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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世界飞升者》 楔子（上） “你们一定要守好东北角，这是鬼门所在，万万不能出半点错漏。” “春夏秋冬，天地四季；生老病死，人之祸福……” “我行此法，篡夺天地六合之正气，化作人身先天一炁，以期苏生死者，正是鬼谷一脉相承，制天命而用之，斥鬼神而自持，不畏天命而独尊人道之理念。” “此法用之严苛，最重时辰，四时运转，星斗方位，地理风水，半点不得差错，否则必有不测之祸……” “四季轮转，周流不息，正如万物轮回，因此死者苏生，必要逆而行之，同样经历一个逆反的轮回，时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月！” “除却初代鬼谷子王祖师之外，历代无人复现此法，最大缘故，就是这三百六十五日太过漫长，期间变数过多，此禁法被束之高阁。” “后来经由我简化此法，借用地师一脉秘传心罗盘秘术，将四方来龙地气构建于此地，修建这处山庄，独占一半风水，模拟日月升降·········现在这山谷之中，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日升日落一次，三百六十五个时辰之后正是一个轮回。” “本就是禁术，又套上地师一脉的秘术，两相叠加，固然少了不少变数，但凶险何止增长十倍！” “死者苏生这等禁术，夺冥土之权柄，必然招致幽冥鬼神暗害，死后堕入无间地狱、永无安宁之日·········为师本不想如此行事，奈何国家倾覆、列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大总统却在回国前夕，被东瀛邪法暗算，国家局势，愈发不可收拾·······纵然死后受到清算，眼下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山庄之中，红墙碧瓦、洋馆钟楼，各暗五行八卦占住风水，无形的地气流转之中，生出厚重的迷障。 三个少年，一个女子，各自穿着短打，背负着行囊，跟在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身边，奔走如飞。 “师傅，鬼神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们从没见过他们？” 最小的那个弟子，一边背着比他还高的竹篓子，一边毫不费力地跟上几人的脚步，布鞋在草叶上借力，轻易地越过一条宽达五六米的小溪。 “是啊，师傅。要是鬼神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这些年小鬼子都打进了中原了，都不见他们给个报应呢？” “对对对，咱们中华的神呢？” 几个弟子都叫嚷了起来。 时值清廷覆灭，大总统一统国内，却在回国前夕，事后查出是东瀛岛国的刺客所为。 此事震惊国内外。 事发当天，大总统前后换乘三列列车，最后却依然被察觉到行踪。 整列列车，三百多位官兵，并二十多个招揽来的奇人异事，竟无一生还。 后来，就是眼前这个老人，在得知消息后，连夜动用“地行之术”，一夜奔袭，夺回大总统尸身，辗转往复十七处，击毙东瀛官军两千余人，阴阳师十七人，剑圣三人，最后更是大发神威，震动地脉，毁坏二十万亩地，引发一场地陷，逼得对方不得不退让，坐视其杀出重围。 鬼谷一脉，重现江湖。 术士之威，几近天威。 而他所想做的，不过是复活大总统，挽回这破败的局势罢了。 “傻孩子呀··········咱们地上会打仗，你当地下就不会打仗啦？” “你没看到晚上阴兵过境吗？那就是咱们中华的神，在跟别处的神打仗，只不过不在这处罢了！” “鬼神都是存在的，只是他们不在人间，说到底，咱们生人，哪里就能知晓许多幽冥里头的事情？还不都是前人记述，那前人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是从更前人那里··········” “········上溯一万两千年前，人神混居的时候，那时候，人也是能看到神的，只是后来出了变故，三界断绝了往来，凡间就看不到神了。” 几个弟子还待再问，老人却是脚步一顿。 “到了，这就是东北角的鬼门关！” 眼前是一处天坑，深不可见，直径大约有五六十米，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此时，正有四方流水灌入其中，发出“呜呜”的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方目远望，附近一里地内，都望不见一点草色。 就好似·········眼前的无底洞，吞没了一切生机。 见惯了场面的女子也变了面色，终于开口道： “师傅，这里真的连通地府吗？” 老人背着双手，一身中山装，穿出了一股子精神气儿，就好似一株老松，挺拔、有力。 “这就是鬼门，起码深五六千米。” “当初鬼谷子路遇道祖，得道祖指点，寻到这里，用绳索缒下，直入黄泉，在鬼门关上拓下一行殄文，据说就是这一门禁术的由来。” “祖师手札有记载，当时所用绳索，长一千四百六十余长。” “小鱼儿啊，为师记得，你最怕鬼了，这可不行，术士多多少少都要跟脏东西打交道的。” “一会儿咱们行法，打开鬼门关，唤回大总统的亡魂，你可得守好了方位，别让下面涌出来的鬼王冲出来。” “以你的本事，早就够得上出师了，要不是你本身是女子，还有这个怕鬼的心病，为师不定就让你继承鬼谷之名了。” 被叫做小鱼儿的女子已经笑得很勉强了。 老人，这一代的鬼谷子，摇头叹息着。 他平生只收了这么几个弟子，大弟子参军，学艺不精，前些年跟人斗法不胜，被夺了一魂一魄，成了废人。 他当时重病在身，听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最后抱病前往战场，只见到了尸首········死得稀里糊涂，就连死因都查不清楚。 也不知道到底是饿死的，还是被遗弃在战地医院时，被小人所害。 最后，他只能闯入敌营，把对面那个军阀招揽的巴蜀巫师给拖出来点了天灯。 老爷子这一辈子，从不心慈手软，亦正亦邪，唯独在家国大义之上，绝不退让！ 楔子（下） “人有贵贱，鬼也一样。大总统身前曾经一统山河，哪怕再短，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共主，那也有王者之气，区别只是多寡。” “这等人杰，纵然死了，也不可能跟凡鬼一般浑浑噩噩，多半已经直入地府。” “地上一天，地下一年，咱们要是耽搁了三个月，大总统的生魂也排了九十多年的队了··········要是运气好，怕是此时已经转世投胎。” “好在为师早有准备，在当初夺下他的尸首时，便扣下了他一魂一魄，用灵玉含在他口中，尸身不腐、魂魄不远········就算去到了酆都大帝治下，这样的不死不活的生魂，也是轻易不得审判的。” “他有一魂一魄在身，便算不得死人，就算是鬼门关也过不得，依然还是生魂，所以能够还阳·········只不过这等钻空子的事情，做了一定触怒鬼神，死了是免不了去地狱受刑的。” 所谓生魂，便是新死之人的离体之魂，此时人气未散，不是鬼类，名为生魂。 只有等去了鬼门关，阳气散尽，鬼气生出，才算得上是鬼。 是以，生魂仍能还阳，鬼物却不能。 “只是有一点禁忌，不得让尸身口中灵玉吐出，不然那一魂一魄立刻就要挣破为师符印，被鬼神召去地府，不过片刻就要过转世去了。” 转世，轮回，是这片大地上流传已久的传说。 其中，转世犹在轮回之前。 然而，转世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待遇……死后世界，并非那么美好。 生者难以踏入死者的领域，只能偶尔从闯入阳世的恶鬼口中得知其中一鳞半爪。 趁着还有些时间，鬼谷子不忘给几个弟子传授这些阴阳间的禁忌。 术士游走于乡野之间，与各种异类打交道，不懂阴阳两界想禁忌，是混不长久的。 “记住，人死了就是魂，过了头七阳气散，鬼气生，就成了鬼，鬼死了又会变成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叫做……聻。” 人死变鬼，鬼死变聻。人有影子，影子也有影子——影子的影子叫魍魉。 人怕鬼，就像鬼怕聻一样，这个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章阿端》中有过记载。 “人有阳寿，鬼有阴寿，寿尽则死。” “人住阳世，鬼居阴间，人和鬼，不是同类……哪怕是亲人死后化作的鬼，也不要轻易相信！切记！切记！是鬼非人，非生物，是死物，鬼和人已经是不同世界的存在了！” “所谓死而复生，死后还阳，说到底，都有限制……不能是鬼！” “生魂离题，魂魄出窍，可以还阳，但是一旦拖到生魂阳气散尽转化成鬼之后，那就不属于阳世了，已经是阴间的鬼。” “还阳之术，第一禁忌，就是鬼物还阳！” “哪怕那人是你至交好友，生身父母，一旦成了鬼，也不可能再顾忌生前的情谊……鬼物没有人心，更没有人性，哪怕再像人都神如此，因而有一点注意，绝不能轻信鬼物！” “鬼物还阳，天地大乱，阴阳失衡，苍生遭劫……历来战争兵卵，或者天灾人祸之时，都有鬼物趁机作乱，越是死人越多，死得越惨，出现的鬼物就越凶，甚至有些鬼王都能来到阳世作乱。” “阴阳失衡，就会招致灾祸，我们术士，就是平治这些祸事的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做的是提着脑袋都营生，老来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五弊三缺，一样都不少，这就是没本事的术士经常有的下场。”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 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在玄学领域，一般认为是术士泄露天机导致这些下场。 但从现实角度，术士经常与非人异类打交道，次数多了，难免受到伤害，牵连亲朋好友。 “平常的鬼物都不算什么，哪怕是普通人，带上秘制的却鬼丸，都能让鬼害怕，保得平安。” “但这里不同。” “这里的天坑深不见底，下面连痛黄泉，鬼谷一脉相传的传说，下面藏着鬼门关口，背后是另一个世界……死者死后生魂都会出现在黄泉路上，被鬼差接引，进入死者的世界，大体上跟民间神话相差仿佛。” “不光是人，有些猫猫狗狗，鸡鸭鱼，甚至特别的虫子啊都会被接引过去，它们一样有魂，不过跟人死后的魂不太一样。” “具体的，祖师爷也不清楚，当年祖师爷只到了鬼门关，可没进去过，只在外边儿转了转……” “祖师爷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进去瞧瞧阎罗殿呢？” 最小的弟子开口问道。 当代的鬼谷子笑着骂到： “过了鬼门关，生魂就要变死魂，活人也变成了死人，祖师爷当初还没得道成仙，只是肉体凡躯，这一迈过去，可不就成了死人？” “你倒是鬼门关是什么？那不是一个门户，也不是一座关卡，那是一条路，每个生魂走完自己的黄泉路，回头就到了那里……鬼门关是一个巨大无比而且奇诡的空洞，连同着所有的黄泉路啊！” “师父，大总统已经过了鬼门关了吧？” “应该没有……就算过了鬼门关，有一魂一魄被我扣下，他也做不得鬼！” “只要我在这里招魂，一定能招游荡在外的天地二魂，魂魄重聚，肉身还阳，再经历三百六十五个时辰，躲过天灾人祸，就能复活他！” “在这里招魂，要比起别处容易，可也危险得多。” “你们拿好这些招鬼幡，舌下含好却鬼丹，遇上厉鬼就洒杀鬼符，实在招架不住的，从竹篓子往下倒的就是灭鬼砂……” 最后，鬼谷子一人一个玉人像，，交到他们掌心里。 “这是替死的保命符，万一遇到变故，为师自顾不暇，就摔碎这个玉像，能保片刻平安。” 做好了这一番交代，当代的鬼谷子，望着远处的天空，荒野，心成一卦。 此时此景，成了一卦，心中所想，又成一卦。 解卦之后，鬼谷子心下一沉。 不是吉卦。 尽管早已预料到，此行有干鬼神权柄，种祸不浅，却没想到…… 他微撇了一眼，最小的那个弟子。 记得他还是六年前自己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儿。 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这种战争孤儿并不稀罕。 自己看着他有些天分，命里与鬼谷有缘，这就收下了他，取了个“蜉蝣子”的法号。 这些年看在眼里，是个勤奋的孩子。 “鬼谷一脉，莫非就指望这么一个小子身上不成？” 尽管如此，鬼谷子还是不动声色。 再暗自提神，用眼角余光望去…… 几个弟子身上，都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气，为首的小鱼儿更是青面獠牙，不似生人，好似一幅鬼片里头的灵异景象…… “死气缠身！” 这是死期将至的征兆。 用眼角余光去看人，往往能看到被忽视的一面。 功夫深厚的术士，不需要别的方法，光是这不经意间的一撇，就能分辨鬼物与精怪。 鬼谷子自然属于这一种功夫深厚的。 几个弟子包括他在内，都是死气缠身，明显是被鬼神盯上，削了寿数，要过死劫。 “鬼谷一脉祖德深厚，怎么能在此断绝？” “就算是鬼神也不行！” 鬼谷一脉，向来不敬鬼神，不畏天命，哪里会在这里屈服？ 打定了主意，鬼谷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动了心思。 第一章梦 苍白的画面，一直持续着。 尽管知道这是梦，却完全不受控制地继续下去。 林正阳，以另一个人的角度，经历着梦中的一切。 梦醒了。 林正阳躺在水面上，完全没有呼吸。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已经有三天了。 他正在逐渐受到梦境的影响。 梦中，他是一个小童，生在百年前，那个战乱时代。 拜在鬼谷门下，无名无姓，只有一个法号“蜉蝣子”。 “这就是副本世界？完全分不出真假……到底哪里才是现实？” 林正阳原本是个浑浑噩噩的大学毕业生，有着普通的人生，普通的家庭，以及可以预测的普通的未来…… 直到他不幸被选中，成为了这么一位“飞升者”。 在进入这里之前，相关的信息，都已经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手段，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张开口，然后，水流进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呛水了，他猛地从水中坐起来。 他在浴室里面，练习着内呼吸。 不过似乎是状态太好的缘故，他睡着了。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剧本还没拆开，还有半年，我一定要尽可能挖掘这个身份的线索。” 剧本，就是他这种飞升者必须要遵照的东西。 他就像是在玩大型跑团游戏一般。 剧情每推进一部分，都会有一部分剧本发下来。 剧本的信息会直接传送到脑海里。 至少以他本人而言，是无法理解这种技术的。 只能接受，或者死。 “新人注意事项三：剧本可以违背，但是必须符合背景人设，合理地解释。” 否则会有惩罚。 就像是不好好演戏，故意NG的演员，导演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这里，不好好演戏，不遵照剧本的下场，可不仅仅只是被解约那么简单。 代价，是生命。 他不敢想别的事情，只想着好好活下去。 喘息了几下，林正阳随手从浴缸旁边的凳子上拿过干毛巾，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水。 然后，低声道：“系统，显示我的状况。” 面前的浴缸水面一阵涟漪泛起，随后显示出了平整的界面，上面写着一行行楷体字。 “当前副本：鬼谷术士。” “副本难度：新人。” “剧本跨度：三年。” “当前进度：剧情开始前半年。” “剧本状态：未拆封。” “当前角色：林正阳（浮游子）。” “编号：无（新人飞升者）。” “角色设定以及记忆已发放，请自行摸索。” “请注意，当前为新人副本，出于新人优待，角色设定参照你本人而来，会对角色进行微调，符合你本人行为习惯（仅限于新人副本）。” “副本世界结束后，存活者将飞升下一个副本，直到最终超脱副本。” “愿您早日超脱！” 我也想早日解脱，不玩这真人版跑团游戏了··········· “就算摆脱了副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摆脱这副本背后的人吧········” 林正阳哭丧着脸，感觉未来一片灰暗无光。 能创造这样真实的副本世界的，不管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那都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惹不起。 花了这么大代价，难道就是为了拍电影？ 恐怕还有更多的套路等在后头。 那些个自以为摆脱了副本噩梦的飞升者前辈们，怕是又落到了另一张大网里面，指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林正阳却没有说出来，更没有怨天尤人，或者破口大骂。 这些无助于改变他的处境。 现在他面临的现实就是，无法反抗对方，不遵照对方就得死，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只能陪对方玩这个游戏············哪怕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通关。 他别无选择。 ············· 吃过午饭，林正阳在家里读书。 他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是个都市隐士。 为什么说是隐士？ 因为有钱、有闲，关键是修了道术。 他祖上也是做这一行的，传到他手上，三教九流人脉什么的都有。 遇到什么不干净的异常事件，有门路的人找到他这门上，就会按照行规出钱。 有需求，就有营生。 做江湖术士这一行，不乏混得只能勉强糊口的江湖骗子，但真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吃香。 林家就是这一种祖传的术士之家。 大富大贵谈不上，但也算得上小有身家。 轻易地不出远门，出远门必是大单子。 就跟做古董生意差不多的意思。 祖宅是老房子，不过前些年翻新了，林正阳就住了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角色不愧是给他的新人优待，连姓名年龄都一样。 不过有一点，这个林正阳过去因为经常要出远门，全国各地跑单子的缘故，所以根本没有正经地上过高中。 课程全靠家教，或者自学，他爷爷不知从哪给他弄了个清华的旁听证，有时也会去旁听些讲座。 宅子外面，高大的银杏树，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的身上。 “经曰： 无极而太极也，理寓于气，气囿于形，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资阳以昌， 用阴以成，阳德有象，阴德有位，地有四势，气从八方，外气行形，内气止生，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是故，顺五兆，用八卦，排六甲，布八门，推五运，定六气，明地德，立人道，因变化，原终始， 此之谓化成。” 一句一句地翻阅着手中的《青囊经》，林正阳反复背诵着。 此身主人是个自幼熟记各种经典的术士，这经典的风水学著作自然不会落下。 此时一翻到这书，脑海里的记忆就在不断回想起来，好似真的背诵过千百遍那样，没有一点晦涩感。 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回想起来，此身所学习过的各种奇门遁甲的知识，风水星相···········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过往的记忆画面·········· 熟悉又陌生·········· “这········真的只是个副本吗？” 林正阳有些迷茫了起来。 第二章开源 咕嘟，咕嘟········ 灯光下，林正阳轻轻用玻璃棒搅拌着面前的坩埚，直到坩埚里面的液体变成半凝固的紫色胶质，一个个气泡炸开，冒出带有奇异怪味的气体。 这是林正**据梦中所得的一部分知识，进行改良的药水。 喝下去，就能见鬼。 百年前的浮游子的记忆，尽管才进行到九岁，但也旁观过几次这种药剂的配置，大致的用量、材料和过程都记得清楚。 “土法制药就是全凭经验，量多量少都是手感，哪有现代的称量仪器，精确到毫克，这样多方便，一次成功，后续成功率都有了保证。” 实验台上，是切割得好好地，用电子秤称量好盛放在干净的白纸上的一份份药材。 说是改良药剂配方，其实他也没有真的增减药材，只是试图寻找出最有药剂配比。 这需要大量的实验。 不过这是值得的。 这种喝下去能让人开启灵眼的药剂，用途很广，很多同行都长期有需求。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天生的阴阳眼。 就算是阴阳眼，那也有视力好与差。 喝了这药剂，就算是阴阳眼，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现代不比过去了，药材都能人工培育，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采药，真是省了不知道多少精力。” 把坩埚里头逐渐降温的药剂倒入量杯，进行自然冷却，林正阳取过一支墨水笔，在实验日志上记录。 “第376次实验，金银花30克，车前草22克，蒸馏水500毫升，加上牛眼泪十滴，经由祝由科科仪一遍，烧化灵符一张，形成半凝固态胶质药剂，色泽半透明，有奇怪的气味，药剂配置成功，标号376········” “接下来，要实验药效。” 实验药效要怎么做？ 自己喝？ 别搞笑了！ 别说这是药水，没准配置错误搞出毒素·········就算是真的喝水，这么多也会撑死人的。 林正阳来到地下室的一角，这里用木板隔离出了一个隔间，里面是铁丝笼，养着很多小白鼠。 在这些小白鼠身上，都贴着编号。 “79号，我看看记录，好像已经有十二个小时没有喝药了吧？” 林正阳从白大褂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笔记本看了看。 “嗯·········找到了，已经有十八个小时了，上次的药效持续了97分钟，好，这次还用它。” 放好笔记本，林正阳换上了手套，打开笼子，邪恶的魔爪伸向了瑟瑟发抖的79号小白鼠。 然后，用试管，小心地取出标准的376此实验样本药剂，从其中取样10毫升，灌入四肢不断挣扎的79号口中。 “乖乖的，一会儿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所谓的好看的东西，就是保家仙。 家**奉的家鬼，保护家宅平安，是为保家仙。 因为受了香火，加上多为家中长辈，所以这一类的灵体，会真的保护家中平安。 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鬼，只是受了香火，所以能够留在人间，有的保家仙甚至能够延续到五六代，甚至有机缘的话还能成功上位封神，成为一方村落的土地。 林家的保家仙，并不是家中长辈，而是据说是爷爷那一辈祭炼的“五鬼”。 据说经常受香火供奉，加上还被几代人用咒术炼化，阴气已经很淡了，算是灵鬼一流，倒是很接近土地仙那种存在。 不过距离成为土地神，还差着老远了。 起码，得找回灵智··········可惜，这五鬼最初祭炼时，爷爷说起过，这五个都是些快要消散的游魂，根本不可能保留灵智这种东西，想要把它们捧上神坛，怕是要再多积累些阴功，多做那么几大箩筐的不留名好事。 不然呐·········没戏！ 心里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林正阳手上却没有耽误什么。 他仔细地观察着79号小白鼠喝下药水后的反应，准备一会儿记录下来。 这个药，他是打算进行推广的，自然要考虑到副作用，以及药效。 药剂每次喝下去持续多少时间，之后需要间隔多长时间才能继续喝，过量饮用又会造成什么反应··········等等等等。 为了钱，为了能够在剧情开启后有钱氪金保命，他还需要更努力才是。 从他反复做的梦里头，到目前为止，已经牵扯到不少东西了。 林正阳并不觉得就靠着目前他这点水准，就能安然无恙。 必要时，还是要花钱雇人，或者是·········雇佣一批炮灰。 死道友不死贫道，又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就是想着花钱雇佣一批术士，前来助拳。 反正，现在剧本还没有开启，明显就是给他做准备的。 不管是雇佣人手，还是通过关系购买法器和灵符，都需要不少钱。 幸好这个副本是现代都市的背景，资本的魔力已经显现出来，只要钱够多，很多时候，是可以做到大部分事情的。 被开光了的79号小白鼠，明显地看到了保家仙的奇葩造型，吓得不清。 林正阳刚把他放回笼子里，就见它直接一溜烟地缩到笼子角落的稻草堆里，动也不敢动。 动物在这方面的感知，确实要比人类明显得多。 更别提，这个药剂，就是让人看得更清楚，看到以往看不到的“世界的真实”。 “天清地灵，五鬼听令，受吾法旨，守护此地，急急如律令！” 掐着诀，念着咒，林正阳感受着心神与五个精神体联系在一起。 有过经验的他，用意念操纵着这五个浑浑噩噩的精神体，去“吓唬”“作弄”那只可怜的79号。 然后，他退出了这种状态，并且留下一道简单的指令，让他们继续折腾那只可怜的小白鼠。 “每隔半小时过来观察一下药效，这此实验就差不多了。” “三百多次实验配方，选择性价比最高的那一种，预计推出市场能卖到两万两千元500毫升，而我一个小时就能配置这么一吨，原材料不算什么，主要是祝由术耗费精力，限制了产量。” “祝由术的功效，看的是我本人的修行，这一点，还是我太弱了。” 林正阳叹息着。 就算有前身修行的记忆，也不代表自己上手就能继承。 依然是要一点点地去练。 这內炼一道，说到底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半点掺不得假。 这一点，就算是鬼谷子的传人，梦中那个浮游子半人转世而来，多半也是要从头来起的。 短短一个月时间，林正阳也只是勉强能够在定境之中，将眼前零零散散的光点收入印堂，聚集起来。 这个灵光，要是再凝聚起来，就是眼前一片浑圆，皎洁，好似月轮。 再进一步，就能顺着中脉上下。 再继续修行，渐渐照得浑身通明，各种神通逐渐诞生。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神通，好比异能，其出现不由修行中人自己控制。 所谓透视一类神通，就是此内视灵光衍生。 若是修习符箓，用此灵光成符，功效立见，百试百灵。 前身这个林正阳，其实也是刚刚做得到这一步的。 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已经能说明是有天赋的了。 这就是法力了。 外行人不懂其中奥妙，捏造出一个灵气和灵根。 其实所谓“引气入体”，就是所谓“外景入内”，正是这种内视时眼前出现灵光。 不管是观想佛陀、持诵念咒、还是河车搬运，都是这么一回事········· 关键还是在心意上下功夫。 如何下功夫？ 一个字，信！ 你相信人有真气，那么你就真的能感受到真气运转，最后还是会达到内视这个地步。 你相信吞吐日月精华，那么你就真的能靠着这个修出差不多的验证。 全凭心意用功夫！ 内行人亲身实践，豁然开朗，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明白其实原理相同。 外行人却只能从各家典籍之中胡乱揣测，甚至用定量的方式去寻找所谓“灵气”，岂非可笑？ 不亲身实践，纵然说得天花乱坠，终究是隔了一层。 这修行，就是脚踏实地，一步步证，一步步验，才能体会其中玄妙。 第三章论坛 “采药穷三代，炼丹毁一生……” “没有倾家荡产，前后三代人摸索积累的经验，根本不足以堆砌出一名合格的魔药师，当然，在这里不叫魔药，叫丹药灵药巫药什么的都是一回事。” “每一合用的丹方，背后是上千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和起码上百次的失败，还有因此打水漂的材料……这是一个烧钱的职业，也是一个仅仅靠天赋玩不转的职业，这是一门技术，一门学科，神秘学的知识结晶。” “即使是失败的丹方，也具备相当高的价值，更不用说，你这种，成熟的，完整的丹方，它还具备很高的学术价值，对于研究那个时代的神秘学学者来说。” 搜集丹方、秘方，对于处于旧时代的人而言，是一件浩大而漫长的过程，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搜集到足够多的这些药方。 或买或换，获得一切古方、残篇，然后研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新的半成品药方。 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古方已经不太实用，比如原本作为主料的原材料绝迹，这就需要寻找替代品。 有时为了一张珍藏的灵药方子，爆发出流血冲突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信息时代来临之前，术士们想要研究玄学领域的丹药，可比现代麻烦多了。 迈入了信息时代，科学神教大行于世，各种资料变成了付费或者免费就能查阅的信息，足不出户就能随意浏览全球数之不尽的动植物资料，大大地方便了玄学的研究。 至少，寻找药材容易多了，查资料也容易多了。 信息时代，一些原本隐藏着的玄学研究者、神秘学学者，或者宗教人士，都有了互相接触的小圈子。 一些不太重要的知识，已经是可以有偿获得了。 林正阳把自己擅长的各种符水，包装一下，然后用手机拍照，附上各种动图，然后标了价格，上传到论坛上去。 这是一个神秘学的网站。 明面上，只是同好者交流的论坛，里面放了些文章和大众化的书籍。 但是私底下，一个个真正的玄学人士，暗自潜水，然后寻找可能的同类。 尽量不将普通人牵扯进来。 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倒不是说有谁强制规定。 而是这个圈子本来就这么大一点点。 暴露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随着技术进步，异类们生活区域进一步被压缩，玄学生存的土壤也越来越小。 普通人的世界里，是只有科学的。 但是只有他们这些游走在阴阳之间的群体才知道，异类始终存在着。 人类文明诞生之前，他们就已经存在。 现在，只是短暂地退避，实际上，在人类难以触及的区域，依旧是他们的领地·········· 他们是什么？ 或许是一种现象，或许是某些种族，或许是模因，或许是病毒·········总之各种想象当中、想象之外的东西，几乎都有·········· 它们活跃在世界各地，融入了传说之中，先民们口口相传，以各种形式保留着对它们最初的印象。 术士，通灵人，灵媒，宗教人士，各自以自己的逻辑，研究这些神秘········ “普通人一辈子，两万多个日日夜夜，能遇到异常的次数，大约也就几十次，其中大部分都互不干扰，能有一些异状的只有一两次，几乎不可能遇到危险。” “按照概率来算，普通人遇到这类异常导致的危险，比出车祸的几率还要低，这导致了大环境下的人们，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 “普通人，哪怕追逐一生，也未必能进入这个神秘领域。” “阴与阳，简直是泾渭分明，无形之中划分了两个世界。” “这个界限，虽然模糊，但是却毫无疑问是存在着的·········当一个普通人，接触到第一次神秘事件后，他遇到第二次此类事件的概率，就会迅速上升，并且之后如果好奇心太旺盛的话，寻根追底，那么迟早会发生第三次、第四次，最终彻底踏入这个圈子，彻底远离过去那种平凡而安定的生活。” “我们将维持这个界限的力量，称为抑制力，当然各个地方各个流派的说法不同，比如我曾经就在一个跳大神的神子那里，听到过阎王律这个名词，大抵上指代的是同一种秩序·······” 林正阳敲下了这一行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他坐在电脑桌前，正在论坛发表文章。 在这里发表神秘学的文章，是可以获得论坛币的。 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向论坛管理员甚至神秘的论坛主求助或者咨询。 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他，可是认识这个论坛背后的大佬········一名活过了至少两百岁的隐士。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他，知道他的修为很高。 至少·······至少已经能神游蓬莱仙岛，一夜而归。 按照《钟吕传道集》所述，这至少是五仙之中的鬼仙的道行了。 别看着《钟吕传道集》当中对这种仙不屑，就觉得鬼仙不过如此············但那也得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钟权离和吕洞宾是什么人？ 这一行的老祖，白日飞升、证就天仙功果的大能，他们自然可以瞧不上这等修为。 “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人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舌而已。” 又称：“修持之人，不悟大道，而欲速成，形如槁木．心若紫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也。” 这点从原文就能看出，鬼仙只是沾了个仙字，能出阴神，不入地府，但还不是纯阳之仙。 但是！但是！但是！ 这就已经非常令人羡慕的了！ 魂魄可以长时间离开身体，遨游四海，且躯壳不会腐败，能夺舍重生，还可以自行选择投胎，这种本事，也已经超脱凡人想象之中，本质上已经是更高层次的存在了。 况且，林正阳可是知道，这位真人，可没有转世过，两百多年熬炼出的道体依旧如同青年，半点也不显老。 这种道行，就算是此身前世记忆之中的前代鬼谷子，也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人的一份指点，不说胜过十年功夫那么夸张，但也算得上一字十金，能让人少走很多弯路。 这个论坛，就是借着这个真人的名头建立的。 活了两百多年的真人，就算不怎么经营，那常年累积下来的人脉，也绝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事实上，他们这些定居国内的圈子内的人，都间接地受到他的庇护，结下过香火情。 这年头，大信息时代到来，什么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想要乱搞，能瞒得过国家机器？ 他们之所以能好好地干着这份工作，跟这位前辈与上层领导的沟通不无关系。 毕竟，这些异常事件总得有人处理。 有需求，就有市场。 自古以来，他们都是吃的这碗饭，没道理到了新时代就不需要了。 林正阳又写了点内容，整合了一下，围绕着“普通人与玄学人士之间的区别”这个论点，摆事实、举证据，加了不少干货进去，最终洋洋洒洒五六千字，点击、上传。 很快进入审核，通过，后半部分设定为付费阅读，必须要论坛币才能阅读那些个干货。 论坛币其实可以充值，用来阅读论坛上那些个付费的帖子。 经过审核的都是有干货的，这些自然不能无偿发放。 林正阳这次贴上的干货，就是一些让普通人遇到这些异常状况时自保的应对方式，还有教授好奇心比较重的人如何踏入这个玄学领域的方法。 当然，在前半部分，他只介绍了一些危险的方法，就是流传在世界各地的各种通灵仪式，以及印第安人的原始通灵仪式，并且一一加以重点标注这些作死的举动可能引发的后果。 为了尽可能吸引更多人付费阅读，他后续介绍了相对安全、可靠的方式，并且“恰到好处”地断章，在关键处设定为付费，以此吸引一波订阅，哪怕被狂喷“断章狗”也在所不惜。 这个论坛在国内的流量还是不小的。 毕竟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也多。 几十亿的人口，就算几千人出现一例，那也有几十万人真实接触过这些异常，加上各种好奇心重的人，最起码有几百万人前后浏览过这个小众网站。 这就是潜在的市场了。 偶尔他们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寻找客户。 提供各种没有任何作用的“法器”“符水”“丹药”，给各种做惯了阴暗事情的人以安慰。 至于真实的异常事件，不好意思，那个收费就高了。 根据事件的棘手程度，从几百元的普通小玩意儿，到十几万一单的上门服务，都是可能有的。 这些当然不归论坛管，私下里联系就是。 林正阳此身所在的林家好歹也是有些名气的术士世家，爷爷更是常年在外转悠，结交过不少朋友，在论坛里也是有的。 他的文章，很快就审核通过。 然后，下面一排排评论刷出。 “断章狗！” “干货，值得订阅。” “楼主真有经验，看起来没少玩这些游戏，都玩出经验来了。” “2333，原来这些通灵仪式这么作死啊，坐等玩过的爆料！” ············ ·········· 之后，有一行评论，刷了出来。 “楼主，我有一个朋友，前些日子玩了一个通灵游戏，现在住院昏迷不醒，连同当时在场的七个人，全部出事。看了楼主的帖子，竟然大体上相同，我想求助楼主，怎么化解灾难？” 林正阳来了兴致，记住了联系方式，打算看看情况。 这些广为流传的仪式，都是具备一定的魔性的，因此很危险。 常人缺少这方面的认知，一旦误打误撞踏入了这个领域，就很难轻易摆脱。 这时候，就是他们这些玄学人士的专业了，江湖术士，可不就是吃的这碗饭嘛！ 尽管这个行业鱼龙混杂，但真正有本事的人，到哪都能有饭吃。 林正阳已经敏锐地嗅到生意的气息了········· 第四章附身 一个大城市，几千万人口，出现几个天生感知力强的人很正常。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灵媒，通灵者，容易被脏东西找上。 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一定就能安稳地过着日常。 同理，这类感知能力强的人，进行某些仪式的时候，出事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假如普通人在进行这种错漏百出的仪式时出事概率是千分之一，那么他们参与之后，这种概率就能提升到百分之七八左右，甚至于更高。 然后，又一个问题在于，你很难一起“作死”的同伴里，有没有那种感知过人的幸运儿。 假如有，那么出事的概率就很大了。 比如眼下这种情况。 “举世皆黑，唯吾留白兮········不悔！” “仙门无道，自诩仙人，所行所为，不是妖魔，胜似妖魔，当诛，吾尽杀之，一夜血染昆仑峰········” “白芷、白之墨，区区一江湖剑士，无名剑客，不悟大道，只通武道，如此三十七载，掌中剑气，胜过仙门妙法，强压道尊一筹·········” “千载风云变幻，泥沙埋没，荒山野坟，静候昔年故人，以解当年之惑。” ·········· 一个高挑的妙龄女子，正双腿盘坐、悬浮在大厦的天台上，说着些意义不明的话。 话语铿锵有力，俨然是一个男声。 她从醒来开始，就好似掌握了一声极其高明的功夫，不仅能够内气外放形成具备可怕锋芒的剑气，更能够违反重力，凭空自一楼迅速“飘”到这十几层的大厦顶层。 好在这里的大厦尚未完工，还没有因此引发大骚动。 “爱蓉这是怎么了？” 一对夫妻在天台上，缠着一个女子不断地质问着。 他们正是柳爱蓉的父母。 不久之前，他们家女儿去参加同学聚会，结果当天就昏迷不醒。 接到电话时，他们都是懵的。 急忙赶往医院，连续闯了几个红灯，被交警拦下，好说歹说，乘着警车来了这里，不过驾照肯定要吊销了。 然后，等到了医院，又发现女儿不见了！ 接着又是一通电话，鸡飞狗跳，找医院方调出了监控录像，才发现了这么“灵异”的一幕。 他们的女儿，突然间醒了，匪夷所思地懂了武功，还有了酷似武侠小说里的内力，最后竟然一路飘到了这天台上面。 等他们联系了警察，一路追查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上面一些话。 “叔叔阿姨，您别急，这事我已经找了专业人士来看了，这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何茜茜硬着头皮，给柳父柳母道着歉。 初中同学聚会，一共就来了九个人，她中途接了个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那边八个人就在玩通灵游戏，等她回来时就出事了。 本来这事其实不能算到她头上，奈何这次聚会的组织者就是她，唯一醒着的也是她，最后背锅的也只能是她········ 天可怜见，她不过是打了会电话，怎么就这么倒霉地出事了呢？ 心下一阵凄凉，并且打定主意绝不会再主持同学聚会，何蓉蓉强打着精神，安抚着柳父柳母。 至少，别再跑去报案，不然又是一通麻烦。 这件事，上次就被报上去了，差点定性为刑事案件。 要不是警方那边突然变了口风，将此事定性为意外事故，她何蓉蓉真的要惹上大麻烦，就连她家的生意也要受到很大影响。 何家是经营房地产的开发商，这栋为民大厦就是他们承包的，快要完工了。 要是在这个关头因为何蓉蓉的事情被卡住，何蓉蓉自己都不敢想回去会发生什么。 家族大，是非也多，也不是每个亲戚都念着她好的。 幸好，她从行内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靠谱的“高人”。 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完结吧··········· ··········· 从动车上下来，林正阳拖着行李箱，跟着手机定位地图走。 “真没想到，不过是普通的通灵仪式，居然真的招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联系他的人，已经往他的账户上打入了十万块预付款，这下就不能推脱了。 不过············ “老实说，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资质，才能吸引到这么强的灵魂。” 从几张照片上看，仪式本身没多少亮点，完全是因为参与者的资质加成，这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手机震动了两下，又是几条信息传来。 林正阳点开，当先看到几张特写，随后是一串催促。 客户已经等不及了。 “按照客户提供的最新消息来看，这家伙，怕不是千年前的武者元神，一直逗留到现在都没散去···········这人生前的修为，难以想象，恐怕真的能杀得了仙了。” 此世亦有武道，有内功外功防身真气，只是同样渐渐衰落。 甚至，比起他们这些玄学人士，武道衰落得更快一些。 具体缘由，他也不太清楚。 想来应该是跟现代热武器的出现有关。 “千年前，到底是哪个千年前，还有白之墨、白芷这个名字，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嘛，算了，先打个电话。” 打开联系人目录，林正阳看着上面“小溪”这个名字，回忆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一系列记忆。 属于这个世界的这个同名同姓的林正阳的记忆、人格、感情、习惯，正在逐步地融合········· 有时见到某些事物，就会有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种错位感，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理解的。 “小溪··········” 第一次，林正阳犹豫了。 这一位，可不简单，未必不能看穿他的真实身份。 此林正阳，非彼林正阳。 或许这个世界的林正阳确实跟小溪很亲近，但是他，这个来自副本世界之外的飞升者，哪怕有了全部的记忆和情感，但真的还能算原本那个人吗？ 根据林正阳自己的猜测，所谓的副本世界，可能就是平行世界，而他其实是融合了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既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当然这都是猜想，一点根据都没有。 莫名的，有些迟疑，同时，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这是属于此身的情感··········· 不信任小溪，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愧疚了········· 这个世界的林正阳，对于小溪的信任，是近乎无条件的那种··········· “不管怎样，该遇到的，总是会遇到的。” 林正阳，拨通了这个电话。 第五章坦白 “小林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缺钱了？还是遇上麻烦了？” “我现在要上高速公路，要说什么就赶快！” 手机那头，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 林正阳打小，就认识的一位奇人。 在他三岁那年，亲眼见着这位，驾着虹光，打天下飞下，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彩虹。 然后自己上前唤了一声姐姐············ 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自打那时候起，他就踏入了这个玄学的领域。 等长大了，才渐渐发觉这位姐姐，不似凡人。 不说不时就飞天遁地，常常还有惊人之语，道出一两段历史秘幸，都是史书未载，偏偏又能自圆其说，挑不出破绽。 有时，她还会送些山珍、海味，都是人世罕见的灵药。 前身幼年时，倒是有大半时候是跟在她身边学道的。 至于家人，父母早早离异，爷爷常年在外，奶奶去世，林正阳六岁起就学会了自力更生。 好在祖宅这边，有些关系，时不时乡里也有些奇怪的人，会送来些日用品。 等大了些，学了道术，他就知道那些都不是生人。 有一次，他瞧见了其中一个拖着辫子的男子，拖着长长的狐狸尾巴。 才明白这些原来是野生的精灵。 估计是与林家有旧，这就照顾着他。 不过，也很难说是不是他的父亲特意提点的。 说起来，家里人都有些奇怪，几乎每一个正常人。 也许，这就是修法术的人必然的宿命吧。 五弊三缺之外，还有很多禁忌、不详。 修法破家之说，可不仅仅之说说而已。 只是这一会儿，林正阳就想了这许多。 “怎么？出事了？” 只是这么一个迟疑，对林正阳的性子无比熟悉的小溪顿时反应过来。 云岛市海诚路，一个红绿灯前。 一辆普通私家车，缓缓驶入岔道，停靠在巷口。 里面一个白衣丽人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打着电话。 她的样貌精致，气质恬静，只是方才不经意间一皱眉，额间就显出一点朱砂，红得欲滴。 随即，又隐没下去。 “小溪姐，是这样的，近日，我··········” 林正阳终于还是没有选择隐瞒。 白衣丽人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等到林正阳说完，她又追问了几个细节。 最后，她下了断言： “你要小心，这兴许是魔障，修行时出了岔子，最后六亲不认的也是有的。” “不过像你这样，记忆混乱，但幻觉幻视这么明显的，就很少见了。” “我倒是有些猜测········对啦，我还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你的前世吧？” 这一头，林正阳有些惊讶。 “小溪姐你知道我的前世？难不成那些梦就是前世的事情？这世上真的有转世不成？” “那就是你的前世，你前世也曾入道，转世了自然有些神异········当时转世前，曾托我照顾你，不然我怎么会特意在你家上空飞？” “还有，你说的那些个症状，我有些印象，总之，你自己要小心。” “嘟嘟嘟”，电话挂断。 林正阳摇摇头，顺着人流，寻找出租车。 客户那边，催得实在紧张，不能再省钱了。 ··········· 另一边。 白衣丽人挂断了手机，赶在交警发现之前，驾着车离去。 “这个症状，不像是修行之中遇到的内外魔，倒像是遇到了魔道高人经常用的魔染，小林子道行太浅，怕是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魔染，最为出名的是佛门的魔头。 自在天魔，域外天魔之流，诡异莫测。 其中的佼佼者，可称魔主，位比仙神，是个顶个的大神通者。 他们对付修行中人，常用的手段，就是魔染。 越是道性深厚的修行之人，被魔染后其价值越高，不管是当口粮还是培养新的魔头，都是上佳的材料。 林正阳累世修行，道性深厚，根器不凡，今生的福缘也不浅，将来未必没有修成阳神、驻世长生的指望。 这样的好苗子，任凭哪个大派都是不嫌多的。 这也就是进入了现代，各家宗派或是躲入洞天世界，或是远避海外，不然早有各路人马，什么正道、旁门、海外散仙上门来了。 小溪自然也是打着投资的打算。 这年头，多一个靠得住的道友，将来渡各种天灾人祸时，才好呼朋引伴一起抵挡。 国外的不好说，这国内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她还是清楚的。 真有道行在身的，不多，就算有，也是些散修一流，不成气候。 想她方小溪活了1200多年，实打实的千年老妖，将来渡劫，能轻松吗？ 每隔一千三百年一次的千三大劫，就在眼前，估计就剩下五六十年的准备。 这可不得赶紧结交些为人正派的道友，到时候，她忙于应劫，万一有宵小窥伺，也好出手护法。 “小林子真是不省心，我记得他前世坐化前，有提到过这事吧···········等等，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 方小溪素白的手背，扶着额头，那里，一点朱砂正在不断冒着红光。 随后，瞬间暴涨，化作一朵灿烂的莲花图，结成符箓，好似红线团，罩住了整个车子。 远远望去，就像是着火了一样，到处都是红光。 一连串的画面不断涌出。 这是一段被她自己主动忘却的记忆。 “方道友，我将祂的化身打回归墟，却不慎被其魔染，发觉得太迟，如今已经渐渐侵入元神，好在我机缘巧合之下，得上清宗宝物太上玄都宝箓，一时半会儿还能护得住元神清明。” “我想请你为我兵解，再转一劫，今生不成，那就来世再寻求天道吧。” “等等，你，还有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祂是谁？怎么扯上了归墟，不是说是鬼门关吗？” “唉，一言难尽，祂自称曾是天帝太一，要重炼地水风火，只是洪荒年间被古仙神合力打落，却杀不得祂，只好永镇归墟····真假谁也不知道。” “我辈惭愧，只是对付祂的一截残躯化作的化身罢了，连归墟在哪都没见着。” “只是据其自言自语，依稀推测祂本尊当是有往来诸天之大能、熔炼万界之伟力，为修复一尊名为主神殿的宝物而来········而此界，连同其他小界，都只是炭和铜罢了。” “此魔物隐秘，能颠倒人心，有造作过往记忆之能，实在可怖··········待我兵解之后，遗蜕速速焚化，最好用上五味真火，以免遗毒后人。” “对了，祂的名讳是·······” “周易！” 第六章封印 神州东北。 一处无人的荒谷。 乱石溪流，杂草丛生。 爬满了青苔的一个小山洞里，冒着幽幽的黑气。 “天命在我········” 那黑气左冲右突，却被一道红光逼退。 黑气分散、幻化，又拟态出各种凶兽，都不能冲出这一层简单的红光屏障。 每一次，这黑气冲击过后，总有些溃散的部分，靠近岩壁，就被那一层层蠕动好似活物的苔藓，缓缓吸收、净化，最后化为点点滴滴的晶莹，补充着这层屏障。 此外，地底深处，整个大陆的地壳能量，形成的几条祖龙脉各处，也有类似的节点，或是锁龙井，或是斩龙坝，或是人工湖··········密密麻麻的，好似一张罗网，源源不断，汇聚着人文精英，伴随着龙脉灵力的运动，一并维持着这层封印。 本来，这是很牢固的封印。 内有奇异的植被能够缓缓消磨转化这股黑气的力量，为封印功能，外有几条始祖龙脉供应能量，加上大路上文明发展兴盛的人文气息这种概念，构成了一幅庞大的风水阵势，足以维持到天荒地老。 要想挣脱出来，除非直接发生大陆陆沉这种大事件，不然绝无可能。 构思这个封印的人，起初大约是这么想的。 可惜，沧海桑田，再好的布置，也终究是死物，不可能应变任何情况。 任何封印，被突破只是迟早的事情。 区别只在于，有些被封印之地的人和物，早在被打开之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岩洞之中，爬满苔藓类怪异生物的岩壁上，微微润湿了。 再往深处，隐约可以听到滴水声。 这里本是封印之所，并非人间所在，而是类似于洞天福地一类的小世界。 黑气的源头，是一具盘腿闲坐的金色骨架。 从身高、骨骼来看，大约生前是成年男子。 在这个洞窟之中，它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虽然微弱，但却顽强地照亮了周围，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即使是死去了许久，这具骨架依然显露着这等神异。 黑气盘旋在岩洞中，隐约构成一张人脸，却始终挣扎着，没能成行。 最后，还是溃散开来，老实地盘旋在这具骨架中，潜伏起来，一如过往千百年间，重复了数百万次的那样。 只是，现在的它，失去了太多力量，已经连形体都不能维持了。 一片死寂、空虚的岩洞里，唯有始终不变的滴水声在回响。 滴水声，是从这具金灿灿的骨架上传来的。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又一滴，金色的液体，从骨架上不断渗出，滴落到地上。 骨架下方，浅浅的一洼，已经漫过了一节脚趾。 这一汪金色的浅水滩，正在逐渐上涨，在岩壁的角落里，有一节苔藓就浸泡在其中。 然而苔藓对此毫无反应，反而好似真正的苔藓一般，失去了那种活性。 不光如此，这附近一大片的苔藓，都似乎被“灭活”了一般，不复那种转换黑气的能力。 更有甚者，其中一小片这样的苔藓，经岩洞中四处飘摇的黑烟一冲，就变得焦黑一片。 尽管黑气也被消耗了，但岩壁上已经暴露出了一角。 原本被黑色的苔藓覆盖的岩壁，在骨架上放出的淡淡金光照耀下，也同样反射着金光。 那是打磨得无比光滑的水晶，剖面光滑度已经足以当成镜子用。 整个岩壁，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纯净水晶，在其中掏空了修筑而成。 这水晶表面，浮现出意义不明的符箓，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更是有一层无形的斥力，将这层金色的液体排开，不能靠近。 在这洞中游离在外的小股黑烟，一旦靠近，遇上这浅浅的一层红光，就发出冷水溅入滚油之中的“呲呲”声，好似雪糕融化一般，彻底消失，而那淡淡的一层红光，却始终看不出削弱。 “快了········” 一个清脆、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第三十次醒来，我领悟的办法果然是有效的，这个封印也困不住我多久了··········” “最多三千年，我就能出去！” 似乎是看到希望的快意，这个声音，难得地，多出了几句。 “横渡界海的神器，只能属于我周阳，就算是周易来了，也别想要回去。” “还有那个小道士，拿了我的好处，就像一走了之？” “哼，还没人能敢占我周阳的便宜！” “想来已经死了吧，借用神器之力衍生的魇祝之咒，哪怕是皮毛，也不是这帮连仙道都未企及的土著能化解的。” “他死后，那魇祝之咒，想必已经吸取他的血肉元神，在那一身精纯道功培养下，产生出新的变化，运气好的话，不久之后就会形成魇祝之灵，潜伏在人心之中，到时候内外合力，也能早点放我出去。” “这劳什子地方，比归墟还破，比归墟都干净，就这么方寸点大，竟然用了整个神州浩土九成的龙脉来维系············呵，这是不想过日子了，利用这些地脉和人文的力量，消磨我的法力，还不知道是谁先耗得过谁呢！” “耗尽了龙脉，神州也就是块废土了，靠着地脉聚居的地仙，到时候怎么办呢？还有那些散仙呢，地大物博的神州失去了往日的龙脉，到哪诞生新的灵物，供养他们？” 金色的骨架，咯咯地开口，笑着： “等我出去，怕不是神州都被人灭了，可怜那帮子修道中人，从此断绝仙路，无缘天道，修行一辈子也最多就在鬼仙上下打着转·········” “到那时，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阻拦我？” 骷髅的眼眶中，猛地冒出两朵火花。 “还有那个窃贼！” 他的声音尖锐起来，不复起先动听。 “我一定要找出来，当年到底是谁窃走了我的神器，明明都该属于我的，都是我的！” “别让我知道那个小贼是谁，我一定要找出他的转世，点上魂灯，生生世世地用魔火折磨他！” 黑气顿时大盛，然后，似乎是触发了封印的机制，岩洞之中浮现大量的雷光、火焰，扑入金色的骨架之上，将聚集成团的黑气炸得寸寸消散，那奇异的火焰更是如同跗骨之蛆，附在骨架上缓缓灼烧。 “啊——” 恐怖的尖叫声，回响在岩洞之中。 “浮游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啊——我一定要找到你的魂魄，也这么天天折磨你！十倍，百倍奉还！” 不久之后，金色骨架上，淅淅沥沥地，渗出更多的液体，这次是纯金色的，好似流淌着的金属一般，比原先那些淡金色的液体纯净很多。 原本怎么也无可奈何的火焰，吃这样的金液一淋，就萎靡起来，过不了一会儿，就被更多的金液扑灭了。 好似元气大伤一般，那个声音再度偃旗息鼓，只是小声地念叨着： “金液炼形，铸就仙骨，想不到吧···········你们臆想的不朽仙骨，我早就实现了！” 接着，就是低低的笑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这金色骷髅，当真留下了两行金色长泪。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长得像周易？” “难道是因为我得了周易的宝藏？” “到底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真心待彼，传授异世仙术，毫无藏私，却换来了这种下场？” “我不服啊··········” 一无所有的周阳，只能反复自言自语。 “一帮子骗子！” 在这个狭小的洞穴里，他早已近乎疯狂。 唯有一次次地拷问自己，回忆起过往的每一各点点滴滴，这才能始终保持着不那么绝望，靠着对重见天日的希望，一点点苦苦支持下来。 第七章剑魂 淫雨霏霏，手足微有凉意，江南的气候说变就变，正如十六岁少女的心思。 出租车缓缓靠边停下，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少年，背着背包，看了眼外面的雨丝，找出一把折叠雨伞，撑在头顶，小心地避开路上一汪汪水潭，免得溅起的泥水污了裤脚。 冷风拂面，吹久了有些生疼，林正阳皱了皱眉。 欣赏雨景是他所喜爱的，但在这种湿冷的天气出来，可不是他乐意的。 可是这就是工作，已经接了报酬，就没有半途反悔的道理。 想了想，他还是默默搬运了气血，热血涌动，带来了温度，只是他的面颊上显得有些红晕，倒是显得活泼了些，看上去更像是十八岁的少年人，啊不，青年人了。 他身上不过是寻常的羽绒服，全黑的裤子，耐洗，不显脏。 除此之外，就是手上一把伞，背上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些专业器具。 循着手机上下载的地图，他一路找到了为民大厦附近。 远远的，就见到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等在路边，左顾右盼。 林正阳拨通了电话，然后，挂断。 他迎了上去。 …… 过程没有太多好说的。 何茜茜急着解决事情，也没时间客套。 尽管对所谓“高人”的期待值幻灭了，但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又加了不少细节，毕竟在电话里说得匆忙，有的地方当时就给忽略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我希望能够尽快解决问题，多花点钱无所谓，全当买个教训了。” 何茜茜顶着一对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撑着下巴，沮丧地搅动着咖啡，汤勺与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在街边就近找了个咖啡店，谈妥了这桩单子。 何茜茜很爽快，主要是直接就给了一半，事成再付尾款，要是今天晚上前了解，额外再加两万。 林正阳也很愉悦，他也不耐烦斤斤计较的客人，省下了不少口舌。 “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林正阳站起身来，结账离开。 “我先看看其他人。” 其他人都在医院，住院护理。 所有费用，都是柳爱蓉自掏腰包。 林正阳在他们的病房里转了转，心里就有了底了。 “他们是阴气太重，伤了识神，换句话说就是魂魄被冲散了，这才昏迷不醒。” “嗯，就跟《封神演义》那里头哼哈二将的左道之术原理类似，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过后可能会大病一场，损伤元气，我给你一张符，你烧成灰，给他们和水喝下去，马上就能醒过来。” 麻利地拉开背包拉链，取出笔洗，砚台，朱砂，符笔，黄裱纸…… 何茜茜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人，当着她的面，公然就在医院的病房里，铺好了纸张，开始画符。 “天啊，外边可还有人在走来走去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林正阳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一口气就绘制了一张完整的符箓。 神韵饱满，灵光隐隐，这是一次功成。 “好了，这个给你，我去收拾那个老鬼，不要跟过来，会很危险。” 不由分说，把画好的符叠成三角形，塞到她掌心，林正阳已经收拾好东西，转头就走。 “等，等等啊……人呢？” 走廊里只有几个人在走，却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影子。 “这什么态度嘛？” 何茜茜抱怨着，为难地看着手上这张鬼画符，不知道是不是该照办。 说实话，要是几天前，遇到这种神棍，她一准不理会，可现在…… 任谁亲眼目睹有人“鬼上身”，能飘到上百米高的大厦顶层，并指成剑，劈出剑气，防盗门脆得跟黄桥烧饼一样……他也一样会三观粉碎，怀疑现实的。 林正阳背着包，脚下生风，踏着诡异的步伐，用着奇门遁甲，七拐八拐，消失在所有人视线盲区，待甩掉了一帮子跟踪的人，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居然有人盯梢？” 这时候，他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跑一单生意而已，怎么又卷进了这种麻烦里头？ 林正阳懒得去多管闲事。 反正他也是在体制内挂过名的玄学人士，必要时完全可以抽身而退。 大不了不做这一单了。 不管那何茜茜身边盯梢的是私家侦探可好，是国外回来的雇佣兵也罢，总之与他不相干。 方才他进入医院，不，靠近柳爱蓉时，就感受到了那种隐隐被窥伺的感觉，到了医院里，这种视线更多了。 分明就是有人盯上了这位富家千金。 当然，也可能是医院里躺着的这些个人家里请的私家侦探。 这都是他的猜测。 他走进了大厦，这里已经完工，但还没有装好电梯。 只好步行上去。 远远的，他的灵觉，感觉到一股锋锐之气，好似藏在古墓千年蛰伏的名剑。 “果然··········是剑魂呐！” 剑魂，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灵体，诞生的缘由不详。 唯有生前是真正的以武入道，剑气充盈之人才能做到这一步。 这样的人死后，若是仍有执念，就有机会将生前练就的剑气保留一二，历经漫长的岁月之后，若是没有消散，一点点融合，转化为另类的一种灵体。 非鬼非魅，也非精怪，属于精灵的一种，与那些个天生的金精幻化形体而成的精灵类似。 剑魂这种灵体，不是寻常阴魂，能白日显形，操纵剑气，相当强力。 若能保留神智，托梦乡人，显现一二神异之处，再择一善地建立庙宇，塑造金身，接受香火，积累上几十年，就是一方地祇，转化为神灵。 不过在此之前，自然是要先定下从属，立誓护持正法，这才是护法神将。 护法神将，既名神将，自然是受了香火的神灵，不能是阴兵一流，鬼气森森。 不拘是道门还是佛门，里头不少护法神，都是这般做法得来。 收编来的土著神，桀骜不驯，哪有自家培养的人手可靠？ 