们动手。 宋御风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师傅呢，这么大的动静，师傅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巫咸淡淡地道：“他不在房间。” “胡说！师傅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出门偷偷幽会的！”宋御风瞪大了眼。 顾知欢：“……” 巫咸难得一滞，他有些头疼地看向宋御风：“你脑子里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大师姐，我去叫师傅。”宋御风显然并不相信巫咸的话。 顾知欢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觉得巫咸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们。 可是，朝露这个时候不在的话，是去做什么了…… 有些恹恹地垂下眼眸，顾知欢掩去了眼底复杂的绪。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她能做的事还是太少了。 巫咸给韩越检查一遍之后收回了手：“没有大碍，诛邪跟随灵运这么久，早已具有灵，方才恐怕是察觉到韩越有危险，才杀了黑衣人。不过，韩越修为太低，强行施展诛邪的剑招，对子负担极重。” 顾知欢没有吭声。 巫咸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药瓶，一脸痛地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这是逍遥派珍藏的大补丸。”巫咸握着药丸，一动不动地望着顾知欢。 顾知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多珍贵？” “价值一把中品灵器。”巫咸道。 “哦。”顾知欢面色如常。 “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有所表示？”巫咸眉梢一扬。 顾知欢想了想，开口道：“多谢。” “有趣。”巫咸摇了摇头，给韩越喂了药。 顾知欢等了片刻，见韩越还没有醒转，忍不住蹙眉：“你这药……不会过期吧？” “过期？”巫咸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顾知欢解释道：“难道你们的药没有保质期吗，就是制成一段时间后，药会失效之类。” 巫咸失笑：“没有。按你这种说法，那些秘境里的药岂不是早已失效，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人拼了命地争夺。” 顾知欢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刚喂他的大补丸是什么时候炼制的？” “别担心，这可是沧溟派的开山掌门亲手炼制的。” “冒昧地问一句，沧溟派成立多久了？” “六千六百六十六年。”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顾知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就没有能让韩越尽快醒过来的方法吗？” 巫咸认真地想了片刻，然后抬手在韩越脑袋上拍了一下。 “唔……”韩越茫然地睁开眼睛。 巫咸得意地炫耀道：“看，马上就醒了。” 顾知欢嘴角一抽。 话虽如此，可她为什么这么想给巫咸一巴掌呢。 韩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整个体沉重得不似自己的。 他足足盯着巫咸半柱香的功夫。 巫咸露出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对韩越轻声道：“你醒了。我给你用了价值一把中品灵器的大补丸，是沧溟派开山掌门亲手炼制的，不过，你强行使用诛邪，精神力被抽空，现在行动还有些困难。” 韩越一动不动地望着巫咸，半晌，喉结一滚，轻声说了什么。 巫咸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俯下去，贴近韩越的嘴边：“你说什么？” 他就不相信，整个沧溟山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都用了这么昂贵的大补丸，怎么可以不对自己感恩戴德。 韩越深吸一口气，又费力地张了张嘴。 这一次，巫咸听清楚了韩越的话。 他说“丑，走开。” 巫咸的笑容凝固了。 第228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7）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28章从前有座沧溟山韩越迷迷糊糊的，也无暇去顾忌巫咸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顾知欢忍不住嘴角一勾。 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 顾知欢和巫咸同时回头，看见宋御风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妈的……”宋御风低骂一声，径直走到桌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顾知欢瞅见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不在房间？”顾知欢问。 宋御风刚想点头，可又瞥到巫咸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一恼，不愿在巫咸面前落了下风，当即紧绷着声音回道：“不知道。” 巫咸笑了出来：“你刚不是去朝露房间了吗？” “谁说我去找师傅了！”宋御风眉头一拧：“我出去透透气不行吗？” “当然可以。”巫咸嘴角一弯。 宋御风脸色更黑了。 突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露又不在，宋御风心里不由有些慌张。 加之巫咸又一副“我有好多秘密，朝露有好多秘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宋御风本能地看巫咸愈发不顺眼。 连带着巫咸的笑容都变得几分不怀好意。 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宋御风绷紧了后背。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顾知欢眉梢一扬。 “谁？！”宋御风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瞬间跳了起来，右手死死地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 “是我。”朝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宋御风长出了一口气，他大步拉开房门，下意识地想要扑向朝露，可旋即想到朝露这些日子的古怪，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师傅，你……” 这已经不是朝露第二次消失了。 先前在沧溟山，朝露就曾经在闭关的后山失踪过。 宋御风望着朝露，欲言又止。 朝露还是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头发高束，脸上白得看不出什么血色，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怎么了？”朝露走进门来。 “师傅刚刚去哪里了？”顾知欢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察觉到西南方有魔气，跟着出去了一趟，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朝露进了屋，衣衫上带着一些细细的露水，他将沧溟放在桌上，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你们怎么都在？” 宋御风听了朝露的解释，松了一口气：“师傅，你刚出去的时候，有黑衣人袭击小师弟，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小师弟可就危险了。” 朝露脸色一变，他快步走到韩越床边，凝神观察了韩越片刻，眉头皱得更紧了：“魔修？” 韩越还未彻底恢复过来，神情有些呆滞。 宋御风下意识地低声抱怨道：“最近怎么魔修这么多，到处都是魔气？难不成人魔两界的封印松动了？” 话音刚落，宋御风就看见房间里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只是迟钝了一些，并不代表他缺心眼。 片刻，宋御风声音微微发颤：“……是真的？” 顾知欢眼眸一转：“这恐怕就要问巫咸真人了。” 巫咸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本来是想等你们到大悬境之后，再告知你们的。此次邀众位前往大悬境，寿宴只是一个幌子。” “你果然是想骗寿礼。”宋御风凉凉地道。 “……” 巫咸眼角一跳，耐着性子道：“上次大战之后，虽然通道已经封印，不过魔修留在人界的功法、魔器等等，不可能尽数清理干净，因此，这些年各大门派在游历过程中，都会顺手清理这些留下来的东西。” “一开始能碰到的东西挺多的，但随着被消灭掉的余孽越多，这些东西也渐渐从视线中消失了，乃至现在很多新兴的小门派，连魔气都没有碰见过，更无从辨别。” “然而三年前，逍遥派弟子下山游历的过程中，恰巧碰见一支险些被灭门的小宗派，我派长老调查之下，在其旧址浮劲发现了很重的魔气。” “自那之后，陆陆续续又出了很多跟魔修有关的东西。”巫咸说到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些肃然，没有了平日逗弄宋御风的闲散：“近半年，这类事件的频率高得离奇，我怀疑……” 顿了顿，巫咸沉声道：“魔修恐怕要重新降临人界了。” 宋御风震惊地张大了嘴。 对他们这一辈而言，魔修这个词，久远得近乎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顾知欢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朝露。 如果年幼时，她在藏书阁看见的那人，是灵运的话，朝露对这些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他…… 顾知欢喉咙有些发紧。 朝露无声地长叹一口气：“你说得没错。” 巫咸神色一动：“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件事早有耳闻？” “是。”朝露没有反驳，他甚至不等巫咸追问，就主动开口道：“十年前，我从故人口中得知，魔修并未善罢甘休。一开始我也心存疑惑，但这些年我一直在后山，察觉到我派与魔界的封印逐渐松动。” 宋御风恍然大悟：“所以师傅这些年一直在后山闭关，是在观察封印？” 朝露点了点头：“起初只是每年八月十五的时候，会有些许魔气从封印松动的地方流泻，但这一年，几乎每月十五都有有此现象。” “逍遥派情况差不多。”巫咸苦笑一声：“只不过逍遥派曾是两界最大的通道，也是封印最多的地方，魔气外泄的时候，出了不少的意外。” “意外？”朝露一怔。 “两年前一次魔气外泄的时候，我派数十名弟子不慎被魔气侵染，现在正关押在地牢之中。”巫咸说道。 朝露欲言又止。 巫咸显然不欲多言，他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韩越枕边的诛邪，低声道：“韩越尚且年幼，心智未定，还是不要用太过锋芒毕露的武器为好。” 朝露淡淡地道：“我会暂且将诛邪封印。” 巫咸点到即止，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宋御风，又很快移开了视线，走了出去。 韩越没多久便清醒过来。 顾知欢将事情跟韩越复述了一遍。 韩越听完，倒也没有过多犹豫：“那诛邪就暂且由师傅保管吧。” “嗯。”朝露拿过诛邪的时候，手有些微颤。 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倒也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 第229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8） 把韩越这边安置妥当，朝露和宋御风就陆续回了自己房间。 巫咸又给了顾知欢一瓶丹药，嘱咐她给韩越服用，这才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顾知欢拿过丹药，心念一转：“我送你。” 巫咸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瞥着韩越：“不看着你的小师弟了？” 韩越瞳孔微张，似乎是被巫咸语气里的暧昧给震住了。 “无妨。”顾知欢把丹药塞到韩越手中：“你先躺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嗯。”韩越握紧了丹药，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晚的时候说起来有几分诡异，事后他回想起自己拿诛邪杀人的感觉，却有些模糊了，印象最深的不过是那种通体冰凉的战栗感。 韩越后背渗出了不少细汗，可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因此并没有多言。 顾知欢随巫咸出了门。 巫咸走在前方，白色的衣摆随着脚步掀起了好看的弧度。 行走间，一股说不出名的淡香从他衣袖间传来。 沧溟山的人都不爱用熏香，无论是朝露身上的草香，还是顾知欢身上的木香，仿佛都是与身俱来的。 顾知欢从后面跟着巫咸，不动声色地道：“你身上的熏香很好闻。” 巫咸愣了愣，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了头：“你喜欢？” 他笑起来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处处透露着一股高贵与疏离的劲，也不知是不是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 顾知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我只是觉得你装逼的样子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巫咸笑容一顿，片刻，他露出几分困惑的神情：“装逼是什么意思？” 顾知欢歪头笑了出来：“夸你厉害。” “……”巫咸默默地转过身去。 “巫咸真人。”顾知欢快步走了上来。 她通常都会直接叫巫咸的名字，巫咸真人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总是透着一丝戏谑之意。 巫咸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怎么了？” “有件事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顾知欢道。 巫咸的动作格外僵硬。 通常这样的开场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好话。 他正要阻止顾知欢，顾知欢却已经把话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我怀疑灵运入魔后藏在沧溟山。” “这……” “朝露也知道。” “……”巫咸这次沉默地更久了。 顾知欢说的两句话，无论哪一句，放在外面都是腥风血雨般的存在。 人界与魔修之间的血海深仇导致修真人士听到和魔修相关的东西就咬牙切齿，恨不得连根拔除。 更何况是灵运这样带有几分传奇色彩的魔修。 以掌门身份，坠入魔修。 当年，灵运一夜间从风光无二的沧溟派掌门，沦为了所有修真人士口中的奇耻大辱。 巫咸不相信顾知欢会无缘无故跟自己提这两件事。 难道是……露馅了？ 巫咸神色不变，藏在长袖中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 “这是沧溟派内部之事，我只是一个外人。”巫咸故作镇定。 “朝露可是掌门。”顾知欢耸了耸肩：“我打不过他。” 巫咸嘴角忍不住上下抽搐了几下。 若不是担心顾知欢太过精明，会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巫咸已经快要忍不住侧头去盯着顾知欢了。 “而且……”顾知欢对着巫咸灿然一笑：“我觉得我和巫咸真人一见如故呀。” 巫咸脚下一个踉跄，一头直接撞在了门上。 顾知欢抬手帮他推开了房门，在巫咸难以置信的神情中，淡定地收回了手：“到了，回房吧。” 巫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顾知欢你——” “我要回去了。”顾知欢也不管自己刚才那些话给巫咸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笑着道：“跟你单独待久了，韩越会不开心。” 巫咸：“……” “早些休息。”顾知欢在巫咸后背一拍，径直将巫咸推进了房门。 巫咸整个人是崩溃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还睡得着啊！ 他想要和顾知欢再聊几句，又担心说太多，自己不但没有试探出什么，反而是老底都被顾知欢掏出来了。 巫咸颇为郁闷。 顾知欢哪里理会他，她慢悠悠地就回了韩越房间。 韩越还维持着顾知欢走之前的姿势。 见顾知欢进来，他忙坐起身，半靠在床上：“大师姐……我刚刚好像听到巫咸房间有奇怪的惨叫声。” “大概是他在练什么奇怪的功法。”顾知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韩越虽然有几分怀疑，不过顾知欢都这么说了，韩越便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顾知欢又检查了一番韩越的身体。 韩越小声地道：“巫咸和师傅都检查过了。” “我不放心。”顾知欢平静地道：“不亲眼确认我可睡不着。” 韩越身子一颤。 一股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从胸腔涌了上来。 也许是太快太急了，涌上来的时候，撞得他鼻子一阵发酸。 “大师姐。”韩越咬着后牙，僵硬地道：“如果有一天，我变成魔修——啊——” 顾知欢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就你这点道行，变成魔修也翻不了天。” “……” “诛邪跟着灵运这么多年，早已身染魔气，你修为不高，被他影响是正常的。”顾知欢搭在韩越脑袋上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 她的动作很轻，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韩越憋了许久的话不由脱口而出：“可是为什么我对魔气格外敏感，那些东西似乎也很喜欢我。”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他。 韩越心里暗暗有些后悔。 半晌，顾知欢收回了自己的手。 “大师姐……”韩越惴惴不安地盯着顾知欢搭在腿上的双手。 白皙修长，好看极了。 “知道修真修的是什么吗？”顾知欢问。 “功法？”韩越道。 顾知欢摇了摇头：“是天道。” 韩越睁大了眼。 “天道至简，顺其自然。”顾知欢不疾不徐地道：“所以在修真世界中，有机缘，天缘这些说法，但凡强求，轻则天理轮回，报应不朽，重则堕入魔道，不得安宁。” “而沧溟派修的是人道。” 第230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29） 顾知欢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是夏夜星空下的凉风。 韩越似懂非懂地抬起了头：“人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损不足以奉有馀。”顾知欢继续说道：“沧溟派信的是事在人为，从某个方面而言，与魔修的偏执同出一辙。因此，沧溟派才会有百年之内，必有妖孽。” 韩越抿紧了嘴唇，他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来：“我明白了，大师姐。” 顾知欢拍了拍韩越的肩膀，示意他躺回被子里：“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 或许是顾知欢的一席话让韩越解开了心头的死结，之后的路途中，韩越倒是一直坦然处之。 朝露担心再出什么岔子，没有再避着众人，一路陪着顾知欢他们待在马车中。 巫咸顺势挤在宋御风身边。 宋御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师傅，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大悬境啊？” 朝露睁开眼来，正要说话，巫咸已经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哦？这么急着到我家？” “……”宋御风磨了磨后牙：“是啊，急着把你家烧了。” “那恐怕有点难。”巫咸认真地道。 很快，宋御风就知道巫咸口中的有点难是什么意思了。 大悬境位于茫茫无边的西海之中。 虽是海上，却凭空拔高了数座巍峨的巨峰。 西海苍茫的雾气萦绕在巨峰中间，清冷的湿气扑面而来。 万径人踪灭。 宋御风率先跳下马车：“这地方也太偏了吧。我以为沧溟山已经够荒无人烟了，结果逍遥派连山门都没有。” “有阵。”朝露淡淡地道。 “眼光不错。”巫咸走在了前面：“你们跟紧我，不要乱走，也不要乱碰周围的东西。逍遥派外全是阵法，一旦不小心掉进阵里面，我虽然能够救你们出来，但也免不了吃些苦头。” 宋御风撇了撇嘴，嘟囔了两声，但还是乖乖收回了自己差点去摸山壁的手。 沿着山脚小路而入，雾气更盛。 若不是修真之人，恐怕在这浓雾中目不能视。 复行了大半柱香的功夫，豁然云开雾散，金光袭来。 一轮皓日高挂在蔚蓝色的天幕之上，将大悬境的一草一木照得熠熠生辉。 鳞次栉比的房屋排列两侧，白墙青瓦，偶尔能瞥见穿着白色弟子服的逍遥派门人穿梭其中。 阵阵钟声遥遥传来。 宋御风直接看傻了眼。 顾知欢淡淡地瞥了他一下：“下巴快掉了，赶紧合上。” 宋御风无辜地托着自己的下巴：“这也太大了吧。” 别的不说，光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屋舍，就让沧溟山的小草屋显得荒凉无比。 巫咸负手而立，闻言微微侧过头来：“我还有更大的宝贝，想看吗？” 宋御风好奇地道：“什么宝贝？” 巫咸微微一笑。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把宋御风拎到了自己身后：“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正说话期间，山道下御剑飞来几名白衣弟子。 为首之人长发高束，面若冰霜，腰间配着一支翠玉色的竹箫。 他的瞳色很淡，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掌门。”来人在巫咸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巫咸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这是沧溟派的人。” 宋御风忍不住低声说道：“怎么在自家人面前就开始人模人样了。” 他声音很低，不过在场众人耳力俱佳。 顾知欢他们还好，逍遥派的人脸色已经变了。 “你——”别着竹箫的男子眼神一冷。 “巫谢。”巫咸出声打断了他。 巫谢还想争辩几句，可看巫咸的脸色，只得深吸一口气，对朝露等人行了个礼：“朝露真人，在下逍遥派大弟子巫谢，这几日你们的饮食起居，都由我负责。” “辛苦了。”朝露不卑不亢地道。 巫谢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对于沧溟派，其实很多新人弟子已经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不过因为巫咸临行前有特意叮嘱过，自己回去沧溟山带人回来，所以巫谢特意去查了沧溟派的事迹。 在朝露到来之前，他甚至有想过这个没落的门派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没料到沧溟四人面对逍遥派的壮阔，并没有任何失态之处。 要知道，这次寿宴已经来了不少人，很多人在刚到大悬境的时候，都是一脸惊羡。 顾知欢随意扫了一眼巫谢的神情，大致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哑然失笑。 他们四个人里面，朝露从来都是愁大苦深的脸，韩越又是习惯不动声色的，至于宋御风，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后续满脑子都是对巫咸的鄙视，哪里会有心情在乎沧溟派的样子。 估计沧溟派越是壮阔，宋御风心里越是嘲讽。 巫谢不冷不淡的态度让宋御风撇了撇嘴：“我们可以去休息了吧？” 他这话是直接对着巫咸说的。 不恭不敬的语气令逍遥派弟子都瞪大了眼。 看着宋御风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带他们去吧。”巫咸对巫谢道。 “好。”巫谢点了点头，走在了最前面：“你们跟我来。” 顾知欢他们跟在巫谢身后，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巫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走错了。” “嗯？”巫谢茫然的回过头来：“掌门，宜客峰是在这边。” “换个地方。”巫咸道：“让他们住绝影峰。” 这一次，巫谢的脸上不只是茫然了。 众位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出声。 大悬境内山峰无数，通常来客都是在宜客峰居住，而绝影峰则是巫咸的居所。 除了平日会有弟子上山收拾，绝影峰从来没有外人去过。 巫谢欲言又止。 宋御风大大咧咧地道：“贵派家大业大，就不麻烦带路了，直接指是哪座山，我们自己去就行。” 他可不愿意看一路巫谢的脸色。 “你误会了。”巫咸终于是看向宋御风：“巫谢很高兴看到你们，也很愿意为你们带路。” 一脸冷漠的巫谢：“……” 正对着冷漠巫谢的众人：“……” “是这样吗？”宋御风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巫咸不冷不淡地注视着巫谢。 巫谢嘴角抽了抽，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挤出了这辈子第一个笑容：“是、的、呢！我很高心！” “高心？”顾知欢挑眉。 “高兴又开心。”巫咸温和地道：“他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巫谢：“……” 掌门你是怎么了！ 第231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0）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31章从前有座沧溟山绝影峰人不多。 顾知欢他们过去的时候，也只碰见几个打杂的外门弟子。 看到顾知欢他们过来，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巫谢师兄……” “他们是沧溟派的人，这几日住在绝影峰。”巫谢已经恢复了一脸冰冷。 眼底厚厚的寒冰压在上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外门弟子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巫谢虽然话不多，做事倒是利索。 顾知欢他们很快在一处四合院住下。 一人一间房，倒也宽敞。 巫谢显然不欲多留，他把逍遥派的地图分发给四人之后，便离开了。 朝露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似乎对他而言，不管是在大悬境，还是在沧溟山，都没有任何差别。 宋御风在房里待着无聊，死皮赖脸地把顾知欢从房里拽了出来，邀她在院里下棋。 “大师姐，喏，我从房间里面翻到的。”宋御风给顾知欢扔了一个酒坛子过去。 顾知欢接过一闻，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想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而在宋御风对面坐下：“早就听说大悬境的品花酿不错，可惜你一直没有买过。” “我没有买难道你不能自己下山买？”宋御风随口问道。 “从小到大，我哪样东西是我下山买的。”顾知欢道：“下山哪有抢你的方便。” 饶是和顾知欢待了这么久，宋御风还是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震住了。 顾知欢揭开酒坛上面的封印，一股浓郁的酒香就从坛子里面飘了出来。 她干脆抱着坛子直接喝了一口。 冰凉的酒水下肚之后，化为了热流，游走在四肢百骸中。 顾知欢舒服得眯起了眼：“还不错。” “房间里还有，我还以为正常门派都会禁酒，谁知道逍遥派这里房间里到处都是酒坛子。”宋御风也抱着个坛子。 顾知欢眉梢一挑：“我房间没有。” 宋御风愣住了。 “应该是为你准备的。”顾知欢道。 “……谁给我准备这玩意儿？”宋御风下意识地问道。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宋御风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手里的酒也不香了，他本能地要把酒坛子放下，余光出却瞥见不远处站在树后的韩越。 他拿着顾知欢的桃木剑在树后一板一眼地练着合纵剑法，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直朝着院子这边看。 宋御风来回盯了片刻之后终于确认，韩越是在看顾知欢。 当即宋御风眉头皱了起来：“大师姐，你给小师弟灌什么迷魂汤了，明明是一起把他捡回来的，他怎么就跟你亲近。” “有吗？”顾知欢低头看着坛中的酒。 粼粼的酒面上，眼角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宋御风没有瞧见顾知欢的神情，他扒着手指郁闷地道：“别说我了，小师弟跟师傅也没有什么话，整天就围着你上蹿上跳的。” “小师弟来之前，我们饮食起居都是白芷照顾的，白芷多好呀，好看又温柔，结果小师弟一来，踩着凳子也在给你做饭。” 顾知欢喝了口酒：“其实韩越也挺喜欢你和师傅的。” 宋御风面无表情地睨着她：“你说这话，和刚才的巫咸一样，让人完全不敢相信。” “他只是不善于表达。”顾知欢说。 “在你面前怎么就表达了呢？”宋御风追问道。 顾知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对我喜欢到已经藏不住了吧。” “噗——咳咳——咳咳咳——”宋御风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他呛得不行。 顾知欢看不下去，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宋御风一张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他咳得几乎直不起腰。 不要脸！ 背上的手力气有点大。 宋御风差点被拍出去。 “大师姐你是要拍死我吗？”宋御风上气不接下气。 “抱歉。”韩越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光听他的语气，可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宋御风惊讶地抬头，发现韩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代替了顾知欢，在给自己顺气。 不过他的表情跟要杀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宋御风苦笑出来：“你别拍了，我自己来。” 果然，韩越这崽子喜欢自己，根本就是顾知欢信口胡说的。 亏他还差点信了。 “嗯。”韩越收回了手，还不忘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宋御风：“……” 他招谁惹谁了。 顾知欢在一旁看好戏看得起劲，手中的酒已经喝了大半。 宋御风顺过气来，忽然心念一转，把手里的酒坛朝着韩越凑了凑：“试试吗？出了大悬境，可就喝不到这里的品花酿了。” 韩越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一想起刚才顾知欢和宋御风两人一人一口酒的画面，鬼使神差的，他就接过了宋御风手里的酒。 品花酿虽然香，可入口后有些浓烈。 韩越被呛了一下，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把宋御风坛子里的酒全给喝光了。 宋御风看傻了眼：“这么能喝？” 要知道，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半坛酒就差不多了。 顾知欢也忍不住盯着韩越。 她还不知道韩越现在酒量怎么样。 毕竟是个小孩子…… 韩越喝完把酒坛放在了桌上。 白皙的脸上看不见什么酒意。 宋御风不由纳闷，他抓过已经喝光的酒坛子闻了闻：“这也没有兑水啊，怎么喝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知欢笑着问道：“醉了吗？” 韩越听到声音，看向顾知欢，似乎是愣了一下，眼神一时间没有从顾知欢身上移开，他摇了摇头，口齿清楚地回道：“没有。” “那就好。”顾知欢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怎么样，还想喝吗？让宋御风给你拿。” “不了。”韩越又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清楚，不紧不慢的。 但顾知欢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韩越看她的眼神……未免太过直勾勾了。 “小师弟？”宋御风也看出来韩越不太正常，他抬手在韩越眼前晃了晃。 韩越直接扒开了他的手，继续盯着顾知欢看。 宋御风：“……” 顾知欢饶是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脸，她轻咳一声，低低地道：“他好像醉了。” ：。： 第23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1）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32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宋御风看了看韩越，又看了看顾知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后牙，酸得可怕。 “原来是醉了……”宋御风本能地重复着顾知欢的话。 话刚说完，宋御风却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喝醉了也不会这样盯着顾知欢啊？ 宋御风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大师姐，小师弟他——” “有人来了。”顾知欢忽然坐直了身子，把酒放在了桌上。 宋御风修为没有顾知欢那么高，等顾知欢说完之后，他才察觉到有人朝着四合院而来。 “奇怪，不是说绝影峰平时没有人吗？怎么我们刚一住进来，就来人了。”宋御风狐疑地道。 顾知欢眉梢一扬，并没出声。 脚步声渐渐近了。 没一会儿，一个青衫黑发的温雅少年在数十人的簇拥之下款款走来。 他五官精致，行走间一股淡淡的药香从衣袖传来。 宋御风看见他腰间的玉佩时，脸色变了变。 “打扰了，想必几位就是沧溟派的人吧。”青衫少年率先行了个礼。 顾知欢却是没有动，她坐在石凳上，微微掀起眼皮：“你是？” 桀骜的态度令青衫少年身后的人脸直接沉了下来。 青衫少年却是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声音依旧温和而儒雅：“在下冰心堂堂主，欧阳回春。” 顾知欢总算是正眼看向他：“欧阳回春？冰心堂堂主不是欧阳济吗？” 欧阳回春神色一黯：“欧阳济师兄一年前受奸人所害，神志不清，所以现在是我暂代冰心堂堂主一职。” 宋御风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真是堂主了。” “师兄永远是我师兄。”欧阳回春波澜不惊地扫了沧溟山众人一眼，对顾知欢道：“这位应该便是沧溟派鼎鼎大名的顾知欢吧。” 顾知欢嘴角一抽，实在不明白自己三年没有下山，哪里称得上是鼎鼎大名了。 欧阳回春没有等到顾知欢的回应，也不气馁，他在剩下的两人身上看了两遍之后信心满满地继续道：“这位必然是巫咸真人极为看重的青年才俊宋御风，另一位则是少年英雄韩越了。” “……” 顾知欢无可奈何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反了。” 欧阳回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向来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宋御风吊儿郎当地喝了口酒：“你怎么觉得我是韩越？” 欧阳回春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他看上去更像青……宋御风。” 言外之意，宋御风长得太不像青年才俊了。 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顾知欢轻咳一声：“你来有什么事吗？” “回来路上听闻巫咸真人千里迢迢将沧溟派的人请了回来，还安置在绝影峰，我听闻几位的事迹，早已心生仰慕，所以趁这个机会，过来拜见一番。”欧阳回春说话永远是慢吞吞的。 宋御风听得头都大了。 韩越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顾知欢一个劲地瞅。 顾知欢放下手来，兴致勃勃地问道：“是吗，什么事迹，说来我听听？” 这话一出，欧阳回春再次沉默了。 他本就是客套而已，要知道，沧溟派早就隐居已久，就连收徒都只是在山脚下捡了顾知欢三人而已，又哪里真有什么事迹值得说道。 “这……”欧阳回春有些尴尬地摸出一把折扇，虚空扇了几下：“事迹太多，恐怕一时片刻说不完。” “这样啊。”顾知欢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你既然是来拜见，应该有带礼物吧。” 欧阳回春额头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宋御风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嘴贱地道：“呀，回春堂主，你流汗了，要不要擦一擦？天气这么冷，你还流汗，是不是身体太虚了。” 欧阳回春咬了咬牙：“最近长途跋涉，身体还未调理过来。” 宋御风喉咙里面发出了可疑的嗤笑声。 “二师弟。”顾知欢责备地骂了一句，同时用眼神对宋御风道“干得好”！ 欧阳回春狂摇折扇：“这次只是顺路过来，礼物放在我住的地方，没来得及带来。” “没关系，下次带过来也可以。”顾知欢道。 欧阳回春松了口气。 顾知欢瞥了一眼他的折扇：“你这扇子看上去挺值钱的。” 欧阳回春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佛月扇是师兄送我的。” 顾知欢笑了笑：“看来你师兄对你挺好的。” 欧阳回春身子一僵。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既然来了，要不要一起喝喝酒，御风房间还有很多。” 欧阳回春抿了抿唇：“下次有机会一定来喝，我还有要事，要先走了。” “也行。”顾知欢没有强留。 等欧阳回春走到院子门口，顾知欢才又加了一句：“下次可不要两手空空来拜访了。” 欧阳回春脚步未顿，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只是走得更快了。 宋御风冷哼一声。 “不喜欢他？”顾知欢看了过来。 “装模作样。”宋御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我曾经在山下碰见过欧阳济，那次下山跟别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正巧被欧阳济看见，他帮了我。” “后来就听说欧阳济中毒了，疯疯癫癫的，一直没有好转过来。”宋御风道。 “你怀疑欧阳回春？”顾知欢跟宋御风待久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宋御风在想些什么。 宋御风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倒也不是。欧阳济出事之后，巫咸去看过他。” “哦？”顾知欢对这些事情知道得不多。 “一开始毒素并没有蔓延，欧阳济当时昏迷不醒，巫咸提出了一种治愈的可能，需要不少药材炼制轮回玉丸。” “冰心堂不缺药材吧？” “但是轮回玉丸不仅会清空欧阳济体内的毒素，也会将他一身的修为清空，因此，巫咸另辟蹊径，让欧阳回春炼制的时候，将自己一半的修为融入其中。” “冰心堂内堂主修炼的功法与众不同，欧阳回春作为欧阳济选中的继位人，只有他和欧阳济的功法不冲突。” 顾知欢随口问道：“欧阳回春拒绝了？” “不。”宋御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他同意了。” 第233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2）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33章从前有座沧溟山这一次，发愣的人轮到了顾知欢。 宋御风眉头罕见地皱在一起，他继续说道：“欧阳回春是欧阳济十八岁那年捡回来的孤儿，可以说，没有欧阳济，就没有欧阳回春这个人了。” “我也是。”韩越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宋御风吓了一跳，被欧阳回春打了个岔，他差点忘了韩越的存在…… 韩越也不知有没有把宋御风的话听进去，他说完之后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顾知欢。 宋御风有些头疼地侧过身子，干脆眼不见为净。 “可是在炼药的过程中，欧阳回春或许突然后悔了。”宋御风无声地长出一口气：“他没有将一半的修为融进去，轮回冰丸出了问题，欧阳济服用后醒过来，却始终疯疯癫癫的。” 顾知欢了然。 毕竟炼药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 人在感情驱使下总能做出太多为人献身的事情，可如果这个过程太长，时间太久，想要奋不顾身的冲动一过去，人就忍不住退缩。 欧阳回春答应炼制轮回冰丸的时候，他想要救欧阳济是真的。 可炼制过程中，一想到自己要失去半身修为，退却了也是真的。 宋御风灌了好大一口酒，眼里染上了明显的酒意：“如果当初换一种方式，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恐怕欧阳回春也不会后悔，结果偏偏是炼药。” “炼药又如何？”韩越冷笑一声，眼角的神情近乎刻薄：“真的在乎一个人，又怎会一点苦都忍不了。” “小师弟……你知道失去来之不易的修为对我们而言，比失去性命还要恐怖吗？”宋御风对韩越的大言不惭感到了惊讶。 不同于凡人，修真世界残酷而血腥。 特别是欧阳回春这类已经闯出了名号的青年才俊，朋友多，敌人也多，一旦失去原有的实力，等到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韩越神色不变，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丝毫的语气起伏：“若是我，让我亲手一点点把修为拱手相让，也心甘情愿。” 宋御风张大了嘴：“……你是被大师姐灌迷魂汤了吧。” 韩越终于是看向了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宋御风被他盯得心头发毛：“算了，你还是继续看大师姐，别盯着我。” “哦。”韩越慢吞吞地转了回去。 宋御风啧啧称奇：“喝醉酒之后倒是挺听话的，终于有点小师弟的样子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脑子里已经在想着找机会把韩越灌醉，做点什么怪怪的事情了。 顾知欢斜睨了宋御风一眼：“你欺负他试试？” “大师姐！！！”宋御风委屈到哭：“我才是你可爱的师弟啊，你怎么能帮着小师弟欺负我呢？” “我没有帮他。”顾知欢回道。 “呵呵。”宋御风十分鄙视顾知欢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行为。 顾知欢淡淡地提醒道：“我只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那你刚刚威胁我？” “必要的时候采取一些非正当的手段。” “……” 宋御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顾知欢警觉地坐直了身子。 不管怎么看，宋御风现在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不等顾知欢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宋御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爱我，我就是一只可怜的御风崽。” 宋御风突如其来的哭声把韩越吓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宋御风。 宋御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知欢头疼地咧了咧嘴。 韩越困惑地瞅着宋御风嚎啕大哭的样子：“他怎么了？” “喝醉了。”顾知欢脸色有些不太好，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御风喝醉酒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从宋御风小时候偷喝顾知欢的酒，在顾知欢身上蹭了一身鼻涕，被顾知欢教训之后，他每次喝酒都格外谨慎了。 顾知欢也差点忘了这事，结果今天宋御风就喝过头了…… 韩越打量着顾知欢的神色，想了想，他开口道：“我来照顾他？” 顾知欢哑然失笑。 你怕是没意识到，自己也醉了吧。 韩越见顾知欢没有回答，当真走到了宋御风身边，他抬了抬手，试探性地想要把手放在宋御风的脑袋上。 不过试了几次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最后只能僵硬地在宋御风背上拍了拍。 宋御风哪里还知道拍自己的人是谁，他整个人直接缠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了韩越：“呜呜呜呜呜，没有人喜欢御风崽，御风崽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韩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沉默许久，为难地道：“……我喜欢的。” “你喜欢御风崽吗？”宋御风两眼发光。 韩越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宋御风哭得更大声了：“你骗我，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的心。” 韩越：“……” 宋御风见韩越没有反应，哭着就要去找顾知欢。 韩越忙把他拽了回来。 