道行高深的法师身边，都喜欢自家供养那么一两个护法的神将。 大派弟子，尤其以茅山上清一脉，多喜欢养几个阴兵。 更甚者，一些宗派，竟练出一营阴兵，五六百数，日夜守护驻地，不知留下了多少民间传说。 林正阳家中的保家仙，不过是受了林家一家香火的灵鬼，算不得护法之神。 至于祭炼的五鬼，更是先天不足，只是用来看家护院。 待会儿若是能谈得拢···········不妨拿这个条件谈谈？ 林正阳正觉得自家手段贫瘠呢！ 符箓、咒术，驱魔尚可，与人斗法就显得缺少应变。 若是有这么一尊剑魂随身护法，等于是多了一份可观的战力。 第八章窥伺 柳爱蓉现在很不好。 她早就已经醒来了。 然后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操纵。 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在行动，在说话，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被鬼附身的人的感受吗？ 冰冷，寒透骨髓，被挤压，好似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沉甸甸的，各种感觉都很难受…… “不要，不要——” 看着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悬浮在百米高的空中，地下的人和车都小得像是蚂蚁一样，她禁不住尖叫起来。 可惜，她完全发不出声音。 现在主持这具身体的，已经不是她这个原主了。 “肉身好比躯壳，元神方是本尊，这位姑娘，白某只是借用你这庐舍一用，不必担心，用完就还。” 一个温柔、阳光的男声猛地从她的口中传出。 显然，是这个俯身的可恨家伙在说话。 “这，哪有这样的？” 柳爱蓉哭笑不得。 “还，还有，我穿的是裙子啊·········” 高空之上，风很大，又是穿得裙子·········· 那男声哑了，柳爱蓉感觉到眉头狠狠地拧了几下。 接着，柳爱蓉的身体猛地向下飘去，脚踏实地。 “··········抱歉，是我孟浪了，竟然忘了这事，希望没有被拍到吧。” 一边这么说着，另一边，这个男鬼，就用着柳爱蓉的身体，像是古装武侠电视剧里那些轻功绝顶的高人一样，轻松地在大厦之间跳跃，一步就是三四十米。 遇到实在跳不过去的，干脆就凌空虚度。 最初的恐惧感过去了之后，柳爱蓉的好奇心也提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我只是一个在人间游荡了很多年的孤魂野鬼。” “至于找上你，是因为附在你身上比较容易，你的躯壳简直就是不设防的。” “给你个忠告，你最好寻个名师，好好修行，像你这种，灵肉分离之症，相当危险。寻常的一惊一乍都容易把你魂魄吓掉，哪天睡着了发现自己魂儿都跑出去了也不稀奇。” “你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仙盟还在的时候，是天生的走无常，适合走神道，前途远大。” 柳爱蓉先是被前面的话吓到，后来听到仙盟就来了兴趣。等说到走无常，不禁开口问道： “走无常，是民间的那种说法吗？” 民间有走无常一说。 据说夜晚在屋外点上一盏油灯的，就是走无常。 传说这种人，在晚上梦中魂魄出窍，去往地府点卯应差，担当地府勾魂无常这种鬼差之职务，接引生魂。 然后，在天明之前，就要卸了差事，魂魄归窍。 这样阳人担任无常的事，就叫做走无常。 屋外点一盏灯，就是特意标注，避免回家时走错路。 不过这都是坊间传说罢了。 “民间传说，不过是穿凿附会罢了，所谓走无常，其实是一种神道修行法门。” “修行此法，首选天生灵肉分离之人，这种人出魂魄最容易。” “魂魄离体，凡人不过是一阵影子，被凡间的小风小雨一吹一淋，就雨打风水去了，远没有修道人的阴神凝练强大，这也是你们这一种人最大的危险，莫名其妙地遁出魂魄却被风吹散了，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不过你要是入了那些门派，学走无常，就能借助仪轨，与地府鬼神定下法契，借助神力迅速凝练魂体，然后每晚去城隍土地那边领差事，接引生魂、抓捕游荡在人间的冤魂厉鬼，一点点积攒阴德。” “如此几十年，待你阳寿将近，想必也能积攒下一笔阴德，靠着这份资历和功绩，就能在死后不入轮回，在地府当差，比如无常一职，当然也有人功绩很大，能捞到一个文吏。” “这就神道了，不重修炼，重阴功，走升迁之路，没有三灾九难，更有俸禄可拿，也算是得了长生，除了要受到天规阴律束缚，不太自由，别的倒也没事。” 正在说话间，“柳爱蓉”已经来到了一间成衣店。 随后，来到了一方落地大镜子前。 柳爱蓉惊讶地看见，镜子里的她，渐渐显现出两个人影。 “莫怕，莫怕，我不是那等恶鬼，而是修炼武道而成的武道元神，不如佛道两家练就的元神变化难测，但也让我驻世千年。” “只是最近，我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人在旁窥伺，恰逢你在通灵，就顺手驱赶了一帮游魂，借了你的庐舍暂避风头。” “我生前不少手段，都是内家玄功，需要肉身配合，之前那个样子不耐久战，可能会很危险，但现在我就不怕了。” “借用你的身躯，如今熟悉了，大约也能发挥我生前四五分功力，想来应付宵小也是足够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以你的名义报警。这可是只有你们这一代人才有的好事情，搁在我们从前的年代，哪有这么方便！” “一会儿，咱们还回去，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打我的主意。” “柳爱蓉”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随后，柳爱蓉发现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那个男声在心底响起： “你这小姑娘，快点换衣服，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不等柳爱蓉发飙，他继续说道： “等我渡过这次难关，就指点你一门上乘内功，保证教会你！” ··········· 为民大厦。 林正阳已经在这里贴满了符箓。 门窗死角、出入洞口，墙壁天花板上，都没有放过。 世人都道鬼魅难防，不是没有道理。 这等虚妄之物，没有实体，可以轻易穿墙而过，等闲难以拘束。 不过有一得就有一失。 缺了身体的庇护，魂体本身是极其轻而散的，相对来说很脆弱。 一阵微风，好比钢刀刮骨，削下血肉；一阵小雨，神似天降冰雹，头破血流。 普通人寿尽而终，魂体最弱，别说风水雨打，就算在无风无光的静室，也不过七日就散了，就连地府也去不得。 这就是所谓头七。 只有那些个魂体强壮的，才有机会去往地府。 至于转世，那更是少之又少，排队都轮不上的好事情。 非是身份特殊或者有阴功之魂，是轮不上转世的，只好在阴间受苦受穷。 成气候的厉鬼，逃过地府管制，强行逗留人间。 这一种鬼物，不惧怕普通风雨，但也畏惧阳光、雷火一类，听不得雷霆，照不得阳光，不然必定受到重创，不死也残。 这一点，无论多厉害的鬼物，都或多或少存在这个隐患。 只因为鬼物熄灭了阳火，显出鬼气，本质是阴性，加上没有肉身庇护，最被克制。 所以对付厉鬼，最好是用雷火、阳光。 以上这些，只对于通常情况而言。 这次的对手不同。 不光是白天也能附体，而且还有一身武功，甚至能用真气凌空飞行。 这说明它生前就是一个武侠，而且功力不浅，多半完整地保留着生前记忆与神智。 既然对方不是毫无理智的那种傻子，却还是大摇大摆地显现出来，不像别的同类那样默默躲起来修炼，那自然说明对方有这种底气，完全不惧可能引来的麻烦。 林正阳不敢小觑对方，更别说，他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修行了十几年的小角色罢了。 当下把所有地方都检查好了，就等着把它引过来困住。 至于怎么引人·········这就得看客户那边的了。 “嗯？” 林正阳皱眉望向窗户。 又是那种熟悉的窥伺感。 仔细望去，却一无所获。 “又有人在盯着我？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修行人的灵觉相当敏感，他已经是多次感受到有人在盯着这里了。 脸色阴晴不定，林正阳有些后悔冒失地接下这个单子了。 “似乎有意外的搅局者·······难不成，是冲着这个剑魂来的？” 第九章预感 “有搅局者，是冲着这个唐朝剑圣的灵魂来的，土御门大人，我们要放弃吗？” “不，不可以，我需要这种强大的灵魂。” 为民大厦附近的出租房里，几个人跪坐着，商讨着事情。 出租房里，厚厚的大窗帘拉上，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一个小胡子西装男，腰挺得笔直，正在发号施令。 “中国的特异局，就像是猎人的鹰犬一样，很敏锐，，我派出去的替身瞒不了多久。” “这一次，我是以商务协商的名义，走正规渠道来的，不可能抽出太多时间。”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拿下那个唐朝剑圣的灵魂，至于那个驱魔师········山田，井上，就交给你们了！” “为免事后麻烦，最好别杀人，只要盯着他，他不插手就别管他，一旦他有插手的迹象，就去拦住他。如果能用钱解决就最好了，总之不要让人打扰我！” “嗨！” 两个男人弯腰跪下。 ··········· 林正阳终究还是不放心，放出了五鬼。 大厦里卷起一阵阴风。 随即，五鬼猛地缩了回去，躲在槐木牌位里就是不出来了。 白天，可不是他们能活动的地方。 “只能干等着了········” 直到现在，林正阳才觉得自己的手段贫瘠，不光是的手段少，就连功力也太浅薄。 探查地形的法术不是没有，只是以他的功力，还用不了。 这就是尴尬了。 功力的深浅，全看平日里用功勤勉与否，还有就是悟性高低、天分如何。 条件差不多的人，同样修行十几年下来，最后的功力差距，有的能相差一倍。 林正阳现在的功底，相较于同龄人其实算是不错的了。 正统修行，无非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三个阶段。 他现在处于炼精化气的中级阶段，已经有了一身不算弱的真气，但功力只是横向对比不算弱，还没有到孕养壮大阴神的地步，至于阴神出体夜游，那至少要六十年以上的修行。 真正的修行，不比小说家所言，一粒丹药吞入肚那么简单。 每一日用功不懈，锻炼身心，是一种滴水穿石的耐心与恒心。 若省去了这种过程，就算获取了神通法力，也不能把持本心，也不过是个空有力量的凡夫俗子。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傍晚。 期间林正阳全部都是在打坐，默诵咒语。 原本他以为会有人偷袭。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林正阳却有一种强烈的灵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 这种感觉来得很是突兀，但是林正阳知道，修行之人的预感相当灵验，尤其是在与自身有关的事件上。 以往他也有过类似的预感，却都是朦朦胧胧，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大小，没有这一次这么强烈、这么准确。 这种突兀而来的预感，驱使着他去往某个方向。 “去看看！” 他很快做出了决断。 “必须要去看一下！” 趁着夜色，他悄然贴着墙壁走出去。 至于监视他的两个人，却一无所知。 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是会带给人疲倦的。 而是人，就会偷懒。 林正阳并非知晓自家被人盯上，自然做了准备。 未完工的大厦里，冰冷的水泥地上，依然有个身影，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打坐。 手机早被调成静音，打开来看，果然，一连串个未接来电，短信更是有上百条。 在一家快餐店里，林正阳一个电话打过去。 “你怎么才接电话？爱蓉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最后出现在哪里？” “她跟我一起买了衣服啊，找我借的钱，然后突然说有事，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本来我都以为没事了的········” “你在什么地方买的衣服？” “在市民广场附近，那儿有个烈士陵园·········” 林正阳挂了电话，结账，从后门离开。 他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烈士陵园，市民广场，这么巧？ 就在他前方。 烈士陵园不算大，占地也就半个公顷。 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开放。 除此之外，都是闭馆的。 这个时间点，那里已经关门了。 真是个··········斗法的好地方！ 与寻常人想象当中的不同，真实的斗法并没有太多的花哨，讲究的是实用。 尤其是进入了现代，不乏以违禁武器辅助斗法的家伙，被斥为邪道。 然而这不能改变法术杀人效率不如现代杀人武器的实质。 论杀人效率，加特林比全中国所有修法的人加起来都厉害。 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大管子；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度世人！ 就问你怕不怕？ 就算修成鬼仙的道门高人，也不过是能够无惧肉身毁坏，能夺舍重生，卷土重来罢了。 真的实打实地比杀人效率，怎么也比不了的。 所以斗法不但不好看，而且几乎都会演变成枪战。 林正阳一次这样的斗法都没有参与过············ 他是人，血肉之躯，被子弹打中会受伤流血，法术可不是真正万能。 尤其是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大数据时代到来，玄学人士越来越失去了存在的土壤。 现在他们还能吃着驱魔、看风水这碗饭，但是更远一些的将来呢？ 等到科技再继续发达呢？ 早晚要完。 每每想到这一点，真是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更何况，从小溪姐口中得知，现在修行越来越难了。 四百年前，神州就已经没有地仙驻世了，不是去了洞天苟延残喘，就是坐化洞府之中。 再远一点时，还是不时有飞升上界的传闻的。 最近百年，成就最高的居然是一个入道不过一甲子的晚辈，在动荡年间成就地仙境界。 最近二十年，就连能修出阴神的都很少见了。 现在还留在人世苦苦支持的，不过是几个老不死的。 等他们都耗尽了寿元，大约这里就真正变成荒漠了。 一代不如一代。 神通威力在削弱，道行修持越来越艰难。 这样的大环境，不是一个两个天才就能挽回的。 由此，现在社会，斗法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动热武器，肯定是很容易被追查的。 但是神通法力，又渐渐失效。 没办法，最后大家都转行去驱魔了。 至少这个能赚钱。 林正阳已经听到鞭炮声了。 挺聪明的，用这个掩饰法术，还有枪声。 另外，还有一股只有灵觉过人者才能感受到的锋锐感。 这是有人在抢生意，不，是看中了这个剑魂。 果然不是只有自己是聪明人。 “不，没准我才是来抢怪的那个。” 林正阳好好梳理了一下，才觉得太过巧合。 “一个这么强的剑魂，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可见它是不想伤人的，至少保留了相当程度的理智的。” “现在突然出现，闹出乱子，恐怕是逼不得已。” “比如···········某人盯上了他。” 林正阳顿时停下脚步。 再过去就太危险了。 有枪、又准备很久的同行，剑气斩铁、凌虚御空的剑魂。 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 他打算再观望一会儿。 第十章骗子 …… “咳咳，你···········不是剑圣！” 土御门有马脸上再无半点血色，苍白得好似白纸。 枪声早已停息，埋伏在树林、坡地、假山附近的枪手，已经全部扑倒在地。 血液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土御门有马喉咙边有一道血痕，即使是及时避开了要害，却被剑气的余波带起的锋利气刃擦伤。 而他身前，一个女生正倒提着一柄装饰佩剑，样式古朴，若是有熟悉的人就知道，这是网上购来的，某仙剑游戏里经典的仿制剑。 这剑本身没有开封，但在这个附身的剑魂手里，一样是神兵利器。 暮色之中，唯有剑身隐隐带着晶莹的水光。 “我知道你们东瀛的剑圣·········” 靴子踩在水泥路上，不紧不慢地靠近着。 “所谓剑圣，必治兵法，刀法就是兵法，借此达到以一敌百的战绩。” “比如我方才那般，在屋檐、墙角、假山、墓地等等，这些死角之处，减少人数差距，一一格杀你的人手，这就是兵法以少敌多的正道······敌众我寡，就要在局部上拉平这个差距，分批消灭。” “若能做到这一步，一举一动都符合要旨，就能达成以一敌百的战绩，这就是剑圣。” “纯以人力而言，东瀛剑圣也不过是十人敌，只是化用兵法，这才能步步为营，做到这一步。” “说实话，我也很赞同这一点，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运用兵法可以使一份力，做到十分力的效果。” “但，这也只是术的领域，就算登峰造极，也不过能力敌千人，再多，耗也耗死了。” 白之墨，淡淡地说着。 “我十二岁那年，就从这个阶段毕业了。” “你是真人！” 土御门有马惨笑着。 他意识到自己的最大错误在哪里了。 对方，已经不是凡人的领域了。 以剑入了道，凝成了剑种，甚至是触及了仙的境界，所以才能在死后保留下生前的功力。 甚至驻世千年之后，在神秘大幅度消退，神通法力逐渐失效的现代，还能保留这种层次的力量。 土御门有马，错误地估计了这位大唐剑圣的实力，用凡人的思维去衡量他，所以败得一塌涂地。 这一波，他带来中国境内的人手，损失殆尽，这可是他二十年来积累的大半班底。 个个都是忠心可靠，现在一下子全部赔进去了。 要是能收服这个剑魂，成为式神，那么他肯定还是大赚特赚，但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完了。 就算回去家族里，实力大损的他，再也无力竞争土御门当主的位置，未来最好也不过是在族里当个族老。 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把！ 想到这里，他脖子一梗，发狠道： “你不能杀我！我死在这里，你附身的这个女孩儿，会背上案底，这么多条人命，她说不清的！” “你放了我，我能料理这些收尾，保证不会有人上门追查！” 土御门有马试图用真诚的眼神打动对方。 然而，对面这个“女孩子”，却是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只是一片平静，好似一汪死水。 白光划过，剑气厉啸，浑似汽笛声。 血泉向上喷出几米高，却没有一丝溅到持剑人身上。 土御门有马捂着脖子，“荷荷”地嘶吼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量流失的血液，让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只要放你走了，你回头一定会报复回来，自古至今，从无例外。” “真当我不懂啊·········”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尸体上，渐渐冒出黑气，在空中就要形成一个人影。 “啊，啊啊·······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要找到能杀你的人！” 土御门有马生前修习了阴阳术，死后迅速就变成了鬼。 伴随着这股黑气的不断凝聚，周围的气温也在不断下降。 血水，凝固，结成了冰霜。 陵园内，昏昏暗暗，阴影丛丛，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土御门有马怨毒地望向了白之墨的方向，衡量着敌我双方的实力。 “八嘎，我还不是他的对手，等我先想办法成为鬼神，再来讨回今日的仇怨！” 接着，黑气形成的人影，向周围的尸体扑去。 假山上几具尸首倒在这里，心口、脖子上各有一道剑痕，这是被剑气隔空杀死的敌人。 土御门有马转变的厉鬼，带着黑气就扑了上去。 紧接着，就见到这几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水、风干、萎缩，在短短一分钟内就变成了干尸。 随后，这股黑气再度显得凝实了一些，也更浓郁了。 新死之人尸体内阳气未曾散尽，更何况这些枪手都是健壮的男子，死了还不到十五分钟。 每吸收一具尸体内残存的精气，对于他这种新生的恶灵都是大补。 等到他把在场上的十几个枪手的尸体都如法炮制，吸收了尸体里残存的精气，黑气浓郁得如同实质。 在夜色之中，完全看不出不是生人。 “呦西，接着要赶快逃离这里，天亮了这里肯定会被发现，我要逃回去，借助家族的力量，才有机会更进一步，希望能有封神的机会吧。” 土御门神道，是日本合法宗教。 他身为土御门家的人，死后也是有希望被列为神灵的。 反正，日本号称八百万神，基本上都是些这种货色。 好处是可以受香火供奉，算是有了安身之所，不是孤魂野鬼。 只是，死了就是死了，别的是别想了。 “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死了就真的白死了。” 他有些后怕。 这个转化成恶灵的阴阳术，他学习之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掌握，毕竟总不能死一次去实验吧？ 好在家里的长辈没有坑他，这个术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就去找那两个傻瓜吧，附身他们，然后乘飞机回国。” “你没机会了！” 几张符纸飞了过来，迅速在空中展开，射出电网，围困住他。 “啊······道士！” 电流闪过，狠狠地抽打着他，原地只留下一股不断翻腾的黑雾。 林正阳自不远处走来，掐着诀，念着咒，随后空中就生出无形的力量，化作无形的鞭子，不断抽打。 黑雾越发稀薄，不断传来求饶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普通人都是看不见的。 他们只会看见一个神神道道的、疑似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青年人，在对着空气不断比划着，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最后，林正阳将这股黑雾削弱到再也无法凝聚后，才用一张金光符净化了它。 “做事真是马虎，居然留下了尾巴，这种生前有道行的家伙，变成的厉鬼，可比普通鬼物危害大多了！” 林正阳叹了口气。 “并不是哦··········” 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林正阳浑身汗毛直竖，双眼瞪大，好似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顿时炸毛。 向前一扑，同时袖中符纸飞出。 原本只是普通黄表纸的符纸，此时却好似精钢打造的一般，笔直地打过去，然后钉在树枝上，深深地嵌入进去。 在落地时，林正阳迅速打了几个滚，然后正好转身面对着后面那道人影。 “别紧张嘛·········久别重逢，你这就是欢迎老朋友的态度？” 白之墨这时没有附身，而是以本相显现，就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在星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看样子你还没想起我··········算了，你的事情我不想管，反正我只是按照约定，替你保管东西。” 白之墨右手伸入胸腔，随后抽出一柄巴掌大小的白玉如意。 林正阳注意到，他的身影猛地变得稀薄了许多，已经能够透过他看到身后的树影了。 “还给你！” 毫不犹豫地，白之墨把玉如意跑过来，准确地落到林正阳怀里。 “好了，浮游子，这下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白之墨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道： “对了，这里面的善后就交给你了·········” 白色的身影，往前走了几步，在转弯的时候，彻底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里。 陵园一角，柳爱蓉恰好赶到，看到他消失的那一幕，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骗子·······说好了教我武功的·······呜呜··········” 第十一章善后 打着手电，林正阳先拍照，然后报警，走的是专线。 处理这类涉及到里世界的事情，因为很多事情会出现匪夷所思的情况，所以有个特殊部门。 正式名字未知，只知道私底下大家把它叫做特异局。 林正阳对这个神秘部门不太了解，只是在登记后得到了一个号码。 信息时代到来，他这种特殊人才，自然要受到监管。 把经过如实地上报，并且传过去照片和地址之后，那边就表示会有专人处理。 接着，他走到柳爱蓉身前。 林正阳认识她，她就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之前看过何茜茜发的照片。 这个时候，这个女孩儿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无声地啜泣着。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带着鼻音地问着： “他……死了吗？” “本就不是活人，哪来的死……也许，是去地府了吧。” 这话说的，连林正阳自己都不信。 不过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也搞不清楚。 只能先这么安慰着。 他注意到，这个女孩儿，怕是对刚才那个家伙，有些好感。 明明相识还不过一两天罢了，怎么就喜欢上了呢……女孩儿的心思真是搞不明白。 明明，那个家伙可是借用她的身体，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杀了人……她是受害者哎！ “难不成是网上说过的那个啥症状？人质获救结果疯狂迷恋罪犯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斯德哥尔摩效应，又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或者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征，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 “这都是什么事啊······” 林正阳叹了口气。 本来好好的一次驱魔，结果闹出了十几条人命，而且还牵扯到日本的土御门神道。 这背后牵扯到的一点都不小。 林正阳感觉到了紧迫感。 他本人的战斗经验太贫瘠了，而且防身能力现在看来不足。 看了看场上，个个都是配枪人士，要是他们挑的对手是自己，这时候早得手了。 “必须要尽快提高自己了。” 如何保护自己，永远是一名修士的难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开发了神通，演练了法术，创造了法宝，豢养了灵兽，供奉了鬼神······· 一切只为了生存。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依然会是。 夜深了，这里阴气加重，寒意逼人。 柳爱蓉不知何时自己就走了，悄悄地，倒也省了林正阳的麻烦。 毕竟，他可是要一直守在这里，等到特异局的人来善后的。 在此期间，他有义务确保这里不被更多人看到。 找了个避风的屋檐，林正阳靠在墙壁上，调息运功，搬运气血，以抵御春寒。 又是一夜过去，到天明时分，陵园里传来异响。 林正阳听到动静，猛地睁开双眼，虚空中生出电光，扫了过去。 来人是个高手！ 接了林正阳一道目击之剑，毫发无伤。 穿着一身军中便服，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行走之间铿锵有力，有明显的军人气息。 “你好，是林先生吧，我是特异局的，这是我的证件。” “接下来，这里由我们的人接手，林先生只需要回头补交一份书面材料就好，电子档的也行。” 倒是意外地很好说话········ 林正阳点点头，寒暄了几句，接着就将前因后果大致地说了下。 除了略过了那个如意之外，别的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他重点点出了那个疑似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的柳爱蓉。 之后，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这一番交接手续，其实还算简练，饶是如此，等他全部办完，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特异局的人行动确实迅速。 就在这短短一会儿，所有的尸体都被打包带走，现场的血液也被土壤掩盖，喷洒了消毒的液体，甚至还有一些不明觉厉的仪器········· 一番操作下来，丝毫不觉得混乱，分工合理，调度有力，最关键的是执行过程行云流水，竟然让旁观的林正阳看出了一种美感··········秩序的美感。 这次生意算是泡汤了，林正阳也不打算去要尾款，顺便订了票，当天就回去。 他迫不及待地，打算研究下这个玉如意。 方才那人在场，他竭尽心力，才没有暴露玉如意的事情。 “好险············那个男人，怕是有心灵方面的异能，大约是辨别谎言，大概率是经常搞这种刑侦的。” 好在，林正阳毕竟不是普通人，对方也不可能真的深究，到底还是没有暴露出去。 摸着怀里的玉如意，林正阳猛地感觉到一股倦意上涌。 “我怎么有些困·········是了，熬夜守了一晚，加上下午忙着布置法坛，傍晚参与了一次战斗，对心力的耗费在我想象之外。” 林正阳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那军人这么轻易就放我走了，原来我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啊·········” 其实，从下午一直到方才，林正阳的精神一直都是绷着的。 无论是驱魔本身的准备，还是参与了一次枪战，这期间的惊心动魄，对于他来说也是初次，感受到的压力相当大。 一直绷着还不觉得，这一放松下来，倦意几乎无法抑制。 不用看，林正阳都知道，自己此刻脸色必然极其难看。 强打着精神，找了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在检查了房间上下后，给自己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防护，他就怀揣着这柄白玉如意，沉沉睡去。 久违地，他做起了梦。 梦中，他见到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辰，拳头大小，闪耀着各种瑰丽奇异的光彩，在身边环绕着。 不经意间，他伸出了手指，点中了其中一颗小小的星星。 酒店里，他揣在怀中的白玉如意，猛地放出白光，随后消隐不见。 第十二章如意 小溪山庄。 园林之中，一座仿唐朝木楼里，方小溪手捧竹简，聚精会神地翻阅着。 她身穿白色宫装，长发垂至腰间，小楼上悬挂的风铃，随着风轻轻荡起，发出断断续续的清脆铃声。 “浮游子，林正阳，浮游子当初也是叫这个名字的嘛？” “还有，他是怎么在甲子寿数前修成地仙的？” 这里面，疑点重重。 浮游子这个人，一生成迷。 就算是她这个少数与他有所来往的同道，也看不透他。 有的时候，明明只不过间隔了一两个月，再遇见他时，突然就发现对方有些新的变化。 或许是收藏了不知是谁家女儿落下的丝绢，某些青铜的陪葬品，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得是。 甚至，方小溪当年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截古怪的电池。 当然那个时代电池也不算是稀罕物。 古怪的是，这节电池的电量之充沛简直不可思议。 方小溪拿着那节电池当电源，给整个山庄供电，用了二十多年，才堪堪用尽电量。 后来她赶上好时代，投资组建了一家公司，专门研究那节电池，逆向破解技术。 现在，这家公司已经位列世界五百强企业了。 浮游子身上的古怪，还不止如此。 他本人不过是地仙的道行，成道很晚，却有很多法宝，样式古怪，用途也怪，带着明显的异域气息。 有的时候，方小溪都怀疑，他常年在外游荡，其实是跑去挖掘上古文明的墓葬了。 现在想想，很多东西，已经可以理解了。 “激光武器，病毒疫苗，放在那个时代，是不打折扣的黑科技啊·········浮游子从哪得来的这些东西？” 越是深入，越觉得好奇，方小溪觉得自己正在逐渐解开这位友人身上的神秘面纱。 于是，她启封了浮游子兵解之前留给她的一些杂物，打算从他的手札里找出线索。 在她这种修行千二百年的妖仙面前，转世之后和转世之前的，其实是同一个人，区别只是是否找回一段记忆。 这其中涉及到很深奥的理念，具体的，大约还是见得多了。 方小溪就曾经见过一位晋朝兵解转劫的散仙，连续转劫三十二世，到最后道性消磨，尘气污染，彻底没了灵性，泯然大众，然而一朝点破迷障，找回乐之前诸多转世的记忆，踏上道途后，勇猛精进，不过百年就修至地仙功果，最后被上界祖师召去，免去了尘世打滚之苦。 那些认为自己与前世无关，并非同一人的家伙，总是会被现实打脸。 实际上，能够转世的，都是没有死透的，所谓转世不过是新的旅途。 真正的死，就是死透了，渣都不剩下。 而人的意识所在，才是真正的宝贵部分，那就是元神。 只要这个还在，别的都是旁枝末节。 “等他转劫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那些科技武器都是打哪来的。” “这一会，可别想着轻易糊弄过去。” 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方小溪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儿。 那是她尚未化形时，曾经偶尔听到一位人类女子唱给情郎的情歌。 沧海桑田，当初栽种她的道人早已作古，唱歌给她听的女子也不知去向，唯有这么一支歌儿，留在世间，作为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长生之人，必有长生之心。 没有这份心性，纵然得了长生，元神也会腐朽。 名为光阴的毒，每时每刻，腐蚀身心，潜移默化，变易人性。 能超拔此间者，就是长生人。 所谓长生之仙，绝不仅仅只是寿命悠长而已。 ··········· 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 婉转、清脆，鸟鸣声很是动听。 林正阳是被鸟儿吵醒的。 阳光有些刺眼，他睁开眼睛，用手背稍稍遮挡光线。 紧接着，他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起身一看，四周都是草地、乱石。 他竟然睡在高大的水稻田边上。 一阵阵的记忆，不断涌出来。 这不是我的记忆，而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带着湿润的气息的风，不断吹来，稻田里响起沙沙的声音。 稻草人不断摇摆，驱赶着偷食的鸟儿。 扑棱棱，惊起一群，没见过的飞鸟。 “我··········这是又穿越了？” 视角猛地被拉伸，进入到内视之中。 只见识海之中，一片灰蒙蒙的，一柄白玉如意绽放着白光，照出一小片区域。 如意的正面镌刻着三个铭文，他认得那是“福寿禄”。 背面有日月星河、阴阳太极图，边上还有一些古朴的楔形文字，不过太过细小，看上去就像是祥云一样的花边装饰。 “不，不对，我从未穿越过！” 林正阳经这如意一照，瞬间清明起来，断断续续的，就有些记忆的画面被传递过来。 “我就是林正阳，转世之前道号浮游子，是鬼谷弟子，我本就是林正阳，何来穿越一说！” 心念一坚定，白玉如意震动起来，在识海之中越来越亮，最后放出层层叠叠的水幕之光，不断地往四面八方照去。 随着这水光冲刷，一些原本潜藏在心底的杂念、阴暗情绪形成的阴魔，都被照出，无处容身，最后被彻底净化。 这些都是修行路上的阴魔，源于人心的杂念、阴暗，也是练就纯阳之神必须要面对的阴渣。 不炼化这些，就不能成就纯阳之神，自然不能飞升上界，成为与世长存的天仙。 如意如水清光洗刷了大量阴魔，连林正阳自己都想不到还有过这么多阴私念头。 到了后来，一抹潜藏很深的阴影，终于被水光“洗”了出来。 即使是如此，它依然在不断变化、伪装成人心自然而生的杂念，企图蒙骗过去。 然而如意这光也不知是什么根底，好似正针对着它，任凭它如何变化，都不能逃脱。 这一抹黑影相当顽强，即使是如意不断放出清光，也始终不能彻底净化掉它。 就像是衣服上面某些顽固的污渍，怎么洗都难以洗干净。 双方进行了拉锯战·········· 林正阳就在识海之中，一点点梳理、拼凑名为林正阳的这个人的记忆。 识海之中，蕴藏着今生所有的念头与记忆。 哪怕是连本身都未曾注意到的某些变化极快的念头，都藏在这里。 每一滴水，都是一个念头所化。 识海之称，非常形象。 “原来，我先前以为自己有了系统，是被这东西害的？” “幻视、幻觉、幻听，加上一点自我的脑补，这就制造了穿越的错觉！” 接着，林正阳注意到这个黑影。 “这，应该是所谓的外魔吧？差点被它所趁，幸好及时拿到了如意。” 大凡散仙转劫，再入道途，这关于前世的记忆并不是一下子就全部记起的，而是会随着修为的日渐深厚，一点点回忆起来。 有时候，一些重要的人和事物，出现在眼前，就很容易就回想起相关的部分。 比如说，现在的林正阳，就想起了关于这柄白玉如意的事情。 “这是我，窃取那神器之力，用玄都炼器之术，仿制的法宝——三宝玉如意，镇压内魔外魔，颇有奇效。” 在识海之中，本是无有形态的林正阳，用意念催动如意。 顿时，如意上飘出福寿禄三个大字，放出红光，形成一张网状，将黑影一下捞住，捆了起来。 接着，如水的清光缠绕上去，一层层，好似刷蜜糖一样，将其裹成了一个晶莹的琥珀。 那黑影，再也不能动弹，就被如意彻底封印在其中，时刻消磨。 “呼········终于暂时压下了这个隐患，没想到转了一世都没彻底摆脱这个东西，真是棘手。” 睁开眼睛，林正阳满是庆幸。 要是再晚上一些天，等这个外魔再壮大一些，自己的元神就要被污染，到时又要面临分割元神，还是转世重修的抉择。 “果然是天道在我，气数在我啊！” “不过·········我这是发动了如意的能力，神游下界？·” 回忆着这身体的记忆，林正阳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身居然是贱民，这里是类似于春秋战国时代的某个下层碎片世界？” “麻烦了··········” 尽管前世不止一次经历过类似的穿越，这才能在甲子之龄拥有地仙道行，但是复苏的记忆碎片仍然很少，并没有多少有用的部分。 现在的林正阳，只知道想要回去，就必须在这个碎片世界做出足够多的影响。 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最后能达到一定标准，搜集到足够多的功德，就能够回去。 当然，所谓功德，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说成业力也是一回事。 林正阳曾经接触过周阳随身的神器，那凡人难以想象的至宝——“主神殿”的一角。 也正是那一次，他窃取到了这件神器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作为引子，由此研究多年，最后集大成者就是这件如意。 它是仿制品，模仿了那主神殿汲取原力的能力。 所谓原力，经过浮游子的研究，以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下界的对比，最终得出结论： 原力就是先天灵气的源头，世界诞生最初那一种高等的能源。 能源，在不断使用之中，是会转化的，被转化的能量只会不断劣化，直到再也无法利用。 而所有能量的源头，就是这种开天辟地时出现的纯粹高等能量，谓之原力。 在有些有功德业力体系的世界，那些所谓天道功德，就很接近这种原力的属性，或者干脆就是一回事。 外来者来到某个世界，制造出足够大的影响，就会使得世界变化，泄露在外的一二原力就会被主神殿汲取。 林正阳自窃取来的一点主神殿神力之中，研究得来的最大收获，正是这原力汲取以及储存的技术。 简单来说，就是搞事情，搞事情，最好是搞大事情，而且是那只影响深远的特大型事件。 比如名留青史，或者遗臭万年，都是可以的。 第一章投影位面（上） “阴神下降下界，依附土著，进行灵魂之旅，按照如意的记录，是可以坚持很久的·········靠着被附身的土著的身体与灵魂，就能欺瞒很久，前提是没有被杀，否则阴神太过脆弱，容易被下界同化。” “待得太久，就算不被杀，阴神本身也会被逐渐侵蚀、同化，所以这灵魂之旅不可以持续太久，一般以一两个月到半年内比较安全。” “按照内丹道功夫而言，我如今不过是小周天循环建立，精气尚未积蓄充盈，阴神还只是脆弱的影子，距离阴神离体还很遥远，这个过程想必还要更短。” “为了防止被这个下界同化，我要尽可能快地捞走一笔原力，然后返回地球。” 林正阳一点点梳理着自己当下的情况。 他能感受到，这个身体内原本就有一个灵魂，可惜太过脆弱，与他相差数以千倍。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前世总结了一些经验，他也可以从如意内部读取。 不仅如此，这里头还有一些下界的情报与猜测。 所谓下界，是相对于林正阳所在的那方广大浩渺的宇宙而言。 相对来说，下界就很狭窄，而且资源有限，并且各方面都不如地球。 就以土著的灵魂而言，与地球的普通人灵魂强度就相差数十倍到百倍左右。 实际上，这就是世界本身存在差距。 灵魂之旅，顾名思义，就是将灵魂（阴神、阳神）投射到这里，进行探索。 之所以要冒着生命危险这么做，是因为这些看似脆弱的世界里面，存在着各种知识，甚至宝物。 再脆弱的世界，那也是一方世界，相比个人而言依然是庞然大物。 只要能捞到一点，带回去就是收获。 可能有人不太明白这里面蕴含的机缘。 那就打个比方，将这些下界，视为自由副本，进入其中进行探索，想必就能明白。 下界与地球之间，存在明显的时间流速差距。 地球那里一天，下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甚至几年。 前世的他，就是靠着在下界探索，游历，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完成旁人五百年的修行。 实际上，他在下界累积待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少于三百年了。 至少，林正阳此刻调阅着记录，粗略地一估计，就有三百三十多年。 “可惜了，我在地球转了一劫，几十年就过去了，原本已经探索过那些下界，不知道都过去多少万年，甚至也许已经奔溃消失了···········只剩下一些经验能够查询，聊胜于无罢。” 这些下界，因为本质上脆弱，所以寿命也很短暂，可能相对于人类这种物种算是很长，但是对于主世界而言，连地球这颗星辰的零头都比不上。 “这些下界，其实就是地球文明的投影吧，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每次都是人类为主的世界？而且还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文化元素。” “果然，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些梦幻空花罢了。” 话虽如此，投影世界里面，学到的技能回去主世界也是能用的。 而且，既然是投影，那么某些历史上失传的神功妙法，未必不会出现在某些投影里头。 这就给了很大的操纵空间了。 利用得好，能带来无穷利益。 当然，收益与风险并存。 每一次的灵魂之旅，都是拿着性命在冒险。 上界的灵魂，对于这种投影世界而言是难得的美味，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其留下。 只要被同化，就等于堕落了，从主世界的灵魂成为了脆弱的投影世界的土著。 这等于是新中国公民不当，去战乱世界当个天天为一口饭奔波的土著，甚至还有所不如，堪比去印度当最下等的贱民。 堕落容易，回归难，一旦失落在下界，能自行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那些穿越者，其实就是意外误入了这些投影世界，自以为是穿越，结果不知不觉间就被同化了，不过也因为那本质上超过土著的灵魂获得了超出土著的运气，多半过得比在主世界舒服，倒也说不好是赚了还是亏了。” 所谓穿越异界，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 区区一个凡人的灵魂，没有经受过千劫百难的打磨，哪里有可能穿越到异界，只是飘飘荡荡堕落到了这种投影世界，误以为是穿越了罢了，其实还是在主宇宙的范围内。 “等一下，我前世在投影世界死亡过？” 林正阳翻阅到一条记录，读了出来。 “余于大荒界游历，死于天劫，阴神损伤，记忆迷失，三岁之前，多半忘记，由是知其中有大恐怖·········” “又二十年，再死于人祸，五岁七岁之前记忆，已然模糊，不敢多留，特此标注于此。” “这就是说，一次死亡，就会被同化掉一部分，失去来自主世界的记忆，而且更加容易沉沦···········这么被杀掉几次，就几乎无法恢复了，怕是连自己的出身来路都忘记，以后就彻底在这下界扎根，成为一名土著了。” 林正阳心下顿时一沉，随即笑了笑。 “我本来就知道这事情危险，现在不过是应验了罢了，难道我会因为危险就不继续了嘛？” “我已经身在下界了！” 继续看下去，林正阳觉得这里头还有不少他需要知晓的信息。 接下来的话，是用白话文写的，和前一次似乎不是一个时间段留下的。 林正阳估算了一下，觉得那时候中国大概正在流行白话文。 “阴神附体夺舍下界土著，土著仍然没死，会有这段时日的记忆，因此要小心戒备。” “一旦离开，土著可能会暴露情报，下次再附身过来，就可能遇到埋伏。” “为防泄密，我想到了几个办法，分别如下············” 林正阳看到这里，心中一紧，随后舒了口气，决定立即实行。 他此次附身的，是一位野人。 别误会，不是现代的那个意思。 在此世，分为国人和野人，还有奴隶。 国人数量少，是被视为国家的一份子，有私人财产，固有权利； 而野人就是非国民，比奴隶稍稍好些，但也有限，必须要为领主服役，每年还要缴纳重税，活得非常辛苦。 这样的野人，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超凡力量。 就以本质而言，与林正阳这经历过修行的灵魂相差接近千倍。 对付这种对手，只需要最简答的一种方法就能屏蔽掉他的感知，想让他不看什么就不看什么。 按照前世留下的成熟方法，林正阳观想出一片白雾，缓缓罩向识海。 那脆弱的意识体，根本不能反抗来自主世界的灵魂，很快，就被隔绝了与身体的联系。 此时，林正阳感受到身体与灵魂联系更紧密了一些。 似乎，他现在就是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一样。 “计划通··········” 阳光正好，林正阳心情也很好。 第二章投影位面（下） 破旧的茅屋里，一桌一椅，林正阳就着新鲜的野菜，捧着陶碗，勉强着自己咽下蒸熟的麦子。 这个投影世界，与正史有明显区别，很多地方似是而非。 林正阳只要调用“赵七”的记忆，勉强给自己弄了点热食和热水。 明明田里都是水稻，自己却得吃麦子。 剥削得太严重了，那么多水稻啊········都交税了，一点也没有留下。 实际上，就算是留下了，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舂米，自然也吃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这种美食。 在此时，只有士大夫才能经常吃上白米饭。 在这个生产力严重低下的年代，没有炒菜，没有后世的那许多调料，白米饭已经是不错的美食了。 放到隔壁的岛国，十几斤白米饭就足够雇佣落魄的武士去杀人了。 更何况，稻谷要经过舂米去壳才能做成米饭。 舂米可是个重体力活，在古代宫廷里经常打发犯错的宫女去舂米，一年下来要累死不少人。 蒸熟的麦子，粗糙的口感，还没有脱壳，实在是难吃。 “赵七，赵七，你吃完了吗？” “今天我去河边打鱼，听说河那边有热闹，你去不去看？” 来人是个半大小子，穿着破布、踩着麻鞋，看着有十四五岁，跟林正阳附身的这位“赵七”差不多大。 根据赵七的记忆，这位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同乡，叫宋平。 两人都是这村子土生土长的村民，属于国野体系的野人。 野人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利，更没有私人土地，只能保留一部分私人财产。 就连他们本身，也不是完全的自由身。 一旦出了这浩阳山一带，他们就会被视为逃奴，被打死都是活该，更多的都是被抓住贬为奴隶。 这个世界，人口稀少，所有各处领主都会限制人民活动。 加上交通不便，文化口音等巨大差异，是以大部分底层人民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十里地。 林正阳放下了手上的陶碗，小心地放好。 这是赵七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 他没有理会因为跑步而气喘吁吁的宋平，而是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旧麻布抹着嘴角。 要不是看见他碗中还有大半的蒸麦子，说他方才在享用国宴都有人心。 宋平呆呆地望着这个死党，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就像··········就像是那些晋升国人的武士、谋士一样！ 不，就算是今天看到的那些国人，也没有赵七这种仪态。 他心里有些疑惑，就问了出来： “赵七，你········你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林正阳心下一紧，然后迅速回想着赵七本身的习惯，转头笑着问道： “宋平你小子是不是欠揍，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们昨儿早上还一起去掏了鸟窝的，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表面上完全没什么异常，实际上林正阳已经暗自绷紧了心弦········· 他连阴神都没有修成，要是死上一次，多半会失去相当多的记忆，要是到时候没有收集到足够的原力，他纵然有如意相助，也可能堕落在此间。 输不起，赌不起··········· 要是这宋平当真察觉到了什么，对外一说，以这个时代的风俗，多半自己会被当成邪魔，活活打死。 绝不可以被发现！ 就算杀了人会惹下天大麻烦，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林正阳已经暗自绷紧了肌肉，双脚踩着步伐，随时准备划步贴近，用拳劲打烂他的脏腑·········· 他冷静到近乎绝对理智的地步，越是紧急关头，越是反应迅速，摒弃无用的懊悔、愤怒、恐惧等等情绪，只管等待结果········ 就好似一堆火药桶一样，差着一点火星，就会彻底引爆，将所有人都送上天！ 呆头呆脑的宋平，摸着后脑勺，摇摇头，困惑地摇摇头，道： “没事，以前赵七你吃东西，可是从不擦嘴的，你还说，咱们野人不像那些国人，不需要那么········那么··········” “雅！” 林正阳接上了一个字。 “对，就是雅！雅是只有懂礼的人才能有的，你说过，咱们野人不可以有。” “野人只需要听话就行，懂礼的只能是国人，礼是国人才有，野人不可以有！” 接着，他呆呆地问： “我倒是觉得，赵二你比那些国人还要雅，你也是懂礼的吗？” 林正阳在记忆里翻找了下，发现确有其事。 这附身土著有个不好之处，就在这里了。 人的记忆何其驳杂，就算是成就阴神的修士，也能以在短短时间久掌握。 所以这种灵魂之旅时，很多时候都会将一些琐碎的事情忽略。 除非等要用时，不然林正阳绝不会没事去翻阅这些记忆。 要知道，从出生开始全部的记忆，其实都隐藏在识海深处，只不过有些渐渐被遗忘了而已。 “这也是一个有些故事的········” 林正阳深入翻找了下此身的记忆，心中轻叹。 难怪这赵七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原来他祖上也曾经阔绰过，最高时，家里一度当到过卿。 尽管只是下卿，比不得上卿，但也是了不起的高位了。 赵国土地千里，人口二百万，也只不过有十几个卿。 赵氏一族当时可谓是真正的统治阶级。 国人之上，就是士，再往上就是大夫，之后就是卿。 在主世界的历史之中，就有过这种制度。 西周以后，先秦诸侯国中，在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级。 大夫世袭，有封地，是各地的领主。 士，是先秦时最低级的贵族阶层，大多数卿大夫的家臣，靠着俸禄生活。 春秋末年以后，逐渐成为统治阶级中知识分子的统称。 有著书立说的学士，懂阴阳数算的方士，为人出谋划策的谋士，出卖武力的武士········ 到了后来，士已经不是贵族，而是一个阶层，一个群体·········掌握了知识的人。 在这些年代，知识垄断非常严苛，大多把持在血脉贵族之中，士的出现逐渐冲击了他们的地位。 再往下，就是国人，相当于公民。 野人，就是彻底的被剥削阶级，不是公民，相当于农奴，只比奴隶好一点，至少能有自己的财产。 再往下就是奴隶了，大部分都是战俘。 赵二从高高在上的卿族子弟，沦落到如今跟奴隶仅仅相差一线的野人，其中经历了相当多的曲折。 要是真的细细梳理起来，怕是能写成一部政治斗争小说。 可惜，林正阳已经打定主意，最多只在这里待上两个月，现在一心只想着搞事情。 “赵七的家族，原本也是赵国宗室的旁支，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跟当今那个国君脱不了关系········” “要是能找到机会，刺死国君，想来一定能名震诸国，赵国史官，必然将此大事列入传记，传之后世，也算得上刺客列传了！” 想到这里，林正阳两眼都在发光。 一旁的宋平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三章唐宽 两马拉着的大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地面平整，砖瓦铺地。 这是一条官道，唯有贵族车架行程能够驰骋。 换言之，车上必有贵人，至少也是大夫一层的人物。 当然一些有钱的士，在交了钱之后，也是能获准在官道上驾车的。 这条官道，修筑至今，已有两年，是前代国君在位时推行的政策，陆陆续续在全国各地修筑了很多类似的干道。 公卿们视为仁政，却看不到为此类似的数万奴隶，他们的尸骨就扑倒在地，埋在这道旁。 一寸官道一寸血。 “河阳郡还有多久能到？” 车内，一个锦袍公子，看着岁只有十一二岁，粉雕玉琢，只是沉着脸，出声问着。 “公子，我们已经在河阳郡了，前面就有个村子，要停下来吗？” 驾着的车夫回答着。 前面已经望见了村口一颗大桑树。 村子外面有着简单的木墙，修成了寨子模样。 这时候的村子外面，都有些篱笆、木墙之类的东西。 不仅仅只是提防着野兽，更是为了抵御外敌。 这年头四处流窜的盗贼可是不少，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民间更是家家带刀，户户有弓箭。 民风剽悍，半点不假。 这都是艰难的环境下，被逼出来的。 六国并立，相互征伐，已经持续了近千年之久了 燕国、赵国、楚国、韩国、齐国、魏国、秦国，其中赵国与秦国独大。 至于韩国，百年前为各国分割，如今只剩下个名头，三两个城，已经跌入三流。 当今六大国并列，相互掣肘，难以一统。 身为赵国唐家大夫次子，唐宽自幼天资横溢，立志要走遍六国，遍访能人异士，开一脉先河，成就一家之言，在后世与诸子并列。 今次，他听闻河阳郡有墨者讲学，就想着赶上去听一听。 所以没有带太多护卫，就轻车简行。 反正，他在家中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次子。 上有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大哥，下有两个还不满三岁的弟弟，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他这个庶子，还能指望受到多少宠爱呢？ 更何况，他的母亲已经过世，母族不过是个商人家族，在母亲过世后就渐渐断了联系。 现在，他不过是个空有着公子名头的小孩子罢了。 高门显贵，后宅阴私，他小小年纪，耳濡目染，接触多了，也早就不再天真了。 “这次一定要拜入墨家，披上墨者的身份，以后就多了一层保障。” 他在心里藏着这个念头，一直不曾对外人道。 之所以是墨家，而不是别的学派，正是因为赵墨实力不弱，而且有自己的武装。 墨者深入乡野之间，与野人为伍，帮扶百姓，很得人心。 诸子百家之中，唯独墨家最能打。 一个墨者受难，八方都来援助，而且是有组织、有纪律地队伍。 “希望能让那些人有所收敛吧········” 尽管这样做确实能得到庇护，但是唐宽依然心有不甘。 加入墨家容易，想退出可就难了。 而且，这就意味着他将来放弃了继承权，不再是贵族，而是一名普通墨者了。 别看赵墨蒸蒸日上，但是身为大夫之子，唐宽可是知道的，国内有不少卿族相当排斥墨家。 要不是上一代赵墨矩子慷慨赴死，以成墨家大义，在六国之间名声大震，说不定，现在赵墨已经被各家联合起来驱逐出境也说不定。 掌握了国家大权的卿族和国君，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国内有这么一支敌我不明的势力，时不时地搞出些事情来。 诸子百家之中，唯有墨家不是单纯的学派，更是一个组织。 三千墨者，赶赴战场，那一战为赵国守住了城池，也断送掉了赵墨最大的武装力量。 由此，赵墨由盛转衰的引子已经种下。 上代赵墨矩子此举固然为赵国立下了不小的功勋，但那些被“义之所在”洗脑的墨者死战不退的身影也深深震撼了所有贵族。 整整三千名死士啊！ 训练有素，果敢坚毅，服从命令，不畏生死·········· 这分明就是一支精锐之师！ 墨家潜藏的势力，令公卿大夫们侧目。 由此各种明暗打压接踵而至，赵墨现在的声势已经不如十年之前的三分之一了，这就是赵国公卿大夫们合力产生的巨大力量。 就算是墨家也承受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加入墨家，就等于是彻底放弃了继承权。 以后，他父亲作为大夫的领地，一分一毫也不会传给他了。 这就是向墨家求助的必要代价之一。 当然，这不是他最痛心的。 最让唐宽痛心的是，他想与诸子并列的野心，恐怕到此为止了。 以后，作为一名普通墨者，恐怕他也没时间和金钱，去游历六国了。 现实的压力，理想的破灭，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好似一块巨石。 车外的阳光，都似乎因为此刻他阴沉的心绪，而显得暗了下来。 等等···········阳光暗了下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马车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然后向一边栽倒。 “杀——” 接着，外面传来喊杀声。 母亲留给他的护卫死士，还有几个雇佣来的护卫武士，拔刀迎上。 不断发出惨叫声，还有武器交击声。 唐宽一把扒着车窗，跳了出去。 也来不及辨明方位，他在地上一个打滚，顺势滚入了草丛里头。 之后，头也不回，专捡草多树多、远离大道的地方逃去。 刺客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他的护卫有八人，加上雇佣的武士，也有十五六个。 但是真正能够死战的只有那八个死士，雇佣的武士没有那么可靠。 他知道自己的护卫们不可能支撑太久，所以在他们牺牲之前，自己必须要逃得足够远。 “何其狠毒的毒妇，我这个次子哪里招惹你了，居然这样都不肯放过我·········” 话岁这样说，唐宽心里却是一阵绝望。 他知道，除非他父亲真的放弃了他，不然纵然那个女人胆子再大，也是不敢这么公然截杀的。 “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您有四个儿子，为何独独不能容我？父子相残，竟不能见容，实在是·······人伦惨剧！” 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待他宽和的父亲，竟然真的这么冷血。 “我不信，一定是哪里出了事情，我要亲口问问父亲，到底是为什么······” “我要去问个明白，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回去！” 第四章隐忧 宋平的父亲，是个农民，岁数不过三十，就显出老态。 过多的劳作，损伤了他的寿命。 见到林正阳和宋平跑到村口，他也只是招呼了一声： “两个小子，记得早点回来啊，还有赵家小子，晚上到我家吃饭。” “晓得了。” 赵七孤身一人，吃着百家饭长大，村子里倒有大半人家都是他蹭过饭的。 他也不白吃饭，也会帮着做活，人也勤快、机灵，所以人缘还不错。 一路走来，不时就会遇到一些人，打着招呼。 林正阳都一一应付过去，好在没有出纰漏。 “宋平，你说的那个贵人，什么样子的？” “嗯，穿得跟我爹差不多，不过他很会讲道理，大家都喜欢听。” 讲道理的贵人？ 林正阳哑然失笑。 这是何等稀罕的物种？ 不是林正阳小看古人，实在是自古以来肯讲道理的贵人真是少见。 这可不是后世大信息时代，不讲道理分分钟给你曝光网络。 这是公元前，近乎春秋时期的华夏古代文明投影世界。 在这里，贵族杀几个普通人，也不过是罚点钱了事。 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还指望对方讲道理？ 等等，除非是·········百家的门徒。 讲道理，说的是传道吧·········· “宋平，那个贵人都说了些什么，你学来我听听。” 林正阳想知道是哪一家的学说。 此时，百家门徒广泛活跃在这片大地上，周游各国，传播学说。 他们管这个叫做“教化”。 璀璨的先秦时代，除却诸国征战之外，就是这些不断涌现的学派最为耀眼。 “我记得好像是说民贵、君轻。” 孟子的学徒？ 林正阳转过这个念头。 “还说，这世上有鬼神，监察世上所有人，会给作恶的人惩罚，给行善的人奖励。” 明鬼，这个是典型的墨家了。 这是非常鲜明的特点。 墨家这个学派理论之中提出了相信鬼神的存在，也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然而这个理论其实很不完善。 “假如鬼神存在，那么矩子所行是大义，那么为什么鬼神还要让矩子生病，难道不该让矩子百病不生吗？” “莫非鬼神不存在？那么矩子就错了！” 在墨子晚年时，明鬼一说就受到质疑。 因为墨子假设世上存在一个鬼神，祂能监察国君的言行，能降下灾难，让人生病。 这是墨子企图制约贵族和国君滥用权力的实践。 所以才提出这个理论。 因为实际上世间根本不存在给予报应的神，所以这个理论最后还是破产了。 明鬼这一点，企图用鬼神之说，令贵族有所收敛，其实可以视为底层人民的期盼·········底层劳苦大众希望有那么一尊鬼神，能够惩罚那些作恶的贵族。 墨子无疑是个同情底层人民的，有良心的人。 可惜他失败了。 知道了来人是墨者，林正阳就失去了兴趣。 墨家组织严密，不是轻易就能浑水摸鱼的。 就算想接近赵国公卿，林正阳也只会寻找别的方式。 这一次，林正阳没打算捞到太多收获。 “时间太短，我又太弱，保险起见，还是尽快捞一笔路费，回去继续修炼。” “小周天圆满，转大周天，精气积蓄满溢，阴神出现，那时再来，就有安全保障了。” 路上，林正阳就在琢磨着。 “我需要一笔原力，为如意充能，跨越投影世界与主世界的距离，让灵魂返回体内。” “仅仅凭借如意本身剩余的力量，也能做到，但是积蓄本来就少，好不容易下来一次，不能连往返路费都赚不回来。” “其实就同化而言，也不是太严重，我大可以多待一点时日，但是考虑到我的身体还在酒店里头，时间久了恐怕会被送进医院···········甚至当成死人，那时又是一桩麻烦。”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这个投影世界与主世界的时间流速比率，要是我回去时发现正好被推进焚化炉岂不是坑死我了？” 想想以前在火葬场，看见姥爷的身体被推进焚化炉，再出来时的场景，林正阳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种高温，不成气候的阴神也就能支撑个三两秒，阳神也会受到重创。 除非神炁相合，修成各种元神法相，这才能不畏惧这种火焰。 科技的力量，其实真的不亚于神通道法。 哪怕那是外力呢！ 君子善假于物也。 外物用好了也是本事。 借助火焰喷射器消灭恶灵、僵尸，早就不新鲜了。 “我得尽快回去···········这次来得毕竟匆忙，没有把身体藏好，不如下次再来？” 想到这里，就有些犹豫起来。 随即，他又坚定起来。 “只再待三天，三天内，要是没有转机，我就直接回去，要是有转机，也最多待七天，无论如何，我不能重蹈铁拐李的覆辙！” 铁拐李，民间传说之中的八仙之一。 他就是阳神出游时，肉身被烧成骨灰的典型。 照顾他肉身的弟子，在约定时间到来之前，就自作主张，以为他已经死了，就烧了他的肉身。 当时尚未成道的铁拐李，只是阳神出游，虽有道行法力，但是回来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借尸还魂，附身在道旁冻死的乞丐身上，成了瘸腿的铁拐李。 在未成就天仙之前，肉身都是很重要的成道之舟。 天仙不同，形神俱妙，聚而成形，散而为气，已经不拘泥于有形的身体了。 所以天仙才是道教五仙之中最贵，最上等的仙。 林正阳距离这个相差太远。 不说天仙，主世界千年以降，飞升者寥寥无几。 留在人间的，都是地仙。 天仙只是传说之中的传说。 更何况，近代以来，修行之法越发没落，过去那些借助天地灵气修成各种威力奇大的元神法相的法门，也早都失传了。 只剩下了內炼的丹道还能勉强挣扎。 内息满溢，孕育阴神；玉液还丹，点化阳神；阳神出窍，证就地仙。 再往上，其实已经断绝前路。 形神俱妙，其实就是阳神体悟大道，参悟宇宙虚空，逐渐将肉身从极其微观的“炁”的层面一点点转化，最后炼形成“炁”，从而合道的过程。 第五章五阶体系 这个过程需要体悟大道，对物质能量还有宇宙有极其深刻的认知，并且建立起一套完整的体系。 按照现代科学理论来讲，就是一步步升维，成为高维生物的过程。 这些，许多道经之中都有论述。 只是这等人物上下一万年，才出了几个？ 修行的外物，越发稀缺。 修行的环境，越发恶劣。 一代不如一代。 再过些年，别说天仙，就连入道都难了。 按照林正阳自己划分，修行步骤，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以流传最广的大小周天体系来论修行阶段。 第一阶段，小周天有为法，原理就是积蓄精气神，直到内息满溢而出，达到人体能量值的最佳； 这是固本培元、填补亏空的阶段，使之人体达到巅峰。 这一步因人而异，都是个体理论上的最佳状态。 完成之后，就会再次基础上逐渐打开全身经脉，进入大周天的修行。 第二阶段，大周天，理论上就是全身气血贯通，形成一体，全部的经脉、穴位都被疏通。 这时候其实相当于在人体建立了第二套能量循环体系，这就超出了人体的极限了，超凡之开始。 这个过程之中，整个人在最佳状态，精气神能成百十倍地增加。 “气壮神满”，在这个功夫修到圆满之后，会逐渐萌发阴神 第三阶段，凝聚阴神，这是意志与能量的结晶，是灵魂的显现。 因为阴神开始凝聚，所以也会逐渐拥有各种神通异能，诸如灵视（阴阳眼）、灵感等等，其实都是阴神的本能，是这一套能量循环体系带来的附加能力，阴神本身就是这个体系的结晶。 第四阶段，阴神大成。 这里有必要提及到阴神的成长过程。 实际上，并不是只有第三阶段才有阴神，而是人生来就有阴神。 只是太过脆弱，一般人自己难以察觉自身的阴神存在。 当第一阶段时，人的阴神不过是一道灰影，轮廓上勉强有个人形，好比风中之烛，眨眼就灭了。 当第二阶段时，阴神壮大了些，入静之中，冥思定神，这个影子逐渐充实、饱满，阴渣稍稍少了些许，外形稳固，毫光洁净，渐渐有光明生出，不再是常人的灰影。 第三阶段，此时阴神仍然有些透明，，但是已经大致稳定了，如同火炬一般的光明出现，并能在外界坚持很久。 第四阶段，阴神人形稳固、五指分明，有眼耳口鼻，但做不到纤毫毕见，一看就是个光影组成，这是大成的阴神，阴渣已经炼化大半，灵魂的光芒越发明显，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光明。 根据根基的不同，此时这种自性之光的光芒也有所不同。 阴神的光辉就是自性之光，一般都是单色，若果掺杂了杂色，多半是根基不稳，入了邪道。 大成之后，巅峰圆满的阴神，此时外表与生人无异，阴渣褪去，光芒大放，好比一轮满月，光照一室。 佛经之中那些身显满月轮的，都是在这个步骤。 距离阳神，只差最后一跃。 第五阶段，阴神实质化，物质化，如同生人，能饮酒吃肉，就是阳神。 阳神与阴神最大区别，就是阳神可以驻世长生，相当于另一个身体，也就是身外有身。 修行到此，已经算得上是仙灵了。 要踏出阳神这一步，纯靠性功修行，是不够的，或者说就算能行，也要花太多时间。 佛门在此，选择了与愿力香火相合，吸纳愿力，积累足够后辅助踏出这一步。 道门选择了神炁相合，成就阳神。 这一步，需要圆满的阴神，还有千锤百炼到四阶的内息或者说真元或者别的什么，在精气神和谐一统的体系下，踏出哪一步。 阳神成就，是一个修行体系的最终成就，也是另一个新阶段的起点。 到此，修士从凡人一步步完成了超凡脱俗，彻底跨入了另一个领域。 这一步，就是与天齐寿，不再有寿命的限制，在人间可称地仙。 《钟吕传道集》之中，对此评价也是很高的。 当然，这一个体系只是主世界众多修行流派之中的一种。 这五个阶段的划分标准其实未必适合所有体系，只能说是大致地给出了个层次划分，以显示道行高低。 阳神成就，遍知真人，已经是陆地神仙了。 就主世界而言，差不多是修行中人毕生的追求了。 至少，在历史上，也是出现过几个这种能耐的仙灵的。 这就是主世界，***脉的仙道修行，共可划分为五个阶段，层层递进，真实不虚。 浮游子就曾经修行到第五个阶段，阳神成就，本身就是个明证。 可惜转劫这种事情，不能带回前世的道行法力。 林正阳如今不过是起点高了一些，到底也还是要从头来起。 前世只是过去的风景，而今生才是当下。 林正阳从不因此迷惑。 “前世的我，只踏入地仙，今生，却要见识下更上一层的风景，那神仙，天仙，又是何等境地。” 主世界最高也只允许容纳地仙驻世，再高，就必须离开。 这也是五阶阳神成就者被称为地仙的缘故。 因为最高只有地仙才能留在地上，跨过界限就会飞升。 至于飞升后的去处，到底是不是理想之中的仙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 正走到河边，林正阳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 待走进了一瞧，是是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锦袍，带着玉带，唇红齿白，正是此时贵族君子打扮。 君子，不是后世的君子，在此时，其实是贵族子弟的称呼，与此同时还有君女。 这人伏在芦苇丛里，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水。 这个时代，普遍年纪不大，十二三岁，不少人就已经行了冠礼，而行了冠礼之后，就被视为成年人。 行冠礼的年纪，最迟是十五岁。 换句话说，这个君子，已经有资格参与到家族之中的运转，开始学习接触到一些重要事务了。 再联系他眼下的处境，孤身一人，落水，昏迷···········想想也知道有大麻烦！ 宋平也注意到了这里。 他惊呼一声，道： “不好，有贵人落水！” 接着，他左顾右盼，疑惑道： “怎的没见到护卫的武士？” 然后，渐渐的，他脸色沉了下去，似乎有所猜测。 “赵七，他······是不是跟你一样？” 林正阳挑了挑眉头，调阅着记忆，恍然大悟。 “原来，赵七也是这样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为他还记着。” 赵七，当初落水时比这个人还小，当时被村子里的人隐瞒了下来，后来被没有孩子的家庭轮流照应。 所以，宋平对此还是有些印象的，难怪这么问。 “等等，赵七，不要管了，会有麻烦的！” 宋平见到林正阳往芦苇荡里迈步，急了，扯着他的衣角，小声地道： “你是不知道，他穿的衣服，不是咱们能穿的，他可跟你，不一样！” 说到最后那个“不一样”时，宋平几乎在林正阳的耳边吼起来。 确实，从衣服上判断人的阶级，在此时已经成为了常识。 林正阳这个身体当初被人捡到时，一来是年岁尚幼，二来穿着的是麻布。 而眼前这个小君子，穿着丝绸编织的上等衣服，还绣着玄鸟花纹，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尽管宋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幼家里人耳提面命，他还是知道遇到这种事情最好别管的道理。 林正阳不顾宋平的拉扯，上前摸尸。 “真是天助我也！” 他正想着，在这个世界留下点影响，这就天上掉下了一个机会。 他此身身份太低，就算他留下诸多超前的知识，也未必能在未来造成些许波澜。 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早早累死在田间。 但是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份不低，不管做什么都比一个野人要容易百倍。 “这家伙，应该也是遇到了刺客。” 此时，刺客作为权贵的工具，广发活跃在大小诸国之中，多由死士充当。 在权利斗争还有国家征战时，互相派出刺客刺杀重要人物，是成本相对低廉的一种方式。 林正阳此身也是因此流落民间。 林正阳检查着他的身体，摸出他的物品，同时猜测着他的身份。 可惜，由于相关知识的匮乏，他没有能从随身物品上辨别出这家伙的身份。 第六章道标 “救人一命，是为一功德。” “姑且，算我积累下一个功德吧。” 林正阳苦中作乐，安慰着自己。 背着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家伙，往自己家赶，着实是个苦差事。 救人这事，并不是一时冲动。 在见到他的时候，林正阳就有了一个想法。 他本人这次旅途，限于时间仓促，不太可能有太大收获了。 但是，他可以为未来再次来到这个投影世界，埋下一个种子。 主世界一天，往往投影世界就会过去三天、五天、一个月甚至一年不等。 这种时间流速的不均等，利用得好的话，能带来不少便利。 “我该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好呢？” 林正阳想了想，把手伸了过去。 “如意，随我心意，调阅他的记忆！” 在心里，对玉如意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就见到掌心微光一闪，渗入这个少年头上。 不过短短一瞬，他就获知了他基本的信息，包括被追杀的现状。 好在这时候身边没有人，也没有人见到这一幕。 至于宋平那小子，见到他执意救人，一早跑回家去找家长了。 “唐宽，唐门，不如就留下唐门的暗器、火器以及机关之术。” “既然这么有缘，那就传下《毒经》、《五毒神砂》、《七煞夺命鞭法》、暗器还有机关术吧。” 主世界其实没有唐门，只是有一个唐大嫂。 据万籁声《武术汇宗》中的“神功概论”所说：“又有操‘五毒神砂’者，乃铁砂以五毒炼过，三年可成，打於人身，即中其毒，遍体麻木，不能动弹，挂破体肤，终生脓血不止，无药可医。如四川唐大嫂即是！” 此书写于民国十五年。 即使中国武术史籍上，并无关于唐门的记载，但在武侠小说中，众多作者的争相引用、约定成俗，却使唐门在小说世界里有了不可抹灭的一席之地。 这，便是唐门的起源。 投影世界的来历，错综复杂，大部分都是文明的投影，但有时也会发现一些幻想的元素。 浮游子的记录里面，就曾经在某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遇见出函谷关的老子。 然而那个世界的老子，与他所知的神话当中的老君似是而非。 不光是老子，还有灵宝，还有很多耳熟的神话人物，在那个世界都大不相同。 那个世界实在可怕，浮游子去过一次后，下次再去时，就在一个名为仙域的地方，被一只凤凰追着砍，好不容易才联合一位无始道友，勉强击退了他。 再之后，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世界了。 这件事被重点标注，浮游子猜测过，那可能不是一个投影世界那么简单。 那个世界一样有日月星辰，无量星河，很可能是另一个与主世界并列的世界。 就是那里的法则实在奇怪，或许是世界濒临崩溃的地步，以他阳神圆满的地仙境界，在那里可以发挥出在地球亿万倍以上的力量，一个符箓招来的火球就能轻易抹去整个星系。 这个世界，或许有更进一步的机缘，林正阳前世去过那里两次，留下了不少痕迹，更是和很多那里的大能结下过缘分，因此一直念念不忘，试图再次定位那里，真身降临过去。 类似于这种事情，他前世没有少做。 就算阴神离开了那些世界，影响也会持续发酵，并且源源不断地带来收益。 比如建立个教派，利用时间流速差，在地球上等个一两年，那么信仰累积到一定程度就能跨越次元牵引过来，作为定位。 信仰，是定位某个世界的方法之一。 此刻，林正阳就打算为这个世界，先埋下一个道标。 以免下次打算降临时，这个世界已经变动了位置。 不知为何，投影世界与主世界的相对位置，总是在发生变化，而且没有固定的规律。 这就是带来了困扰。 为此开发出了道标与信仰结合的定位方式。 在此之上，还有更高端的因果联系定位发，可以选择与某些大能结下因缘，必要时以此沟通，跨越世界。 只是不管怎么做，都要消耗原力这种最初之力。 “要是有主神殿就好了，它利用原力的效率，可比如意高多了，毕竟只是个仿制品。” 想到那件号称大罗神器、道君之宝的主神殿，林正阳不由得叹息了下。 可惜，不能拿。 主神殿的神妙，仅仅只是得窥一二，就让浮游子掌握了原力的奥秘，并且开发出了在界海之中破开次元，进入主世界的附属投影世界的技术。 若是真能得到主神殿，仔细研究个几千年，所得将是更多。 只是，不敢拿。 宝物自有其主。 包括周易在内，自以为是神器之主，实则不过是器奴罢了。 浮游子道性深厚，这才舍去贪恋，不曾落入罗网之中，更是借此算计，镇压了周易斩出的仙道化身周阳，还了主世界一个干净。 主神殿的最大功能，无非是遨游界海，以及原力转化。 浮游子曾得之，进行过研究，因而得了九牛一毛，能在靠近主世界的投影世界之间穿梭，并能收集一些散逸在外的原力。 就当下而言，也尽够用了。 即使如此，也算得上欠下了因果，日后少不得要还一大笔原力回去，方才能给了结此事。 每隔一段时间，玉如意累积下来的原力，都会被契约按照比例返还一部分回去。 这是当初，浮游子与主神殿的器灵定下的一个约定。 它开放这些技术，让他尽情研究，之后浮游子借此谋取利益，不管得了多少都要按照比例返还给它，用以修复神器。 主神殿虽然残损，但却有器灵主持，器灵高傲，怎会轻易认主？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我都转世了，也不知道那个契约还能不能用，器灵醒过来了没有，有空还是得去查看下············” 越发的，林正阳想念主世界了。 唯有失去时，才觉得珍贵。 在这个时代，他睡的是稻草床，吃的是谷子，连洗漱都做不到。 就论生活质量而言，这个时代的公卿，也比不得他在主世界的日常。 “这件事情了结后，就回去吧，没必要斤斤计较，万一醒过来真的被推到了火葬场，岂不是要来一场诈尸还魂？” 第七章阴神 “恭喜你，你是这次来的人里面，醒得最早的那个。” “仔细想想，祂，已经把一切，都放进你心里了。” 本梦半醒之间，唐宽，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点去做。 “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第一节，我们将介绍常见的三百种暗器，以及制造方法··········” “这一节，是萃取毒素········” “黑火药的演变史·········” “潜行、追踪，以及反追踪········” “地形，地势在刺杀中的运用·······” “《毒经》基础详细解析，以及运用的实验··········” “人体结构学基础以及实用的几个死穴辨认窍门······” “常见机关陷阱学·········” “墓葬陷阱基础········” “唐门戒律108条········” “唐门基础内功，进阶内功《玲珑穿穹心法》········” 一次又一次，唐宽迷迷糊糊着，在梦里跟着一群面容模糊的人影，在一处空谷之中，不断地学习、训练。 他知道这是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只是将梦中传授的知识，牢牢地记在心里。 ············ 林正阳端坐在室内，一动不动。 点点星光，在小茅屋附近汇聚过来，慢慢在室内凝聚成一小团光阴。 斑驳、驳杂，有着星光与大半的灰质，凝成了一个马赛克的人形，只有膝盖那么高。 这个人形在空中走了几步，跳上林正阳的肩膀，随后从天灵没入，倏忽不见。 下一瞬，林正阳降临的身躯睁开了双眼。 “呼···········累死我了！” “连续催眠整个村子176口人，并且让他们在梦里记住这么多东西，真不是一般得累人！” 方才，林正阳动用了如意之中储备的纯净原力，给自己脆弱的阴神注入了一股力量，使之达到三阶的强度，这才能够做到托梦这种事情。 原力作为最初之力，万炁之祖，妙用无穷。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原力，就让他的阴神能够出窍夜游，并且还有类似于一种吃撑了的感受。 “可惜，阴神虽然壮大到了不少，但是原力却不能帮我炼化其中的阴渣，就跨入阳神而言，原力也不能帮我作弊。” 炼化阴神之中的阴渣，使之纯粹，是一种水磨工夫，与壮大阴神不同，这一步，纯粹是个人修行。 佛道两家，都有大量修持心性的法门，就是用在此处。 一次次面对过往深藏在心底的阴私念头，去面对、反省，直到化解或者说放下，也有说堪破的。 这就是一个纯化内心的法门，与阴神壮大与否无关。 或者说，这一步，阴神越壮大，反而炼化阴渣越难···········毕竟阅历越丰富的人，反而心思越复杂。 所以才有赤子之心好修道的说法。 当然，也不是没有天材地宝，可以辅助炼化阴魔。 只是这本是修行的一个步骤，走别的方式回避了过去，就是入了歧途，沦入旁门。 就算这样得了阳神，也很容易失去。 阴私杂念这种东西，是随生随灭的。 一个不小心，原本已经洁净的阴神，又会布满阴质，功行退转，这就是旁门试图取巧走捷径的结果。 得道易，守道难。 夜深人静，月光洒在村子里，一片静谧。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林正阳的阴神催眠，沉睡在“无限唐门试炼”当中，不刷完几万次课程，是等闲醒不过来的。 所谓“托梦”，其原理就是这么回事。 阴神有入梦之能。 说白了，就是将想让对方知晓的消息，用梦境的形式，传达过去。 至于其中的场景之类的，完全是想让对方见到什么，就能见到什么。 常人的灵魂极其弱小，相当容易受到外来的干扰。 三阶阴神，能够出窍夜游，能在没有灵眼的凡人面前显现出光影。 修行到此，已经可以称之为得道。 有资格接受香火。 一般二般的土地城隍神，也就是阴神的追准。 阴神能受香火祈愿，也能给予少量回应，有不少天生的神通。 其实鬼仙一流，也就是在阴神之中下功夫。 想要追求神通、异能，一般在性功上下功夫，加上点小手段，于定中出阴神，速成的话三五年就能做到。 毕竟阴神本身，就有许多本能，是人体所不具备的，放到常人眼中，就是神通了。 比如灵视、灵感、入梦、穿墙、遁地、飞行········ 伴随着阴神的凝聚以及壮大，林正阳自动掌握了灵视的力量。 并非能见灵体妖气的阴阳眼，灵视本身，要玄妙很多。 看穿联系、看穿本质，甚至看穿过去、现在、未来········· 林正阳的灵视，在唐宽的身上，看到的是潜藏的朦胧的未来。 灵感，包括预感与感应，甚至于因果的联系，初入此境，常常不由自主地发动。 此时，灵感加上灵视，林正阳在感受着自己对唐宽这个土著的影响力度。 整个村子里头，基本上都是凡人的命运，之所以要拉上一些人一起入梦，只是为了多一点传承的希望而已。 其实，他还是把希望放在唐宽身上。 “一个时辰之前，唐宽给我的感受，是有一分希望，在未来成为一名小贵族，大概不会高过大夫。” “三分可能，是死在半路上，一事无成。” “还有两分可能，是成为一个士，加入百家之中的某一家，在将来历史上留下一两笔。” “最后·········有四分希望，是名动一国，成为影响力不亚于一国正卿的实权人物，在史书上有个小传记。” 灵视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甚至延伸到与世界的联系上，灵感能推测过去未来，有意识地使用出这两种神通，就能大致地推测一个人未来的成就高低。 不少算命占卜之术，都基于此而诞生。 林正阳收回了灵视，关闭了灵感，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催眠整个村子，同时托梦二十余人，动用灵视与灵感推测他人命数，这些都是大耗功力的事情。 昨晚这一圈，原本饱满有神，毫光有五尺厚的阴神，在内视之中只剩下不到三尺厚，而且也明显透明了许多。 到底还是根基太浅。 第八章种子 躺在稻草堆上的唐宽，身上也盖着一层稻草。 他被催眠后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林正阳心满意足地，感受着那种难以名状的气息，在不断壮大。 尽管没有再用阴神去看，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联系，在壮大。 这就是所谓的结缘。 他来了，他干涉，他改变，这就是结下缘。 原本的命数，或许可以这么称呼，早在他在梦中传授各种超限知识的时候，就在不断改变。 灵感之中感受到一种气息，在灵视之中能看到的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壮大着。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本质，或者说存在感，也可以说气数。 总之就是这么一种玄妙的气息。 用不同的方法，修成的阴神会看到不同的情景，林正阳看到的就是火焰，以及在火光中预示的各种未来可能。 “果然，改变了··········” 再度用了灵视，这一次是自发地发动。 好似篝火一样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显出出了未来的光景。 唐宽长大，活跃在各地，收徒、传授，组建唐门。 “咦，村子里的这些小子，也出现了。” 林正阳意外地看到宋平和此身的赵七一起，加入了唐门，成为了元老。 之后，用超前的暗器、毒药以及机关术，加上林正阳传授的内功、外功、鞭术、飞刀等等武侠技艺，一步步闯出了名头。 到了后来，甚至形成了一个遍布六国的地下组织。 火光跳跃之中，那璀璨的未来，唐宽带领唐门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难，成功传承给了第二代门主，寿终正寝，甚至登上六国的刺客传记。 再往后，就是唐门的未来，林正阳还待继续看下去，却突然退出了灵视。 然后，顿觉眼前发黑，精神不振。 这才察觉，原来已经损耗了太多心力，阴神支持不住，不能维持灵视。 “还好，这波不亏，唐门真的传承下去了。” 虽然很累，但是林正阳却很开心。 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唐门的，现在因为他的出现，未来很有可能出现一个遍布六国的庞大组织。 可想而知，后世必然会在各种正史野史之中，大书特书，关于这个唐门的影响，将能绵延千年。 而他，作为直接推动者，至少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定位这个世界，还可能又是后续的收获。 “真没想到，这个唐宽，还真是个人才！” 虽然如此，但是林正阳并不如何感觉稀奇。 这个年头，社会精英必然是贵族出身，因为他们把持了文化，垄断了知识。 血脉贵族的荣耀，在这片土地上，持续了千年之久。 赵国、楚国、秦国···········这些大国的贵族，论起宗源，都能追溯到尧舜时期，可谓是真正的血脉贵族。 平民要想出头，只能在军中立下军功，或者拜入百家之中学习知识，这才有晋升之机。 后世秦灭六国，靠的就是一帮完善的军功封爵制度。 斩首就能封爵，这是给广大平民获得爵位的一条方便之门。 因此，秦国积累下了一帮子军功贵族，战力飙升几十个百分点，一路打垮了所有国家。 这个时代，实际上就是血脉贵族的最后余晖了。 再往后，尧舜禹时代遗留的祖德荫蔽，也彻底消耗殆尽。 “众生皆苦，为何？众生皆是蝼蚁，蝼蚁量小力弱，所以处处皆苦。” 林正阳目视着稻草上辗转不休，强忍着痛苦，浑身抽搐，不时痛呼出声的少年，悲悯地出声道： “要想不苦，唯有自强，蝼蚁力弱，那就变成神龙；风雨可怕，那就化作不周！” “凡有何事不能随我心意，无非能力不足而已，除此之外，任何理由都是空话！” “这世间，总是强者主宰一切，弱者处处受苦，道德仁义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 “堪破这一点，从此再无疑惑，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斗争史！” “与野兽斗争，与灾难斗争，与同族斗争，人类越斗越强，恐怖直立猿灭绝了全部竞争对手，主宰了大地，这就是虚伪表相后的真实！” “庆幸吧，至少我教授你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没有留下什么后门，也没有故意坑人，熟练掌握了这些，勤加练习，你至少能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更容易活下去··········能活下去的，就是强者，你赚大了·········” 唐宽猛地从草堆上坐起，脸上青筋凸显，冷汗直冒，双眼怒睁，死死地盯向前方某处。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从名为“无限唐门试炼”的噩梦之中醒来。 “啊，眼睛睁开了，可惜做不做梦，跟眼睛睁不睁开没有必然关系啊··········” 梦境的内容，都是来自于林正阳事先设定的模板，主要是上课。 从如意之中调出的一些资料，暗器、火药、机关、毒术·········蜉蝣子经历各个世界时，大部分时候都会尽可能收集知识，归档存放， 这个时候就用上了。 稍稍整理一下，东拼西凑，改头换面，整出一份似模似样的唐门全套传承，不在话下。 然后，编织梦境，传输信息，用大量梦境令其记住这些知识。 梦境本身，林正阳只是起了个开头，后续的其实更多只是引导，他们自己会自动“脑补”更多细节。 一夜过去，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时，林正阳打算离开了。 “如意，还有多少份原力？” 【三千九百六十二】 “度量单位是怎么计算的？” “以普通六百年山魈妖丹，辅以雪莲丹、赤火砂加以净化，去除妖气、妖毒，最后得到的纯净灵力为一个单位。” “灵力和原力能一样吗？” 【原力是万用能源，已知的最纯净上等能源，以上是单纯以原力转化成灵力后进行的横向对比，一个单位的原力转化为灵力，能达到方才所说的效果。】 “那么这次我穿梭下来，花销多少？” 【三百七十五】 “估算下，我这次造成的变动，能获得世界多少原力的反馈？” 【后续影响计算中，计算完毕，折合转化率，本次为七十八点原力，后续将持续受到反馈，上限约五百九十二。】 因为毕竟只是改变了一个小人物的命数，而且林正阳本人在其中几乎没有直接插手，只是做了个引导，能有这么多反馈，已经是托了唐宽未来努力奋斗的福了。 换个人来，也不太可能做得更好了。 林正阳很满意地点点头。 “不少了，下次准备充足些，再来搞些大的。” 一道肉眼难见的光柱，通天接地，倏忽而过，其中一个带着白光的光影向上而去。 朦胧中，唐宽苏醒过来，恰好撞见那道光，一片茫然。 第九章我的衣服呢 新都附属第二医院，太平间。 白炽灯都打开，照得四周一片明亮。 尽管如此，这里依旧徘徊者经年不去的阴冷。 不光是温度冷，更是心里冷。 “你知道为什么现代社会，都提倡道德素质，文明和谐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正对着身边一个女学生这么问着。 似乎是师生关系。 “不知道。” 女学生，莫名其妙地回答着。 她不知道自己老师在发什么疯。 不是说要来找一具尸体当素材吗？ 怎么扯到社会精神文明建设上去了？ 果然是年纪大了吗？ “因为我们缺少这些。越是缺少的，就越提倡，实际上这反而凸显了我们的各种不足。” 老医生苦口婆心地继续说着。 “正如古代统治者，总是要说我们的军队是王者之师，老百姓们箪食壶浆欢迎咱们去···········一个意思。” “古代军队，军匪不分家，根本不得人心，越是缺这个，他们就越提倡这个。” 女学生有些不耐烦了。 有什么不能在别处说，非要在太平间说？ 她已经感觉有些毛毛的了。 “···········老师你突然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一向提倡珍重生命，尊重死者的尸体。” “·········所以您要解剖这个奇怪的病人？” “对！为了医学的进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尊重，但是这是为了更伟大美好的未来！” “请说人话！” “好吧········其实。” 老医生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其实这里有个病例，很特殊，原本要通知亲属的，被我瞒下来了。” “老师···········你在开玩笑吧？” 女学生僵着脸，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了几步。 她的举动被老医生看破了，当即怒道： “回来，你老师我，还没有变成汉拔尼！” “·········也就是说，您真的快要变成汉拔尼了？” 女学生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已经无法用过去的眼光看待自己的老师了。 她又继续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自己的老师。 “你在想些什么啊！告诉你，小说少看，少看！” “我这个是为了医学！你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医学史上的大发现，足够我们提名周和轩最高医学奖！” 老医生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要不是你是我孙女，你以为我会拉上你！” 原来两人还是祖孙。 孙女尴尬地溜了回来，讪讪笑着： “爷爷，我······我错了！” 老医生，没好气地找出一具“尸体”，指着给她看。 “瞧瞧，这就是我发现的特殊病例！”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 “找不出死因！但是整个人的新陈代谢都进入了类似冬眠的状态！” “除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我都怀疑他根本没死！” “而且，这家伙的细胞活性，是常人的三到四倍，正常的细胞分裂次数，也超出常人一倍·········这是打破了人体极限，他的自然寿命，就会超过普通人！” “这是大发现，只要能破解他细胞分裂上限的秘密，人类长生将不是梦想！” 老医生眼中全是狂热，如同老饕看见了罕见的美食珍馐。 他的孙女也是激动地盯着这个“尸体”，恨不得立刻推进实验室。 人类细胞分裂次数决定自然寿命上限。 这是美国学者海尔弗利在1961年提出来的。 他根据实验研究发现动物胚胎细胞在成长过程中，其分裂的次数是有规律的，到一定阶段就出现衰老和死亡。 这与细胞分裂的次数和周期有关，二者相乘即为其自然寿命。 海尔弗利的具体实验情况是这样的： 他将婴儿的细胞放在培养液中一次又一次地分裂，一代又一代地繁殖，但当细胞分裂到50代时，细胞就全部衰老死亡。 他又在大量实验资料的基础上，提出根据细胞分裂的次数来推算人的寿命，而分裂的周期大约是2．4年。 照此计算；人的寿命应为120岁。鸡的细胞分裂次数是25次，平均每次分裂的周期为一年零两个月，其寿命为30年。小鼠细胞的分裂次数是12次，分裂周期为3个月，其寿命为3年。 假如有人能够解决增加细胞分裂次数，那么自然就能延长这个自然寿命。 从而，达成长生。 就在两人激动地打算把这具“尸体”推进实验室，进行一系列可以脑补成各种黑暗系电影大片的操作时，这个“尸体”，动了。 ··········· 林正阳穿梭回去的时候，就好似从深海来到了浅海，接着又浮出水面，重见光明。 阴神似乎在这个过程之中，得到了锻炼，多了一缕玄妙的气息。。 玉如意的穿梭技术，是从主神殿组件上研究出的一些技术，加上各个投影世界的传承，进行整合后而成的。 经过数以百次穿梭世界的经历，如今已经优化了许多次，会对阴神提供相当全面的保护，能够过滤有害能量。 林正阳在此过程之中，甚至直面了主世界，就好似一团燃烧的太阳，在这附近所有的星星都接受着它的光和热。 “难怪说，这些世界都是投影世界，原来主世界这么强大！” 这么想着，他就遁入了身躯。 阴神带着淡淡的白光，入主身躯，接管这段旅途当中身躯本身的记忆。 就算灵魂离体，身躯各器官处于休眠状态，但是依旧是可以听可以看的。 不过短短一两秒，林正阳就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随后，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眼前是两张惊骇的脸。 笑了笑，林正阳扯过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一口洁白发亮的牙齿： “两位，我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我的衣服呢？” 如梦初醒的两人，顿时惊醒。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随后，是一身凄厉的尖叫声，震动整个医院。 第十章度雷劫 “你不能走，不能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被误会暴毙并且送至太平间停尸房的林正阳，被这个老医生死死地纠缠住了。 “杨教授，我都已经不计较你们医院误诊的事了·······” 林正阳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估计已经有七十岁了吧，怎么还不退休？ 他很轻易就能挣开，就凭他的力量做到这一点很轻松。 只是对方显然是个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执拗性子。 想必，就算今天溜了，以后也会麻烦不断吧·········· 他要回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只是公民证、特殊事物许可证（E）都被翻出来，个人信息也早被登记了。 想找他，是肯定能蹲到的。 “误诊？那是医院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要跟你说的是，你的事情！” 执拗的老医生，死死抓住眼前林正阳的袖子，劝道： “其实，你不要抱有成见，我也是正规挂牌的医生，只是想研究研究···········” 林正阳心里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并不是第一个打算把修士、妖怪放到显微镜下研究的人了········· 哪个国家没有这种研究？ 就拿前苏联解体后解封的各种秘密档案来说，什么超能力者研究，什么灵魂离体实验，什么维度探测，时间机器···········等等各种各样研究超自然现象的项目，其中很多都是活体实验，材料从西方的狼人到东方的妖怪，五花八门。 倾一国之力，最终成果也是寥寥无几。 或许真的有些成果，但是公开的档案都是失败的居多。 不是说科技不行，而是当前的技术水准不足。 林正阳知道他不会得出什么成果，也不想被人当成小白鼠。 “杨教授，放弃吧，你研究不出什么的。” 怀着怜悯，林正阳这么说道。 “我不会放弃的！” 杨医生固执地瞪了回来。 “唉········” 无心再纠缠，林正阳一甩手臂，一股震动的劲道，瞬间传递到杨医生的手上，让他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林正阳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到时候再纠缠过来，就通知特异局，反正他们专管这块。 酒店那边，还有些手尾，他过去处理了下，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嘟嘟·········” 果然没人接。 林家算得上是人丁不旺。 父母离异，爷爷不在，家里常年只剩下一个林正阳。 或许是因为修法的缘故，这一家子都有些鳏寡孤独残的迹象。 历来修法之人，几乎都没有身家丰厚、家庭美满的。 属于异常的领域，并没有那么美好，一旦跨入，终生不得退出。 异常会招致异常，超自然会吸引超自然，这几乎是铁律。 就好像围城一样，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 但是谁知道这个里世界，并不那么美好呢？ 这是法律很难管束到的领域。 即便是有了特异局，也只是多了一条约束罢了，距离整顿里世界，还差着很远。 林正阳想了想，还是给小溪发了条邮件。 “春雷要到了，你要去试试渡雷劫吗？” 方小溪突然问着。 “宁房山，秋云渡，明日上午十点，有几个人要渡雷劫，可以去观摩下，哪怕你不需要渡雷劫。” 林正阳本是打算回家的。 看到这里，他手指在手机上划过，回道： “什么来路？” 那边回得很快： “终南来的隐士，夫妻俩，带着几个子侄辈的徒弟，路子有点杂，不是走的内丹派，估计是野路子，前面没有路了，不然不会这么作死。” “他们夫妻俩，阴气太重，估计是积年修行的鬼仙，靠自个儿这辈子估计都跨不过门槛了，只能指望着外力了。” “春雷还不算厉害，他们提前两个月就在布置了，就等这一场春雷，应该有些把握。” “你要是过来，我给你定个好位置。” 林正阳想了想，回道： “现在就去。” 方小溪所说的渡雷劫，跟小说之中的雷劫不太一样。 众所周知，阴神阳化，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各家各派，都把个中诀窍当成不传之秘，不落文字，口耳相传。 实际上，就算是得了法门，不能跨入阳神的也大有人在。 阴神壮大，与阴神阳化，是完全两回事情。 很多野路子不懂这一点，出了阴神就自以为得道，一个劲儿地想着法子壮大这股阴神。 力量看似强大了，但是隐患也留下了。 越是驳杂，越是难炼。 很多积年的鬼仙，修行了几世，纯论法力不弱于普通阳神，但是就是跨不过去。 船大了，掉头就难。 越是阴神强大，想净化其中的杂质，就越是艰难。 若是阴神之中，又掺杂了异力，那更是麻烦。 这一步，需要的是纯，是清，是净，唯独不需要杂。 到了最后，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渡雷劫。 顾名思义，就是在雷雨天，将阴神遁出体外，上行，去感受那雷霆的力量。 这本是行险的事情。 阴神本就脆弱，加上本质属于阴性，容易吸引雷电，再在雷雨天出去，被雷劈的概率相当高。 一旦正面被伤到，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小说之中，多有渡雷劫而不死的主角。 现实之中，这么做的，都是在背水一战。 雷雨天气，尤其是云层之中，到处都是雷霆的气息。 阴神出窍，等于置身在雷火的海洋，处以极刑，时时刻刻在忍受煎熬。 在此过程之中，雷霆精气会与阴神中和，消弭一部分阴渣。 通常一次雷雨结束，阴神要是待得够久，汲取到了足够的雷霆精气，就能炼化相当部分的杂质，并且带上一丝一缕的阳气。 表现在外，就是显得更加纯净，功行大进。 这就是渡雷劫。 对于纯化阴神之中渣滓相当有效。 只要不死，几次过后，阴神阳化的进程能够快速推进。 若是次数多了，没准能领悟出雷法，汲取雷霆精气成就雷霆方向的元神、法相 甚至于一度成为正统修行方式。 可惜这么做毕竟还是死亡率太高，后来渐渐被别的流派取缔，但还是保留了下来，近些年，随着避雷技术的完善，这种古老的修行方式，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第十一章现代渡劫方式 宁房山，秋云渡。 这是川蜀境内，一处小景区。 随着时代的发展，原本人迹罕至的山间，也渐渐开发出来，成为了度假区。 山阳所在，就有这么一处山庄，据说是某富豪斥资修建的。 山庄建成之后，一年到头，也没见接待过多少客人，一直不瘟不火。 要说这里风景秀丽，也不见得较别处更佳，偏偏这几日涌进了不少人，天南地北的，穿着僧袍袈裟的，道袍儒冠，还有各种各样仿古汉服的，直叫服务员妹子看花了眼。 “珊珊，刚才那个和尚，说是老板的朋友啊！你知道吗？” 一个服务员妹子偷偷用胳膊，捅了捅边上一个瓜子脸的同伴 她的同伴徐珊珊，是名校毕业的，经管专业，正在和山庄的老板出暧昧。 徐珊珊跳了起来，小声地回答道： “不是说是一场线下的coplay吗？老板怎么会跟我说这些私人事情。” “别啊，谁不知道你跟他……这种小事，你会不知道？” 同事们好奇地围了过来，八卦地说： “这可不像是cosplay哦，我看见他们拿着那个证的啦，都是正经考过证的和尚还有道士哦。” “还有还有，方才你们没注意，那个穿的花花绿绿的苗族汉子，他背后的包里……咿……” 突然插话的这个女服务员颤抖地抱住胳膊，脸上露出一丝惊容： “全是虫子，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虫子，爬满了塑料杯啊！” 顿时，在场几人，都各自幻想出了一幅限制级画面，然后不约而同地起了鸡皮疙瘩。 “呸呸呸，太恶心了！” “就是就是，知页太坏了！” “可是我没说谎啊……真的有虫子………” 叫做知页的女服务员委屈道： “我看他们真的不是cosplay，哪有这么奇怪的cosplay聚会啊！” “说的也是，刚才有几个人，给我感觉很不好，那种气质，就像是汪洋大盗一样。” 徐珊珊严肃的点头。 “是时候去找老板要个说法了，这些人可都是打着他的名义，住进来的，出了事也不简单。” …… 林正阳在酒店门口下的车。 在山脚下，他就路遇了三次以上的同道，都是奔着这处而来的。 彼此见面，也不过是点头示意。 “真是人不少啊！” 灵眼粗略地扫过，就观察到了大大小小上百处成气候的灵光。 山庄本身更是笼罩在一层层半透明的罩子里，上面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山庄的风水，构成了阵势，巧妙地调用了地气，形成了阵势，能起到一定的庇佑作用。 长期居住在这里，别的不说，化解小灾小难还是能做到的。 林正阳对研究不深，只是看过了就罢。 认准了小溪的灵光所在，一路寻过去。 她是修行上千年的妖仙，一身道功惊天动地，堪称当世罕见，所以在场上唯有她的灵光气象最显眼，一朵荷花大放光明，垂下千百道金色水光，遮挡住一应窥探。 林正阳这初成的灵视自然是瞒不过的。 就在林正阳靠近时，她就有所感应。 林正阳找到她时，她正站在一处凉亭里，眺望远处山间乌云。 那里已经黑压压形成了一片雨云，看着就觉得要下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凉亭里，山风穿过四面透风的亭子，吹起了她素白的裙裳，一头柔顺的长发飘飘洒洒，在空中微微起伏。 白嫩精致的藕臂，抓住栏杆，她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吹着风。 四周，无人敢靠近她。 就算有同道中人，也只是远远地另找地方，这几十米内，似乎被视为她的“领域”。 方小溪，确实是个美人，但并没有特别惊人的美貌，她的美，只是耐看，有着岁月积淀的魅力。 好似看遍人世沉浮的贤者漫不经心，却又偶尔会兴致来了，游戏人间。 然而尘世是留不住她的，她是有着千年修行阅历的妖仙。 “小溪姐……小溪，好久不见了，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林正阳静静地在亭外驻足，欣赏着这一刻的美景，也享受着这一刻的氛围。 但是，最后，他还是禁不住上前去，打破了这一幅画面的宁静。 他继凝聚阴神之后，再度忆起了前世之事。 方小溪头也不回，只是轻笑。 “这会不唤我方道友啦？该称呼你林正阳，还是蜉蝣子？” “你分得清自己是前世还是今生吗？” 林正阳站在她身边一米处，同样望向远方。 大量的记忆，迅速涌出，随后被阴一一接受，处理，归纳…… “前世今生，都只是一段旅途罢了，转世之前我就已经预示到今日，特意留下许多布置……现在看来，至少我没有这种迷惑，我对自己，还没那种过分的执着。” 总有人固执地执着于这一点，人为地陷入“我非我”的矛盾螺旋。 其实前世今生，都只是一段旅途，行走在路上的旅客，也不过是换了身衣服罢了，执迷于此，反而失了逍遥本意。 “这次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有这么好看的吗？” “听说是有了先进的渡劫设备，能有效地提供防护，做到绝对安全。” “所以他们都是来看效果的？” 林正阳已经能看到远处布置的装置了。 “差不多吧，法拉第笼知道吗？就是那个原理。” 美国魔术师大卫·布莱恩完成过百万伏高压电击表演，其原理正是法拉第笼。 具体的是一个全金属的笼子，接地，通过物理学的原理，达成防护高压电荷的目的。 理论上确实可以用它来避免被雷劈…… “阴神度雷劫时，听到雷声就会散了，原理是雷电生发之机时，克制阴性灵体，跟电荷其实关系不大……就算躲过了高压电，该吃的苦头还是得吃！” 没有这种痛苦的锤炼，哪能轻松成功呢？ “据说这个渡劫室是全金属的防护室，有吸音的效果，雷声也不会太大……” 林正阳无语了。 那还渡什么雷劫啊！ 基本上最重要的锻炼方式都取巧了。 “干脆回去自家用柴油机发电，搞个20V的电圈，慢慢用电流劈吧，何必要来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个方法，倒是颇有可行性。” 方小溪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赞叹道： “林正阳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自己发电，能控制电压电量，由低到高，这样可安全多了，用这种方式，洗练阴神，既是安全，又方便快捷……我会督促你的！” “啊？” 林正阳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第十二章点苍派传人 修炼阴神，使之壮大，是一门学问。 各家各派都有不少行之有效的方法。 比如各类观想法门，比如各种修道外物，比如采取天地灵秀之气············ 大部分时候，阴神的壮大，也是要靠着点滴修行累积起来的，不可一蹴而就。 壮大阴神、调理阴神、锻炼阴神，是一个系统的步骤，包含各种禁忌，轻易马虎不得。 阴神本质上属于再造一个生命体，是未来意识的载体，也是心灵的写照。 小溪所说的方法，其实是锻炼阴神的法门。 用低压电圈锻炼阴神，看似容易，其实也很危险，很耗费钱财。 用初生的脆弱阴神，去经历电击，会造成损伤，甚至一不小心阴神被打散，功行打落，也是有的。 阴神受损，会有各种负面影响，需要一段时间修养，辅以各种定神香之类外物，可以加快这个过程。 但是，阴神不是实物，受伤难，恢复也难。 起初就连风霜雨雪都能伤到，强大起来后才会逐渐摆脱这些影响。 可以将阴神视为一个新生命的雏形，从孕育，到壮大，再到成人，这样就能理解拔苗助长的意思了。 “小溪，其实·······我·········” 林正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闪过几道淡淡的黄光，从乌云里穿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禁脱口而出： “居然有人飞在雷云里！” 黑压压的一片雨云，隐隐已经看到雷光了，这时候横穿这片雨云，不是上赶着被雷劈吗？ “看清楚，他们从云层上方绕过去的，没有横穿雷云雨。” 方小溪的眼力比林正阳还强些，她看到那几人其实是险险地贴近了云层然后从上方绕了过来，只是从远处看起来，像是横渡雷雨云层罢了。 剑光几个盘旋，靠近了这座山庄，落了下来。 一男两女，穿着杏黄道袍，背后各自背着剑鞘。 他们掐着剑诀，就见到三道黄光，各自飞入背后剑鞘之中。 “点苍派，坤明，玄昊，地冥，见过各位道友！” 这几人遥遥冲着四方拱手作揖，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遍山庄。 隐隐的，林正阳感受到三股剑气。 “点苍派的剑仙啊，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 林正阳仔细回忆了下记忆。 点苍派，是川蜀当中隐居的一个剑仙门派，门人不多，每一代都是精英。 自隋唐时期，这一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下山寻访良才美玉，一般都是一两人，少数是三人。 这一派只是个小门派，平日也很低调，以修炼仙剑为主，从不掺和人间大事。 这一次，不知怎的，居然来到这里。 “点苍派不是修炼仙剑的剑仙门派吗？他们不在家修炼仙剑，跑这里看人家渡雷劫？” 剑仙修炼，与别个不同。 点苍派更是其中典型。 一身修为，都系于仙剑上。 从凡铁通灵开始，一步步祭炼，人与剑共参大道，原本不过是百炼精铁，就在这日复一日的修炼之中锻炼成仙剑。 这一派就算是身故了，只要随身仙剑还在，修为就没有白费。 等到来世，师门引渡回山，再次寻回这柄剑，与剑灵再次沟通，不出两年，就能恢复前世修业。 正因这一点便利，点苍派名声就出了川蜀，也被视为旁门之中的大派。 与很多人想象之中的不同，各家门派的名望高低，其实与人数并无必然关系，更多的还算与实力相关。 越是强盛的门派，越是得到敬畏。 点苍派已经算是有分量的门派了。 “小心些，一会儿恐怕会有变故。” 方小溪望向山下，若有所指。 林正阳面色不变，却暗自呼唤如意，做好防备。 白玉如意，是他前世一身道行法力的最高体现，仿照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传说而制作，寄托了他的追求，是一件稀世罕见的法宝。 这件法宝之中，蕴含了多个文明的知识，其中就有某个科技相对发达的投影世界。 林正阳前世曾在那个世界带回了人工智能的知识，为如意创造了虚拟智能，模板就是参照他自己。 玉如意本身，具备一定的虚拟人格，是在某个科技世界得来的灵感后，通过内在的古代符文构造，可以模拟出一定的智能。 所以玉如意会想办法找到林正阳，并且一定能找得到。 它的本质，不是纯粹的法宝，是主世界的仙道法宝结合各种异界知识，经由炼器大师蜉蝣子精心设计之后，创造出来的。 本身也预留了未来升级的空间，后续其实是可以不断祭炼升级的。 主要功能有：穿梭世界，能量池，能量转化，因果遮蔽，镇压气数，辅助施法，智能管家…… 某种意义上，将玉如意的器灵视为林正阳的前世也未尝不可。 “如意，查看我的气数。” 视角顿时拉高，从头顶望向自己。 一朵半亩方圆的红云，笼罩在头顶。 正中央，有一柄玉如意上下沉浮，好似有一股无形之力，聚拢着周围的云气，使之不向外散逸。 每当红运边缘有丝丝缕缕的气离散时，都会被牵引着，又缓缓拉回来。 “我的气象，就是红运和如意，不算弱了！” 他放下心来。 再去看别人，首先就打算看向小溪。 方小溪眸子一凝，瞪了过来。 林正阳讪讪地放弃了。 “望气术就是个鸡肋···········” 林正阳这么想着。 “方才，你想看什么？” 方小溪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我只是试着望气。” 他也用神念传音过去。 这也是阴神凝练之后能够拥有的一种神通，神念，可以用来传音。 “注意点，我感到了危险，有棘手的人物混进来了··········一会儿别离开这里！” 林正阳心中一凛。 方小溪得道于唐朝，修炼千二百年，一身功力已经位列主世界极限。 能威胁到她的，当世罕见。 说话间，这个亭子里里外外，白光一闪，已经多了几层阵法。 林正阳也催动玉如意，调用原力，加持了万金油一般的金光咒法。 原力转化而来咒力，效果极佳，只见淡金色的咒力侵染四周，将泥土、草木、柱子都染上一层金色。 方小溪以自身深厚功力，独自布置阵法，分割内外，犹有余力关注这里。 不过，她倒是没有说什么。 第十三章血神子 天空，乌云黑压压地，遮住了阳光。 半山腰的山庄里，隐隐回荡着雷声。 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昏暗。 风卷尘生，吹动山林，发出哗哗的响声。 大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树叶上。 山庄各处，各显神通，在场诸多修行中人，都有各自避雨的法门。 林正阳与小溪，独占一处风景最佳的凉亭，大雨倾盆而下，却没有半分进入凉亭内。 一道白色的淡淡光晕，周流往复，划分出内外边际。 雨点径直穿透了这里，自另一边跑出。 这里，已经自大天地之中分割出去，不在此间天地，故此能有这种异象。 在凉亭不远处，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松树下，一身青衫仿古汉服的白芷，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 他冲着林正阳点点头，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脚下。 大雨还未靠近他地身边，就莫名消失在空中。 一身剑气，形成了领域，如同林正阳方才所做那般，雨水不得侵入。 林正阳也还了个笑容。 要说白芷这个人，男生女相，是唐朝时的武林高手，人称“云中剑圣”，素来守信。 前世转劫之后，玉如意就是托付于他。 一方面，是看中他的信诺，另一方面，也是在成就他。 他虽是以武入道，误打误撞成就了武道的元神，却到底后续乏力。 借助如意之力，或能祝他修成阳神。 现在看来，果然是成了。 前后不过几天没见，他就已经如同常人一般。 纵然不是阳神，也相差不远了。 “白之墨啊·········原来，是你帮了他，我倒是谁，居然舍得花费功力，替他凝练魂体。” 小溪偏头过来，唇角浅笑，不经意间，好似水莲花盛开，淡雅、幽远。 很显然，她作为唐朝得道的花仙，也是听说过这位传奇般的武林剑圣的。 武道不如仙道长寿，历来武林中人不乏武道境界极高者，却始终不能延寿，纵使天纵之才也难以解决这个难关。 白之墨另有机缘，以魂体驻世千年，对她而言，倒也算得上是“故人”。 也难怪她会欣喜了。 “白之墨替我打发了不少麻烦，我把法宝借给他六十年，其实两不相欠。” 林正阳平静地说。 同时，眼神观察着“下方”。 似乎，下方指的是山下？ “你那柄如意，可是你成道之宝，怎么也舍得借出去？” 小溪好奇地问。 成道之宝，不比其它。 林正阳前世一身所学之精华，都集中在了这一件如意之上，其中耗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谁人拿到这如意，参详透彻，就等于懂了林正阳一身所学。 这其实就是另类的道果演示了。 成道之宝，向来秘而不宣，非至亲之人不可接近。 林正阳能拿出来借给人用，实在是匪夷所思。 “自然是为了还人情········” “转世自然是要尽可能干干净净地去转世···········为了平安转世，我早先就处理了往日的一些对头，又舍去家底，还上了欠下的人情，临到白兄，竟然囊中羞涩，只好这么还了。” 话语之间，说的很是平淡，但混迹人间千年、历经世故的花仙，自然知道其中隐藏的血雨腥风。 “料理往日的对头”，可不是轻轻松松说说而已。 转世之后，是一位修行中人最脆弱的时刻。 前尘未忆，修为未复，最多有些胎里带来的根性，此时只是稍稍遇上危险，就跟普通人一样脆弱。 所以，打算转世的修士，一般都会尽力处理今生的恩怨情仇。 若是能化解的，花些代价，化解就是，若是不肯的·······自是，不死不休。 林正阳前世，一身地仙修为，对头自然也不少。 然而他就是挥舞着法宝，打上门去，将仇家一一打杀，屠杀，灭门，灭族！ 不仅仅是对头本人，即便是对方的亲族、门人弟子以及其亲近之人，都要一一穷追到死。 要么不动手，动手必灭族，不留隐患。 这一步，其实相当艰难，然而他做到了。 至少为此死了两千人。 至于有无无辜者············立场相悖，何来无辜？ 前世出生在那个动乱年间，见惯了战争死人的蜉蝣子，不在乎这么点血腥。 即使今生今世，生于红旗之下，自幼生长于和平年代，林正阳也从不因此而后悔。 仇怨已经结下，又不肯立誓化解，那就只好不死不休了，不然？等我虚弱时，你们好趁机杀我？ 那是有多么脑残的人，才能做出养虎为患的事情。 “和平年代，大家都安逸了·········” 不知为何，小溪忽然感叹道。 一朵冰花，自她的掌心生出，随后，猛地，抛掷出去。 冰花穿过凉亭，落入土壤里。 瞬间，冰冻了方圆百米的地面。 一缕血线，正好被冻在其中，动弹不得，好似一条吸血虫。 “这··········血神子！” “血神老人，竟然还有道统在人间？” 林正阳浑身气势涌动间，内息配合着阴神法力，运化而出，在空中结成道道灵符。 灵光放出，招来一道雷光，猛地劈下。 那一缕血线，猛地在冰中游走起来，速度快似飞鸟，却依然被这道雷光赶上，当场轰为灰烬。 “还好，这血神子还没有到不惧雷火的地步，应该是有人得了《血神经》残篇，修出这残缺的血神子。” 林正阳还是蜉蝣子时，曾与血神老人的传人斗法，也曾胜过几次，甚至得到过部分《血神经》残章，对此了解一二。 《血神经》分善恶两部，上部讲修积功德，飞升天阙，是证道法门；下部讲捷径速成之法，乃至于各种诡异的斗战法门，是修神通法力的法门，其中最危险、最诡异的就属血神子。 修炼血神子，需要将自家人皮活活剥下，再刺入诸天穴位，用阿修罗魔火金针灼烧，待得时日火候圆满之际，依据秘咒、科仪，忍受着折磨，最后将肉身炼化成一道血影，这就是血神子的雏形。 大成的血神子，随分随合，不惧仙剑砍伤，更能分形化影，扑入修道人的体内，将一生功力掠夺干净，逃得慢的就连元神都要被吞噬，更诡异的是血神子擅长潜伏变化，纵有法眼，难辨真伪。 这些神通，造成了血神子的威名，一旦修行《血神经》的是心术不正的人，人间难免浩劫。 事实上，一旦血神子大成，人间几乎无有敌手，血神老人本人在时，倒是正派，奈何得到《血神经》下部的人大多都为祸一方，最后引发围剿，《血神经》也就此失传，再无完整的一天。 记载《血神经》的天书材质并非人间所有，几无可能伪造，而且此等天书为天地所忌讳，不可能用凡间文字誊抄，所以根本没有拓本，一旦毁去，就是真的不存在了。 一道光华显现，玉如意被他捧在掌心，幻化出寒光，照得四周如同冰雪天地。 任何企图接近者，都会被冻住，显露出身形，这是为了对付血神子的飞遁速度。 血神子本身飞行时，只是一条浅浅的细线，加上速度很快，难以察觉。 冻气能迟缓它的速度。 远处，传出剧烈的响声。 血神子所化的血线，来去无影，到处袭击，制造了相当的混乱。 “素锦，你竟然敢来搅乱我的好事，给我留下来吧！” 第十四章闹剧 “周明，你功夫没什么长进，这嘴皮子的功力倒是见涨···········就凭你们夫妻，也留得下我？” 四面八方，响起来一个女声。 此时，被搅乱了布局的正主，周明，携妻子与几个弟子气冲冲地走出来。 这次渡劫的盛会，本就是他们主动举办，至于缘故，大约是借此混个脸熟，以便以后开宗立派。 这时候，遇上这种恶客，理应由他来打发。 周明面色惊怒，当即准备拿出看家法宝。 周明一出手，就是往空中丢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微型石头山，在空中悬浮着，照出大片的绿光。 血神子本是潜伏在地底遁行，吃这绿光一照，竟不能再变化，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场还活着的众人，不约而同，显出各自神通法宝，将四周游走不定的血线迫退。 好在这背后之人似乎只是单纯针对周明夫妇，无意伤人，方才看似惊险，其实处处留手，直到现在也没有死一个人。 血光聚处，走出一个素服女冠，穿着打扮直如都市白领，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用一支红色的头绳扎着。 周明注意到这红头绳，心下很是忌惮。 不出意外，这就是那血神子所化，一旦近身，神仙难救。 一想到这里，他的怒火就熄灭了五分，勉强开口道： “素锦，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名为素锦的女子，脚下一道红绸铺成大道，一步步在空中漫步。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当年跟我怎么说的来着？” 她冷冷地笑着，眼神锋利地好似刀片，映入周明的眼帘。 周明到底心虚，偏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素锦见此，更是失望，心中的鄙夷，更增添了几分。 场上一时沉默，大家都是修行人，即便单凭耳力听不见，也有别的法子观察到这里。 修成血神子的素锦，感知敏锐，自然知道全山庄起码有两三百人在关注着这里。 她也不做法回避，就是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观看，一心，就是想要搞大！ 周明连续使了几个回避的法子，都被素锦不着痕迹地破了。 被这么多人围观自家亏心事，他也面皮发红，只是强忍着，僵硬着身体。 林正阳也在看好戏，悄无声息地去拉小溪的手。 场上，周明硬着头皮，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半空中，素锦冷冷地凝视着。 “够了········你有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 周明的妻子踏步上前，与素锦对视着。 “你是什么人？也敢和我说话？” “我叫云秋白·········” 素锦对这个“小三”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还没等她自报家门，当时就是一道碗口粗细的血红色雷光闪过。 雷光击打在云秋白周身五米，就见到虚空之中微微泛起波澜，然后一道红色的帐子撑了起来，雷光打在上面，只是令其轻轻随风摇摆。 “五云桃花帐···········周秉墨，你好，你很好！” 素锦明显是气得不轻，胸口剧烈地起伏。 “素锦，你听我说，我跟秋白，是真心的············” “以往，我一直是拿你当妹妹看的。” “自从遇到了秋白，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爱。” 周明，周秉墨，搂着云秋白，两人对视着，情意绵绵，再也容不下别人。 “素锦，你回去吧，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这次我不计较了，我们还是好兄妹。” 另一边，素锦气得呕出血来。 “周秉墨··········你无耻！” “我不过才闭关了三年！你居然就能停妻另娶，说什么真爱！” “你也不想想，当初你是个病秧子，是谁背着你爬了十几里雪地，给你求药？” “恩师出山收徒，你年龄太大，被拒之门外，是谁给你求了师傅，让你入门？” “你十年前，修炼出了岔子，半身僵硬，是谁给你找到解救的法子？” “现在你说什么真爱···········你良心都喂给狗吃啦！” 盛怒之下，素锦也不含糊，一口气，道出了大量的黑历史。 这么一出狗血撕逼大戏，看客们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拿出爆米花汽水小板凳了。 林正阳心思却不放在这里，他已经悄悄摸上了小溪的手。 “跟常人差不多，看来化形是真正变化成人了········” 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在想着化形的妖与人身之间的区别。 随后，被甩开了。 “不要闹，好好看。” 小溪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这场年度大戏，接着神念传音给林正阳。 “这素锦我是听过的，点苍派上一代捧剑长老的关门弟子，这个周明，倒是名声不显，估计是凑数的，没得真传。” “就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在后来成了夫妻，呵········真有意思！” 接着，就演变成了周明夫妻秀恩爱，与素锦的单方面指责。 原来，当初素锦与周明，是自幼定亲的人家，自**好。 后来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即便修了道法也是一样。 