深吸一口气，韩越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我没骗你。” 可惜韩越没有巫谢天赋高，他调整出来的笑容过于吓人。 宋御风在沉默两秒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 韩越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顾知欢无奈地摸出一张禁言符，贴在了宋御风嘴上。 世界安静了。 韩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顾知欢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带着两个醉酒的小师弟，顾知欢哪里也去不了。 等巫咸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顾知欢一脸无奈地坐在院子中。 宋御风死死地抱着韩越，韩越的手僵硬地放在他背上，近乎机械般地安慰道：“不哭，喜欢，不骗你。” 巫咸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要知道，宋御风和韩越两个人别说靠这么近了，光是待在一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肯定会吵上两句。 “他们这是中邪了？”巫咸惊疑不定地走了过来，谨慎地站在一米远的位置。 顾知欢终于是看到了救星，她抓起宋御风的衣领，就把他扔向了巫咸：“他喝醉了，你照顾一下。” ：。： 第234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3） 巫咸接过宋御风，不解地道：“喝醉了贴禁言符做什么？” 说着，巫咸下意识地把宋御风的禁言符解了。 下一秒，宋御风惊天动地地哭出声来：“呜呜呜呜呜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喜欢我！我只是一个弱小又可怜的御风崽！” 巫咸面无表情地把禁言符重新贴了回去。 “你就这样放任他们喝醉？”巫咸难以置信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淡淡地道：“把酒放宋御风房间的是谁？” 巫咸没声了。 宋御风整个人都挂在了巫咸身上，跟他背上的佩剑似的。 韩越倒是乖巧很多，直勾勾地盯着顾知欢看。 巫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巫谢说你们没去吃饭了。” 这阵势，换做谁来都走不开啊。 顾知欢伸了个懒腰：“我倒是还好。” 毕竟韩越醉酒之后比宋御风乖巧多了，并不会动手动脚。 巫咸想了想：“不然我让人把饭菜送过来？” 他早已辟谷，可宋御风这几个人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算起来，他们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你确定要让人过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宋御风哪怕说不了话，战斗力也是惊人。 他完全趴在巫咸背后，巫咸不可能真的对他动手，因此没一会儿，两个人已经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了。 巫咸在逍遥派弟子面前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威严脸。 闻言，他放下了手里的传讯灵石。 宋御风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顾知欢像是才发现一样：“呀，御风饿了。” “韩越也饿了吧。”巫咸一点起身的念头都没有。 顾知欢戳了戳韩越的肩膀：“小师弟，你饿吗？” 韩越摇摇头，仍是盯紧了顾知欢的脸。 顾知欢笑道：“你看，他不饿。” 巫咸看了看众人，认命地长出一口气，妥协道：“你们想吃什么？” 顾知欢见他不动：“你不去斋堂？” 巫咸晃了晃身子，宋御风在他身后跟着晃了晃。 “我这样怎么去。”巫咸终于是体会到了头疼。 说完，巫咸抬手虚空一点，只见落手出直接出现了一个浅白色的漩涡。 顾知欢惊讶地抬眼。 巫咸有意炫耀，当即收了手，用下巴示意了一番：“把手伸进去试试。” 顾知欢把手放进旋涡里面，摸索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往外一拿，定眼再看，居然是一盒香甜的桂花拉糕。 “怎么做到的？”顾知欢问道。 “这是逍遥派的独门绝技——探囊取物。”巫咸回道。 顾知欢又朝旋涡里面伸了几下，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美味的晚餐。 “如何？”巫咸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顾知欢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缓声道：“我很好奇，你怎么用它偷吃的偷得这么熟练。” 巫咸的表情僵住了。 “能给他们醒醒酒吗，我看他们现在也吃不了东西。”顾知欢把菜摆完之后坐回了石凳上。 她自己把宋御风还没喝完的酒都放在了脚边。 巫咸从怀里摸出两颗药丸，分别塞到了宋御风和韩越口中。 没一会儿，韩越的眼神变得清亮起来。 宋御风则比他夸张得多。 他近乎惊恐地看着被自己缠在胸前的巫咸，直接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你做什么！” 巫咸乐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死缠着我做什么？” “我死缠你？你是不是疯了。”宋御风哪里会相信，他慌乱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是不是在酒里下毒了，就知道你这个人没安什么好心。大师姐你没事吧？” “嗯。”顾知欢摇摇头。 巫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不要翻脸不认人。” “不然我为什么会在你背上？！”宋御风叱问道。 巫咸转头瞪着顾知欢。 顾知欢难得良心发现，没有继续看巫咸的好戏，她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道：“你喝醉了。” 宋御风：“……” 五个人围在桌边。 宋御风尴尬得没有出声，只是疯狂用食物塞满自己的嘴巴。 他喝醉了是什么可怕样子，宋御风实在太清楚了。 巫咸……看到了多少？ 宋御风惴惴不安地夹了一块鱼肉。 “品花酿没有特别醉人吧。”巫咸若无其事地开口。 顾知欢没打算也没有必要蛮着巫咸，当即将欧阳回春找上门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样啊。”巫咸拖长了声音：“他们太不像话了，真当我这里是冰心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知欢嘲弄地笑道：“这不是应该预料之中吗？” 将他们安置在从未有人住过的绝影峰，本就是把沧溟派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安置之后，欧阳回春之所以能够堂而皇之的过来，恐怕也是因为巫咸暗中撤去了守卫的缘故。 “你总是误会我。”巫咸叹了口气。 顾知欢冷笑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反而转口问道：“你和欧阳回春很熟？” “欧阳济出事之后，他每年都会过来。”巫咸说道。 “给欧阳济看病？” “嗯。”巫咸道：“欧阳济的身子有些古怪，寻常医术束手无策，逍遥派藏书甚多，欧阳回春想看看有没有类似轮回玉丸之类的办法。” 宋御风听到欧阳回春心里就不大痛快：“他真有那个心思，早就把欧阳济救下来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巫咸淡淡地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可眼底却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情绪。 沉甸甸的，如同雷雨前的压顶乌云。 要把一切东西都给吞没进去。 说话间，韩越瞥到院子外有人影闪过。 他刚要提醒顾知欢，顾知欢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嘴里叼着桂花糕回过头去，正好是看见欧阳回春抱着一个木盒子在院外徘徊。 这一次，他身后没有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片刻，或许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欧阳回春深吸一口气，抱着木盒子走进了院子。 “叨扰了，我给你带了——巫咸真人？！”欧阳回春张大了嘴，一只脚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br> </br> 第235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4） 巫咸坐在宋御风旁边，一身白衣在月桂树下显得越发清冷。 可惜他的衣服之前被宋御风折腾一番，已经乱成一团，他也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欧阳回春惊疑不定地望着巫咸，内心飘过无数诡异的猜测。 巫咸是被……蹂躏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欧阳回春就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不可能！ 那可是巫咸真人！ 欧阳回春没有忘记，他第一次看见巫咸便是在一次除魔行动中。 由于情报有误，巫咸孤身一人陷入敌营。 欧阳回春跟着欧阳济他们前去营救的时候，就看见巫咸坐在无数的尸体中，面无表情地擦着手中的血剑。 听到动静，巫咸只是抬了一下头，就用低下了脑袋，专心致志地剥着手中的栗子。 他手指很好看，动起来的时候不紧不慢的，一点也不像一只杀过无数人的手掌。 欧阳回春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巫咸剥完栗子之后随手就扔到了宋御风的碗里。 宋御风抱着碗瞪向他：“你干嘛？” “我不吃。”巫咸道。 “我我我我我也不喜欢吃啊！！！！”宋御风还想着刚才醉酒的事情，警惕地盯着巫咸。 巫咸慢吞吞地掀起眼皮：“不，你喜欢。” 宋御风哭丧着脸，把巫咸剥的栗子扒到一边，继续和顾知欢抢着桂花糕。 他其实没有吃过栗子，方才还想试一试，只是一想到碗里的栗子是巫咸剥的，宋御风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口了。 欧阳回春有种自己会被杀人灭口的错觉。 他迟疑着要不要干脆转身就走的时候，顾知欢笑眯眯地跟他打了招呼：“回春来了呀。” “……” 欧阳回春嘴角一抽。 总觉得顾知欢热情洋溢的背后不是什么好事。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欧阳回春试探道。 “嗯，不过没关系。”顾知欢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坐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每次出现都没有挑过好时机。” 欧阳回春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抱着木盒子走了过去。 韩越旁边正好还有个位置。 欧阳回春正要坐下，顾知欢冷不丁地道：“先说好，坐可以，吃饭不可以，我们没有准备你的份。” “……我吃过了。”欧阳回春讪笑道。 “原来你吃饭没有叫上我啊。”顾知欢叹了口气。 欧阳回春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仿佛屁股下面长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我从冰心堂带来的蓝田暖玉，贴身佩戴，可以滋养身体，改善体质，特别是对灵根更有奇效。”欧阳回春把木盒递了出去。 顾知欢眉梢一扬。 欧阳回春这礼物挑得倒是不错。 逍遥派三个人皆是灵根残缺，蓝田暖玉对他们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欧阳回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知欢。 其实他倒是有两块蓝田暖玉，只不过只送一块的话，可以试探顾知欢他们三人的关系。 顾知欢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乳白色暖玉，散发着莹莹亮光。 隐约还能闻见几分香气。 巫咸瞥了一眼：“成色不错，你这是下血本了啊。” “可惜只有一块。”欧阳回春说道。 顾知欢直接把盒子扔给了宋御风：“拿去玩。” 宋御风愣了一下：“大师姐，给我做什么？” 宋御风听到只有一块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顾知欢会给自己。 这种情况，就算顾知欢不自己用，也该轮到韩越啊。 顾知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拿着玩，对了，给回春拿坛酒出来，不然他光是看着我们吃，眼馋怎么办。” 欧阳回春：“……” 他完全没有眼馋！ 宋御风收了别人的东西，不过一点自觉都没有。 他才不想给欧阳回春拿酒。 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宋御风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巫咸身上。 欧阳回春察觉到他的意思，整个人都不好了。 巫咸似笑非笑地道：“看我做什么？” “去拿酒。”宋御风道。 “谁去拿？” “你……” “我是谁？” 宋御风咬了咬后牙：“巫咸——” “好。”巫咸站起身来。 宋御风嘴里含着的“老狗”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巫咸起身的时候顺便把他给禁言了。 直到巫咸进了屋，宋御风才能再次说话。 他气得脸都白了。 欧阳回春在一旁，脸色比他更白。 他本来以为宋御风让巫咸去拿酒，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巫咸还真的动了。 不仅动了，刚才那番毫无意义的对话，怎么看怎么奇怪。 巫咸很快拿着酒出来了。 欧阳回春接过酒坛，跟抱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巫咸真人……” “嗯？”巫咸又开始低头剥栗子。 欧阳回春紧张地舔了舔下唇：“我想问问我师兄的事情。” 巫咸把栗子再次扔到宋御风碗中。 宋御风这次忘了躲。 从听到欧阳济开始，宋御风又开始走神了。 他甚至把巫咸先前扔他碗里的栗子吃到嘴里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巫咸眼睛弯了弯：“我这一年翻了不少古籍，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欧阳回春握着酒坛的手微微一紧，看向巫咸。 巫咸不慌不忙地道：“欧阳济的情况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稍晚把所需的材料清单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找到了办法治疗欧阳济。 宋御风不由挺直了背脊。 欧阳回春似乎太过惊讶，他喉结滚了滚，随即低头看着手里的酒坛，欲言又止。 宋御风冷笑一声：“回春堂主看上去怎么不是特别开心？” 欧阳回春身子一颤：“我只是……有些意料之外，这么多年了……师兄他……” 欧阳回春深吸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说不下去了。 半晌，他才再次开了口：“有几成把握？” “两种方法，如果是让他清醒过来的话，八成，但要想欧阳济恢复修为，恐怕只有一成。”巫咸道。 宋御风忍不住问道：“一成是指？” “剩下的九成会死。”巫咸道。 “八成……八成也好。”欧阳回春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人醒过来就好，至于修为，总会有办法的。” 第236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5）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36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宋御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听见院外再次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掌门！”巫谢从院外走了进来。 顾知欢一愣。 今天她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巫谢进来之后也是忍不住一怔。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巫咸用手剥栗子的画面。 “何事？”巫咸放下栗子，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巫谢素来沉稳，像现在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着实难见。 巫谢被巫咸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掌门，巫毒长老情况有些不对，想请你过去看看。” 巫毒？ 顾知欢略微一想，倒是想起来这号人物了。 当初逍遥派清理魔修旧址的时候，不下心中了招的人里面就有这位巫毒长老。 巫咸脸色一沉，他当即站起身来。 顾知欢想了想，示意韩越和宋御风一起跟上。 生死殿早已人满为患。 远远看过去，无数的人头像是蚂蚁一样。 顾知欢他们完美融入了蚂蚁群中，成为了三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逍遥派的人忙成了一团。 仔细看过去，他们似乎是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挡着什么人。 巫咸一到场，人群自发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除了最前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赤膊壮汉。 宋御风生怕顾知欢不认识，在一旁低声解释道：“那是开山派的二掌门王刚，他和大掌门王强是两兄弟，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一手刀法凶狠暴戾，这几年倒是闯出了一些名声。” “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顾知欢灵巧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宋御风大为惊讶：“这人胡子都把脸挡完了，你还能看出脸色？” 韩越忍不住插口道：“是杀气。” “诶，你小小年纪，还知道什么是杀气？”宋御风戏谑道。 “嘘。”顾知欢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从她现在站的角度，已经能看见逍遥派众人挡住的是什么人了。 她心头一惊，不动声色地横跨半步，站在了宋御风和韩越面前，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桃木剑。 周围不断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巫咸冷冷地走到了王刚面前。 骇人的冷意逼得王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他脸色更黑，怒声喝道：“巫咸真人！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咸似乎没有看见他的怒意一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解释什么？” “解释解释，为什么在你逍遥派的后山，会豢养着魔修！！！”王刚眼睛猩红。 “哦？”巫咸不动声色。 “这魔物偷袭了我哥，我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要击杀这个魔物的时候，你门下弟子忽然护住了他，你难道想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王刚问道。 巫谢想要说什么，巫咸看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他不是魔物。”巫咸平静地道。 “哈！”王刚指着那人质问道：“这么浓郁的魔气，你当我们眼睛都瞎了吗？堂堂逍遥派掌门，嘴上说着借寿宴之事，合谋灭魔之道，实际呢！” “该不会这些年外界所谓的被逍遥派降服的魔修，其实都是贵派豢养出来的而已吧。”王刚冷冷地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不少人看向巫咸的眼神已经变了意味。 要知道，逍遥派这几年能够迅速壮大为修真界的第一门派，离不开他们在除魔上面的赫赫战功。 巫咸等王刚说完，才再次开口：“他不是魔物。他是逍遥派的巫毒长老。” “胡说八道！”王刚大骂。 人群中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巫毒长老不是闭关很久了吗？” “听说是上次除魔的时候受了重伤，一直在休养。” “可我见过巫毒，他……”说话的人顿了顿：“反正，他不会是里面那个、那个东西。” 顾知欢眉头拧在了一起。 宋御风这个时候已经看见了逍遥派围起来的人。 如果他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他披着纯黑色的长袍，帽子遮住了头，看不见具体面貌，可是，能清楚地看见他从长袍里面伸出来的不是手，而是两只白森森的骨节…… 死白色的骨节周围，可怕的魔气疯狂蔓延着。 “他是巫毒。”巫咸重复道。 “好！好！好！”连着说了三声“好”，王刚突然出手，大刀朝着身后一劈。 巫咸抬手夹住了刀刃。 可惜已经晚了。 大刀掀起的巨风吹翻了那人的帽子。 他的脸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 大殿中传来不少女修的尖叫。 韩越脸色有些白。 宋御风难以置信地抓住韩越的肩膀：“那是……什么鬼……” 帽子下面，只一颗几乎没有皮肉的骷髅头。 诡异的是两颗全黑色的眼珠子还挂在眼眶中，咕噜咕噜地转着。 看上去诡异而骇人。 巫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愠色。 巫咸握着王刚的大刀，神色冰冷：“闹够了？” 王刚试图把刀拔出来，可惜动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心中更加惊骇。 要知道，巫咸刚才可是徒手挡住了他的一击。 这修为，怕是比传说中更加可怕。 “这……这是什么东西？”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巫咸身上。 巫咸站在逍遥派众人身前，平静地开了口：“巫毒上次和同行弟子共十三人，清理魔修旧址时，惨遭暗算，魔气入体。” 众人震惊不已。 魔气入体会发生什么，顾知欢他们这一辈的人已经没有见识过。 只是从一些故事里能听闻一二。 “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将魔气从他们体内清楚，这几年，魔气腐蚀了他们的肉身，只剩骨架。”巫咸说道。 巫谢的眼眶有些发红。 巫毒长老是他师傅。 那一次下山，巫谢以为只是一场暂别而已。 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情况。 王刚怒声道：“魔气入体，不就是魔修吗？既然他们入了魔，你身为逍遥派的掌门，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巫谢冷声反驳道：“师傅他们还有神智！！！他们不是魔修！！！” “还有神智会伤我大哥？”王刚嘲讽地笑了出来。 第237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6） 众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有些脾气急的人，已经暗自把手放在了武器上。 顾知欢用鞋底蹭了下地，冷不丁地道：“万一是你哥失了智呢？” “你——”王刚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崽子，信口雌黄。” “哦？我说话是信口雌黄，你说话就是证据确凿？”顾知欢嘴角勾着一抹近乎嘲讽的笑意。 王刚脸色一沉，正欲拔刀而上。 巫咸屈指一弹，竟是将王刚的刀刃弹成了两截。 王刚嚷嚷起来：“巫咸真人杀人了！他动手了！这就是心虚啊！大家快看！” 顾知欢显然连话都不想说了。 巫咸冷冷地看着王刚：“巫毒他们回来后，我担心有异变，限制了他们的行动，把他们关在了后山自悔牢中。”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逍遥派的自悔牢他们都有听过。 牢内终年不见天日，寒气萦绕，里面的人需得不断用真气抵抗，才能勉强取暖。 但再是功力高深之人，不间断地使用真气，也会手脚发软，难以维持。 因此，自悔牢中关押的无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巫咸竟然狠下心将巫毒他们也扔了进去…… 王刚脸色微变。 “后山守卫森严，自悔牢更是阵法重重，我倒是想知道，王强是怎么随意在后山晃荡，就晃进了别人闯入都十分困难的自悔牢，他又是到里面去，想要做什么？”巫咸一字一顿地道。 王刚嘴唇抖了抖，却始终接不下去。 顾知欢伸了个懒腰：“也许是想去里面偷人呢。” 众人哗然。 “自悔牢关押了这么多人，不乏功力高深的，一旦被放出来，休养一段时间后，绝对能掀起腥风血雨。”顾知欢不紧不慢地道：“不如仔细查查，王刚两兄弟和牢内的人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我怎么可能和那些脏东西有关系！我们是去杀巫毒——”王刚的话戛然而止。 一言惊场。 顾知欢弯起了眼。 王刚说漏嘴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众人识趣地表示了回避。 毕竟王刚看上去不是什么善茬，逍遥派又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这个时候一旦站错队伍，后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思来想去，倒不如让巫咸自己去处理比较好。 顾知欢趁乱带着韩越他们回了绝影峰。 宋御风走的时候还格外呆滞：“魔气入体后的下场，这么恐怖的吗？那真的是巫毒长老吗？” “嗯。”顾知欢点了点头。 宋御风脸色有些白。 他神色恍惚的推开了自己房门。 顾知欢看着他同手同脚的样子，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修真世界太多残酷的东西，宋御风迟早会面对的。 想到这里，顾知欢回头看了一眼韩越：“怕吗？” “有大师姐在。”韩越嘴唇没有什么血色，眼神却格外坚定。 顾知欢哑然失笑：“那你先回房休息吧。” 韩越瞥了一眼宋御风的房门。 顾知欢拾起落在韩越肩头的桂花：“无妨，宋御风别的本事没有，心够大的，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韩越这才回了房。 顾知欢一个人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 宋御风的身影在房内窜来窜去。 即使没进去，顾知欢也能想象到宋御风在里面焦头烂额的样子。 一直到后半夜，宋御风似乎终于是折腾累了，这才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床上。 朝露房间的灯灭了。 顾知欢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露都没有露个脸。 从顾知欢认识他到现在，朝露像是对什么都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可凑近了再看，也能在他身上看出几分缱绻的温柔。 顾知欢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想如果灵运还在，朝露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灵运…… 顾知欢眯起了眼。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和灵运脱不了关系。 也许，找到灵运，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来人仿佛刻意加重了脚步，提醒顾知欢自己的到来。 顾知欢回过头去，看见巫咸神色疲惫地走进院子。 “处理好了？”顾知欢问。 她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以离开的时候比较早。 巫咸在顾知欢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嗯，王强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巫毒。” “知道巫毒在自悔牢的人多吗？”顾知欢也抱着一个酒坛子。 别的不提，逍遥派的品花酿真的好喝。 巫咸垂下眼睑：“不多，所以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知欢轻笑：“那他们两兄弟可真够倒霉的，没想到被巫毒反杀了。” 巫咸喝酒的动作一顿，他又连着喝了两大口，这才放下了酒坛：“王强死了。” 顾知欢惊住了：“什么？” 冷白的月光下，巫咸脸上的神情愈发清冷了。 “巫毒下手很重，欧阳回春没能把他救活。”巫咸说。 “你……看上去有点惋惜。”顾知欢不解。 既然是王强他们先动的手，巫咸肯定有本事让他们自作自受。 可巫咸似乎并不想王强死去。 巫咸转过头来。 两只浅色的眼瞳望着顾知欢，眼底深处月色斑驳：“王强死后，我去自悔牢看巫毒。” 顾知欢心头一紧。 巫咸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他成魔了。” 顾知欢差点站起身来。 深吸一口气，顾知欢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发生了什么？” “巫毒虽然魔气入体，可保有神智，一直不愿别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所以当时我让巫谢先带他回了自悔牢。”巫咸道。 顾知欢想起自己在生死殿看见巫毒的样子，无声地长出一口气。 这对巫毒来说，实在过于残忍了。 巫咸又喝了一口酒：“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有些放心不下，便去了一趟自悔牢，和巫毒聊了两句，发现了不对劲。” “我怀疑王强偷偷进了自悔牢的时候，将魔种种在了巫毒身上。”巫咸沉声开口：“否则的话，巫毒魔气入体这么长时间都能保持清醒，不会无端成魔。” 顾知欢细想了一下，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第238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7） 顾知欢原本以为，王刚在生死殿指认巫毒是魔修，只是随口诬陷。 但按照王刚两兄弟原本的计划，王强将魔种种在巫毒身上，巫毒成魔，在自悔牢中大杀特杀。 王刚只需把人引过去，巫咸藏匿魔修的事实算是坐实了一大半。 然而不知道途中出了什么岔子，王强被巫毒打得半死，巫毒的魔种也等到夜里才爆发。 这完全是一场针对逍遥派的阴谋。 或许，还不仅仅是逍遥派…… 顾知欢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魔种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若真是如此，王刚两兄弟恐怕接触过魔修。” “我从自悔牢出来，立刻就去了王刚住处。”巫咸揉了揉眉心：“人逃了。” 王强已死，王刚是唯一的活口。 巫咸低头看着手中的品花酿：“我已经命门下弟子全力搜捕，不过这人藏匿功夫了得，一时片刻很难找到。” “王刚手里也会有魔种吗？”顾知欢突然问道。 “这也是我担心的。”巫咸苦笑一声。 顾知欢右手扣紧了酒坛。 “抓到王刚之前，尽量不要外出。”巫咸点到即止：“魔种伤害不高，可一旦成魔……” 顾知欢了然：“我懂。” 巫咸看了一眼宋御风的房间。 顾知欢主动开口道：“他躺下了。” “这么乖？”巫咸倒是愣了愣，以他对宋御风的了解，宋御风今天回来之后不可能这么乖乖睡下的啊。 “叫了一晚上，大概是累了。”顾知欢道。 “……” 巫咸抱着酒坛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 “行。”顾知欢看着巫咸走到院子门口，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巫毒他？” 巫咸身子一顿。 “死了。” 顾知欢抿紧了唇。 巫咸的声音隔着冷薄的夜色传了过来：“魔修落入他人手中，下场生不如死，倒不如我先动手了。” 说完，巫咸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顾知欢坐了一会儿，喝光了手里的酒，晃晃悠悠地回了房。 王强身死，王刚潜逃。 事情看上去暂时落了一个段落。 顾知欢总觉得王刚躲起来应该还有后手，连着几日都把韩越与宋御风管得死死的，不让他们出门折腾。 于是在逍遥派鸡飞狗跳寻找王刚下落的时候，顾知欢他们倒是每天喝喝酒，下下棋，过得十分滋润。 一开始还有不长眼的其他门派过来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让顾知欢他们帮着逍遥派一起招人。 顾知欢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你觉得沧溟派比逍遥派能力还强？他们找不到的人，我们能找到？” “……在这种多事之秋，大家更应该齐心协力。” “比如？” “聚在一起，找出王刚，把事情搞清楚！” “那谁领头呢？”顾知欢似是不解。 “当然是——”那人差点脱口而出是自己，却警觉顾知欢这句话是个陷阱，当即硬生生止住了话头，飞快地转了个弯：“巫咸真人当之无愧。” “这样啊。”顾知欢似笑非笑。 “那是。”来人被顾知欢笑得头皮发麻。 顾知欢笑够了，才慢吞吞地道：“这么说来，巫咸真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了？” “……是的。” “其实吧，我昨天晚上也想去帮巫咸真人找人的。”顾知欢突然道。 那人不知道顾知欢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下意识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巫咸真人就看到我了啊。” “……” “他穿着那件白色的掌门服，手里拿着长剑，神色肃穆，无愧是第一门派掌门人。光是气势，就令我折服万分了。” 来人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你不用说这么详细。” “我只是在表达我对巫咸真人的仰慕之情。”顾知欢说道。 宋御风打了个哆嗦，不由躲在了韩越身后。 韩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地面。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巫咸真人走了过来，主动问我。”顾知欢说。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知欢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 “说什么了？快说啊。”有人急了。 顾知欢学着巫咸的样子，手负在了身后，神色冷然：“他问我，吃了吗？” “……” “我说，没有。” “……” “他又说，去吃吧。” “……” “我说不行，我来找王刚的下落。” 众人耳朵竖了起来。 折腾半天，终于是说到重点了。 顾知欢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在所有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下，出声道：“巫咸真人说，滚，别碍事。” “哈？” “所以我就滚了。”顾知欢收起双手，懒洋洋地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就真的滚了呢？” “我听话啊。”顾知欢一脸无辜：“现在不是唯巫咸真人马首是瞻吗？” “……” 看热闹的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宋御风很好奇：“大师姐，你真去了？” “怎么可能。”顾知欢鄙视地道：“我骗傻子的。” “我没信。”宋御风立刻辩解道。 韩越冷笑一声。 宋御风扑过去和他滚做了一团。 于是巫谢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宋御风和韩越在地上滚来滚去，顾知欢坐在躺椅上，舒服地抱着一坛酒哼着小曲的样子。 巫谢不由一愣：“你不阻止一下他们？” 顾知欢扫了地上的两个吉祥物一样：“衣服已经脏了。” 巫谢：“……” 这是衣服脏了的问题吗？ 几天没见，巫谢看上去比第一天见面更清冷了。 眉梢间一抹化不开的凝重死死地盘踞其上。 巫毒的死，对他而言打击恐怕不小。 毕竟还是个孩子…… 顾知欢收起了脸上戏谑的表情，坐直了身子：“你过来有事跟我说吗？” 巫谢如梦初醒，他抿了抿嘴唇：“今天是给欧阳济治疗的日子，掌门让我告诉你一声，如果你想去的话——” 话音未落，顾知欢已经从躺椅上起来了。 巫谢愣了片刻。 他以为顾知欢几个人就打算一直缩在绝影峰了。 顾知欢懒洋洋地用脚踢了踢还在地上翻滚的两个人：“别闹了，下山。” 第239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8）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39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尽管顾知欢他们动作很快了，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欧阳济房间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简直比王强出事的时候，还要热闹。 所有人都探头探脑的，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塞进门缝里去看看，房间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黑压压的人头一个连着一个。 宋御风试图挤了几次，都被挤饺子一样被挤了出来。 巫谢在他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知欢瞥了一眼巫谢，若有所思。 魔种的事情，巫咸并没有声张。 这意味着，恐怕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巫毒已经死了。 巫谢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宋御风折腾几次之后也累了，干脆退了出来，和顾知欢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在最外围。 外圈站着的几乎都是放弃的兄弟。 顾知欢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有在树下斗蛐蛐的。 宋御风等半天不见人群有变化，干脆撸着袖子加入其中。 顾知欢无声地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宋御风心也太宽了。 “二师兄……”韩越其实能感觉到这几天气氛不太对劲，他想要让宋御风回来。 毕竟万一出什么事的话，他们待在一起总是更加安全。 宋御风挥了挥手：“我不去别的地方，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欧阳济醒了，我再去。” “能不能醒还另说呢。”有人意味深长地道。 “这话怎么说？”八卦总是让人津津乐道。 “上次欧阳回春炼药的时候，大家不都以为欧阳济有救了吗？结果……啧啧。”那人摇了摇头。 宋御风脸色难看起来。 他站起身，撸起袖子，居然又要朝人群里面挤。 一只手拉住了他。 宋御风回过头来。 顾知欢望着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手上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 但是这个动作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你和欧阳济很熟？” “不熟。”顾知欢微微一笑。 宋御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里面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妈的！ 又是禁言符！！！ 宋御风整个人都好绝望。 那人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顾知欢一本正经地道：“而且，是欧阳济堂主，不要直呼姓名哦，不尊重。” 宋御风：“……” 整天叫巫咸老狗的人是谁！ 那人还想要说什么，人群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忽然间变得大了起来。 像是夏日骤雨来袭时，密密麻麻加剧的雨点。 一时间，斗蛐蛐的也不斗蛐蛐了。 看好戏的也不看好戏了。 大家纷纷伸直了脖子，拼命朝着前方挤。 那架势，就跟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半晌。 顾知欢他们前方的骚动很明显更大了。 一条逼仄的人流通道被硬生生分了出来。 欧阳回春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 众人眼中的困惑之意更深。 按理来说，欧阳回春这个时候应该在欧阳济身边，怎么突然出来了？ 而且看着动作，是专程来找人的？ 欧阳回春停了下来。 众人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顾知欢微笑以待。 “师兄……醒了。”欧阳回春的声音格外疲惫，眉梢间浓浓的倦怠之意，怎么也抹不开。 这一句话一落下，大家的议论声几乎没有掩饰。 落在欧阳回春身上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叹惋。 “欧阳济居然真醒过来了，巫咸厉害啊。” “啧，欧阳回春估计是没有想过会这样，不然的话，也不会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别这样，欧阳回春怎么说也是欧阳济的师弟。” “呵呵，真兄弟情深的话，当初就不会突然放弃欧阳济，早没后面这些事了。” “那他怎么每年都来大悬境希望巫咸真人帮忙？” “装模作样，兴许他想着巫咸真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谁知道巫咸真人真找到方法把欧阳济给救了。” “这样一来，冰心堂堂主岂不是又要回来欧阳济手中了？” …… 无数闲言碎语中，欧阳回春面色如常，他看着顾知欢，平静地道：“师兄想请你进殿一叙。” 顾知欢扫了一眼身后：“我和我师弟从来不单独行动。” 欧阳回春抿紧了唇，片刻，他出声道：“三位可一同前来。” “好。”顾知欢这才松口，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随欧阳回春进了门。 欧阳济一醒来就要见沧溟派的人，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等人走后，大家纷纷开始猜测沧溟派究竟是哪一点，让欧阳济看上了。 结果猜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 直到有人颤颤悠悠地举起手来：“打扰一下，沧溟派……是什么门派？” 这个问题，让众人沉默了。 说到沧溟派，知道的人不多。 算起来，很多人第一次听到还是因为巫咸亲自去了一趟沧溟派，把人请了回来，甚至将他们安置在绝影峰。 谁想到现在欧阳济也对沧溟派的人另眼相看。 莫非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事？ 顾知欢哪里会理会这些人的猜想。 她跟着欧阳回春进门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面弥漫着浓稠的药味。 巫咸脸色难得有些惨白，不过比起半坐在床头的欧阳济，巫咸脸色仍旧算是清爽。 顾知欢吸了几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浓浓的药味之下，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其他怪味。 可惜顾知欢一时片刻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这还是顾知欢第一次见到欧阳济。 他看上去比欧阳回春年长几岁，疯癫几年，现在哪怕清醒过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松掉了。 惨白的脸上，眼神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疲倦。 只是神色如常，再没有什么疯癫的迹象。 巫谢进门之后帮着巫咸把室内的药渣清理出去。 见顾知欢他们进门，欧阳济终于是费力地掀起眼皮。 欧阳回春温声道：“师兄，这几位便是你要见的沧溟派门人。” “我知道。”欧阳济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抬起手，手背向外，轻轻地挥了挥：“你先出去，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欧阳回春脸色有些难看。 第240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39） “师兄……” 欧阳回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平静：“你刚醒，身体不适，我想在一旁照顾你。” 欧阳济无声地看着他。 欧阳回春在他的目光中站了片刻，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门外等候，师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叫我我就立刻进来。” 欧阳济没有出声。 欧阳回春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顾知欢眼神微闪。 这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似乎有些奇怪。 宋御风很想说话，可嘴上被顾知欢贴了禁言符，只能无辜地盯着地板。 等房门关上，欧阳济才又看向顾知欢，半晌，他沙哑着声音道：“想必你就是顾知欢了吧。” “是……”顾知欢不动声色。 欧阳济刚要说话，胸膛就呛了一下。 