本来也没什么，就是女方的天赋比男方好很多，处处照顾男方，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结果，闭关了几年，出来一看，男方居然跑到了终南，还准备搞什么活动··········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脸给她发请帖！！！ “我怎么可能给你发请帖？” 周明是目瞪口呆。 虽然外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是有妻子的人，怎么可能给正牌妻子送请帖，这不是············搞事吗？ 云秋白委屈地垂下头，红了眼圈，吞吞吐吐道： “我以为··········她才是·······” “第三者”三个字微不可闻。 周明则是一副心灰若死的样子，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啊！ 毕竟是真爱嘛！ 谁叫他爱着呢！ 爱着就得受着！ 就算是打死··········也不能后悔！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反悔！反悔了就别想再做人了！ 强忍着一口逆血，他笑了笑，显得很勉强。 直到如今，他才发觉，确实很亏欠正牌妻子。 不过，在点苍派，他活得像是个隐形人，他再也不想过着被拘束的生活了。 至少在这外面，他像个人样。 “素锦，你说的，都不假，我确实亏欠你不少··········” “那就杀了这个贱货，跟我回去，我就原谅你！” “不！” “她到底哪里好？” 周明惨笑着，看了看低头的领过证的云秋白，再看看天上一路陪伴的素锦。 他摇了摇头： “她其实很多地方，都不如你，但有一点好。” “她事事都顺着我，从不冷言冷语，哪怕我知道她接近我，其实目的并不单纯，但是我就是觉得过得舒心。” 听到这里，云秋白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在点苍派，我修剑术没什么天分，所以人人都以为我是攀附着你过日子，都瞧不起我·········我活得还不如条看门的狗！” 素锦听了这真切的话，也有些动容，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我一直你不开心，所以我替你找来了别派的法门，就连这血神子，也是我特意寻来残章，跑遍了美洲，抓了十三个血族公爵，亲自实验，补全了疏漏，正要拿给你。” “原来你闭关这么些年，也是为了我！” 周明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哭，又想笑。 终究，他默默闭上了双眼。 随后，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往北方而去。 “你！” 素锦面色大变，袖中飞出一柄柳叶小剑，化作剑光，与身一合，就赶了过去。 之后，又是三道剑光，点苍派的三人也是紧随其后。 至于云秋白··········无人理会。 “真是，好一场狗血啊！” 林正阳长叹一声，觉得很精彩，现场版果然比电视剧有意思。 “哼，痴心女子负心汉···········” “那个叫素锦的，其实最大的劫数就应在这周明身上，要是能就此断绝了情欲之念，渐入无为之境，上体天道，当能修至我这般境地，待诏飞升，不过等闲事。” “可惜······” 小溪默默推算后，叹道： “她与周明这桩孽缘，是过去几世就结下的，这一次周明自行尸解还不能化解，还将纠缠到几十年后，那时将有一次转机，具体怎么演化，还是得看她本人能不能堪破情关。” “自古女仙多情劫，情劫难过，正是女儿痴心，男子寡情，上天待女子何其薄也·········” 林正阳在一边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反驳道： “小溪你这话，未免以偏概全。” “你怎么不说，女子得道容易，男子得道艰难？” “女仙有情劫要过，男仙难道没有？” “既然你们女子得道容易，自然要多些磨难，才显公平。” 这倒是大实话，女子修行道法，因体质缘故，成道较之男子容易许多，门槛少，速度快。 历朝历代，道门女冠的地位都很高，这一点无可争议，尤其是多出女仙。 “这倒也是········” 小溪点点头，随即又问： “你是不是该放手了？” 林正阳很自然地放开抓着的两只素手，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我这人身，化形得还算不错吧？” “是不错，不愧是小溪。” 林正阳恭维着。 “说，你是不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 “看来你功行退转的厉害··········怎的收心定神都做不好了？” 无奈地叹着气，小溪把脸一板： “此身不过是四大假合之躯，荷叶莲藕，灵气造化而转人形，不过是色相好看了些，就能动摇你的心智，可见你功行退转得厉害·········连自家欲念都把握不了，你还修什么道法？” “你回去好好反省吧，希望下次见你，不再是今天这个样子。” 似乎很失望，小溪话一说完，就化作一道白光，驾云而遁去。 林正阳沉默了。 “确实，我如今，仍旧是一个凡人的心态，沉沦红尘欲海，颠倒迷离，不得逍遥。” “多亏了她点醒，这段时日，我其中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竟然失了道心修持本意。” “多亏是小溪，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子怕是已经翻脸了··········” 当下林正阳背后出了冷汗，却是将一股子旖旎之念，都抛至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章青儿 隋，大业四年，大赦天下。 杨业得位不正，先帝死因成谜，天下动荡，风起云涌。 初登大位的帝王，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美好。 不管是男是女，总是需要多姿多彩的生活来充实自己，才会觉得岁月没有虚度，人生不是空虚。 雄心壮志，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并不缺少。 他决心在这盘大棋局上，好好地博弈一场。 为了麻痹对手，他很快进行了一次公开的选秀，从全天下选择秀女，充实宫廷。 ······· “下一位，公孙青。”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好似处在蒸笼里一般。 高高矗立的宫墙角落里，正排着长长的队伍。 名为公孙青的少女，默默地上前，从几个女官那里，领取自己的一份物品。 这是通过了之前初选的秀女们，都能领到的东西。 除非是家世惊人的秀女，不然不能带入私人物品。 宫装一套，换洗衣服是自带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牌子，然后就是鞋子、袜子等等一些小件。 公孙青年方十二，容貌上佳，微挑的眉头，一副瓜子脸，但在这两百名秀女当中，只能算得上一个中等的评价。 所谓初选，就是筛选掉一批“有瑕疵”的女子，比如破相，狐臭，肤色，血统，口音，家世，来历等等。 最后能入围，留在这里的，都是千人里才能出一个的美人坯子。 若论家世，这里秀女之中最差的出身，都是一方富豪。 很不幸，名为公孙青的少女，就是一个出身较差的。 公孙氏族，不是什么贵族，跟现在的门阀世家扯不上联系。 只是一个经营海商赚了些钱的家族。 公孙青父母双亡，从五岁到如今，整整七年间，都是族里接济，活了下来的。 在这个动荡的年间，聚族而居，这就是其中的好处，至少死了，儿女会有族人接济，不会饿死。 她受了族里的恩惠，现在就到了报效的时候了。 隋帝招收秀女，族里就送了她来。 如今，已经过了初选，下面就是二选。 二选，就是住在宫城之中一处偏远的宫殿，待上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期间若是犯错，就会被逐出。 若是被某些贵人看中，就能提前离开，去往各处宫殿。 期满之后，剩下的秀女，则会被分配到宫城各处，补充人手。 秀女，可以成为妃嫔，但是大部分时候只是成为了宫女，待到年岁大了之后，自然就会出宫嫁人。 宫女其实也是一份能赚不少钱的职业，只要能熬到平安出宫那一天。 领好了物品的少女，一言不发，平静地离开。 孤零零的，她只身离去。 后面不少排队的秀女，看在眼里，暗自嘀咕。 宫规森严，她们不敢私下交头接耳，只是暗地里较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秀女虽说年岁较小，大部分都是十二三岁，但都是出身大户人家，临行前也被传授过各种宫斗“秘籍”，到了这里，就是实践的时候了。 按照出身来历，地理位置，亲戚关系等等各自划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圈子，然后又选出了几个受欺凌的对象。 公孙青，出身低，又没钱，平日里一副清冷的模样，吝于给人笑脸，自然跟谁都不亲。 因此沦为被排斥着，私底下各自绊子从来不少。 只是从来都是好似拳头打在空气里，公孙青总是淡然处之，让很多看笑话的秀女咬着帕子恨着，颇有一种被无视的愤怒。 ······ 储秀宫。 公孙青抱着自己的物件儿，来到暂住的小小居所里，看了看四周，随后才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巧的铜镜。 少女小声地冲着铜镜唤道： “神仙，神仙，你还在吗？” 接着，她就见到镜中的“公孙青”就开口道： “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叫我，还有，我还不称不上神仙，只是修仙之人。”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自说自话，若是此刻被外人撞见，定然以为神智错乱。 亲身感觉到这种神奇的感觉，身体里面果然还有一个神仙在，少女兴奋地雀跃起来。 “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 这个神仙，就是林正阳。 这一次，他本是循着上次的坐标，再次降临，打算看看上次那个世界后续的演化。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竟然阴差阳错，下降到了一个女子身上。 等到他适应了身躯，打算接管身体时，公孙青已经被族人送来宫廷之中，甚至选秀都走完了初选、殿试两轮了。 对于他而言，这也是一次尴尬的体验。 阴神、阳神或者元神、元婴赤子等等这一系列修道人修炼的神魂，其实是没有性别的，只是林正阳今生还有前世都是男身修道，所以养成了以男性思维为主的性格，一时间倒是难以适应。 不过，他没有因此抛弃这个宿主，另寻附身之人，而是打算克服这个困难。 说到底，过去世之中，自然也是有男有女，有皮毛戴甲，有卵生湿化，哪有那么凑巧每一世都是男身？ 等到日后道行高深，渐渐觉醒过去世中宿慧，自然能够一一清楚分明。 男身也好，女身也罢，都属于人身。 人身难得，中国难生。 从概率上来说，转世到人身是很艰难的，转世到中国人身上就更难了，当然这里的中国，指的是文明繁华易于修道的国度。 林正阳这一次下降，至少还是附在人身之上，没有错入牲畜之身，已经算得上是幸运。 要是每次都挑挑拣拣，还过不过日子啦？ 于是，这一次，林正阳就没有直接粗暴地接管身躯，而是与这个小女孩儿约法三章，成功达成了和平共处。 “神仙大哥，我想听你讲讲，仙界的事情。” 毕竟是年幼的少女，只是隔了一夜，就忘记了恐惧，只剩下对仙界的满满好奇。 “青儿，我跟你说过，我来自上界，但还算不得仙界。” “我那个世界，最高也只有地仙驻世，虽然长寿，但每个一千三百年，都要面临一次劫数，唤作千三大劫。度过劫数，就能再逍遥一千三百年，度不过去，自然身死道消，重入轮回。” “地仙之下，又有散仙，或是炼成仙丹，或是服食灵药，以左道之术得以长生，乃是偷天之术，这等人物，虽能长寿，但是每隔四百九十年，又有一次四九天劫，躲不过去，就此身死，躲了过去，又是四百多年逍遥日子。” “然而这两者，都算不上真正的长生不死，每次苦苦熬过，下次劫数再来，愈演愈烈，终究还是难逃。” “那，到底怎么才能真正地长生不死呢？” 镜中的公孙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是啊，长生不死，谁不想着呢？” “但是在下界是不允许有真正的长生不死的，就算得了长生，也躲不过劫数，除非······飞升上界！” 镜中少女，眼神坚定起来。 “青儿，你要是想在这方天地修成长生，实际上还要再困难些，毕竟······你所在这方天地，较之我那方天地，又算得上是下界了。” “我那方天地，尚且可容地仙驻世，你这方天地，恐怕连阳神都未必能容······” 第二章剑舞 “我一定会修成神仙的！” 小小只的少女，捏着拳头，娇声道。 林正阳难得的有了点好心情。 “这可不容易……” 林正阳笑道。 镜子里，一点光明显现，映照出一个坐在白光当中的模糊身影来。 “上次我降临这方天地，那时候秦皇都还没出生呢，现在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少女一手撑着腮，坐在桌前，镜子自行漂浮在空中。 老是用女声说话，林正阳不太习惯，所以借用这镜子传出声音。 “上界的时间，过得慢一点，下界就明显快了很多。我在上界不过两三日，下界居然就过去了千年。” “青儿你要是不能修成长生，恐怕等不到我下次来了。” “我还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换成下界，五六十年总是有的，我会尽力教导你。” 扑闪着精致的睫毛，公孙青犹豫道： “神仙哥哥，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自幼见识过人情冷暖的公孙青，深知世上没有白送的好处。 她受族**养，应有尽有，隔了几年，就被送入宫中。 无非是见她生得标致，族里有人就想着搏一把富贵。 宗族尚且如此，何况是初见的陌生人？ 指望别人贴上来白送的好处，她反而还不敢收呢！ “很好，青儿你果然聪明······” 镜中的林正阳欣慰地点点头。 “我会尽心尽力，祝你破碎虚空，更会给你一道符箓，接引你飞升我所在那方地仙界······作为交换，我会借用你的身躯，在人间行走几年。当然，我也不欺瞒你，我不是此世之人，只有借着你的身份才能遮掩一二，瞒过天意，令其误以为是你本人所做。” “只是这样一来，我在此世行走，所作所为都会算在你的头上，这一点还是要与你说清楚······我走之前，会给你补偿，并且处理好首尾，不会给你留下太麻烦的因果。” “如何，如果你听明白了，就签下这份法契，你我约定行事，如有违背，心魔自生！” 一张烫金符帖，从镜面之中缓缓飘出，好似穿过水面一般，落在少女身上。 青儿捧着这帖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要怎么签啊？” “不仔细看看吗？” “反正我也不懂啦，我只知道，神仙哥哥是不会骗我的！” 青儿甜甜地笑了笑，按照林正阳指点，对着帖子默默祷祝，诚心诚意。 过了一会儿，帖子发出白光，消失不见。 ”好了，我现在按照约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做林正阳，上界人氏，如今来到下界，其实主要是冲着积累功德而来。” 功德也是原力，原力却不仅仅只是功德。 林正阳偷换了概念，却是不想透露自己能够知晓原力之秘。 “林大哥，我这么叫你好嘛？” “可以，还有别的，你可以一并说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会在你睡着后，再操纵你的身体，平时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随意插手。” 入夜。 储秀宫中，早已灭灯，只有寥寥几处守夜人那里还有灯光。 月光照在木窗上，少女悠悠醒转，一双眸子，闪出精光。 林正阳的阴神缓缓入驻这个身躯，性光照耀，洒下大片的白光，浸透四肢百骸。 很快，就接管了身躯各处，再无隔阂。 “今晚，先在宫城路转转，熟悉下环境。” “历来大一统皇朝，都有书库，收藏古籍珍奇之物，想要了解此世武道演变，去那里准能有所收获。” 突然间，想到千年之前，经由自己流出的内功心法，也不知道经过了千年的演化，如今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林正阳心里也有些好奇。 这种时间的流速差，就是这么有趣。 千年前流出的内功外功心法，就像是一枚种子，如今演化了千年之久，就像是长出了大树，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这方世界，原本的轨迹是什么模样，林正阳不得而知，但是眼下，必然是武侠兴盛的世界。 “我当初传下的唐门内功，基础扎实，少有错漏之处，胜在完善而系统，之后流传出去，就相当于倾尽千年时光，用一个文明来推演武道，只是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一步了。” 林正阳当初传下的内功，都只是基础篇，主要讲解的其实是医学、毒药等等杂学，对内功修炼只有后天的境界有详细的论述，之后的部分，只是给出了方向，而没有具体的下手修炼步骤。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见一见不一样的风景。 主世界的武道，因为有仙道珠玉在前，其实是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境地的，就算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剑圣白之墨，也难逃窠臼，还是转到了以武入道的路子上，主世界从未听闻有人以纯粹武道飞升。 所以，林正阳在传下改编版本的唐门内功时，对于后续的境界，只是略微给了个方向，反而在总纲部分，掺杂了部分对于阴神、阳神的认知描述，希望后世之人借此触及这个领域。 “武道，仙道，都有內炼法门，其实本质相差不大，只是仙道还有各种神通法术，武道在这方面应变不足。” “若是在武道之中，再掺杂一部分仙道阳神修炼法门，能不能演化成可比拟仙道大能的天人武道？我很好奇啊······” 悠然叹息着，林正阳整个人摇身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灰影，融入周围的环境。 阴神的法力，能够迷惑人类五感察知，这等神通不修而成，乃是本能。 借着夜色，这道灰影漫步在宫廷之中，绕着储秀宫转了一圈，就漫无目的地在禁宫之中游荡。 宫城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转不完，林正阳也不心急，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绕过巡夜的宫人。 几个提着灯笼的宫人就在眼前走过，却对三步之外站立的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公孙青性子太冷，对外人不假颜色，看这几天情况，怕是日后还要不少小绊子等着，得想想办法，不能总是这样······与她们玩这种宫斗的游戏，平白浪费多少精力。” “有了，白日里我听那几个女官提及，似乎可以应征殿前舞剑侍女，相较于普通宫女，舞剑侍女地位明显要高，而且，说不定能接触到真正的大内内功，也省得我在这里到处乱转······当然，最关键的是吗，这样一来，来历清白，而且免去了干辛苦的活计，能专心学武，好处不少。” 计策一定，林正阳也不继续转悠，继续化作影子，潜回储秀宫。 禁宫很大，他只是在储秀宫一带，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夜探的武林高手，倒是有功底的巡夜侍卫遇上了几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深浅。 悄悄回到房间，关好门窗，就在暗室之中，林正阳取出笔墨纸砚，留书一帖，然后吹干笔墨，折叠好，压在枕头下。 接着，和衣而卧，交还身躯的控制权，阴神返回如意之中，暂居在少女识海。 次日，天尚未亮，少女就已经起来，习惯了早起的她，发现了压在枕头边的留书。 “应征殿前剑侍，学习剑舞······” 第三章规矩 天微微亮，所有的秀女就都梳洗了，来到储秀宫前。 饿着肚子，听训话的女官传授宫规。 大隋立国百年，禁宫之中秩序井然，各种宫规更是多达数百条。 一一讲解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女官才领着她们用餐。 御膳房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宫人，另有一套厨房。 在宽敞的平地上，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木碗，一双筷子，排着队，一一打饭。 厨子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根手臂长的大勺子，从桌案上的大木桶里舀出一勺熬得香浓的米粥，正好把木碗盛满。 林正阳默默地跟随着人流，领到自己的一大碗粥，随后又到另一边，端上一小碟咸菜，就在这露天里当场吃完。 整个现场，都是静默的，只有勺子盛粥的声音，还有呼吸声。 一边还有两个年纪大的女官，伴着脸，手上拎着宽厚的木尺，来回走动，听到谁喝粥发出不雅的响声，上赶着就是一顿呵斥，外加打手心。 这就是立规矩。 但凡宫廷之中，规矩最是森严，身为最底下的秀女，初入宫廷，首先得学一个月规矩，把身上的瑕疵都给打磨干净，变得圆滑起来，才好分配到各处。 宫廷之中，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除非爬到高处，不然一条规矩就能压死人。 严格来说，这些女官也是在为她们好，不熟记规矩的宫人，是活不久的。 尽管如此，对于这些自幼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们而言，未免太过于严厉了。 只是喝一碗粥的功夫，就有几个秀女因为姿态不雅，被打了手心，痛得两眼汪汪，却丝毫不敢喊出来。 要是喊出声来，惩罚还要加倍。 身为秀女的第一天早上，就遇到了下马威。 林正阳共享少女的感觉，也将这些规矩一一记下。 大隋一日两餐，早上一顿，傍晚一顿，中午是没有饭吃的。 所以早上这一顿，没有好好吃的，自然只能饿肚子。 方才，林正阳悄悄溜过去听了，每个人配额仅仅只有这一碗粥，过时不候，而且不能带走，必须当场喝完。 要想再有，除非另外加钱。 这也是宫里头厨房私下捞钱的一种手段。 几个身上有钱的秀女，就掏出钱来，要了几个小菜。 一两银子，三菜一汤，分量足够，而且也好吃，只是实在太贵。 通过选秀前两轮时，公孙青早已把族里给的那几百两银子拿去打点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余钱？ 要知道选秀途中，不打点就想过关，除非当真是背景雄厚，不敢招惹，不然那帮子秃鹫哪有不捞油水的道理？ 须知王昭君当年何等姿容，就是因为没有打点，一直是个普通宫女。 历来宫廷之中，潜规则最多，比如选秀，期间黑幕重重，想送女入宫为妃，少说运作也要几十万两银子。 之后在宫中行走，更是没钱寸步难行。 在这里，有钱无钱，划分出了阶级。 有钱就能吃到新鲜的菜，没钱的，只能指着每天固定的份例，充其量就是饿不死而已。 秀女的任务并不多，今天是头一天，无非是背宫规，抄写宫规，然后女官检查而已。 下午，她们学习隋礼，无非是在宫廷里头怎么处事，见到贵人的行至，什么时候该跪，怎么跪，跪多久，什么时候能出声，什么时候能抬头，什么能碰，什么不能…… 除此之外，还要熟记宫中各处地理，还有各位贵人的名字，喜好，以免触怒贵人丢了性命。 最终，就是洗脑…… 反复地灌输“奴性思想”，给这些年纪尚幼的秀女讲解《女戒》。 林正阳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 他来自文明相对发达的年代，就算前世那也是亲眼见证过新文化变革和女权主义思想解放的进步人士，哪里受得了这种“教导”。 当即在脑海里，一一批驳，将禁锢心灵的《女戒》批得体无完肤。 “青儿，这《女戒》信不得！你听我说，这本书……作者其心可诛！” “林大哥也觉得不对吗？” “何止不对……你要明白，天道在上，人道在下，万物平等，本无高下。” “你以后是要修行的人，当明白，转世轮回是确有其事，今生为男，来世可能为女，也可能是走兽虫豸，天道何曾教人《女戒》？不过是些假道学，为满足一己私欲，故意推崇，流毒后世，其罪万死难恕，要是此世有地狱，必然打落其中，不得超生！” “礼教杀人，逼死妇女，却竖起贞洁牌坊，以为功德……实在可悲，可叹！” “修行中人只敬天地而不畏鬼神，更何况区区人间教条，礼教学说？” “正是要有一颗不畏祖宗成法，敢于挑战天命的活泼泼，圆坨坨的无暇道心，才能由人化仙，造就奇迹。” 公孙青小脑袋不住地点着，把神仙哥哥的教导一句句记在心里，再去看那《女戒》，那一个个故事，分明就是愚昧而冷血的礼教杀人典范，字字都沾着血泪。 只是宫规不得不背，礼仪不得不学，这都是要考核的，不用心记住必然要倒霉。 公孙青一面熟悉着秀女的生活，一面留意着舞剑侍女的事情。 只是这事暂时急不得，她们这些秀女，在学好宫规礼仪之前，基本上那也去不了，只能在储秀宫熬日子。 林正阳每夜都会借着机会，夜晚出来，遁出阴神，刺探各处消息，同时也是出来放放风。 老是待在小女孩身上，处处感受到拘束。 宫规的约束，地位的卑下，导致短短时日，原本很活泼的秀女们，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难怪宫廷之中难长寿，从这里就能感受到深沉的压抑。 一个月就这么将要过去了。 公孙青这个小姑娘很努力地学习着规矩，谨言慎行，循规蹈矩，渐渐成熟起来。 只是林正阳所说的那个应征舞剑侍女的选拔，迟迟不至。 “再等几天，实在不行，咱们也不是非要走这条路。” 林正阳也有些不耐烦了。 宫城比他想象当中大，几次阴神出窍夜游，都没有寻到。 加上他也不敢离得太远，所以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带你离开宫城，咱们去江湖上混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江湖上不比这儿，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保障，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次降临，林正阳本身抱着的就是搞事情的念头，做什么都是顺势而为，很少有固定的模式。 只要最后能造成大的因果变动，他就能借此收集原力，无论影响是好是坏。 要不是这次宿体是这么小只的女孩儿，不定林正阳现在已经练出了一身武功，在江湖上闯荡起来了。 之前不过是打着偷看皇家库藏秘籍的主意，才等了这么几天，再多，他宁可去别处再寻了。 第四章落子 隋帝，寝宫。 一如既往地，这里是彻夜灯火通明。 歌舞，管弦不绝于耳。 只是隔着一层帘幕后的坐席上，却是空无一人。 歌女依旧唱着《玉树后庭花》，靡靡之音传出宫廷。 偏殿之内，身披轻便常服的长发男子，刚刚沐浴过，身后披散着的长发依旧带着水汽。 时近夏日，气候渐渐热了起来，好在这处偏殿内人气不旺，倒也阴凉，不显得热，正是凉爽。 跪坐在凉席上。面前的桌案摆着厚厚的奏章，每一日，他都要在这里批阅奏折。 来自这个庞大的帝国的各个角落的信息，就记载在这些小小的奏章上。 隋国大大小小数百个郡县，每一个郡守都有资格递上奏章，每个月至少有五六百份，事情从大道到小，复杂而多变。 自从接受了这个位子之后，这个年轻的帝王，就没有一日是闲度的。 至于寝宫那边歌舞不断，不过是做做样子。 别看这些奏章繁琐，但却是了解这个延续百年的帝国方方方面面的一个有效手段。 阅读奏章，在杨业看来，就是要和递上奏章的各地官员斗智斗勇。 奏章之中会有隐瞒、虚报灾情，也会有夸大政绩，抹黑对手，乃至于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批阅奏折绝不是仅仅只看奏折表面的东西，更要从这个官员的履历，过往，人际关系还有地理因素等等来看。 读懂这个官员，再来看他写的奏折，就能得知许多真实的情报。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事情。 为此，他将自己在东宫之中身为储君时就培植的羽翼提拔起来，掌管谍报，取名六扇门，意为门户深深情报深藏之意。 “有意思，这个王虎，上报祥瑞，遇见凤凰，难道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了？对了，我的生辰要到了······凤凰落于石上，发工匠凿穿，得美玉两对，价值千金，其上有太平字样······” 年轻的帝王读到这里，笑了出声。 “倒是挺懂得揣摩上意的，有些意思。” 烛火燃烧着，火光照在杨业的侧脸上，显得棱角分明，很有魅力。 “独孤一族又有动静了，怎么就不听劝了，想着取杨氏而代之？后族势大，是需要打压了。” 杨业在奏折后写了几句，决定对独孤氏一系的动一动。 独孤氏，本是胡人贵族，与杨氏乃是时代联姻的亲家，入关之后，杨氏坐了天子，独孤氏出了三代皇后，到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了。 四大门阀之中，独孤阀是唯一的依附皇权而生的门阀，又称后党，历来都是外戚。 宋阀自诩汉人正统，偏安岭南，属于南方汉人集团，只是明面上招安，其实是一方诸侯，算是邻国。 一直以来，两厢无事。 宋阀只能偏安一隅，坚持汉人正统，却居住在岭南之地，这里汉民本就人少，因此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宇文阀，以前是北周皇族，被杨氏取代了江山，一直对皇位恋恋不忘，这百年来时刻不忘复国。 只是宇文阀势大，杨氏得国不正，未曾经历过一场自上而下的大清洗，因此至今犹有不少影响力。 至于李阀，是关陇军功贵族集团的代表，一直以来，算得上低调，只是暗中潜藏的势力不可小视。 除此之外，大隋之外还有敌国，百年间也有战争，互有胜败。 内有四大门阀，外有敌国外患，大隋看似安稳，其实底下早已波涛汹涌，潜流涌现。 值此危难关头，这位年轻的帝王，即位以来，并未采取太多变革，只是因循守旧，三年不改祖制。 今年以来，权威渐渐深入，皇权交替的动荡过去。 杨业觉得，是时候多做些准备了。 明面上的大动静不能有，私底下还是可以做些小文章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朝堂之外的······江湖。 江湖帮派势力，并不弱小。 诚然，江湖好手，也不过是十人敌，就算成气候的帮派，也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但江湖人士，用得好了，关键时候也能起到奇效。 为此，杨业调阅了历年以来对于江湖的记录，甚至上溯到建国以来乃至于北周皇室的记录。 “江湖势力，日益雄厚啊！百年前，可考证的宗师高手，中原不过五六人，确定跨入先天的，不足百人之数，江湖帮派人数也不过十万人。不过过了百年，能确定的宗师人物，就有了三十多人，先天高手，增长到五六百人，江湖帮派，帮众之数八十余万，接近百万······真是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放下书册，杨业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脸上带着愁容。 经过一道帐子时，他突然开口问道： “薛夜，你怎么看如今的江湖？” 一个披甲的剑士，从阴影处走出，低头半跪着回复道： “陛下，百年前，中国十室九空，人口不足千万，自然生民凋零。时隔百年，与民休息，繁衍子嗣，渐渐繁华，自然与百年前大不相同，毕竟人口多了何止十倍，有此规模，臣以为，不足为奇。” 杨业听了，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的，也是正理，百年前，连年兵乱，与而今自然气象不同，人口增多，自然江湖人士也多了。” “恢复民生，与民休养生息，这就是我杨家的功德啊！” 接着，话音一转，他略带着些愠怒，道： “可惜，这大好的光景，总是有些跳梁小丑看不下去，想要毁掉我杨氏的功业，薛业，你可愿意为朕分忧？” 半跪在地上的剑士，用右拳砸在左胸的胸甲上，沉声应道：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请陛下示下！” 话音间，铿锵有力，带着金属音。 “朕决意，自秀女之中，选拔身家清白，门第不高者，传授剑术，以为奇兵。” 脸上带着奇异的光彩，杨业脸上挂着笑容，望着远方。 “再命人，建一处剑谷，将这些女子，有天赋者编入其中，号称越女剑一脉传承，先造出些声势起来。” “这剑谷兴建之事，就交由你来办吧！” 薛业跪在地上，朗声应道： “臣必不负陛下之令！” 这就是插足江湖的第一道钉子。 薛业领命之后，当即秘密潜行离去，至于这里，另有他人值守。 杨业又唤来几位心腹女官，秘授机宜，交代此事。 不久，江湖之上，就传出风声。 当年越女剑祖师阿青，功成身退，隐居山谷，又收留了一帮孤女，传授剑术，历经千年，少有出世，所以不为外人所知。 间或有一二传人现世，也大多很快消隐踪迹，返回剑谷。 据说剑谷之中，无有男子，都是妙龄少女，个个容貌上佳，性情淑均，熟读经书，更是有大家气度。 比之什么阴葵派的妖女还有慈航静斋的尼姑不同，这剑谷之中女子，不禁婚配，只是一旦嫁人，就不再以剑谷门人自居。 江湖中人，多的是好事之徒，由此引发了种种遐想。 阴葵派的妖女，慈航静斋的尼姑，毕竟数目太少，但是往日里也有不少名声，至少是有机会见到的。 如今这剑谷，传承越女阿青剑术，千年以来一直低调隐居，反而显得神秘莫测。 有些好事之人，言之凿凿，曾于某年某月某日误入某处山谷，见得越女剑传人，更编出许多故事，时间地点人物，令人半信不疑。 不管如何，总是将越女剑传人，以及剑谷之名，流传开来。 一张罗网，正在暗暗扑向江湖。 带着年轻帝王的野心。 由朝堂而江湖，再由江湖而朝堂，潜藏在明面上的太平盛世之下的暗流，正在不断涌动。 天下好比棋局，江湖就是边角之地，如今，这一枚子，即将落下，掀起一阵飓风，吹过江湖。 庙堂、江湖，从来都是紧密联系的。 第五章教习 储秀宫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 林正阳渐渐已经习惯了与一个小姑娘共用一个身躯的生活。 很多时候，遇到一些难关，都是林正阳主动出来应付的。 晨光带着紫气，照在青石磨成的砖面上，一个小小的少女，推开窗子，哈着气。 “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到底何去何从？” 实际上，早就有选拔剑舞侍女的风声传出。 林正阳私下里悄悄打听，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 这舞剑的侍女，其实还是有着真正的功夫传授，之后会分到贵人们身边，也有的会被打发到宗人府，大抵上是必要时挡刀子的角色。 教一些基础的武功，也就是短短几年，之后也就够用了。 虽说是消耗品一样的角色，但是待遇也是实打实地高出许多。 想要得到名额，纵然是选秀出来的清白女子，也很难得。 绷着一张小脸，一拳一脚在屋内伸展身躯，活跃气血，少女停了下来。 “上下打点，需要耗费不少银钱，奈何囊中羞涩，我该怎么办呢？” 公孙青愣愣地躺在趴在桌边，想着心事。 “不如，去信族里，兴许会有些支持。” 想到就去做，少女研墨写信，思索了一会儿，写了百十来个字。 先是问候了族老族长，接着简单地叙述了下自己的处境，隐晦地点出需要银钱打点。 少女毕竟面皮薄，不敢，也不愿意直接伸手要钱，所以这份信还是写得过于玩转了些。 “哼，你这么写，怕是一封钱也别指望拿到。” 林正阳看到这里，主动接管了少女身，就着还未干的墨汁，稍加润色，写了新的一份家书。 她们这种入宫不久的秀女，每隔半月才有一次递交家书的机会，所以实际上短时间内，给公孙家传递消息的渠道，就只有这么半月一次的一封家书。 公孙家毕竟是小门小户，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在手眼通天，能有另外的渠道递出消息。 要是浪费了这一次机会，怕是要误了时机。 林正阳可没有那么多矫情，除了照例的问候不改之外，就是直截了当地要钱。 如何巧立名目“忽悠”一批经费？ 自然是画大饼，说未来，空想结合实际，给人以希望······这一点，就要参考主世界那些传销的各种把戏了。 别说这些没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古代人，就算是主世界经历过头脑风暴的现代人，照样都会被忽悠得找不着北。 无非是点明自己多么有希望入选，只差那么一点点钱打点啦，或者说传授的武艺多么精妙云云，总是大半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最后只有一点是真的······她爬得高了，也能照应族里。 有道是“宫里头有人好办事”，这宫里头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妃嫔，实际上还包括各种女官内侍等等。 这些门路能带来很多最新消息，还能够带来实打实的利益、权力，对眼下只是有些钱的商人家族向官宦家族转变非常重要。 拿捏住了这一点，就不愁族里不支持，不肯砸钱。 从公孙青之前被送进宫里参选就大概能够知道，公孙家这次怕是破费不少。 “投资尚未见到回报，他们不会甘心放手的，只会继续注资，只要拿到这个名额，就有了机会。” 家书写完，小心封好，之后统一地交给专人收走，之后他们会送出宫外，转交给家里。 这个过程，少不了有时也要打点一二。 不然，家书未必就能按期送出，甚至丢失、污损也未必不可能。 庞大的宫廷体系，发展到现在，就好比久未打扫的屋子，到处都滋生着污秽，爬满了青苔，渐渐有了一股腐朽、迟暮的气息。 “明日就有一次探望的机会，希望能够如愿。” 至于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留在这里，图谋这么一个学武的机会，不如干脆自己在江湖上闯荡？ 那都是没有闯荡过江湖的人，才会说出来的孩子话。 当公孙青这么问的时候，林正阳笑着答道： “真是孩子话······你把江湖当成什么？又把学武当成怎么回事？” “江湖是很麻烦的地方，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在江湖上生存？就算有我在，能够保护你周全，但是也太早了。” “学武本身是个很艰难的事情，不是靠着一两本秘籍就能自己练的，你需要学习基础。打磨筋骨，背诵经书，学习术语隐喻，如此三年，磨了性子，练了气力，懂了基础，之后才开始传授入门的法子，又是两年，有了根基，才好视情况传授后续功法。” “我在上界，学习的多是道门科仪法术，左道旁门的神通手段，并不精通武道，更别说是时隔千年，这世上武学演化又是大不相同，我却是很难指点你的。” “你要是能被选中，吃皇家粮，正经跟着学好基础，我也好跟着听听，以后才好替你解决破碎虚空的难关······契约如此，你不必担心，只管交给我就是，我不会坑你，总是要给你安排得好好的。” 这么一番话说完，林正阳就继续去听讲课， 小姑娘毕竟好哄，不哭不闹，很讲道理，也许是自幼吃过苦头的缘故。 今日，来到讲课的地方，几个女官只是看着不说话。 储秀宫除了正殿之外，另有两处偏殿，几百个房间，这里是其中一处偏殿。 宽敞的殿内，多了两个剑士服装的女子，年龄好似二十多岁，眉眼间，剑气逼人。 “两位教习是皇家供奉，奉命前来挑选剑侍，接下来，听到名字的，都要出列！” 往日里训话的那个中年女官，破天荒的给了个笑脸，把花名册递给为首的那个女剑士。 “苏教习，我这里的秀女，都在名册上了，只是······有几个是有些来历的，别处打过招呼，都已经有了去处，怕是不能留给你了。 至于别的，尽可以随便选，反正都是些小门小户。“ 苏教习点点头，也不多话，只是翻看着名册，每个名字其后都有简介，出身来历，什么门第家世，都有记录。 当下，就把出身高贵的，全都略过，已经圈了出来有去处的略过，顿时就去了大半。 苏教习心里就有些不喜，干脆也不再看了。 当下就合上名册，径直道： “出身由低到高，除了有了去处的，划一半跟我走！” “这，这怕是不合规矩？” 中年女官脸色有些难看。 苏教习瞥了她一眼，忍耐了下，又退了一步。 “出身官宦人家的，留下，其余的，随我去学剑！” 这也是三十多人了······ 手续交接完毕后，苏教习就把这三十多个秀女单独留下来谈话： “你们去收拾下行礼，下午就随我去吧。” 说完，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两人一前一后，转身就走。 等走出储秀宫，另一个剑士打扮的女子，不禁出声问道： “师姐，当真要传授他们越女剑吗？” 苏姓女子顿时止步，淡淡地回道： “此乃天子之命，我们小门小户，岂敢不从？别忘了，越女剑本是先秦唐门嫡传剑术，后经由越女阿青发扬光大，此后千年时光，散逸各处，现下以越女剑为名的派别多如牛毛，就算我们不教，自然也有的是别人来教！” 师妹不服，叫屈道： “他们不过是得了些皮毛，咱们可是真正的嫡传！祖宗传承，就这么轻易地交出去啦？” “如果咱们不是嫡传，十三司怎会找上门来？不交，你拿什么不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交出剑术，只有抄家灭族一条死路可走！更何况，咱们这一派没落至今，门内仅有我跟你，在江湖上不过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能有这个八品教习的待遇，就该谢天谢地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师妹才勉强笑道： “师姐说的是，咱们门派的传承，到了先天之后就没有了，就算是越女剑也罢，那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大门大派都是瞧不上的，至少咱们现在卖了，卖了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豆大的眼泪，打了下来。 出卖祖宗传承，对于她们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哪怕是迫不得已，也难以过得了心里那关。 实际上，她们两人都是被师傅捡回来的弃婴，要不是师傅拉扯到大，早就饿死冻死在哪里了，要不就是被人捡回去卖到青楼勾栏的所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于她们而言，这其实就意味着背叛。 “往好了想，其实这也是咱们的机会。” 苏姓女子低声道： “他们要借着咱们越女剑的名头，创建剑谷，哪怕对外咱们也是谷主，这就少不了往里头砸钱，咱们再尽心尽力教出些好苗子，还愁门派不兴盛？” “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们以往辛苦练剑，维持着师门名声，到头来，还不如这两日的收获。” “师傅要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支持我们的······” 第六章入门 一处山谷之中，微风轻扬，青衫剑士服女子苏柔，正在给一众弟子讲解越女剑来历。 “越女剑本无剑谱，后人亲身践行证验，文字笔录，才成越女剑经。” “经文论述剑法功法原理，以及具体修炼过程，分序文、戒律、内篇、外篇、结文五部，总述越女剑自入门奠基至大宗师之境，详备完善，那是一部剑道大成之作。” “传承至今，越女剑剑经几遭毁易，十不存一，我剑谷一脉保存最为完整，号称嫡传，数代修缮，渐成气候，先天之前，可以放心修炼。” 先天之前放心修炼，那先天之后呢？ 林正阳站在人群中间靠后的地方，抱着手臂，翻着白眼。 “刚看到这山庄，修建得极有品味，我还道是遇上了个大派，没想到是个西贝货。” 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头，林正阳却在给年幼无知的公孙青小姑娘上着课。 “号称越女剑传人的，外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其实大多数些不入流的剑客，也就是比庄稼把式好那么一丢丢，这么多年下来，早把越女阿青的名头给败坏了！” “这剑谷真的有底气，一早打上门去了，道统之争，可是不死不休·········这些打着越女剑名头的异端，比别派更可恨，却不曾见这剑谷出手，可见他们之间其实没甚区别，就算好些，也是有限。”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现在也不懂，耐心看着就算。” 林正阳现在操纵着身躯，同时与公孙青共享着视野。 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名为公孙青的小姑娘，成熟冷静得过分了，而且有些过于冷淡。 其实只是他不耐烦去哄小孩子。 前面站在高处的苏柔，仍在继续讲着。 “武道修炼，分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四个阶段。” “后天，就是寻到人身元气，用各种法门打磨，锻炼成内力，等到内力有成，就可逐一打通主要经脉，十二正经，以及奇经八脉，在此过程之中，内力得以养育、转化、驯熟，渐渐达成一片，谓之养气，又云后天，与先天相区分。” “如今的江湖，大多数好手都是在这一境之中打转，受限于自身资质、功法优劣，难以进步，终生无望先天。” “养气大成，之后就是先天，打通天地之桥，汲取外天地之精气，以补人身之不足，这一步之后，天地之精气，为人身内力所炼化，激发周身穴窍，以种种法门打磨而成真气，真气奇妙，胜过内力百倍，凝练之处，犹有过之。” “先天之境，已经拦住天下九成的练武之人，修至先天，在江湖上可谓高手，跻身二流水准。” “至于先天之后，就是以真气打磨肉身穴窍，渐渐至于无漏，无漏者，谓之宗师，等闲先天，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宗师之境，其实还隐含着阴神法门，传说宗师多有异能，洞见幽冥，神秘莫测。” “最后，就是大宗师，阿青祖师曾抵达的境地，个中玄妙无有文字记述，只是到达那一步，已经近乎世人口中的陆地神仙，能御气飞行，几近仙道，一人可力敌千军。” 说到这里，苏柔有些惋惜地说： “可惜，我派传承损毁严重，已经缺失了先天之后的修行部分。” “不过，你们也不必好高骛远，能修成先天，已经是侥天之幸，千中无一，剑谷的传承也够你们学的了。” “真的有人打通了天地之桥，为师自然有办法弄来后续法门，总不会误人子弟。” 苏柔说得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自打她们投靠了十三司，虽说交出了门中珍藏的剑谱秘籍，却换来了更多。 这偌大的山庄，还有后面几千亩的良田，都是白得的。 最重要的是，她们还获得了批准，可以从皇家武库之中挑选一门上乘剑法，以弥补剑谷后续不足。 除此之外，每当有一名弟子打通天地之桥，另有一份赏赐。 总之，除了将门派改名为剑谷之外，以及日后受到十三司节制，她们收获很多。 别的不说，光这个山庄，就耗费几十万两银子，里面各种摆设家具，可都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有钱也未必能买来。 再加上各种奴婢下人，这一番花销，怕是过了百万之数。 “只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么大的香饵洒下，不知日后要怎么还？” 苏柔口中发苦，舔了舔舌尖，一阵刺痛，却是这几日之中着急上火，口中炙起了水泡。 她和师妹，骤得横财，辗转反侧，都是心里不安。 ········· 说完门派源流，接着就是拜过祖师。 祖师堂明显是新近装修过的，不过里头的牌位倒是很有些年头。 最上方的是一副画像，是一个手持竹棍的少女形象，穿着服饰不类当下，倒有些先秦时期越国女子的味道。 想来，就是越女剑的祖师，牧羊女阿青了。 在下面，依次放着十几个牌位，有些都明显地风化了，连字迹都模糊着，不过还是照样放着。 苏柔领着两百多名弟子，一一站好，在祖师堂前大鼎里上香，祷告，随后吩咐着她们一排一排上前跪拜，很快就轮到了林正阳。 青石磨成的平滑砖面，跪在上面也有些生疼，毕竟是春夏之际，穿得少了。 匆匆地瞥了两眼，跪了下去，连续磕了三个头，起身，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让到一边，排着队列从左边退下，给后面人让位。 依次拜完之后，苏柔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几个女仆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捧着大托盘，上面用红绸覆盖着。 “初入剑谷，为外门弟子，授黑铁令牌，按我点到名字的，上前领令。” 接着，她对身边一直矗立着的师妹点点头，道： “韩燕，我点到谁，记得发令牌。” “是，掌门师姐！” 师妹韩燕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眼神却很亮，整个人也很精神。 她方才一直就在边上等候着，就等着发牌子的事情。 这种规章制度，只有积年的大派才能有。 以往他们小门小户，哪有这许多讲究。 光是这些排场，就是花销不小。 苏柔当上了掌门，她也水涨船高，如今当了掌律长老。 只是··········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身后的几个低头的女仆。 这些女仆，都是十三司指派过来的，既是帮忙运转这偌大的基业，也有监管之意。 别看她练剑十几年，这些奴仆里头，能放翻她的，至少有三个。 想到了这里，原本兴奋的心，微微降了下来。 ‘至少，我们没有断了传承·······天下无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门派，就算现在虚与委蛇，给他杨家当牛做马，也不过是几代人的事情，未来总是有希望摆脱杨家的·······’ 于是打起精神来，韩燕笑着，掀开一个托盘上的红绸，按照事先整理好的顺序，将一个黑铁令牌取出。 这些令牌都是由生铁铸造，正面雕刻着“剑谷”两个篆体大字，左右还有“越女剑法，流芳百世”的小字，背面则写着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入门时间等等个人信息。 这时，苏柔报了一个名字，一个女孩就迈步上前，韩燕将令牌放到她的掌心，同时运起内力，朗声道： “这是你们身为外门弟子的身份凭证，如有遗失、损毁，必须即刻上报。” “如有将来因婚配或者别的缘故退出门派者，必须要交还令牌。” “或者等到你们日后晋升内门弟子，同样要交还这个令牌。” “丢失令牌并且隐瞒不报，当受戒律惩戒。” 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内力的神奇作用下，就好似在所有人耳边叮嘱。 林正阳也领到了一份令牌。 令牌颁发完毕之后，托盘被送了下去，几个奴仆又上前来，送上新的托盘。 “此是山门戒律，共有十三大戒，七十二条规矩，三百多条细则。” “每隔三年，门规戒律都会酌情修改，你们需要熟记，不要触犯了戒律还不自知。” 这次就用不着唱名了，只是命仆役发了下去。 这剑谷之中，门人弟子都是女子，就连仆役也是如此。 似乎，隋帝杨业曾经提过一句“女子剑派”，于是十三司的人就这么处理了，送来的仆役全是懂武功的女性。 林正阳翻开薄薄的一本册子，当先一条就是“忠君”，不禁心头大定，暗道： “原来是背靠着大隋皇室，原来如此··········” 再联系到，自己等三十多名秀女，是直接从储秀宫之中被领走的，很多事情串联起来，他豁然开朗。 能从宫中带走这么多名秀女，除却皇室中人，谁能做到？ 再加上这明显是赶鸭子上架的掌门，还有那很是有些生疏的礼仪，林正阳差不多猜出了内情。 “不是专门培养妓女的慈航妓寨就好··········” 江湖上有两大闻名的妓寨，专门培养各式各样的美人，结交各路权贵、世家子。 其一就是慈航静斋，以带发修行的美貌尼姑出众，专修佛门天女媚态，气质出尘，看似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佛门圣女，实质上是佛门对外推出的交际花，游走在白道黑道之间，用话术、魅术斡旋，扩大佛门的影响力。 其二就是阴葵派的妖女，据说传自曾经迷惑孔丘的南子，是先秦祭祀女巫的道统，一样有魅术传承，好似山间精灵，妖艳魅惑，可惜被佛门斥为魔道，近些年渐渐消沉，大抵上被视为魔门。 这两家是最有名的专出妓女的门派，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的门派也有类似的举动，只是不成体系。 慈航妓寨与阴葵派，本身只是二流门派，实际上影响力很大，但不专注于武功，反而专注于唱歌跳舞、琴棋书画这种培养高级妓女的功课。 真要是进了这种门派的别苑，整天学着怎么修剪花枝，怎么梳妆打扮，怎么拿捏男子，怎么体现魅力···········林正阳觉得自己是忍不了的，定要杀个血流成河·········· 慈航妓寨专出美貌尼姑，本质上不过是一种高级妓女，只是挑人要求高点。 阴葵派私生活一片狼藉，简直浑浊不堪，偶尔有一二洁身自好者，迫于门派压力，也难免蒙尘。 林正阳的阴神没有性别之分，但是他自己却是以男性自居的，要是让他去学那些男女之间调情的把戏，他···········多半是会忍下来的。 修行中人，今生是男，转世为女乃至于非人异类的都是有的，也没见谁就去喊生喊死。 连这个都看不破的，那也别修行了。 只是学完之后，少不得要来个“念头通达”，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好在并不是这样········ 背靠着皇室，倒也算一条大树，暂时，算是有了去处。 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 先把剑法学到手再说。 ········· 入门典礼，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天色已经西斜。 忙活了这一天的苏柔，安排了明天的课业，就挥手解散了。 山庄各处，都有仆役，只是全是女性。 林正阳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头，躺下休息。 然后，他的阴神收敛，潜藏到如意深处，将身体交还给公孙青。 如意之内，自成一方空间。 这里漆黑一片，只有一轮满月放出清辉，照亮虚空。 依稀可见一个身影，盘坐在月轮之中，面貌模糊不清。 月轮不大，只是刚刚有一人高，圆满、皎洁，只是其中还有不少晦暗之处，不算澄澈。 这月轮，法相，就是林正阳的阴神显化。 晦暗之处，就是阴神之中的渣滓，需要被炼化的杂质。 阴神的修行，就是要一点点打磨阴神，使之光华皎洁，没有晦暗之处，一片光明。 林正阳默默持诵经咒，念力震动这处虚空，化作点点雪花，好似柳絮一般，纷纷扬扬，飘洒而下，没入阴神之上。 如是修行了两个时辰，背后的月轮上，一点晦暗不明之斑点，范围微不足道地缩小了一点。 “这样水磨工夫，预计至少得两三年，才能初步褪去阴渣，身显琉璃灵身，大放光明。” 方才炼化阴渣的过程之中，消耗了不少法力，阴神本身有些萎靡，光华有所衰退。 察觉到此事，这处虚空之中，猛地生出一缕紫气。 林正阳的阴神就作势一吸，那紫气就没入阴神之中，随即阴神周身光焰明显增长一窜，刚好全数补充，还微有些增益。 却是如意有灵，自行转化了些许原力，化作纯净的紫气，补充法力。 丝丝香气，就从阴神之中生出，背后月轮，显出一片紫气，乃至祥云等相。 不可思议，玄妙种种，造化生死，各种道韵都在这月华之中隐隐体现 此是阴神真种子，显现明月之相。 林正阳有前世修行经验，自是要尽可能将这一步修得圆满。 所谓真种，其实就是一点道性，浇灌发芽，就是阴神的修行。 凡人悟得道理，把握自性那一点清明之光，就是道性生发的种子。 之后若是加以灌溉，用道理催生，辅以各种法门，就能成此相。 最初的修行中人，就是这么发现阴神的。 禅宗讲究顿悟，号称六祖顿悟成佛，其实就是成就一片澄澈的琉璃灵身，也就是阴神。 顿悟的，是境界，境界高低，体现在阴神的光华皎洁圆满程度上。 而法力，就不是顿悟能立刻成就的，还是要辛苦修持。 悟道流境界再高妙，号称顿悟成佛，也不过是一夕顿悟，立刻成就了琉璃般澄澈透明的阴神，显出满月无暇之相。 单论力量，其实也就是比凡鬼好些。 之后还是要继续修持，积蓄法力才能成就，而非顿悟之后立刻成就。 “顿悟难求，慧能难学，我的根器虽然不凡，但是比起那些随随便便就能自证自悟，开辟道途的妖孽，还是差了些，只能靠着水磨工夫，一点点攀登上去。” “这些投影世界，虽然限制不少，但是单纯道理学说之上，未必就逊色主世界。” “也许就有些我所不曾听闻的道理，能使我开悟，有益于体悟道性。” 道性，放在西方，就是神性。 阴神，又叫做圣魂，是成神的种子。 东方西方，修行理念不同，其本质如一，无非是借假修真，超脱生死。 能体悟这个的，就是真修行。 请假条 准备科目一的考试。正在刷题之中，后天考试，希望一次就过。为我祈祷吧······· 《副本世界飞升者》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明早科目一 刷题中…… 《副本世界飞升者》明早科目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科目一通过 刚刚上机考试通过 《副本世界飞升者》科目一通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三年 扬州，青柳巷，杏花楼。 三楼一个临街的小包厢里，一个白衣汉服少女，凭栏而望。 她一头如瀑长发，柔顺地泼下来，直垂腰际，雪白的汉服襦裙，衬着青丝如墨。 陶瓷般晶莹的肌肤，在小窗外洒入的阳光下，好似披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荧光。 唇红齿白，眸子清亮，其中隐隐带着一种凛然之气。 一见面，首先就会注意到她那种勃勃英气，好似一柄出鞘利剑。 这股英气，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忽略了她的性别。 举止投足之间，落落大方，更没有那些无谓的矫揉造作，也从无半点娇气，即使穿着裙裳，也如同穿着战甲，好似随时都会拔剑而舞。 此刻，少女秀眉微蹙，愁上心头，似乎是在暗自神伤。 “青儿，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你如今也十五了，我们寻思着，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你们剑谷，又不禁婚嫁，这事我已经问过你们长老了，女大当嫁，你都十五了，不能不开始考虑。” 她的背后，一个中年男人，捋着长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这儿有京都附近咱们打听到的适龄男子的图册，家世画像人品以及过往事迹，都有，你抽空还是看看吧！啊？” “青儿啊，咱们也不说虚的，你看看别家都是怎么做的，再看看咱们族里········没有亏待你把？” 此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仍然是正礼，纵然公孙青父母去世，族里仍有长辈在，的确是可以为她商议婚事。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女子本人同意，理论上完全可以给她直接定下人家。 家中嫡母打发庶女，往往就是挑选一家门第低而又背地里人品低劣的家伙，把庶女打发过去受苦。 不少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平心而论，族里头没有直接给她选择结亲的人家，而是给了图册让她自己选，已经是不小的情分了。 或许，那个剑谷首席弟子的身份，有所加分。 “二叔，我暂时还不想出嫁···········” 少女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也没说现在就催着你嫁！” 被称呼为二叔的中年人笑了笑，道： “只是你现在就该相看着了，你可都十五了！” “咱们公孙家虽然是小门小户，比不得那些官宦人家，但也是有些规矩的，等闲人家也瞧不上眼，结亲方面更要慎重。” “要是你双亲还在，三年前，你母亲就该为你筹备，一家家挑选着，到如今也就差不多了·········这两家结亲，其中很多事情都有讲究，本不该是我一个大男人来跟你提，可族里如今连个宗妇都没有，剩下的几个都是撑不起门面的，唉！”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继续说道： “罢了，我跟你提这些作甚！” “你现在年纪还不愁嫁，但也不小了，是时候为自己多打算一二，这一两年，你多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 “最重要的还是人品，门第最好别相差太大，低一些也可以，你嫁过去不容易吃亏，但是别想着嫁入豪门，豪门是非更多，你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受不了那种后宅算计的！” 他说得恳切，倒也真诚。 门当户对，在此时是一个传统的习惯。 门第相差太大，夫妻之间从小养成的观念天壤之别，很难有真正的幸福。 “我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带着你去饮茶赏花，改天，我让你叔母，带你去扬州拜访些故友。” “扬州好，京都水太深，咱们家在扬州也有产业，也有些认识的人，等你叔母带你去赏赏花喝喝茶，多去几次你就熟了。” 公孙家不是官宦人家，在京都有些人脉，根子上还是个经商的家族，在京都根本排不上号，能接触到的，也是一个圈子的人物，大多都是商人，或许还有些缺钱的小官小吏。 在扬州，因为经商的需要，倒是置办了些产业，因为业务往来，颇有些熟人。 “至于你的嫁妆嘛，族里商议过，把你母亲当初的陪嫁，都给你，还有你父亲留下的些旧物，最后族里给你打几套新家具，再公里头出三万两，外加五个庄子，老夫人那边呢，说是想念孙女，你回去看看吧，她也少不了私下给你一笔陪嫁，除此之外，族里头各家长辈，也不能短了你的··········合计合计，最后满六十四抬总是有的。” 古代女子嫁妆六十四抬为一整数，称为全抬，也往往有不足这个数的，就陪送三十二抬，称为半抬。 当然了大户人家才这么算，小户人家基本上不算了，因为凑不起来。 公孙青能有全抬的嫁妆，嫁入夫家也不会被低看，这就是情分了。 旧时女子在嫁入夫家之前一天，就会将嫁妆送去。 所谓嫁妆，包括了方方面面，床铺、被子、日用品、四季换洗衣服、各式各样的首饰、地契、房契、现银··········几乎囊括其一生所需。 这个过程当中，还有晒嫁妆的习俗，尤其是一些豪富人家，喜欢搞“十里红妆”炫富，能将一个女子从嫁过去之后直到去世前全部的花销都备好，哪怕是一根针一根线乃至于一张纸。 大户人家的姑娘嫁过去，地位如何全看嫁妆的多寡。 嫁妆属于女子私人财产，就算是夫家也无权过问，受到法律和道德约束。 正因为有嫁妆打底，能够财产自由，完全可以撇开夫家一个人过日子，这些女子才能在夫权社会保持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嫁妆是否丰厚，完全能决定了一个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如何。 要是低门小户，给不起嫁妆，或者嫁妆很单薄，那么女子嫁过去之后，即便是被退婚都是有的。 族里能这么对她，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再有不满的，那只能说是没有良心。 公孙青纵然不情愿嫁人，此时也不好一口回绝，毕竟是一番好意。 “·······青儿谢过二叔！” “啊，不妨事，不妨事！” 二叔摆着手，尴尬地笑道。 能听见这侄女道谢，还真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侄女，他总是觉得很难把她当成一个晚辈。 “那，我这就回去了，这事你可要留心，好男人总是抢手的，可别都被人抢先选走了，剩下歪瓜裂枣那就不好了。” 话既说完，公孙宁就起身要走。 他这次从京城来到扬州，其实另有事情，只是老母突然想起了族里还有个拜入门派学武的孙女，就把这事交给他来办。 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提醒她一声，免得好好的姑娘家，不懂这许多规矩，最后错过了婚期，再匆匆忙忙地，嫁不了好人家。 第八章小白鼠 “终于走了······” 少女终于转过身来，轻叹一声。 她最难应付的，就是这种纯粹的善意了。 不怕恶人，恶人来了自然拔剑迎上，偏偏是这种血脉亲情夹杂着的长辈对晚辈的善意，比跟武林败类大战三十个回合都要难得多。