可惜欧阳回春一走，房间里面也没有人给他顺顺气。 巫咸完全是一副“我只负责救人”的样子。 欧阳济只得自己捶了锤胸口，等缓过来之后，再望着顾知欢：“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年轻有为，正直善良。” 宋御风跟见了鬼似的。 要不是不能开口，他恐怕已经要抓着巫咸质问，是不是欧阳济还疯着了。 想了半天，宋御风也只觉得顾知欢和年轻沾了边，至于正直什么的…… 宋御风有些牙疼。 顾知欢被欧阳济这么一夸，居然是面不改色。 巫咸也是一头雾水：“这……何以见得？” “冰心堂擅长救治，对面相方面，也有所涉猎。”欧阳济又咳了两声。 宋御风躲在顾知欢背后狂翻白眼。 他倒不是怕欧阳济看见自己翻白眼了，而是担心顾知欢察觉自己的小动作，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巫咸：“……” 难怪冰心堂快要倒闭了。 顾知欢慢吞吞地道：“你认识我？” 欧阳济勉强笑了笑，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像是已经有些累了：“有过一面之缘，在你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你，只是那会儿你还小，恐怕不太记得了。” 顾知欢眼神一动，笑道：“那可真是遗憾。” “你师傅还好吧？”欧阳济问。 “师傅在闭关。”顾知欢答道。 “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吗？”欧阳济神色一黯。 宋御风脸色微变。 难道欧阳济也知道灵运的事情？ 顾知欢听完欧阳济的话，面带困惑，好奇地反问道：“放不下什么？” 欧阳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顾知欢没有吭声了。 一时间，房间诡异的沉默下来。 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宋御风被禁言没办法说话，韩越又是个沉得住气的。 顾知欢低头看着地板，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一点都不急。 毕竟是欧阳济要见她，有什么事情，也是欧阳济先急。 果然，没多时，欧阳济苦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你倒是够沉稳的。” “欧阳堂主谬赞了。”顾知欢装起来的时候真诚又气人。 “我找你来，确实有要事相商。”欧阳济道：“当年你师傅曾经拜托我，帮忙炼制一味药。” “哦？”顾知欢挑眉。 欧阳济道：“你听说过诛邪吧。” 韩越神色微动。 顾知欢点了点头：“嗯。” 她没有多言，毕竟分不清欧阳济的目的之前，说得越多，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欧阳济也不知有没有看出来顾知欢的意思，他继续吃力地开口说道：“诛邪曾经是沧溟派掌门灵运的武器，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诛邪沾了魔气。” 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有人问魔气是怎么回事。 可欧阳济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人开口，只得自己说道：“朝露便找上我，希望我能炼制一味药，服用之后，能够抵抗体内的魔气。我上次中毒，正是在炼药完成后，前往沧溟山的途中。” “这么多年过去……”欧阳济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诛邪是否还在沧溟山，更不知道这柄剑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不过既然药已经炼制出来了，我觉得应该第一时间给你们。” 顾知欢眉梢一扬：“既然是师傅托你帮忙炼制的，为何第一时间不找师傅，反而找我？” “什么？”欧阳济有些惊讶：“我醒来之后，让回春去找沧溟派的人，我不知道他直接找的你，所以我才问你朝露如何了。” 欧阳济说这么长的话似乎已经累了。 他的脸色更白，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见到是你，我还以为朝露已经……唉……” “师傅长年在闭关。”顾知欢道。 欧阳济颤颤巍巍地翻出腰间的灵袋，指尖灵力一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这个药，你拿去给朝露吧。”欧阳济苦笑道：“也不知现在是否还用得上，但是那年，我看朝露的脸色，似乎并诛邪影响得不小，我要是没出事的话，这药早就应该到他手上了。” “朝露闭关，恐怕也是为了解决诛邪身上的麻烦。”欧阳济道。 顾知欢淡淡地道：“我们没有见过诛邪。” 宋御风微微睁大了眼。 顾知欢再次开口：“欧阳堂主还有别的事情吗？” 欧阳济欲言又止。 “你刚醒，需要多休息。”巫咸忽然道。 欧阳济叹了口气：“我太久没有体会过正常说话的感觉了……抱歉，我有点太激动。” “无妨，欧阳堂主先休息，等身体好了，再慢慢说。”巫咸说道。 说完，巫咸转头看向顾知欢他们：“你们先下去吧，这里让欧阳回春来照顾就可以了。” 欧阳济眉头微蹙：“让回春也休息吧。” 巫咸沉默片刻：“行。” 顾知欢拿过欧阳济给的药瓶，带着宋御风他们出了房门。 欧阳回春站在门口，各种猜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欧阳回春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等顾知欢他们一出来，就想进门。 顾知欢叫住了他：“欧阳回春……” “嗯？”欧阳回春回头。 “欧阳堂主让你先回去休息，说今天辛苦你了，让冰心堂其他弟子进去照顾即可。”顾知欢道。 话音一落，落在欧阳回春身上的目光更加刺眼了。 第241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0） 顾知欢带着韩越二人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回了绝影峰。 途中，宋御风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欧阳回春站在半阖的房门前，背脊挺得直直的。 却依稀有些单薄的意味。 一直等到了绝影峰，顾知欢才解了宋御风嘴上的禁言符。 宋御风一得到解放，整个人就像是被不小心点燃的鞭炮一样，连坐都没有来得及坐，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所以欧阳济和欧阳回春之间的关系，真的不像一开始说的那么好，对吧？” “不然的话，欧阳济也不会让冰心堂弟子去照顾他，也不要欧阳回春。”宋御风忿忿不平。 说完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宋御风茫然地看向顾知欢和韩越，就见两个人跟看傻子似的盯着自己。 宋御风眉头蹙了起来：“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你说得很对。”顾知欢慢条斯理地在桌边坐下。 她正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韩越已经抢在了她面前。 宋御风看得牙酸：“小师弟，大师姐她手脚是完整的……” “我乐意。”韩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宋御风轻啧一声，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那既然我说得对，你怎么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顾知欢喝了口茶，慢吞吞地道：“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宋御风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一张脸可怜兮兮地都皱成一团了，依然不知道顾知欢想要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比如？” “欧阳济和欧阳回春关系有些微妙，这你能看出来吧。”顾知欢放下杯子，舔了舔下唇。 比起沧溟派，逍遥派的吃穿用度显然都上了一个档次。 顾知欢琢磨着等回程的时候，可以从巫咸处再偷偷搞点东西带回沧溟山。 宋御风觉得顾知欢在歧视自己：“换做是我，辛辛苦苦教养欧阳回春十几年，最后因为他的一时后悔和胆怯，让自己疯癫了好几年，我再怎么大度，心里也会有一道坎。” 顾知欢没有立刻出声，反而是转头看向韩越，笑着道：“你觉得呢？” 宋御风撇了撇嘴：“小师弟能知道什么？” 韩越长年待在沧溟山上，和顾知欢一样，几乎不下山，对山下发生的事情鲜有耳闻。 可以说，沧溟山上大部分关于修真世界的消息，都是宋御风带回去的。 “二师兄说得不错。”韩越出声道。 宋御风惊奇地瞪大了眼，仿佛韩越头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 结果没高兴片刻，就听见韩越继续道：“不过——” 宋御风：“……”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欧阳济神志不清这么长时间，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欧阳回春那件事。”韩越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宋御风本能地反驳道：“也许欧阳济醒过来的时候，巫咸把事情告诉他了。” “以巫咸的为人而言，可能性不大。”韩越道。 宋御风有些不服气：“巫咸就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你忘了之前他一直阴阳怪气地暗示师傅很多事情吗？” 韩越张了张嘴，可惜他到底年轻太小，对这种事情应付起来没有特别得心应手，也想不到太多不同的东西。 所以，韩越干脆望着顾知欢，不吭声了。 宋御风乐了：“望着大师姐有什么用，她脸上又没有写字。” “不然望着你？”顾知欢反问道。 宋御风想象了一下韩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算了算了，还是盯着你吧，我无福消受。” 顾知欢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御风的话没有什么毛病，可是有一点说不通。” “嗯？”宋御风洗耳恭听。 “按你所言，欧阳回春上次中途放弃炼药，是因为舍不得自己一半修为。”顾知欢道。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宋御风提到这个就来气：“况且，后来巫咸真人询问他的时候，他也承认了，说自己没能坚持下来。” “可是巫咸这次炼药，同样需要欧阳回春一半的修为。”顾知欢说道。 宋御风怔住了：“什么？” “巫咸是这样告诉我的。”顾知欢的手顿了顿：“后来欧阳回春出来的时候，我有观察过，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宋御风回想了一下，但想不出来什么太确切的东西。 毕竟他当时心思都没有放在欧阳回春身上。 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只有欧阳回春灰白的脸色。 韩越沉吟片刻：“欧阳回春过来找我们的时候，脚步声比平时更重。” 宋御风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为什么这样做？” “第一次炼药，和现在炼药，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你们忘了吗？”顾知欢看向两人。 宋御风苦思冥想：“欧阳回春修为更高了？所以哪怕只剩一半，他也有底气了。” 韩越则想了更长一会儿，才开口道：“一开始炼药的时候，欧阳济是能恢复修为的，这一次，巫咸说不能恢复修为了。” 宋御风恍然大悟，可随即整个人更加茫然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知欢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韩越。 韩越原本不喜欢主动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在顾知欢的目光中，韩越只得硬着头皮慢慢道：“我觉得，欧阳回春想要救欧阳济，但是他不想欧阳济恢复修为。” 说完，韩越忐忑不安地瞥了一眼顾知欢。 顾知欢微微一笑：“不错。” 韩越嘴唇飞快地勾了一下。 宋御风快把自己的头都给抓秃了：“欧阳济恢复修为又怎么了？难不成他是担心冰心堂堂主的位置，可这样的话，他只要不救欧阳济，别人也没有办法真的说什么。” “这也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的一点。”顾知欢右手托着下巴，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把欧阳济给的药瓶拿了出来，放在指尖转来转去：“不过我有一个猜测。” 韩越眼神一动。 顾知欢没有往下说，她停下动作，抓起药瓶，站起身来：“我给师傅送药去。” 第24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1） 算起来，朝露已经闭关四五天了。 这段时间，顾知欢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见过朝露。 顾知欢拿着药瓶去敲朝露的房门时，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万一朝露不在房间的话…… 好在顾知欢敲完房间没多久，朝露的声音就在门内响了起来：“进来吧。” 顾知欢无声地松了口气。 她推门进了朝露房间，看见朝露穿着白色的长袍坐在桌边。 桌上放着诛邪。 顾知欢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发现诛邪身上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符文。 剑身上的戾气消除不少。 顾知欢进来之后，朝露依然是盯着桌上的诛邪，似乎在犹豫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看着顾知欢长大，朝露还算比较了解自己这个大弟子。 一般闭关的时候，顾知欢不会主动找上自己。 顾知欢在朝露旁边坐下来，将王强潜入自悔牢，会巫毒击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朝露看上去兴致缺缺，他声音里有些古怪的沙哑：“不用理会，逍遥派自然会处理好这些事，王刚藏匿本事不错，但这毕竟是大悬境，用不了几天，巫咸真人就能找出他来。” 顾知欢无声地望着朝露：“不过巫咸私下告诉我，巫毒也死了。” “嗯？”朝露总算是目光从诛邪上面移开了：“怎么回事？” “是魔种。”顾知欢的视线一直落在朝露的脸上。 朝露的表情一凝。 本就有些颓丧的脸上更是一副愁大苦深的样子。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王强进自悔牢的时候，在巫毒身上放了魔种，巫毒入魔了。” 朝露嘴唇绷成了一条紧抿的直线。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说道：“在找到王刚之前，你们尽量待在别院，哪里也不要去。” 顾知欢摸了摸鼻子，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怎么了？”朝露纳闷道。 “师傅……”顾知欢轻咳一声：“实不相瞒，我和师弟他们刚从外面回来。” 朝露脸色变了：“现在王刚下落不明，他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魔种不说，光是修为，你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他抓到你们——” 朝露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显然是不太习惯骂人。 话才说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卡住了。 顾知欢没有吭声。 朝露张了张嘴，又无奈地合上，最后只得叹了口气：“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人都在院子待着，我会在院外布置一些阵法，免得你们又偷偷溜出去。” 顾知欢抓了抓脑袋：“师傅。” “别撒娇。”朝露蹙眉。 “是巫咸让我们过去的。”顾知欢毫不犹豫地就把锅扔给了巫咸。 朝露怔住了：“巫咸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白其中利害？” 顾知欢在朝露面前装得十分乖巧：“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大悬境的人基本上都去了。” “出什么事了？”朝露问道。 “欧阳济醒了。”顾知欢说。 朝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时间，顾知欢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惊喜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就连朝露自己也没有分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才会找不到合适的表情。 “他……”朝露欲言又止。 顾知欢出声道：“欧阳回春重新炼了药，不过，欧阳济现在人虽然清醒了，修为却没有了。” 朝露没有说话。 似乎对这件事情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顾知欢从怀里拿出了药瓶，朝着桌上一放。 朝露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眉头拧得更紧了：“这是？” “师傅以前让欧阳济帮忙炼过药？”顾知欢问。 “嗯。”朝露拿起药瓶，打开之后看了看，眉梢扬了起来：“欧阳济给你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让我过去，就是想把这个交给我。”顾知欢道。 朝露放下了药瓶。 顾知欢见他没有收起来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是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朝露摇了摇头：“只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说到这里，朝露眼中闪过一抹愁色。 顾知欢想起从前疑似躲在沧溟山藏书阁的灵运，心中一动。 她恍惚间抓住了事情的脉络。 灵运入魔不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个时候，朝露发现的话，必然是不舍得杀了灵运的。 所以灵运一直在沧溟山。 朝露在这期间，寻了很多方法，想要救灵运。 其中恐怕就包括找欧阳济炼药。 可惜现在的结果…… 顾知欢望着朝露，不知道如何开口。 “师傅。”顾知欢的手不由蜷了起来，搭在双腿上。 朝露侧过头来。 他的眉梢间总有一股浓浓的愁意。 怎么也化不开。 顾知欢喉咙发紧：“灵运师祖……还活着吗？” 朝露愣了愣。 他没想到顾知欢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不等朝露回答，顾知欢又接着道：“我以前在藏书阁看见的人，是他吧？” 朝露看着顾知欢。 顾知欢直视着他，眼里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许久，朝露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捡回来的三个孩子里面，你一直都是最聪慧的那个。” 顾知欢舔了舔下唇。 朝露拿起桌上的诛邪，神色难得温柔下来。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朝露笑了笑：“你很聪明，所以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你恐怕都没有完全猜出来我这些年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吧。” “嗯。”顾知欢没有否认。 朝露的手轻轻抚摸着诛邪：“灵运是我师傅，我是沧溟派第一个被捡回来的大弟子。” 顾知欢恍然。 难怪朝露这么喜欢捡人…… 朝露继续道：“那年人魔大战之后，灵运开始有些不对劲，一开始只是以为受了魔气干扰，但最后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入魔后，灵运几乎是立刻传位给了我。”朝露苦笑一声：“其实，你的性子和灵运很像，果断，坚决——” 顿了顿，朝露补充道：“也同样不信命。” 顾知欢神色一动，脑中无端闪过了韩越的脸。 ：。： 第243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2） 灵运不信命。 哪怕沧溟派百年之内，必出妖孽，灵运也不肯相信。 尤其是在看见朝露之后。 灵运在藏书阁住了下来。 两人翻阅无数古籍，试了许多方法，想要挣脱成魔的命运。 在欧阳济丹药练成的时候，朝露激动得已经手足无措了。 那个时候，他们误以为自己终于战胜了宿命。 可惜命运给了他们狠狠的一巴掌。 欧阳济出事了。 朝露瞥了一眼桌上迟来的丹药，面色复杂：“灵运……没了。” 顾知欢呆住了。 她最后一次亲眼见到灵运，是在藏书阁的时候了。 但那之后，顾知欢只能隐约猜到灵运还在朝露身边，只是再也没有见过本人。 是什么时候没的呢？ 顾知欢想要开口询问，可看着朝露的神色，顾知欢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她甚至不忍去问，灵运是拼着最后一丝神智自杀的，还是挣扎到了最后，朝露亲自动的手…… 朝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魔种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应付的东西，虽然不清楚王强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不能保证王刚手里没有这玩意儿，你和御风、韩越三人，千万不要随意外出。” “我知道了。”顾知欢脸色有些凝重。 强悍如灵运，最后都没有能够解决魔种的事情，更别提他们了。 顾知欢对自己现在的修为有几斤几两，还算清楚。 顾知欢从朝露房间里面出来，迎面撞上的就是宋御风写满好奇的脸。 “怎么样了？大师姐，你跟师傅说了什么？”宋御风几乎是马上跳到顾知欢的面前。 顾知欢一巴掌拍开了他：“师傅让你乖乖待院子里别乱晃。晃得他烦。” 宋御风拉长了脸：“后面半句话是你说的吧。” “怕你不长记性。”顾知欢眉头一皱：“怎么天这么黑？” 按理来讲，现在不至于乌云堆积这么多。 厚厚叠叠的云层低悬在头顶，似乎下一秒，就会劈头盖脸地压下来似的。 顾知欢抬头看去，总觉得厚厚的云层后面，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一股不安和压抑席卷了她。 顾知欢眉头皱得更紧了。 经历这么多事之后，顾知欢的第六感明显比从前更敏锐。 她瞥了一眼周围，没有见到韩越，眉头皱得更紧了：“韩越呢？” “小师弟去练剑了。”宋御风随口回道。 “我去看看。”顾知欢放心不下。 宋御风酸得牙疼：“大师姐你也太偏心了，我小时候不见了两三天，你也没有什么反应。” 顾知欢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她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些许惨白。 宋御风很少看见顾知欢这样的神色，不由心头一跳，站起身来：“大师姐？” “韩越不见了。”顾知欢沉声道。 “不见了？他刚说自己去练会儿剑的，也没有多长时间啊。”宋御风困惑道：“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宋御风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韩越和他性格不一样，从来不主动惹事。 哪怕有好奇心，也不会表露出来。 除非是顾知欢让他去做什么，不然韩越几乎不会主动离开。 大概是顾知欢的脸色太过骇人，宋御风心跳忍不住就跟着加快起来。 他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被顾知欢抓到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师弟一个人的话，不会走太远，也许是逍遥派的人找他了？” 顾知欢沉着脸，给巫咸发了消息过去。 没一会儿，顾知欢脸色更加难看了：“巫咸没有找过他。” 整个大悬境，韩越认识的人其实不多。 如果连巫咸都没有找他的话，那几乎只剩下韩越自己离开的可能。 往坏了想，韩越如果不是自己离开的话…… 宋御风打了个寒颤：“不然我去找找？” “找？葫芦娃救爷爷吗？”顾知欢眉头一拧。 “什么葫芦娃？”宋御风没有反应过来。 顾知欢也无心给宋御风解释这件事，她又坐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正要朝朝露房间走去，就听见身后宋御风惊喜的声音：“小师弟！！！” 韩越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有听到宋御风用这种兴高采烈的声音叫过自己。 不等韩越回过神来，顾知欢已经转过身来，大步朝他走了过来，愠怒道：“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人就没影了？！” 自从把韩越捡上山，顾知欢明着暗着对韩越都挺不错的。 更别提对他大声说话了。 这一下，不仅是韩越吓懵了，宋御风也是看傻了眼。 他原本还期待着有一天韩越也被顾知欢骂几句，自己心里才平衡，结果等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宋御风下意识地就帮韩越辩解道：“小师弟可能只是有事，他也没有离开多久，这不人好好地回来了嘛。” “万一没回来呢！”顾知欢怒道。 宋御风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给韩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韩越渐渐回过神来，他把自己怀里的东西朝着顾知欢凑了凑：“我给你们拿吃的去了。” 顾知欢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韩越手里一直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不少吃的，其中一大半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 宋御风低声道：“大师姐，人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 这还是宋御风第一次见到顾知欢勃然大怒的样子。 对比起来，宋御风觉得顾知欢以前对自己还算温柔了。 顾知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有些太急了…… “王刚还没找到，你们都不要随便外出，以后吃的我会让巫咸派人送来。”顾知欢沉声道。 宋御风有些好奇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顾知欢和巫咸之间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嗯。”韩越被顾知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没有辩解，他把吃的放在桌上。 宋御风正要开动，顾知欢拍在了他的胳膊上：“去叫师傅。” “啊？”宋御风呆了呆：“师傅不闭关了吗？” 顾知欢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道：“师傅这几天会跟我们在一起。” 韩越抬头看了顾知欢一眼，后背莫名有些发寒。 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第244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3） 朝露果然和顾知欢他们三人一起吃了饭。 他话不多，但终归是沧溟派的主心骨，看他出现在身边，顾知欢他们三个人心里其实都安稳不少。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朝露又一直没有踪影。 说实话，顾知欢一直心里没底。 万一真发生点什么事，她这点修为，恐怕没有办法保全自己以及别人。 无声地叹了口气，顾知欢有些头疼。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修炼出一身可怕的实力，可天生灵根残缺，也没有奇遇的情况下，顾知欢只能把沧溟派的合纵剑法翻来覆去地练。 只不过到现在顾知欢都没有发现合纵剑法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地方。 吃过饭四人分别回房休息。 顾知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没有关窗，正好能够看见外面的天色。 黑云已经压得很低了。 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云后的场景。 似乎和平日暴雨来袭前的画面有些不一样。 可顾知欢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云层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让人不舒服极了。 她甚至有种冲上去把云捅得天翻地覆的想法。 顾知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她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大部分时候，顾知欢都显得冷静而自持。 可今天不知为何，心里一些奇怪的想法总是被无端地勾了出来。 夜里的风冷得可怕。 拍在脸上的时候，跟冰渣子一样。 顾知欢翻了大半夜，总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儿梦见有过一面之缘的灵运。 他的脸色白得看不见任何血色。 伸向自己的手惨白而修长，可眼神仔细看去，却是近乎温柔的。 一会儿又梦见生死殿上的巫毒。 浑身的血肉被魔气侵蚀，只剩白森森的骨骼。 终年藏身地牢，生不如死。 睡到一半，顾知欢心头一跳，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猛地坐了起来。 窗外夜色过半。 风吹树摇，斑驳的树影铺洒在床边。 顾知欢再也睡不着了，她翻身披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裹了裹，推开门，拎了坛酒，就去了院里。 云层压得太厚，看不见丝毫月光。 顾知欢在院中孤坐了许久，喝了半坛酒，总算再次找回了睡意。 她晃了晃酒坛，站起身，打算回去接着睡。 院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夜里太静，显得脚步声格外刺耳。 顾知欢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抱着酒坛转身，就看见巫谢大步走了过来。 或许是没有什么光，他的脸色白得可怕。 看见顾知欢站在院中没有入睡，巫谢也是愣了片刻。 顾知欢迟疑地开口：“你——” 嘴边的话才说第一个字，巫谢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出事了！” 顾知欢握着酒坛的手一紧。 巫谢语气凝重地缓缓说道：“欧阳回春死了。” 顾知欢手上一滑，酒坛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浓郁的桂花香没入地面，很快消失无踪。 短短几天之内，连着死了数人。 生死殿前依然是人头济济，可大家脸上已经少了一开始的好奇，多了几分凝重和戒备。 斗蛐蛐的不斗蛐蛐了。 谈论麝香的也不谈论麝香了。 各个门派站得泾渭分明。 顾知欢他们赶到的时候，人还算少。 朝露本想在外围站着就够了，巫谢直接把他们领到了逍遥派弟子附近。 顾知欢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巫咸的好意。 比起其他人而言，顾知欢显然是更信任巫咸。 顾知欢一行人的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 可他们到底跟沧溟派不熟，哪怕心里再是好奇，也只能偷偷私下猜测几句。 顾知欢窜来窜去的，很快挤到了巫咸旁边。 “怎么回事？”顾知欢开门见山地问道。 巫咸脸色不是很好。 出这么多的事，他要承担起大部分责任。 “夜里门下弟子巡逻，在后山发现了欧阳回春的尸体。”巫咸沉声道。 顾知欢蹙眉。 后山离巫咸的住处不远。 欧阳回春哪怕修为失去过半，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如果对欧阳回春下手，不至于令欧阳回春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否则的话，巫咸恐怕早就察觉了。 顾知欢想了想，压低了声音：“是欧阳回春熟悉的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欧阳回春才一点防备之意都没有。 巫咸脸色微沉：“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陆续续的，各大门派的人都到齐了。 巫咸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冰心堂弟子脸色都不是特别好。 欧阳回春可是冰心堂的堂主，现在他出事的话，冰心堂可谓是群龙无首。 而且，谁也不知道对方是针对欧阳回春本人，还是针对整个冰心堂。 如果是后者的话，连欧阳回春都抵抗不住，他们留在大悬境，性命堪忧。 一想到这里，冰心堂众人神色各异。 欧阳济被几个弟子搀扶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师……师弟呢？”欧阳济勉强开口。 “我们发现欧阳回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巫咸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巫谢想把他带回来，结果刚一碰到人，就没了。” “没了？”欧阳济怔住了：“什么叫没了？” “变成了骨灰……”巫咸说道。 冰心堂众人脸色有些薄怒。 这下手之人，分明就是连欧阳回春的尸体都不想留下。 欧阳济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后还有几个弟子扶住他，他恐怕已经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有些不忍多看。 对欧阳济而言，他这半生实在是过于忐忑。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中毒了，疯了几年。 等人醒过来，修为没了，一手带大的师弟也没了。 “骨、骨灰呢？”欧阳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硬挤出来的。 巫咸蹙眉：“给冰心堂的人了。” 欧阳济正要询问，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一个冰心堂弟子颤颤巍巍地抱着一个白玉色的骨灰坛朝他走来。 欧阳济深吸一口气，他勉强抬起手来，想要接住骨灰坛。 那弟子低着头，把骨灰坛递过去，可惜手一滑，骨灰坛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245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4） 骨灰坛在地上四分五裂，散落在欧阳济脚边。 欧阳回春的骨灰洒了一片。 哪怕宋御风再不喜欢欧阳回春，这个时候喉咙都有些发紧。 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回春已经没了。 欧阳济呆若木鸡地盯着洒了一地的骨灰，须臾，他突然嚎叫一声，推开身边的弟子，就要去捡地上的骨灰。 可是他刚清醒，修为又尽失，情绪激动之下，怎么捡也捡不起来，只能双手一直发颤。 “欧阳堂主……” 旁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想要劝他。 欧阳济身后的弟子想要帮忙。 顾知欢忽然脸色一变。 大殿门口，一股阴风骤起。 起初还只是吹起了衣摆，可风越来越大，几乎是拍在人脸上了。 众人下意识地朝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骨灰！”顾知欢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众人才反应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 大风把一地的骨灰卷了起来。 欧阳济红了眼，喉咙里发出令人心悸的怒吼。 他试图扑过去，却扑了个空，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捡啊！！！”冰心堂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欧阳回春可是冰心堂的堂主。 若是连他的骨灰都保不下来，冰心堂可谓脸面无存。 众弟子扶欧阳济的扶欧阳济，抢骨灰的抢骨灰，顿时乱成了一团。 “大师姐。”宋御风喉结上下一滚，已经有些不忍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欧阳回春的时候，他有些疲惫却还努力挺直的背脊，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自己心头。 那个时候，欧阳回春在想什么呢。 宋御风有些恍然。 他第一次觉得，生死离自己这么近。 近到他觉得怕了。 明明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一眨眼，什么都没有了。 顾知欢难得没有嘲讽他。 沉默片刻，顾知欢抬起手来，在宋御风后背轻轻拍了拍：“生死有命。” 韩越绷紧了唇角。 巫咸嘴唇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可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只留下一声难以捉摸的叹息。 欧阳济几乎要站不稳了。 三四个弟子簇拥着他。 忽然，欧阳济瞪大了眼，盯着方才那个捧着骨灰坛上来的弟子，神色狠厉：“你是哪个分堂的弟子？” 那人低着头没有吭声。 欧阳济身边的几个人眉头皱了起来。 “奇怪，我没有见过这个弟子。” “我好像也不太熟。”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欧阳济沉声道。 宋御风好奇地想要上前，顾知欢拉住了他的胳膊：“好好待着。” 欧阳回春死得太奇怪了。 顾知欢总觉得不太对劲。 那弟子没有动。 众人的手不自觉放在了武器上。 欧阳济站直了身子，语气凝重：“你究竟是谁？” “呵呵。”那人古怪地笑了起来。 笑声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森感。 欧阳济眼神冷得像一把刀。 那人身子停下了颤抖，他缓缓抬起头来。 欧阳济的脸色瞬间变了。 下一刻，原本扶着他的四个弟子脑袋同时飞上了天。 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空中转了一圈。 欧阳济惊呼出声：“王刚！！！”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是一惊。 顾知欢本能地挡在了韩越面前。 朝露不动声色地横跨一步，让顾知欢他们三个人站在自己身后。 王刚手里的刀很快。 冰心堂又主要以救人治病为主，在这种贴身近战中，王刚几乎又在眨眼间杀了五六个人。 他狞笑一声，扑向欧阳济。 “叮——” 刀剑相撞的声音。 巫咸终于动了。 这还是顾知欢第一次看见巫咸认真动手。 白色的衣袍上下翻身，身若游龙，看上去气势惊人。 宋御风看傻了眼：“巫咸居然这么猛的吗？我的天，没看出来他其实是个猛男啊。” 顾知欢有些不赞同：“是孔雀。” “孔雀是什么？”宋御风不解。 “……”顾知欢没想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孔雀这种生物，当即愣了愣。 巫咸和王刚打得难分难解。 不过很快，巫咸就开始占据了上风。 王刚手里的刀又快又猛，却难以维持。 巫咸的剑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刚的左手臂飞了起来。 血花四溅。 巫咸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王刚捂着手臂，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杀我有用吗？哈哈哈哈哈，修真界平静太久了，久到连你这种废物都能高高在上起来。” “胡说什么！”有人骂道。 “我胡说？你们除了拉帮结伙，背地里干一些龌龊事情，难不成还真做过什么好事？”王刚怒道：“扪心自问，在场的各位，哪一位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 “可普天之下，魔物那么多，你们真的有管过吗？”王刚质问道。 一时间，没有人吭声。 人魔大战过后，剩余的魔修大部分躲在了极为偏僻的地方，他们不见得修为多高，长途跋涉去杀一个没名没姓的魔修，对大多数门派而言，并不值得。 因此，渐渐的大家对这方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巫咸发现魔修渐渐多了起来，才开始让巫毒等人大范围清扫。 众人还不知道巫毒因为入魔而死，还真被王刚气势汹汹的态度给震住了。 “啊！我想起你是谁了！”人群中有人叫了出来：“你们村子不是被魔修屠村了吗？！是你！” 王刚的表情稍显狰狞：“是，是我。当初我父母发现村上有魔修的痕迹，跟你们求助，你们找了个借口，就把我父母打发走了。” “没多久，魔修杀了我们村里所有的人。我和我哥侥幸逃脱。” “事不关己，你们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这样，不如让我来给你们提个醒。”王刚忽然抬起了左手，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就狠狠地插在了自己胸口。 温热的血喷了出来。 顾知欢眯起了眼。 隐约间，她像是看见王刚身上有什么类似于阵法的纹路。 巫咸一直盯着王刚的动作，自然也是发现了。 当即巫咸变了脸：“你居然把招阴阵写在自己身上？!” 王刚晃着身子，脸色惨白，可他的眼神是冰冷的：“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br> </br> 第246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5） 风声忽然变了个调，犹如鬼泣。 落在众人耳边，几乎是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什么……”惊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众人随着那人的手往外一看，生死殿外，浓浓的乌云后面，无数诡异的身影正在逼近。 朝露看了片刻，脸色忽然难看到了极点：“好浓的魔气。” 巫咸转头怒视着王刚：“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帮你们打开了人魔两界的封印而已，反正那么多地方的封印，你们都忘却了，我提醒你们，有什么错吗？”王刚笑得癫狂。 乌云背后的身影越来越近。 密密麻麻，几乎快要数不清楚。 有人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这不可能吧……全是魔修吗？” 无数身影滚滚而来，一望无际。 几乎到达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巫咸当机立断：“都出去！到外面去！” 一旦这些魔修闯进生死殿内，他们人挤着人，根本没有办法还手。 “哈哈哈哈哈哈，晚了，太晚了。”王刚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却像察觉不到一样，两眼发亮地盯着由远及近的众魔修。 巫咸眉头一拧，一巴掌拍了过去。 本来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王刚，直接就飞了出去，生死不明。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巫咸已经带着逍遥派的弟子冲了出去。 “师傅？”顾知欢看向朝露。 朝露想了想：“跟着巫咸。” 顾知欢他们也冲了出去。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到了生死殿外。 巫谢从怀里拿出一枚信号弹，射了出去。 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头顶的天幕。 顾知欢清楚地看见了云层上面那些魔修的身影。 惨白的脸，黑色的长袍。 逍遥派弟子很快聚集。 这里毕竟是大悬境，逍遥派有自己的护山大阵。 在巫咸的指挥下，逍遥派弟子有条不紊地开始布阵。 一道浅蓝色的薄幕笼罩在了大悬境上方。 众人心中稍定。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逍遥派的护山大阵。” “我师傅讲过，很多年前，人魔大战的时候，逍遥派的这个护山大阵护住了不少修真人士。” “真的吗？” “当然了，也多亏了那次活下来不少人，才能把魔修逼回幽州，否则的话，现在早就是魔修肆意的情况了。” …… 议论纷纷中，第一批魔修已经杀了过来。 黑色的身影撞在浅蓝色的薄幕上，并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无声地松了口气。 宋御风脸色有些发白，也忍不住低声道：“关键时候，还好巫咸靠谱。” 顾知欢瞥了一眼巫咸的侧脸，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魔修杀到薄幕前，无论如何也撕不开那层看似脆弱的薄幕。 巫咸沉声道：“各位掌门门派里都留了不少人吧。” “巫咸真人是想让他们过来支援？可是到大悬境路途遥远，这个时候过来，恐怕来不及吧，而且你们这护山大阵已经挡住了他们。”有人回道。 巫咸眉头一拧。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感觉到巫咸差点要破口大骂了。 好在巫咸深吸一口气，忍了下去，他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缓缓道：“王刚两兄弟偷偷毁掉了人魔两界的封印，不过应该不会是重要之处，否则的话，大家都会察觉。” “现在你们要做的是让门下弟子去查查各自负责的封印，然后派人迅速修补，不要让魔修再出现了。”巫咸说道。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性命攸关，当即就开始给留守门派的弟子传令。 所幸此次每个门派前来的人都不多，大部分长老都还留在门派。 巫咸也让巫谢去检查了逍遥派的所有封印。 隔着薄幕，能够看见那些魔修的脸。 