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是及笄礼上，现在还能敷衍过去，可最多也就是三年罢了，到了十八岁，就成老姑娘了。” 她自袖中缝合的口袋里，取出一柄光滑的小银镜，对着镜中人说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人世常理，只是你志不在此，所以才觉得烦恼罢了。” 镜中，林正阳正端坐藤椅上，背后是一间简单的小木屋。 他轻笑着，举起白瓷杯，吹凉了杯中水雾，饮下一小口茗茶。 “唤作别家女郎，此时正值思春时节，哪有不着急寻觅如意郎君的？你倒好，自己反而不急，族人都替你着急着呢！” “林大哥，你又在取笑我！” 一抹红晕，爬上少女白嫩的脖颈，婉转间，竟然难得地，显露出女儿家的姿态。 当下嗔怒道： “是你为我开讲天地大道，又是你领我入了门，见识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回头看这些儿女情长，哪里还能看得入眼？” “人间情爱再好，再真，再切，再是动人，也抵不过岁月磋磨，纵然一时情深深雨蒙蒙，再过十年、二十年又能如何？初心不再，凡心易变，再回首时人事全非，到头来不过是梦幻空花···········” 少女面色复杂，沉凝着，道出这番话，小小的年纪，心里竟是装下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这三年来，有林正阳早晚提点，又是造出幻境，令她体验人间百态，又是在现实中为她揭示各种隐秘，见识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少女尚未寻觅到的情爱，就此断绝，反而坚定了求真问道的信念。 “话说得再好也没用，你现在觉得情爱不过如此，那是因为你只是旁观他人之情，并不是自家真的陷了进去。” “嘿，要是情关这么好过，这世上女仙，早就远远超出男仙了！” 林正阳戏谑地瞧来，在镜中斜着身子，高举着茶杯，作势高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青儿，古往今来，如你我这般，修行有成的道门女冠不计其数，能过情关者却寥寥无几········她们当中，不乏智慧深远胜你者，人情练达过你，宿世修行根器深厚者，气运绵长，处处奇遇者，一遇上这个情字，无端惹了尘埃，顿时失了聪明，去了智慧，折了根性，蒙了道性，乃至于一步步堕落，渐至于不可自拔········最终道行退转，往日修行，都付诸流水，嫁为人妇，舟车劳顿，从早到晚，再无超脱之念，落于生死之中。” “一世如此，世世如此，一世爱了尚且不足，来世还要重续前缘，生生世世，死了都要爱！” “一点情思，凝结不化，渐至于演化劫数，上天假此情爱，不知拦了多少神仙种子，可惜，可惜，其中有天资横溢之人，不逊纯阳祖师，如今埋没名声，也不知转去了哪方天地，再得道缘，又是多少劫后了·········” “人身难得，中国难生，上法难求，道缘隐没，能有一次入道机缘，已经是多少世之中难得遇到的一次机会，今生若是不能成仙了道，必然重入轮回，来世又不知道去往何处了········要成仙，就要立下今生得道长生的大愿望，不然，来世未必还有这个机会，乃至于无量劫后，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缘，错过了，可能就是永远的错过！” “青儿，我再三劝告你，这条路不好走，但要走，就一定要有无论如何也要走到终点的决心！” “如果没有，还不如安心做一个凡人，与其闹得最后惨淡收场，不如及早行乐，以我之能，在如今这方世界，不敢说开辟混沌演化鸿蒙，但是也可称得上是一声神仙，庇佑你平安如意过上一世乃至于之后十世，都是可以的，荣华富贵，不难！” 公孙青沉吟良久，叹道： “林大哥，你又在试探我了·······我难道不知道道缘难求？” “这世上这么多人，偏偏你选中了我，这就是不知多少世积累的一点福分，如今应在了这里·······诚如您所说，错过这一次入道机缘，以后未必再能有，哪里敢不战战兢兢，唯恐今生不能证得长生，再入生死轮回呢？” “荣华富贵，人人喜欢，诰命封赏，我也羡慕，一生事事如意，也是世人可望而不可得的福分，只是·······这世上追求名利富贵的人那么多，也不必再多一个公孙青了，如今我心向仙道，纵然真的遇到了那情关，我也相信我也能用慧剑，斩去情思！” “我纵然是女儿身，但也知道何为取舍，相较于长生久视的仙人道业，人间的这些太过短暂，还不足以让我放弃！” “自打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好，好，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林正阳抚掌大笑道： “道门点化弟子，先以长生久视引人入道，再以生老病死坚定其心，久而久之，再令其得悟大道，超脱尘世，长生不死只是起步，炼神反虚才是大道，可不要仅仅只求得长生。” “长生不难，中乘法门，修成阳神，驻世不死，避过劫数，躲入洞天，运行山川日月，也能长生，却不能飞升天阙，不过是下界地仙而已。” “我曾修成此境，也有神通法力，地仙之境已经是有为法的极限。再往上，已经没有任何法门，就必须要悟得大道，属于无为法，即没有成法的的修业，前人的领悟只能做个参照，一切都要靠自己开辟一条道途来，才能晋升为神仙、天仙，乃至于太乙、大罗········” “你我结缘，其实也不是偶然········我之前世，曾饮你一碗茶水，当时你窥破我真身，下拜求我，我却应了你一句，缘法就此结下，至今才有机会引领你入道。你且宽心，前世你没有入道天分，今生却有几分成道之机，我必当尽心尽力传授你，得个长生，当有七八分指望！” 先是一顿夸，接着，语气就是急转直下： “········所以，有的事情，还是有必要继续做的！” 公孙青沉默了下来，笑脸也僵硬了。 过了会儿，一咬牙，少女将心神封闭，让出了身躯的控制权。 眼不见为净。 这是少女的鸵鸟心态。 林正阳顺利接管。 稍微熟悉下身体，凝神内守，感受着一股强劲的内力，如同小河一般，顺着经脉，缓缓流经四肢百骸，潜移默化间，梳理肌理，排除毒素，修补创伤，更深入其中，就能感受到一股属于公孙青的淡淡的神意，驾驭着内力，使其让更深入的领域演变，在细胞的层次上，逐渐增强细胞活力。 以神御气的雏形，已经渐渐显现，加上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部贯通，这已经是后天境界大成的征兆，只待积蓄足够，一举打通天地之桥，就能内景外现，踏入先天，内力一举蜕变为真气。 先天真气，其质十倍百倍于后天武者的内力，那时又是另一番天地。 内力本身，只是水谷之精转化而来的一种内能，夹杂着一些武者本人的气息，又称内息，本质上只是一种内在的能源。 真气，却是在此基础上，截取外天地的能量信息，加上武者本人个人化的神意，凝练而成的一种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特殊存在。 由内力到真气，就是借假修真的一步，看似简单，其中奥妙，却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林正阳暗赞一声，随后默默运使阴神法力，月光一般皎洁的光辉缓缓洒下，渗入经脉之中。 阴神本有法力，更在真气之上，用以洗练内力的杂质不在话下，随着林正阳耗费法力，为她洗练内力，那好似小河一般汩汩流淌的内力越发纯化，渐渐好似有了实质。 过了一会儿，林正阳才收回法力。 “是时候，去见见我那些可爱的小白鼠们了········” 挂着轻松的笑容，“公孙青”走下楼梯，径直走入后院，找到地下室。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密道，联通几百米外一处枯井，其中就有一个地牢。 这里，并不是成立才区区几年的剑谷应该有的产业。 实际上，这里是隶属于大隋朝廷十三司的产业，只是如今借壳上市，对她们说成是剑谷的产业。 这三年里，林正阳也差不多弄清了十三司搞出一个剑谷的用意——无非是与从前一样，找了个马甲，在江湖上打探消息。 十三司在江湖上控制的帮派不少，专门为打探消息而设，剑谷不过是其中玩得比较大的一次。 公孙青这个身份，对外就是当代的剑谷首席，其下还有次席、三席等等，享受了不少便利的她，自然免不了被指派出来做师门的任务·······说是师门任务，其实就是十三司的任务。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底下弟子的，对她这个首席也只是说师门受了朝廷大力资助，所以要回报云云·········林正阳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今年以来，他在外奔波，为剑谷打出了不少名气，同时也偶尔行侠仗义，捕获了几个江湖败类，困在这处地牢，等着交给十三司的人领取赏金。 除此之外，他也做了些不太人道的事情········拿活人试功。 这才是少女不开心的缘故。 “科学进步总是踏着前人的肩膀上的，医学的进步离不开数以万计的小白鼠，武学进步更是短不了这些武林豪杰们的英勇献身，不死上几百个人，哪里能知道一个草创的功法到底破绽在哪里？小姑娘就是心太软，换成是我，从来不为这些烦心，不过是些败类而已，杀了都是为民除害，哪里值当怜悯？” 抱着这样的形态，林正阳打发了酒楼里头行礼的下人，独自步入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修建在酒窖的一角，用木桶装饰着。 挪开一个重木桶，掀开木板，从边上一个空木桶里找出桐油淋过的火把和火折子。 火折子一擦，浸泡在酒精里面的火绒就燃起火苗，靠近了火把，蹭的一下，火焰就窜了起来。 吹灭火折子，小心地放回原地，他左手持着火把，照着前路，一步步顺着台阶走下。 台阶不长，十几层就见了底，底下是三米高、五米宽的通道，墙壁上、地板上、天花板上都是砖石铺成，外面还刷了白漆，中间填了糯米，这样修成的砖墙相当结实，墙缝里面连根针也插不进去。 通道里面，隐约有细微的风，这是修建地道之初，就预留的一些细微的通风口，不会让这里因为缺少空气流通窒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应急的出口，以及观察口、听音墙，甚至还有一些薄弱之处，轻轻砸开就能躲入民宅。 这本就是个逃生通道。 只是林正阳接管了这里之后，将这里几个的空余空间改成了地牢。 此身修炼的内功，是门内传下的，只有三层心法，据说是昔日越女阿青传下的基础篇。 就内力修行本身而言，算得上平和二字，四平八稳带来的就是全面而平庸。 再往后，其实原本已经没有了，只有一段辅助冲关，打通天地二桥的口诀，在出师之前，他已经自师傅苏柔那里听了来。 只是冲关本身，颇为凶险，打通天地二桥是危险的尝试，外界大天地的力量首次被毫无防备地接引入体，对于武者本人的各方面都是一次考验。 所以，需要谨慎，不能直接拿自己冒险。 这就需要一些实验的小白鼠。 用他们来试验功法，研究内力蜕变为真气的步骤，探索安全可靠的冲关法门。 师门固然有冲关诀窍，却大多只是猜想，以往成功的前辈们也是语焉不详，给出的建议都不太明确，这也是他不愿以身犯险的重要缘故。 第九章心法 牢房不大，里面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被除去了外衣、袜子，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听见脚步声来，个个都是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竭尽全力，试图往牢房角落挪动，寻找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这三人，都是江湖上闯荡的散人高手，采花贼潘江，洞英派弃徒卓凡，还有魔门派到扬州来的妖女钟红。 他们出身不同，也无交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作孽不少，又都是后天大成，濒临那一步，正适合试功。 “几位，可曾记起各自的门派心法，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说些虚的，明摆着告诉你们，交代了我想知道的，就给一个痛快的死法。” “如若不然······几位听过十三司的酷刑手段吗？” 火光的映衬下，少女笑吟吟地站立着，随手将白漆墙面上挂着的火把点燃，随后放在墙上一处凹槽里。 十五岁的公孙青，容貌渐渐长开，加上在门派里待遇不低，少有操劳，这保养得也是极好，越发显出颜色。 可是卡看在这地上三人眼中，却好似一头披着画皮的鬼怪。 少女越是笑得可人，他们就越是惊恐。 就在前天，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挂着这种浅浅的笑容，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试功的猴子开膛破肚，乃至于解剖的。 “诸位，我听闻南方魔教有一种毒掌功夫，初入门时，需要活人练功，打在人身之后，要剖开肚皮，看看脏腑受创如何，以此检验功力进度，直到一掌打出，五脏六腑都不显掌印，才算大成。” “几位若是愿意交出秘诀，还请当场为我演示一下············” “若是不肯······那我为了更进一步，也只好拿几位当猴子，实验那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了！” “想必几位，也不想为了武道进步而献身吧？” “·········” “········” “········” “差点忘记了，你们现在开不了口。” 林正阳望向钟红，右手一抚，一点劲气，打在穴道上，解开了她的穴道。 她虽然能够活动，内力却依然被牢牢地封锁住，再加上被下了毒药，如今仅仅只是活动就气喘吁吁。 “我说了，你给我个痛快，别再折磨我了。” 钟红苍白着脸，抱着胸口，蹲在角落里，低声道出一段四五百字的心法，接着又一一口述各种隐喻，加以解释清楚。 各门各派的功法之中，都充满着隐喻、术语，同样的一个词语，各家的解释都是不同，这其中各种隐语就好似一种密码，不是得了师门长辈口口相传，就算是得了秘籍也休想能够弄懂。 那些穿越者，自以为得计，在各种武侠世界挖出前人秘籍，轻易就能看懂，动辄几天就练成，简直是不知所谓。 佛道两家的门派，其秘籍必然与两家的经典有关，不是熟读经典的人，没有那个文化根底，拿到秘籍也读不懂意思。 更有的秘籍，用深奥的易经义理描述各种动静修行，不通易经者跟读天书没有区别。 别看张无忌在山谷里面挖到经书，上手就能练，那是有了自幼在武当派打好的基础，不然照样也看不懂。 君不见，那梅超风就是少读了几年书，把好生生的道门“摧敌首脑”的九阴神爪，练成了抓人头骨练功的邪派武学？ 还有“五心向天”，周天穴位，调配坎离，等等术语，那梅超风一概不懂，纵然偷了经书，也没练出什么名堂。 这就是秘籍的防盗措施，各门各派都搞得非常玄奥，难以理解，以此加密。 外人得了去，休想弄明白。 除非如林正阳这般，直接生擒，严刑拷打，逼迫其自行说出心法口诀。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教里向来是一层一层传授，修成这一层，或者立下功劳，才会传授后续心法。” 钟红说了这些，就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一直以来只穿着单衣，她又冷又饿，意志力已经被摧残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唯一的愿望就是求得一死。 林正阳将这段冲关的心法仔细回顾一遍，又与剑谷传下的冲关口诀两相对照，顿时又解开了几个几个迷惑。 只是，还差了些，他又解开另外两人的穴道，问道： “你们呢？” ······· 片刻后，林正阳走出地牢，身后是躺倒在地的三具尸体。 走出地道，一个身影弓着身子，禀告道： “剑子，我们的人打探到，明日王文斌要出门访友，在扬州城外十里坡踏青，并有诗会，与会者有十几人，都是扬州的年轻俊杰。” 林正阳笑了笑，那个手下顿时红了脸，低下了头。 “地牢里头那三人，你去处理掉吧。” 这个手下明显一愣，随后脸色发白： “······是！” 前天，那只猴子的惨状，他也是见识到的。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貌似见识到了这位名声不错的剑谷当代剑子的另一面，额头上很快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低着头，他再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快步走入地道，同时把这件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他是十三司的人，如今听命于她，生杀大权就主掌在此人身上，轻易得罪不得。 林正阳笑吟吟地回到杏花楼前面，这杏花楼做的是酒楼生意，也住店，后面另外有十几个类似的单门独院，供应往来行人居住，算得上是很高档的酒楼了。 与很多人想象当中的不同，酒楼并不是只有那么几个房间可以住人。 除了普通住客的房间之外，还有马厩，柴房，和这些一个个修建好的院子，那些喜欢清静的客人就可以包下整个院子几十个房间，单独居住。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扬州附近水利发达，商业繁荣，往来商队不绝，这些商队都各自有着货物，到这里停船，卸货，之后往往整队人就住在这里。 他们不差钱，也不愿意住不安全的单间。 除此之外，还有镖局人马，也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所以，杏花楼其实不是一座小楼，而是占据了整条巷子以及后面大片的土地，占地范围极大。 除了正常的酒楼，这里还有赌坊、青楼等等营生，是一处真正的销金窟。 当然，这么大的买卖，自然免不了被人眼红。 本地就有个青蛇帮，盘踞扬州这一段路，专门盘剥过路行商还有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勒索些费用，不然就闹事。 最近更是盯上了这里。 好在，林正阳派人去官府打通了关节，与那扬州知府小妾送了礼物。 可惜那知府，最近听闻要调任别处，听到了风声，这青蛇帮又蠢蠢欲动起来。 扬州地盘很大，帮派也不少，他们互相之间竞争也激烈。 这青蛇帮本身实力就弱，只掌握了三条街，养着两百多人，如今这青柳巷被杏花楼一举吞下，之后就官商勾结，生生压下了他青蛇帮的气焰，半点好处都不孝敬，这就断了三分之一的财源，让他们怎么不怒？ 趁着知府调任，青蛇帮卷土重来是肯定的。 “青蛇帮········” 林正阳坐在凳子上，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面前，摆放着关于青蛇帮的情报。 “我接下来的任务是接近王家的子弟，恐怕没有多少空闲再来管这个小帮派的事情。” 沉吟片刻，他做出了决定。 “今晚，去夜袭青蛇帮，看看这个帮主是什么成色，要是能用，就收拢下来，总归是两百号人手么·······” 少女的眸子一凝，闪出几分煞气。 第十章音速 青蛇帮。 帮主唐轩，正在宴请宾客。 一旁作陪的是青蛇帮的狗头军师，秦许。 一场宴席过后，夜已深了，唐轩就开口挽留道： “王兄，不如在小可这里住下，明早还有诚意奉上。” 那宾客推辞不得，又垂涎那“诚意”，索性就歇在这青蛇帮驻地。 青蛇帮，只是个小帮派，满打满算也才两百来号人，在扬州一带根本算不上号，别看临近着大运河，却不敢跟漕帮抢食，只好拾掇些汤汤水水，在几条街面上，勒索些好处，间或做些转运私盐的生意。 这里头，少不得要跟官面上的人物打好关系。 今日这宾客，正是即将上任的扬州府知府的心腹，提前几个月就来了扬州，为主家打点情报。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但凡调任，那官儿只要不是太蠢，都要提前把心腹派出，到调任之地打探，看看有无什么篓子。 这前后任官员交接时，是连带着府库一起的，要是前任在其中上下其手，倒卖库藏，账面上只是好看，背锅的岂不是后任？ 所以，但凡交接，总是有一段时间，给两者清点账目，核算公文。 但是账目可以作假，公文也能伪造，事先派人打探是有必要的，不然有什么隐瞒之处，光是交接那几天其实很难查清。 这可是关系到岁末考核，关系到仕途升迁的大事，万万不可马虎的！ 青蛇帮帮主唐轩，就是想要巴结上新任知府的心腹家人，给自己的生意打点好保护伞。 堂堂知府，当然不会把他这么个混江湖的看在眼里，所以只能从这知府身边人上着手。 先是好一顿散财，又是宴请，接着，今晚这“王兄”歇在这里，又是少不了几个青楼头牌陪睡，为了拉拢这人，他也算是下了血本。 除此之外，每年他贩私盐的收益，也是少不了要分出几分，来填饱那府衙上下一种官吏的。 只有这样，他这生意才能做得安稳。 遣散了歌舞，唐轩喝着没有度数的果酒，一人独坐堂上，默默思索。 桌上杯盘狼藉，歌舞散后，更显寂寥。 时值深夜，月色照满庭院。 前方，蜡烛蹦出火花，跳动了一下，发出“噼啪”声。 他突然叹了口气，对着面前桌子拍了拍，朗声道： “哪里来的朋友，夜入本帮，有什么要指教老夫的，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白衣魅影，飘然从正门飘入，衣裙轻轻飘动，伴着一阵轻风徐徐而来。 方踏入门口，身影就此止步，一个面带寒霜，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冷冰冰地看着他。 “唐帮主，我是越女剑传人，当代剑谷首席大弟子，你当知道，我的来意。” 声音清冽如泉，甚是悦耳。 唐轩听了这话，笑了笑： “我是听过，可是那又如何？这天下号称越女剑的剑术，没有一千也有三百，可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你们那剑谷，说是越女剑嫡传，好大的名头，但实际上呢？”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 “别人不知晓，我还能不晓得？你师父是苏娘子吧？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唐轩，要她那生意三成利，如若不然，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苏娘子，也就是公孙青的师傅，当初闯荡江湖时，也曾有些名头，这唐轩是知道的。 如今开宗立派，号称剑谷，自然也被这唐轩当成了普通的三流门派。 唐轩敢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他本人早在几年前，得了一番机遇，撞破了先天之门，如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先天武者。 这也是他敢在扬州这块立足的最大底气。 在他看来，要三成利不算过分，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换言之，他自忖自家实力足够，根本没把所谓的“剑谷”当回事。 “吟”地一声剑鸣，满眼都是剑光，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剑从何来。 衣袖与 唐轩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仰倒，就要去摸兵器。 然而那道白色魅影已经收剑回鞘。 唐轩正想开口，喉咙处渐渐多出一道血痕。 “你，你··········” 鲜血喷洒，怒目圆睁，一个先天武者，就连兵器都没有拿到，就死得不明不白。 林正阳连多看一看都欠奉，运起轻功，整个人就像是蝴蝶一般，翩然而去。 越女剑术，以轻快灵巧而出名，放在越女阿青身上，能连挫数千人，不伤不杀，只击落兵器，数千柄兵器击落之声如同琵琶一曲阵阵，那是名副其实的快剑第一。 遍数今古武侠，无有快剑能过阿青者。 林正阳将传下的残篇剑招推演出新，糅合了主世界的一些纯粹招式，形成了一套极端强化出手速度的剑术。 方才以内力强化身体，已经突破音障，以三倍音速，强杀了这唐轩。 跨入先天又如何？ 终究还是人身血肉之躯，能敌得过这三倍音速的快剑？ 纵然有真气护体，也不过是一剑了账。 纯以斗剑而论，即使是传说中的大宗师，遇上林正阳这科武结合，加上阴神法力开挂的音速剑，也得扑街了账。 “我的这音速越女剑，遇上阿青本人，多半还是不敌。” 林正阳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转移，与接引之人联络，回到杏花楼。 关好门窗，坐在桌边，就着烛火，掀开衣袖，少女如葱白一般的藕臂就显露出来，但是用剑的右手腕部却一片通红，好似要渗出血来一样。 这是因为快速活动，导致身体内部毛细血管大量破裂所致。 后天境的武者，内力对于自身体质的提高多是暂时的，就本质而言与常人想比较也只是健壮了些。 非要等真气练成，才能逐渐蜕化，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速度。 “阿青本人的话，连都数千重甲士卒，近距离腾挪出招，几十个呼吸击败一军，速度必然是音速，而且能以人身跑出音速，这就不是我现下能比得了的了。” 内力运转之间，一股热流，缓缓流经受创部位。 过了半个时辰，这血色方才渐渐消去，只是内力纵然能疏通淤血，加快肌体复原，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可能完全恢复如初。 接下来的一两天，都不能再动用那音速剑，不然势必要加重伤势。 熄灭了烛火，林正阳和衣而卧。 第十一章仇敌 又是几天过去，波澜不兴。 青蛇帮一个帮主无故身亡，在偌大的扬州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一日，风和日丽，适合踏青。 城郊，王家庄子上，一处园林。 几个公子哥儿，聚在一处饮酒。 “那公孙青当真这么美？” “玉雪肌肤，芙蓉笑面，眼波流转，万种妖娆，可惜就是对男人不假颜色，平日里少有笑容，倒是个冷美人。” “我看王家公子不会喜欢把？” “那就是你不懂他，他什么美人没见过？平素里那些不过是容貌有些颜色，不过是养在府上当个花瓶一样，是玩物，跟这练武的女子可大不相同，没准那王家公子就好采摘带刺的花？” 他们嬉笑着，肆意点评着扬州的美人。 所谓诗会，本身文人墨客风雅之事，可惜这世上真正的文豪终究是少数，这一帮子蒙祖荫的二世祖，想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过得去的诗来。 这不过是个由头，借着机会一起邀约，在外头耍子，糊弄家里人罢了。 王文斌身份高些，在其中算是领头的一个，也是这次的东道主。 趁着他不在，这帮人就口花花了起来。 他们不是家中的次子，就是旁支，庶子一流，注定不能继承家业，是以有的是时候出来浪荡。 方才，他们借着酒兴，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近来声名鹊起的“天心剑”公孙青。 传闻这公孙青出自一个隐世的门派，学的是曾经赫赫有名的越女剑，出道以来以快剑闻名，连败十几位成名剑手，是新生代的佼佼者，至少扬州一代还是有名气的。 不过最让别人注意的，并不是她的剑术，而是她的美貌。 江湖上真正有名的女子，不多，美女而又年纪轻轻的，更少。 这才是公孙青成名的真正原因。 “男人啊，无耻起来，惊人的无耻啊·······” 默默旁听着这一切的林正阳，就站在树荫下，感慨着。 如今他阴神寄居在公孙青身上，听着外人谈论着自家，不觉感到尴尬。 与此同时，已经有了退意。 “这诗会，完全就是一般子二世祖在游玩享乐，他们自家有个小圈子，彼此都是熟识，根本没有邀请外人，混不进去的。” “这个任务失败了，就这么回复十三司吧！” 心意一定，林正阳就踏步离开。 十三司的存在，对于剑谷之中大部分弟子来说，都是保密的。 公孙青却是例外。 连续三年考核都是第一，尤其内功进境极快，年方十五就修到后天圆满，这么出类拔萃的好苗子自然早早被剑谷如今名义上的掌门苏柔看中，是以传授了这等机密。 从此之后，她也在十三司挂了名，算是编外人员。 往日里，她享受一份月例钱，以及调动不超过二十个人的权力，与此同时每隔一个月要完成一个任务。 大多都是刺探情报，或者刺杀某人，都是需要用到武功的地方。 她这个剑谷首席弟子的门面，其实就是靠着给十三司当打手撑起来的。 无论粉饰得多好，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就是刀子，握在隋帝掌心的刀子。 好在他现在的身份还算自由，毕竟搞出那么大阵仗，是冲着培养忠心皇室的高手去的。 相当于高级的打手，啊，不，该说是客卿，属于高级的炮灰，到底有些优待。 他是可以选择任务的，只要完成指标就好。 回到了杏花楼，这是她掌握的据点。 书房里，有只鸽笼，林正阳过去，将前因后果，用简短的密码写好，语言尽可能凝练，以减小篇幅，最后封装好，用特制的绳子绑在其中一只健康的鸽子身上。 鸽子咕咕地看了她两眼，就扑闪着翅膀飞出窗户。 ········ 又等了半日，林正阳守在书房，终于等到了回信。 林正阳读罢回信，冷笑两声，点燃火折子，将信纸烧成灰烬。 “怎么了，林大哥？”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见色起意罢了，谁叫你生得好看呢！” 林正阳深吸一口气，给退居识海的公孙青讲着。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亲疏远近，就有江湖，就有圈子，越是人多越是复杂，这就是人性！” “十三司是眼线遍布大江南北，甚至于高丽东瀛的罗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其中藏着多少秘密，事实上我宁可远着些，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上回不是有个见色起意的小子，被你揍了一顿吗？这回就在背地里使绊子了········好好的一次福利，就这么给一笔勾销了！真是好手段！” “罢了，没有那些东西，我一样能帮你，今晚，就冲关！” 林正阳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些什么，阴神清明，灵觉示警，随后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在月华之中闪过。 “不，现在就要冲关，迟则生变！” 随后，“公孙青”的身形猛地模糊了一下，随即分成了两个人。 公孙青惊讶地捂着嘴，看着眼前这个通体如同琉璃瓦一般向外散发着荧光的“人”。 虽说像是人，也有五官，但是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不是生人。 “快点，现在就开始冲关，我会从旁辅助。” ······· 扬州，一处渡口上，一条大船上下来两个人影。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白袍公子哥儿，低着头，在前头领路。 走在后头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笑嘻嘻的，红光满面。 “扬州有什么美人吗？” “小人曾在杏花楼下，窥见过一位绝色。” “哦？待佛爷去瞧瞧，到底怎么个绝色法。” “你一定会如愿的，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那白袍公子哥儿，低垂着头，脸上竟是扭曲的笑容。 “竟然敢废我武功，贱人，这回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公子哥儿，又想到那一身白衣、威风凛凛的身影，顿时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贱人，我来找你报仇了········” 他抬起头来，望向一处，那是杏花楼所在的方向。 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强烈欲望，驱使着内心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的他。 这一次，为了报仇，他已经贴上了祖辈的交情，还赔上不少家传宝物，这才跟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胖和尚搭上关系。 这大和尚，是十年前有名的淫棍，采花贼，因为躲避仇家混进佛门广银寺学了一手禅功，此后越发荒唐，经常给前来拜观音求子的女施主“开光”，反而于佛经里领悟了些旁门左道的本事，炼就了一身欢喜禅功，对付女子最是拿手。 “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等到这个贱人被采补成药渣，再废了武功卖入青楼，日日夜夜被人欺辱，我再去买下她，带回家中，好好炮制········”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一种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以往他从未感受到的········愉悦感。 “呵呵呵呵·········” 这白衣公子哥儿捂着嘴笑了起来，好似推开一扇窗户，见到了新的天地。 第十二章先天 和风熏柳，花和日丽，一派江南好时光。 扬州杏花楼内，一处普通院落地下，静室。 公孙青盘子而坐，双手结子午诀，双目垂帘，似阖未阖，眼前留有一线光明，正默默搬运内力，冲击先天之门。 人身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说。 十二正经好比江海，流经全身，奇经八脉好比湖泊水库，储蓄水流，调节水位。 大凡健康之人，这主要经脉都是贯通的，通则健康无病，不通则得病。 修炼内功时所谓冲关，所谓打通经脉，并不是因为经脉不通而去贯通它。 所谓打通经脉，其实是一种转化内力的过程，将人身多余之精气收集，搬运，转化成内息。 这个过程，内息会逐渐扩充经脉，使之稳定。 内力运转的过程，也是修炼的过程，经过成千上百次搬运周天后，内息就会逐渐变得如指臂使，这就是炼化。 后天境界，无非是个水磨功夫，内息从凡夫的微不可查逐渐锻炼到能出体外放，再渐渐继续，纯化，直到人身之巅峰。 这个过程，天赋普通，用功勤奋的普通人，得了靠谱的内功法门，花上三十年，功力有希望积蓄到后天境的极致。 人身存在极限，内力并不能真正地无止境地积累下去。 三十年功力，差不多就是后天境武者的上限。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好，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就是人这种生物，确实存在极限。 三十年，只需要勤奋修炼三十年的内力，就已经到头了，水瓶无法容纳超出体积的沙子。 于是，前辈们尝试着寻找变强的方法，接着，就有了先天，这个境界。 既然身体不能容纳内力，那就尝试着接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好了。 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死掉了多少人之后，终于摸索到了成功的方法，那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一点隐**窍，勾连着人与天地之间的联系。 人身经脉，自成内在小天地，而外界则是大天地。 打破这个联系，就会导致外天地的磅礴、杂乱的灵气，倒灌内天地。 “冲关不难！” “在此之前，你需要记住，人身穴窍，本身就与外天地互有往来，自成一套完整而和谐的平衡。” “要想打破人身极限，就要打破这些联系，再形成更强健、更完善的新的循环，从而实现人身的进化，这就是先天与后天的区别。” “冲关本身其实不那，只需积累足够，就能轻易打破人身穴窍与外界灵气交换渠道的对流，难点在于固有平衡被打破而新的的平衡尚未建立起来之间的空档期········外界海量灵气倒灌，必然对脆弱的人身脏腑、经脉造成巨大的负荷，这也是很多人冲关失败当场暴毙的最大原因！” “将人身视为水洼，而外界视为江海，元气视为江水，突破先天就是打破堤坝，引得海水倒灌，必须要在海水填满水洼之前将堤坝筑成，否则就是一场灾难！” “这一步的关键，在于冲关时恰到好处地打破固有的平衡，使得灵气倒灌，但是又不至于破坏得太过，用力过猛，导致新的平衡迟迟难以建立，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用力太浅，又容易导致倒灌的元气太少，不足以支持内力蜕变，最后变成不上不下的地步，纵然勉强蜕变出了真气，也因为品质太差，对后来进一步修行造成影响。” “这一步的难点，就是在于把握这一个度，每个人的这个度都是不太一样的，具体的只能自己把握。” “大派门人，修习的多是千锤百炼的功法，不谈多么优秀，至少没有什么错漏，修行到这一步内力本身已经锤炼得极其纯粹，所以蜕变起来也相对容易，在这时候他们只需要轻轻地冲关就好，但是旁门左派中人，没有上乘法门，修炼的内功法门也是错落百出，内力驳杂而不纯，在这一步就显得非常艰难，必须要更多的外界元气才能完成蜕变的步骤，这就凶险极大了！” “好在，你的内力是在我照看下一点点修炼的，已经很接近蜕变的极限，只需要临门一脚，到时候你稍稍用内力震荡穴窍，感受到差不多一倍于内力的天地元气涌入周身，就已经足够了········若是你觉得自己尚能承受，也可以多吸纳一些，毕但是一旦有细微的经脉饱胀乃至于刺痛之感，就要立刻中止！” “由后天转先天，是难得的一次功力暴涨的机会，很多人贪求这种功力千百倍增长的速度，强行容纳太多浑浊的元气，最后蜕变的真气品质极差，不得不花费十几年、甚至于二十几年寻找净化真气的办法，这些都是前车之鉴！我偷入大内看见过很多类似的记载！你以后也要把这些禁忌写入笔记，传给你的门人！” “真气的本质是什么？” 少女昂起头来，疑惑地问道。 林正阳点点头，飘在空中，回道： “问得好！” “以我的观点来看，所谓真气的本质，就是相对纯净的内力，在炼化了海量外界元气之后，形成的一种半元气半物质的非实体，具备种种兴致，能随意变化，在气、光、热、冷、寒、毒、霜、雪、风等等之间转化的超凡力量，顾名思义，真气，接近于真正创造万物的炁，当然距离那个地步还差得很远就是了··········” “真气并非纯净的某一种元气，它是由武者本人的精气神，糅合驳杂的天地元气而形成的，依照一定的秩序、比例形成的，其具备一定的灵性智能，甚至于可以寄宿一定的记忆乃至于情感，真气本人因此而具有相当高的个人性，几乎不能伪造，任何人的真气绝对是完全不相同的！” “尽管真气是相当复杂的，而且极端个人化，不能轻易辨别其高下，但是大略上也是有品相之说的。” “因为武者本人的性格情感、修炼的内力法门，还有个人身体的因素，等等，最终形成的真气，确实是有所差别。” “具体的划分标准，还是看灵性，越是灵性充沛，越是能随意驾驭，这真气的品相就越高，武者本人能够发挥的余地越大，当然，这划分标准，仅仅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别人是怎么划分真气品相的？” 林正阳笑了笑，不屑道： “他们啊······有的看真气能不能显出异象，然后给各种异象划分出了等阶，差不多有上百多种，前后十七八阶；有的是看初入先天的武者真气的力量，用特殊的石材判断真气品质；有的干脆用目测的图谱，统一修炼一种功法，最后把所有不同的真气录入图谱，后人修成之后直接对照图谱判断，若是遇到新的，就重新记载········总体而言，都不是太靠谱，毕竟真气这玩意儿，其实是一个人修行证悟以及道路的侧面写照，判断真气品阶就好比判断一个人未来的前途高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能有三成准确度，就算难得了！” “真气的品相，与后续的影响不算太大，哪怕是上佳的品相与一般的品相，相差也不到一倍，除非当真是品相极差，那样就需要特殊的方法弥补了。” “接下来，我要为你讲解火候，也就是这个度的测量方式，到底怎么把握自己的极限，其实也有些小诀窍，你可以从自身的经脉、内力本身转化速度，这个在内视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在杨业的书房翻到过一本笔记介绍过一种计算方法，很实用·········” 接着，林正阳讲解了如何计算自身极限的方法，大约说了五分钟。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记住了的话，就快点开始吧·······” 再不开始，就要有恶客上门了······· ··········· 杏花楼，一楼。 白袍公子哥儿，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衫，跟着身披大红色袈裟的胖大和尚大摇大摆地入座。 “小二，来一桌素菜，清屏府的果酒，还有你们店里招牌的三色果子，都给我上来。” 这公子哥儿貌似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的样子，入席之后连菜单也不看，就点了招牌点心。 等小儿下去之后，他对着胖大和尚笑着道： “大师，这就是那贱人管着的杏花楼，一年前这里刚刚动土，把附近整个街道还有临街的大片民居都给圈占了，这才起了这杏花楼，别看只有这里挂着牌子，其实这一条街都是。” 那胖大和尚，正用着一双象牙筷子，夹着桌上的炒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 听到他这话，大和尚漫不经心咽下花生米，随口问道： “她一个人怎么撑起起这么大的生意？哪来的本钱？这可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寸土寸金，她才多大，就能买得起这么大地皮？”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清楚？还是你故意隐瞒了？想让佛爷给你当替死鬼不成？” “额，这，这·······” 公子哥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也提了上来。 别看这胖大和尚方才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可不敢敷衍。 别说他的内力最近才刚刚重拾起来，就算是他再练十年也不太可能赶得上这个家伙。 这家伙虽然人品败坏，但是在武道上确实是个天才，短短不到四十岁就踏入了先天，一巴掌拍死十个他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冲着自己发作，无非是拿人手软，自己拿钱暂时喂饱了他。 要是一个应对不妙，当场翻脸，杀人还是不至于，但是肯定难免作弄自己，到时候非得吃一番苦头，丢尽颜面不可。 联想到眼前这家伙，以前曾经把某家知府的公子挂在西城门暴晒三个时辰的事迹，他就更紧张了。 “哼哼，你在好好想想，佛爷我也不急，这顿饭吃完之前，佛爷可以慢慢听你解释。” 胖和尚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有发怒的样子。 “我········” “其实，那贱人，是门派弟子··········” 组织了下语言，周防幽略去了关于十三司的事情。 关于剑谷与十三司乃至于当今大隋天子的关系，这一点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给外人知道的。 他与公孙青都是十三司直辖，今天来寻仇完全可以理解，哪怕事后受到惩罚，也只是私人恩怨。 但是，要是今日泄露了十三司的机密，就算是他当在十三司里任职的父亲也保不了他，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你当初找上佛爷的时候，可没说这小姑娘是门派弟子啊？” 胖和尚眼睛挤出一条缝来，脸上挂着冷笑，眼睛里散发着毒蛇般的精光，看得周防幽浑身一哆嗦。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害怕佛爷不来，所以故意不说的吧？” 冷笑着，胖大和尚一把上前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贴近了瞪着他。 距离不大一尺，周防幽都能感受到胖和尚的鼻息，被那双三角眼冷冷地瞪视着，他就像是被一条史前巨蟒丝丝地凝视着一样，完全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控制力。 无形的气势，化作实质，笼罩着整个附近。 在场吃饭的氛围，顿时消散一空，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上沉甸甸的，好似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哼，这次就放过你！” 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好似过了很长时间，又好似只过了一会儿。 周防幽被扔回了坐席上，大脑一片空白，瘫软着四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找回了理智。 “佛爷能逍遥自在这么久，就是不招惹门派弟子，不招惹僧道，不招惹门阀世家，你这小鬼居然敢跟佛爷耍心眼儿，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佛爷早掐吧掐吧弄死你了！” “你当佛爷不知道，你跟那小姑娘，都是一个来头！不过是一年前寻衅滋事，调戏人家小姑娘，偏偏自家本事不济，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给打翻在地，然后灌了整整一大包合欢散？最后欲火焚身，内力暴动，经脉受创，一夜之间废了内功········你是采花人这行的耻辱！” “你·····你都知道啦？” 周防幽还没有彻底醒转过来，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反转消息。 这胖和尚不是个好色如命的家伙吗？ 不是说除了武功之外啥都不行的嘛？ 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脑子？ 顿时，他抑郁了。 原本自以为被他玩弄鼓掌之间的家伙，在临门一脚突然反转，告诉他，“其实我是逗你玩的”，这种事情，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枉我自诩智谋过人，结果连个采花贼都不如·········” 两行耻辱的泪水，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嘿嘿，你小子这点心计，也敢混江湖？也不怕被人把骨头都吞了！” 胖大和尚叫住了瑟瑟发抖的小二，就着一盘素材吃得满口流油。 “佛爷我自打入了佛门，领悟了“好色就是空，空就是好色”的道理，修身养性，已经很久不杀人了，要是放在佛爷没有入佛门那会儿的戾气，你小子这么耍我，早把你半道上给沉河了！那千里的河道，哪一段没有枉死的水鬼！” 第十三章退敌 静室。 公孙青一席长裙都被汗水打湿，浑身蒸腾起白色的水汽。 内力全力运行在经脉之中，联通周身大穴，最后涌向眉心祖窍。 祖窍非是身中穴窍，而是眉心之前，约三尺之处，是一处隐穴，寻常时候难以发觉。 汩汩流淌的内力，已经极尽凝练，运转周天多次后，蓄力到极点，随后，终极一跃！ 内力源源不断地冲入祖窍，轰隆隆，耳鸣声不断，眼前随之飘洒起金光、雪花。 “不要管那些幻像，凝神静气！” 又过了一会儿，幻音与幻视声终于消失，周身一片轻盈，随后眼前猛地一片光明。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透过眉心，进入经脉，好似清凉的水滴，一滴滴地，随后渐渐汇聚成溪流，接着好似江海一般，再后来演变成潮水，冰冰凉凉。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元气吗？果然与人身口鼻呼吸吹嘘之气不是一类。’ ‘天地元气与其说是气体，不如说是炁吧，炁即道也，道即炁也，无形无相，无有实体，凡人身处其中，却茫然不知，是道不远人，人自远道。’ 心神空明之中，公孙青回想着林正阳的教导，随后任凭这元气将周身浸透，早已搬运过千百次的内力，无需刻意运行，自行在经脉体系内运转。 随着内力的搬运，这些散乱的元气渐渐汇入其中，而公孙青的元神，则好似高高在上的天意一般，任其自化，渐渐内力的变得更加凝实、粘稠，好似铅汞，流淌之间，隐隐带有水声。 真气的蜕变，正式进行之中。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胖和尚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尽兴了。 这时候，他终于有闲心，来料理周防幽这个小子。 “哼，小子，想好了这事怎么了解了没有？”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缓冲，周防幽已经恢复了镇定。 毕竟是世代供职十三司这种部门的，从小耳濡目染，见识过世面，只是初次被煞气唬住了罢了。 这会儿恢复了过来，他很快就明白了这花和尚的心思。 ‘他看破了我的打算，本可以直接杀了我了事，但是他没有，其实是想借此敲我一笔横财？’ ‘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钱必须得出，就当买了次教训······山不转水转，总有机会找回这个场子的！’ 他勉强自己给出个虚伪的笑容，心里头其实却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那花和尚斜着眼看过来，带着醉意，一眼就把周防幽的心思望到底。 “真是年纪轻、阅历浅啊，你这城府·······啧啧，不行啊，不行！” 他摇头晃脑地，把右手食指在眼前晃了晃，道： “这要是你家老头子，这会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二话不说就掏银子，你小子这狠毒的心思全放在脸上了！” “佛爷告诉你，就你这个死人脸，换个脾气差些的，回头你有的是苦头吃！” “这次我也不多要你的，就把这桌酒席，给结了账，佛爷替你出这回头，然后就回寺院。” 周防幽呆住了。 意想不到的反转，让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换了个芯子。 这还是那个贪花好色，手上血债累累的采花贼吗？ 莫不是佛法当真有那么大魅力，能把恶人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呆子，快点结账，佛爷我当年跟你家老头子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从不吃霸王餐！” 花和尚已经大踏步走出了门面，在门口望着天空。 ‘什么？老头子也·······’ 周防幽匆匆会了账，赶上那花和尚身边。 “我老爹当年，就是那······黑心盗？” 他靠近了，压低着声音问道。 “那当然，你以为你老爹是啥侠客不成？他坏得脚底流脓，跟我一样，都是被招安的货色，整个十三司里头，有一小半都是这么进去的！” 花和尚此时望着一处，面色疑惑，随后皱着眉头。 “不会吧，这个是······元气动荡，谁在冲关天地之桥？” 周防幽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就顿住了，想到了某种可能。 “大，大师，那好像就是那小贱人的地方，该不会，就是········”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后天和先天，在江湖上可是两个概念，单纯以功力而言，即使是刚刚突破的先天，也是十几倍起步。 那贱人要是真的跨入了这一关，以后就真的别想再拿下她了。 成了先天，回到十三司，她也能获得正经的职位，不是那种没有人在意的小虾米可比。 “哼，你小子倒是真能惹事！” 花和尚倒是没有被吓到，他拎着周防幽就往前走。 “只不过是元气动荡而已，佛爷当年也经历过，内力转变，没那么快！” “佛爷就去瞧瞧热闹，要不是那小丫头，也就罢了，真的是她，佛爷有的是办法让她半途而废！” 肥硕的身躯，给人以行动不便的错觉，但是实际上这花和尚轻功却好得不可思议，真气的力量运用随心，让他这么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身轻如燕，只是短短几息，就避开了街道，绕到了后头。 从僻静的巷道里，他们完全不管什么死路墙角，只管用着轻功径直穿行。 周防幽被拎在手心，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眼前全是景物、行人、建筑不断后退的影像。 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就听到花和尚喊了一声： “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儿！” 他们已经站在一处民居的屋顶，四处都是幽静的院落。 这里有林荫大道，四方小院，从高处看，附近一片连绵不绝的建筑，都是格式类似的院子。 很显然，这里就是杏花楼街面后面的院落群，专门给往来商贾包下的院子。 周防幽是来过这里的，他打量了下四周，然后摸着头脑。 “这个，那个········公孙青当初是奉命来这一带建立据点的，整个杏花楼都是她主持建造，我觉得她大概不会住在后面这些小院子。” 花和尚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道： “这里是给客人住的院子，或许如你所说，是某个入住这里的江湖人。” 接着话音一转，他反问道： “那万一那小丫头，反其道而行之呢？那么她出关见到你，你打算怎么办？” 周防幽内心在激烈地交战着。 即使不用想，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避开，不要再自己撞上去。 但是心里头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还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恨意，好似毒蛇一般，在噬咬着他的心灵。 他就低头，陷入了沉默。 良久。 一双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正对着花和尚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小周，你小子论理该称我一声世叔，我呢，跟你爹当初混迹江湖，那是生死之交，所以我这一路都在点拨你，可惜你还是没有懂。” “这件事，姑且不论前因后果，总之你想寻仇，想过后果吗？万一寻仇不成呢？你是不是要死在外边？何况你还打不过人家！” “你花光积蓄，在外边打听消息，雇佣杀手，你爹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能正好打听到我的消息？” “你还当真以为我是采花大盗啊？那是你爹编出来给你看的，十三司的卷册是那么好偷看的吗？” “这些都罢了，我在佛门念经这么多年，没懂啥大道理，就是看的人多了，渐渐地，就悟了，这世上很多恩怨，都是自找的，你要是当初不去找事，或者当初没太过分，这事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周防幽还待辩驳，就被大和尚一口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就算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认，因为你在恨，你恨她不给你面子，你恨她教训了你，你恨自己武功不济，你恨的还不只是这些。我知道原本围着你的那帮子纨绔现在都离你而去，对你冷嘲热讽，这些你爹也知道。” “你做事没有章程，全凭喜好，想到哪就走到哪，至于结果全部考虑，这是任侠脾气，匹夫之格局！” “一桩小事，居然闹到生死相搏，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再过几年，回头看看，你就觉得，不值！” “杀人，是那么好杀的嘛？你杀的，可是你的同僚！你无辜擅杀同僚，真当你爹就能一手遮天，给你兜得住？”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可能就会死在这里，就算不死，也后种下祸根，日后十三司清算起来，你爹也要被牵连！” “我们都不想看着你，就因为这种事情，步入邪道········现在，趁着什么都没发生，你想收手，还来得及！” “我·········” 周防幽脑子里好似变成了浆糊一般。 信息量一时间显得有些大。 先是一直以来以为是个采花大盗的花和尚、淫僧，居然翻身一变，自称他的世叔，劝他向善。 接着，又是告诉他，他瞒着老爹偷偷翻找卷宗的事情被发现了。 然后，老爹和这个花和尚认识，居然还摆脱他点拨自己。 大失败······ 从一开始，他的“复仇之旅”就是破产了。 一时间，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大和尚满意地看着这个小子脸上写满了困惑，暗自点头，心想着： ‘老周的事情总算没办砸了，顺带着在外面逛了一圈，那广银寺什么都好，就是素斋烧得实在普通，一年到头还是那几道菜，都吃腻了。’ “难得有由头出寺一趟，等送走了这小子，我再在扬州府多待两天，好好忽悠几个富商，寻摸点香火钱，再采买些特产，带回去堵上监院的嘴········” “还有这个公孙青，我记得才十五吧？居然就闯过了这关，了不得，了不得，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还是留着给老周自个儿去料理吧····” 原本，周防幽的老爹，是打算让他来解决这桩麻烦事，是打是杀都随意，只要周防幽了却这桩心事就好。 不过，在感觉到那股元气动荡时，他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一旦动手，就可能直接对上一位新晋的先天武者，这可跟欺负小姑娘是两码事。 现在，元气动荡的幅度已经渐渐平息，想来对方差不多也结束了。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面对一个同层次的对手，就凭周家给的那点银子还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希望这小子够识相，要是还是死脑筋，非要找茬，我可不想陪他玩了·······” 他瞥了一眼周防幽，后者依然是低着头。 静室里。 公孙青已经悬浮在空中。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浑身轻盈，全不受力，只是微微有了一个飘起的意思，就真的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托起，悬在空中。 内力的蜕变早已结束，少女浑身衣衫湿透，又自行烘干，如今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是精神却很好。 “恭喜，真气炼成，终于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了，从此往后，这大隋天下，都可去得。” 林正阳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受。 “谢谢林大哥！” 公孙青甜甜地叫着。 “以后，不妨称呼我老师。” “是，老师！” 林正阳的视线一凝，墙壁、房屋，渐渐变得透明，透过它们，就能看到远处站在屋瓦上的胖大和尚和一个少年。 公孙青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以往林正阳很少在她面前显露神通手段，怕她移了性情，是以她也是首次看到这种手段。 “这就是隔桓洞见，阴神有成，渐渐就能领悟的小手段。” 林正阳指着画面中那两人。 “这两人来找你寻仇来了，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啊，是那个登徒子！” 公孙青气鼓鼓地。 “当时在宴席上，这登徒子掀我裙子来着，我就踹了他一脚，他就滚出去了。” “现在他不敢了。” 果然，远处，那两人又待了片刻，就自行退走了。 状态不佳，怎么写都找不到状态，推迟更新 删删改改两次，总是不满意，卡文了。还剩下一千多字，但是自己都不想发。 容我仔细想想。废章当成番外发作品相关吧。 《副本世界飞升者》状态不佳，怎么写都找不到状态，推迟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杀意 三月中旬，约战越女剑传人上官明，于断桥斗剑，胜，十七剑。 又两日，再约战江南越女剑传人严新，胜，三剑。 四月五日，约战松阳越女剑，连斗七人，七人各一剑，大胜。 五月初，泛舟江上，路遇春雨剑毕辛，让三招，胜。 一路寻访，一路斗剑，无有失败。 但凡越女剑传承所在，哪怕只是得了一招半式，只要是公开打着越女剑的旗号，都免不了被找上门来试剑。 辗转千年，越女剑早已流失在神州各地，光是扬州一地，自称越女剑的就有十几家。 公孙青炼成真气之后，上门挑战，这些充其量算是小武馆的地头蛇，根本不堪一击。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名声越发响亮起来。 ········ 扬州一家颇有名气的小武馆，林正阳翻阅手上的经卷，据说是这武馆祖上传下来的剑谱。 越女剑传承，来源于当初被阿青教导过三个月剑术的数千名军中剑手。 至于阿青本人，究竟有没有传人在世，谁也不知道。 就算有，也不是以这个名头在外行走。 如今林正阳指点公孙青挑战各地越女剑传人，正是要树立正统。 斗剑胜出，不仅要逼迫对方交出越女剑的名头，更是要强索剑谱。 此举非常招人恨，自打这么做以来，各种江湖刺杀已经有大小十几次了。 可惜没几个够分量的，大多连一剑也接不下。 “又是些残招，而且重复了，期间还有许多后人添加的东西，搜集这些残招真的有用吗？” “就算没用，越女剑的名头也是很有用的，你天心剑的雅号，可真比不上越女神剑这四个字响亮。” “若是越女剑，以我来点评，当得上神化二字。” “那阿青连姓氏都没有，区区一个牧羊女，从哪学来上乘武学，只能用天授来形容，也必定不是当世这等武道，更没有内力真气之分。” “后人不肖，使得神剑蒙尘，不能重现当年越女神剑风采，确实可悲。” 少女也悠然神往，或许是名字同样叫阿青，她对于那个同名的牧羊女有别样的认同感。 “此剑最初传自越国，传闻乃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时所练三千越甲所用，其后三千越甲可吞吴！吴国乃春秋霸主，兵锋盛极一时，勾践能破之，全仰仗这三千剑士，越女神剑，何其犀利，竟能与战车沙场争锋！” “先人前辈，令人敬仰，可惜剑术终究还是没能传下······” 林正阳诉说这个世界的这段往事，公孙青与有荣焉，同时越发可惜起来。 “这三千人，不过是被教导了三月，之后训练的还是行伍之术，真正的剑术水准，不过是摸到了越女神剑的一点皮毛！所以当年越女神剑用一根竹杖，连闯禁宫，两千剑士，竟不能抵挡片刻，最难得还是不伤不杀，只击落兵器，这等剑术，已经纯化入道，就算是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我猜她的剑术，已经不是凡间的剑术了！” “现下流传的残招，连一点神韵都没有，比如这份据说是唐末剑术大家所传古越剑法，实际上已经是后人演化的剑术，与越女剑没什么关联了······” 林正阳有些失望。 他曾经神游隋朝禁宫，收获寥寥。 这些日子，又走访古越国之地，或是比剑，或是切磋，或是拜访，总之一一试探了那些所谓的越女剑名家，最终还是大失所望。 越女剑法式微已久，名气最大、剑术最纯也最高的，竟然就是当初的苏柔。 就算得了些残招，还有十几个版本的古越剑法，他相互对照，竟然看出了上百个个流派的路数，完全找不回古越剑术的神韵，更别提返本归元。 不得不承认，越女剑法，是当真失传了。 从此再也没有真正的越女剑了。 “超过半数都是鱼目混珠，一两成是后人所创，托名越女神剑，最后疑似古越剑术的，不到半成。” 林正阳一手持剑，挽了个剑花，那白光丝丝缕缕，带着令人胆寒的寒气，发出阵阵轻啸，凝练至极致的剑光璀璨夺目，吸引了云鬓少女的目光。 这是真正的绝代剑手才能驾驭的剑光，在当世能有这种造诣者，寥寥无几，或许那几位传说中的大宗师级人物能与此媲美。 一套剑术使出，剑光爆闪，在空中洒落千树万树银花，一时间，满室皆光。 “瞧好了！” 林正阳长剑过处，掀起道道剑风，恰巧将案上一页枫叶书签吹起，飘飘荡荡，自上落下。 就在枫叶离地三尺之处时，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自中间均匀地化作两半，叶片脉络，清晰可见，却是沿着脉络而分。 