其实和常人无异，只是大部分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 相较而言，巫毒被魔气侵蚀后的模样，倒是更为渗人。 “这些魔修看上去修为不高啊。” “感觉有点蠢蠢的，居然用嘴咬阵法……” “说不定可以打。”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年轻弟子的嘴里发出来。 巫咸这批经历过人魔大战的人，神情却格外紧绷。 朝露低声给自己的三个徒弟解释道：“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批，其实算不上魔修，大部分只是失了智，入了魔而已，不过封印被毁，更厉害的魔修肯定在后面，你们千万不要乱跑。” 宋御风紧紧拽住了朝露的袖子，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绝对不会乱跑。 韩越罕见地没有嘲笑宋御风，只是离顾知欢更近了一些。 忽然，巫咸挺直了背脊。 他比了个手势。 逍遥派的数十位长老也出手了。 滂湃的灵力注入到阵法之内。 天上的薄幕肉眼可见地更加厚实了。 众人不解之际，刚才还挤在一起的魔修忽然潮水一样分散到两边，留出一条路来。 一列穿着整齐黑袍的魔修走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一道身影高坐在宽大的木椅上，黑衣黑发，衬托得他的脸愈发苍白。 几乎到了发光的地步。 他就这么随意地坐着，已经让人觉得呼吸一滞。 “这人太夸张了吧。”宋御风啧舌：“比巫咸还嚣张。” 巫咸若有若无的瞥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 宋御风轻咳一声，继续躲在朝露后面装乖巧。 他还算分得清，什么时候该猥琐。 朝露看着那人，身子微颤：“弑仙君。” “嗯？师傅认识？”宋御风问。 “这人是万魔之主麾下的第一大将，人魔大战的时候，甚至为了救万魔之主，帮他挡了一击，本来以为他已经灰飞烟灭了，谁知道又活了过来。”朝露抿紧了唇：“魔修的手段，实在是过于诡异。” 弑仙君一出现，躁动的魔修都停了下来，井然有序地站在两侧，全部崇拜地望着他。 黑云蔽日，似无宁日。 萧瑟的风渐渐停了。 数以万计的魔修停在大悬境上空，不知什么时候会悍然出击，不管不顾地杀进阵内。 韩越生平第一次生出蝼蚁一般的无力感。 他想要保护顾知欢，可在场的无论是谁，似乎都比他更有实力。 顾知欢察觉到韩越的不对劲，抬手不动声色地在他脖子后面揉了揉：“别抬头看了，脖子疼。” 第247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6） 韩越心头一惊。 顾知欢的手没有用特别大的力气，有种近乎温柔的感觉。 可韩越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顾知欢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生怕被看出来不对劲，韩越低下了头，盯着地面：“我只是好奇。” “嗯。”顾知欢收回了手。 弑仙君隔着阵法，冷冰冰地盯着广场上的众人。 他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如同荒野上的凉风，吹过之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一片静默中，弑仙君抬起了手。 下一刻，无数的魔修从云层杀了过来。 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这批魔修跟一开始出现的那些低级魔修不一样。 千军万马，撒兵成豆。 原本坚不可破的阵法诡异地晃了晃。 最末尾的逍遥派弟子吐出了一口血，一晃眼竟然倒下了几十人。 刚才还在看戏的其他人顿时慌了。 “掌门。”巫谢说话都有些吃力：“需要缩小阵法范围吗？” 巫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只见那浅蓝色的薄幕渐渐收紧。 一开始还覆盖了整个大悬境的阵法，越来越小。 摇摇晃晃的阵法总算坚持了下来。 可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了。 在这么一来一去之后，逍遥派的护山大阵缩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魔修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且还源源不断。 察觉到自己小命又开始岌岌可危之后，一群人有些坐不住了。 “巫咸真人，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对对对，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巫咸扫了他们一眼。 那绝对算不上什么善意的眼神。 宋御风低声在朝露背后嘲讽道：“这些人早做什么去了，要不是一个个袖手旁观，王刚两兄弟也不会出事，自家的封印都看不好，放出来一群魔修，现在才开始装人。” 他的声音很低，但周围哪个实力都不是很弱，离宋御风近的人已经听见了，却没有办法反驳。 只得低咳一声，面红耳赤的假装没有听见。 法不责众。 似乎只要有人和自己犯了同样的错误，犯错的人就会忍不住多了几分底气。 “护山大阵只能用逍遥派的功法加持，大家先不要急。”巫咸终于是开了口。 他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弑仙君，心里有些不安。 上一次人魔大战的时候，巫咸其实尚未成名。 但弑仙君那个时候已经是跟随在万魔之王身后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哪怕他差点身死，可这么多年过去，这人的实力恐怕依然不容小觑。 弑仙君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巫咸他们在商量什么。 等护山大阵不再收缩了，他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顺着分开的魔修，走到了阵前。 巫咸心头一紧。 弑仙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手，食指点在了护山大阵上。 只是这个一个动作，方才还稳坐阵中的逍遥派长老脸色就是一白，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撒在胸上。 本来就不大的护山大阵不得不迅速缩小。 顾知欢骤然色变。 她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撞在了阵法上，以至于阵中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巫谢。”巫咸冷声道。 巫谢立刻明白过来巫咸的意思，交出了主阵人的位置。 巫咸席地而坐，一头白发被风吹得飞了起来。 终于，薄幕停了下来。 所有人脸色惨白一片。 现在的护山大阵，几乎只是将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包围其中了。 “咦？”弑仙君停下了动作，有些惊奇地看了巫咸一眼：“人类之后，还有这等修为，不过，可惜了。” 宋御风看不下去：“难道他不是人？” 弑仙君的目光看了过来。 宋御风吓了一跳。 他其实一直嘴巴就没有停过，只是说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注意到。 可是弑仙君离他这么远，中间又有护山大阵相隔，宋御风着实没有想到弑仙君会注意到自己。 显然被他注意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宋御风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顾知欢瞥了宋御风一眼：“你活这么大，什么时候突然胆子肥起来了。” 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宋御风在议论弑仙君。 宋御风已经快哭了，他能感觉到弑仙君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我怎么知道这护山大阵看上去挺厉害的，谁想到竟然不隔音呢？” “……那还真是抱歉了。”巫咸瞪了他一眼。 宋御风识趣地把头埋在胸前，装死。 巫咸的加入，只是让弑仙君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他试图在护山大阵上动了动，不过巫咸都稳了下来。 “有趣。”弑仙君收回了手。 巫咸：“……” 他想起自己看到顾知欢的时候也一直说这两个字。 现在可真是天道好轮回了。 谁想在弑仙君面前有趣呢！ 有趣的人都活得不长…… 弑仙君幽幽盯着巫咸片刻，忽然一挥手。 周围的魔修被他卷了起来，统统砸向了护山大阵。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那些魔修被砸在大阵上的时候，瞬间就没了身影，只留下阵阵惨叫。 韩越愣住了：“这是在做什么？” 宋御风想了想：“不会是改邪归正了，突然对自己人下手了吧。” 巫咸盯着弑仙君的动作，蓦然间，他脸色变了。 护山大阵的西南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 正是弑仙君用魔修砸出来的地方。 弑仙君面色冷漠：“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哪怕只是一个小洞，已经足以让外面蠢蠢欲动的魔修疯狂了。 他们发出刺耳的咆哮声，争先恐后地从那个洞里钻了进来。 离得近的几个人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魔修迎头撞上。 一时间，鲜血和惨叫四起。 巫咸气得不行：“别愣着了！杀啊！” 他要维持着护山大阵，没有办法抽身。 巫咸能够感觉到，弑仙君看上去很轻松地破了一个洞，可实际上，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到更多了。 只要逍遥派的人维持住了大阵，其他人守一个洞口，总归可以的。 可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愣的愣，傻的傻，死的死。 魔修趁机已经杀进来一大片。 人头滚落，鲜血满地。 在洞口外面，无数的魔修露出兴奋的神情，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 一道寒光斩了过去。 顾知欢惊呼出声：“师傅？” </br> </br> 第248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7） 沧溟剑已然出手。 朝露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血气中，竟然显得几分冷厉起来。 他一马当先，杀入了魔修之中。 顾知欢无端想起了灵运的身影。 想要阻拦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些年，朝露对魔修，应该是恨到了骨子里吧…… 朝露出手惊醒了周围的人。 他们忙祭出自己的武器，加入战场。 大片大片的鲜血飞溅，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了。 顾知欢扫了一眼，巫咸因为主持护山大阵，已经无暇顾及他们，朝露又要舍身杀敌。 迟疑片刻，顾知欢带着韩越和宋御风往后退去。 现在看来，弑仙君似乎只能打开西南方的小口。 他们离口子越远，便越安全。 修真人杀得眼红。 魔修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们或许力量没有那么强横，可接二连三不知恐惧地往前冲，也让这些人叫苦不迭。 毕竟作战需要耗费太多的灵力，在没有休息的空隙时，很快就有人开始灵力不支。 冰心堂的人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了，纷纷将自己私藏的丹药分发下去。 只是这样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被放进来的魔修越来越多。 “大师姐，我们不会……”宋御风脸色不是太好。 顾知欢没有吭声，她沉声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魔修：“剑呢？” “这、这里。”宋御风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剑递到了顾知欢面前。 “拿好。”顾知欢道。 宋御风琢磨了一下顾知欢的意思，睁大了眼：“大师姐你不会是想我也跟着去打架吧。” “以防万一。”顾知欢没有把话说死。 不过一直以来的第六感让顾知欢对危险的感知都格外敏感。 宋御风都快哭了：“我没杀过人啊。” 转了转眼珠子，宋御风站在了韩越身边。 他们三个人里面，只有韩越之前有杀过魔修。 顾知欢一眼看穿了宋御风的想法，她淡淡地道：“诛邪已经被收回去了。” 宋御风觉得自己腿有些软。 魔修的攻势越发凶猛。 不多时，已经有魔修杀到了顾知欢周围。 宋御风乍眼望去，全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阵法上空，还有无数的魔修，黑潮一样等在外面。 无穷无尽，令人心生绝望。 忽地，宋御风听见身后韩越一声低喊：“大师姐！” 宋御风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顾知欢挡在他身后，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沾上了血。 白皙的脸上，满是肃然的杀意。 桃木剑插进了一个魔修的胸口。 从魔修伸出的手来看，如果不是顾知欢杀了他，恐怕这一爪子已经落在了宋御风身上。 “别愣着了，快动手。”顾知欢冷声道。 宋御风手里握着桃木剑，胳膊不听使唤地一直颤抖。 他没有杀过人。 更别提这些诡异凶残的魔修了。 “我……我不行……”宋御风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意。 韩越想要说什么，顾知欢干脆一巴掌把宋御风往前一拍。 宋御风猝不及防，迎面撞在了一个魔修坏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宋御风惨叫出声，右手本能地一挥，桃木剑落在了那魔修肩头。 魔修：“？？？” 顾知欢道：“这不是行嘛。” “我不是！我没有！是意外！”宋御风很崩溃。 魔修侧头看着自己肩头被砍的伤口。 他似乎没有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嘴里怪吼怪叫一脸胆怯的人居然敢砍自己一刀。 顾知欢幸灾乐祸：“你不如跟他解释？” 宋御风对着魔修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然我们就当无事发生，反正你被砍了一下，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魔修的回答是一脚踹了过来。 这个魔修等级不高。 宋御风平日里和顾知欢斗智斗勇，简单的侧身滚还是懂的。 可惜等他身子一扭，还没站起来，魔修的脚又踩了下来。 “有完没完了，不是说了当无事发生吗！”宋御风也烦了，提着剑就冲上去。 韩越看得目瞪口呆。 宋御风跟这个魔修打出了自信，气势看上去倒是吓人。 顾知欢有他分担部分压力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可惜场面的局势仍旧不容乐观。 “嘭——” 大地摇晃。 一股可怕的能量席卷了整个山头。 所有人包括魔修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朝着动静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 巫咸原本坐着的地方，爆发出了刺目的火光。 顾知欢瞳孔一缩。 那火显然不是真的大火，而是修真之人自爆灵根之后产生的能量波动。 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地激发人的潜能。 只是自爆之后的后果不堪设想。 场上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弑仙君神色微动，一直以来无动于衷的脸上表情凝重。 他能感觉到，巫咸现在的修为恐怕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线。 灵根燃烧。 巫咸澎湃的灵力注入到护山大阵中，大阵西南方的小口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奇迹般地融合了。 弑仙君眉梢一扬：“自爆灵根，你能坚持多久？” 巫咸微微一笑：“你以为我要做的是什么？” 弑仙君眉头微蹙。 下一刻，巫咸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诡异的符印。 弑仙君忽然意识到了巫咸的意图，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想要来制止巫咸，可惜已经晚了。 在一阵刺眼的金光中，整个山峰凭空消失在了弑仙君面前。 顾知欢他们只感觉眼前一黑，等再恢复视觉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陌生的旷野。 宋御风彻底傻了：“发生了什么？” “移形换影。”韩越沉声道。 他在沧溟山上看了不少书籍，对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还算了解。 只是他没有想到，巫咸现在的修为居然能够强悍到直接把一座山全部移走。 不过看上去，巫咸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在把所有人转移到旷野之后，巫咸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巫谢接替了他的位置，重新掌控着护山大阵。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他们说，其他人也明白过来，这护山大阵是为了让里面的魔修不能逃走。 少了源源不断的支援，他们倒是能和阵内这些魔修有一战之力。 第249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8） 众人松了一口气。 顾知欢却是皱起了眉。 韩越一直注意着顾知欢，见她神色不对，当即小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知欢摇了摇头，没吭声。 就在传送过来的一瞬间，顾知欢听到了巫咸给自己的传音。 “小心创——” 后面的话，顾知欢就没有听见了。 等传送过来的时候，巫咸已经倒了下去。 “我们过去看看。”顾知欢放心不下，带着韩越他们朝着巫咸那边杀过去。 好在他们距离并不远，而且逍遥派的人知道巫咸对沧溟派几个人十分看重，所以顾知欢他们刚杀到边缘，逍遥派弟子就帮了一把手。 顾知欢趁机混到了巫咸身边。 他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不过现在场面乱成一片，逍遥派也无暇顾及他。 只是让几个长老围着他，不让魔修靠近。 顾知欢过去看了看。 那些长老看见是她之后并没有过多阻拦。 也不知是不是巫咸事先叮嘱过什么。 尚有鼻息。 顾知欢松了一口气。 只是巫咸紧闭着眼，失去了意识。 宋御风哪怕再不喜欢巫咸，也知道这次是被他所救，因此，语气有些僵硬地问道：“大师姐，他没事吧？自爆灵根会怎么样？” “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顾知欢道：“不过，我觉得巫咸不会。” 以顾知欢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人。 巫咸选择自爆灵根，至少是有九成的把握。 在顾知欢身后的一位长老惊讶地看了过来：“你猜到了？” “嗯？”顾知欢转身。 “我还以为你猜到了。”长老趁乱上下打量了顾知欢一番：“掌门之前叮嘱过，万一他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帮忙解决，说你会懂他的安排。” “……”顾知欢没有出声。 她其实还真不懂。 自爆灵根这件事巫咸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只不过顾知欢清楚巫咸不是那种要拯救苍生的人。 韩越听了长老的话，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长老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两人在想什么，他只是低声道：“掌门其实是双灵根的天才，自爆灵根对他而言，虽然会受到重创，可是不会危及性命。” 顾知欢却没有什么放松的样子。 “既然你过来了，你们在这里看着掌门，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再寻冰心堂的人给掌门疗伤。”长老叮嘱道。 魔修数量众多，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人手。 顾知欢欲言又止。 巫咸方才的传音针一样扎在顾知欢心头，让她心绪不宁，难以安心。 如果一切如巫咸所计划，那他没有必要传音给自己。 或许，移形换影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 顾知欢沉思到。 她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番巫咸。 忽然，顾知欢动作一顿。 她在巫咸的脖子后面，摸到了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 这显然不是巫咸惯用的武器。 可是，巫咸让自己小心谁呢？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巫咸。 假设是魔修的话，巫咸应该不会这样叮嘱自己。 毕竟不用他提醒，顾知欢他们对魔修肯定会格外防范。 除非要小心的……是场上的人。 顾知欢眼神一沉。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从沧溟上过来之后的所有事情，瞳孔一缩：“王刚呢？” “不知道，死了吧。”宋御风一愣，没想到顾知欢突然问起来这个人：“他之前被巫咸打了一巴掌，飞出去了，要么当场就拍死了，要么被魔修杀了。” 韩越却是指了一个方向：“在那。” 他和宋御风不一样，虽然平时话不多，可韩越总习惯性地揣测顾知欢的心思，然后顺着她的心思观察周围的人事。 因此，顾知欢一问的时候，韩越立刻就指了出来。 顾知欢顺着韩越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见到王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果然是死了。”宋御风道。 顾知欢迟疑了一下，想要朝那边去，她还没行动，就看见王刚的身体突然动了动。 他动作很缓慢，可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宋御风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么顽强，打成这样了也没死——诶，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就在宋御风说话的功夫，王刚身影诡异地消失了。 宋御风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我眼花了吧，大师姐，小师弟，你们刚刚有看见的，对吧？” “嗯。”顾知欢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可人怎么会消失的？”宋御风一脸懵逼。 顾知欢缓缓道：“你忘了，师傅说过，王刚十分擅长藏匿身形，所以，他才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好几天。” 宋御风讷讷地道：“他藏起来干嘛，还想逃吗？” 顾知欢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韩越的脸色变了。 宋御风正巧站在韩越对面，看见韩越的表情，不由好奇：“我身后长尾巴了，怎么这样盯着我。” 韩越的神情实在太过骇人，宋御风不得不回过头去，随即整个人就僵住了。 王刚浑身是血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眼神诡异而骇人。 也难怪韩越一时间都怔住了。 王刚现在的模样实在有些恐怖。 他的胸膛不知被谁剖开，几乎能看见里面血肉模糊的内脏。 脸上的肉也掉了半块。 即使这样，王刚还没有死。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宋御风旁边。 见宋御风注意到自己，王刚咧开了嘴。 他一笑，嘴里流出来的血更多了。 “趴下！”顾知欢低喝一声。 不用顾知欢说，宋御风也看见了王刚嘴里飘出来一颗黑色的雾状珠子。 还有一颗魔种！ 宋御风脑子呆了这么久，终于是灵光了一次。 饶是他没有见过，也在这种时候猜出来那是什么玩意儿了。 可惜他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王刚哪怕已经半死不活了，但他灵力压下来的时候，依然能把宋御风这种毛头小子压得眼睛都眨不了。 宋御风绝望地看着魔种飘了出来。 他很清楚，无论是顾知欢还是韩越，哪怕是朝露，都拿魔种没有办法。 根本对抗不了。 恍惚间，宋御风身子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第250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49） 宋御风猝不及防地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一脸茫然地爬起来，就看见顾知欢近乎疯狂地盯着他……身后。 宋御风和顾知欢认识这么久以来，见过的她大多数沉着而冷静，坑人的时候也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劲。 他从来没有见过顾知欢这样接近狰狞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宋御风心里涌现出千言万语，模模糊糊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太过骇人的想法令他几乎没有办法回头。 可身体不受他的控制。 宋御风回头看见了韩越瘦削却坚定的身影。 王刚显然也愣了一下。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上来替人挡下魔种的。 宋御风脑袋中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惊雷落下，砸得他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提着剑冲向了王刚，在他的胸口戳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没用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我没用的。”王刚临死之前还冲宋御风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宋御风根本听不见去，一剑接一剑地戳在王刚身上。 他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去看看韩越如何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宋御风生生压了下去。 他连半丁点的勇气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顾知欢忽然冲上去，抱住了韩越。 宋御风硬着头皮转身。 “小……小师弟……”宋御风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有想过无数的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韩越会为了他舍身。 想起刚把韩越捡回来的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脸，宋御风眼眶瞬间就红了。 明明是一个脾气直了一点的孩子而已。 他怎么就偏偏跟他计较这么久呢。 宋御风喉结一滚，没出息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韩越脸色有些白，仔细望去，他的黑眼珠正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死寂。 黑色的魔气几乎要占据了整个眼眶。 他看着顾知欢，勉强说道：“大师姐，没事的。” 顾知欢的手一直在抖。 魔种入体，已经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 韩越会变成巫毒那样吗？ 还是和灵运一样…… 顾知欢生平第一次，脑子乱成一团。 “别哭。”韩越开口道。 顾知欢这才发现自己眼泪掉在了韩越脸上。 她慌忙抬手要擦掉，韩越的动作更快。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只是才举到一半，动作就僵住了。 宋御风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韩越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上面的血肉已经不见了，露出了和巫毒一样的白色骨节。 宋御风再也控制不住，扑了过去：“小越，小越……” 眼泪惊慌失措地掉下来，宋御风手足无措地半跪在韩越身边，不知道怎么办，想要碰他，又担心自己没个轻重，反而弄疼了韩越。 宋御风哭成一个大花脸，茫然又无助地低吼道：“有没有人救救他，有没有人能救救他啊。” 韩越想要说什么，可惜刚一张嘴，就发现自己连出声都费劲了。 他看不见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宋御风把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韩越整个人都在不断化为一堆白骨。 周围的人先前看他们的眼神还有些同情。 毕竟谁也想不到王刚居然对几个小孩子下手。 可看到韩越的变化之后，众人的表情就变了。 魔种入体，成魔成狂。 有个离韩越近的人，手已经在腰侧一摸。 “你干什么？”顾知欢原本还看着韩越，却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人。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里面的狠意依然让人下意识地心生怯意。 随后他意识到顾知欢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人而已，他没有必要这么害怕。 因此，轻咳一声，那人劝道：“你的师弟魔种入体，必然成魔，巫毒的样子你也看见过了，没有好下场的，不如让他走得轻松一些。” 宋御风没有吭声，只是握着桃木剑，挡在韩越身前。 隔着衣袍，顾知欢清晰地感觉到韩越身躯的变化。 “痛吗？”顾知欢小声问道。 韩越本来想摇头，可看着顾知欢温柔的眼神，他没有忍住，老实点了点头。 顾知欢抱紧了他，右手抓起韩越已经只剩骨节的左手，紧紧握住：“别怕，我在呢，没有人可以动你。” 韩越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很少笑，笑起来的时候，眉梢间的刻薄之意尽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身子有些冷，韩越咬紧了牙关。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顾知欢的时候，闻到的木香。 淡淡的，好闻极了。 这是后来韩越梦里经常会梦见的味道。 他很想告诉顾知欢，没关系，这点痛他还可以忍。 以后都不用担心魔种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那天被顾知欢他们带上了沧溟山，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他侥幸偷到这么多日子，已经足够了。 只是很遗憾，不能再回沧溟山看看了。 他走的时候，还在树下埋了一坛酒，想着回去的时候，就能挖出来，送给顾知欢做礼物。 也不知道以后顾知欢回去，会不会发现。 还是……不发现的好吧。 韩越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明明还没有死，却已经把生前生后的事都想了个遍。 “小越，你别吓我了……”宋御风嗓子都哑了。 韩越艰难地转了转眼珠。 只是眼里被魔气侵蚀得厉害，韩越有些看不清楚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讨厌宋御风的，可事到临头，那不顾一切的一扑，又是什么呢？ 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后悔的。 韩越忽然释然了。 说到底，到最后，能做到不悔已经是很好也很长的一生了。 他左手突然用力地握了顾知欢一下。 顾知欢睁大了眼，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韩越的右手狠狠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连血都没有了。 只有黑色的魔气，从胸口溢出。 “韩越！！！”宋御风冲了过来，拼命把韩越的手从他胸口要拔出来。 ：。： 第251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50）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51章从前有座沧溟山可等宋御风扑到韩越身上，这才发现韩越藏在衣袍下面的身体已经只剩骨头。 手指卡在胸腔的骨节中，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宋御风整个人都要疯了。 顾知欢抱着韩越，没有动。 宋御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大师姐，怎么办，小越他怎么办啊……” 顾知欢低头盯着韩越，片刻，她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通过正常的方式是没有办法救韩越了。 否则的话，朝露也不会亲手杀了灵运。 韩越一定也不想让顾知欢经历这种痛苦，才会选择自尽这种方式。 顾知欢抱紧了韩越。 一定要出去…… 只要出门去，就还有机会。 顾知欢记得焦裴曾经说过，要从这个世界出去，要么达成了某个条件，要么，杀死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就像他们前面几个世界一样。 创造者？！ 顾知欢猛地看向另一边同样昏迷不醒的巫咸。 难道巫咸想要让自己小心的，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周围。 顾知欢握紧了手中的剑。 是谁？ 韩越饶是用手插进了胸膛，可快要成魔的身体，已经不同常人，居然还吊着一口气。 巫咸对那人显然不是毫无防备，只是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顾知欢飞快地回想了一遍巫咸周围的人，以及在巫咸身上找到的针，豁然间睁大了眼。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没有马上动手。 哪怕从表面来看，她其实是可以杀了那个人的。 不过顾知欢想到巫咸最后出的意外，没有轻易出手。 一旦她失败的话，不管是韩越，还是自己，都回不去了。 可朝露现在正在前方杀敌，宋御风修为还没自己高，顾知欢迟疑了一下，视线落在了韩越身上。 顾知欢半坐在地上，将韩越抱在自己胸前，头贴着他。 外人看来，顾知欢只是太难过了。 可韩越听见顾知欢压低了声音在自己耳边出声：“你相信我吗？” 韩越不知道顾知欢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帮我杀个人。”顾知欢低声道。 韩越眼皮一颤。 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只能更加用力地握了握顾知欢的手，然后又松开，再握了握。 他的动作其实有些没来由，可顾知欢奇迹般地明白了韩越要表达的意思。 他可以。 不过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在彻底成魔之后，再选择把手插进胸口，韩越可能还有活的希望。 不过现在，只是在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 宋御风听到顾知欢的声音，心头发颤。 换做之前，宋御风肯定大惊失色。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宋御风努力地维持了平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知欢低低在韩越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宋御风猛地抬头。 “大师姐——” 韩越却没有丝毫质疑顾知欢的意思。 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人比顾知欢更值得信赖了。 三人的动静没有引来太多注意。 看见韩越选择自尽之后，担心他成魔的几个人也纷纷散去，继续对抗周围的魔修。 杀到现在，魔修和修真人士都已经筋疲力尽。 因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韩越是什么时候诡异地出现在战场上的。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打杀声里冲了出来：“韩越！你做什么！” 韩越站在欧阳济身后，左手成爪，从后面捏住了欧阳济的脑袋。 欧阳济的针也抵在了韩越胸口。 可惜韩越这具身体本就只有骨节了。 毒针对他起不了什么动作。 冰心堂的人看傻了眼。 一时间也不知该震惊韩越为什么突然对欧阳济动手，还是震惊欧阳济怎么还有残留的修为。 只不过下一刻，冰心堂的人都下意识地朝韩越扑了过去。 乱剑刺在了韩越身上。 顾知欢站在远处，表情冷得令人发寒。 战场混乱一片。 冰心堂的人很快无暇顾及韩越和欧阳济。 毕竟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谁又会去在乎两个必死之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宋御风还有些发怔。 事情太多，他脑子快要转不过来。 顾知欢在他脑袋上面轻轻拍了拍：“御风。” 宋御风呆了呆。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顾知欢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 “去师傅那里。”顾知欢轻声道：“不用怕，师傅会保护你，魔修数量众多，但良莠不齐，你不需要动手，跟着师傅就足够了。” “大师姐？”宋御风鼻涕都忘了擦，总感觉顾知欢的话里面有其他未尽之意。 他心头有些慌。 顾知欢却是突然对他一笑，下一刻，顾知欢的手在宋御风脖子后面一砍，宋御风软软地倒了下去。 身子被顾知欢半空中接住，随后抛向了战场中的朝露。 朝露半空中接到一个人，神色一变，可朝着那边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顾知欢把宋御风拍到朝露身边之后没有过多停顿，她趁乱将巫咸带了出来，然后和韩越背在身上。 巫咸没有了位置，只能夹在胳膊下面。 欧阳济死的时候，顾知欢感觉到了门的波动。 难怪那个时候，欧阳回春想要救欧阳济，却中途放弃。 也许就在那会儿，欧阳回春发现了欧阳济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巫咸虽然有所防备，可没想到欧阳济身上还留了一些修为。 “顾知欢？”身后传来惊奇的声音：“你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来看，顾知欢带着巫咸和半死不活的韩越，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顾知欢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只得加快了脚步。 她能感觉到，门就在前方了。 果然，顾知欢逃了片刻，就看见熟悉的石门。 身后追击的人越来越近。 冰心堂的人甚至已经有动手的念头。 顾知欢咬咬牙，将巫咸和韩越先推进了门内，自己也要进去的时候，背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剑。 她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石门在身后轰然关上。 追上来的人傻了眼。 是眼花了吗？ …… 宋御风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沧溟山了。 朝露在他旁边坐着，神情有些疲惫。 “醒了？”朝露开口道。 “师傅！大师姐和小师弟出事了！”宋御风抓住朝露的胳膊，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 第252章 从前有座沧溟山（51）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52章从前有座沧溟山朝露垂下眼眸，看着宋御风的手，没有推开他。 只是眉梢间一股难以掩饰的疲倦沉甸甸地压在其上。 “师傅……”宋御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握着朝露衣袖的手微微颤抖。 “我听说了。”朝露淡淡地道。 “那他们人呢？”宋御风绷紧的声音。 朝露看着宋御风，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失踪了。” 宋御风惊愕地睁眼。 “有人说，顾知欢带着韩越和巫咸进了一道门。”朝露说道：“不过后来我去寻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门。” 宋御风喉咙发紧。 朝露缓缓道：“不过，按他们的说法，最后一次见到顾知欢三个人的时候，他们至少是活着的。” 只是之后如何，就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 但更多的说法是，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门，仅仅是编造的谎言而已。 顾知欢他们早就在一片混战中横遭不测。 宋御风没有出声了。 许久，他才松开朝露，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想去做什么？”朝露担忧地起身。 宋御风脚步顿了顿。 门外，白云连天。 终年不散的雾气萦绕在沧溟山的树影中。 恍惚间还能看见顾知欢懒洋洋坐在树下，韩越如影随形跟在她身边的样子。 “大师姐院里的桂花应该也开了吧。”宋御风平静地道：“她走之前就一直念叨着要酿酒，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先帮她酿着。” “等她和小师弟回来的时候，就能喝上了。” 朝露欲言又止。 宋御风走进了漫天雾气中，消失不见。 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一生…… 不过，他会等。 宋御风拿酒坛的时候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个。 逍遥派的品花酿太难喝了。 等巫咸回来，让他尝尝什么是酒。 想到这里，宋御风忍不住勾了勾唇。 有风吹过，桂花香味飘了起来，萦绕在沧溟山的山头。 …… 江州，佘山。 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掉在了焦裴家的游泳池里面。 顾知欢在水里扑腾两下之后爬了起来，把水里的两个人捞到岸边。 韩越紧挨着眼，身上烫得可怕。 顾知欢试图叫醒他，却怎么也没办法。 正犹豫着拿手机叫救护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了咳嗽声。 焦裴按着胸口，半坐起来。 他先是看了看周围，随后目光落在了顾知欢和韩越身上。 一直到这个时候，顾知欢才敢确定，焦裴就是巫咸。 “你快来看看，韩越怎么了。”顾知欢见焦裴醒过来，忙放下手机。 毕竟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顾知欢生怕随意报警的话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焦裴能解决的话最好。 焦裴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韩越身边：“也没什么大事，可能精神透支了，休息——咦？” 焦裴的笑容一凝，他忽然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韩越的情况：“怎么搞的？你们后来出什么事了？” 焦裴本来以为，哪怕顾知欢动作慢一些，也是能够在魔修杀完所有人之前把门打开的。 结果韩越的身体显然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 顾知欢脸色微沉，把韩越帮宋御风挡魔种的事情说了一遍。 焦裴听到宋御风名字的时候，眼神微闪。 只不过他垂着头，顾知欢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门内受了重创，出了门之后会有所反应。”焦裴低声道：“上次末日世界，你还有印象吧。” 顾知欢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其实这些世界里，她每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焦裴道：“韩越应该会昏迷一段时间，去医院意义不大。” “不会有其他问题？”顾知欢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要不然焦裴当初就不会一直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在门内出事。 焦裴含糊地道：“这么说吧，你们每道门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之前你和韩越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清醒状态，如果韩越在下一道门开启的时候，没有醒过来……” 焦裴没有往下说了。 他相信顾知欢能明白自己的未尽之意。 “没有其他办法吗？”顾知欢问。 焦裴摇了摇头：“只能等。” 顾知欢抿紧了唇。 只是既然连焦裴都这么说了，事情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 焦裴迟疑片刻，接着出声道：“不然这几天你先住我这边，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帮一下。” 顾知欢没有谢绝焦裴的好意。 她到现在对门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有焦裴在，必然比她一个人横冲直撞来得好。 更何况，事关韩越的安危，顾知欢不得不更加谨慎。 焦裴帮顾知欢把韩越送回了卧室。 顾知欢拉开窗帘，呼吸着久违的人间空气：“门内的时候，你怎么是另一张脸？” 无论在哪个世界中，顾知欢和韩越都顶着自己原本的脸。 这也是为什么顾知欢每次都能立刻认出来韩越的缘故。 