这正是越女剑法的剑招，讲究轻、灵、精、巧四字，尤其变化快，招数奇，威力大，不是她能够做得到的。 收剑回鞘，林正阳笑了笑，道： “一道通，百道明，我虽然不是走的剑道，但也有些心得，这就是我揣摩的越女神剑，当然，肯定不是原版。” “求老师教我！” ………… 一过又是半年。 金陵周家，家主周老爷子，正独坐大堂上，耐心静坐。 又过了一过时辰，门外溜进来一道人影，躬身道： “家主，事情办好了。” 周老爷子压低了声音，道： “能万无一失吗？” “家主放心，小人是贵人派来的，这用毒的方子还是宫里头传来的，那些个宫廷老御医都看不出来，不知不觉就着了道了，再说这也不是要人命的药，只是要这女娃在咱家待上一夜，无非是让人嗜睡了些，不但没毒，反而还有益，量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还看不出来。” 这仆人得意地嘿嘿笑着。 “这都是宫里头用老了的把戏，那药下在水里，无色无味，过后她再怎么怀疑，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更不用说，这一次过后，她想不嫁咱家少爷，也不行了········” 周老爷子有些犹豫，问道： “我听说武林中人练就内力，百毒不侵，这小丫头听说也是个门派出身的，在江湖上还有越女神剑的名头，早些年刚出道的时候就被人称作天心剑，想来武功不弱，会不会········那药对她没用？” 这老仆脸上笑意更加浓厚了。 这周老爷子不是武林中人，所以不懂，可是他懂啊！ 当下解释道： “武林中人确实有内力，先天高手更是有神妙的真气，能人所不能，不算是内力还是真气都有排毒之效，但是要说百毒不侵，未免过了，除了蜀中唐门传闻有《毒经》，多出用毒大家，或许真能百毒不侵，可这小丫头，是不可能的。” “再说，我这药也不是毒药，对身体无害有益，在宫里头贵人们常拿来助兴，怎么能说是毒呢？” “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有戒心，傻乎乎地就在咱家住下了，这能怪咱们吗？” 周老爷子放下了心，夸奖道： “你做得好，辛苦你了，回头去账房领三百两赏银。” “家主，小人是贵人身边的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求那您能在贵人那边美言几句·······小人那娘舅在溧阳做官，只是最近那边贱民生乱，上头给了差等的考评，所以···········” “好说，好说，下月我去见女儿，会给你说的。” 周老爷子挥退了下人，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天命眷我周家，天命在我周家！” “只要二皇子能平安长大，我周家一定能飞黄腾达！”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他一直藏在心里，不曾对外人说。 只是姻亲，公孙家最多能出多少钱支持二皇子？ 可能倾家荡产吗？ 所以········他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 花园里。 周家小姐周苏苏，正在陪同几位女伴赏花。 他们在园中小溪旁赏桃花，树下用白色的绸缎铺了厚厚一层，上面放了些果脯蜜饯等点心，还有些茶水与果酒。 不远处，几个下人远远地候着。 “姐妹们，今天得了十几篇好诗，当以公孙妹妹为魁首。”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平心而论，这首诗不算多出彩，只是矮子里头选将军，别的那些诗词就更难入眼了。 当然，公孙青自幼离家，只是读过族里的蒙学，认得常用字，看过些杂书，之后就去学剑了，这诗词歌赋鉴赏尚可，要自己作是不可能的，不得已，林正阳就做了一回文抄公，给了她这么一篇普通的《桃花》。 “不是我不想给你更好的，我这里有的是传颂千古的名篇，但是还是那句话，不应景！那些千古名篇，哪个当着的是在咏桃花的？还是这首正好，正经的说桃花，也不惹眼，你拿了去应付下，肯定够了。” 于是，就有了上面这一出。 坐在主位上的周苏苏，心里头想的却是昨日周老爷子跟她交代的话： “苏苏，这公孙家是金陵豪富，家资亿万，若能两家结亲，他们能不倾力相助？你大姐在宫里头有了皇子，正是缺钱的时候，可咱们家里还有多少家底你是明白的，这三年间砸进去了数百万两，早就亏空了大半········你明日务必要想办法把她留下！” “她虽然是孤女，但却是主脉分出来的一支，不过如今没落了，她母亲据说跟岭南宋家有些牵扯，是上了宗谱的嫡女，等你哥娶了她，还愁借不到钱？” 更深一层的意思，竟然是想动些后宅阴私手段。 想到这里，她浑身发寒，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她面上仍是姐妹情深，亲自把加了料的酒水，倒了一杯，给在座的几位小姐妹。 她这一次可是事先可是下了帖子，给一些手帕交都叫了来，最后才辗转有一张簪花帖送到了公孙家。 此举正是为了撇清关系。 一旦谋划成了，事后必然闹出不小的风波，惊动两家的人，事后追查起来，要是发现是自己特意邀请的公孙青，就麻烦了。 纵然大姐入宫当了妃子，生了二皇子，真争执起来他们周家也不怕一个公孙家，但是再想谋划公孙家的资产，就得另想办法。 林正阳已经很不耐烦了。 抖了抖落在雪白色披肩上的花瓣，今天公孙青穿的很严实，除了外面这层汉服，里面还套了三层裙子。 这会儿就有些热。 这会儿要喝酒，他就出来，准备代替小弟子喝酒。 别的不说，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个小徒弟，平时从不沾酒水，酒量很浅，何况就算是果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一杯酒下肚，热力就涌上胸口，林正阳感觉到有些不对。 阴神法力一转，酒水就被炼化，散发出大量的热量。 在外人看来，就是少女喝了一杯酒，双颊就红透了，好似西红柿一般。 随后，更是头上冒出白雾，蒸腾得好似沸腾的水壶起开那一刻。 “公孙家的姐姐，你这就是内功吗？” 旁边一个看起来小些的姑娘望过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她是宁佳，宁家的三小姐，年方十二，也是周苏苏的小姐妹之一。 在场诸人，基本都不练武，江湖对她们而言还是太远了，这还是她们首次看到有人运功的画面。 林正阳的法力一过，那酒水中的毒性就消解了，之后公孙青主持真气，将残毒逼出体外，更是仔细地梳理了下周身，以防还有余毒。 周苏苏看着这一幕，心里震惊得难以复加，一双纤细的素手不停地绞着手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 有心人看在眼里，当时就起了疑心，不再动宴上酒水和点心。 不过十几息，公孙青就查明了前因后果，一腔怒火骤起，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下周苏苏，那冰冷的视线，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直到公孙青转身走时，她才双腿一软，竟是全身乏力，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 “老师，我想杀人了。” 公孙青幽幽地说。 “别急，这会儿不能动手，谁都知道是你做的。” 林正阳依然保持着冷静。 “周家不是二皇子的母家吗？你要是现在杀了他们，事后就要祸及家人，不如借势而为！” “既然有二皇子，自然也有别的皇子，既然周家出了贵人，没道理别家没有贵人，总有些人想动周家的·······” 怒火已经渐渐平息，只有一丝杀意，凝而不散。 第十五章成就 “噗…………” 周防幽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来不及擦，他就忙问着： “爹，你是说，大伯那边招惹了公孙青那个煞星？” 周父默默地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茶水，皱眉怒道： “你看看你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何其失态，我往日里怎么教你的礼仪？” 周防幽顾不得这些微末小结，他急促地说道： “爹，那个公孙青可不是小丫头，她是个煞星啊！” “光是今年，死在她手上的人命就有一两百了，这，大伯怎的就去招惹这种人呢？” 周父冷哼一声，道： “你大伯又不是江湖人，他不关心江湖上的事情，我知道他是盯上了那家的巨富。” “可他不知道，公孙家是当今圣上的钱篓子，轻易根本动不得。” “别看公孙家明面上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都是给今上搂钱，赚到的银子十之八九都转运进了内库，要不是这样，这家人能那么低调？” 周防幽已经无话可说了。 选谁不好，偏偏打上了今上的主意，这伸手伸得也太长了。 “那，要不要给大伯点消息？我担心大伯那边继续下去惹得圣人不快啊！” 周父瞪了自家宝贝儿子一眼，道： “你以为我不懂啊，我早就派人去了，这事我不敢泄密，毕竟是十三司里头才能知道的秘密，我也只是从旁提点一二，至于听不听得懂，就看娘娘的气数了·······这运数衰了，喝凉水都能噎死，也怨不得我。” “再说，大哥他继承了家业，何尝有理会过我们，就算出了娘娘，只知道十天半个月跟我们伸手要银子，别的时候可曾有过好处落到咱们家门上？还不都是紧着他们本家！” “哼，自从老太太过世，两家分家以来，我与你大伯就不亲近，这娘娘生下的二皇子，如今可还没满周岁，距离长大还早得很呢，就算有什么荣宠反正也落不到咱家头上，既然这样，就不必太过尽心，省得，给人当成傻子！” ·········· 另一边，林正阳与小徒弟分开。 后者自行前往族里诉说委屈，想来那位老夫人总是会疼爱这个不常见面的孙女的。 林正阳却是在半途上感受到了强烈的预感，独自撑着伞，在外漫步。 金陵一处古街，僻静小巷。 撑着一把遮阳伞，林正阳公然行走在阳光下。 这次不是靠着附身在土著身上掩护，而是正大光明地，让自家阴神暴露在外。 很多人有个惯性思维，觉得阴神也有个躯体，有个固定的形象，其实这是错误的。 所谓阴神，确实可以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形体，却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先天一炁汇聚的炁身，不敢说聚散如意，但是就形态本身而言，是人形还是球形，甚至于别的稀奇古怪的形状，都是一回事。 在西方的论点之中，先天一炁好比真以太，是相当接近于原力的一种力量。 之所以保持人形，只是身为人的记忆占据了上风，所以看起来是人形。 林正阳周身看起来已经和常人一模一样，撑着伞走在阴天下，一点影子也没有。 “日中无影”，说的是阳神成就，身外有身，在阳光下没有影子。 林正阳的阴神如今在阴天下见不到影子，但是在阳光直射下，只是影子较常人淡了些。 待到三千功后，阴神阳化，自然而然，达到正立无影的境地。 这一步就是长生之门，纵然肉身老死，阳神也可驻世数百上千年，坐看王朝兴衰灭亡，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由凡化仙，再非是凡人，凡间种种真的好似过眼云烟一般，尽可以淡然处之。 当今地球，有这等功果者，不过寥寥数百人，放到神州大地，也不过一二十人罢了。 就算再面对国家机器，新时代的科技武器，阳神成就的地仙，也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 地球上曾有一位网络小说作者在书中引用过古仙人的一句话：“帝力于我何加焉？” 这句话的意思很好懂，其实就是“人类社会的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作者眼中的修道，大致分为人道和天道。 修天道的正是从人道中超脱出去，从此不受或者少受到人道的辖制，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还是在人道的领域打转。 人道也在天道之中，概因这社会也好，人类也好，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整个人类，如果算上猿猴进化，不过数百万年，如果算上文明，无非几万年，对天地来说，区区渺小尘土而已。 因此整个人类，是处于天道之下的一个竞争个体——如此渺小，当然是势必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人类为了求生存和发展，对自然界，或者其它动植物，什么时候考虑过道德和仁爱呢？ 道德不过是人类内部为了减少消耗，为了维持合力而产生的东西，而规则，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美，有所不美，有所崇，有所禁，并且形成上下等级，以及人际关系，这就是人道了——人道者，在于服从社会秩序，在于和睦人群，一个人是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推翻整个社会，或者否定整个社会，所以社会允许个人竞争，允许合作，允许个人追求力量，但绝不会允许一个能力太强而超出社会控制的存在。 修道者来说，这六点都不明白，还搞什么呢？ 之所以踏上修道这条路，不就是为了摆脱人道的限制吗？ 人道渺小，天道浩茫，修天道的道人，正是为了从这错综复杂的人道关系之中超脱出来，至少，是一定意义上的摆脱限制，因此，从修道的那一刻开始，修道者就算力量再微弱，但是从精神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人类的一份子了，而是一个新种族，新形态，甚至于走到极致一人号称一个种族也不为过。 换言之，修道之人，这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他或者他们，是不参与人道内部的纷争的，是与整个人类在精神上平等的。 如此，人类的道德，便不适用于修道者之间，将两者视为不同的国家，或者视为两个种族，一国或者另一个种族的道德规则岂能管束得到别国或者别的种族上？ 这就是修天道的修行人，在精神上超脱于人类的根由，也就是那位绰号“教主”的作家引用的“帝力于我何加焉”真正的含义。 伟力归于己身，正是修道的目的所在，也是为了超脱人道所必要的条件。 修成阴神，就有了傲视古今的本钱，已经初步摆脱了人道大部分的限制。 任凭你朝代更替，与我何干？ 真道人，无所畏惧，我辈修行人，何惧官府、鬼神、天庭、阴司？ 修行的目的，正是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这世间任何拘束，真正的达到自在逍遥！ 所以寻常人看来，真道人大多性情古怪，相当冷漠，更丝毫不讲人情，其实不是如此，只是他们活得更加真实，也更明白世界的本质，所以儒家所谓道德文章不能拘束，天条阴律不足畏惧，鬼神幽冥也不放在眼里，皆因为这些都是修天道的道人一心要超脱的“人道”范畴。 “吾道渐行渐远，任凭前路风刀霜刃，万人唾弃，口诛笔伐，也是一人独行。” 把握着此刻一点明悟，林正阳低吟着，心中生起一种淡而纯的幸福，随后身中毫无掩饰地放出光辉。 一轮满月轮，显现在身后，此时正是好时机。 清澈的白光放出，最后的一点阴渣，也在此刻烧尽，阴尽，阳生。 周围似乎顿时暗了下来，整个天地间唯有林正阳这个大光源。 静悄悄的，好似天地在此刻停滞，一片静谧，就连时间都好似停顿了下来。 一点阳火，悄无声息地，在月轮之中引燃。 虽说无声无息，但是林正阳却仿佛真的听到了“噼啪”声。 随后，阳火猛地燃烧起来，将光亮皎洁的一人高满月光轮，彻底覆盖，化作一轮熊熊燃烧的大日。 这不是阳光劫，而是阳化劫。 阴渣褪尽，自然阳火生发，灼烧道性，拷问道心，谓之阳化之劫。 此劫过得去，自然转化阳神，从此长生逍遥，没有寿命大限，除却一千三百年一次的大劫，再无别的限制。 过不去，自然身死道消，一点元神或能逃出，重入轮回，更多的可能还是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阴神不是肉体凡胎，没有痛苦，也不会晕厥，就算是再怎么不适，也必须强撑过去。 林正阳此刻感受到自身好似化为了一个大火球，不断地燃烧着，烧去了那些极其细微的，潜藏很深的残渣，就算是再怎么皎洁的满月，其实仍然是带着阴质的，这些在点燃这阳火的时候都要尽数烧去，方能算得上阳神。 阳火遇到阴神，好比明火遇上汽油，非要烧到汽油耗尽为止。 越是阴渣多，就等于汽油越多，这一劫也越是难以渡过。 林正阳凝练阴神所用的先天一炁，都是来自于如意储备的纯净原力，或者说先天灵气转化而来，少了不少杂质，阳火只是一舔，就将所有杂质炼去。 接着，就是拔除阴神固有的阴性，转化为更加坚固恒久的阳神。 这一步考验的是道性积累。 林正阳身形不动，已经陷入了一个个幻境之中，眼前出现的是过去成千上万乃至于数也数不清的轮回，被元神记录下来的丰富经历，有身为牲畜的，身为虫豸的，身为游鱼的，身为植物的，甚至身为细菌的，其中真正转世为人的不过几十次。 就算是生而为人的，也不次次都是在神州，更有几次生在洪荒时期人族部落，也有生在印度那种地方成为贱民的，真正算得上踏入道途，正经修行有成的，不过是三世。 一世是黄帝轩辕氏的族人，得以传授过粗浅的古仙术，与大尤部落联军斗法，死于剧毒。 一次是被天外神器看中，身为浮游子的那一世，踏入过阳神，元神受创，兵解转世。 接着，就是这一世了，因为前世的各种布置，少走了很多弯路，早早地就捡回了道行法力。 “果然是人身难得，中国难生。” 感叹着，林正阳不闻不问，对着这些各种出现在面前的幻像，只是当做电影来看。 这些幻境几乎是无穷无尽，由过去无数次轮回元神记录下来的经历为素材演化而来，个个都是栩栩如生。 幻境虽说是假的，但是真实度却相当高，几乎能让人怀疑现实，一点生起杂念，认幻境为真，立刻就会反应到阳神上，在幻境中被杀就会真的受到一样的创伤。 除此之外，还有被灼烧的难以言喻的痛楚，只感觉自身就要燃烧殆尽一般。 短短几息，却好似过了十年、百年一般难熬。 好在有过经验，林正阳只是谨守心神，不管遇到什么都只作不知，全身心地推动着这种转变。 幻境很快过去，越到后来进度越快，这一关也算过了。 熊熊燃烧的阳火，逐渐熄灭，炽热的阳光，自阳神之中生发。 大日之轮显现，其中闪过万家灯火，金乌、凤凰，更有一股强烈的道韵弥漫在其中，超脱、不朽、自在、逍遥、永恒········· 由内而外地，林正阳感觉自身化作了太阳，无穷无尽的热与光，向四面八方照出。 阴天里，出了太阳。 天空上，原本厚重密布的阴云，渐渐消散，两轮太阳，出现在空中。 这是林正阳初成阳神，还不能很好地收敛自身光辉的缘故。 细雨蒙蒙，在阳神光辉照耀下，生成了一座七彩的虹桥，林正阳就漫步在虹桥上，好似一轮太阳在虹桥上漫步。 遍知真人，大日阳神，就此成就！ “寻常阳神，初入此境，不过是如同明珠，白日有光，日中无影，论道行法力，哪里比得上我身显日轮，好似大日普照？没有四五百年的苦功修持，断然没有到这一步的道理，这就是前世毕生积累，在今生开出的道果，使我一举成就。” 行至云上，观蓝天如洗，天穹广阔，越是向上升，地面越是远。 最终，飞到极高处，再看地面，就好像在看天空一样，一片碧蓝。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想到庄周的《逍遥游》，林正阳叹道： “昔日的南华真人，莫非也跟我一样，在这大气层的边缘，俯瞰过大地吗？” “可惜主世界是星球，月球只是个卫星。这个投影世界是天圆地方，太阳也只是一个投影，不然我还真想看看太阳上是不是真的有金乌，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月宫玉兔，广寒仙人。” “直到如今，才觉得仙道可贵，简直不像是主世界地球该出现的东西。” “古仙人，究竟来自何方？” 知道得越多，站得越高，反而未知越多，困惑越多。 第十六章麻烦 大隋，朝堂上。 气氛一片凝滞。 明明是春天，却好似到了数九的寒冬腊月。 文武百官各自低着头瞧着地上，好似那大理石的地砖上较之往日多出了几朵花儿。 静！ 静的只剩下殿外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天有二日，天有二日！” “闫克德，你好大的胆子！” 杨业怒不可遏，右手狠狠攥住木椅，竟然生生把木椅的扶手给扳下一块来。 “左右武士，给我拿下········” “·······杖毙！” 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杨业一双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随即，两个殿前侍卫，就赶上来，从地上拖走一个面色发白的男人。 “陛下，陛下，自古以来，未有因谏言而获死罪者！陛下，陛下——” 这时，站在最前列的几位大臣，也出列谏言道： “陛下，言官风闻奏事，未闻有因此死罪者，不如暂息雷霆之怒，该换徒刑八百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附议。” 杨业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扫了一眼，被视线扫过的大臣纷纷低下头来。 “言官风闻奏事，全无凭据，向来多有捏造臆测，朕决意，自即日起，修改大隋律，今后言官奏事，不得无的放矢，否则一律以欺君之罪论处。” “哼，一味地纵容，养成了言官邀名买直之风，既然自古未有因言获罪的言官，那么今日就开此先河！” 尽管如此，文武百官都知道，是“天有二日”四个字触及了隋帝的逆鳞。 “朕为天子，当统御天下，岂有二日之理？” “必然是妖言惑众，论罪，也当死，朕已经格外开恩，不曾祸及家人。” 不久，殿外叫喊声停止，两个侍卫进来禀报。 “陛下，闫克德已死。” 杨业坐在缺了一角的木椅上，冷漠地一挥手，道： “尸首送归府上。” 话虽如此，闫克德的话还是刺到了他的心里。 坐在木椅上，杨业的双手青筋虬结在一起，显然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天有二日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十三司在金陵一带的探子连夜跑死了三匹好马，把消息传到了他的手上。 不管怎样，这都是不祥之兆。 总是要想办法，将此事掩盖过去。 深吸了口气，杨业开口道： “朕，意欲征伐高句丽······” 黄门侍郎裴矩上前道：“高丽之地，本孤竹国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 随后，十几个亲信大臣纷纷出列附议。 于是，隋帝亲征高句丽。 大败亏输，死伤三十万大军。 二次亲征高句丽，恰逢杨玄感造反，挥师回国平叛。 三征高句丽，高句丽国王请降。 连续三年的征战使隋数十万人丧生，“九军并陷，将帅奔还亡者二千余骑”，引起隋朝内人民对隋炀帝的强烈不满。 三征高句丽后，精锐丧尽，隋帝无力镇压各地民变，民心反隋，各地起义愈演愈烈。 晋阳留守李渊叛变，占据大兴城，宇文化及占据洛阳。 隋帝杨业退守扬州。 ············· “自永嘉之乱以来，南朝北朝纷纷更替，然而都不得善终，昔日孝文帝也思慕改革，却误入歧途，导致门阀之风盛行。” “宇文泰建关陇门阀，得以建国，最终也亡于门阀之手，门阀，实则是天下之毒瘤，而门阀之毒，莫过于关陇。最终数百年分裂，胡强汉弱，根源就源于此。” “隋文帝借助关陇门阀之力，拥有天下，但也因此深知关陇门阀之害，乃有迁都洛阳之策，正是为了削弱关陇门阀影响力，同时也是为了防范河北六镇，同时改革官吏选拔，扶持南方和河北士族，建立江都营造南方，开通京杭大运河，以此加强南方势力，以对抗北方关陇门阀。” “但是，关陇门阀掌握着府兵，威胁极大，为了削弱这些府兵，才有了高句丽之战，至于为什么亲征高句丽？自然是因为不亲征，就不能将那些府兵送上前线送死。” “早在高句丽之战之前，隋帝就已经在偷偷向江都转运粮草，第一次亲征失败后短时间内发动第二次，甚至不惜放弃北方，可见隋帝完全不在乎胜负，要的就是将关陇门阀控制的府兵，还有山东杂胡统统赶去送死，已经是完全不加掩饰了。” “将北方门阀消灭，再从南方迁移士族，从而打破门阀世家控制官权和兵权的体制，加强中央集权，这才是隋帝真正的用意。” “当然，门阀世家也不都是傻子，自然也会反抗，你看如今那十八路成气候的反王，哪个背后不站着士族门阀？隋帝固然葬送了三十万府兵，但也赔上了自家名声，更何况军队的损失动摇了国本，如今叛军四起，却无兵可调，国家倾覆，就在眼前了。” “当今天下，门阀要反他，平民要反他，士族要反他，他哪有不失败的道理？” “这条船，就要沉了。” 林正阳对着长大了的公孙青，道： “就算他现在来了扬州，也活不久了，为师远远地为他相面，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数。” “这个时候，你何必上赶着送死？想来他这时候召你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悠悠三年，少女已经是双九年华，越发沉静起来，不光是武艺还是其他，都显得更加纯熟。 如今在江湖上，没有人再不知道她公孙剑舞的名头。 三年了，她尚未触及所谓的宗师之境，但是一身先天真气越是打磨得灵动如意，罕有敌手，就算号称宗师境界“手上无刀，心里有刀”的霸刀，堂堂宗师人物，也敌不过她十几倍音速的剑气长河。 虽不是宗师，却胜过宗师。 多年前，隋帝闲暇时一时兴起，敕造的剑谷这个门派，不想出了她这么个可堪一用的战力。倒也算意外之喜。 如今，隋帝杨业困守扬州，下旨召她见驾。 值得一提的是，三年前的周家老爷子，那位生下二皇子的周妃，已经失落在洛阳宫城。 短短时日，就物是人非，这世间的风云变幻，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老师，我懂，我都懂的，这时候去见驾，自然不会是有什么赏赐，肯定是有麻烦事等着我啦！” 少女浅浅地笑着，抬起头来，望着林正阳。 三年前，就是林正阳化身大日，在隋朝天空上转悠了几圈，这才逼得隋帝杨业提前开启征伐高句丽之战。 可以说，天有二日之说，就是他的锅。 隋帝那么快失去民心，也少不了林正阳一份责任。 第十七章帝王心术 扬州，行宫。 大隋天子杨业居所。 公孙青跟随着一名传令的宦官，一路步入行宫。 荒凉，冷清的砖瓦、破旧无人打理的花木，沿途行色匆匆的宫女，带着大包小包，在往外赶。 不久，他来到了一处偏殿里。 四下无人，宦官也不答话，只是躬身身子退了下去。 殿内还算亮堂，只是显得冷清了，没有侍卫婢女，只有孤零零一人，穿着便服独坐殿上。 听到她的脚步声，杨业笑道： “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愿意奉诏的。” “三十七个人，只有你来了。” 公孙青低头行礼，道： “陛下，民女公孙青见驾。” 十三司机制如今已经奔溃瓦解，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自由，所以自称民女。 “朕记得，你是那一年的秀女，公孙青，剑术最好的一个，人称天心剑，越女神剑·······” “殷商纣王到了朕这步，不过能焚个鹿台，朕如今这个样子，起码比帝辛的处境好吧？” “结果一个个的，都不肯来，视朕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朕还没死呢！” “朕一日不死，就一日是大义，是这万里神州之主。” 微微气喘，杨业缓缓站了起来。 “朕，大隋末代天子，就此下最后一次令吧……” 顿了顿，杨业脸上依然是挂着笑的，他缓缓开口： “到了如今，有些话，朕也不得不问了。” “你，是不是有个老师？” 公孙青惊讶地抬起头来。 随后，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殿中。 杨业瞳孔微缩，手心出汗，一颗心却是怦怦直跳。 按捺住心头的火热，杨业拱手道： “这位，可是那天的太阳星君？” 星君？ 林正阳摇摇头，道： “我不是星君，只是一介散人，皇帝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杨业挣扎了下，欲言又止。 林正阳冷淡地看着这一幕，拉着小徒弟的衣袖，转身作势要走。 果然，杨业急了。 “仙人等等，朕有话说！” 林正阳转身，平静地注视着他。 杨业深呼吸了几下，语气坚决地说： “仙人，其实，早在六年前，朕就有征伐高句丽的打算，只是此举意在国内，为削弱门阀而设。” “门阀乃是天下之毒瘤，朕欲为后人除此大害，只是毕竟门阀势大，朕不得不早做打算，是以，留了一条退路······” 说到这里，他面色有些尴尬： “只是到了如今，我需要有个高手，护着我一路杀出扬州，方才有机会重整山河，而我先前退兵时，身边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无人可用了。” 林正阳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 “你希望我护着你，去往那处退路？” “正是，朕原本安排的是楼观道的高人，名唤张果的便是。” “可惜他在三征高句丽时，随同部属失落在高句丽境内，下落不明。” “如今这外面围着的乱军实在是太多了，朕一时也难以联系楼观道，更何况，眼下这个局面，就算联络上了，也未必有人肯来。” 林正阳在他提到张果时，心下有所触动。 “你能给我什么？” “况且，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有成事的机会？” “皇帝你不肯说清楚，我这人也不乐意跳上一艘沉没的船。” 杨业咬咬牙，吐露出了一段秘闻。 公孙青听了，不禁惊呼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正阳也是难得的感到震惊。 “原来如此········” ·············· 长白山脉，数十万将士埋骨于此，血流漂橹。 张果颠沛流离，率领着数百残兵，流窜于高句丽境内，专门袭击官府，烧毁粮仓，已经成了一股流寇。 离家已经有三年了。 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偷偷返回境内。 然而，天下动荡，群雄四起，好一派王朝末世。 先有王薄率众于长白山起义，刘元进占据吴郡，自称天子，后有杨玄感与黎阳举兵。 短短几年间，十万里华夏大地陷入烽火战乱之中，到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张果茫然间，不知所措，再一打听，只知道天子下了扬州。 张果路遇离家，与关陇名门李家家主相遇。 张果祖籍邢台，李阀也在邢台，是以曾经见过。 李渊此人，出身北周大贵族，七岁封唐国公，接着是卫尉少卿，拜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当然这都是过去了，如今李渊已经正式造反，公开举兵，正磨刀霍霍，要争夺天下。 上次见时，张果亲眼见到李渊的三个儿子：长子李建成，次子李元吉，三子李玄霸。 可是今次再见面时，张果住下了，居然到处听闻门客们在谈论李家二公子李世民。 李世民············有这么个人吗？ 偏偏众人言之凿凿，能把这位李世民从小到大的经历说得毫无破绽，简直就像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一样。 张果心下震惊，又按捺住自己。 终于，见到了这位据说“龙虎之姿，天日之表”的二公子。 “嘶·······陛，下！” 这位李家二公子，岂不正是自己效忠的大隋天子吗？ ··········· 旁观着这重逢的君臣二人，林正阳思考着。 “史书之中记载，李渊三子李玄霸，在隋炀帝第三次征伐高句丽时去世，后来封为卫怀王，清朝为避讳康熙帝之名而改做‘元霸’，李玄霸天资聪慧，博览群书，精通辩论，文武双全·········与评书话本里头的傻瓜李元霸完全是两回事。 这里毕竟不是正史，而是一个投影世界，似是而非，正史到底是怎么样的，史书这玩意儿造假的可能太多了。 就连司马迁这位伟大的人物，撰写的史记，其实也充斥着各种牵强附会乃至于自相矛盾之处，更谈不上什么客观。” “既然是隋末，怎么可以少得了李世民？” “正史上没有李世民的真名，莫非当初正史上的隋炀帝，也搞出了这么一个偷天换日的计划？取代了李家二子？” “难怪向来宽容的李世民，在宣武门直接杀死了一母同胞的血亲大哥李建成，逼得李渊退位！” “如果李世民不是真正的李世民，那就能说得通了·········堂堂大隋天子，假死脱身，潜入死敌关陇李家内部，借此重整山河，真是，好一步妙棋，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这也难怪李渊父子为什么后来渐渐疏远李世民，莫非是血亲之间的感应，还是一些细节之处暴露，但是碍于李世民羽翼丰满而不得不绥靖？” 太原起兵，是李世民的谋略，李渊曾经答应事成后立他为太子，却在建国后反悔，或许就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期，李世民的威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就算李渊也只能暗中相助李建成，这已经不能用李阀二公子来解释了。 但是，要是这个人是假死的隋炀帝，那么这些班底很可能就是他之前在位时搜罗的一批心腹，也就能解释他的势力膨胀速度之快了。 实际上，要不是亲口听到隋帝杨业道出隐秘，林正阳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李阀，高门世家，竟然连自家的二公子被人无声无息地替换了都不知道。 只是其中还有很多疑点，比如李世民和隋帝的长相这么相似，到底是怎么瞒过去的？ 这些，杨业都是含糊了过去，只是提及是先帝的安排。 由此可见，隋炀帝父子二人，在下一盘大棋。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主世界正史上那么优秀的隋炀帝，后期屡屡失误，为了埋葬掉门阀世家，不惜葬送杨氏江山。” “如果是早有成算，一心要打碎了重新来过，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这真的是好大的气魄！ 假如正史上那个李世民就是隋炀帝的话，那么，他也许真的成功了，颠覆了门阀世家的统治，开创了盛唐。 “楼观道在其中也掺和了一脚，假如没有我出面，隋帝三征高丽未必会提前，那么张果可能就会及时回到中原，帮助隋炀帝假死脱身，回到太原，继续完成计划。” “事成之后，唐朝奉道教为国教，就是报酬。” 一副拼图，大致地拼了出来，尽管未必是真相，但是林正阳却不由得脑洞大开。 “要真是历史上也是这样，这隋炀帝的气魄，不亚于当初一统战国的秦始皇了，可不是谁都能跌落那个位子又再次打上去的，堪称传奇！” 投影世界，不等于主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只不过，这一次，林正阳是真的好好地领教了一把“帝王心术”。 魔改版的加特林六字大明咒 诸天佛陀菩萨喜见rpg爆炸，又见虚空之中，又有五位明王显化，乃是加特林菩萨于核能尊王佛垂迹核能裂变，业火蘑菇云中显化教令轮身，五位明王各有显化，一尊坐盘跌伽，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 三面六臂，各持一炮筒状，作断烦恼之姿。 此明王盘坐一钢铁神物之上，五轮缠绕履带，运转宇宙，能负无穷重量。 此乃加特林菩萨五尊教令轮身明王之中，化身第一，多变第一，魔改第一的五九改明王，明王垂迹六臂多炮塔化身，由轴承、齿轮、传动带、引擎、炮塔组成种种复杂结构，正是五九改明王第一象赛博化轮身。 诸佛菩萨更说唱赞道：“多变第一五九改，威神无极如是明。功勋广大智慧妙，光明威相震大千。愿我作佛齐圣王。过度生死送解脱。炮塔第一无穷数，还是五对负重轮！礼赞五九改明王，礼赞南无加特林菩萨！” 另有喀秋莎明王，衣阿华明王、东风明王、歼威龙明王，随行菩萨左右。彰迹慈悲、平等正觉。 是故炮塔之下，一切平等觉；履带碾过，一切清净觉：东风所向，一切慈悲觉：此为无上等正觉，普度恒沙世界无量苦众。 是故严华四昧，“多、铆、蒸、刚，具足总持百千三昧。住深禅定。悉睹无量诸佛。 诸佛菩萨更见欢喜，长跪合掌，以颂赞曰：“加特林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众生皆苦，解脱一切苦厄。六管机枪速射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波洵颠倒。究竟涅，三世诸佛。依六管六字大光明咒，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是平等咒，是解脱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六管机枪六字大光明咒。即说咒曰：嘛呢叭咪。一转一咒，六管一息三兆六万转，普渡众生未尝歇。伟哉，加特林菩萨；善哉，加特林菩萨。加特林菩提萨摩诃萨！”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第十八章留经 楼观道，是早期道教派别之一，形成于北魏时期，流传至隋唐间，在南北隋唐影响极大。 于黄巢之乱大伤元气，毁于元初至元毁藏。 它尊尹喜为祖师，尹喜的原型是春秋时代与老聃齐名的道家人物关尹。 在主世界，传承至今，依然有一二支脉流传，只是不再以楼观道之名。 司马迁为老子作传，有曰：“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于是关尹遂成为关令尹喜，道德五千言之《老子》遂成为老子为尹喜所写之书。 楼观道在隋唐年间，也就是这个时代，名声极盛，几乎是北方道教之首，与南方茅山宗并列。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此时已经兴起了“内丹”修炼。 《太玄经》云：“无无日道，义枢玄玄。而尹生所受，唯得《道德》《妙真》《西升》等五卷。” 此外，据《仙苑编珠》所引《楼观传》和《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三十所编楼观道士诸传讯载，楼观道士除修习上述诸经外，又传习多种上清经，如《大洞真经》《黄庭内景经》《上清琼文帝章经》《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太上隐书》《灵书紫文》等，和少数灵宝经和三皇文。 此时修炼内丹方术，用外丹术语解说内丹修炼步骤，开始形成体系。 楼观道传习的修炼方术，表现了杂采兼收的特点，即符箓与丹鼎皆习。 如梁谌“食炁吞符，大尽其妙，又广索丹砂，还而为饵”。 马俭既晓遁甲占候之法，又断谷、服药、行气、导引，还能役使万灵，制役群邪，驱使六丁二十四神。 尹通“服黄精、雄黄、天门冬数十年”，又能为人治病。其他楼观道士大都如此。 不过，两者相比，服食药物在楼观道士中更为普遍。 唐代，因楼观道士岐晖（字平定）曾赞助李渊起义，故李渊作大唐皇帝后，对楼观道特予青睐。 武德初，敕修楼观宫宇，并赐田土十顷以充基业；又令改楼观为宗圣观，以岐晖为观主，诏赐粟帛以充斋给。 天宝年间爆发安史之乱，此后楼观道趋于衰落。 中经两宋，终于默默无闻。 北宋太宗端拱元年，曾改楼观（宗圣观）为顺天兴国。 至金哀宗天兴间，因遭兵乱，楼观焚毁殆尽。 至元代，全真道加以修复，变为全真观宇，原楼观道士亦转为全真道士。 当然，道教内部也不是一片和谐，楼观道也不是个个都愿意加入全真，主世界就有一支，一直隐秘传承在外，只是不再对外用楼观道之名。 以上，是林正阳对这个道派的主要认识。 李唐征伐天下，他就把自家小徒弟打发了过去，值此乱世，正是好磨练技艺的时候。 至于他本人，则是受了静极思动，往楼观一行。 “可惜了，到底不是主世界，只是个投影罢了。” 在楼观道逛上一圈后，林正阳索然无味。 要真是主世界历史上那个楼观道，这里就该是地仙七八人，待诏飞升之人，应该也能凑出三五个，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大堆的武道高手。 武道再好，没有明悟“明还日月暗还虚空”的破碎之境，根本没有飞升主世界的指望。 就连后世大名鼎鼎的八仙之张果，在这里也一样是练武的。 至于内丹······还不如林正阳呢！ “我该给他们留下点机会。” 取来笔墨，林正阳写下一篇经文，论述破碎虚空的武道至境。 写完之后，一点灵光，自阳神之中洒下，落入纸张，将主世界与投影世界的奥妙，印入其中，后世只要有人能够达到这个境地，其中心印就能引导他前往主世界，不至于破碎虚空跑到危险的异域，沦为一些危险的科学怪人的口粮。 比如隔壁家某只经常穿越世界的伯符鸟，与某个腐朽宇宙的黑山羊结为夫妻，最是生冷无忌，这等修行人的元神都是一口吞了的。 又或者某个分身无数的精分晚期患者昂·陈、天启陈，一向喜欢将这种不请自来的异界来客送进实验室，或者投入某些星球级别的文明实验室进行惨无人道的小白鼠生涯。 柔风拂过，满院花树沙沙作响，观外的云气连绵不绝，往此处别苑涌来。 室内香炉袅袅，青烟徐徐升起，渐渐的，与白雾、云气混成一片。 这等异象，很快引来了楼观道道士的围观。 林正阳却不耐与他们分说，把这篇经文当空一抛，就此闪烁着金光，定在空中。 等到楼观道岐晖赶到这里，却不见客人，只见留书。 经文不过四百字，末尾题注“林正阳注破碎虚空。” 岐晖大喜，对左右众人道： “这经是仙人所留，仙人名讳林正阳。” 他是自唐王李世民那里得知林正阳真实身份的，所以根据回忆，当场命擅长丹青之人，绘出图像，塑造神像。 于是楼观道今日起就多出来一个供奉的神仙。 林正阳重登阳神之境后，在这个世界越发感到无趣。 这是一个存在界限的世界。 天圆地方，天空止于大气层，大地被海水包围，世界的尽头是无尽之海。 林正阳以秒速二百米的匀速，驾驭着一朵白云，在天上拖着长长的气焰，不过一个昼夜，就直冲到世界的尽头。 前方，海水往下跌落深渊，深渊之外是彻底的黑暗。 云气到此止步。 林正阳感受到了熟悉的，虚空的气息。 每次，往返上界，都会短暂地感受到的气息。 “海水倾泻，就是在这里回归了虚空吗？那得有多少海水才够？” “还是说，海水从这里留下，又会从世界另一边流出？” 林正阳不知其中究竟。 每当他想着跳进水中时，阳神总是会感受到强烈的警兆，玉如意也震动不休。 “果然，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世界尽头的海水去处，一定是牵扯到这个世界深层的秘密，我强闯过去，大概率会横死当场。” “既然这样，那就不闯了。” 林正阳笑了笑，负手立于海面，观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水下的场景。 那纯粹的感动，触及了他的身心。 “每次看，都愈发觉得自然广阔，世界伟大········我也是时候离开，寻找我的道路了。” 前世也只修成阳神，今生不过是重走一遍老路，依照前世经验快速取回修为，再往上，就再也没有这种便利了。 作为一个无门无派的旁门散人，林正阳觉得，要寻找成道之机，还是得去往别的世界。 修成阳神，其实才是真正的灵魂之旅的基础。 主世界古代，在没有外力辅助的情况下，唯有阳神地仙能够神游天外世界，往返来去，这就是许多转世历劫传说的由来。 第十九章返回 又是熟悉的飞升道路，林正阳的阳神，在如意转化出的保护层之中，投入了无限光明的主世界。 密室里，林正阳悠悠醒转。 这一次神游下界，最主要的收获，就是取回了前世修为。 肉身在密室枯坐三天三夜，此时已经有些气血不通畅。 阳神返回身中，顿时，无穷无尽的热力还有阳和的生命气息，“吹”入身中。 周身原本只是程序化反复运转的内息，本来已经有些枯竭，这时就好似沙漠中干渴的人发现了水源，顿时扑上前来，贪婪的汲取这股力量，不断壮大，蜕变。 这股内息，很快蜕变成真气，接着化为真元，如同实质，流淌间好似岩浆。 阳神的光辉，透过身躯，照耀到身外，整个人，就好似化作了一盏特大号的探照灯一般。 在这股光明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林正阳盘坐的身躯背后，显出一个日轮，其上不断显现着各种神兽、天宫图案。 滚滚的热浪，不断炙烤着空气。 实木地板上，已经显出了焦黑的印痕。 林正阳浑身出了一场大汗，衣服好似在在水中浸泡过一样。 水汽蒸腾而起，弥漫在室内。 热浪，高温，蒸腾的水汽，这里化作了一间桑拿室。 半日之后，林正阳走出密室，整个人都瘦了十几斤。 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洗了澡。 “哗哗哗”，淋浴喷头，冲洗过全身，带走一层又一层油腻的污垢。 淋浴间里，地上的积水黑得好似汽油，还有着恐怖的恶臭味。 连续用肥皂冲洗过十几次后，林正阳洗去了那一层污垢，显露出了如今的身躯。 有着欺霜赛雪的皮肤，黄金比例风格的身材，乍看下，隐隐流动着莹莹的宝光，整个人就好似一尊白玉雕塑成的神像。 经过阳神祛毒，真元炼化，这具身躯如今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垢之躯。 流淌的水带走了无垢，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馨香，类似于药香，细细闻来又好似是庙里烧的敬香。 无垢仙体，天然就有这么一种香气。 洗完澡，林正阳打开冰柜，里面有鲜奶、牛肉、鸡蛋。蛋糕、番茄、果酱、蜂蜜、菠萝、苹果。 他把菠萝拿出，这是超市买来的，都已经处理过了，这时候用温热的盐水洗了洗，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顿时，他又感觉回到了人间。 这就很有生活的味道了。 初成地仙，生理心理上都是一次剧烈的变化，很多人在此时会有着不平衡感，觉得厌弃人身········哪怕是无垢之躯，实际上在阳神的视觉来看依旧是充满了瑕疵、不洁。 有的，或就会当场尸解而去，抛弃肉身，纯以阳神驻世，其中尤其以少年为最多。 历史上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多有少年得道，入山尸解的事情。 少年人自幼修行，赤子心性，加上天资不错，修行一日千里，甚至能九年修成阳神，按照六岁开始修行算起，也不过十五岁。 之后阳神视觉，感受到人身的各种污秽，肉眼难察的细菌，爬满皮肤各处。 再如何天香国色的绝代佳人，在这等细致到足以观察纳米级别的入微视觉面前，也显得是那么丑陋。 坑坑洼洼的皮肤表面，各种螨虫生活在其上，各种蠕动，还有常人观察不到的死角，有着各种污渍、垃圾········就算是真正的西施，也毫无美感可言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整个天地间。到处都是这样，遍地都是污垢，细菌······· 少年人，尤其是楼观道文始一脉的，讲究上器顿悟的那种，经常出这种少年天才，几天就修成阴神，然后入微，看见这非常不美好的世界，生出厌弃世俗之心，然后尸解去了········ 这直接导致一个后果，后来各门各派招收弟子，首先要观察心性，传下经文、数算、道经，不直接上手修炼道法，然后根据进度，一点点分开传授。 林正阳前世时花了半年才克服这种厌弃世俗的心理，如今有了经验，主动让自己接受这些。 一点电光，在指尖闪烁，随后墙壁上、地面上还有沙发上、桌子上，都变得明净起来。 这就是净衣符的化用，在林正阳手中变成了洁净空间的法术。 现在，整个家里，至少室内，不存在任何细菌、污垢。即使是拿着显微镜也看不到任何微生物。 吃完这水果，林正阳对着镜子细看自己。 肌肤白嫩，透着晶莹的白光，目光清幽深邃，透着一股子洁净的感觉，好似雨后初晴的蓝天一样。 视线所及，整个世界又有不同。 红外线，紫外线，种种常人眼睛看不到的光辉都能看见··········这就远远不止七种色彩了，只是无法用人类已经有的描述颜色的词语去形容，因为这超出了常人所谓可见光范畴。 除此之外，就是融合在阳光之中的各种带有独特力量的圣光，到处都是，光的海洋。 每一种圣光，都带有独特的力量与属性，夹杂在阳光之中，无时无刻不充盈在天地之间。 刹那间，喜悦涌上心头，一种平静、深远的淡淡幸福感，充盈了他。 久久地凝视着，尽管从前世记忆里早就领教过这种画面，但是今生再次亲见时，还是情不自禁地被打动了。 柔和而包容的光与热，自他的阳神之中生出，与外界那成千上万种圣光交相辉映。 一时间，他好似与古往今来的成道者交流，又好似化成了光，倏忽间游遍了整个银河系。 阳神生发的圣光，就此印入天地间，与周围的世界结合。 返观内视之中，五脏精华凝聚，真元缓缓运转间，透入虚空之中，沟通着整个世界。 五脏精气充盈，自然凝聚五气，这是内壮。 无需刻意，接着三花聚顶，再之后，身心纯化，渐渐形成独有的超凡力量。 三阶，身心合一，需要对自己的每一丝细微的力量，每一个动作都了然于心。 四阶，身心合一之上，渐渐纯化，进入玄而又玄的境界，身躯、灵魂、思想合一，纯化一色，生成的特殊力量，在剑士手上就是剑气，在道人就是五气，或者修雷法的雷府显现，主观想法的则是内景外现。 四阶是由虚到实的一步，原本只能作用自身的力量，真正能够干涉现实。 这种纯化身心意而诞生的力量，其上就是各自独特的道路，独特的力量属性，独特的道性········ 五阶更在其上，在纯而又纯的道路上，继续深化，以此修成五阶。 没有人能同时走两条路。 因为这种身心意其上就是一个人本身的核心总结，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经历等等一切的统合。 所以道途唯一。 无论是魔武双修也罢，兼修雷法剑术也罢，或者是别的什么也罢，最后生成的这种独有的力量属性都是独一无二的。 以练剑为例子，想踏入三阶之门，需要数以十年计，打磨自己，心手合一，手法如意，精神无不化入剑术。 所以三阶难得。 四阶在此之上，更难得，除非武学奇才，不然做不到这样。 当然，林正阳在下界搞出的武功，不在此类之中。 投影世界，本就与主世界不同，投影世界本身限制要少很多，换成主世界要想真气外放，非得四阶不可。 “我的阳神，可以化入五阶，但是我的真元，依旧还没有完成从四阶到五阶的转变，至少需要三天。” 等真元也正式迈入五阶，加上五阶的身躯，五阶的阳神，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五阶地仙真人。 第二十章待遇 窗明几净，空气中带着香草味。 打开的百叶窗边，白领丽人端着咖啡杯，慢慢眺望远处。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轻轻响声。 “进来。” 一个女职员抱着大堆文件走进来。 “方董，您预约的客人到了。” “请他上来。” 方小溪转过身来，坐会到桌子对面。 不久，林正阳就跟着女职员上来了。 “恭喜。” 林正阳在楼下时，她就感受到了那一股不加掩饰的阳和气息。 现在一看，果然是林正阳恢复了前世修为。 “不客气。” 林正阳确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咖啡。 “距离那此战争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这期间我一直忙着转世，忽略了如今的局势，我想问问，他们走到了哪一步了？” 林正阳不懂咖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只是觉得有种微微的苦涩。 方小溪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双眼睛，看了过来： “说到这个，我先问你，特事部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林正阳笑道： “自然有我的手笔！” “我们六十六位道友，彼此订立九九盟约，立誓驱逐外道邪神，以及东瀛邪祟，前赴后继，倒在战场上的就有三十七位，连同我在内最后伤重不治不得不兵解转劫的，总计五十二位·········华夏大地死伤者三千万余人，我辈仙道中人死伤占据三十万，牺牲了这么多，才换来了新华夏的建成，最后怎么能让外人摘了桃子？” “特异局，以及特异局隶属的特事部，里头肯定是有我的人手，不然我怎么能保证，等我回来时还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此世华夏，在经历那一百多年动乱的年间，不光是有列强入侵，更是有各种魑魅魍魉，外道邪神纷纷渡海而来。 那时候，一干散修高人，以及留恋此地不去的玄门真人，彼此奔走，多次会盟，最终在九九重阳这一天于泰山之上订立九九盟约，约定驱逐一应魑魅魍魉、外道邪神，还华夏十三州一干干干净净。 盟约之中，有同进退、共荣辱的相关细则，由于是在泰山之上，对着天意立约，普天大醮3600醮位诸神见证，更有当时神州人皇真龙在场，这盟约一成，约束之力之强不可思议，纵然是有天仙道行也不能轻易触犯。 因此玄门诸真人放下成见，相互扶持，奔走神州各地，各率门人弟子参与军队，与阴阳师、妖魔、邪神信徒、外道教主斗法，或是驱逐，或是降服，或是镇压，或是消灭，最终获得胜利。 这就是此世新华夏成立的背景。 “一百多年过去，你当初安插的人手早就退下了，人走茶凉，现在都到了道法不兴的时代了，还能做些什么？” “道法不兴是正常的，我们当初可不光是抽取了神州境内的龙脉·····” 林正阳以手沾水，在桌面上简单地画出一副地球地图。 “实际上，整个星球的龙脉都是相互连通的，我们当初那个局，在抽完了华夏本土的龙脉之前，就已经制造了一个真空，别处地底海底的龙脉自然奔涌过来，填补这个空洞········” “当时你不在场，这是天师府的建议，假如单单让华夏一地道法末世，未免让我等处于不利，所以在后续的布局时，是天师府和上清灵宝两派的道人布置的，不得不说，不愧是几千年的大派，就是底蕴深厚，那么多材料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有一小半连我都没听过。” “你们镇压的那一位，到底是什么跟脚？” 方小溪不是人身得道，当初会盟时位置尴尬，只是随着蜉蝣子做了个观礼和见证，其中有些内情自然不好对她明言。 “那一位，真的要细细追究起来，身份可是极其显赫，他可能是鬼谷子在鬼门关见过的那人的化身，这事我讲不太清楚，等我带你去见一位道友，他是当事人，知道得清楚。” “不过我也可以和你说说，被我们联手镇压的那一位，只是异域神人的一个化身，他的真身早在数百万年前，就被古仙人镇压在归墟之地，不到天地闭合那天，是出不来的。” 方小溪点点头，没有追问，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特事部最近在清查境内寺庙，对比十年前，佛教门人被天魔引诱堕落的比例上涨了三个百分点，现在差不多到了这个教派的末法时期了。” 末法，是指的佛教的正法逐渐被魔的法消灭掉过程。 等到所有正法经典被消灭，魔比丘排挤掉真佛徒，会一一有各种异象，比如经文消失，袈裟变白，最后佛法彻底被消灭，释迦摩尼传下的佛教就被灭掉了。 “佛教的《楞严经》、《般若三味》已经被灭掉，现如今，佛教只有几个转世的菩萨还能记得起这篇经文，要找这两本经书只能去全真祖庭找了，那里据说还收藏着贝叶经书。” 贝叶经书，据说是最初印度那边记载佛经的原本，本质上只是树叶，但是因为具备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成为了教派的原典，甚至寄托了部分沙门气数。 之所以流落在外，落入全真门下，成为收藏品，那只有全真门人才能知晓。 “佛教的正法被消灭干净之前，还会有一个回光返照的时候，到时候大概会有些动静，可能会有些域外的魔头侵入这里，不能不早做预防。” 林正阳提醒着。 再多，他也做不了什么。 别看末法说的那么严重，其实这还是佛教的内部事情，涉及到佛教的真正跟脚。 严格来说，佛教也是舶来品，跟脚在天外宇宙，所以才有六道。 这等教派气数，就跟玄门内务一样，都是不会让外人插手的。 唯有玄门，是真正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诞生的教派，根源于华夏文明。是不折不扣的正统。 在九九盟约时，是不包括佛门的，就连观礼也不行。 “当初那帮子道友，现在有多少回来的？” “连你在内，差不多回来了五十人。” 方小溪点开电脑，打印了一份文件，交给林正阳。 “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按照新规定，达到五阶的修士，都要登记下个人信息，然后才有福利待遇和个人责任。” “五阶往上的，还可以有传教权，对外划出一个区域，接受香火祭祀，你不喜欢的还可以折现，现在特事部那边还有些破烂，都是这些年打扫战场留下的，好东西没几个。” 带着油墨香的白纸放到林正阳面前，他一页页地翻过。 文件标题是“特殊人才福利计划（第三版）”，里面详细地表明了“特殊人才”应尽的责任和享有的福利待遇。 总的而言，就是高福利，低约束，责任很少。 “真的把修士当成了特殊人才啊？” 林正阳低着头，反复看了两遍，笑了出来。 方小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给出的馊主意！” 林正阳笑得更开心了。 这的确是他的主意。 当初会盟的时候，他与那位真龙有过短暂的交流，当时聊到建国后不许成精时，就顺嘴提了一把，要求有特殊人才福利待遇，谁知道对方居然真的答应了·········· “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怎么知道他当真答应了，看这样子，他是写进了宪法了吧？” 想到那个人，林正阳心里也是有些惆怅，虽然只是短短一次会面，但不得不说，真龙就是真龙，当真是有气魄。 “这么荒唐的事情，如果不是写进了宪法，你真觉得能够推行得下来？“ “这也是我们应得的东西，三十万道人战死，就连地仙都死了几十个，换来这么一个福利，我觉得是应该的，难不成要寒了人心，苛待了烈士不成？” “玄门本来是可以置身事外，静待天下太平的，偏偏你给那么一鼓动，都跑去打仗了，死了那么多人，后来多少人心里恨死你了你没点数吗？” 方小溪哼了一声。 林正阳当然心里有数。 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家国牺牲的心思，可盟约一成，不想自绝于天下玄门的，就只好举派退居海外了，那些没有退路的，都是这样绑上了战车的。 因此，有人恨他，也是理所应当。 “求仁得仁，他们为抵抗外辱牺牲，换来了玄门大兴的机遇，日后玄门兴盛，自有气数反馈，该是他们的回报不会少了点半点，就连定盟的人都死了一半，难道我们这些地仙就不惜命？我们这些前辈高人都能死，为什么他们不能死一次？”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林正阳对这事看得很分明。 他自认是俯仰无愧的。 在那种情况下，也只有倾尽全力击败敌人这一条路可走，整合整个玄门的力量，势在必行。 那一战极其凶险，不光是本土的敌人，还有异域的敌人，打到激烈时，几大道派的祖庭都被围住，上界仙真下降化身，处处都是战火。 最凶险时，短短一个时辰内，十三个地仙接连坐化，最后还是请出了三茅真君传下的一张符召，才合力镇压了那个邪神化身。 就算是林正阳这个散人地仙，也是多次险象环生，防身法宝都被打破了两次，也是那一次落下了隐患，不得不最后转世。 玄门弟子为新华夏的建立，留血流泪，没有他们的血泪，华夏未必就能重建。 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也不足为怪。 第二十一章位面探索 特殊人才福利计划。 这里的特殊人才，指的是修法到达三阶以上者。 五阶在其中属于最高层，拥有获得一间合法神庙，公开接受香火的特权。 这是为那些有志于走神道的修士准备的。 再往上，就是六阶，这就必须离开主世界，按照西方的说法，五阶就是半神，六阶就是真神，而真神真身不显于人世。 对于那个层次，又是另一种待遇，比如合法宗教传教权等等。 林正阳随意地在林家祖宅附近圈了个小城隍庙。 这当然是旅游景点，但是香火不错，每年不少香火钱还有旅游收入。 “你选了这个，那么以后这处庙的经营权就交给你，你可以找代理人打理它，每年自负盈亏，但是你需要负责这个文物古迹的维护，每三年都要核查一次。” “除此之外，你是五阶的地仙，还可以获得三十个名额的修法权。现在华夏境内的天罗地网已经完成了一半，所有没有合法批准的修士都会被监测到，没有修法权会寸步难行。” “最后，你在特事部的职位还保留着，只要你打个电话，那边就会派专人给你核查·······那位真龙真是待你不错。” 方小溪倒也有些羡慕，尽管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那是因为当初我出了不少力，而且，比起那些家大业大的，我这种散人更加值得拉拢。” 林正阳不觉得跟人皇天子谈论交情有什么意义。 “别提这些了，我打算推行位面探索计划，你那边技术上没有问题了吧？” 早在百年前，林正阳就与方小溪交流过这方面的知识，这也是一早就定下的计划。 “筹谋半个多世纪，技术积累是差不多了，在实验里可以探索到临近的三层位面碎片，再往下能量消耗太大，凭我个人的财力支持不了。” 方小溪正色道： “你提供的位面穿梭技术经过验证，没有问题，但是我的研究所只吃透了32.77%，目前能够安全投放的精神体必须要有三阶阴神的强度，距离将普通人的精神体完美投射到异位面还差着很远。” “另外，我前后投入了几百次实验，定位了一个很有趣的位面碎片。” ··········· 下午，大凉山基地。 私人基地，地下三层。 每一层都是可以单独拎出来的一个小型生态圈，具备生态循环系统，足以供应五百人三个月的地下生活。 光是第一层，地下六十米，就占地五百亩。 整个大凉山山体内部，几乎都挖空了。 据说是当初一个废弃的防空洞改建的基地。 “这个地方，花了我三分之一的家产，那可是我从唐朝积累到现在的全部家产的三分之一。” 方小溪是唐朝得道的，一直活到现代，期间积累的身家难以计数。 “就算是我，也很难支持得起位面探索。” 走在基地的超现代科幻感地面上，一路见识了各种先进的警戒措施，林正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个刚刚路过的圆通机器人。 这里的技术水准，超出外面的民用科技至少五十年。 “尤其是进行轰开位面屏障所需要的巨大能量，因为主世界的空间相对稳定，所以这个数额是相当大的，每一秒就能让一家小型企业彻底破产，我前后进行了几百次实验，砸进去的钱足够买下一个小国家。” “最后的收获很少，能定位的都是些碎片，最小的甚至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点，最大的一个位面碎片，倒是有些意思，里面一直在反复重复四月一日这一天，实验体投入进去之后，只有一半人逃了回来，别的都陷在里头了，我觉得那里面应该有与时间相关的能源或者宝物。” 采集了指纹、声音、面貌、骨骼以及人体自然光数据，林正阳被方小溪授予了次级权限，跟随着她进入到了一处全密封式的实验室。 外面是厚约两米的金属墙壁，其内部还隐含着特殊的力量。 “这是我特别定制的阻断室，一旦从里面封锁，外面谁也不可能进入，可以保证阳神离体后身体的安全。” 这样的保护是应有之意，不然某人灵魂进行位面之旅，回来发现自己身体被毁掉了，那就坑了。 方小溪指了指一台舱室，看着就像是躺着做透视的那种舱体，不过更有科幻的金属质感。 “一般达到三阶，大致上都能不饮不食几天，这段时间进行位面旅行时间已经够了，我试过几次，这机器安全性有些勉强，对于三阶以下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危险。” “在进入探索的位面时，巨大的能量能够维持大概一分钟，供旅客选择夺舍的目标，这段时间后，能量就会用尽，位面通道也会暂时消失，直到预定时间后，再次用能量轰开通道，接引旅客的灵魂。” “位面通道本质上是被强大的能量释放贯穿了维度空间，所以能量用尽了自然就不存在了，这也是当前技术的难点——难以制造稳定而固定的通道，每次这样打穿维度空间需要的能量都是天文数字，我也是在得到了核电厂的支持后才能积蓄能量进行试验。” 房间里很简单，四周都是金属质感，白色夹杂着淡蓝色的，冷色调为主。 一台舱室，几个储能的电箱，还有就是记录身体状况的仪器。 “在过去，神游天外世界，阳神修为只是起步，正经的能肉身往来他方世界的，都是神仙了，咱们这已经很好了。” “对了，位面通讯这个技术实现了吗？还有跨位面物资传输？” 这两个，是关系到能不能进行位面探索的关键啊！ 不解决这两个难关，位面旅客在异位面就根本得不到补给和帮助，存活几率大大降低。 果然，方小溪轻蹙眉头，摇了摇头，道： “位面通讯也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小规模的能量轰击，打开细小的口子传输信息，耗能也大，不能常用，只能定时交流。” “跨位面物资传输，实验的时候，几乎都失败了，主世界往异位面投放的物资，全部都被摧毁，对于异位面来说，这些都是异物，是病毒，是魔头，不被允许进入。” 