焦裴笑了笑：“我其实还是这张脸，只是巫咸那张脸，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顾知欢恍然大悟。 修真世界里面，总有很多办法能够改变自己的外貌。 “你和宋御风……”顾知欢想起自己曾经从焦裴嘴里听到的一些事情，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焦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许久，焦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焦裴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在门内，神魂俱散。 他没有把握，那个人在门外还继续活着。 只能一道门一道门捕风捉影地寻找下去。 顾知欢没有继续追问。 第二天焦裴接了任务，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进了下一道门。 顾知欢见韩越没有任何清醒的意思，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没过多久，让顾知欢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门开了…… 可是韩越依然昏迷不醒。 毫无办法之下，顾知欢不得不带着昏迷的韩越进入门内。 只是在白光消失之前，顾知欢似乎是看见韩越缓缓睁开了眼。 顾知欢心跳如雷，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老婆？” 下一秒，韩越的声音随着门一起消失了。 ：。： 第253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 反派都是我马甲正文卷第253章不挖坟了，恋爱吧当门外的公鸡在晨光中不知疲倦地叫了半个小时后，一只白皙的手终于不耐烦地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摸索着抓过床头的黑米，屈指一弹，把米从门内弹了出去，精准地落在公鸡面前的金碗中。 公鸡“咯咯”两声，欢快地低头啄了起来。 世界清静了。 顾知欢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枕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绿色的光照得她心头发慌。 低骂一声，顾知欢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抓起手机，揉着双眼道：“禽兽？” “我记得我不叫这个名字……”秦妄无奈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你昨儿熬夜了？” 顾知欢按着自己落枕后有些酸痛的后颈，轻笑一声：“没有你，孤枕难眠而已。” “所以你需要胡来陪伴吗？”秦妄早已对顾知欢满嘴跑火车彻底免疫。 大白天听到胡来的名字，顾知欢没来由地一个惊出了一身冷汗：“活着不好吗，大清早地提那个人名字，晦气。” 秦妄：“……” “怎么了？”顾知欢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妄沉默里的不对劲。 秦妄沉默了一下，才开了口：“刚才胡来从门口飘了过去。” “我觉得从他的体重来讲，很难飘起来吧。”顾知欢表示十分惊奇。 “……”秦妄顿了顿：“又飘过来了。” “……” “顾二爷，你还是早点过来吧，我看胡来脸色不是很好。”秦妄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说了一句。 顾知欢一怔，秦妄已经切断了手机。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没有特别大的差距。 唯一让顾知欢无所适从的是，她加入了蓉城考古局，成为了局长胡来手下的得力干将。 胡来出了名的抠门，小气，不过对顾知欢倒是十分看重。 不为别的，而是因为顾知欢的养父顾昉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黄金指”，传说无论多么精巧的机关，在顾昉手中，就跟玩具一样。 顾昉年轻的时候跟同门师妹喜结连理，两人一起去过雪山，去过荒漠，去过海底……盗墓，按理来说，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惜后来在长白山的一座古墓中，顾昉失了手，师妹死在了墓中。 顾昉再也没有和女人有过牵扯，年近三十的时候，先后收养了顾知欢和顾二两人。 不过从顾知欢和顾二的名字中，也大概知道，顾二是个不受宠的弟弟。 就在道上都以为顾知欢要继承顾昉衣钵的时候，顾知欢不知脑子哪里抽筋了，非要报考考古系，进入考古局，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古董爱好者”。 顾昉也宠着顾知欢，在顾知欢进入局里之后，大手一挥，直接送了好几件“小玩意儿”过去，胡来打开的时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此对顾知欢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知欢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天色，就翻身下床。 蓉城限号严重，顾知欢在家里溜达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从院里折腾出一头看上去精神就不太好的黑驴，黑驴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小铃铛。 这是顾知欢成年之后点名要的第一件礼物。 顾昉带着顾知欢去挑成年礼的时候，顾知欢一眼看中了这头小黑驴，把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顾昉倒是不动声色地付了钱，将小黑驴带回了家。 直到半夜，顾昉没有忍住，提了刀过来。 “你干嘛？”顾知欢还在拿草逗小黑驴。 “杀它啊。”顾昉理所当然。 顾知欢：“？？？” 顾昉和她面面相觑。 半晌，顾昉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难不成你买它，不是因为觉得他肚子里藏了什么宝贝？” “……”顾知欢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觉得它好看。” 傲娇的样子格外像一个人。 顾昉盯着顾知欢，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自那之后，顾知欢就在奇怪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一个道上出了名的“黄金指”，养出一个根正苗红的顾知欢。 顾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顾知欢吊儿郎当地坐在了黑驴上面，吹了声口哨，夹紧了双腿。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一头黑色的长发用小指款的红色发带束起，身形削瘦而利落，垂在黑驴身侧的两条腿笔直且长。 风一吹，就把她的长裙紧贴在身前，勾住出完美的曲线。 小黑驴没有动。 顾知欢懒洋洋地从包里拿出一根胡萝卜，系在竹竿上，然后吊在小黑驴前面。 小黑驴看见胡萝卜，欢快地撒起自己的蹄子，试图追上去。 大概小黑驴是第一次上路，整头驴十分紧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远远看去，像是随时都会一头栽到路边似的。 等顾知欢的身影出现在考古局门口时，保安担忧地看着顾知欢那歪歪扭扭的小黑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悬了起来。 也不知道该好奇顾知欢骑个小黑驴上路，有没有被警察盯上，还是该害怕顾知欢一个不小心，直接对着考古局门口的监视器摔个四脚朝天。 到时候，胡来的头顶估计秃得会更加厉害。 顾知欢在考古局门口停了下来，她一手收起了竹竿上的胡萝卜，一手熟练地从小黑驴脑袋上取下了一份早饭，递给了保安：“小乐子，早饭。” 小乐子接过早餐，转身从里面拿出了一捧玫瑰花。 顾知欢瞪大了眼：“我不吃花。” 小乐子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两下：“早上有人送来的。” “送谁的？”顾知欢随口问了一句：“胡来这个年纪，某些功能都已经退化了吧。” 还好胡来不在这里，不然已经被顾知欢气出一口老血。 保安有些无语地回道：“送秦妄的。” 顾知欢眉梢一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碍于时间紧迫，她直接将花夹在了自己的胳膊肘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把小黑驴扔给了小乐子，随即抓起上面的早饭，大步走进考古局中。 八点。 顾知欢掐准了时间，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她径直把一大束花扔到了秦妄桌上：“禽兽啊……” 秦妄从厚厚的案卷后抬起头来，就看见顾知欢砸到自己桌上的一大束玫瑰梗花。 顾知欢正要说话，突然窜出来的小李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门外拽：“顾二爷，快，胡局等你一早上了。” “唔，怎么，要感谢我昨天给他介绍的中年妇女吗，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顾知欢摆了摆手。 小李眼珠子一瞪，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荒村死人了。” 顾知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 第254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 年过五十，胡来没有中年人特有的大腹便便，反倒是显得几分清瘦。 如果不是头顶光秃秃的一片，恐怕他看上去会年轻好几岁。 顾知欢在门口盯着胡来的秃顶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了敲门。 胡来如梦初醒，抬首看过来，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进来吧。” 顾知欢走进去，反手刚一关上门，胡来脸上的淡定从容就消失一空，整个人都快哭了出来：“小顾啊，我死了。” “死没有我不知道，秃顶了倒是一眼能看出来。”顾知欢慢条斯理地走到胡来对面，拉过椅子，随意坐了下去：“荒村死人了？” “小李这家伙……哎。”胡来抓了抓自己并不存在的头发，焦头烂额地道：“也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 顾知欢洗耳恭听。 “前段时间，局里都在传荒村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古墓，道上不少人都去了，这件事你听过吧。”胡来试探地道。 顾知欢眉梢一扬，示意胡来继续。 考古局和盗墓贼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古墓凶险，大部分考古队伍前往的时候，其实私下都会带上几个“高手”。 秦妄是个话多到停不下来的。 顾知欢也陆陆续续听到过一些荒村的事情。 起初应该只是有几个驴友在荒村附近失踪，被找回之后，精神失了常，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这条新闻刚一出现，有几个嗅觉敏锐的盗墓贼就去荒村踩点了。 可惜后来音讯全无。 一来二去之下，荒村的事情传得越来越诡异。 胡来搓了搓手：“胡琏听了荒村的事情，想去看看，我虽然劝了很多次，可上周她还是偷偷溜走了。” 说完，胡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顾知欢的脸色。 顾知欢眼角有些讥讽。 胡琏是胡来的宝贝女儿。 一直以来，胡琏就看不顺眼顾知欢。 总觉得一个盗墓贼的养女在考古局待着，一定是居心叵测。 所以胡琏处处都要和顾知欢争个高下。 可胡来几乎不让胡琏外出，谁也没想到，这次胡琏居然有胆子一个人就跑了。 “报警了吗？”顾知欢问道。 “昨天我突然联系不上胡琏的时候，就报了。”胡来一张脸都快皱成了苦瓜：“不过地下的事，你也清楚，我担心警察处理不了。” 顾知欢没有吭声。 她微微侧着头，假装没有明白胡来的意思。 胡来跟她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终还是憋不住了，主动开口道：“我想让你帮忙，去一趟荒村。” 顾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胡来：“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来咬了咬牙：“你不是一直想要长白山那座古墓的消息吗，我可以给你。” 顾知欢垂下了眼睑，片刻，她淡淡地道：“不过我总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吧。” “我会给你申请一个项目，到时候，你带一队人去荒村，名义上是考古。”胡来说。 “行。”顾知欢笑了笑。 胡来望着顾知欢的笑容，欲言又止。 他其实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人。 有的时候，胡来甚至觉得，顾知欢的心思比许多中年人还深。 迟疑半晌，胡来犹豫道：“起死回生的事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逆天而行，你这些年……” 胡来说不下去了。 顾知欢还在笑着，可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冰冷。 胡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心里清楚就好。” 考古小分队的成立十分顺利。 考古局里的人都是些小年轻，早在局里天天看卷宗看得发腻，一听说有外出项目，恨不得双手双脚同时举起来，推荐自己出去。 胡来把名单交给顾知欢：“你选选？” “有区别吗？”顾知欢嘴角一撇。 胡来：“……” 论学术，这些人倒是不差。 可若是下墓，还真是没区别。 全是炮灰。 胡来无奈地把名单拿了回来：“顾老他……” 顾知欢舔了舔下唇：“你找我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这个。” 胡来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只是眼巴巴地瞅着顾知欢。 “老爷子的心思我也看不透，再说吧。”顾知欢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胡来讪笑道：“顾老这么疼你，一定不会舍得让你一个人下墓。” 顾知欢脚步一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拉开胡来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傍晚。 顾知欢前脚刚到家，顾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荒村的事情，胡来跟我说了。”顾昉开门见山。 “他倒是想得周全。”顾知欢对此毫不意外。 胡来之所以找上她，不外乎看重了顾家在这方面的能力。 退一万步讲，顾家不派人，顾知欢也是古墓里来去数次的老手了。 “我会让张老跟着你。”顾昉道。 顾知欢一愣。 张老是顾昉的左膀右臂。 当然，当年长白山古墓，顾昉折了右臂，又死了老婆，身边的人也就只剩这个张老了。 顾知欢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荒村的事情很麻烦？” 顾昉开口道：“不清楚，不过我托人算了一卦，大凶。” “江湖骗子的话不能信。”顾知欢说。 “小心一点总没错。”顾昉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顾知欢说。 事关胡琏的生死，胡来片刻都等不及。 顾昉又接着叮嘱了几句，顾知欢从他那里打听到不少关于荒村的情报，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一个人独居，生活倒也简单，洗漱完之后，顾知欢便早早上了床。 床头的灯光昏黄而温暖。 顾知欢从枕头下翻出了一张破旧的地图，坑坑洼洼的，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能瞧见长白山的脉络。 顾知欢在上面画了一个大红色的问号。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知欢才放下地图，关了灯，沉沉睡去。 第二天顾知欢到考古局的时候，同行的人已经准备妥当。 顾知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数，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扑了过来。 “顾二爷！” 顾知欢连忙闪开。 来人扑到了地上，可怜巴巴地用眼神控诉她。 第255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3） 整个考古局，也只有秦妄会这样叫顾知欢了。 因为秦妄是顾昉的人，从小跟着顾知欢一起长大。 “起来。”顾知欢眉头微蹙。 秦妄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顾知欢这才注意到胡来准备的东西。 除了秦妄之外，考古局还有三个人，加上她，刚好是五人小队。 去的三个人顾知欢只是眼熟，是周家的三胞胎。 他们三人显然在顾知欢面前也十分拘谨，见顾知欢望了过来，齐刷刷地立正敬礼：“顾老师好！” 顾知欢：“……” 秦妄瞪了他们一眼：“叫顾二爷。” “顾二爷。”周家三胞胎从善如流。 “东西准备好了？”顾知欢有些放心不下，虽然她给了胡来清单，不过胡来做事一看就不够靠谱的样子。 秦妄指了指考古局门口的金杯面包车：“都在车上了。” 顾知欢嘴角一抽，显然是被那辆破破烂烂的金杯车给震惊了。 秦妄低咳一声：“胡来说出门在外，万事低调。” “这低调得有点过分了吧……”三胞胎异口同声地吐槽道。 胡来被他们这么一说，脸色微红，不过随即他瞪住三胞胎，威胁道：“既然不想去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马上换人。” “不不不，我想要！”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面包车了。” “胡局看我真挚的眼神，其实我平时就是一个低调的人，我太喜欢这辆车了。” 胡来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顾知欢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她打开后车厢，半靠在车上，有条不紊地清点胡来准备的物品。 面包车虽然破了一点，下地用的工具还是不错。 “卧槽，那是什么？”三胞胎齐刷刷地惊呼出声。 顾知欢闻言停下动作，顺着三胞胎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街头驶过来一列车队。 大概有七八辆路虎，被统一喷成了黑色，车头上能看见顾家的标志。 顾知欢眯起了眼。 车队在考古局面前停了下来。 周家三兄弟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胡来双眼一亮。 顾家到底是派了人过来。 为首的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跳了下来，他戴了墨镜，浑身包裹在黑色的风衣下，背脊挺直得犹如一柄待出鞘的利剑。 他左右扫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顾知欢身上：“顾二爷。” “张老。”顾知欢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带这么多人？” “此行慎重。”张老说话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清冷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周家三兄弟下意识地就离他远了两步。 张老又看了一眼秦妄，微微点头。 秦妄兴奋地走上前去：“张老也来了？那我们这次出门岂不是可以随便混混，还好我把单反带上了，哈哈。” “多笑笑。”顾知欢忽然道。 “什么？”秦妄一愣，没有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 “我怕你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顾知欢说。 “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天生的乐天派，就没有我笑不出来的时——噢！！！”秦妄说到一半，就跟被人踩了痛脚一样，声音顿时变了调。 下一瞬间，他飞快地窜到了顾知欢身边，难以置信地盯着从副驾驶座下来的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两只耳朵挂满了银色的耳饰，头发扎成小脏辫，露出来的额头在阳光下泛着光。 “小……小顾爷……”秦妄声音都在发颤。 在顾家，秦妄最怕的就是顾二了。 顾昉身为家主，可一般不要主动招惹他，就能相安无事。 顾二不一样。 这是一个使劲折腾的主。 顾二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他嘴里嚼着口香糖，双眼狭长，眯起来的时候愈发狡黠。 顾知欢本来不想理会，可秦妄拼命夺她身后，几乎把她整个人推到了顾二面前。 “顾二爷。”顾二嬉皮笑脸地在顾知欢面前站住。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不舒服感。 顾知欢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清理东西。 顾二也不生气，反倒是蹭到了顾知欢身边。 他一来，秦妄就吓得跳出了三米远。 周家三兄弟被秦妄的动作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有点冷，抖了一下。”秦妄尴尬地笑道。 众人：“……” 你刚才分明是跳了一下。 “这是胡来准备的东西？别点了，我车上都准备好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顾二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明显的酒窝，冲散了身上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感，多了几分稚气。 顾知欢却对此无动于衷：“我要你的命，你也给我？” 顾二嚼着口香糖的动作停了停，好一会儿，他又笑了出来：“你还是这么喜欢开我玩笑。” 顾知欢不置可否地清理完最后的东西，拍了拍手：“可以了，禽兽，过来开车。” 话音刚落，秦妄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到了车上，顺便重重地把车门关上。 看他的模样，似乎恨不得能把车门焊死。 周家三兄弟目瞪口呆。 这是……见鬼了？ 胡来像是没有看出来顾知欢和顾二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他跟张老和顾二陆续寒暄了几句。 顾知欢不耐烦地把头从面包车里探出来：“再说下去，今天就别走了。” 胡来忙跟他们告辞。 顾知欢系好安全带，在秦妄肩上一拍：“走。” 秦妄已经快哭出来了：“顾二爷，我我我我我不行。” 顾知欢：“？？？” 秦妄绝望不已：“我腿软了。” 顾知欢无语地盯着他，片刻后道：“换位置。” 秦妄也不下车，等顾知欢下车后，他直接从驾驶座爬到了副驾驶座上。 周家三兄弟看得发愣：“秦师兄，你怎么这么怕小顾爷？” 秦妄吞了吞口水，隔着车窗，他似乎看见顾二的目光落了过来，当即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话我说在前面，你们别去招惹他。” 周家三兄弟三脸茫然。 顾知欢踩下了油门：“秦妄小时候被顾昉带到顾家的时候，在客厅碰上了顾二。” ：。： 第256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4） “然后呢？”周家三兄弟表现出了莫大的好奇心。 顾知欢委婉地提示道：“顾二脾气不是太好，他一开始还以为秦妄是顾昉又捡回来的的养子。” 秦妄揉了揉鼻子，心有余悸地道：“所以小顾爷就让我走。” “小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这也没什么吧。”周家三兄弟不解。 秦妄低咳一声：“当时小顾爷说得没有那么温柔。” “哦？” 秦妄却不肯说下去了。 顾知欢慢吞吞地在一旁补充道：“顾二说，丑逼，滚。” “……” 荒村离蓉城大概有两天的路程。 顾知欢一马当先，把金杯车开成了ae86，一路疾驰。 顾二一行人跟在后面，像是蚂蚁一样。 周家老三很快就皱起了脸：“师兄，我感觉自己晕车了。” 秦妄十分惊讶：“你以前不知道自己晕车？” “我没有出过远门……”周家老三欲哭无泪：“我走过最远的路，也就是家里到局里。” 秦妄无语地盯着他。 万恶的本地土著。 “我们怎么不坐飞机啊？”周家老三眨巴着眼。 “你觉得我们能带着一堆下地用的工具过安检？”秦妄问。 周家老三不吭声了。 很快顾知欢他们出了蓉城的范围。 高速不太安全，顾知欢轻车熟路的将金杯车拐上了小路。 秦妄一看到这个路口，脸色就开始发白。 他无声地将安全带系得更紧了。 周家老三茫然地望着他的动作：“师兄？” “小三，你晕过山车吗？”顾知欢忽然问。 “啊……”周家老三下意识地回道：“我也没有试过过山车。” “现在可以试试了。”顾知欢一笑。 周家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顾知欢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大。 金杯车箭一样射了出去，在歪歪斜斜的山路上，摇摇晃晃。 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车毁人亡。 周家三兄弟在沉默一秒后，齐刷刷地尖叫出来。 秦妄咬紧了牙关，还能抽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果然是瞧见顾二他们的车也嚣张地追了上来。 还好他早有经验。 不然现在尖叫的人里要多他一个了。 破破烂烂的金杯车跟身后的改装路虎在山路上不断拉锯。 周家三兄弟人都已经傻掉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许久。 面包车停了下来。 周家三兄弟迫不及待地从后车座滚下去，顾不得看周围的环境，蹲在车边就吐了起来。 黑色的路虎也停在了后面。 后车座跳下来两个人。 在周家三兄弟好奇的眼神中，他们嘴角一抽，跟着在一旁吐。 秦妄：“……” 造孽啊。 周家老大最先缓过神来。 他扶着车门，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兄，我们到休息点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秦妄指了指前方的加油站：“加个油而已，今天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周家老大脸色唰地白了。 加油站休息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行人重新上了路。 不过这一次顾知欢没有再把车开快了。 她慢悠悠地踩着油门，一只手还慵懒地搁在打开的车窗上。 秦妄不解地问道：“你不怕小顾爷追上来了？” 跟着顾知欢他们这么多年，秦妄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几乎顾知欢每做一件什么事，顾二就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做。 甚至要比顾知欢做得更好。 只是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顾知欢放了首歌，懒懒地道：“这不是没追了吗。” 秦妄这才看向后面。 果然，顾知欢放缓速度之后，顾二也开始慢悠悠的。 顾知欢淡淡地开口说道：“他也不是想要开快一点，只是不想被我拉开太远而已。我只要慢一点，他自然就会慢了。” 秦妄目瞪口呆：“那之前你每次都不放慢速度是为什么？” “好玩啊。”顾知欢道。 秦妄无语地盯着顾知欢。 他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鬼使神差的，秦妄又瞥了一眼后面的路虎：“小顾爷知道，你放慢了之后，他可以轻松超过你吗？” “唔。”顾知欢似乎迟疑了一下：“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件事。” “什么？”秦妄不懂。 “小时候这小子还挺想超过我的，后来被我折腾几次之后，他可能潜意识已经觉得没有办法超过我，只想不被我甩开而已。”顾知欢耸了耸肩：“所以现在看来，他应该都没有想过自己随便踩踩油门，就可以到我前面去了。” 毕竟小金杯的续航能力还是有限的。 可惜顾二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甚至是没有这个念头。 秦妄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有生之年，秦妄第一次开始同情起了顾二。 遇上顾知欢这样的姐姐，大概一辈子都会被摁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 车速放慢之后，周家三兄弟渐渐缓了过来。 秦妄在电脑上折腾片刻后道：“胡来把荒村的案卷发过来了。” “念。”顾知欢虽然从顾昉那里听了一些，不过也不介意听听胡来这边的消息。 多方面的准备总没有错。 秦妄还有些担心顾知欢突然又开始加速，手始终谨慎地放在安全带附近：“两年前，蓉城某高校驴友社团共五人，前往荒村探险，四天后，消失无踪。” “经过父母报警，警察一周后再荒村找到了他们，当时五人昏迷不醒，到医院之后，检查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但醒来之后，五个人精神失常，至今没有查清具体原因。” 顾知欢眉梢一扬：“失常是指？” “平时五个人都没有异样，但是每到晚上，就会疯狂挠自己的身体，说很痒，可检查没有问题。”秦妄翻着卷宗，看到相关的照片，眉头轻蹙：“这也挠太过分了吧，不痛的吗？” 周家三兄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去，就看见秦妄电脑上，一个人将自己挠得浑身是血的照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家老三小声问道：“挠成这样还能活？” “奇怪的就在这里，等天亮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来，然后去洗澡，洗完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了。”秦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周家三兄弟人都听傻了。 ：。： 第257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5） “然后呢？”周家三兄弟表现出了莫大的好奇心。 顾知欢委婉地提示道：“顾二脾气不是太好，他一开始还以为秦妄是顾昉又捡回来的的养子。” 秦妄揉了揉鼻子，心有余悸地道：“所以小顾爷就让我走。” “小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这也没什么吧。”周家三兄弟不解。 秦妄低咳一声：“当时小顾爷说得没有那么温柔。” “哦？” 秦妄却不肯说下去了。 顾知欢慢吞吞地在一旁补充道：“顾二说，丑逼，滚。” “……” 荒村离蓉城大概有两天的路程。 顾知欢一马当先，把金杯车开成了ae86，一路疾驰。 顾二一行人跟在后面，像是蚂蚁一样。 周家老三很快就皱起了脸：“师兄，我感觉自己晕车了。” 秦妄十分惊讶：“你以前不知道自己晕车？” “我没有出过远门……”周家老三欲哭无泪：“我走过最远的路，也就是家里到局里。” 秦妄无语地盯着他。 万恶的本地土著。 “我们怎么不坐飞机啊？”周家老三眨巴着眼。 “你觉得我们能带着一堆下地用的工具过安检？”秦妄问。 周家老三不吭声了。 很快顾知欢他们出了蓉城的范围。 高速不太安全，顾知欢轻车熟路的将金杯车拐上了小路。 秦妄一看到这个路口，脸色就开始发白。 他无声地将安全带系得更紧了。 周家老三茫然地望着他的动作：“师兄？” “小三，你晕过山车吗？”顾知欢忽然问。 “啊……”周家老三下意识地回道：“我也没有试过过山车。” “现在可以试试了。”顾知欢一笑。 周家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顾知欢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大。 金杯车箭一样射了出去，在歪歪斜斜的山路上，摇摇晃晃。 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车毁人亡。 周家三兄弟在沉默一秒后，齐刷刷地尖叫出来。 秦妄咬紧了牙关，还能抽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果然是瞧见顾二他们的车也嚣张地追了上来。 还好他早有经验。 不然现在尖叫的人里要多他一个了。 破破烂烂的金杯车跟身后的改装路虎在山路上不断拉锯。 周家三兄弟人都已经傻掉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许久。 面包车停了下来。 周家三兄弟迫不及待地从后车座滚下去，顾不得看周围的环境，蹲在车边就吐了起来。 黑色的路虎也停在了后面。 后车座跳下来两个人。 在周家三兄弟好奇的眼神中，他们嘴角一抽，跟着在一旁吐。 秦妄：“……” 造孽啊。 周家老大最先缓过神来。 他扶着车门，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兄，我们到休息点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秦妄指了指前方的加油站：“加个油而已，今天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周家老大脸色唰地白了。 加油站休息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行人重新上了路。 不过这一次顾知欢没有再把车开快了。 她慢悠悠地踩着油门，一只手还慵懒地搁在打开的车窗上。 秦妄不解地问道：“你不怕小顾爷追上来了？” 跟着顾知欢他们这么多年，秦妄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几乎顾知欢每做一件什么事，顾二就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做。 甚至要比顾知欢做得更好。 只是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顾知欢放了首歌，懒懒地道：“这不是没追了吗。” 秦妄这才看向后面。 果然，顾知欢放缓速度之后，顾二也开始慢悠悠的。 顾知欢淡淡地开口说道：“他也不是想要开快一点，只是不想被我拉开太远而已。我只要慢一点，他自然就会慢了。” 秦妄目瞪口呆：“那之前你每次都不放慢速度是为什么？” “好玩啊。”顾知欢道。 秦妄无语地盯着顾知欢。 他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鬼使神差的，秦妄又瞥了一眼后面的路虎：“小顾爷知道，你放慢了之后，他可以轻松超过你吗？” “唔。”顾知欢似乎迟疑了一下：“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件事。” “什么？”秦妄不懂。 “小时候这小子还挺想超过我的，后来被我折腾几次之后，他可能潜意识已经觉得没有办法超过我，只想不被我甩开而已。”顾知欢耸了耸肩：“所以现在看来，他应该都没有想过自己随便踩踩油门，就可以到我前面去了。” 毕竟小金杯的续航能力还是有限的。 可惜顾二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甚至是没有这个念头。 秦妄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有生之年，秦妄第一次开始同情起了顾二。 遇上顾知欢这样的姐姐，大概一辈子都会被摁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 车速放慢之后，周家三兄弟渐渐缓了过来。 秦妄在电脑上折腾片刻后道：“胡来把荒村的案卷发过来了。” “念。”顾知欢虽然从顾昉那里听了一些，不过也不介意听听胡来这边的消息。 多方面的准备总没有错。 秦妄还有些担心顾知欢突然又开始加速，手始终谨慎地放在安全带附近：“两年前，蓉城某高校驴友社团共五人，前往荒村探险，四天后，消失无踪。” “经过父母报警，警察一周后再荒村找到了他们，当时五人昏迷不醒，到医院之后，检查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但醒来之后，五个人精神失常，至今没有查清具体原因。” 顾知欢眉梢一扬：“失常是指？” “平时五个人都没有异样，但是每到晚上，就会疯狂挠自己的身体，说很痒，可检查没有问题。”秦妄翻着卷宗，看到相关的照片，眉头轻蹙：“这也挠太过分了吧，不痛的吗？” 周家三兄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去，就看见秦妄电脑上，一个人将自己挠得浑身是血的照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家老三小声问道：“挠成这样还能活？” “奇怪的就在这里，等天亮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来，然后去洗澡，洗完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了。”秦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7 第258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6） 顾知欢半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顾二。 两个人的脸其实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顾知欢勾起了唇“也是，捅刀子太简单了，不够让你爽的。” 顾二抿了抿唇，很快又笑了出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顾二站在顾知欢身侧，轻声道“顾二爷，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吧。” “嗯？”顾知欢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她跟顾二说话的时候，很少正眼看过他。 顾二垂下头。 雨滴落在地上，声音缠绵而悠长。 空气里泥土的气味意外地好闻。 “这次去荒村，是义父让我来的。”顾二道。 顾知欢总算是肯正眼看顾二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 顾昉一直不太看重顾二，这么多年，顾二每天下地，要么靠死缠烂打，要么是浑水摸鱼，如果顾二说的是真的，这恐怕是顾昉第一次主动要求他去某个地方。 可荒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知道义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顾二出声道。 “顾昉做事有他做事的道理，再说，一直吵着要出来的人不是你吗？”顾知欢不动声色地道，并没有顺着顾二的意思说下去。 顾二咬了咬牙“你就不能对我坦诚一点吗？” 顾知欢沉默片刻，站起身来。 “我对你坦诚过。”顾知欢看着顾二，缓缓开口“直到我差点死在你手上。” 顾二的脸色变了。 顾知欢从顾二手里拿过伞，自己撑开，走进了雨幕中。 顾二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站在原地，双手握成了拳。 顾知欢径直去了秦妄那边。 秦妄还在和周家三兄弟灌输不少顾二的丰功伟绩，以此警示他们远离顾二。 见顾知欢回头，秦妄下意识地看向顾二那边。 大雨中，只能隐约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看上去有些可怜。 其他的，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了。 “你们又吵架了？”秦妄试探地问道。 顾知欢没有回答，她在秦妄旁边坐下“今晚别回车上了，就在这里睡。” 顾家人搭的帐篷倒是躲雨的好地方。 秦妄总觉得在外面不安全“车里不是更暖和吗？” 顾知欢看出了秦妄所想，淡淡地道“车里死得更快。” 秦妄身子僵住了。 “顾二爷……”秦妄吞了吞口水，终于是把自己埋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场雨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顾知欢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闻言微微抬首“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秦妄抓了抓脑袋“好歹我也跟你出去了这么多次，不可能一点见识都不长吧。” 两人三言两语让周家三兄弟听得一头雾水。 只是他们和顾知欢不熟，不敢直接问顾知欢，只得眼巴巴地瞅着秦妄。 秦妄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卷起袖子，喋喋不休地道“这每个行业吧，通常都有自己的忌讳，像盗墓这种，最怕的无非就是五件事。” “哪五件？”周家老三听得十分入神。 “鬼打墙，土渗血，猫狗跳，天雨粟。”秦妄一板一眼地道“天雨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大部分墓葬是忌讳遇水的，水若是碰到棺木，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盗墓之前，如果连着雨天，不是什么吉利的兆头。” 周家老二数了数手指“不是五件吗，还有一件呢？” 秦妄瞥了一眼顾知欢，才说道“活人恨。” “什么意思？” “地下凶险，可依然这么多人前仆后继，不外乎看中了墓中的宝贝，越是凶险的古墓，随之而来的利益越是庞大。一旦在地下有人眼红了，起了贪念，这一趟绝对凶多吉少。”秦妄道。 周家老二似懂非懂。 对考古局而言，任何宝藏都是交给国家。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据为已有”这种观念，也无法理解人在巨大的贪念之下，会有多么疯狂的举动。 秦妄还要再说，却看见周家老三的脸色变了。 周家老三几乎是惊恐地盯着秦妄身后，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嘴唇发颤，手抬了抬，指着秦妄后面，想要说什么，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秦妄茫然地道“怎么了，我后面有鬼吗，你可别吓我，这都还没下地，能有什么——” 话音未落，顾知欢骤然起身，抓起一旁的伞撑开之后朝着秦妄砸了过来。 动作之快，就在短短一瞬完成。 “跑！”顾知欢低喝一声。 秦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素来信任顾知欢，因此，听到顾知欢的声音，脑子还没有跟上，身子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他人跑出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无数雨滴落在了伞上。 秦妄窜到顾知欢身后，这才有时机回头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秦妄三条腿瞬间就软掉了。 只见顾知欢扔过来的伞稳稳地插在了泥土中。 而砸落在伞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雨，而是一条条黑红相间的毒蛇。 它们身躯紧紧缠绕在一起，看上去诡异而扭曲。 周家三兄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叫出声来。 其他人闻声赶过来。 “怎么了？”张老径直走到估值韩身边。 “没事，死蛇。”顾知欢淡淡地道。 这些蛇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否则的话，早就顺势冲了过来。 秦妄听到蛇是死的，依然有些后怕。 一想到自己刚才在那个位置待了这么久，头顶全是密密麻麻的蛇，秦妄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周家老三声音发颤“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死蛇？该不会附近有个蛇窝吧。” 张老走过去看了看，淡淡地道“是红眼蛇，通常它们不会群居，雄蛇和雄蛇之间有各自分明的界限，不可能有蛇窝。” 说完，张老顿了顿。 顾知欢无声地看着那些缠在一起的蛇。 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会聚在一起？ 顾知欢没有想明白，因此也没有提。 只是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一趟荒村之行，恐怕会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 。 第259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7） 死蛇的事情没有什么后续。 顾家来的人都是些老手，虽说事情有些诡异，但很快就处理完了一切。 张老安排了两批人轮流守夜。 那些死蛇的尸体没有怎么处理，只是用雄黄粉在外面撒了一圈。 周家老三看得惊奇“为什么不把尸体埋了？” “知道在地下，最容易死的是什么人吗？”秦妄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周家老三想了想“新手？” “不。”秦妄抬手在周家老三肩膀上拍了拍“你这种。” 周家老三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开两步“呸呸呸，师兄，别乱说啊。” “在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之前，不乱动，不乱摸。”秦妄道“这些尸体不知道怎么来的，要是贸然处理，也许会引发更多问题，倒不如用雄黄粉暂时圈起来。” 周家老三恍然大悟“师兄你懂好多啊。” “哈哈，没有没有，只是跟着顾二爷出门的次数多了，耳濡目染罢了。”秦妄嘴上说着没有，嘴角却已经快要扬到眉梢去了。 周家老三小声道“不过一般书里面，死得快的也是懂得多的。” 秦妄“……你可闭嘴吧。” 