东西方阵营（不完善） 西方： 隐修会 秘法会 德鲁伊联盟 女巫会 巫师国际 中立: 真理国度:六个六阶真神共同构建的神国，以推动自然科学进步的理念为教义，擅长网络传教 东方: 玄门九九盟会:背靠仙界，跟脚深厚 佛教（末法进行中）:菩萨以上全部撤离 巫毒教:东南亚一些邪教外道组织联合起来，以血腥诡异的巫毒法术闻名 其余还有大大小小不成气候的组织 《副本世界飞升者》东西方阵营（不完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位面碎片 “我记得，方才你提过，发现了一个浅层空间的碎片？” “是的，那是个很特殊的碎片空间，根据搜集到的信息来看，疑似是从某个完整位面上分离出的一块。” “这里，他们已经被困在里面三十六个小时了，我前后派出三批人，试图打破束缚，营救陷入的人员，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有三个人一直被困在里面。” 站在一排舱体前，林正阳与方小溪，观察着这里的员工们的详情。 舱体本身是半封闭式的，相当于一个休眠仓。 外面走来走去的是各种造型的机器人，它们按照程序，给各个舱位添加营养液。 躺在这里的这三人，都是三阶以上的修为，就算断粮一个月也不用担心什么。 对于他们而言，即使是阴神出游，三阶的身躯本身也自然而然地能够进行一定的反应。 他们可以在无知无识的状态下，对于任何敢于露出敌意的敌人进行反击，也能够自行判断营养液，并且控制皮肤进行吸收。 这个过程，整个人有一半的身体是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 “你没有自己下去看看吗？” 方小溪摇摇头。 “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位面旅行的二道贩子，我就算要过去，也要先参详下你的意见。” 林正阳的前世，兼职过一段时间的二道贩子，在不同的位面之间倒卖各种知识。 “位面和位面，也是不同的，就算看起来再无害的位面，也有碾死你我的能力，区别只是碰不碰得上。” 五阶的修士，看似厉害，也只是就个体而言。 放在任何一个完整的位面面前，哪怕是再弱小的位面，区区五阶，就跟路边的蝼蚁没有区别。 唯有到了六阶，神仙之境，或者说真神，才可以一定意义上抗衡位面的抑制力。 “按照你的说法，这个碎片里有诡异的时间重置现象，那就不能轻忽大意，我觉得，还是派出个分身为好。” 制造分身，不是特别困难，只要掌握了方法就可以。 林正阳身躯之中，走出来一个淡淡的白影，透明而虚幻。 冲着两人点点头，这个化身就在一股白光中消失在原地。 “好了，我这个化身先下去探探路。” ·············· 叮铃，叮铃，叮铃铃········ 风铃在空中回响着。 林正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面前堆着一大堆书。 堂上，老师正在讲着什么。 空气很热，差不多是下午时分，太阳在外面照着。 老式的电风扇，摇晃着，在天花板上，发出声响，好似在唱着一首催眠曲。 坐在这个靠后的倒数第三排，可以看到前面的同学们，已经有小半如同他一样，进入了梦乡。 闭目接受信息。 很快，走马观花式的浏览，忽略那些大量而琐碎的日常画面，这个身体的大部分记忆就被他读取。 “四月一日，今天考试？” “根据那些逃回去的人的情报，这个空间会不断重复四月一日这一天，就是因为这个考试的日子吗？” “这个空间能前后困住三批人马，至今仍旧将三名三阶的修士阴神束缚在空间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很安静，因为很多人都睡着了。 林正阳起身，小心地，尽可能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走出教室，直接看到空旷的操场。 这是个学校。 老式的教学楼，还有不算大的校园。 “试探下这个空间的范围。” 走走停停，也不管什么上课铃，转完了整个高中，也不过才花了三个小时。 校园整体被围墙还有栅栏围住。 踩在爬着藤蔓的墙头，林正阳谨慎地丢出一枚石子。 石子在快要接触到外面的水泥路面时，异常出现了。 好似画面突然扭曲位移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就是空气的折射，造成的错觉。 石子好好地落到了地上。 但是，林正阳不觉得这个是错觉。 哪怕空气确实热得不行，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这种天气确实可能因为局部冷热不均导致空气密度差距，带来光线在空中折射的现象···········大致就是海市蜃楼一般。 “校园外面，是虚假的背景帘幕吗？” 抱着这种想法，林正阳又扯下一段爬山虎，丢了过去。 因为是连续的藤蔓，这一次，出现的异常更加明显了。 空气中出现了光与影的扭曲，藤蔓在一截没入半空中，然后立即发生位移，接着就到了下面，中间至少有三厘米的上下错位差。 这已经不能用光线折射来解释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正阳把藤蔓往回拉。 很清晰地可以看到，藤蔓已经短了整整小半截，断口处非常平滑，汁液滴落下来。 “界限就是校园，这个空间只有这个校园这么大。” 一把丢掉实验用的藤蔓，林正阳跳下墙壁，找了个树冠很大的松树，躲入阴凉里。 “被困在这里头的那三个人呢？” “难不成真的在老老实实地上课、考试？” “这么小的空间，是怎么困住三个三阶修士的？” ·········· 林正阳有不少疑问。 不同于他通过玉如意进行位面旅行，基本上定位的都是完整的位面，而且距离主世界相对较远。 这只是一个浅层空间碎片，非常接近主世界。 这种空间碎片通常没有太大的危险性，当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类似的有很多称呼，比如虚空口袋，秘境，半位面等等。 他们的成因很多，有偶然生成的，也有后天制造的，有巴掌大小的，也有半个城市那么大的。 这些小小的空间碎片，在主世界附近漂流着，直到毁灭，其中的物质能量被主世界吸收，成为各种的秘境空间。 这也是主世界发展壮大的一个渠道，即位面吞并。 偶尔，也会有来自异位面的碎片空间。 比如眼前这个，很显然曾经就是某个位面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有这么古怪的表现方式。 第二十三章飞升去处 整个学校，林正阳遇到的学生，都是近乎于傀儡一般的NPC。 顾名思义，会回答有限度的问题，遵循固定的行为模式动作，会吃午饭，晚饭，休息········ 看起来完全和正常人完全一致啊··········假如，不仔细接触的话确实会这么认为。 然而很多时候会显得有些死板，缺少灵性。 “这个班上一共多少人？” “43人。” “老师叫什么？” “平冢静。” “········为什么会是日本人的名字？” “········” “学校名字叫什么？” “学校就叫学校。” “老师都是日本人吗？” “有日本人，中国人，大部分是日本人。” “学生都是日本人吗？” “大部分是，也有香港人，大陆人，还有英国人。” “你不觉得，大家都很奇怪吗？” “大家都很好。” “一起出去玩吧，别上课了。” “好学生必须上课，不能逃课。” ··········· 类似的对话，就是这样。 林正阳找了很多学生进行问询，都是这样，看着像是普通人，其实思维模式却缺乏变通，相当死板。 除此之外，也很难判断这个学校属于哪个国家。 按照样式，似乎是日本的，但是这里也有中文授课的教室。 大部分区域用的是日文，少部分用的是繁体字，简体字最少，英文其次。 任何一个学生，都能熟练地用日语、英语、中文进行流畅地交流，几乎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简直就像是粗糙地糅合在一起的画风。 说不出地怪异，偏偏身在其中的NPC们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上课、下课、吃饭、休息，进行着各自的日常，即使是见到林正阳这么一个明显的异类也视若无睹。 “伤脑筋呐，那三个人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我都在校园里头跑遍了每一个班级了，难道还没注意到我吗？” 在校园里的小卖部，无视了一干秩序井然，规规矩矩排队的学生，林正阳随意地从冰柜里取了一份冷饮，拔起盖子喝着。 “每个班级按照最低四十人计算，这个高中三个年级怎么也有六十个班级吧，那就是至少两千四百人，实际上算上教职人员可能接近三千人。” “那三个家伙要不是成心跟我捉迷藏，大概率就是在时间重置的过程里被同化掉了，没准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土著。” 喝完冷饮，无视那边向他要他付款的小卖铺老板，林正阳直奔教导处。 查询花名册大概是有用的。 在教导处，所有的房间都锁上了，完全没有人。 又去了学生会，这里只有一个油画风的可爱女生。 为什么说油画风？ 因为整个学校看起来就像是记忆里发黄扭曲的老照片的画风，而这个女生，她就像是从色泽鲜艳的油画上跑进来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你好，我叫知世，是高一年级的，这位学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穿着黑白校服，以及白色短裙，有着墨蓝色长发和齐刘海的女生，微微鞠躬，浅浅地笑着问道。 林正阳注意到，她的眼睛很灵动，透着智慧的光芒，与外面那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知世似乎有些意外这个话题，困扰地用手指点了点脸颊，回忆道： “就算学长您这么问··········难道这里不是学生处吗？” “不，我问的是这所学校，以及学校之外的地方，这里绝不是正常的学校。” 知世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低垂着头，手里出现一柄带着樱花图案的折扇。 “学长，你也察觉了········这里是个梦啊！” “既然是梦，为什么还没有梦醒？应该还有几个人，在我之前来到这里的，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去了哪里？还有······怎么从这里出去？” 林正阳向前逼近一步。 知世摇着头，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学长你说过的人，我都没有遇见过。” “那你知道什么？” “通过考试，全部都是满分，就能离开学校，这是个满分的梦，教育的梦哦！” 知世抬起头来，指着墙壁上还有外面教学楼上各种各样，用各种文字书写的标语，严肃道： “这是一个励志的梦，只有最励志，最出色，并且门门功课满分通过的学生，才能获准离开，不然，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在这里，不用担心考试失败，因为失败可以重来，可以重考，补考，反复考。” “可以向任何人请教学习，每个人都会很认真地回答，这不是很好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上学考试的啊·········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林正阳还是打消了念头。 “原来是个梦·········真是夸张啊，仅仅只是个梦，就困住了那么多人，到底这个梦的主人有多在意考试啊？” “念力这么强，不如跟我来修道吧，真是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宝物，原来只是个梦。” 化身当场寂灭，化作一点光，消失在原地。 好似发出了信号一样，很快，同源同质的圣光，从上方照下来，洒在整个空间。 梦境，变得透明起来，庞大的圣光，笼罩着这里。 校园里，分散在各处的班级里面，前前后后十几个埋头考试的学生，猛地顿住，回忆起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我居然在这里考了三百多次试卷！” “天哪，我想吐了，又是试卷，试卷，哇·······” “圣光，是阳神的力量，我想起了，我是探索队的······” 这是探索队的三人，受到圣光的力量照射，打破了这片空间对于记忆的封锁。 “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主世界意外落入虚空的灵魂，被这个空间捕获，这时恢复了记忆，才发现自己已经死过的事实。 圣光卷过，把所有外来者全部卷走，向上超拔，没入主世界的光辉中。 最后，林正阳的阳神视觉里，清楚地看到整个空间坍塌、萎缩，最后化为一个光点，泯灭不见。 ········ 虚空之中，遥远的另一处界海。 一处由数百个世界群落形成的庞大世界体系内，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世界里。 带着花园泳池的大洋房里，天鹅绒的粉色系女生房间，一个人偶般精致的十六岁女生悠然醒转，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在她的手上，拿着一柄樱花的折扇。 “这不是·········梦里头的那柄扇子吗？” 想了想，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樱吗？我今天遇见了奇怪的事情···········” ··········· 主世界，大凉山基地。 圣光在室内显现，随后几点白芒没入舱室内，三个陷入考试地狱的探索队成员各自醒来。 受到召唤的机器人上前搀扶。 林正阳把玩着手中几点灰影。 “这是·····” 方小溪认出这些灰影不是生魂。 “那个空间是个梦境，这几个都是被卷进去的游魂，我顺手带了回来。” 检查了几遍，林正阳把这几个游魂捏成团，藏进袖子里。 “正好，我接手城隍庙，还需要点化几个阴兵，真是时运到了，免了我一番辛苦。” 逛完了这里，林正阳终于进入了正题。 “千三大劫将近，你准备好飞升的去处了吗？” 所谓飞升，就是指的从主世界离开，去往别的位面。 因为主世界自然规则越发强大，对于神秘侧的排斥力度加大，原本十层的超凡力量，现在只剩下了两层半，这也是很多仙家举派飞升的缘故。 那些历史悠久的大派，自有飞升祖师照应，飞升之后自然不愁去处。 类似于林正阳和方小溪这种散仙，就很尴尬了。 没有门派，没有传承，自然也别指望有人接引，飞升后去哪里几乎全凭撞大运。 运气好，会遇到一个适合修行的世界。 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撞进去某个相当恶劣的世界。 去处，也是很重要的。 “我记得当初见过特斯拉，他搞出了个大爆炸，从主世界切割了一小块，自己建了个神国，记得好像当初是真理神国，要不然我去那边谈谈，以你的积累，转走神道，很快就能成真神。” “主世界自然科学发展迅速，后面有他们一半功劳，借着这股大势，神国扩张得很快，一百年前他就接近七阶了，现在可能已经挤进去了。” 特斯拉此人，生前名声不如爱迪生，但是相较于发明家爱迪生，特斯拉本人对于科技进步的贡献更大。 第二次工业革命，就是他一手推动。 在外人眼中，他是被忘记的天才。 但是在当时的林正阳眼中，这是一个大炼金术师，在人间传道。 在他死后，他的各种底稿，被多国特工争抢，至今仍然没有过时。 著名的通古斯大爆炸，是发生在二十世纪初，位于西伯利亚的一场神秘的大爆炸。 当天，位于今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地区，一团巨大的火球划破苍茫的夜空，随即，引发了一场相当于1000枚广岛原子弹能量总和的大爆炸，爆炸引起的大火，烧毁了周围数百英里内的原始森林，成群的驯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大爆炸后的数日内，通古斯地区方圆9000英里的天空，被一种阴森的桔黄色所笼罩，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 后来出现了各种假说，陨石说，外星人说，反物质说··········全都是错的。 “特斯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古代炼金术师，他研究过贤者之石，将自己浑浊的凡人灵魂通过炼丹术的哲学概念，一步步点化为黄金的天使圣魂，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推动自然科学的进步，主世界变成现在这种科学至上的世界少不了那一帮子大科学家和大炼金术师的努力。” “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你我都知道，主世界是存在抑制力的，这股抑制力反馈了他亿万功德，他借这功德成神，一举坐稳了神位。” “就是有一点不好，自然规则是在中世纪教会打压下崛起的，他是自然规则的代表者之一，封神以后天天跟天堂打仗，三天两头那里就有天使军团来神国找茬，不算很平静。” 方小溪周身的气息越发缥缈出尘，仙气周流不定，在林正阳看来已经是濒临引发天劫的界限了。 千三大劫，在接近之前，修行者会有强烈的预感，能精确到分秒不差，不存在误判。 与其说是天劫，不如说是主世界对于过于强大的个体的警告。 达到五阶，最多在主世界待到一千三百岁，再不走，就得吃下一波天劫。 “听说灵空仙界是对散仙开放的？” “那里有五方五帝，还有很多太乙天仙，水太深，而且混，你难道找到了门路？” “唐朝年间，四圣真君下凡显圣，我曾从旁侍奉，得了一枚符召，当时不解其意，一直以来都没找到用处······现在想来，该是用在这里。” 四圣真君，又称北极四圣真君，包括天蓬元帅、天猷副元帅、真武将军以及黑煞将军，是道教护法神。 《太上三洞咒经》称其为：天蓬紫微大帅万神祖宗、天猷副元帅游行太空、黑煞将军尧火斩凶、真武角将乞水玄酆。 在道教之中，这四圣真君的地位相当高，有着这四位留下的符召，很多仙界都能去得，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了。 “真是好机缘，恭喜！” 林正阳真诚地道喜。 对于他们这些无门无派的三流，一直以来飞升都是老大难关。 君不见，林正阳布局百年，筹谋多时，还不是在为了以后铺路。 现在见到友人能够有好去处，自然是为她高兴。 第二十四章欺师灭祖 网络上，鱼龙混杂，骗子与大师齐飞，神棍与天师一色，难以辨别，吃亏上当者不计其数。 在现代这个越发发达的互联网上，各种伪音、美图软件不断进步，你甚至无法分辨，与你视频聊天的另一端到底是一个正在打字的哈士奇，还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资深神棍。 姜雪松，浙大历史系，二年级生。 最近陷入了困扰当中。 浙大道教中心在一个名为《道教和道术》的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篇《招募内丹修炼者参与科学研究》的启示，招募具有丰富经验且有较高修为的内丹修炼者参与冥想实验，证实内丹和修炼是真实存在的。 伊雪：夭寿啦，我们学校招收内丹修炼者参与科学研究了！！！ 欺师灭祖法凛：你是说，你们学校有个教授，对外公开招收丹道修行者，而且指明了要求以及炼就了内丹，能白日显形、神游的高人？ 伊雪：没错，那个教授原本不这样的，以前他教我们熬中药，泡脚，别提多有趣了，现在·········恩姆姆姆，我们都觉得他疯了····· 九天应元：好厉害的样子。 永夜尘埃：话说我逛过浙大，竟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 云中道君：好想去啊好想去。 浙大被誉为“东方的霍格沃兹”，与其他名牌大学相比较，这所大学有很多超常识的课程和研究，比如炼丹课。 他们的学生能够熟练掌握熬炼并制备丹药的一系列基本操作，并且在教授的亲身实践下，吞丹服药。 “再过几年，想必就能看到参考教科书里出现《修仙手册》、《三年内丹五年模拟》、《杨教授手把手教你冥想》、《基础符咒三百篇》，时隔这么多年，国内终于有人想到了这一步了。” 法元欣慰地站在自家徒弟身后，看着刚刚打开的“浙大不仅在炼丹，而且找到了七位真仙”的新闻。 法凛回头问： “师傅，你不是在坐真空劫吗？怎么出来了？” “真空劫只是动不了法力，我又没有病，怎么不能走动！” 法凛转过头去，低声道： “那我就放心了·······” 法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猛地感受到浑身刺痛，随后听到几百声枪响，好似缝纫机开动的声音。 中了几百枪，法元仍自坚持着不倒，身上也没有血液流出。 这时候，他感觉到眉心一阵刺痛。 “狙击手——” 话音未落，一柄冒着幽蓝色火苗的匕首，正入谭中穴。 法元眉毛胡子都气得倒竖起来，指着徒弟，吼着： “欺师灭祖！欺师灭祖啊！” 徒弟淡定地招招手，匕首右转360度，随后一把拔出，连捅20多刀。 法元倒在血泊里，犹自大吼着，要扑上来咬死这个逆徒。 接着又是一阵缝纫机启动的声音，上百发的弹头打入他的身体，附着了圣水，内部刻着圣子像，并且在圣地祝福过的驱魔子弹，其中那种凝结不化的神力侵蚀着他的根基。 短短不过两分钟，修行了一辈子的老道，就此沦为了废人。 倒在地上，血水流出，眼睛被自己的血水浸泡，都快睁不开了，法元依然瞪着眼睛，心里悔恨着、愤怒着，同时也深深地不解着。 随后，他看到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踏了下来，踩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啊——” 指骨被一股巨力碾成粉碎，随后，一个淡蓝色的戒指，出现在地上。 接着，耳边传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老家伙，我拜师十年了，你都不肯教我真传，还经常搞这个试炼那个考验，现在弄成这样这也不能怪我，对不对？” “如你所见，我投靠了至高神教，马上就得了提拔，杀了你，再杀了我那几个师兄弟，再去把你的宝贝小徒弟抓起来，这远东区的红衣大主教，我是做定了！” “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前天，大前天，你看到我的昵称‘欺师灭祖’，心里难道还没有点数吗？” “教皇冕下说了，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是真传观新任的主持，将来神教攻打玄门，我就是第一个带路党，依仗这份功劳，我能够在天堂获得永生的名额，怎么样，这比你修那个什么内丹快很多吧？” 法凛狞笑着，一把扯烂身上古朴的练功服，扔到自家这个师傅的身上。 “这身衣服，是我拜师两周年那天你送给我的，我早就看这个不爽很久了·······现在还给你！” 随后，信仰的圣光，带着咏唱声，降临此地。 法凛换上了一身布道服，左手拿着教典，右手拿着圣徽，一本正经地翻开。 “主说，那不信我的，有罪了，死后必然下地狱。那信我的，有福了，因我而得信，因信而称义人。” “那东方的德鲁伊，不信我的教，背离我的道，这就是大逆，这就是有罪，因我是创造世界的主宰，背离我就是背离道，所以当下地狱。” “全知，全能，至高，无上，我们的父，愿你的国度在此降临，愿你的旨意降临到眼前这罪人的身上，愿他下你的地狱，愿你的道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的国！” 声音越发高亢、激动、昂扬，伴随着他的咏唱，两人的头顶三米处，隐隐显现出一扇天堂之门。 纯白色的大门，被两个天使推开，无穷无尽的圣光洒下，照在地上，整个房间都被净化，形成了好似“神殿”的圣地。 法凛依旧没有断气，修行六十年的内丹，是他此刻唯一能够翻盘的底牌，也是一直维系着他生机的暴涨。 这个孽徒，居然放着好好的金丹大道不走，卖身西洋大教！ 还有那帮洋人，可恨！可恨！ “孽徒，你别得意，那帮子教会，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当心从头到骨头都被人拆了吃得干净！” “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牧羊犬，你爬得再高也是个家奴！” 法凛一身圣光，身边有小天使唱着赞美天堂的诗歌，容光焕发，布道服穿出了一身神圣庄严的味道，听到这败犬的哀鸣，他神色不变，扬眉吐气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神职，都是主的牧羊人，为主牧养这世上无知的羔羊。” “羔羊生前，为主供奉信仰，死后，灵魂成为主的供养，从头到脚，从生到死，都归于主，这就是羔羊的本意。” “整个世界上，没有比主更高的存在，除了主以外，别的都是伪神，是异端！你们这些玄门弟子，更是犯了亵渎大罪，居然不信主，只信奉自己，企图与主并列，染指主的权柄，实在是异端当中的异端，比九层地狱的魔鬼都要可恶，我今天就要代表主，把你打入地狱，好好尝尝吧，这就是来自主正义的审判！” 洗礼咏唱后，天堂之门大开，充斥着西方千年信仰的圣力，涌入法凛的身体。 这股霸道、唯我的圣力，遇上法凛修积六十年的法力，好似浓硫酸遇到水一样，剧烈地反映着。 强忍着剧痛，法凛强行借着这股外道之力，冲击内丹体系的时候，打破内丹之中的平衡。 原本由水火相济之力成就的内丹，内部自成循环体系，相对稳固，却架不住主人主动打破这个平衡。 水火之炁，当场崩解，法凛第一个化作飞灰，接着是靠的近的天堂之门，磅礴的水火之力激荡，顺着这个门户冲入了背后的神国，引发了剧烈的大爆炸。 欣慰的法元，已经油尽灯枯，身躯早就在最初化作乌有。 一点神念，在最后关头无限拔高，于生死一瞬间福至心灵，更是仿佛见到了百年前的恩师。 “祖师，弟子有眼无珠，错收逆徒，败坏一百六十年传承，真传观，亡了······” 随后，他陷入了光的海洋之中。 第二十五章我们将升到天上 灰蒙蒙的天空，阴云笼罩。 阴冷的天气，吹着冷风。 林正阳坐在车里，遥望着郊外的一望无际的田地。 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风中不断摇摆着，大风扬起的灰尘，夹杂着雨点，重重地打在车窗上。 “唉········” 林正阳突然心有所感。 依稀间，突破空间的限制，看到一个浑身染血的老道，冲着自己哭诉。 心下顿时升起一阵悲伤。 “原来是，真传观灭门了········” 百年前，他曾在一地结庐而居，传下内丹仙术，不想一别百年，再次听闻消息，居然就是灭门惨祸。 默然片刻，林正阳目视着这个与他曾有几年缘法的老道灰飞烟灭，三魂毁，七魄绝，一点真灵渺渺然不知去处。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非大罗天仙出面，斡旋造化，逆转光阴，将整个世界都倒退回过去，不然没有谁能救他，林正阳也不行。 真灵只是真灵，那是先天自有永有的一点不朽灵光，参与宇宙的大轮回，但是身为这个人的三魂七魄全部都不在了，林正阳也无能为力。 “我救不了你，但是我会为你记住这个仇，千年，万年，十万年，就算再没有人记得你，只要我还在，必定会为你讨回这个仇怨。” 语出至诚，一言有感，林正阳顿时感受到有种冥冥之中的牵连，将自己与某个存在联系在一起。 修行中人，上体天心，身和天道，语默动静都是自然，因此一言一行都不简单，尤其誓言，灵验非常。 越是道行高深，越是忌讳誓言。 林正阳方才虽然不是立誓，但是那一片赤诚之心，已经感应天道，未来必然会对上至上神教的那位万兵之主。 以区区阳神之境，企图对抗七阶甚至可能更高的真神，就像是蝼蚁对着大象说要报复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林正阳心中一片无悔，所行所念，都是正义。 有些事情，纵然知道难为，也必要为之，这就是不负此心，外人看来愚蠢无比，那又如何？ 我无愧我心，无违我道，秉道直行，哪怕千夫所指又如何？ ············ 下午，转飞机，到达目的地。 瓢泼大雨，山路泥泞，步行至铺设好的水泥路段。 接应的黑西装们撑着伞，矗立在雨里。 墨镜、黑西装，黑伞，站成两排。 酷似电影里的黑帮分子。 “老板！” 高薪聘请的来自管家学校毕业的职业管家路易斯，躬着身，上前为林正阳撑着伞。 “路易斯，基金会运行得如何？” 上了车后，林正阳问着。 对外，路易斯是从英伦而来的职业管家。 对内，他其实是百年前林正阳的管家的转世，这一世是英伦人。 两人之间缔结过牢固的契约，是属于林正阳的核心班底之一。 恢复了阳神修为，要找回当初留下的一些布置，自然是轻而易举。 基金会，全称是安世济民慈善基金会，是一个民间的非盈利组织。 民国年间就已经成立，由林正阳私人独资，在英伦、华夏、东瀛以及各大国家都有业务。 最初，林正阳投入了价值那个时代三百万英镑的巨资，后续一直定期投入资产，发展至今，基金会的规模壮大了几千倍，在全球范围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老板，基金会的账目没有太大问题，收支大体上平衡，只是近些年受中美贸易战的关系，一些投资受到影响，总体而言，基金会运作很健康。” 林正阳一脚踩在水里，溅起的泥水被无形的力量排开，落到周围的地上。 “这么大的资金，肯定有人想打主意的，都说说吧。” 路易斯撑着伞，小步跟着林正阳。 “基金会成立时的77位负责人，有37人死于誓言，有20人因为其他缘故死亡，13人老死，还剩下7人撑到了现在，但是也已经是百岁高龄了，现在掌权的是他们的后人。” 远远的，就能看到中西合璧的洋馆。 几个黑西装上前拉开厚重的大铁门，里面就是种植者花草树木的庭院，中间有一条宽敞的大路。 大陆边上，有秋千，泳池还有凉亭。 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精灵正在四处打量着来人。 这些由元素凝结的精灵，是一种好奇心理很重的生物，天性纯真善良，经常出没在无人的地方。 林正阳是最近才买下这处别馆的。 这里的主人据说祖上是英伦的贵族，这处祖宅也有了三百多年的历史。 常人无法看到的淡蓝色精灵，好奇地飞到林正阳的面前，想要去纠缠他的头发。 “啪——” 路易斯左手撑着伞，右手抽出白色手帕，快速而精准地，把那只巴掌大小的精灵抽了会去。 “这些孩子实在是太调皮了，老板，我还没来得及教他们规矩。” 路易斯的眼中，淡金色的光，一闪而过。 他与林正阳缔结了主仆法契，因此也得到了林正阳赐予的力量，可以使用一些类神术，收拾这些元素精灵不在话下。 “有多少人还肯过来？” “大约有六十人······老板，您归来的时间比预定的晚二十年，前几批追随您的老人都死的死，病的病，来不了了，剩下的一些新人，都只是听说过您········” ·········· 别馆当中。 悠扬、古典的音乐播放着。 几十人随意地坐在室内，，三三两两地，在小沙发上，品尝着点心，小声地交谈着。 他们来自于世界各地，有白人、黑人、黄种人，还有绿皮肤的地底人，有的甚至是带着一些非人特征的亚人。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年轻，就算年纪最大的也没有超过八十岁。 在主世界的明面上，他们都有各自的身份，有相当不错的影响力。 现在，却共同汇聚到这个英伦的偏僻乡下庄园，等候着他们世代供奉的名义上的那位主人。 一个小圈子里，额头上配着一枚不知名蓝色鳞片的妩媚女人，摇晃着手中盛着猩红色酒液的玻璃杯，对着身边的闺蜜问道： “你们家老头子，有没有说过主人的事情？” 她的闺蜜，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白人美女，摇曳着水蛇腰，性感的眼神瞄了过来： “我家老头子，死活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白人美女无聊地检查着手指上的涂红，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让对面坐着的两个西转笔挺的雄性生物大饱眼福。 “戴丽，我知道，我们共同侍奉的这位，是行走在人间的半神，在东方他们被称作地仙，也就是行走在大地上、还没有升起神座的圣灵的意思。” 一个带着眼镜的，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年轻人，凑近了小声地说着。 名为戴丽的这个白人美女，倒是没有在意这家伙的贴近，她好奇地问道： “一个半神······真是惊人的秘密，我有点理解老头子的固执了，路西恩你还知道什么？” 路西恩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秘地凑近了，小声地说： “还记得当初八国联军的事情吗？当时至高神教就派出了一队十字军，随军的还有四位枢机大主教，他们召唤了天使，攻占了当初的皇城，掠夺了圆明园，后来不知怎的冒犯了这位主，随军的三位炽天使当场陨落，四个枢机大主教和三百五十名士兵永远地留在了那块土地上，事后梵蒂冈询问看守天堂之门的天使，他们的灵魂都没有能够回到神国。” “炽天使，至高神教的炽天神使，可是不弱于一些土著半神的啊，印第安人的土著神明，都不是炽天使的对手，能消灭三位炽天使，还能让祂们的灵魂都没法逃离，这真的是半神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吗？” 戴丽惊呼道。 不光是他，周围几个靠的近的人，都听见了这番话，回头看了过来。 “当然，这就是我们这位殿下的实力······” 路西恩与有荣焉。 “侍奉一位这样的殿下，等到殿下高举神座，我们都将封圣，圣·路西恩，圣戴丽——” 路西恩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圣·比德安，圣·玛丽苏，圣·白莲，圣·印尼艾斯——” 被点到的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殿下的国度迟早会行在天上，而我们，就跟当初追随木匠儿子的门徒一般，有资格在名字里添加圣，并且将这个作为家族的姓氏，代代流传下去。” “后世的子孙，也会把我们的经历，写入书中，编撰成教典，就像是至高神教的《圣经》一样——” 路西恩激动地说： “我们将成为圣人，升到天上——” 第二十六章神临之夜 正说话间，大门打开，风声雨声，夹杂着冷风冷雨，猛地打破了厅内的宁静氛围。 一个青年人，穿着在他们眼中廉价的羽绒服、牛仔裤，却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神秘气质。 后面，撑着伞的路易斯，在门口收起雨伞，顺手放在门口的衣架上。 “诸位，殿下归来了，请起立，行礼！” 不等林正阳先开口，路易斯先退后半步，右手放在左胸口，单膝跪地，大声呼道： “恭迎吾主！”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 尽管路易斯被证实确实掌握了真正的神术，但是随便指着一个青年人就说是神，未免太过分了。 别指望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会存在多少真正的虔诚信徒。 知道得多了，渐渐就不觉得多少神圣了。 越是愚昧的时代，越是存在信仰的土壤。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超凡力量，心里头对于所谓神明的虔诚程度相当有限。 实际上，他们打得注意大多与吕不韦差不多，奇货可居嘛！ 真的要计较起来，投资一位有望封神不朽的半神殿下，可比投资秦异人这位未来国君的收益还要高。 作为首批投靠的班底，他们未来就是圣人，就像是圣经里面的十几位门徒一样，名留青史，各种隐性的好处更是数不胜数。 前提是·······这位得真的是一位殿下才成。 没有亲眼目睹，他们是不会信的。 当然，要让他们公开顶撞一位可能是半神的殿下，他们还不蠢。 于是，很快，一个背锅的家伙出现了，他喝得烂醉，鼻子通红，用不算流利的英语问道： “我们需要证明！” 路易斯当场暴怒，他的信仰可比这些商人虔诚多了，当即就要喷回去，却被林正阳一手制止了。 林正阳带着笑容，环视了室内，在这些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喜悦、贪婪、畏惧··········唯独没有信仰。 他心知这些人还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将信仰视为交易，打算用人间的财富权势相助自己封神，以此功绩获得永生的许诺·········至高神教两千年来的忽悠，竟然让他们信以为真。 “既然你们要证明，那就给你们证明好了。” 圆满无暇的阳神，放出太阳板炽烈的光，自身躯之中一点点透射而出，随即光芒铺天盖地，笼罩着这片土地。 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神圣的白光。 外面的风雨停息了。 所有人都笼罩在光的海洋里。 一股温暖与幸福，涌入了他们的心田。 久久被俗世所掩盖的心灵，久违地感受到了宁静。 一时间，他们被这圣光感动，懂得了神的伟大、仁慈，并且深深地感觉到过往自己的面目可憎，泪从中来，不少人当场跪倒在地，惭愧的忏悔着。 光海中心好似太阳一样，直视片刻就显得刺眼，倒是别处的光，显得柔和。 噼里啪啦，厅中一阵脆响，随后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大多数是别家教派的神像，手串，或者是各种护身符。 其中有一个断裂的狼牙项链，其中寄宿的狼形自然灵只是出现片刻，就呜咽着化为了黑烟。 这光海，如同雾状，又似梦幻，持续片刻，随即缓缓敛去。 “这，花，花开了！” 一个小女孩儿，指着厅中靠墙角一溜盆栽，原本只是装饰用的花朵，此刻齐齐绽放，就在众人眼前，花瓣绽开，隐隐听见“噗噗”的声音。 几十盆各自不同的花朵，不管原本是含苞待放还是已经凋零，却在此刻同时恢复了最娇艳的时候，花骨朵一瓣瓣绽放，确实令人惊叹。 没有亲眼见识过昙花盛开时的美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美。 此是花感阳气，自然生发，另有一神通名为“花开顷刻”，就是形容这等异象。 修成阳神，大抵都有这类神通。 “这就是神的权柄，太阳，自然，光与温暖，还有仁慈·········方才我感受到了不下六种领域。” 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低声道。 她身边一个老人也是同样抹着眼泪，回道： “这是一位仁慈的殿下，我还感受到了真理········我的病好像好了？” 这时候，不断有人发出惊呼声。 他们当中，有些人也是上了年纪的，或多或少有些积年的小毛病，此时却都不翼而飞。 这一下，他们再无疑虑，纷纷半跪在地，低下了头，第一次奉上自己的信仰。 林正阳顿时感受到几十个精神，隐隐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只是时日太短，或者说信仰太浅，只能大致地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却不能仔细判断他们的每一个想法。 每时每刻，都有一些散乱的微弱的精神力量，顺着这种无形的联系，传递给林正阳。 其中有喜怒哀乐，有记忆碎片，有各种隐秘的心思··········可惜的是这种联系很微弱也很不稳定，传递的精神力量时断时续，而且充斥着杂质。 “这就是神道的奥妙吗？” 林正阳默默体会着此时的感受。 原本只有路易斯时还不觉得，毕竟有法契约束，路易斯的心灵单方面对他无条件敞开，但是这一次“感召”了这几十个人，建立了最粗浅的信仰联系，他确实是首次感受到神道的奥妙。 他有个感觉，似乎，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将自己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顺着这种联系投射过去。 越是联系紧密的那种，赐予力量就越方便、越是省力，效率也越大。 其中信仰最坚定的，自然是路易斯。 他的联系就好似一根粗壮的毛线，坚韧而且稳定，其他人都好似蜘蛛网那般细。 路易斯的精神之中，是对他坚定地忠诚于信仰。 以至于，整个灵魂都渐渐凝聚起来，尽管没有修习任何法门，却凝练出了阴神。 路易斯对林正阳的信仰，坚定而不可改变，近乎狂信徒。 每时每刻，他对外散逸的精神力量，都有一部分被截留下来，传递给林正阳，似乎是因为他的虔诚，这股信仰的力量杂质极少，林正阳的阳神并未挑食，稍作炼化就一口吞下，随后林正阳的阳神就会反馈一点微弱但本质极高的神圣之力，回流给他。 路易斯的阴神，就是靠着这些涓涓细流般的反馈，生生给堆起来的。 仔细看看，不光是精神，路易斯的身体里，全是流淌着的圣力，这种与林正阳同源的圣力，浸染着他每一个细胞。 下意识地，林正阳就将阳神之中一点符箓种子，分出一两个，组成了一个模型，顺着这股联系，赐予给他。 “这是，神术！” 路易斯感受到一股宏大的意志联系上了自己，并且留下一个神术模型。 他用意识去接触那个模型，随后得到其中的信息，知晓这是一个名为“圣光术”的模型，只需要用圣力催动，就能使用这个圣光术。 当下，路易斯凝神静气，将每日沟通神明修行而来的圣力灌入其中，随后，一个巴掌大小的乳白色光团随着他的心意出现在指尖。 “神术！” 感受到那股圣力，在场的人哪有不明白的，这是路易斯率先被赐予了一个新的神术。 不过，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路易斯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苦修士，每天都要坚持冥想代替睡眠，每个月都要进行为期三天的断粮断水，自我封闭在小黑屋里祈祷，比至高神教的大主教都要虔诚得多，一身圣力之浓厚，几乎都到乐灵魂圣化的边缘，眼下被赐予神术，是理所当然的。 神职人员也是需要修行的。 他们修行的就是信仰，通过各种方法打磨自己的信仰，坚定自我的虔诚，领悟神的教旨，贴近神的意志，最终践行神的道路，这样渐渐就能转化为圣灵，最高成就就是人间封圣，那个时候，便会与神同在、同享不朽！ “今日，我定你为我的第一位主教，为我传播我的旨意。” 路易斯虔诚地跪倒，亲吻着林正阳的鞋子，问道： “敢问吾主，以何为神名？” 林正阳顿了顿，心中瞬间流露过前世今生的一系列回忆，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惆怅。 随即，他淡淡地回道： “我是人类的神，也是异类的神，掌握光明，对任何信徒都会平等地赋予回应，若要以什么为名，不妨将我唤作自然与平衡之主宰··········” “敢问吾主，圣徽为何物？” 林正阳的圣光，在空中组成一个玉如意形象，上面带着祥云花纹，又有福寿禄三个字，还有山川草木·········· “吾主，教会何名？” “暂时就先叫做安世会。” “吾主···········” 路易斯继续连问三百个问题，涉及到教会的方法面面，以及人与神的关系，神的神职领域，神的道路，各种戒律等等，林正阳一一回复，并且将有争议的暂且搁置。 最后，这三百个问答，被在场的人记下，他们之中不乏斡旋在商场之中的商业巨子，事后凭借记忆，将这一幕以问答形式记录成册，汇总后经过神的恩准，编撰成《自然神典》，流传后世，这一部也被称为“神临之日”，这部教典也成为了后世所有教典的原典，因其特殊意义成为了不朽的神器。 第二十七章传教 秘密结社，安世社成立。 主体是由百年前的安世基金组成，只是经过整合后更规范化，显得更具备凝聚力。 林正阳还不是真神，不敢太过于高调，吸引各方面的注意力。 主世界看似简单，但是各大宗教，尤其是世界性的宗教背后，都存在着六阶的真神。 他这个新崛起不过百年的半神，私底下建立个信奉自己的小教团，搞个几百人规模的崇拜还没事，要真是公开跟各大宗教抢饭碗，那跟找死没有区别。 地球上人口众多，数目多大几十亿，是潜在的信徒种子。 可惜，能看不能碰。 别看那么多无信者在那里，那其实都信仰自然科学的，也就是近些年越发强大的位面集体意志的选择，换言之，是世界抑制力和人类抑制力的选择。 自然规则当然也是堂皇正道，并且是极为强大的力量，它的强大，意味着神秘力量的衰退，以及位面限制的增强。 现如今，任何五阶以上的存在，已经无法真正降临了。 倒退回去两千年，这个限制还没有这么宽松。 “信仰，从来伴随着刀枪与血腥，先有畏惧，后有崇信，战乱地区，充斥着愚昧、贫苦、疾病、痛苦，这是催生信仰种子的上好肥料。” 主世界虽然大体上维持着和平，大国之间互相妥协，没有爆发正面的武装战争，但是私底下却发动经济战、贸易战，或者扶持各种代理人战争，遥控小国，派出军队，在别国的领土上展开战斗。 一般来讲，联合国维和部队介入的地区大多有战乱。 东帝汶，苏丹达尔富尔地区，科索沃，利比里亚，海地，刚果等等。 只有这些地方，才有他可以插手的余地，即使是这样，也得小心谨慎。 “路易斯，小心、谨慎！我们还远没有资格挑战现有的秩序，只能先从大宗教看不到的角落里，零敲碎打，吃下些他们看不上的渣滓，积蓄力量，之后的一切，都等我封神之后再说。” 透过信仰的联系，林正阳回复着祈祷的路易斯。 “信仰的神道，也是堂皇正道，本质上是一种等价交换。” “我接受信徒信仰，便是承接了其愿望与祈盼，等同于接受了交易，同时也欠下了债务。随后反馈圣力，算是还上部分债务，之后赐予神术，加以引导，尽到神的义务，并且在其死后，给予庇护，让他们死后能享受幸福，最终还清了债务，才能算是结束，这就是信仰关系的本质啊，其实就是一种契约关系。”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这些天，林正阳的信徒们，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对他的信仰。 按照信仰程度来说，算得上真信徒。 信仰的虔诚程度，大致可以划分为几个层次，这方面各大宗教都有类似的划分。 大致分为浅信徒（又名伪信徒），真信徒，虔诚信徒，狂信徒，圣徒。 浅信徒，见神就拜，心里想着的是万一灵验了呢········信仰有等于无，充斥着大量的愿望，想要的多，却不想付出，只知道向神索取，本身却没有贡献，这种信仰，最常见，也是最无益的。 一个浅信徒每次祈祷贡献的信仰力量，普遍很稀薄，而且含有超过90%的杂质。 林正阳计算了下，要净化一个基础单位的这种信仰，需要投入两倍的神力才能做到，这根本就是赔本买卖。 因此，对于这种信仰，林正阳分毫不取，只是将这些微薄的力量，转化为圣力，全数反馈回去。 纵然是浅信徒，得到这些圣力反馈，坚持久了也能有些益处，比如身体变得健康了些许之类。 真信徒，是对神有了一定的了解，理解了教义，初步有了信仰，这时候，信仰的杂质明显减少，大致能有40%-50%的左右纯度，这种信仰力量，已经可以勉强接受，林正阳会花费力量，净化这些杂质，吸纳信仰，再反馈圣力，勉强能维持收支平衡，稍微有一点点利润，大约一千份这种真信徒的信仰，以林正阳目前的水准，最后的结余能有十份精纯的信仰力量，成为他本人的补品。 虔诚信徒，这种层次的信徒，是所有教会的中坚力量，也是真正的支柱。 对神的教义清楚明晰，经常祷告念神，信仰坚定，少有迷惑，并且亲身践行神的教诲，心灵贴近神，这种人的内心对神完全敞开，是有资格成为牧师的存在。 虔诚信徒提供额信仰力量，其纯度高达70%以上，每一个虔诚信徒，都是神所珍惜的牧师种子。 要想成为牧师，首先必须得是虔诚的程度，只有这样信仰的联系才足够强，林正阳赐予神术中途的损耗才看的下去。 目前为止符合这个要求的，唯有路易斯，和一个来自英伦的小女孩赫敏·格兰杰。 本着宁缺毋滥的标准，主要是虔诚信徒以下，赐予神术的消耗实在是触目惊心，浅信徒直接赐予一个最简单的神术的消耗比例，能达到十万比一，剩下的九万多全部消耗在半路上了。 林正阳目前不过两百多个真信徒的教团规模，加上时日太短，根本没有积攒下多少神力，就连赐予神术都是自己耗费阳神法力转化的，哪有那么大的家底可以去败？ “信仰封神的条件，神性，神职，还有神格。我具备了神性，还差神职，以及神格。” 虽说，林正阳对外自称是自然平衡的主宰，掌握种种领域，其实那些不过是幌子，或许在信徒的信仰力量下，真的能够凝聚出自然的平衡这个神职，但是那需要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即使是他也觉得绝望。 这一步还是要靠自己。 “我的阳神领域，由道性升华而来，而我的道性，包含了我个人对于宇宙真理的总结，大部分是自然方面，少部分是秩序、平衡方面的领域，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远不及这两者的规模，按照西方的说法，这阴神所拥有的道性就是神性，阳神就是升华后的神魂，这个过程就是点燃神火。” “我对于道的领悟，总结而来，就是所谓的领域，目前大致有自然、平衡，以及少部分的秩序，微量的其它，对外自称自然平衡，这一步是没有错的。” “接下来，我需要凝聚神职、吸引原力，以及封神的各种隐秘，这些，在世界，几乎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告诉我的。” 主世界的水有多深，就看主世界有多少神话就知道了，道教普天大醮时就降下过三千多位神祇的神力，这就是至少三千多个六阶。 除了道教，还有佛教恒河沙数一般的佛陀、菩萨、罗汉、比丘，***教，至高神教，拜火教··········· 流传在主世界的神话，更是数不胜数，就算其中大部分都是假的，剩下的数目也极其可观了。 这些当然不可能都是本土诞生的神祇，很多都是沟通到的上界的神祇，比如仙界，比如佛国，比如至上天堂·，比如奥林匹斯山············ 想想吧，这么多真神，争夺主世界几十亿的信徒，人多肉少，谁会无偿资助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 “所以说，最后还是要回到位面探索上，我当初尽全力开发这个技术，确实是走对了。” 林正阳，将目光重新瞄准了投影世界，以及更加遥远的异位面。 第二十八章古董 一条散发着香味的羊毛丝袜，被郑重地摆放在铺着红绸的玉石盒子里，完全没有任何特殊力量。 几枚制造工艺粗糙，边缘打磨得不是很光滑的金币，上面有个骷髅头图案，散发着诡异的诅咒灵光。 最后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带有螺旋纹路的干瘪蓝色果实，也不知风干了多久。 这三样，是最珍贵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小物件儿，某些不知名生物额牙齿，鳞片，以及破碎的神像。 这就是林正阳吩咐下去，安世会为他搜寻到的圣遗物。 “梅林穿过的袜子？感觉就像是很普通的袜子，梅林一生不知道穿过多少袜子，这一条没什么特殊的，与梅林的缘太浅，用它来定位，没准跑到某个盛产羊毛的地方，放弃。” 放下这条没什么用的袜子，林正阳看向了金币。 手掌在盒子的翻动，林正阳一一查看了这些金币，指肚摩挲着骷髅头的徽记，他感受到了这些金币内部藏着的，隐晦而带有指向性地诅咒，只针对特殊群体。 “沾血的金币，大航海时期的产物，带着怨恨的诅咒，这是一个族群对外来侵略者的最后反击，不生不死······不饮不食······不得解脱··········凝结不化的诅咒，能使人变成活死人，这是厄运的诅咒。” “用这种厄运金币，也许能找到一个同样发生过大航海事件，同样遭遇过那帮合法海盗屠杀命运的世界，按照这个强度，至少应该是存在超凡力量的。” 然而，林正阳依然不满意。 放下这些厄运金币，林正阳找出一枚看似不起眼的小金币。 这一枚金币的样式与方才那些不同，它似乎是某个人私下铸造的小金币，直径不过两厘米，正面是一个带着风帆的战船，背面是一只伸出的手，线条很柔和，似乎是个美丽的女人的。 “幸运的金币，传奇船长，伟大的海盗王潘曾经开玩笑道，能多次经历暴风雨而毫发无损好，就是这枚金币带来的好运气，因此引得多个国家的水手信以为真，后来每次出海前，都有无数人对着这枚金币期盼好运气···········本来只是很普通的一枚金币，在数以万计的水手的祈愿下，就此真的带来了好运气。” “原本只是一个玩笑话，却被人信以为真，谣言越传越广，最后真的诞生了不可思议的幸运金币········这和信仰诞生神职的过程何其相似？” 叹息着，林正阳感受到这枚小金币上隐隐缠绕着的气息，那是他所未曾涉猎的领域，似乎持有这枚金币，他本人的运势也随之提升了一样。 不同于本命法宝镇压的气数之说，西方的幸运指的是另一种概念。 他闭上眼睛，抛弃人类的感官，从更深入本质的领域进行观察。 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总是会灵光一闪，做出最恰当的应对········· 事情的发展，总是会恰到好处地避免最糟糕的发展············ 即使是陷入绝境，也总有一线生机··········· 幸运，好运气，祝我平安·········· 数百年间传唱，带来的强大知名度，始终缠绕在其中，形成了周流不定的幸运气息。 林正阳能够感受到这种奇妙的力量，不断地对外散发波动，干涉着冥冥之中的东西，使得最坏的情况不会到来，这就是好运气，真正的幸运领域的力量。 由人心的祈愿而诞生，金币本身不过是个符号，或者说媒介，真正强大的是因为愿望而诞生的这种力量。 微弱而神秘，并且确实存在着，干涉着运气。 林正阳显出玉如意的本相，将其从不存在的领域放出，照出自身的气数。 一汪浅浅的石头小池子，其中流淌着清澈晶莹的液体，堪堪只能遮盖住池底，四面八方的虚空，不断有白色的云气一样的气，绵绵不绝地汇入到水池上方，如意就静静地躺在空中，放出清光，镇压着翻滚的云气。 云气凝结，形成雨滴，落入池中。 气数本无形，只是林正阳心象之中以云气、池水比喻气数，故此显照气数就是这个样子。 “较之上次查看，气数没有明显地增长，果然，持有这个金币，不能增加本身的气数。” 林正阳上次突破阳神，将如意为自己积累的气数挥霍不少，如今尚在恢复期。 东方人眼中的气数，与时运有很大的不同。 时运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有高有低，甚至于一天的每个时刻都可能有很大的区别。 气数则不同。 将无形的命运理解为某种特殊的“炁”在运动而导致的现象，这股炁，将其命名为气数。 那么，使用各种方法，镇压这种气数，使之尽量减少流逝，越积越多，运势自然也越发强盛，这就是东方，至少是林正阳眼中的气数。 各门各派乃至于不同地区，对此理解不同，自然看到的命运也不相同。 有人看到命运长河，有人窥探无穷未来可能性，有人完全不信命运············ 没有人知道真实的命运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所谓“大道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就像是几个盲人去摸大象，有人摸着了鼻子，有人摸到了腿一样，都是片面的看法，不能简单地说谁错谁对。 幸运金币的力量，很显然不属于林正阳熟悉的体系。 按照道理来说，当自身运势有明显地增长时，在这个显化的池子里，应该有额外的气数汇聚而来，然而并没有········· “大概是因为，这股额外的幸运修正，属于借用的外力，而不是我本身的气数增长了，一旦失去，还是会恢复原状。” 尽管如此，这幸运金币也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没人拒绝更加幸运一点。 尽管这种幸运更多的是体现在航海方面的幸运，在别的方面幸运加成可能不那么理想。 试了几次，还是没法将金币上缠绕的那种微弱力量析出，林正阳暂时放下了它，看向别的。 据说是海底恶魔死后化成的果实，吸血鬼公爵的獠牙，中世纪某个返祖人狼的金色毛发，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超凡灵光，然而实际上，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殿下，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市面上很难找到真货，这都是他们自己的藏品。” 路易斯又搬来一个小盒子，掀开来，里面是几十枚魔法金币。 盒子打开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魔法灵光。 “传说中第一批金加隆，自传说中的不列颠最古老魔法学校霍格沃兹流出，据说是某位校长的私人收藏，在英国魔法界被铲平后，多次易手，他的前主人是个落魄的巫师，祖上三代都是哑炮，到了他这里似乎是返祖，掌握了血脉里流传的力量。” 路易斯似乎有些不屑这种靠天赋吃饭的巫师，不过他还是严肃地传达着对方的要求： “殿下，我们的人联系上他，他自愿奉送这些金加隆，但是他希望您能够见他一面，他想换取一个条件。” 林正阳伸手拿过一枚金加隆，感受着超过那种千年以上历史凝结的神秘。 这类流通很久的钱币，尤其是最初的一批，往往带有特殊的意义，在其中会凝聚着一部分力量，可以作为特殊材料。 更何况，这是魔法界的货币，哪怕那个魔法界已经被道号“半只青蛙”的大妖王给铲平了，这毕竟也是一种曾经流通过超过千年的魔法货币。 “很不错的东西，妖精的魔法，不是纯金，其中掺杂了别的金属，难以伪造········或许能够借此找到一个存在魔法货币的魔法文明。” 放下金币，林正阳淡淡地点评着。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金币罢了，没到让他特别关注的地步。 “让他过来吧，我觉得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很快，一个穿着黑斗篷，带着兜帽的古典巫师袍的男人，神神秘秘地，跟在路易斯的身后过来。 路易斯很有礼貌地带上了门，自己退了出去。 尽管身为主教，但路易斯依然没有放弃管家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薇薇安·阿曼达向您问安，殿下。” 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兜帽向后落下，一头金发，面容精致的小萝莉站在他的面前。 林正阳微微惊讶。 这身巫师袍似乎有些古怪，竟然将她伪装成了一个成年人，即使是他在没注意的情况下也没有察觉到。 这引起了林正阳的兴趣。 “说说你的来意，这些金加隆不错，开个合适的价吧。” 薇薇安·阿曼达行了一个贵族淑女的礼节，随后拘谨地将双手握在一起。 她是一个女巫，祖上阔过，但也仅此而已。 对于她而言，魔法界过去的辉煌就是个梦，实际上她本人的天赋很普通，祖传的魔法书籍也只是教授了几十个常用的生活魔法，还是不知道哪一代先祖在霍格沃兹念书时的教科书，放到现在居然成为了不传之宝。 对于她这种生活在神秘侧低端的小角色而言，半神是只在神话中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招惹。 要不是机会实在难得，她是不想跟这种层次的大人物扯上关系的。 薇薇安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一时间也想不好自己到底要些什么，踌躇了许久，终于灵光一闪。 “殿下，我希望能够有幸陪在您身边。” 话刚出口，她顿时意识到歧义，一抹嫣红，爬上了光洁的脖颈。 “不，等等，殿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盯着地上看。 林正阳耐心地问： “你是想跟着我一起位面旅行？” 薇薇安猛地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是，殿下，我听说您在收集圣遗物，就猜您是准备位面旅行，所以我就想见识见识········” 果然如此····· 看着这个弱小得不像话的小女巫，林正阳好心地劝告道： “我知道你们那里也有位面旅行的说法，但是我要说，这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在过去，每一个旅法师，起步都是半神法师，没有这个水准的力量，根本不能在位面传送的过程中保护自己。” “而你们这一脉的巫师，力量流传在血脉当中，需要掌握魔法之源的地步，才勉强有了研习位面魔法的资格，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保证必然成功。” “近百年间，自然技术不断进步，这是过去几千年被神秘力量压制后的一次触底反弹，因此各种技术大爆炸，位面旅行的技术被开发出来，对旅行者的要求比过去降低了不少，只需要四阶、甚至于三阶的精神强度就能进行一次灵魂之旅，可是······你太弱了，只能达到二阶的标准，这个程度是参与不了主世界任何跨位面旅行的！” 位面旅行不是林正阳独有的技术。 世界各国，都在加紧研究这种技术。 炼金术师，巫师，法师，教会神职人员·········各有各的办法。 就算是纯科技技术的位面旅行方法，近年来也逐渐完善。 其原理就是，制造数量众多的激光发射器，在外太空聚焦在一点，将某个质量很少的物体放在那里，加热到宇宙大爆炸之后某个时刻的超高温，随后这个点就会发生大爆炸，随之10的负二十七次方的时间里，就会有一个连通异位面的通道，与此同时，用反物质固定住这个通道口。 因为反物质的特殊性，它的使得通道无法闭合，并且不断扩大，最后调账，使之稳定。 这就是科技层面的位面通道原理。 连通的异位面是完全随机的，是另一个宇宙，很可能具备完全不同的位面属性。 通道连通只是第一步，关键是如何通过它，这是第二步。 扛过通道内部的堪比宇宙大爆炸强辐射和光与热后，才能来到异位面。 异位面可能是个奇幻位面，到处是无法理解的物质存在形式，具备完全不同的物理常数。 也许人体这种物质结构，在那里根本没有实现的基础，于是一个大活人去到那里，短时间内组成身体的基本元素就会因为不存在实现的可能性，彻底奔溃瓦解。 要让对面宇宙恰好能和本宇宙具备相同的宇宙常数，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大爆炸其实就是在掷骰子，它有无数种可能性，很可能对面的宇宙根本不允许行星存在也说不定。 这一理论，普一问世，就受到全世界的关注，无数人进行资助，其中不乏林正阳这种神秘侧的人士。 为的，就是进一步降低位面旅行的下限。 主世界不乏有识之士，看到了位面大探索，位面殖民时代的曙光。 林正阳与方小溪投资研发的道法科技，就是其中一种正在摸索中的道路，已经可以最低让三阶精神体降临异位面。 可惜的是，即使是三阶强度的精神体，依然有很多不确定的风险。 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让这个才堪堪二阶的小家伙参与进去。 林正阳就差说一句“你很弱，带不上”来拒绝她了。 受到这个打击的薇薇安，很失望，垂头丧气走了。 好在，林正阳出的价还是很不错的，一小箱子大约几十枚的初版金加隆，换来了全套的霍格沃兹教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包含所有的学科。 在过去，英国魔法部还在时，这种书籍要买全，也是要几百个金加隆的，在英国魔法界消失，巫师彻底销声匿迹的如今，这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贵古董了。 “到底该选择哪一个呢？” 林正阳倾向于使用金加隆，毕竟这是一种魔法货币，流通过超过千年历史，是一个魔法文明的象征。 神秘学的位面旅行，使用这种道标，会强行制造一个倾向性，即，尽可能贴近与道标属性、概念接近的位面。 使用狼人的毛发，大概率捕获的位面中存在着狼人或者类似的生命体。 使用这种成熟的魔法货币定位，只需要稍作调整，找到一个存在魔法文明的位面机会很大。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找的，是存在神系的异位面啊·········” 很多人想到魔法文明，就联想到诸神，似乎巫师与神明天然就该在一个世界，但是实际上这真的没什么必然关联。 很大低等级的位面，存在着粗浅的魔法力量，纵然存在教会，其实用的也是魔法，两者不过是一回事。 “把这个神像加进去试试？” 林正阳从旧物堆里找出一个破旧的神像碎片。 表面粗糙而且带着严重的灼烧痕迹，似乎在过去曾经被人杂碎过，放在火中烧。 旁边还有一份介绍。 “某个在雨林里土著人部落发现的东西，有三千年的历史，据说是崇拜的鳄鱼神，可惜后来被屠杀了。” 神像的碎片，似乎是木制，没有任何的超凡力量，但是林正阳总有着一种感觉，似乎真的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神。 第二十九章自然神性 雨林之中，土著人的信仰崇拜，大多数是一些图腾，自然灵一类，属于早期的信仰崇拜类。 鳄鱼这种强大而凶残的生物，被土著人崇拜不足为奇。 “或许有些用处，等到绘制基盘的时候放进去，希望派得上用场。” 又隔了几个月，林正阳闲暇时候除了研究信仰的奥秘之外，也陆陆续续开发了几个低等级的神术。 所谓神术，就是神灵赋予牧师的一种法术模板，牧师每日祈祷，就可以获得神灵反馈的神术。 赋予神术，这是神灵信仰网络的一个重要用途。 林正阳在这方面还是新手，也无人赠予他标准的神术模板。 假如他现在卖身一些大神系，自然会得到指点，获得很多神灵间才能获得的奥秘。 可惜，他不愿意这样。 正所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就是这个道理。 那些绵延千年的教派，哪一家不是早有班底丰厚，新人加入这种团体，多是干些脏活累活，美其名曰打磨棱角，等到彻底被消磨了意气，变成了体制内部的一根螺丝钉时，这个“工具”才算合格，之后才有提拔。 林正阳一生，求的是逍遥自在，就算要走封神的道路，那也得是自己当家做主，哪里肯去给人当从神？ 想都不要想！ 是以，只能自己辛苦钻研，研究圣力的转化，以及神术的模板。 