顾知欢听着他们闹腾，没有参与，只是盘腿坐在地上，无声地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妄余光瞥到顾知欢，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哪怕他和顾知欢认识这么多年，秦妄也一直不明白顾知欢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多时候，秦妄甚至会有种错觉。 觉得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知欢就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中。 秦妄没有在顾知欢身上看到过什么执念。 按理来讲，这个年纪，又背靠着顾家，顾知欢应该会有很多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惜没有。 外人都以为顾知欢和顾二一直在争夺顾家继承权。 但秦妄觉得不是。 哪怕顾知欢和顾二总是针锋相对，秦妄仍然觉得，顾知欢在想别的东西。 雨渐渐小了。 周围越发安静。 雨后淡淡的芬芳让人睡得格外香沉。 秦妄第二天是被三个人压醒的。 周家三兄弟全部压到了他身上，秦妄想要逃出来，可无奈熟睡的人沉了无数倍，秦妄拿他们毫无办法。 顾知欢在一旁看他像个王八一样滚来滚去，差点笑出声。 “顾二爷……”秦妄无奈地求救道“帮帮我，我快要被压死了。” 顾知欢正要动，顾二已经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抓起周家三兄弟就扔到一边。 秦妄“……” 顾知欢“……” “别磨磨蹭蹭，该出发了。”顾二扔下这么一句话，嚼着口香糖走了。 秦妄看傻了眼“小顾爷是特地过来扔人的吗？” 顾知欢想了想“小孩子总是很调皮的。” “调皮得有点过分了。”秦妄无语。 周家三兄弟也是皮厚，这样都没有醒。 秦妄只好过去一一叫醒他们。 简单地吃完早餐，顾知欢他们就重新上了路。 上车之前，顾知欢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树下，眉头皱了起来。 秦妄一直跟着顾知欢，见顾知欢停下来，也跟着看过去，当即低呼出声“那些蛇不见了——” “嘘。”顾知欢摇了摇头，示意秦妄别声张。 秦妄捂住了嘴，心事重重地上了车。 他昨晚睡得沉，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可尸体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秦妄心里惴惴不安，连带着系安全带的手都有些发颤。 一路上，秦妄都用一种格外幽怨的眼神瞅着顾知欢。 顾知欢被他瞅得头皮发麻，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下车窗“想问什么，问吧。” 秦妄这才松了口气，劈头盖脸地问道“蛇的尸体去哪里了？是人做的吗？还是有的奇怪东西？” 顾知欢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了秦妄一眼“我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你——诶，什么？你不知道？”秦妄瞪大了眼“你一般出门的时候，不是都不怎么睡觉的吗？而且昨天还有顾二在场，你应该有察觉到什么动静啊。” 顾知欢转回了头，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秦妄目瞪口呆。 要知道，顾知欢每次外出，都不会彻底入睡，晚上能闭着眼睛休憩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很久了。 所以秦妄才笃定顾知欢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知欢轻轻扫了一眼后视镜。 她一开始确实没有睡着，只是后来忽然间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泛白。 顾知欢不相信正常情况下，自己会出这样的意外，更何况昨天只是第一夜，她身体并没有疲惫到这种不知不觉就睡过去的地步。 唯一可能的是……同行的人里，出了问题。 顾知欢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把音乐声放到了最大。 秦妄本来还在想顾知欢为什么会睡着这件事，一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由纳闷“顾二爷，你声音开这么大做什么？” “怕你们吵到我。”顾知欢道。 “我们吵到你？”秦妄困惑不已“好端端的，我们怎么会吵到你。” 话音刚落，顾知欢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大。 面包车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突如其来的惯性把秦妄他们狠狠地拍在了座椅靠背上。 周家老三率先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太快了！！！！师姐我晕车！！！过山车也晕！！！！” 顾知欢一个干脆利落地漂移。 车里的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下午四五点。 一行人比原定计划早了三个小时到达了荒村。 几乎在车停下来的瞬间，所有的车门争先恐后地推开，一个个人影冲了下来，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顾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顾知欢瞅着他，戏谑地道“没事吧？” “呵呵，我怎么可能有事，不就是开过山车吗，根本难不倒我。”顾二冷笑一声。 “呕——”秦妄吐得撕心裂肺。 顾二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呕吐声，喉咙一紧，没忍住，弯腰跟着吐了出来。 顾知欢负手站在一旁。 顾二吐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你真的就不晕吗？” 顾知欢笑了笑“我提前吃了晕车药。” 顾二“……操！” 。 第260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8） 荒村没有想象中偏僻。 至少顾知欢他们到达的时候，隐约能看见村头昏黄的灯光。 秦妄等人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 连着赶了两天路，他们身体有些吃不消。 顾家的老伙计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宾馆，带着一群人住下了。 宾馆一看就是老板娘把自家房子改装过后弄成的。 不是特别大，不过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稍微收拾一下之后，顾知欢他们就在楼下大厅聚在一起吃饭了。 宾馆提供的农家菜十分可口。 柴火炒出来的肉更加鲜嫩。 顾知欢也没有忍住多吃了两口。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不够的话，我再去炒，别看我这偏僻，饭菜可是管饱的。” 顾知欢侧头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宾馆，我以前去村里玩的时候，能有个招待所都不错了。” 老板娘看了顾知欢一眼，笑容更深“还不是最近几年，外来人忽然多起来了吗，一开始他们没地方住，都是在村里找人留宿，我一琢磨，干脆就把自家房子折腾了一下，弄出一个宾馆来，总比下田种地轻松一些。” “外来人？”顾知欢露出好奇的神色“你们这地方莫非有什么特色，才有这么多人过来旅游？” “哈哈哈哈哈哈，穷乡僻壤的，再稀奇的地方落到别人眼中，不也就那么回事嘛。”老板娘捂了捂嘴，眼珠一转“几位也不用掩饰了，我看你们也不是来旅游什么的。” 顾知欢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老板娘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自顾自地就说了开去“自从几年前那批大学生失踪之后，这地方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来旅游的，后来有次他们非要我带路，说去那批人失踪的地方看看，我跟着去了一趟，差点没命，我才知道他们是来做那个的。” 说着，老板娘做了一个铲地的手势。 张老冷不丁地开口道“别人三头六臂都没能逃出来，你还完好无损出来了？” 老板娘苦笑一声“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张老冷冷地看着她。 他的长相本就锋锐，刻意盯着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板娘隐约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时后悔自己的多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解释道“那群人失踪的地方本来不算偏，前两年一次泥石流，给盖住了，只能走路进去。” “我带的那群人大概十几个，他们让我带路，说给我一万，我当时想，带个路就能赚一万，直接答应了。”老板娘心有余悸地道“等到了那个地方，他们就让我回来了。我回来之后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觉得不对劲，便偷偷摸摸回去了一次。” 老板娘叹了口气“毕竟人是我带过去的，忽然没了，我也过不去，可是等我过去的时候，那里空空荡荡的，只剩几个帐篷和一堆篝火，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张老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顾知欢没有动。 她认识这个大块头，跟着张老出生入死，为人凶悍，身手不错。 大块头打着两个赤膊走到老板娘面前，露出一口有些灰黄的牙齿“既然这样，劳烦老板娘明天带我们过去瞅瞅。” 老板娘明显不太愿意，她本来只想多说几句，跟这群人唠唠罢了“这……不是我不想，那地儿实在是邪门啊，我开这宾馆之后，陆陆续续去了几百人了，可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放心。”大块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板娘“……” 顾知欢“……” 大块头有意动了动身子，让老板娘看见了自己别在腰侧的短枪。 老板娘脸色变了。 大块头从裤子里面掏出来一叠钱“明天六点，我们准时出发。” 说完，也不管老板娘怎么回答，直接就回到了座位上。 老板娘抱着钱，脸色惨白“如果……如果我起不了床呢？” “那你这辈子都不用起床了。”大块头笑了笑。 老板娘快要哭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这个嘴啊……怎么就管不住呢。 周家三兄弟没有想到顾家的人行事这么彪悍，当即低着头，小声问道“师兄，那大块头说的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都什么年代了。”秦妄尬笑两声“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周家三兄弟又偷偷瞥了一眼大块头，总觉得秦妄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天六点老板娘已经出现在了大厅等候。 显然她希望自己后半辈子都能按时起床。 要去的地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通行。 大块头在张老的指示下，挑选了部分行李，和顾家的人一人背了一个包。 周家三兄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干脆捧着个相机，惴惴不安地跟在顾知欢身后。 要去的地方离荒村还有几十公里。 若不是有人带路，恐怕早就迷失在了弯弯绕绕的山路中。 周家三兄弟看得啧啧称奇。 他们没有出过远门，更别提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有好几次，从不能称之为路的地方穿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会忍不住拿相机出来拍下。 老板娘似乎也看出来顾知欢这批人要比张老那边温和，走路的时候不由自主就贴向了顾知欢那边。 顾二见状，轻嗤一声。 这年头，居然有人觉得顾知欢安全的。 真是天真。 他们早上六点出发，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到达目的地。 正如老板娘所说，那个地方已经被泥石流冲散了。 两座陡峭的山峰中间，本来有一个峡谷，现在已经堆满了乱石和杂草。 老板娘指了指峡谷最底端“就是那里了，我带到这里可以了吧，你们直接顺着这里走下去就成。” 大块头看向张老，张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行，辛苦了，你回去吧。”大块头声音不小，落在两边的山壁上，都能发出回响声。 周家老三惊奇地道“不是还没到目的地吗，怎么就把人放了？该不会嘴上说着让她走，等她转过身就冷不丁来一枪吧。” 。 第261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9） 顾知欢的表情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你思想怎么这么脏。”顾知欢鄙夷地道。 周家老三表示自己十分无辜“你们昨天威胁老板娘的时候，比我更脏。” “注意你的用词，是他，不是我们。”顾知欢指了指大块头。 周家老三下意识地朝大块头看过去，瞥见他健壮的肱二头肌，哪里敢开口。 秦妄摇摇尾巴，开始解释起来“通常下地，不会带这些人，因为墓里机关重重，要是不小心让这些人乱打乱撞，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万一她带错路怎么办？”周家老二问。 “张老既然放她走，说明地方没错。”秦妄道“在顾家，张老寻龙点穴的功夫首屈一指，任何地方，只要他看上一眼，就能说出好坏在哪里。” 周家老三盯着那堆乱石看了半天，纳闷道“师兄，我还是不懂，这怎么看出来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难不成还有别的东西不成？” 秦妄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但嘴一张才发现，自己小时候学到的那些寻龙点穴的功夫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由脸色一变，生硬地道“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别磨蹭了，快下去。” 周家老三“……” 好学是他的错吗！ 沿着石头路往下就是一处还算平坦的空地了。 张老带着大块头他们开始踩点。 周家三兄弟一边好奇着，一边蹲在一旁不敢太过靠近。 “咦？下雨了？”秦妄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脸上，顺手摸了一下。 再一抬头，就发现顾知欢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 周家老三又又又开始尖叫“师兄，你你你你脸上有鬼——呸，不是，有血！” 秦妄皱了皱眉，本能地抬手去看刚刚自己擦过脸的地方，果然是见到一片刺目的血。 多年下墓的经验让秦妄背脊一僵。 不过秦妄见顾知欢并没有特别惊慌，隐约感觉到应该不是特别危险的事情，干脆大着胆子抬头一看。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了他头上。 那是一具已经分不清人样的尸体，被倒挂在树上。 血顺着头发丝流下来，正好是落在秦妄脸上。 秦妄没出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知欢走过来检查一番“刚死，尸体还是热的。” 张老眉头微蹙。 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一个死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一个人吗？ 如果有同伴，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老板娘知道有这群人的存在吗？ 尸体从胸部往下都碎成了渣，看不出任何痕迹。 顾知欢他们只得放弃在尸体上面寻找线索。 大块头他们的动作更加麻溜了。 很快，一个能让一人通过的盗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顾二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了盗洞口。 周家老三自告奋勇地拿起氧气检测器凑了过去“小顾爷，用这个，高科技，比蜡烛方便。” 顾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周家老三被他眼里的嘲讽之意震住了，他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盗墓有盗墓的规矩。”顾二居高临下地说道“入墓点蜡，蜡灭人出。你以为点蜡烛只是为了看看洞内的氧气含量吗？” 周家老三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我忘了有鬼吹灯这一说。小顾爷你懂得真多。” 顾二骄矜地点了点头。 顾知欢嗤笑一声“知道鬼吹灯，还买防风蜡烛，顾二，你脑子里养的都是鱼吗？” 顾二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周家老三困惑地问道“养鱼是什么意思？” 秦妄拽了拽周家老三的袖口，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解释道“脑子里都是水，水多到可以养鱼了。” “……” “秦妄，你话很多？”顾二冷不丁地转头。 秦妄吓了一跳，忙咬紧了牙，拼命摇头，连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顾二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了秦妄背上“既然话这么多，就给老子下去。” 秦妄被一巴掌拍进了盗洞，整个人都崩溃了。 妈的。 话多和下来有什么关系吗！！！ 顾二你个大傻逼！！！！ 秦妄在内心狂骂着。 顾二在秦妄身后进了盗洞。 秦妄挤出一个笑容，春风满面地道“小顾爷，小心，别崴了脚。” 顾二仰了仰下巴“还不滚后面去，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吗，走前面找死？” 秦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小顾爷把我拍下来的。” “你记错了。”顾二淡淡地道。 “我怎么可能记错，明明就是你拍我下来的。”秦妄反驳道。 “你记错了。”顾二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秦妄“……行。”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进了地宫。 张老一马当先。 顾知欢带着人在后面。 顾二原本应该跟张老一起的，结果也凑到了顾知欢旁边。 秦妄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浑身不自在，连带着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到墙壁上，离顾二越远越好。 墓室两侧是半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将墓道照得清晰可见。 墓道的墙壁上刻着不知名的文字。 周家三兄弟恨不得人都贴上去“我去，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豪华的古墓，照明用的夜明珠都是拳头大的，那殉葬的东西岂不是不得了？” “嘘。”秦妄对他们摇了摇头。 古墓里面，最忌乱摸乱讲。 周家三兄弟吵成这样，万一有什么动静，张老他们不一定能马上反应过来。 周家三兄弟倒是听话。 很快墓道就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咦？”墓道前方，传来张老惊奇的声音。 随后队伍停了下来。 顾知欢他们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后面干等着。 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墓道安静得可怕。 两侧的夜明珠忽然灭了。 只有顾二手中的蜡烛幽幽亮着，照着几个人惊疑不定的脸。 秦妄的声音几乎是含在了喉咙里面“顾二爷，怎么回事啊？灯呢？”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骤然熄灭的光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安。 似乎前方的墓道里，藏着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 。 第262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0）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噗——” 就在这时，不知谁忍不住放了个屁。 秦妄还没有来得及骂出口，两旁的夜明珠又亮了起来。 周家老三红着脸，格外惊奇地道“难道这灯是声控的？” “先不说夜明珠能不能声控，这墓里埋的大佬怎么说，也没了好几百年吧，那个时候能有声控这玩意儿？”秦妄无语。 周家老三被怼了一句，脸色更红了，他下意识地去找顾知欢“师姐，可是这灯真的很奇怪啊，你——师姐？” 周家老三一回头，哪里还有顾知欢的影子。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再转过身去，前面也没有了人。 整个墓道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了。 周家老三吓得腿都软了。 其实，不只是他。 墓道里面全部人都陷入了这样的困惑。 顾知欢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空空荡荡的。 墓道的光昏昏暗暗，把人的影子拉得孤零且狭长。 顾知欢眯起了眼。 她没有立刻动，而是先留心了周围的环境。 两侧墓道的铭文没有任何变化。 她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不过进来之后，顾知欢有刻意记下字符的样式。 顾知欢不动声色地盯着墙壁。 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来一点不对劲。 在顾知欢前方不到半米的地方，有一个字像是分裂成了两部分，上下的衔接显得格外怪异，仿佛是不同的两个字拼凑到了一起。 顾知欢眯起了眼。 顺着那个分截的字再细看过去，就能发现墓道也是拼接过的。 也就是说，现在出现在顾知欢前面的墓道，已经不是她进来时候看见的了。 鬼打墙？ 顾知欢心头一跳。 她想起在外面看到的那具尸体。 还是说墓里有他的同伙？ 顾知欢的手不由按住了腰侧的乌金古刀。 她下墓的时候习惯性带着这把古刀，很多时候，比枪械用处还大。 顾知欢瞥了一眼前方新的墓道，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直接调头，朝着刚才来的位置返回。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墓道尽头，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知欢往回走了没多久，再次发现了不对劲。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张老他们打出来的盗洞，而是一个全新的墓室。 墓室并不奢华，只在正中放了一副黑木制成的棺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顾知欢蹙眉在墓室检查了一番。 虽然顾知欢没有见过这里的主墓室，可光从墓道的奢华来看，哪怕是侧墓室，也不至于这么简陋。 然而这个墓室也不像被盗墓贼搬空过的样子。 “顾二爷……”秦妄战战兢兢的声音在顾知欢身后响起。 顾知欢一回头，看见秦妄带着周家老三出现在墓室门口。 看见顾知欢，秦妄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妈鸭顾二爷，可算找到你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全都不见了？” 顾知欢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她先偷偷观察了秦妄片刻，才出声道“你们去哪儿了？” 秦妄茫然的抓着自己的脑袋“我也不清楚，那个灯亮了以后，我就发现墓道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顾知欢若有所思。 看来他们的遭遇都差不多。 秦妄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你们人不见之后，我就慌了，也不敢往前走，只能原路返回，结果就到这里了。” 顾知欢看向周家老三“你呢？” “我，我也是，和师兄一样。”周家老三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两条腿都在发颤“师姐，该不会是有鬼吧。” 秦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求你别说话了，你嘴太毒了。我不怕鬼，我怕你。” 顾知欢微微蹙眉。 秦妄好奇地扫了一眼墓室“其他人呢？小顾爷他们怎么没进来。” 顾知欢想了想“或许进这个墓室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啊？”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顾知欢解释道“我有观察过，人消失的地方，往前是一条新的墓室通道，具体通往哪里现在不得知，但你们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往后走了。” 秦妄恍然大悟“敢出来倒斗的人胆子都大，骤然间发现人不见了，多半还是会往前走，只有我们胆子——只有我们比较谨慎，选择了原路返回，对吗？” 顾知欢没有纠正秦妄说到一半突然改口的毛病“以我对张老的了解，他也会往回走。” “那他人呢？”秦妄问。 “也许路上发现了什么。”顾知欢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但墓里发生的东西是说不准的，很多时候，哪怕活着从一个古墓里面出来，对于里面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秦妄看见顾知欢，心里多了几分底气，渐渐地也平静下来“顾二爷，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墓室有什么蹊跷吗，还是说我们先出去，找找路？” “我检查过了，这里只有一副棺材，没有——”顾知欢的话戛然而止。 她面沉如水地盯着墓室正中的棺材“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棺材是开着的还是闭着的？” 这个问题可把秦妄问到了。 他皱着一张脸“顾二爷你还不懂我吗，我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周家老三想了想，脸色不由一白“我……我记得……是闭着的……” 然而现在，墓室正中的棺材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 一股寒意顺着秦妄的背脊爬了上来。 他强作镇定地笑道“你别胡说了，我们一起进来的，我都没有注意到棺材，你还能注意到？” 周家老三紧紧拽住了秦妄的胳膊“我我我我也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不然我们先出去吧。” 顾知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她脚步刚一挪动，就听到“砰——”的一声。 原本只是开了一条缝的棺材，现在整个棺材板都掉到地上了。 秦妄在静默三秒之后尖叫出来“顾二爷！！！这他妈谁家的棺材板怎么盖不住了！！！” 。 第263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1） 周家老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秦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条腿跟抽风似的，在半空中一直抖。 顾知欢也没有想过指望他们。 她从腰侧摸出了乌金古刀，在左掌心一抹。 血直接流到了古刀上。 原本还有些黯淡的刀刃没多时变得格外森寒。 顾知欢的神色却有些疲惫，似乎被从刀刃上吸走的，不只是血而已。 “到后面去。”顾知欢回头看了一眼秦妄他们。 周家老三已经走不动路了。 秦妄背了两下，没背动，干脆手从他腋下穿了过来，连拖带拉的把周家老三朝外拽去，还不忘对顾知欢道“顾二爷你撑住啊，出去我就给你买点猪肝补补血。” 顾知欢差点被他气笑了“你还是给自己买点脑子吧。” 拎着乌金古刀靠近了棺材。 顾知欢大着胆子朝里面一看，就瞥见一道白花花的人影。 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里面看到这种东西，顾知欢原本想要一刀刺下去的动作一顿。 这一顿，就给了棺材里面的东西可趁之机。 秦妄刚把周家老三放下，抬头就看见顾知欢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扑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揉了揉眼睛。 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似乎是一个……男人？！ 顾知欢也是懵住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反手一挡，使了一个巧劲，翻身坐在了那东西身上，刀直接就卡在了他喉咙上。 直到这个时候，顾知欢才有机会注意到自己这个从棺材里面蹦出来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看起来是个人。 之所以说是看起来，是因为他脸上带了一个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张面具可以说是他身上唯一的遮挡物了。 因为再往下看，这人根本就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难怪顾知欢第一眼看过去是一道白花花的人影了。 顾知欢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面具男看着顾知欢，却是格外兴奋。 他想要坐起身来，可顾知欢骑在他身上，面具男这一动，不但没有坐起身，反而只是下身顶了顾知欢一下。 秦妄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他都看见了些什么鬼东西！！！ 妈呀！！！ 顾知欢神色一寒，右手往前一送，手里的刀就朝着面具男脖子割了下去。 下一刻，顾知欢动作一顿。 她发现自己这一刀下去，只是割了一个浅浅的口子，不由愣住。 要知道，这把乌金古刀是顾昉曾经在一个墓中得到的，哪怕对上一些千年的粽子，顾知欢都能伤之不轻。 谁料到这突然冒出来的面具男竟然只是被割破了一层皮。 顾知欢暗自用力，却无论如何也割不进去了。 面具男也懵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茫然地眨了眨眼“你的刀好快啊，我以前都没有受过伤。” 顾知欢心头一紧。 她反手抓住面具男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再一个利落地过肩摔，两腿夹住了他的脑袋，用力一拧。 面具男眨着眼睛“这是什么奇怪的游戏？” 秦妄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顾知欢这两手根本没有留力，可落在面具男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妄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随便抓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周家老三绝望的大叫道“师兄你扔我干嘛！！！” “……”秦妄尴尬地解释道“顺手而已。” 周家老三被砸到了面具男头上，他身子一晃。 秦妄扑过去拽住了他的脑袋“快，你抱他下面。” 周家老三被砸得迷迷糊糊的，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了面具男的腰。 秦妄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用力想要把面具男扯成两截。 面具男也不反抗，由着他们折腾，似乎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秦妄拼命扯，拼命扯，终于感觉到手上有“噗嗤”一下的手感。 他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卧槽，顾二爷，我把这东西的头扯下来了。” “师兄……”周家老三抱着面具男的身子，欲哭无泪“那不是头。” 秦妄顺着周家老三的视线侧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只是把面具拽了下来。 面具男也不生气，反倒是惊讶地瞪着秦妄。 他长得并不吓人，反而还有些好看。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地点出现的话，秦妄说不定还会多看他几眼。 可现在被他盯着，秦妄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老婆！”面具男高兴地叫了出来。 “喵喵喵？”秦妄懵逼了。 他朝左边动了动，面具男的目光就跟着往左。 他朝右边移了移，面具男如影随形地跟着。 秦妄终于悲剧地发现，他被锁定了。 “你是不是疯求了。”秦妄吓得家乡话都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是真疯，不然怎么会跟一个诡异的玩意儿对话。 面具男手舞足蹈地指着自己“老婆老婆，你是我老婆了。主人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摘下我头上的面具，然后做我老婆！” 秦妄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掉“你你你想多了，什么主人，而且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面具男茫然地歪着头“我也是男人啊。” 秦妄嘴角一抽“老婆是女的！！！” 面具男眨着眼。 秦妄口不择言“我是男的，老三也是男的！我们是不可能的，懂吗！” 面具男委屈地停下了脚步“那我老婆呢？” “我怎么知道。”秦妄大概是被吓多了，反而冷静下来“至少要是个女人吧。” 于是，面具男的目光落在了墓室唯一的女人身上。 秦妄察觉到面具男的意思，几乎想要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不等他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面具男就屁颠屁颠地朝顾知欢跑了过去“老婆！！！你是我老婆了！！！” 秦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袋上，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啊。 周家老三本能地闭起了眼，等待面具男被顾知欢一巴掌扇飞。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知欢的反应。 周家老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居然是看见顾知欢一动不动地被面具男抱着。 。 第264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2） 周家老三从来没有见过顾知欢这样的表情。 像是一只空中迁徙许久的鸟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老婆老婆老婆！”面具男格外兴奋。 秦妄看得目瞪口呆。 小伙子你能不能有点原则。 怎么一会儿就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顾知欢抬起手来，想要碰碰他，可又不知如何落下去，干脆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是谁？”顾知欢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绷成了一条直线。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韩越。”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 顾知欢的手蜷缩成了拳。 “主人又是谁？”顾知欢问。 韩越这次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主人就是主人，我醒过来的时候，主人就已经在了。” 秦妄惊疑不定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这么说来，这座墓室岂不是韩越口中的主人所有？ 顾知欢收回了手“他人呢？” 韩越似乎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喋喋不休地道“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大概是睡着了。” 秦妄松了口气。 看来是死了。 韩越整个人都快挂在了顾知欢身上“老婆老婆老婆！” 秦妄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顺便还帮周家老三捂了一下。 他可不确定，一旦出去，顾知欢会不会杀了他们两个人灭口。 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好。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盯着韩越“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这一次，韩越回想的时间更长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道“不记得了，一开始的时候，我每年会醒一次，主人会来看我，然后帮我在棺材上面画正字，说是怕我忘记时间。后来主人不来了，我就自己画，再后来，我太无聊了，就一直在睡。” 说着，韩越红着脸，害羞的瞅着顾知欢“直到老婆把我吻醒。” 顾知欢“……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吻了你。” “哎呀，老婆吃醋了。”韩越松开顾知欢，牵着顾知欢朝棺材走去“不然我躺回去，老婆你吻吻我？” “听上去并不怎么样。”顾知欢嘴角一抽。 哪怕尚不清楚眼前的韩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的智商并不够用。 顾知欢有些头疼。 心里一边琢磨着韩越到底经历了什么，顾知欢一边朝着棺材里面看去。 果然，在棺材的四周都刻了正字。 顾知欢甚至来不及细数，就被这密密麻麻的字给惊住了。 是几百年…… 还是上千年…… 顾知欢胸口一闷，眼神沉了下来。 韩越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他翻进棺材里面，半坐着身子“老婆，亲亲嘛。” 秦妄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也给捂住。 顾知欢没有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韩越。 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了韩越胸口。 平静如水。 没有任何跳动的感觉。 顾知欢心头微凉“你……还活着吗？” “活着？”韩越眨眨眼，没有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小绿小粉他们也是这样啊。” “小绿小粉？”顾知欢蹙眉。 “他们在别的墓室，比我还先到这里。”韩越不疑有他。 “你们总共有几个人？”顾知欢问。 “小粉，小绿，小紫，还有我。”韩越掰着手指数道“只有小粉是女孩子。” 说完韩越眼巴巴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本来还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一抬眼就撞上韩越亮晶晶的双眼，不由一愣“怎么了？” “老婆你不吃醋吗？”韩越好奇地问道。 顾知欢“……” “小粉不好看的，没有老婆万分之一好看！”韩越信誓旦旦地道。 秦妄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粉是什么样的？” “全身都是粉色的，感觉怪怪的。”韩越道。 “……那确实不好看。”秦妄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哆嗦。 周家老三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茫然地看着韩越，又看向秦妄“师兄，这是人还是鬼啊？” 秦妄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废话，你见过活这么久的人吗？” 顾知欢脸色一僵。 韩越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忙拽着顾知欢的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老婆你放心，我不是人，可我也不是鬼。” 秦妄抬头看天“所以你是什么？” 韩越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僵尸。” 秦妄果断从包里翻出一块黑驴蹄子，大步向前，塞到了韩越嘴里。 韩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下意识地推开秦妄。 秦妄抓起顾知欢的胳膊“顾二爷，快逃！” 顾知欢没有动。 韩越把黑驴蹄子取出来，连着呸了几声“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秦妄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僵尸不是应该怕黑驴蹄子吗？” 韩越瞪大了眼“我可是很厉害的僵尸。” 秦妄“……”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知欢一直没有说话。 从头到尾，她跟看一场闹剧似的。 韩越心里有些不安。 他右手在棺材上面轻轻地挠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知欢的神色“老婆？” 主人说过，女人都喜欢温柔的男人。 他一定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婆吓走了。 毕竟这是他这么多年，看过最好看的人了。 顾知欢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在了韩越身上。 韩越挺了挺胸，向顾知欢展示自己身上的肌肉。 顾知欢淡淡地道“衣服呢？” 韩越很委屈“老婆你看见我的没有任何反应吗？” 秦妄默默看天。 周家老三默默看地。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有反应，才想让你穿上衣服。” 韩越又高兴起来。 不过他在自己棺材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穿的衣服“老婆，我没有衣服。” 顾知欢侧头看向秦妄。 秦妄不由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顾顾顾二爷，你想做什么，先说好，不可以，我不可能脱衣服的，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十分钟后。 同时失去了底线和尊严的秦妄穿着一个小短袖，可怜巴巴地跟在顾知欢他们身后，走出了墓室。 。 第265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3） （稿子不小心不见了，明天更新qaq） 周家老三从来没有见过顾知欢这样的表情。 像是一只空中迁徙许久的鸟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老婆老婆老婆！”面具男格外兴奋。 秦妄看得目瞪口呆。 小伙子你能不能有点原则。 怎么一会儿就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顾知欢抬起手来，想要碰碰他，可又不知如何落下去，干脆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是谁？”顾知欢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绷成了一条直线。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韩越。”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 顾知欢的手蜷缩成了拳。 “主人又是谁？”顾知欢问。 韩越这次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主人就是主人，我醒过来的时候，主人就已经在了。” 秦妄惊疑不定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这么说来，这座墓室岂不是韩越口中的主人所有？ 顾知欢收回了手“他人呢？” 韩越似乎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喋喋不休地道“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大概是睡着了。” 秦妄松了口气。 看来是死了。 韩越整个人都快挂在了顾知欢身上“老婆老婆老婆！” 秦妄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顺便还帮周家老三捂了一下。 他可不确定，一旦出去，顾知欢会不会杀了他们两个人灭口。 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好。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盯着韩越“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这一次，韩越回想的时间更长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道“不记得了，一开始的时候，我每年会醒一次，主人会来看我，然后帮我在棺材上面画正字，说是怕我忘记时间。后来主人不来了，我就自己画，再后来，我太无聊了，就一直在睡。” 说着，韩越红着脸，害羞的瞅着顾知欢“直到老婆把我吻醒。” 顾知欢“……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吻了你。” “哎呀，老婆吃醋了。”韩越松开顾知欢，牵着顾知欢朝棺材走去“不然我躺回去，老婆你吻吻我？” “听上去并不怎么样。”顾知欢嘴角一抽。 哪怕尚不清楚眼前的韩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的智商并不够用。 顾知欢有些头疼。 心里一边琢磨着韩越到底经历了什么，顾知欢一边朝着棺材里面看去。 果然，在棺材的四周都刻了正字。 顾知欢甚至来不及细数，就被这密密麻麻的字给惊住了。 是几百年…… 还是上千年…… 顾知欢胸口一闷，眼神沉了下来。 韩越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他翻进棺材里面，半坐着身子“老婆，亲亲嘛。” 秦妄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也给捂住。 顾知欢没有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韩越。 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了韩越胸口。 平静如水。 没有任何跳动的感觉。 顾知欢心头微凉“你……还活着吗？” “活着？”韩越眨眨眼，没有明白过来顾知欢的意思“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小绿小粉他们也是这样啊。” “小绿小粉？”顾知欢蹙眉。 “他们在别的墓室，比我还先到这里。”韩越不疑有他。 “你们总共有几个人？”顾知欢问。 “小粉，小绿，小紫，还有我。”韩越掰着手指数道“只有小粉是女孩子。” 说完韩越眼巴巴地盯着顾知欢。 顾知欢本来还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一抬眼就撞上韩越亮晶晶的双眼，不由一愣“怎么了？” “老婆你不吃醋吗？”韩越好奇地问道。 顾知欢“……” “小粉不好看的，没有老婆万分之一好看！”韩越信誓旦旦地道。 秦妄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粉是什么样的？” “全身都是粉色的，感觉怪怪的。”韩越道。 “……那确实不好看。”秦妄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哆嗦。 周家老三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茫然地看着韩越，又看向秦妄“师兄，这是人还是鬼啊？” 秦妄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废话，你见过活这么久的人吗？” 顾知欢脸色一僵。 韩越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忙拽着顾知欢的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老婆你放心，我不是人，可我也不是鬼。” 秦妄抬头看天“所以你是什么？” 韩越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僵尸。” 秦妄果断从包里翻出一块黑驴蹄子，大步向前，塞到了韩越嘴里。 韩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下意识地推开秦妄。 秦妄抓起顾知欢的胳膊“顾二爷，快逃！” 顾知欢没有动。 韩越把黑驴蹄子取出来，连着呸了几声“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秦妄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僵尸不是应该怕黑驴蹄子吗？” 韩越瞪大了眼“我可是很厉害的僵尸。” 秦妄“……”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知欢一直没有说话。 从头到尾，她跟看一场闹剧似的。 韩越心里有些不安。 他右手在棺材上面轻轻地挠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知欢的神色“老婆？” 主人说过，女人都喜欢温柔的男人。 他一定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婆吓走了。 毕竟这是他这么多年，看过最好看的人了。 顾知欢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在了韩越身上。 韩越挺了挺胸，向顾知欢展示自己身上的肌肉。 顾知欢淡淡地道“衣服呢？” 韩越很委屈“老婆你看见我的没有任何反应吗？” 秦妄默默看天。 周家老三默默看地。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有反应，才想让你穿上衣服。” 韩越又高兴起来。 不过他在自己棺材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穿的衣服“老婆，我没有衣服。” 顾知欢侧头看向秦妄。 秦妄不由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顾顾顾二爷，你想做什么，先说好，不可以，我不可能脱衣服的，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十分钟后。 同时失去了底线和尊严的秦妄穿着一个小短袖，可怜巴巴地跟在顾知欢他们身后，走出了墓室。 。 第266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4） 墓道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机关。 秦妄一开始还格外谨慎，后来渐渐也放松下来。 可以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怪异的墓室了。 韩越似乎对顾二兴趣很大。 他手里把玩着顾二不慎掉落的耳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妄心里对韩越的智商并不高看，在自觉智商可以碾压韩越之后，秦妄开始试图从韩越嘴里套话。 “韩……嗯……”秦妄有点叫不出韩越的名字，总觉得一具僵尸有名字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小粉小绿也跟你一样温柔吗？” 韩越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很温柔？” 秦妄琢磨了一下韩越的意思，猜测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夸奖，因此昧着良心夸赞道“当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僵尸跟你一样，脾气好，性格好，长得也好。” 说完，秦妄又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 毕竟他以前和顾知欢一起见过的僵尸，都有些一言难尽。 特别是有次古墓碰到的血尸…… 想到这里，秦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韩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 “真的！”秦妄用力点了点头，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真诚。 韩越忽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看错了，我超凶的。” 秦妄“？？？” 韩越做了一个自认为凶神恶煞的表情，狰狞地道“我只对老婆一个人温柔。” 周家老三忍不住偷偷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怀疑自己一定还没睡醒。 秦妄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韩越得意洋洋地凑到顾知欢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顾知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 韩越开心地转了个圈，然后踩到了裤脚，把裤子踩了下来，露出小半个屁股。 顾知欢看着前面露个大半个屁股跳来跳去的韩越，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秦妄和周家老三更是手足无措，只能死死地盯住了地面。 秦妄没有套到韩越的话，反倒是让韩越把顾二的事情问了过去。 韩越听完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多说。 “师兄。”周家老三忽然神神秘秘地拽了拽秦妄的胳膊。 “怎么了？”秦妄眼前全是韩越的屁股，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看，你背后有影子的，对吧。”周家老三的声音几乎含在了喉咙里，含糊不清。 秦妄随意瞥了一眼“不然呢，我又不是鬼。” “我也有，对不对？”周家老三不放心地追问道。 “你想说什么？”秦妄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 周家老三吞了吞口水，示意秦妄往后站一站“韩越呢？” 韩越背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点影子的痕迹。 秦妄翻了个白眼“亲亲，他是僵尸啊。” 周家老三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拽着秦妄的手抖得不成人样“那师姐背后为什么没有影子啊……” 秦妄的身子僵住了。 前方。 顾知欢和韩越并肩而行。 不知顾知欢说了什么，韩越笨拙地试图穿上自己的裤子，可是没有能够成功。 顾知欢无可奈何地伸手去帮他。 两个人的身影晃来晃去，身后却是空空荡荡。 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冲之下。 周家老三吓到了极点，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顾知欢和韩越同时回过头来。 “怪叫什么？”顾知欢眉头微蹙。 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周家老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秦妄一脚踩到了脚背上，不由抱住了自己的脚。 秦妄笑了两声“没什么，顾二爷，他胆子小，就喜欢叫。” “快跟上。”顾知欢瞥了一眼两人“别乱跑。” “恩恩，好的。”秦妄对顾知欢扬起了嘴角。 顾知欢转过头去。 韩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前面就是了，小粉和小绿这个时候应该在吵架，他们每天都在吵架的。不过老婆你不要怕，我打得过他们。” 说着，韩越和顾知欢的身影朝右一拐。 周家老三本来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整个人就被秦妄拽住。 下一刻，两人往后一滚。 周家老三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墓室里面了。 “师、师兄？”周家老三下意识地去找秦妄。 秦妄站在他旁边，前面是一口已经掀开的棺材。 “嘘。”秦妄轻声道“我刚刚发现这里有个机关，可以进来，我们躲在这里，顾二爷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周家老三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师兄你机智，不过师姐她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家老三惊恐地尖叫出来。 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看样子刚死没有多久。 尸体下面，是无数白花花的人头骨。 秦妄背对着周家老三，淡淡地道“别叫，尸体而已。” 周家老三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整个人从头皮麻到了脚底，浑身动弹不得“可是这人好眼熟，像是……像是上次跟胡琏一起来荒村的那批人！” 秦妄笑了笑“你看错了吧，老三。” “不会的，我记起来了，他跟胡琏关系挺好的，这次来荒村，也是他提议的！”周家老三被恐惧紧紧包围“师兄，不然我们先走吧，去找我哥他们，张老他们也可以。” “你真记得他？”秦妄问。 “当然了！那天他还送了我们不少东西，你忘了吗？”周家老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秦妄缓缓转过身来“那你看看，是这样吗？” 周家老三蓦地瞪大了眼。 眼前的人还穿着秦妄的衣服，身形也和秦妄一样，可脖子上面那张脸，哪里还是秦妄，而是跟棺材里面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周家老三本能地朝棺材里面看去，那具尸体和面前的人一起，对他咧开嘴，笑了出来“老三？”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周家老三尖叫出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巴掌拍向“秦妄”，转身就跑。 可是墓室的门紧紧关着。 周家老三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打开。 “秦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 第267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5） 1（防盗章节，明天下午修改） 墓道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机关。 秦妄一开始还格外谨慎，后来渐渐也放松下来。 可以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怪异的墓室了。 韩越似乎对顾二兴趣很大。 他手里把玩着顾二不慎掉落的耳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妄心里对韩越的智商并不高看，在自觉智商可以碾压韩越之后，秦妄开始试图从韩越嘴里套话。 “韩……嗯……”秦妄有点叫不出韩越的名字，总觉得一具僵尸有名字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小粉小绿也跟你一样温柔吗？” 韩越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很温柔？” 秦妄琢磨了一下韩越的意思，猜测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夸奖，因此昧着良心夸赞道“当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僵尸跟你一样，脾气好，性格好，长得也好。” 说完，秦妄又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 毕竟他以前和顾知欢一起见过的僵尸，都有些一言难尽。 特别是有次古墓碰到的血尸…… 想到这里，秦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韩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 “真的！”秦妄用力点了点头，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真诚。 韩越忽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看错了，我超凶的。” 秦妄“？？？” 韩越做了一个自认为凶神恶煞的表情，狰狞地道“我只对老婆一个人温柔。” 周家老三忍不住偷偷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怀疑自己一定还没睡醒。 秦妄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韩越得意洋洋地凑到顾知欢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顾知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 韩越开心地转了个圈，然后踩到了裤脚，把裤子踩了下来，露出小半个屁股。 顾知欢看着前面露个大半个屁股跳来跳去的韩越，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秦妄和周家老三更是手足无措，只能死死地盯住了地面。 秦妄没有套到韩越的话，反倒是让韩越把顾二的事情问了过去。 韩越听完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多说。 “师兄。”周家老三忽然神神秘秘地拽了拽秦妄的胳膊。 “怎么了？”秦妄眼前全是韩越的屁股，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看，你背后有影子的，对吧。”周家老三的声音几乎含在了喉咙里，含糊不清。 秦妄随意瞥了一眼“不然呢，我又不是鬼。” “我也有，对不对？”周家老三不放心地追问道。 “你想说什么？”秦妄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 周家老三吞了吞口水，示意秦妄往后站一站“韩越呢？” 韩越背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点影子的痕迹。 秦妄翻了个白眼“亲亲，他是僵尸啊。” 周家老三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拽着秦妄的手抖得不成人样“那师姐背后为什么没有影子啊……” 秦妄的身子僵住了。 前方。 顾知欢和韩越并肩而行。 不知顾知欢说了什么，韩越笨拙地试图穿上自己的裤子，可是没有能够成功。 顾知欢无可奈何地伸手去帮他。 两个人的身影晃来晃去，身后却是空空荡荡。 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冲之下。 周家老三吓到了极点，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顾知欢和韩越同时回过头来。 “怪叫什么？”顾知欢眉头微蹙。 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周家老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秦妄一脚踩到了脚背上，不由抱住了自己的脚。 秦妄笑了两声“没什么，顾二爷，他胆子小，就喜欢叫。” “快跟上。”顾知欢瞥了一眼两人“别乱跑。” “恩恩，好的。”秦妄对顾知欢扬起了嘴角。 顾知欢转过头去。 韩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前面就是了，小粉和小绿这个时候应该在吵架，他们每天都在吵架的。不过老婆你不要怕，我打得过他们。” 说着，韩越和顾知欢的身影朝右一拐。 周家老三本来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整个人就被秦妄拽住。 下一刻，两人往后一滚。 周家老三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墓室里面了。 “师、师兄？”周家老三下意识地去找秦妄。 秦妄站在他旁边，前面是一口已经掀开的棺材。 “嘘。”秦妄轻声道“我刚刚发现这里有个机关，可以进来，我们躲在这里，顾二爷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周家老三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师兄你机智，不过师姐她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家老三惊恐地尖叫出来。 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看样子刚死没有多久。 尸体下面，是无数白花花的人头骨。 秦妄背对着周家老三，淡淡地道“别叫，尸体而已。” 周家老三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整个人从头皮麻到了脚底，浑身动弹不得“可是这人好眼熟，像是……像是上次跟胡琏一起来荒村的那批人！” 秦妄笑了笑“你看错了吧，老三。” “不会的，我记起来了，他跟胡琏关系挺好的，这次来荒村，也是他提议的！”周家老三被恐惧紧紧包围“师兄，不然我们先走吧，去找我哥他们，张老他们也可以。” “你真记得他？”秦妄问。 “当然了！那天他还送了我们不少东西，你忘了吗？”周家老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秦妄缓缓转过身来“那你看看，是这样吗？” 周家老三蓦地瞪大了眼。 眼前的人还穿着秦妄的衣服，身形也和秦妄一样，可脖子上面那张脸，哪里还是秦妄，而是跟棺材里面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周家老三本能地朝棺材里面看去，那具尸体和面前的人一起，对他咧开嘴，笑了出来“老三？”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周家老三尖叫出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巴掌拍向“秦妄”，转身就跑。 可是墓室的门紧紧关着。 周家老三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打开。 “秦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 第268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6） 那香气说不出来的怪异。 顾知欢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但只要闻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也不会和其他味道混在一起。 可是，顾知欢很确定，自己身上原本应该不会有味道的。 自从有一次在地下，被人利用香味追踪过后，顾知欢平日里的洗漱用品之类都选择了没有任何气味的。 所以她身上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味道。 要不是韩越提醒，顾知欢也不会发现。 因为自己闻自己身上，是很难闻出有什么气味的。 既然不是她自己的原因，那这香味是从哪里来的？ 顾知欢眉头朝着中间聚成了一座小山。 是墓里？ 还是说，在外面就有了。 顾知欢心头一冷，发现这一次的古墓之行，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预计的。 心里揣着事，顾知欢和韩越沿着墓道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周家老三和秦妄的影子，只得放弃。 韩越把玩着手里的耳钉“也许他们自己到处乱跑去了。” “你一百年才会醒一次？”顾知欢问道。 “一开始是。”韩越道。 顾知欢扬眉。 韩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后来醒过来的时候，主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小粉小绿又不带我玩，我太无聊，就很少醒了。” 顾知欢若有所思“所以古墓安全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韩越愣了愣。 还未说话，顾知欢已经往前一步，不经意地站在了他前面半步。 韩越没有明白顾知欢是什么意思，他还琢磨着顾知欢说的话。 两人重新回到了小粉小绿的墓室门口。 韩越大大咧咧地推门走了进去。 顾知欢在后面抬眼一看，面色微动。 墓室里面放着整整齐齐地七口棺材，棺材上面画着诡异的六芒星。 四面是有些泛黄的壁画，或许年代久远，色泽已经黯淡了，一些地方的涂料甚至已经晕了开去。 顾知欢侧头仔细看了看离她最近的壁画，脑子懵了一下。 这他妈的…… 顾知欢倒吸一口凉气，差点骂了脏话。 她这些年盗过不少墓，墓室里各种诡异的壁画都见过，可是，没有一副壁画会让顾知欢整个人都惊成这样。 甚至过了几秒，顾知欢还忍不住用手掐了掐韩越的胳膊。 韩越不知道疼，还以为顾知欢是想和自己牵手，干脆把自己的右手也递了过去“老婆，给你牵。”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瞥了一下韩越“不疼吗？” “不疼啊。”韩越无辜地道。 毕竟他连被顾知欢割了一刀都没有什么反应，更别提只是掐了一下了。 顾知欢喃喃地道“不疼，果然是梦。” 说完，她闭着眼睛，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再看向壁画，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韩越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顾知欢，又看了看壁画，最后视线再次落回顾知欢身上“老婆，这些壁画有问题？” 顾知欢听到韩越的声音，猛地抓住了他“你叫我什么？” “老婆啊。”韩越茫然地道。 顾知欢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韩越棺材里面密密麻麻的正字浮现在了顾知欢脑海中。 当时没有去细想，现在再去回想的话，韩越恐怕在数千年前就出现在了这古墓中。 数千年前，会有“老婆”这种叫法吗？ 顾知欢再朝四周的壁画看去。 一般墓室里面的壁画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为了叙述一件事，上面会画一些有代表性的画面，连贯成一个故事。 另一种则是出于某种祈福的墓地，画一些有代表意义的神话人物。 可是这个墓室里面的壁画都不是。 它没有一个连贯性的故事，也不是神话人物，而是一些细碎的片段。 恐怖的事情在于，这些片段叙述的东西…… 顾知欢从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开始往里看。 上面画的东西千奇百怪，有丧尸围城的场景，有血战沙场的画面，有灯红酒绿的都市，有飞天遁地的仙界……顾知欢越看心里越惊。 她从包里翻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了些许壁画上的涂料，仔细检查了一番。 是数千年前的涂料没有错。 顾知欢手有些抖。 “这是谁画的，你知道吗？”顾知欢强行镇定下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韩越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主人。一开始的时候，古墓只要一层，主人没有什么事做，就待在墓室里面画画，后来墓室都被他画满了，他就让小粉小绿又挖了一层，直到墓室变成三层之后，主人却没有出现画过了。” “小粉小绿偷偷有吐槽过，觉得主人应该是去睡觉了。”韩越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见过小粉小绿画的东西，没有主人画得好看。” 顾知欢手悄悄攥成了拳。 韩越口中的这个主人，恐怕跟她一样，是从现实世界过来的。 否则的话，这座古墓不可能有这么多怪异的东西。 韩越跑到其中的两口棺材上，熟练地掀开了棺材板，然后愣了愣“奇怪了，小粉小绿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在棺材里面睡觉的啊，难道是出去了？” 顾知欢忽然一脸凝重地问道“你说的小粉长什么样子？” “跟我差不多，不过她全是粉色的，很好认。”韩越忍不住补充道“总之没有我好看，名字也没有我好听。” “是不是还秃顶？”顾知欢问。 “对啊。”韩越回过神来“老婆你怎么知道？” 顾知欢抬手指了指韩越身后，语气冰冷“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小粉？” 韩越蓦地回头。 只见墓顶的横梁上，斜挂着一具粉色的尸体，她的身子还卡在上面，头已经掉了下来，在半空晃来晃去，似乎脖子被人拧断了。 韩越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冲上去把小粉抱了下来。 顾知欢微微扬眉。 韩越的身手确实不错。 小粉的脑袋晃来晃去，跟身子已经断了联系。 韩越手足无措地抱着小粉。 顾知欢沉默片刻，走过去，抬手放在小粉鼻子下方。 韩越茫然地看着她。 顾知欢轻咳一声，尴尬地道“你们僵尸怎么知道死没死？” 。 第269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7） 韩越难得陷入沉默，他犹豫半晌后道“我没死过。” “……”顾知欢想了想“要不还是先把头给她拼上去吧。” 韩越为难地抱着小粉的身子“它一直掉。” 顾知欢朝周围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了韩越的衬衫上“不然你把衣服脱了吧。” 下一秒，韩越已经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顾知欢这才意识到现在的韩越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眉心“裤子穿上。” 韩越低头撇了撇自己的两腿中间，困惑地低声道“老婆，你都没有什么反应吗？” 顾知欢眼角一跳“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比如拜倒在我英俊的身姿之下，忍不住对我上下其手。”韩越说道。 顾知欢盯了他三秒，最后惊恐的发现，韩越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是认真的。 “……” 顾知欢干脆眼不见为净，拿韩越的衬衫撕成来了成条，然后一根一根地系起来，缠在小粉脖子上，把小粉缠绕成了半个木乃伊的样子。 韩越惊喜地瞪眼“老婆，不会掉了诶。” 顾知欢微微一笑。 小粉终于动了。 她先是看见了顾知欢，神色一冷，随即目光落在了韩越身上，正欲说话，韩越一把扑了过去“小粉！！！” 小粉没有料到韩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没能够立刻躲过。 韩越力气和体重都不算小，于是乎，小粉好不容易绑上去的脑袋又滚到了地上，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 顾知欢和韩越面面相觑。 韩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跑去把小粉的脑袋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顾知欢。 顾知欢把小粉脑袋重新绑了回去。 这一次，韩越乖巧不少。 “你脑袋怎么玩坏了。”韩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粉警惕地瞥了顾知欢一眼。 顾知欢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韩越没有察觉两个人之间的风卷云涌，只是见小粉看着顾知欢，忙介绍道“这是我老婆，叫——诶，对了，老婆你叫什么名字？” 小粉的表情变得精彩万分，整个人看上去粉得快要发紫了。 你们的爱情会不会太草率了。 顾知欢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小粉听到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外来人，这里不适合你。”小粉沉声道。 “是老婆，不是外来人！”韩越很坚持。 小粉从善如流“老婆，这里不适合你。” 顾知欢对这些守墓怪的智商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你出去吧。”小粉冷冷地道。 顾知欢没有动。 “小粉……”韩越有些为难地道。 小粉严肃地盯着韩越“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主人救你，不是让你纵容一个外来人在墓室里面。” 韩越有些不服气“她不是外人。” “到她是外来人。”小粉关键时刻脑子突然灵光起来，居然清晰地分辨出外人和外来人的区别。 韩越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经常笑，不笑的时候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就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小粉想到墓室里面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僵尸了，不由放缓了脸色，轻声劝道“你忘了小紫的下场吗？” 顾知欢神色一动。 韩越欲言又止。 小粉继续道“当初小紫也是一时心软，放了一个外来人离开，后来那个外来人离开以后动了贪恋，带人回来，想盗取……” 小粉说到这里却是一顿，有些顾忌地瞥了一眼顾知欢，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转而开口道“韩越，别辜负了主人的信任。” 韩越眨了眨眼，忽然道“所以小紫是被主人……” 小粉脸色一黯，眼底深处，还有几分愤懑之情“主人才不是那样的！他是被那个外来人杀了！韩越！” 韩越脸色泛白。 “你不是说小紫去晒太阳了吗？”韩越问。 小粉沉默片刻“僵尸不能晒太阳，韩越，你们不一样。” 韩越没懂什么意思。 顾知欢却是反应过来。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牙关轻咬。 韩越低头想了一会儿“如果我不能和老婆一起出去的话，她可以留下来陪我啊。” 小粉轻嗤一声，似乎对韩越的天真感到了匪夷所思“哪个外来人会选择留在古墓中。” 顾知欢没有出声。 韩越不服气地道“古墓有什么不好了，我们不是一直就在这里吗！” 说完，韩越去拽了拽顾知欢的手，大声道“老婆，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棺材给你睡，你还没有睡过我的棺材吧，超软的！” “而且我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我都可以给你。”韩越期待地望着顾知欢。 小粉冷笑出来“不出古墓，你那些宝贝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韩越瞪向她“你脑袋才是破铜烂铁。” 小粉摸着自己脖子上厚厚的布条，抿了抿唇。 说完，韩越去拽了拽顾知欢的手，大声道“老婆，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棺材给你睡，你还没有睡过我的棺材吧，超软的！” “而且我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我都可以给你。”韩越期待地望着顾知欢。 小粉冷笑出来“不出古墓，你那些宝贝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韩越瞪向她“你脑袋才是破铜烂铁。” 小粉摸着自己脖子上厚厚的布条，抿了抿唇。 说完，韩越去拽了拽顾知欢的手，大声道“老婆，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棺材给你睡，你还没有睡过我的棺材吧，超软的！” “而且我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我都可以给你。”韩越期待地望着顾知欢。 小粉冷笑出来“不出古墓，你那些宝贝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韩越瞪向她“你脑袋才是破铜烂铁。” 小粉摸着自己脖子上厚厚的布条，抿了抿唇。 说完，韩越去拽了拽顾知欢的手，大声道“老婆，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棺材给你睡，你还没有睡过我的棺材吧，超软的！” “而且我还有很多值钱的宝贝，我都可以给你。”韩越期待地望着顾知欢。 小粉冷笑出来“不出古墓，你那些宝贝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韩越瞪向她“你脑袋才是破铜烂铁。” 小粉摸着自己脖子上厚厚的布条，抿了抿唇。 。 第270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8） 方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91论坛上的素材。 直到陆向东将手机扔到她的脚下，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贱人，这些年在我面前装得像是贞洁烈女一样，背地里就是个欠操的！”陆向东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方纯脸上。 方纯猝不及防，来不及闪躲，只觉得自己脑袋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 她捂着脸，不解地看着陆向东，“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好好看看自己的贱照，方纯，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愿意我碰你，却在别的男人身下逢迎！你怎么能这么贱！”陆向东气得浑身发抖。 方纯这才去捡起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一下子白了。 手机里，是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标题赫然写着——魔都黑丝诱惑别人眼中的贤妻是我胯下的母狗。 帖子里面，女人不着衣衫，只穿着一条吊带黑丝，对着镜头做出各种掰开腿之类的动作。 下面的回复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上海靠谱单男，会按摩会拍照，楼主下次带上我。” “她老公还不知道，想想就刺激。” “楼主我以前也玩过一个人妻，被我疯狂内射打脸，还给我，贱得不行，回去她老公还把她让女神供着，哈哈哈哈哈。” …… “向东，这不是我，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方纯将手机凑到了陆向东面前，“这些照片连脸都没有，你凭什么就说是我？” 陆向东“啪”地一下打开方纯的手，“别碰我，贱人，你还想露脸？！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脖子后面那个纹身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 “我没有……”方纯刚想要解释，就被陆向东一把抓过去，将她的衣服往下拉了下去，露出了纤细了脖子。 陆向东直接把方纯拖到了卧室的镜子面前，将方纯的头抵在镜子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脖子上刺的lx是不是一样的！”陆向东怒吼道。 方纯的头被死死的压着，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凭一块纹身你怎么能确认是我，我嫁给你以后，哪一天不是按时回家，我不可能背叛你的！” 陆向东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方纯的头上，“你给我闭嘴，你这纹身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方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林信！你根本就忘不了他！” 林信两个字仿佛一记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方纯心头。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方纯和林信从高中就在一起，后来林信家里知道之后，将林信强行送美国留学，也禁止了方纯和林信的所有联系。 方纯让陆向东给林信带了很多信，都没有回音。 两个人渐渐就失去了联系。 再后来，方纯嫁给了陆向东。 有不甘，有怨恨，但方纯都一直努力维持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深吸了一口气，方纯将快要涌出的眼泪强行压了下去，她咬着牙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你会不肯跟我上床？！没有关系你还带着他给你的戒指？！”陆向东一把抓起方纯的手，硬生生将她手上的戒指给拽了下来。 方纯只觉得自己的无名指都快被拽下来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就开始往下掉。 “死贱人，你既然舍不得断干净，我就帮你断干净！”陆向东说着，直接将戒指从开着的窗户扔了下去。 “不要——”方纯回过头想抢过来，却被陆向东死死按着。 “不跟我上床！不跟我上床！不跟我上床却跟别的男人上得开心！怎么，怕我不能满足你！还是怕以我和林信的关系，等林信回来的时候，你就不能装成处女骗他了！”陆向东积压了整整三年的怨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方纯就跟他说得很清楚，她可以做到一个好妻子所能做到的一切，除了上床。 陆向东以为自己能忍，没想到却是高估了自己！ “我没有！你相信我！那个照片真的不是我！”方纯无力地辩解着。 “你还狡辩！”陆向东又是一拳打在了方纯的头上。 方纯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陆向东，你别这样，冷静一点，再这样我要报警了！”方纯有些害怕得吼道。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见过陆向东这么暴躁的样子。 狰狞的面孔，仿佛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报警，呵呵，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报警有什么用。”陆向东说着，一把抓过方纯的脖子，用力一抬。 方纯不得不配合着他抬起头，才能避免自己的脖子被他掐到窒息。 陆向东逼近了方纯的脸。 方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陆向东。 他一手掐着方纯的脖子，一手故意在她的脸上来回抚摸。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让我碰你，也从来不肯对我笑。” 陆向东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压抑。 方纯努力想避开他的手，但她只要动一分，陆向东手上的力道就会加重一分。 “别惹我，方纯，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陆向东冷笑道，“我气的不是你不跟我亲近，我气的，是你宁愿跟别的男人上床，都不愿是我。” “我……没有……”方纯快要喘不过气来。 陆向东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他的眼神里面装满了怒火，“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是要报复我。” “什……什么……”方纯愣了一下。 “方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让我转给林信的消息，我从来没有转达过。所以你跟我结婚，跟别人上床，疯狂地报复我。”陆向东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方纯睁大了眼。 “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陆向东笑容更冷，“我怎么不能这样！我要是不这样做，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明明先认识你的人是我，愿意为你付出更多的认识我，林信凭什么跟你在一起！” “方纯，你还不知道吧，林信已经回国了。” 方纯脸上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陆向东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这次回来，是要和别人结婚的。他早就不记得你了。” 方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掌打在了陆向东的脸上。 。 第271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19） 小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尖叫着上蹿下跳的。 韩越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了她，要把毛球拿下来。 毛球黏得紧，韩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成功。 小粉整个人都软在了墙角“我他妈最讨厌这种毛毛的鬼东西了。” 她捂着胸口，可怜巴巴地去看自己的手。 顾知欢抓过了她的手，凑到眼前。 小粉手心里有一圈密密麻麻的小洞。 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 韩越抓着毛球，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东西甩不掉啊，哈哈哈哈哈哈，好痒，老婆，我好痒哦。” 顾知欢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韩越一边笑一边朝顾知欢那里靠。 顾知欢放下小粉，去抓韩越的手。 毛球死死地粘在韩越手上。 仔细看去，其实是它身上的毛扎进了韩越手里。 所以小粉手心里也留下了那么多的小洞。 顾知欢神色微冷。 如果他们在僵尸身上都能留下痕迹，一旦碰到人，岂不是更加恐怖。 韩越还在控制不住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顾知欢握着韩越的手一僵。 痒？ 她想起那批从荒村回去的大学生，每到夜里就会瘙痒难耐。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毛球？ 韩越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 “你用力扯。”顾知欢道。 韩越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就是把毛球扯下来的。 毛球被韩越扔到了地上，一脚踩瘪。 变成了一小片毛毯…… 三个人一起围着小毛毯观看。 小粉摸着自己手掌心“这玩意儿怎么在我背上？不会真的长虱子了吧。” 韩越离小粉又远了一点“你还是去洗洗吧，求你了。” 顾知欢低声道“你们没见过它？” 顾知欢这么一问，韩越和小粉都愣住了。 没一会儿，两个人齐刷刷地摇头。 顾知欢眯起了眼“你们有没有觉得，古墓里面可能出了问题。” 小粉茫然地看着她。 韩越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实际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我记得你说过，古墓里没有伤人的机关，对吧。”顾知欢迎着两个人，无奈地提示道。 韩越点了点头“主人只是不想这些人来打扰而已。” “可是之前有一批大学生闯入这里，带着这些毛球离开了。”顾知欢指了指地上的玩意儿“而这个毛球，是你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韩越和小粉若有所思。 顾知欢又接着道“我总觉得，古墓里出了什么事，这里已经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古墓了。” 小粉有些不服气“你才刚进来，你怎么知道古墓以前是什么样？” “至少不会有毛球，小绿也不会被人抓走。”顾知欢淡定地回道。 小粉一听到小绿，顿时收声了。 她原本还没有那么担心小绿，可听完顾知欢的话之后，小粉心里一慌，眼睛也忍不住开始发酸“我们要去哪里救小绿？” 顾知欢瞥了一眼韩越，她其实并不想管别人的死活，不过现在看来，小绿的失踪如果不调查清楚，她自己也会陷入凶险之境。 因此，顾知欢想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你看清楚那个人带着小绿去哪里了吗？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方式？” 小粉慌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顾知欢皱眉，抬手掰过小粉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顾知欢的双眼平静而清冷。 犹如山间清泉。 “能不能找到小绿，全在你自己手中。”顾知欢淡淡地道。 小粉咬紧了后牙。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很久，突然跳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棺材跑去。 小粉在棺材里面倒腾半晌，终于是摸出了一面镜子。 顾知欢和韩越跟着她一起往镜子里面看去。 古铜色的镜面倒映出三张面色各异的脸。 墓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久，韩越打破了这片沉静“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照镜子？” 小粉十分尴尬“不是，小绿送我的时候，它是两面，小绿说……” 小粉却是一顿，有些说不下去。 韩越急了“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粉手指绕了又绕，快拧成两根麻花了。 韩越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抓了抓头。 顾知欢出奇地在小粉脸上看到了几分娇羞，联想到小粉和小绿两个人黏在一起，福至心灵地道“只要你想他，就能在镜子里面看见他？” 小粉捂着脸，娇羞无限。 韩越震惊地瞪大了眼“小绿喜欢被你监视？” 小粉“……” 顾知欢“……” “不过为什么镜子里面没有人。”韩越困惑地道“他是不是骗你？” “小绿才不会骗人！”小粉大声反驳道。 “啧。”韩越晃了晃脑袋“你狗急跳墙的样子和我刚才一模一样。” 顾知欢第一次见到骂人这么狠的，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小粉冷哼一声，抱着镜子捣鼓，可无论她怎么折腾，镜子里面都没有别的画面。 顾知欢想了想“是不是要把滴点血在上面？” 古墓里很多东西，见血和不见血，完全是两种东西。 小粉当即毫不迟疑地在自己胳膊上来了一爪子。 不过僵尸没有血。 小粉对着自己手上的伤口陷入了绝望。 一滴血落在镜子上。 小粉惊讶地回头。 顾知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和乌金古刀。 血很快融入了镜面。 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很快荡起涟漪。 等涟漪过去，出现在顾知欢他们眼前的，是一条逼仄的地下河。 小绿躺在河边，身上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小粉顿时怒了“小绿！” 小绿不可能听见小粉的声音。 顾知欢侧头问韩越“这是哪里？” “古墓第二层的地下河，我经常去那里洗澡。”韩越回道。 “走。”顾知欢刚说完，镜子里面的画面一闪。 原来是那个人把小绿拎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欢似乎是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可是时间太短，顾知欢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 第272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0） 顾知欢他们出了墓室。 小粉怀里紧紧抱着那面镜子，生怕不小心就摔坏了。 韩越在最前面领路。 一路上倒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只是令顾知欢不解的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碰到过一同进来的人。 如果说其他人会阴差阳错了出了古墓，甚至横遭不测，可张老一定不会。 那些自己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的机关，对张老而言也并非难事。 而且，她身上那古怪的香气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知欢一刻也不敢松懈。 古墓尽头直走便能下到第二层。 看得越多，顾知欢对古墓的主人越是忌惮。 这座古墓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得多。 墓室第二层很明显阴冷了许多。 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气味。 走得近了，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水流声。 顾知欢心中一动“从地下河能出去吗？” 韩越摇了摇头“应该不能，我以前有一次醒过来，在地下河洗澡的时候无聊，就顺着河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还是在河中。” 顾知欢抬头看了韩越一眼。 对韩越而言，他口中的很久恐怕已经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时间了。 最大的可能，是这条地下河本身就有什么机关阵法，这才导致无论韩越走多久，都走不出去。 地下河很长。 顾知欢他们顺着河流走了一两个小时，才停下来。 不是因为到了目的地，而是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地下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凭空断裂。 从裂口处往下看去，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陡壁。 水白色的雾气萦绕其中。 最令顾知欢惊讶的还不至于此。 他们一直在逆流而上，所以，河水一直是往后流的。 这也就是说，断层处的河水居然是从下往上流上来，缓缓汇入顾知欢他们脚下的河水中。 韩越和小粉并没有注意到水流走向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有重力这种概念。 韩越的第一个反应是“这里怎么断掉了。” “你没有到过这里？”顾知欢问。 韩越回想了一会儿“没有，我之前走很久那次，看到的一直都是地下河而已。” 河水倒流，水汽浸骨。 除去这些诡异不谈，这条倒流的瀑布其实漂亮得惊人。 水花溅落处，仿佛星光散落。 细碎如钻的星光布满了整条星河，美得让人呼吸一滞。 韩越想要伸手去碰，顾知欢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断崖对面，被水汽缠绕着，看不清楚。 顾知欢估摸了一下距离，低声道“我们可以跳过去。” 小粉猛地抬头。 顾知欢细心地注意到小粉脸色的变化，不由问道“你恐高？” “倒也不是。”小粉为难地抱紧了镜子“我担心我跳过去的时候，动作太大，脑袋掉下去了。” 顾知欢望着她脖子上岌岌可危的那颗脑袋，陷入了沉思。 布条显然只能暂时地固定住小粉的头。 可实际上她摇头的弧度稍微大一点，脑袋都会不小心再次掉下来。 韩越一路上帮她装了不少次脑袋。 顾知欢迟疑了一下“要是有针线就好了。” 小粉看出她的想法，忙捂住自己的脖子逃走“不行，不可以！丑！” “不然你打算一辈子这样？”韩越问。 “主人会有办法的。”小粉显然对顾知欢更加忌惮。 说话的时候，都一直盯着顾知欢。 就怕她忽然拿出一盒针线，帮自己把脖子缝上了。 顾知欢也只是随口一说，想了想，她提议道“不然你先把脑袋拿下来，我和韩越一个人拿一半，带你过去。” 小粉陷入了纠结“那我脑袋给韩越，我怕太贵重了，你给我摔坏了。” 顾知欢缓缓道“你的身子对我来说有点重了，我担心你最后只剩一个脑袋。” 小粉“……” “而且你怀里还抱着镜子。”顾知欢说。 小粉妥协了。 商量好办法之后，小粉自己动手就把布条给解了，然后抬手将脑袋摘了下来。 画面十分惊悚粗暴…… 顾知欢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好在顾知欢到底是习惯了这一切，她把小粉的脑袋抱了过来，扔到背上，对韩越道“你去抱剩下的部分。” 韩越平静地走过去。 顾知欢觉得有些奇怪，韩越安静得有些可怕。 对比一路上韩越的话，现在韩越居然连喘气声都放轻了许多。 不过困惑归困惑，顾知欢还是觉得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当即说道“你先跳。” “嗯。”韩越点了点头。 “跳吧。” “好。” …… 五分钟后。 顾知欢不解地望着韩越“你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韩越委屈巴巴地眨眼“老婆，我腿软。” “你恐高啊……”顾知欢没想到恐高的居然是韩越。 之前看他把小粉从房梁上面弄下来的时候还没发现。 韩越固执地摇摇头“我不恐高，我就是腿软。” 顾知欢沉默了。 韩越又想起了什么，严肃地补充道“当然了，只是左腿和右腿，另一条腿特别硬！” 顾知欢有些头疼“不然我先跳，你一会儿跟上来？” 说完，顾知欢朝着悬崖走去。 韩越咬咬牙，挡在了顾知欢面前。 也不等顾知欢反应过来，抱着小粉的身子就朝对面跳去。 顾知欢有些紧张地盯着。 好在韩越成功落地。 悬崖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顾知欢忍不住道“韩越？” “老婆……”韩越好像很委屈。 顾知欢心头一紧“你怎么样了？” “摔地上了，好痛。”韩越可怜兮兮地道“要老婆亲亲才能好起来。” 顾知欢不吭声了。 僵尸摔一下怎么也不会摔坏的。 顾知欢再次固定了一下小粉的脑袋，就要跳过去，可走到悬崖边的时候，视线却瞥到了地下河的岩石处，卡着一具熟悉的身影。 那衣服…… 顾知欢心头一惊“秦妄？” 没想到在这里看见秦妄，顾知欢快步走了过去。 秦妄趴在岩石处，身上已经湿了个透。 顾知欢把他翻了过来，看到了一张被人剥了皮的脸。 。 第273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1） 顾知欢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一只脚重重地踩进地下河中，大片水花溅了起来，落在脸上，凉得可怕。 那张脸似乎被人用利刃精心地剥了下去。 切口整齐而精细。 如果一开始对着的是这张脸，顾知欢恐怕还真认不出是谁。 可因为顾知欢先看到的是背影，所以第一反应觉得是秦妄。 深吸一口气，顾知欢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她检查了一番尸体，并没有其他任何痕迹。 下手的人心思极细，顾知欢连他怎么动的手都看不出来。 时间紧迫。 顾知欢不得不先行离开，只不过走之前，她将尸体放到了岸边。 韩越在对岸等得十分焦急。 “老婆？”韩越有点想要再跳回来。 顾知欢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对岸。 韩越长出了一口气。 “老婆怎么这么久？”韩越委屈地把手凑到顾知欢面前“手好痛，刚摔到了。我跳过来的时候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 顾知欢扫了一眼周围“石头呢？” “我怕老婆也被撞到，已经把它扔下悬崖了。”韩越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一张脸上写满了求表扬。 顾知欢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不同于一路走来的墓道，这里黑压压的一片，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东西。 顾知欢从兜里翻出了探照灯。 按理来讲，这个探照灯的可视范围能有一百多米，可顾知欢朝前路照过去的时候，几乎只能看见方圆两米左右的距离。 韩越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老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没有来过。” 前方的道路平坦幽长，一眼望不见尽头。 顾知欢嘴角一抽“我也是第一次。” 韩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害羞的捂住了脸。 顾知欢“……” 就当她什么都没说吧。 墓道很大。 顾知欢尝试朝两边走了走，都没有碰到墙壁。 不由惊奇地停了停脚步。 这个古墓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顾知欢从前碰过的。 她不得不更加谨慎。 两人沿着墓道超前走去。 身后的水声渐渐远了。 周围安静得可怕。 越往里走似乎越发阴冷，就连顾知欢手里白色的探照灯都散发着一股浸骨的寒意。 顾知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老婆？”韩越察觉到顾知欢的动作，担忧地看了过来。 “你不冷吗？”顾知欢问。 韩越摇了摇头。 顾知欢想起韩越现在是僵尸，跟她不太一样，不由哑然。 想了想，顾知欢把探照灯给了韩越，然后从自己兜里翻出了温度计。 零度。 顾知欢眉头蹙了起来。 荒村地处长江以南，冬天温度也很难到零度。 更何况现在还是六七月。 这里的温度怎么会低成这样？ 迟疑片刻，顾知欢放下温度计，示意韩越把光照在地上，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碰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顾知欢两边和上面都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一看之下，顾知欢大吃一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踩着的已经不是原有的地面了，而是一块巨大的冰砖。 冰砖是透明的，往下看去，能发现下面隐约有一个地宫的剪影。 难怪他们一路走过来什么都没有碰到，原来这里的地宫是藏在冰砖里面的。 韩越眼睛都快贴到冰砖上了“啊！这是主人住的地方！” “你认识？”顾知欢问。 韩越挠着头皮“我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后来主人带我去了墓室，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我无聊的时候想要过来，但是找不到路，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 顾知欢斜了韩越一眼。 他们阴差阳错竟是找到了古墓最核心的地方。 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到了极点。 韩越忽然扯了扯顾知欢的胳膊。 “怎么了？”顾知欢回头。 “我总觉得我们忘了一件事情。”韩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嗯？”顾知欢被韩越这么一说，也忍不住道“我也觉得。” 好像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半分钟后，顾知欢总算是想起来了“小粉！” “啊啊啊啊啊，对，忘了把小粉拼起来了！”韩越大声道。 两人忙把小粉的身子和头分别放下，然后用布条重新缠起来。 小粉觉得自己的人生遭遇了重击“我差点以为你们要这样一直背着我了。” 头和身子分家的感觉并不舒服。 哪怕小粉没有痛感，可身子在跑，脑袋在晃，简直太奇怪了！ “你太没有存在感了。”韩越无辜地道。 而且，要不是小粉的身子确实有点重，韩越并不想把小粉拼起来。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二人世界！ 韩越的目光在小粉脖子上晃了晃，犹豫着自己是不是找个机会，偷偷把小粉脑袋撞下去。 反正也不会死人的。 小粉背对着韩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后背一寒，脖子不怎么安稳起来。 “这里不是地下河了？”小粉环顾了四周“小绿呢？” “你再看看镜子。”顾知欢道。 小粉忙拿出镜子一看，之前的场景已经变了。 镜子里面映照出的，是一座黑白色的建筑。 “这是什么？”小粉忍不住问。 顾知欢淡淡地道“四合院。” 小粉的表情有些错愕“我没见过这个地方。” “现在可以见到了。”顾知欢指了指脚下。 小粉听了顾知欢的话，朝下一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主人？！” 顾知欢看了看小粉。 所以古墓里这些僵尸，都是从这座地宫出来的。 只是被送到古墓的其他墓室之后，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顾知欢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她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了手机，翻出相册，递到了小粉面前“你们之前碰上的人，是不是他？” 小粉盯着屏幕，瞪大了眼“对！” 顾知欢收回了手机。 果然…… 那个人拿了秦妄的脸。 如果是易容的话，很难易容成一个固定的人，除非能剥下那个人的脸。 。 第274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2） 之所以选择秦妄，顾知欢大概能猜到一些。 来的这群人，顾家的人朝夕相处，对彼此十分熟悉，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而秦妄离开顾家已久，又算是半个顾家的人，既不容易露出马脚，也方便在墓中行事。 可是扮成秦妄的人是谁？ 恐怕真正的秦妄，在第一次墓道分开的时候就已经遇害了。 顾知欢不由唏嘘。 小粉不知道墓中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冰砖里的地宫上。 她试图用爪子在冰砖上挠了挠，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小粉有些恼了，干脆站起身狠狠跺了跺脚。 冰砖还是那个冰砖，小粉的脑袋却自己晃掉了。 韩越不得不去帮她把脑袋重新绑好。 顾知欢“……”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僵尸的杀伤力这么低。 “我来吧。”顾知欢淡淡地道。 小粉怀疑地看着她“我都不行，你还可以？” 在僵尸眼中，人类除了阴险奸诈之外，并没有任何长处。 小粉可不相信顾知欢有多厉害。 顾知欢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把包放了下来，脱了外套，不疾不徐地道“人和僵尸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小粉轻嗤一声“你能用工具干嘛？” “比如说，把你脑袋绑起来。”顾知欢道。 小粉不吭声了。 她委屈巴巴地抱着镜子，找了个角落，偷偷用爪子又开始抠冰砖。 人类都是废物！ 她一定会比顾知欢先进地宫的！ 想到这里，小粉回头对韩越使了个眼色“还不帮忙？” 这一刻，已经是僵尸的尊严之战。 小粉相信，韩越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韩越望着小粉使劲眨的眼睛，恍然大悟，兴冲冲地朝顾知欢跑去“老婆，我来帮你了！” 小粉“……” 韩越简直是僵尸界的耻辱！ 还是小绿好。 棺材给自己睡，还送自己镜子。 每天陪自己聊天，夸自己皮肤好看。 想着想着，小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也不知道小绿现在怎么样了。 这诡异的冰砖也太硬了，她指甲都磨断了，也没能在冰砖上留下什么印子，更别提挖个洞进到地宫了。 小粉委屈得胸口发酸。 顾知欢和韩越那边一直窸窸窣窣的，小粉却没有心思理会了。 她满脑子都是无边的绝望。 比第一次知道自己不能晒太阳还要绝望。 暗无天日的古墓时光，如果没有小绿，她也会像韩越那样，每天无聊到睡觉吗？ 可如果有一天，她醒了，想到小绿，却再也见不到人了呢？ 小粉不敢再想了。 “走了。” 隐隐约约间，小粉好像听到了韩越的声音。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眼泪断了线一样不停流，什么也看不清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粉抬头。 韩越的脸骤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诶，不就是指甲断了吗，怎么哭成这样？诶诶诶诶诶，别哭啊，我老婆会误会的。” 韩越的表情慌了。 “老婆！老婆！救命啊！小粉疯了！”韩越朝顾知欢跑去。 顾知欢擦了擦汗，走过来，看见小粉哭得都快昏过去了，心下了然，淡淡地道“别哭了，收拾收拾，准备下去了。” 小粉眨了眨眼。 韩越屁颠屁颠地夸奖道“老婆好厉害！这么快就打通了一个洞！我超喜欢老婆的！” 要不是时机不对，小粉恐怕会吐槽韩越两句。 第一次见到有人自己家被挖了个洞还这么开心的。 冰砖上方，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盗洞。 旁边还放了一些燃过的蜡烛，雕刀以及小粉看不懂的东西。 小粉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 “知道什么是统一模数制吗？”顾知欢问。 小粉茫然地摇头。 “开间、进深、定位轴线？” 小粉再次摇头。 顾知欢摸了摸小粉的脑袋“所以说，多读书，能解决很多问题。” 小粉下意识地点点头。 很久，小粉才纳闷地问道“我其实有读过书。” 顾知欢在冰砖上方打了个桩，用绳索在上面系了一圈，然后用力试了试，确定安全之后将绳索从盗洞里面垂了下去“哦？读什么？” 小粉这次回想得更久了“那是很早之前了，我在墓室里面发现的，叫什么金并瓦木每？” 顾知欢动作一顿。 没想到墓室主人还有这种爱好。 不过联想到自己对他的猜测，顾知欢又觉得这件事并不意外。 “我先下去，小粉第二个，韩越最后一个。”顾知欢走到了盗洞口。 韩越敏感地道“我先。” 顾知欢笑了笑“我担心有人会跟上来，你在最后面能够帮我挡一挡。” 韩越这才答应下来“好！我会保护好老婆的。” 顾知欢摸了摸他的头。 小粉轻嗤一声“你也太好骗了。” 韩越冷笑一声“你也太容易哭了。” 小粉磨了磨牙。 韩越不甘示弱地磨了回去。 顾知欢有些头疼“还走不走？” “走！”韩越对顾知欢言听计从。 三人依次抓着绳索往下。 “等等。”顾知欢忽然道。 小粉连忙停下。 韩越收势不及，一脚踩了下去。 小粉脑袋无辜地被踢了一脚，差点从脖子上面滚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可这个动作一做，人已经不能挂在绳索上了。 于是下一刻，小粉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韩越忙跟着跳下去。 当然了，他担心的不是小粉会不会摔成两截，而是小粉这么掉下去，顾知欢再下去的时候会不会绊倒。 只是跳下去之后，韩越却没有看见小粉的影子。 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韩越困惑地抬头，就发现顾知欢对着她拼命眨眼睛。 这是……示爱？ 韩越福至心灵，也学着顾知欢的样子拼命眨眼，还不忘抬起两只胳膊对顾知欢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顾知欢也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跟韩越做一个动作。 韩越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趴下！”顾知欢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只得大声喝道。 韩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顺着顾知欢的意思趴了下去。 昏暗中，传来一声不满的低吼“顾知欢！” 。 第275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3） 顾知欢扔了一颗照明弹下去，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几乎就在同时，地面被照明弹照亮。 顾二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了韩越身后，无所遁形地和顾知欢打了一个照面。 他手里拿着两把飞刀。 如果韩越刚才没有趴下，恐怕脖子上已经被顾二来了一刀。 虽然顾知欢用乌金古刀都没有伤到过韩越，可顾知欢无论如何也并不想看见顾二的飞刀落在韩越脖子上。 她讨厌所有没有把握的事情。 韩越茫然地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顾二跟顾知欢长得不太一样，但光从长相来看，顾二其实五官端正，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狡黠，笑起来的时候又带了点天真。 是一副足以惑人的好皮囊。 可惜韩越对此无动于衷。 他的目光落在了顾二右耳的耳钉上，脸上的笑意罕见地收了起来。 顾二被顾知欢阻止之后，也没有急着再出手。 他对韩越露出了一个堪称友好的笑容，似乎方才差点要了韩越命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知欢对顾二的脸皮叹为观止。 韩越一动不动地盯着顾二的耳钉。 顾二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钉“喜欢？” 韩越默不作声，他抬起手来。 顾二握紧了飞刀。 韩越并没有对顾二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把手放在了顾二面前，然后缓缓张开。 顾二看见了他掌心中，一枚熟悉的耳钉。 “原来在你这里。”顾二笑了笑“我还以为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顾二就要去拿耳钉。 韩越手一握，避开了顾二。 顾二的动作僵住了。 韩越再次张开了手，顾二的耳钉已经被捏扁成了奇怪的形状。 顾二“……手劲挺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知欢用看傻子的眼神瞅着顾二。 顾二笑了半天，见没有人捧场，只得自己默默停下了尬笑。 “顾二爷，你怎么在这里？”顾二脸皮的厚度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顾知欢淡淡地道“因为不知道你在这里。” 言外之意，如果早知道顾二会出现在这个地宫里面，顾知欢绝对不会过来。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顾知欢去哪里，做什么，根本不会去理会顾二，可她知道，这样说的话，能够膈应到顾二。 果然，顾二笑容淡了淡。 强压下心头的不满，顾二想要先摸清楚情况“这个人是谁？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 顾知欢懒懒地掀起眼皮，并没有说话。 顾二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真诚“我是在担心你，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说实话，这座古墓邪门得很，我觉得来的所有人里面，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顾知欢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顾二再接再厉“就像刚才，你们下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僵尸也跳下来了。要不是我把她脑袋割了，现在你恐怕就危险了。” “僵尸？”顾知欢终于出声了。 “对对对。”顾二以为自己说的东西打动顾知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比划道“长得跟人差不多，但是全身都是粉色的，脖子上面还包了奇怪的东西。不是我夸张，我看见她脖子上面的布条打的是水手结，一个僵尸会系水手结？” “不会。”顾知欢说。 她这么果断地回答，反而让顾二怔住了。 “我是说真的。”顾二急了“这墓里真的有僵尸，还是我们没有见过的那种。” “我知道啊。”顾知欢平静地道。 顾二这次怔得更久“你碰上了？在哪里？” 顾知欢淡定地指了指韩越。 顾二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韩越看着顾二，露出一个礼貌又不是尴尬的笑容。 “他他他……”顾二说话都不利索了。 因为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韩越都跟正常人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至少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僵尸啊。 顾二仔仔细细又盯了韩越半晌，觉得顾知欢在吓唬自己，大着胆子靠近了韩越“他要是僵尸的话，干脆吃了我啊。” 韩越看向顾知欢。 顾知欢笑着点了点头。 韩越缓缓张开嘴。 顾二清楚地看见韩越的嘴突破了常人的极限，快把他半个脑袋都能塞进去了。 “！！！” 顾二吓得后退半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顾知欢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跟僵尸混在一起干嘛？”顾二脸色都白了，他想要爬起来，可腿半天都没有力气。 顾知欢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顾二面前缓缓俯身。 有那么一瞬间，顾二以为顾知欢要杀了自己。 其实，顾二和顾知欢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剑拔弩张的。 直到那次墓地出事…… 顾知欢再也没有对顾二有过什么好脸色。 顾二总觉得顾知欢时刻会给自己来两刀，可顾知欢又一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导致顾二一天到晚心都悬在半空。 可是顾知欢并没有动。 她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缓缓抓住了顾二的胳膊，右手用力，把顾二从地上拖了起来。 “他不是僵尸。”顾知欢说。 韩越看了过来。 顾二差点要跳起来“我是智障吗？你当我是智障吗？正常人嘴哪里能够张这么大！你他妈把我当智障玩对不对！就不能够真诚一点吗？” 顾知欢从善如流，真诚的道“他是你姐夫。” 顾二如遭雷击。 “韩越。”顾知欢对韩越招了招手。 韩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我弟。”顾知欢介绍道。 韩越脸色终于缓了过来，他抬起爪子，拍了拍顾二的肩膀，高兴地道“叫姐夫！” 顾二“……” 死也不叫。 “不然吃了你哦。”韩越道。 顾二的手摸到了飞刀。 顾知欢警告地瞥了过来“你要是碰他一下，我就杀了你。” 顾二也许还没有那么害怕僵尸，可他对顾知欢的害怕，已经深到了骨子里。 听到这里，顾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他没有想到，韩越有哪里好的，值得顾知欢这么护着他？ 难不成他那个地方跟他的嘴一样，都能长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 第276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4） 顾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跟条七色龙一样，好玩极了。 韩越迈着大步，拿着探照灯，找到了小粉的脑袋和身子，拖到顾知欢身边，试图用布条重新缠上。 不过他缠了半天，最后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缠进去了。 “老婆……”韩越委屈极了。 顾知欢无奈地走过去，把韩越的手解脱出来，然后帮小粉的头重新固定好。 小粉气得不行“刚才是哪个傻逼踢我头的？” 傻逼顾二“……” 怎么看，对方都是人多势众。 顾二心念一转之下，笑容满面地凑了过去，用自己的侧脸对着小粉。 这是他在镜子面前偷偷研究无数次之后，找到的最好看的角度。 俗称“少女杀手角”。 “不好意思，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许的误会。”顾二风度翩翩“我刚才在下面，没有察觉到姑娘你掉了下来，还以为是有人偷袭，不小心失了手。” 小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说人话。” 顾知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他踢你。” 小粉脸色一变。 顾二头皮一麻，常年下墓的警觉性在这一瞬间提升到了极致。 他下意识地一个侧翻。 小粉人已经扑了过来，重重地压在了顾二刚才站的地方。 “砰——” 小粉的脑袋又滚了下去。 顾二无声的盯着小粉的脑袋滚到自己脚下，表情缓缓僵住。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生物，可他已经确定了，小粉的智商一定欠缺。 “什么声音？”顾知欢忽然回头，与此同时，手里的乌金古刀已经朝身后飞了过去。 古刀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发出叮的一声。 顾二懒洋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二爷，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哪里有什么声音，不就是头摔到了地上吗？” 说完，顾二还去捡起了小粉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要给她拼起来。 顾知欢没有理会顾二，她皱紧了眉头，大步朝乌金古刀的方向走去。 大约在十米开外，顾知欢找到了自己掉落地上的乌金古刀。 周围空空荡荡，连一丝风都没有。 仿佛空气在这里已经不会流动了一般。 顾二和韩越、小粉他们已经跟了上来。 “这不什么都没有吗。”顾二看了一圈“你是不是听错了。” 顾知欢蹲在自己的刀前面，淡淡地问道“你来的时候，有碰见其他人吗？” 顾二眼珠子转了转。 顾知欢拾起乌金古刀，递到了顾二面前。 顾二斜了一眼“干嘛，终于想对我动手了？” “你好好看看。”顾知欢低声道。 顾二轻嗤一声，随后低头一看，身子顿时僵住了。 在乌金古刀的刀刃上，有一处不起眼的血迹。 血痕未干，显然就是刚才顾知欢骤然出手之下，在那个人身上留下的。 有血，必然不是僵尸。 可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要知道进来的这批人，顾二基本上都认识。 他和顾知欢在这里说了大半天，来人一定是认出了他们。 不存在因为害怕而逃跑的原因。 除此之外，只剩了一个可能。 躲起来的那个人，心里有鬼…… 顾知欢漫不经心地观察着顾二的脸色，出声道“我来的路上，看见了秦妄的尸体。” 顾二微微抬起了头。 “他的脸被人剥了下来。”顾知欢道。 顾二神色一动。 “切口整齐，边缘光滑。”顾知欢继续说道“不出意外，是顾家的刀法。” 顾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对于下地之事，除了精通各种机关阵法以外，便是易容了。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割人脸以易容的事情实在过于血腥，渐渐就开始失传。 如果不是顾知欢无意间听顾昉说过，也不会想到。 韩越和小粉茫然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 “是老张吗？”许久，顾二缓缓开了口。 顾知欢道“我没有见过他。” 顾二又不吭声了。 他低下头，似乎在衡量顾知欢话里面的真实性。 “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次是怎么让顾昉同意你过来的。”顾知欢问道。 顾二眼神闪了闪“我求了他。” 顾知欢挑眉“你以前也求过，但是他一脚把你踹出去了。” 顾二神色自若“今时不同往日。” 顾知欢眯起了眼。 “既然如此，不然我们暂时联手，这个地宫过于古怪，分开走对大家都不好。”顾知欢提议道。 顾二想了想，点点头“好啊，我们走吧。” 说着，顾二露出他招牌性的笑容。 顾知欢转过了身。 韩越和小粉一左一右地走在她旁边。 顾二悄无声息地反手摸出了飞刀。 顾知欢忽然回过头来。 顾二的手一僵。 顾知欢笑得十分温和“你想做什么？” 顾二心下一狠，想要下手的时候，却瞥见顾知欢的手其实也放在乌金古刀上，只要她手指一动，那柄乌金古刀绝对会冲自己而来。 顾二有些犹豫不决。 他很久没有和顾知欢正面对上过了。 上一次交手的时候，两人速度其实不相上下。 而现在…… 顾二谨慎地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顾二爷还是这么心细如发。” 顾知欢笑道“还好我只是心细。” 顾二过了三秒钟才琢磨过来顾知欢的意思，脸色格外难看“多说无益，既然我们都不信任彼此，不如各走各路。” 顾知欢大大咧咧地晃了晃乌金古刀“用刀指着走？” 顾二沉声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把刀放回去。” 顾知欢似笑非笑“我不相信你。” 顾二道“我是你弟弟。” “所以我对你的狼心狗肺十分了解。”顾知欢不为所动。 顾二咬咬牙“不然你数。” “好。”顾知欢笑眯眯地点头“三、二——” 顾二绷紧了唇。 “一。” 顾知欢话音刚落，空中寒光一闪，飞刀与古刀同时撞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顾二脚尖一点，身子利落地往后一翻，右手稳稳地接住飞回来的飞刀，身影在昏暗中来回拉扯，很快失去了踪影。 。 第277章 不挖坟了，恋爱吧（25） 顾知欢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些黏腻的血迹，神色不由渐渐冷了下来。 韩越把小粉重新拼了起来。 小粉气得不行“刚有个人把我头给踹下来了！” “他逃了。”韩越简洁地道。 “人类果然是卑鄙无耻。”小粉怒道。 韩越别有深意地盯着她，右手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小粉的脖子上。 小粉觉得自己脖子有些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后道“你老婆除外。” 韩御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知欢收了乌金古刀，用探照灯观察所处的环境。 头顶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形成了一片静谧的夜空。 无数的夜明珠高悬其上，乍眼一看，像是繁星满布。 前方是一条斜道往下，不知通往何处。 道路两旁是无数林立的雕塑，大部分已经完工了。 顾知欢举着探照灯凑近了一看，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韩越察觉顾知欢神色有异，连忙靠了过来“老婆怎么了？” 顾知欢摇摇头。 她不知道如何跟韩越解释，自己在一座古墓中，看见了易烊千玺、吴磊、白敬亭这群人的雕塑。 对于墓室主人的身份，顾知欢多了几分确信。 哪怕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也肯定和自己一样，是从门里面进来的。 既然这样的话，他和韩越又是什么关系？ 顾知欢记得进门之前，韩越还在昏迷中。 她不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可韩越现在变成僵尸，究竟是门的设定，还是墓室主人……动的手？ 对于创造者出神入化的本事，顾知欢已经深有体会。 尤其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顾知欢瞥了韩越一眼“跟紧我。” 韩越两眼一亮。 恍惚间，顾知欢还以为他的眼睛可以发光似的。 下一刻，韩越整个人扑了上来，几乎要挂在了顾知欢身上“老婆，这样够紧了吗？” “……”顾知欢差点被韩越扑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在站稳。 小粉一脸不忍直视。 顾知欢淡定地掀起眼皮。 小粉默默地低头盯着地面。 顾知欢这才在韩越肩膀上拍了拍“可以不用这紧。” 韩越委屈巴巴“可是你不是说让我跟你吗？” 顾知欢沉默片刻“至少先把腿从我腰上放下来。” “好吧。”韩越勉勉强强地放下了自己盘在顾知欢腰上的腿。 顾知欢有些无奈地半背着韩越前进。 韩越一颗脑袋在顾知欢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的，似乎怎么样都闻不够似的”老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知欢顿了顿。 这里的地宫，韩越并没有来过，她手里也没有地图，只能自行摸索。 “镜子。”顾知欢回头对小粉道。 小粉抱着镜子，走到顾知欢前面。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个人已经以顾知欢为首。 镜子里的场景已经变了。 跟地宫现在的风格相似，显然带走小绿的人已经进了这里。 顾知欢眉头微蹙。 整件事情最让她困惑的便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顾家的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进来，反而要用秦妄的身份，混进队伍中呢？ 即使到了地宫，依然没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顾知欢一路走来，有种自己在游乐场逛鬼洞的错觉，哪怕碰见什么东西，都能被轻描淡写地摆平。 难道地宫的主人并不怕人闯进来？ 顾知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前方隐约传来咕咕的水声。 顾知欢停下脚步。 韩越和小粉同时停了下来。 水声缓缓，像是将时间无限拉长，蔓延了一般。 顾知欢谨慎地走在了最前面。 待她转过墙角，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前方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潭水呈淡淡的乳白色，泛着隐隐光泽。 明明周围是一片昏暗，可潭水像是自带了光亮。 在潭水中间，是一泄如注的泉水，宛如星河坠落。 顺着泉水往上看，能见到一个巨大的白玉瓶，微微倾斜着，泉水就从瓶口流了出来。 韩越和小粉都看傻了眼。 小粉下意识地感慨道“这瓶子也太大了吧，要值多少钱啊。” 韩越十分鄙视“肤浅！” “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小粉怀疑地问道。 韩越想了想“拿回去洗澡挺好的。” “洗澡？”小粉瞪大了眼。 “对啊。”韩越道“你看这水流这么久，都没有流完，洗澡岂不是很舒服？” 顾知欢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韩越吓了一跳“很……很舒服……” “前面那句。”顾知欢问。 “水流很久……”韩越还没有见过顾知欢这么严肃的样子，不由发慌。 顾知欢抿紧了唇。 难道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上面的白玉瓶看着挺大的，可这水流的速度和幅度也不小。 正常而言，她来了这么久，白玉瓶里面的水应该流光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韩越呆呆地道“老婆，你是不是想要？” “嗯……”顾知欢沉吟道“你对这里真的没有印象吗？” 韩越盯着乳白色的潭水，眉头渐渐打了个结“我没有来过这里，可是这个水，好眼熟。” 小粉若有所思“我似乎也见过，但是记不清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 韩越忽然一拍额头“我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里。主人住在下面！” 顾知欢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在古墓中，一般行走都格外小心，以免自己的动静惊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所以来人慌成这样，恐怕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想了一秒，顾知欢拉着韩越和小粉躲进了一块巨石身后。 韩越想要说话，顾知欢对他摆了摆手，同时轻轻关掉了手里的探照灯。 洞穴陷入了昏暗。 只有飞泻而下的泉水，如星河灿烂。 没过一会儿，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顾知欢借着亮光，认出了顾二的脸。 只不过，顾二完全没有离开时候的惬意了，他捂着左肩，手指上面全都是血，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慌张与愤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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