神术本身，也是庞大而复杂的学问。 成熟的神术模板，效率高而且更加方便实用，草创出的神术往往效率低而且疏漏不少，这也是很多半神教会在竞争上败给成熟宗教的缘故之一。 半神成立的新生教会，神职人员缺乏经验，神术本身数量少而且消耗大，组织结构也很粗糙········· 差距就是这些方方面面体现出来的。 这些细节方面，需要的是岁月的沉淀才能积累而出。 白手起家的新神，往往都在这方面吃亏过。 “圣光术，检测阵营，辨别毒素，净化水质，鹰眼术，坚韧皮肤·········” “法术转化成神术的难度，超出我的预料了，这么下来，没有几十年的功夫，一整套从牧师到主教还有圣灵的神术体系根本办不下来，太慢了！太慢了！” 古典洋房的房间里，林正阳丢下一根羽毛笔，躺在靠椅上，疲惫地按住太阳穴按摩起来。 整个屋子里，从进门开始到他背后的床上全部是高高摞起来的法术书籍。 整个屋子除了一条一人宽的小径之外，别处再无下脚之地。 这些法术书，很少带有魔法的灵光，其中大多数都是些笔记，介绍些偏僻的知识。 少数带着魔法灵光的，其实都是英国魔法界消失后流出的珍贵书籍。 至于别处的魔法传承，但凡成体系的，都会看得严严实实地，根本不对外出售。 霍格沃兹系的巫师魔法，偏向于经验主义的血脉施法，到了一定境界后则开始触及魔法的本质以及源泉，不是很适合人类。 这些魔法，更接近于魔法生物的本能，据说这一脉的巫师祖上或多或少都有魔法生物的血脉。 问题就出在这里，霍格沃兹的魔法，大多没有专门的法术模型，他们施法不讲究研究这个魔法作用的本质以及变化，而是用非常主观的办法——甩几下魔杖，用什么角度，念什么咒语，带着什么感情，甚至于甩魔杖时用多大力度············ 这种巫师的魔力无需提炼，只需要成长就会自然诞生，就好似魔法生物一般，所以施法对于他们其实是本能。 最初的巫师甚至于不需要魔杖，只是魔杖有辅助的作用罢了。 法术模型是什么？ 就是把魔力如何作用到现实，如何引起反应，怎么操作形成我们想要的那种法术效果，这期间的原理、过程以及设计到的魔力学、魔法学以及物理学甚至于能量学等等，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法术模型。 换言之，一个简单的法术模型背后，将会涉及到相当多的知识。 一个真正研究真理的法师，不可能不研究这个法术的形成原理，乃至于万事万物的本质。 而巫师们从不管这些，他们的法术，就是纯粹靠经验总结带来的，用练习锻炼出施法的记忆，完全不管原理，不管背后魔力怎么作用形成的法术效果·············他们只管放出法术就好，能用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只有少数的巫师才会继续研究这些魔法效果背后形成的原理。 这也是巫师一向来被法师看不起的原因所在，靠血脉吃饭只会一代不如一代，远远不如法师们的传承有序，迟早会因为血脉衰退而没落。 最后，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林正阳拿到手的那些魔法，大部分都是不能直接拿来解析的。 就好比“清水如泉”这个经典的霍格沃兹魔咒，教科书上对于这个魔咒的原理只是一笔带过，着重介绍的是咒语的拉丁文发音还有拼写，接着是怎么甩魔杖更有效率··········· 这带给了林正阳的工作极大地阻碍。 除此之外，就是从一些散乱的文献笔记里，寻摸出几个能用的法术，转化成用圣力催动的神术模型。 圣力和巫师的魔力，乃至于法师的魔力也是不同的，性质不同，即使是想要做到同样的效果也需要额外的许多步骤。 这就是转化的过程的难点。 “东拼七凑，才只搞出这么几个低等级的神术，我迫切需要更多的参照，成熟的神灵的知识，神职的奥秘，封神的方法···········靠摸着石头过河，风险可是很大的。” 下定决心，林正阳终于准备进行一次真正的异位面之旅了。 本体需要回应信仰，坐镇主世界不能远离，只能制造一个分身前往异位面。 一个携带部分力量本质的分身，对于本身也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封神，赶上主世界这轮大时代的开端，林正阳是不会这么冒进的。 “大时代即将到来，风雨将至，没有真神的实力，很难带给我一点安全感，我可不想沦为冲锋陷阵的炮灰啊！” 六阶的真神，为什么能够安享逍遥，执棋落子？ 还不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此世，躲入神国世界，有着神国作为依仗，安全系数大大提高了几千几万倍。 水银、宝石粉末，绘制成的基盘底座上，刻画着神秘的符号，既有常见的卢恩符文，又有失落的精灵文字，甚至于还有小篆、蝌蚪文、甲骨文·········· 庞大的基盘，占地约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光是绘制这个基盘的耗费，就难以计数。 这其中还在不少节点处，填充了幻想种身上的材料。 所以说，施法者都是烧钱大户，无论是旧时代的炼金术师，还是现代的大科学家，每年总是在各种项目上燃烧经费，然后出现什么成果完全随缘·········· 搞研究，就得背靠大组织，若是私人投资，一旦看到这种经费燃烧的画面，就算是马云那种富豪也会心头滴血。 区区几个亿，一次实验就能给你报销掉， 不管多少预算，研究人员都能有本事在最短时间里给你烧光。 “基盘稳固，检查无错漏，沟通灵脉稳定·······” 随着基盘的启动，无数的符文不断闪烁起来，魔力，自大地深处的细小灵脉里被引导出来，进入基盘。 魔术基盘，就是施法者自己通过镌刻符文乃至于各种回路，在虚空之中预设好的程序，就好似芯片一样。 通过这种方式，导入魔力，就能直接启动这些预设好的程序，免去重复的咏唱，避免无意义地错误。 很多复杂的法术，达成法术效果需要繁琐的步骤，如果让人来进行，很难每次都不出错，这时候可以重复使用的基盘就派上用场了。 刻录在大地、石板乃至于空间之上的这种基盘，事先准备好，完全可以发动复杂的魔法而不担心念错咒语或者咬舌头导致施法失败，带来严重的后果···········这是一次非常大的进步，技术的进步。 林正阳将庄园地下原本存在的一条细小的灵脉沟通，作为能源启动这个魔法。 随后，再次启用自检程序，林正阳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基盘绘制没有错漏，所有节点运行良好。” 随着计算机技术的不断进步，与时俱进的林正阳也在设计基盘时采用了计算机编程的理念，现如今已经可以将需要位面旅行这个大魔法的魔术基盘从一个地级市那么大压缩到如今这个规模，这又是一次了不起的进步。 自荐程序，也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引入的。 英文可以编程，用二进制表达，符文自然也可以同样这么做。 到了林正阳这个地步，所谓自然科学、神秘学，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两门互补学科。 自然科学追溯源泉，是西方炼金术以及东方炼丹术的一个分支。 早期的西方科学家，往往兼职炼金术师，牛顿晚年甚至于还研究神学。 其中两者真的不存在严格的对立，之所以无法统合，不过是层次还不够，对世界对自然宇宙的认知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实际上，研究客观自然规律的科学，与研究神秘的神秘学，都只是真理的一个角度罢了。 “现在，启动程序，辅助我，沟通遥远的异位面。” 设定好的程序启动，地面上一个个符文亮起，林正阳面前摆放着那个破旧的神像，诅咒金币，古怪的果实，伴随着魔法阵的不断运行，他本人的感知能力也在不断提升。 精神层次，在拔高，从更高的层面上俯瞰这个世界········甚至于跳出世界外，眺望别的世界，也就是异位面的存在。 众所周知，不同的生命，其感知的方式和范围也是不同的。 人类最重要的感知方式，就是视觉，而人类眼睛的可见光，只是占据了自然光谱的一个小部分。 这就是人类的极限。 林正阳踏入了凡物无法企及的领域，世界的本质已经对他半遮半掩。 即便是在寻常时候，他也能用神的感知方式，察觉到空中无处不在的声波、电波。 神与凡人的感知方式，也是不同的。 接着，林正阳眺望到了多个与作为道标的古董相似的力量。 诅咒的金币，一点用处也没有，似乎是这种诅咒力量的层次太低，以至于根本找不到具备相似力量的位面。 奇异果实，也是反映很微弱。 真正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他感觉很特殊的那个不起眼的神像碎片。 很遥远，但是很相似的力量，确实存在于那里。 “能跨位面让我感受到的，多半是神性存在以上的力量了，换句话说，这个神像真的隐藏着什么吗？” 投影世界与真正的异位面不同，前者很脆弱，后者却很可能有着不下于主世界的强度。 能独自跨位面的，唯有半神。 就在此时，本来就残损到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鳄鱼头神像，突然在空中炸开，一点幽蓝色的光点，在空中漂浮。 细看，那是一条头发丝粗细，三四厘米长的幽蓝色细线，在空中传出祈祷声。 那是古朴的好似歌唱般的腔调，不是林正阳所熟悉的语言。 唯独，能从这些祈祷声中感受到畏惧、以及虔诚。 “元神碎片，不，应该叫做无主的神性，隐藏得真好········” 叹息着，这跟细线顺从地被林正阳抓在手里。 强大的神魂，涌入其中，将里面一股原始而浑浑噩噩的意志给彻底抹去，林正阳很快掌握了这条神性。 “原来是一个被崇拜的图腾兽。” 梳理了下神性当中大部分的杂质信息，林正阳接受到了神性之主原本的记忆。 这本是某个雨林之中的强大霸主鳄鱼，被土著人视为神。 时间久了，信仰的浸润下，它变得更加奇异，最终凝聚了这个非常粗糙的神性。 因为是野兽，所以不懂得提炼神性，这个神性只是纯粹由大量的信仰堆砌而成的垃圾货色。 “野兽，隐秘的丛林杀手，潜行·········没什么大用，野兽能懂的也就是丛林法则，对于自然的领悟也完全是野性本能·······算了，白得的好处，不能强求太多。” 这种神性交给一个普通二阶修士，过不了多久就能借助神性提纯灵魂，凝聚出阴神，进入四阶，但是这等于是继承了他人的道路，以后很难踏入五阶。 实际上，阴神修炼的过程，本质上也是一个凡物灵魂升华的过程，所谓的神性，正是这个过程之中不断打磨的道性。 每一个人的道性，都是这个人的经历、心性、性格等等的高度总结，也就是未来的道途所在，是以其实具备相当高的个人化。 继承神性，等于继承了那个人的理想、道路，必然会对未来造成妨碍。 所以，全盘地接纳是不可取的。 林正阳将这丝神性之中无用的信息去处，再将自己关于自然的领悟灌注其中，一点点璀璨的本质，作为五阶存在的核心，被分离出一些，添加其中。 这些被分离出去的本质，一经损失，极其难以恢复，需要时间的积累以及大量的世界原力才能抚育出来。 其中代表着林正阳这个存在对于自然的个人角度理解，是具现化的“个人真理”，或者说“心灵之光”等等。 很快，这丝神性就大变模样。 原本是幽蓝色的，现在变成了金色，从三四厘米的头发丝变成了十几厘米长的棉线。 一举提炼出那么多关于自然的真理，林正阳也是有些虚弱的错觉，就好像是鲜血之后感受的那种虚弱。 “摒弃了原本储存的无用信息，灌入属于我的领悟，加上分离出来的部分本质，这已经是一丝新的自然神性了。” “用这丝神性携带着我的意志，夺舍一个土著的躯体，想必很快就能崛起，等站稳脚跟后，分身就在异位面传播我的信仰，建立教会，用信仰沟通两个位面··········” 苍白着脸，林正阳将这一丝神性，抛入魔法造出的漩涡，顺着先前短暂定位到的那一处遥远位面，倾尽全力，传送了出去······· 玉如意在头顶摇摆不定，储存的世界原力疯狂燃烧之中，贯穿时空的隧道，形成保护着这丝神性的力量········ 时空走廊内部，是各种奇异的色彩，与短暂出现又旋而消失的细小黑洞。 这些黑洞背后，传出不同的位面的气息。 原力形成的坚不可摧的保护，在时空的走廊里不断消磨，在半道上，就已经消耗过半，而目的地，依然遥遥无期。 无奈之下，神性之中寄宿的林正阳的意念，不得已动用了储备神力，在一个感觉起来气息还不算差的黑洞出现时，一跃而入！ 刚刚完结了老书 如题，老书那边完结了，今后专心写这一本，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这边更新推迟下，到明天。 《副本世界飞升者》刚刚完结了老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道歉 我在酒店吃饭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今天的更新来不及了，果然……我现在知道存稿的必要性了……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训！ 《副本世界飞升者》道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世子 “天外有天，天有九重，地如鸡子，混元一体……” “有铁鸟，飞于天；有钢鱼，潜于海，天工开物，是为机关百术，人力到此，不逊神祇……”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捧着本古书，趴在桌上翻读着。8 就在此时，屋内猛地亮堂起来，一个淡淡的光影，出现在他面前，不等他惊乍出声，就合身一扑，叠加到他的位置。 一瞬间，神性力量涌入身躯，抹去了这个宿主的所有意识，然后自己的神性取而代之。 这就是夺舍。 皎洁的白光透出身躯，照亮屋内，显出淡淡的满月轮。 分离出的神性，可以看成另类的元神，携带有林正阳阳神本尊部分的力量与属性，以及本身的意识。 化身之法，大多都是从此之中演化而来。 很快，林正阳接管了这个身躯，静静趴桌上，梳理着这个身份从出生至今的记忆。 ·········· “此世之神，却是由国家敕封而来，有严格的限制、规格，每个品级各有不同，稍有逾越，就是违制，轻则减封降等，重则废除封号，打为淫祀，禁绝信仰，如此不过百十年，再厉害的神祇也要低头········废立神灵，这等大权，都出自中央，是为——国家神道！” 辛苦修行三千载，不如传教一百年。 自家修行，是自力，不过是一人之力。 传教受香火，是信仰，是他力，是外力，可以合千万人之力。 两相比较，外力当然来的快，而且多。 若是不加限制，放开了传教，只需要信徒足够多，短时间就会造就出一个信仰神。 “所以历朝历代，都牢牢把持住敕封之权，低品级的乡野小神也是罢了，越是高品级的敕封，越是慎重，就是防止神道坐大，颠覆皇权……” “渤海真君，已经是从二品的封号，位比国侯，再往上只有郡公，国公郡王三等级别，无非是再在封号前面多加几个字，本质上还是真君……至于道君，帝君还有元君封号，乃是人主，不是臣格，若是敕封这种层次的神灵，等于将国家分裂出去，神道权柄就此割裂，分出去容易，想再收回来……” 少年低下头，冷笑了下。 “……那时就有许多阻碍了。” “所以国家神道维持的秩序，就是多封小神，限制大神，谁想逾越，就是淫祀，打为邪神，禁绝信仰，用时间慢慢遗忘这些神灵……神灵不死，只会沉眠，直到最后彻底被遗忘，那时朝廷再扶持新神取代，这就是大一统王朝对抗神灵的手段。” 神灵确实具备神力，也能人前显圣，有种种神通，不可思议权柄，然而祂们的根基来源于信仰香火，唯有极少数久远的古神对信仰依赖不大，别的，都很依赖于这些。 大楚王朝定鼎中原三百二十多年，风调雨顺，到如今正式敕封的上三品神灵也唯有两个而已。 一位新叶道君，乃是一方教主，数千年来一直受民间崇拜，据说曾于白鹿洞修行得道，化白虹飞升而去，是传说中的道门祖师。 历代加封，到前朝时加为道君，严格来说，大楚朝不过是沿袭旧制，予以承认，待遇一如既往，不算真正地敕封。 加封古神，因为本身就有根基，所需消耗的国家神力不多。 然而提拔高品级的新神，尤其是没有根基的，所需消耗全部由国家本身支出，就算有五千万人民，也不可能支持几次。 真正算起来，大楚一朝三百二十年，只敕封过一位渤海真君。 即使如此，也不是一步到位，先是授郡城隍，升迁州城隍，接着转为真人，加封十七次后，又立下功劳，击退海外邪神，保育一方民众，有司录其功绩，上得天听，又恰逢皇后有孕，这才赶巧得以封真君…… 前后历时三百二十年，算得上与国同休。 “渤海真君，大楚朝开国太祖时从龙功臣之一，本是道将，修习道法，能知天文地理，辨祸福吉凶，占验术数，兵法谋略无所不通……其实大多数人云亦云罢了！” “此身正是渤海陈氏，渤海真君嫡系血脉，祖上早有传承记载过真正的渤海真君此人生前事迹。” “生前根本虽说是谋士，但却没有道法，只是民间传说代代神话罢了。” “渤海真君，本名陈真，云烟阁策士，从龙功臣，年二十有二，兵法谋略无一不精，卒于大楚元年，因公而死，死而有敕，初封为四子郡城隍，卓有神异，历经十三代，楚帝加封为渤海真君……渤海陈氏，一门双侯！” 这里能看出来，陈真能被历代楚帝加封，其实少不了渤海陈氏的功绩…… 不独有祖先荫庇后人，也有后人光宗耀祖之说，正因为渤海陈氏越发兴盛强大，三百年代代相承，屡立大功，这才有先祖荣封真君之事。 渤海陈氏，一门双侯，实在是荣耀之极！ 陈宏，正是渤海侯如今的世子，可谓是地位尊贵，正经的王孙公子一流人物。 “果然是公候世家，不枉我找了许久，终于找着了这么一个好身份。” 不管在哪个世界，要谋划什么，身份地位高的总是更加容易些。 毕竟资源本身都是掌握在统治阶级手中。 更有许多隐秘，都是底层阶级难以获得的。 除非逼不得已，谁愿意从底层一路打拼上来？ 林正阳抚掌笑着，顺手撤回了原力屏障。 祂孤身降临，力量很难补充，能省一点是一点。 正要继续翻阅陈宏此人的记忆细节，熟悉他的性情习惯，以免未来身份败露，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就是一个清亮带着颤声的女音： “世子·······该喝药了。” 随后，一个红衣女子，梳着发髻，步履摇晃，捧着一海碗黑漆漆的药汤，端了过来。 这女子眼神百般复杂，却又透着一丝疯狂，只见她几步上前，把海湾端来，就要给他灌下······· 林正阳顿时汗毛竖起，浑身一个机灵，紧接着快速浏览很多记忆画面，最后化为一个念头： “········这女人跟水浒传里头给武大灌毒药的潘金莲怎么那么像？” 第三十一章刺杀 散发着药香的海碗，被一只苍白的手拦下。 侍女手臂用力，却不想这只手很稳，稳得像是磐石。 这女子本就慌张，这时候匆忙抬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似夜里反光的一颗黑珍珠，带着丝丝晶莹。 随后，她就听见世子的声音： “屏红，何时这么慌张？连碗都端不平了？” 话音虽轻，听在屏红心里，却是如同锣鼓敲响。 她勉强一笑，左手撩过额间发丝，低眉垂帘，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随后，林正阳把碗放到桌上，注意到碗上的青鱼纹路，微微挑眉道： “你有心事！” “往日里，你最心细，今天却拿了下人的碗来，你当是知道，我一般用的都是银碗。” “让我猜猜，这碗里，是不是有不该放的东西？ 林正阳说一句，这屏红就抖一阵。 等到林正阳说破了这关节时，这屏红居然立刻暴起，紧紧攥住藏在袖子里的剪刀，一把扑了上来： “去死——” 带着绝望而疯狂的表情，这屏红发挥出了常人做不到的速度，剪刀直冲着林正阳的胸口而来。 林正阳早就防着她，见势不妙，一把踢翻椅子。 “咚”地一下，剪刀狠狠刺入椅背，入木三分。 那屏红本身只是个柔弱侍女，又能有多少气力？ 往日里做的不过是些端茶送水的轻松活计，在这府上也是上等的侍女。 虽说还是下人，但是侯府侍奉世子的下人，一应饮食用度常例，也不比寻常官宦小姐差。 更何况，陈宏这人太过暗弱，换言之就是性子好，在贴身的侍女面前也没有多少威严，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是吩咐给那些无大黑粗的仆人干的。 这屏红拼尽了全力，也只挥出了这么一下，这会儿气力松懈，就觉得整个右臂都酸痛起来，一时半会儿已经是使不上劲了。 她瘫倒在地，头发散乱，香汗嘘嘘，胸口起伏着，张开小口喘着气。 随后，眼见着刺杀无果，她咬破藏在舌下的毒囊，很快就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林正阳却是继续后退着。 他刚附身不久，这具身体依旧是个普通人，应变起来比较麻烦。 另外，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这就是一场明摆着的刺杀事件。 “居然连跟随了十年的贴身侍女都能买通·······” 林正阳心下微微泛凉。 感慨了下豪门是非多，林正阳继续贴着墙角往外退。 等到临近房门时，他隐约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 下意识地，他一把砸开门，一脚踢出。 一声闷哼，一个手持利刃的翠衣女子痛苦地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痛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屏翠···········” 林正阳见着眼熟，随后自记忆里找出关于此女的印象。 这也是侍奉了十年的侍女，与方才的屏红是一样身份。 侯府之中的下人，理论上都是身家清白，世代的家生子。 尤其是侯府主人的贴身侍婢，那更是百般筛选，一点隐患都不容留下的。 屏翠也是绝望地咬破了毒囊，很快就当着他的面吐血死了。 “两个了·······” 贴身侍奉的两个侍女，理论上绝对忠诚的侍女就这么奇怪地反叛了，其中的意味林正**本没时间细想。 这时候也没时间仔细查看陈宏的记忆，只是大致地浏览了下侯府的地图。 随后，他快步离去，根本不管身后的两个侍女。 连身边人都出事了，侯府本身已经不安全了。 “幕后之人，能收买我身边人，就能收买别的人，能刺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我眼下需要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好好整理下陈宏十几年的记忆。” 侯府很大，建筑格局也不小。 渤海侯是初代沿袭的封号，这侯府就是当初依照礼制敕造的，端的是气派。 一路走来，林正阳只是依照过去的习惯，继续行走。 “看守书房的都是渤海郡的精锐武卒，若是说侯府还有谁能信得过，那就只剩下他们了·······” 渤海郡，是渤海侯的封地，实封，按制，有三千精锐。 此世不同于别的世界，各处公候但凡实封者，都有封地，有私军，只是有数目限制。 国侯一级，封地也才一郡，领一军，数目为三千人。 陈宏这个渤海侯世子，按制，也有一伙亲兵，一伙十人，这十人往日赏赐都是出自他手，只是军饷还是从侯府公账支出。 既然受了赏赐，就要为人卖命，此时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了。 “渤海侯府肯定是出了变故，我真是运气不好，这么快就被卷进了大事情了。” 很快，林正阳抄着小路，来到了一处人工湖边。 湖心有个阁楼，就是陈宏往日里的书房。 这阁楼三面邻水，只有一面，靠着一条九转十八弯的水上长廊连接着。 走在长廊里，感受着身边吹过的湿润的空气，嗅着湖面上传来的馨香，赏着娇艳盛开的水莲花，一时间仿佛身在境中。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水天一色，难以区分，竟生出几分身在天空的幻觉。 往日里，要是陈宏在此，没准会诗兴大发，泼墨成诗，斗酒放歌，甚至于邀请一二权贵子弟，就着这美景，办一场荷花宴。 可惜林正阳遇到了刺杀，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雅兴了。 木屐踩在竹制的回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才走得急了，加上踹人一脚，绑着木屐的鹿皮带子有些松松垮垮的，林正阳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梳理着记忆。 人之出生，就有记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思维，都会有痕迹留下，储存起来就是记忆。 很多时候，即使是本人也回忆不起来的那些久远的记忆，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了，被遗忘了的记忆依旧会在身体里留下痕迹。 事无巨细，哪怕只是多年之前一次中午吃的鱼豆腐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放了小葱，吃的豆腐是哪家的，花了多少钱，那个店家态度怎么样，当时穿了什么衣服·············等等，哪怕自己回忆不起来的那些无用细节，也切实地被身体记忆住了。 这么多庞大而杂乱的信息，储存了十六年，要从其中筛选出有用的，摒弃无用的，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林正阳迫切需要搞清楚被刺杀的真相，而这，就必须要深入回顾陈宏的生平。 为了不错过可能存在的某些被忽略的细节，这一次，林正阳打算潜入陈宏的潜意识，回溯那些被遗忘的深层记忆。 陈宏的意识已经被祂抹去，一点真灵也被扣下，尚未参与进自然轮回，只剩下一份被剥离了真灵的灵魂，痴痴呆呆的，可以供他搜索。 这是需要精细操作的活计，不是窥探浅层记忆能比的。 第三十二章小畜生 轰隆，阴云凝结，电蛇舞动，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地上，哗啦啦雨声、风声不绝于耳。 恍惚间，颠簸着，潮湿、寒冷，还有一点点温度包裹着自己。 林正阳已经潜入记忆的底层，回溯陈宏的一生经历。 “这是··········被人抱在怀里？” 昏昏沉沉的，似乎感冒了·········· 林正阳感受着，这属于婴儿的体质。 “这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被人抱着，在雨夜里狂奔，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满耳朵都是狂风呜呜的呼啸声，还有不时在耳边炸开的雷声。 “阿拉阿胡可吧········” 不知名的语言，似乎有人在外面追赶着。 “有人追击，不是大楚官话，是某地的方言？” 在这个幻境中，将会重演当初陈宏经历的一切感受，包括他当时无意间可能记下的一些声音、触觉。 可惜，似乎是因为重感冒的缘故，这会儿陈宏状态很差，林正阳也分辨不出到底对方说了什么。 抱着此时陈宏的，似乎是个女人，她在雨夜里，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到底跑了多远。 “快进——” 林正阳的意识中这么指令着。 于是，周围的画面、声音加快了数千倍，接着很快就到了次日。 他已经获救了，来到了一处大船上。 重感冒的陈宏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是偶尔能够听一耳朵。 “侯爷，那个土著女人已经处决了，这个婴儿，到底还有一半陈家血脉，要留下吗？” 接着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这个小畜生，留着异域神的血，留不得！” 接着，是第三人的声音传来： “等等，侯爷，真君与异域神交手，客场失利，输在远离神域、消耗太大，若是能有一位陈氏子弟贡献身体，当能让祖先的神力，降临在后裔身上，一如这片土地上的异域神那般，下一次，我们就能大胜！” “不过，陈氏子弟也不是每个都有那份资质，能接引神力降临的·····” “······这个孽种，竟然有这种天分？” 男人的声音迟疑了，随即问道： “可这个小畜生，毕竟有一半异域神的血，本侯担心养虎为患呐········” “说是异域神的血脉，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土著城邦公主，那个土著女人自己身上继承的神力已经是第三代了，再到这个小子身上就是第四代，一代是纯血，二代是混血，三代就是寻常，四代已经几乎不可能觉醒神力了········贫道看中的，是他有些气数。” “气数？” “我陈氏一脉发现新大陆，扎根此地，迁移民众，繁衍生息，唯独不许与土著人成婚，偏偏恰当此时，就有旁支子弟与土著公主诞下此子，时机非常巧妙，贫道心有所感，多种巧合之下，这就造成了特殊的气数。” “如我所料不差，日后用此子为先锋，将能大破土著城邦，无往不利，只是侯爷需要委屈下，在时机成熟前，用我这策，壮大其命格，时机成熟后，再接引真君神力，把这小子塑造成一柄兵器，彼时陈氏建国有望。” “怎么培养他？” “也不需要多麻烦，只是给个世子名分，不给实权，捧着他，养着他，让他过上十六年富贵日子，十六年后，气数勃发，正应着陈氏扫平土著，不是这等命格奇特之人，不是同时具备真君血裔与异端神血脉之人，恐怕还不足以承载这个大任。” 男子沉默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话： “我虽然是一族之长，却不能事事专权，至少，也得禀过真君·······” “呵呵······” “真君与多位土著神隔着万里汪洋交手，已经有半年多了，之所以迟迟不能取得全胜，就是因为这里迁来的人口太少，提供的供养有限，而大楚距离这里，有数万里之遥，隔空作战，消耗倍增，正因为如此，陆上进展缓慢，如今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真君降临到人身之中，人力代行神力，就好比土著人祭祀那般······哪有不同意的？” “我们走远点，这小畜生毕竟是留着土著神的血，恐怕有我们不知道的神异，没准现在就能记事·····” “侯爷说的是，土著神与大楚不同，祂们的血脉的确有种种神通·······” 话音渐渐轻了下去，却是几人已经走远。 “陈宏这个世子居然是这么来的？！” “那刺杀又是怎么回事？” 林正阳继续施法回溯记忆。 ············ 渤海侯府。 如今年逾五十的渤海侯，头发半白，面貌沧桑，却依旧不改久居人上的尾焰，他身着一身银色蟒袍，腰间配着香囊，正在亭间凭栏观水。 汩汩流淌的清泉，泛着白浪，自地下涌出，清澈的泉水，形成一道道喷泉，冲出水面一人多高。 水汽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一弯弯虹桥，架在水面，令人目不暇接。 不知名的水鸟，悠闲地挥舞着宽大的双翼，不时扑到水面，长长的脖子刺入水下，随后仰头就是衔着一尾晶莹的银鱼，几口就吞下肚子，发出畅快的鸣叫声。 听着泉水缓缓流淌的声音，赏着这湖中的景致，不自觉地就舒缓了心情，澄澈了焦虑，一片安宁闲适。 不久，有青衣小帽的下人，轻声轻脚地走上前来，躬身拜倒。 头也不回，盯着一群游到湖心亭下的红鲤鱼，渤海侯缓缓问道： “侯爷，屏红屏翠行刺世子未果，已经自尽，尸首已经收到棺椁里，送回了她们各自家中。” “嗯·········” 无惊无喜，渤海侯只是微微点点头，接着问道： “那个小畜生呢？” 下人浑似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依旧是平静地回复道： “世子不曾惊动旁人，一路径直去了东书房，至今未出。” 接着是一片沉默，只听见湖水流淌的声音。 渤海侯带着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小畜生········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三十三章风雨将至 人工湖，湖心小阁楼，东书房里。 林正阳悠悠醒转，盘膝而坐，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他晶莹的眸子里，燃烧着金红色的火光，煅烧着身前某处虚空。 “新大陆土著神的神性种子，流淌在精神和血肉中；上三品真君的旁系后人血脉，传承着秘而不宣的隐秘学识·······这两种不同体系下传承，如今就放在我的眼前，我怎么可能不去探索一下？” 前生为鬼谷高徒，林正阳一身所学涉猎极多，风水、星象、占卜、术数、医术、毒术、武功、内丹、外丹、炼器···········堪称东方玄学移动图书馆。 不过这些知识，放在人间还好，对于有志于踏足神仙领域的林正阳而言没有太多裨益。 主世界的天花板就是五阶地仙，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灵力退潮，自然科学兴起，抑制力的压制··········最重要的是有意无意间，被刻意限制流传了的上乘传承。 林正阳出身鬼谷，论理是祖师辈们也阔过的···········奈何鬼谷传承的是术士一脉，不是立地成仙的大道法门，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成仙得道的法子，或者说有过，但是没有传下来。 于是林正阳东拼西凑，这里敲一点，那里寻一点，再去想办法偷师一点，一度不要脸面，做了几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走到这一步，比起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他付出了更多。 放在主世界，地仙修为的他，也是一方旁门高人，一人就能撑起一个小门派。 如果有机会的话，谁都想进入玄门大派。 可惜早有鬼谷传承，带艺投师这种事实在是做不出来。 靠着一干研究精神，林正阳投身历代王朝修撰的道藏校本，寻章摘句，从大量被删去了精华部分的道书里，汲取营养，再加上四处搜罗的一些天书残章，小心求证，自家总结了一套过得去的阳神法门，不大不小算是个奇迹。 然而流传广泛的道书，都是被删了精华部分的简化版，历代道藏之中，更是充斥着各种伪经。 道书著作者本身道行高低难辨，编纂道藏之人未必没有包藏私心··········总之，历代刻录的道藏之中，有用的东西其实远不如想象之中多，就算是有用的部分，大多也只是大概地引出一些方向，或者说一些大众的法门，真正的独门诀窍，绝不会写在其中。 想靠研究这个成道，除非当真是有超人一等的毅力，以及天大的福缘。 林正阳做不到，他是靠着跟神器的器灵做交易，获得了大量隐秘学识之后，才奠定了后来的成道之机。 主世界对于五阶的存在来说，已经是可以触摸天花板了，再往上，想继续走野路子是不成的。 大多数在这时都会加入组织，成为从神，加入大派等等。 不想给人打工换取晋升通道，除非，能自开一道。 这需要大量的素材进行研究········ “神裔与普通凡人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是血脉吗？当然是！神的子嗣天然掌握各种超出凡人的能力，比凡人聪明，比凡人强壮，比凡人面对特殊情况抗性更高，甚至还能操纵自然现象，这些，都是特异之处。” “但是要仅仅把神裔视为一群身体突变的异能者，那又未免过于肤浅了·······神血的传承可不仅仅只是依靠血液这种碳水化合物，这种低级的传承方式，而是深入精神，涉及更多维度的高维信息能量结构，它本质上是高于宏观物质世界的。” “不了解这个，就谈不上窃取神力，更别提研究神性和六阶的本质，强行克隆神血只会搞出一堆有严重缺陷的怪物。” “因此，想研究神灵的领域，起步就是五阶，这个层次具备观察到宇宙万物更深层次的能力以及干涉手段，所以可以体察事物的本质，究其根源进行研究，万事万物之中隐藏的道理，莫不藏于深处，深处，以及更深处，那生灵无法触及之地·····” 由林正阳那独有的道火，灼烧着陈宏的魂体，渐渐，自其中显现出了光。 两股纠缠在一起的光炁。 其中一股好似一团不断旋转的气焰，拖着蓝色的尾巴，前端则是不断冒着水花，隐隐带着海浪的声音。 另一股则是金光闪闪，带着温暖和作物丰收的意蕴，不断地变换着形态，在一个小太阳和一捧谷物之间变换。 这是神性，六阶的真神的存在本质一部分。 其本质上是高维的信息能量聚合体，可以表现出各种不同形态。 但凡神裔，都有这种神性，只是越往后这种神性就越是稀薄，直到分无可分，才会退化成更低层次的力量。 比如，从六阶退化成五阶，再从五阶退化到四阶，直到彻底断绝这种神性因子。 这是常人无法直接触及的领域。 林正阳的眼中，这不仅仅只是两团光炁，这只是表象，更深入的内在是一组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方程式，是逻辑自冾的唯心真理。 六阶的神性，就是通往这个层次的钥匙。 将每一个六阶存在的高维实体，视为一系列变量组成的混沌方程式，只不过藏在黑箱里面。 那么每一个六阶的神性，就是这个黑箱之中，能解开这个混沌方程式的一组已知的解。 诚然，这不能让你直接复制一个六阶存在，因为祂们是时刻在变化的变量，一份神性其实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极小部分，充其量能够了解些关于六阶的皮毛。 林正阳如获至宝，张开口，将这两图不断变换形态的光炁吸入口中，径直吞了下去。 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则在更本质的层面上，林正阳是用自身的神性纠缠住了这两团无主的神性，进行炼化。 “这一趟收获不小，两份六阶以上层次传承的细微神性，包括了海洋、丰收、太阳等几个领域的道理，解析透彻对于我迈入那个层次很有好处。” 放任着自家元神不断炼化着那两份神性，林正阳踱步到窗前，将书桌旁的小窗推开。 外面，夜色微凉，清光如水，一轮满月捧出，高高悬在天上。 迎面而来的凉风，拂去夏日的燥热之气。 “要起风了·········” 陈家这盘大棋之中，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悄无声息地被一个外来者取代。 风雨将至，谁没带伞？ 更新推迟 如题，今天没写完更新。有些上火，嘴唇干裂，总是口渴，精神不振，时冷时热……我觉得我大概是感冒了。 《副本世界飞升者》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一为你好与……迟到的降临者 “青鸾姐姐……我要等的人找到了。” “是时候还上这份人情了，现在不还，以后更难还……娲女娘娘说过，你这一劫拜的老师将来有望傍门证道，自开一脉，是了不起的人物呢！” 一袭翠衣宫裙，背着剑匣的温婉少女，冯虚御风，矗立在一片琼楼之中，白玉楼牌下，眺望着无尽汪洋一角。 娲皇宫位于诸天万界之上，乃是证得无极的人族娲皇圣人开辟道场，能眺望诸天万界，无量宇宙，好比汪洋，期间点滴星光，都是一方多元宇宙群落。 她的身边，一只青鸾化为一名青衣女仙，劝着她。 上一次，在投影位面，唐朝定鼎之后，不久，林正阳便飞升而去。 之后公孙青辛苦修持，又过了两百年，终于悟透了破碎虚空之秘，斩破束缚，飞升仙门。 凡世间女仙修成仙道，必入西昆仑拜谒西王母，随后名录金策，随后自有去处。 在西昆仑那里，自有法子，知晓女仙来去前缘，一问便知。 公孙青原是娲皇宫中精灵，一朝修成仙道，自然重归娲皇宫中。 “前后转劫三十七世，共计三万八千余载，期间磨难重重难以计数，终于证得天仙大道……青儿，你苦不苦？” 青衣女仙含笑着问道。 “怎么不苦？自然是满腹苦水无人知。” 公孙青白了她一眼，道： “这三万年间，但凡飞升到西昆仑的女仙，除了几个修神道的花仙，哪个不叫苦？” 青鸾哈哈笑着： “就算是那几个花神花仙，算是没有化形的日子，也在下界熬了几千年，她们一样觉得苦，修道哪有不苦的！” “熬着熬着，渐渐就忘记苦了，苦尽甘来，苦中作乐……对了，你准备好怎么还债了吗？” 公孙青一把拔出背后的宝剑，照了照，犹豫了下又放回去，扭头看向下界。 “我那个便宜老师，教了点东西就自个儿跑了，丢下还没出师的小徒弟，青鸾姐姐，你说该不该好好罚他？” “自然要好好地罚！” 温婉少女垂下头，并指成剑，将额间一缕青丝裁下，巧手编制成串，打成丝绦，随后往下界那么一抛…… “老师啊，我这也是为你好，俗话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您反正是要在旁门中再开一道的，就让我这个当徒弟的给您加点磨砺吧！” …… “女子凶于虎，当远之，敬而远之，无过，上吉！” 林正阳心有所感，给自己心卜一卦，得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卦辞，除此之外，连卦象和推演的灵台幻境都没有。 “奇哉怪也，我招惹了什么厉害的女子？” 林正阳的占验术数，能够把握自身命数，由己推人，更是能切入时事，找准天地大势。 他的占卜之法，分心卦与推演两部，不敢说独步天下，至少也足以防身 心卦，顾名思义，心成一卦，灵感乍现，全看自家修为高低，本质上是天人交感的原理，得来的信息就是近乎于预感的东西，只是更加准确，无有不中。 推演，又名灵台推演，耗费大法力，制造灵台幻境，纳入全部的变数，进行过去现在未来种种可能性想推演，纳入变数越多，推演越是准确……几乎等同于穷举法，极限时能够将每一个粒子的可能性都精确表达。 两者优缺点都很明显。 心卦灵验，相对准确，缺点是很可能是一些片段，而且很多时候不涉及到自身的卦象会很模糊。 灵台推演，能将未来的可能性一一预演出来，知道的信息越多，推演就越复杂，同时也越接近真相……大多数是用来还原已发生的事物真相而不是推演未来，因为未来可能性实在太多，很多时候林正阳只会加入有限的变数，用逻辑演绎法进行灵台推演，每一个结果都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两者结合，就是林正阳的占验术数，能达到近乎窥探未来的效果。 “再试一次？” …… 密林深处，一行人凭空出现。 “警告，受到不明干扰，传送错误。” “重新定位当前位面……已搜索……定位成功，当前所在世界《地仙正道》附属10086号位面。” “主线任务更改……” “世界主线:剿灭林正阳。” “任务说明:无限的林正阳，以爆发式的速度，快速占领着无限的世界，属于一种新兴的多元模因病毒，请在这个位面被林正阳彻底攻占前，掐死其在萌芽之中。” “位面偏差值:7.71%(任务进行期间，可以查看偏差值，超过50%即为主线任务失败)”。 “……又又又是林正阳，怎么到处都有林正阳啊啊啊啊……” 密林里，响起了各种语言的哀嚎声…… 第三十四章夜色微凉 夜色微凉。 渤海侯府上，静悄悄的。 不时有一整队身穿重甲的侍卫巡逻着。 披着一身锦袍玉带，林正阳顶着陈宏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在府上晃悠。 至于陈宏········早已被彻底炼化，除了真灵被林正阳扣下暂时没有转入轮回之外，其余的包括命格、气数、血脉甚至于气息等等一切构成陈宏这个个体存在的要素，统统被炼化，被林正阳的元神一口吞下。 “如今，我在外人乃至于这方位面看来，就是陈宏本身，继承了他的一切因果、命格还有气数后，我也了竞争天命的资格。” 如果说投影位面还能视为主位面的一部分，那么异位面那就是彻底与主位面毫无关系，林正阳闯入其中，就是黑户，就是入侵者，换言之，就是所谓的域外邪魔。 即使是什么也不做，在这个世界也会处处不顺。 这就需要掩饰。 取代土著是必须的。 林正阳炼化了陈宏这个个体，取他的命格气数还有血脉因果等等，作为在这个世界行动的身份。 同时扣下了他本身的真灵，用自家元神镇压，令其不能回归位面本身，这样在位面粗糙的泛意识看来，陈宏这个人就没有死。 既然陈宏没有死，那么林正阳取代他就暂时不会暴露。 然而，人有三魂，命魂常在身，唯有天地二魂在外，天魂在天，地魂乃天魂倒影。 在此世，天魂的象征物，就是对应于天的一颗命星。 不需要观望星宿，林正阳就知道，此时对应陈宏的那颗命星，必然星光黯淡、摇摇欲坠······因为陈宏实际上已经死了，即使只是短短一瞬，那也是死了，只不过被林正阳的法术欺瞒过去，被视为将死未死。 这种境况，是瞒不了别人太久的。 陈宏这个身份，属于未曾起运的大运之人，他本身的命星，时刻都会被有心人盯着。 别的不说，渤海侯、锦江侯都有各自的供奉高人，负责记录天文、星象。 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要尽快稳住命星，以免在这上面露出破绽。 位面入侵者，最怕的，无非就是身份暴露。 “《三国演义》中，诸葛孔明能维系命星不坠，靠的，到底是什么法术？” 孔明嘱杨仪曰：“吾死之后，不可发丧。可作一大龛，将吾尸坐于龛中；以米七粒，放吾口内；脚下用明灯一盏；军中安静如常，切勿举哀：则将星不坠。吾阴魂更自起镇之············” 是夜，孔明令人扶出，仰观北斗，遥指一星曰：“此吾之将星也。”众视之，见其色昏暗，摇摇欲坠。孔明以剑指之，口中念咒。咒毕急回帐时，不省人事。 不可发丧，不可举哀，口含米粒，脚下明灯，最后更是阴魂镇之·······期间诸葛亮剑指命星念咒，令自己的命星维系不坠。 “虽说是小说，但是也有些道理，人死之后，秘不发丧，也不举哀声，如同生前，确实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毕竟星象显示生死也是有延迟的。” “至于口含米粒，脚下明灯，是常见的欺骗天意的法术，诸葛亮临死之际，估计也没有心思和机会布置更复杂的法术，实际上也不需要，他只需要拖延一小段退兵时间就行。” “我跟他又有不同，除了真灵之外，我在此世与陈宏分毫不差，只是不晓得这个世界的命星到底构成是怎么回事，是真有星辰，还是只是些影像？” 东方古典的星象学说，认为人的存在会反映在星象之中，每一个人对应一颗命星，人死其星落，人病则其光暗淡，个人之命运乃至于国家大事、天地大劫都会在星象之中有所显示。 于是企图从星象演变之中寻找命运轨迹的一群人出现了。 历朝历代，都有负责记录星象的一群人，他们以此谏言帝王，预言灾害，出入宫廷，地位不低。 但是主位面很特殊。 主位面原本也是一样的天圆地方，如同这大楚朝所在的一方天地。 之后，大地隆起，形成圆球，天圆地方说被地球论取代，这不仅仅只是学术上的论点，更是切实的世界变化。 主位面从天圆地方进化到太阳系。 随着望远镜的发现，人为地观察宇宙，主位面不断膨胀，同时吞并大量临近位面，制造了海量的星系，同时一些零零碎碎的“残渣”，形成了主位面附近环绕的位面碎片，一些较为强大的位面，则整体被吞并，形成有生命存在的星系。 太阳系那一条神秘的小行星带，其实就是吞并某个较为完整的位面留下的痕迹。 直到进入现代，自然规则的发展，射电望远镜所过之处，一切神秘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固的物理法则。 天体再也不能代表命运了，虚假的星空被撕碎，整个主位面原本笼罩着的神秘影像消失。 自此，主位面的星空，失去了过往的神秘性，属于神秘学的星象法术并入自然学科的天文学。 操纵星象的秘术，遭受重创，即便是过去能够把握星辰轨迹的法术，也纷纷降格，成为了扭曲星光的法术。 不能真正改变星系运转，而是改变星光的投影。 所谓各种星象操纵，无非是这种把戏罢了。 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先有了人们观察到的星光，那据说是几亿年前来到地球的光，在被观察到之后，那个星星才真实存在…… 既然几亿年前这颗星星就在发光，那么它理论上是客观存在了几亿年以上，然而实际上唯有在被首次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时，主位面才“刚刚”创造了这么一个存在了“几十亿年”的星星……… 假如用科学手段确认，它切实有存在了几十亿年的痕迹，但是用神秘学手段确认，它诞生时间其实刚刚只有几十秒…… 悖论，诞生了…… 人类简单的逻辑中所自以为的先有因后有果的因果论，颠覆了…… 凡人眼中的因果的先后顺序，是不存在的……这充分说明了人类本身的无知。 被关在笼子里定时投食的猴子，在一次偶然间把用头撞笼子后得到投食后，得到了“头撞笼子”=“投食”的所谓规则，从此奉为圭臬…… 在更高层面俯瞰大千世界的存在面前，人类，与这些无知的猴子有何区别？ 这个位面显然远远不如主位面那么完整而强大，在这里，尚未形成星系，覆盖在天空上的星宿，也没有对应的实体。 每一个在大地上的人类，都对应那么一颗星星，这就是命星。 位面旅行的一大乐趣就在这里，可以从投影位面乃至于异位面的演化反推主位面过去存在形式。 第三十五章星命 渤海侯府占地数百亩，有高墙、堡垒、箭塔········起初敕造渤海侯府时，那时近海时有叛乱，出海渔民半数为盗贼，几乎没有治安可言，几次营造侯府都被打断，不得已修改设计，以军事为主，舒适为后。 整个渤海侯府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号的军营，至少有一半是这样。 近百年间，渤海一带盗贼渐渐肃清，现任渤海侯联手锦江侯，以陈氏私兵为主力，渐渐清剿海盗，更是组建远洋船队，途经瀛洲群岛，去往新大陆，开拓商队，乃至于建立殖民地。 前后三代人，已经有了六十余万军民，在新大陆上开拓出一片属于陈氏的城邦。 在这个大楚管辖之外的土地上，陈氏不再祭祀国家主神，唯独信奉陈家真君陈真，不仅如此，还在土著人之中传教，宣传真君慈悲，被土著城邦众生暗暗抵制。 偏偏陈氏为了保证楚人血统文化不被同化，采取了“楚人婚嫁令”，楚人与土人不得通婚。 也因此，多次受到土著人打击，幸有真君神力护持，勉强维持着一个城邦，再想扩大就很难了。 不仅如此，传教的过程也很不顺利，土著人各自有自己信奉的地方神祇，对于外来神的教义并不喜欢。 真君虽然强大，但独木难支，只是维持着均衡，以至于近三十年下来，陈家局面没有太大进展。 陈宏，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诞生的。 他的父母身份都很特殊，都是神裔。 陈家是新大陆的发现者，也是第一个建立移民城市的势力。 另外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综合起来，生成了他“有可能统一新大陆”这种类似的命格。 也因为他本身具备的特殊性，他被立为世子，就是要用他的命数，来辅助陈家。 这一点，林正阳已经回溯记忆搞清楚了。 “陈宏降生在新大陆，长在大楚，也就是旧大陆，他的降生本身就代表着两方大陆的交流以及两个文明的碰撞······甚至于还有一两分开国之命，差不多就是新大陆的潜龙之一，大运之人。” “这么特殊的星命，对应的命星，很可能不是正常的命星。” 仰观星斗，排列星域，林正阳发觉这星图与主位面的完全不同。 默诵真言，林正阳元神震动虚空，搜寻着与命格相符合的那一颗命星。 星分两种，亮星，暗星。 亮星就是发光的，暗星就是不发光反而吞没星光的星体。 暗星难以辨识，只能从临近星体轨迹推算。 看了一夜，直到凌晨，林正阳也没有顺利找到陈宏的命星。 只是胸腔中涌动着属于一股特殊的力量。 负载着星命之人，本身就承载了一份责任，吞下了陈宏这个身份，林正阳也接过了他的磨难、他的机缘、他的责任。 “陈宏起运之日，就在十六岁生日那天，那一天起，他的气数勃发，天机也开始正式起作用，那时他的命星会越来越亮，算算时日也没多久了，我不信他是颗暗星！” 话虽如此，林正阳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明白的。 他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并不是毫无破绽，尤其是最初一头闯入这个位面，接着顺利找到一个身份，然后就是这么一个大运加身的…… 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命运的弦歌。 “等等，新大陆，旧大陆……这该不会是赶上了两个位面合并的关键时候吧？” 一点灵光闪过心头，林正阳似有所悟。 似乎……的确有点苗头。 新大陆与旧大陆，完全是两个文明体系，根据主位面的位面晋升路线来看，这就是一个位面在融合另一个位面的过程。 位面与位面的融合，也是不同文明，不同体系的碰撞，相互弥补短板，更有利于日后位面的发展。 “假设这是两个位面的话……” “那么陈宏的身份就更复杂了……他无疑是有天命的，可，是哪一方的天命？” 似乎都有可能…… 不过这不重要。 这种天命只在新大陆有用处，是用在争霸上的，过期作废。 融合之后的位面泛意识，等同于新的朝代，是不是承认前朝的天命还很难说。 也就是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当然，事实如何，未必真如猜想这般。 “不管怎么样，都得去新大陆了，困在大楚，没有前途，陈宏的天命是应在新大陆上。” 况且，从陈宏的记忆里得来的信息未必就十分准确。 他这个世子不过是明面上好看，实际上权柄有限得很，根本没有几个靠得住的人。 陈家，是拿陈宏当吉祥物养着的，捧着他，所谓世子，不过是个名分，随时都能轻易剥夺了。 夜色渐渐褪去。 黎明到来。 一夜过去，看了一夜的星象，林正阳终于累了。 天空中寥寥几颗启明星挂在天上，一弯浅浅的月牙渐渐西去。 “西方分野处，有一颗亮星，这是金星？” “不！” 林正阳很快否定了。 “这里没有金星，没有我熟悉的星图，那颗星，在呼应着我。” 命星与宿主之间的联系很隐晦，但凡想把握自身命数，不摸清楚自家对应的命星是几乎不可能的。 林正阳以剑指天，遥遥绘制了一个九宫格，随后默默念诵着自家临时编出的一段祷祝，一边念，一边踏着禹步，念完之后，掐着诀，遥遥拜下，如是多次之后，终于，天空划过一道淡淡的星光束，照在他的身上。 顿时，林正阳感觉到一股轻松感，好似某种隐隐的束缚消失了。 星光很淡，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 好在，惊鸿一瞥，林正阳看到这颗星轨迹稳定了许多……说是看不恰当，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星定下来了，比原先漂浮不定的状态好多了。 起身，再次拜过四方方位，礼毕。 林正阳感受到西方有强烈的感应，方才照下的星光，似乎在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一种被呼唤，被需要的感受自西方隐隐传来。 “快了，快了……” 林正阳按在心口，好似看到陈宏的心脏在跳动……他的灵魂所化的魂火，以及被囚禁的真灵，都在呼啸着，指向西方，那正是新大陆的方向。 第三十六章玄门的傲气 最了解公司领导的，是司机。 最了解白宫构造的，是清洁工。 同样，最了解侯府秘密的，正是那数以千计的杂役仆人。 每日修剪枝条，擦洗窗台，搬运杂物，运输蔬果乃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这侯府上下数千人的针线水粉等物，都是下人来办。 真论起来，对侯府的一草一木一厅一楼的熟悉，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在外的渤海侯是完全比不得这些自幼以侯府为生的下人的。 是以，要了解侯府的秘密，从这些下人身上下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正阳这个世子固然只是个明面上的世子，上头有着渤海侯压着，没什么实权，好在对于这些下人来说还是了不起的人物，吩咐下去打听些情报还是做得到的。 “也不知渤海侯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家的正经儿子不立为继承人，反而把一个旁系子弟立为世子，倒把自家嫡子变成了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十六年间从未踏足过侯府寸步，陈宏丝毫消息都没听说过，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这一招倒是真的妙！” 私生子自然是不入族谱的，在陈氏族谱上，当代的渤海侯有且仅有一个合法的子女，就是陈宏，是当代的渤海侯夫人亲子。 “渤海侯夫人，居然也不住在府上，而且早在十年前就跑去修道去了，偌大一个侯府，一年大半时候，居然只有陈宏一人住着，也难为他，居然没有长歪。” 没有长歪，也是因为侯府之中，还有正经的教习，都是领着大楚俸禄，对于世子有教习、规劝之责任，当然也可以视为某种意义上的监视。 拥有私兵的实权封侯，可不是那么让人放心的。 为了保证下一代袭爵之人对于大楚的忠诚，大楚前后几代帝王倾尽全力往各家封侯府上掺沙子。 有私下的，也有公开的，就好比这些品级不高的教习官。 这就是公开的情报人员。 类似于主位面的大使馆一样，外派的大使都是公开的情报人员，负责搜集一些公开的情报之类。 林正阳想着这些，挥挥手，挥退了几个下人，坐在位子上。 “按照大楚律，陈宏这种世子，在十六岁还没有袭爵的情况下，是需要去朝觐天子的，每年春夏之际，需要赶赴京城，从十六岁始。” 之所以是十六岁始，是因为往返不易，年龄太小，不适合长途奔波。 要知道，京城是北方，而渤海是南方，往返一趟就是一个多月，每年两次，算上在京城逗留的时间，差不多有四个月浪费掉了。 “朝觐，是古制，各地诸侯往来朝觐天子，以示臣服，携带各地特产，进贡天子，天子赏赐金、玉、丝等物，也是古已有之的朝贡贸易。” “发展至大楚朝，已经变更了许多，首先进贡被规定了格式，只需要指定的一些礼品就可，贸易的不存在了，更多的，还是表示臣服，当然也可能有我所不知道的原因。” “当下的封君，不比过往的诸侯国，纵然掌握私兵，以区区一两郡税赋收入，又能养得起多少？” “况且，封君的权柄，还有地方官员制衡，各地郡县，都有常备官兵，区区一两个封君要想反叛，哪有那么容易？” “大楚封君不过十八位，天南地北各自分散，分别镇压着帝国边疆各个关键处，防备外敌异族，根本也无暇牵扯别的事务，朝觐的意义，或许只剩下联络感情一项了，正如汉朝时朝觐制度，诸侯王朝觐天子，还有一些海外小国世子同样如此，这个过程其实是有政治意义的。” “不过我不需要担心这些了，在这个时间之前，筹谋了十六年的谋划，就该发动了，不然，难不成真的让我这个伪世子上京，来一次朝觐天子？” 林正阳淡淡的笑了起来。 真给他这个机会，他不介意逗留在京城，好好和大楚天子联络下感情，就算跪舔也无妨····· 要知道，名义上，王侯世子之名器，也是需要大楚天子御笔批准才能正式生效的。 换言之，谁是正统继承人，是天子说了算，只要还在大楚混，就得遵从这个规矩。 理论上，他是不可以一直待在京城“朝觐”天子的，但只要天子开口挽留，多的是办法留下来。 大不了在京城住上二十年，熬死渤海侯，然后直接在京城继承侯爵······· 隔着数千里，渤海侯能派军队抓他回来吗？ 渤海侯除非想让他的“私生子”一辈子是私生子，不然绝不会给自家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国法上，我是正经的法理上的世子，渤海侯爵位唯一继承人，早已报给皇室，记录在有司。” “家法上，我是族谱上唯一的陈氏嫡系，登记造册，族老见证，伦理上无可辩驳。” “神律上，我也是受过真君赐福，受神官巫女见证过，无可辩驳的下一任继承人。” 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书房外。 阳光正好，清波、水榭、楼台，白云蓝天，晴空。 “有着这三重约束在，只要我不倒行逆施，犯十恶不赦之罪，几无可能搬倒我的继承权······十六年下来，纵然没有权柄，这名分也深入人心，就连渤海侯也没办法真的废除我的世子之位。” “在古代，世子的地位一旦授予，就轻易不可能废除，因为这是国法，封爵制度的基石，违背这个，等同于挑衅大楚统治根基之一，必然迎来雷霆之怒。” “渤海侯能轻易把这个名器授予了陈宏·····如今的我，甚至不惜与正妻分居两地，委屈嫡子当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除非是身为正统继承人的我，注定要早死，死人有再多的荣耀也威胁不到活人······他这是，一早就把我看成了死人！” 人死了，世子缺位，到时候就是私生子转正的时候了。 本来那位“私生子”就是侯府夫人的嫡子，自然顺势转正，记入族谱，再请真君赐福，报上朝廷，取回本该属于他的名分·······不过是委屈了几年罢了。 “因此，如果不是我来了，陈宏不久死期将至，纵然不死，多半在外人眼中也是要死的，比如落水而死，吃饭噎死，坠马而死，总之对外肯定早已有了准备，没准连替身都备好了·····” 林正阳绕着窗子踱步，慢慢想到： “固然，渤海侯世子暴毙，必然惊动朝廷，上面也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但是十六年谋划，我不信渤海侯没有考虑过应付的手段，上面调查多半查不出什么，谁能想到渤海侯会弄死自己的唯一嫡子？至少对不明真相的外人而言，我如今这个身份可不就是渤海侯唯一的亲生儿子吗？” “距离周岁越来越近，最近几天，观察命星，光芒一日亮过一日，想来距离命中注定的时间点不远了，我不来的话，陈宏的命中大劫就在近日········” “这种劫数，是命里头带来的，躲不过，就算我用奇门遁甲避过，也会转化成别的劫数，天灾不行就人祸，人祸不行就地难，总是会遇上的。真正的破解之法，唯有迎难而上，在劫数中寻觅一线生机······我辈玄门弟子，淡看生死，正因为看淡生死，反而能屡屡把握生机，其中玄妙，就在于迎难而上四个字。” 玄门，通常被视为道门，其实并非如此。 道门是玄门一脉，而玄门起源，更要早于道门。 玄门，有风水术数等各项业务，最经典的就是天桥下摆摊算命的那种“半仙”。 自古以来，玄门夹杂在佛道两家之间，业务有大部分重合之处，就连玄门典籍，都有九成以上与道教典籍重合········在外行人眼中，玄门就等同于道门，实则大谬！ 玄门大能，掌命数，淡生死，古往今来，出过不少经天纬地的人物，更有许多散仙传下道统。 鬼谷一脉，正是其中佼佼者，更是玄门之宗源。 纵然后世华夏，佛道两家百般打压玄门，依然无法断绝玄门道统。 作为正经的玄门弟子，林正阳也是有自己的骄傲。 这一次远征异位面，选择了这个身份，他现在当然可以趁着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趁机逃走，甚至动用手段杀死渤海侯，自然也能化解麻烦，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别说只是一个化身，就算昔日真身面临杀劫的时候，他也不曾皱过眉头。 他更愿意用陈宏的身份，用陈宏该有的本事，来渡过这次劫难。 “印象里，距离最近的，就是祭祖了，祭祖时，外人不能进，唯有寥寥几个人陈家人在场，要做什么最有可能。” 印象里，往年祭祖，都是在郊外的一处真君祠堂，那里有神坛，更是真君神域入口，大门一关，最是安全。 “还有一点日子，渤海侯陈昂，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三十七章蜉蝣子，评教化 清明，节雨，祭祖。 四明县，陈家祖祠。 清晨起，就有一批人手赶到，打扫除尘。 自祖祠附近一里地内，就已经是陈家族地，外人谢绝拜访。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砖石路上，保持着匀速。 林正阳跪坐在车里，身下铺着三层绒毯，完全感受不到颠簸。 车厢右侧面有折叠抽拉的小巧机关，轻轻取下插销，抽出木板，轻松几下就能整出一个小小的案板，下面是由丝网还有金属支架撑起来的结构。 左边则是有一块中空，掀开盖板，是四四方方的柜子，柜子里面见到一层用油纸包装了好几层的包裹，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手弩，一柄匕首。 仔细看看，柜子靠外的一面更是加装了一层细细的铁板。 如是有意外，靠着这个也能抵挡些普通箭矢。 林正阳没有去动武器，只是自油纸包裹里取出一份。 摊开包裹，是一本线装的书，入手只觉纸面细腻光滑，更有新鲜的油墨香。 这是新印刷出的书籍，用的是上等的纸张，做工精细，光是成本也要三百文往上。 封面上书《蜉蝣咒》，是林正阳创作的经书。 原本印刷新书，需要提前造好模板，交给印刷匠人，挑选活字制作模板，纵然有活字印刷术，也需要前后好几天，试印几次，才能成稿。 不过，这是侯府中匠人自造所用，倒是不必那么麻烦。 “人身好比天地间一蜉蝣，朝生暮死，寿短苦多，颂我《蜉蝣咒》十万遍，受本尊力量护持，可保死后神智不散，有转世之机，不至于堕入黑暗。” 人死之后，短时间内，尚未魂魄分离，未曾生成完整的鬼身。 四日到七日间，灵神离体，脱却身躯保护时，生成中阴鬼身，此时是最脆弱时，并且直接暴露在天地之间，极其容易受到冲击。 灵神鬼神比人身敏感百倍千倍不止，感受到的痛苦也是百倍千倍，易怒，更因为神志不清，稍有刺激就容易心灰意冷堕入黑暗，陷入茫茫虚空，不知去向。 虚空广大，并非仅仅只是佛教总结的六道轮回，更有许多下场凄惨之处。 因此人死八小时内，是个关键时候，绝不可以亵渎尸体，更不能轻易搬动尸身，也不要轻易哭泣呐喊，因为稍有刺激，死者感受到的都是放大千百倍的，很痛苦也很刺耳。 这个过程，很多死者熬不过去，性情大变，就容易放大负面情绪，沦入黑暗，再有亵渎死者的事情发生就更不必说了·····发生什么灵异事件都是自找的。 若生前有凝神功底，能保片刻清明，就能自行摆脱各种外在影响，顺应自然轮回牵引，尽可能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转世。 能去往冥府的毕竟不是全部，很多鬼生前都是在此处都是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地就顺应轮回大力，依据生前的善恶偏向，随便地落入某处。 其实这个过程，依旧是存在选择余地的。 因为大部分时候，根据善恶属性趋向，足够转世成人的，也是有可能误入牲畜之身，毕竟此时全凭自选，没有自我选择那自然是随机了······· 有选择的前提是能够保持自我清明意识。 大部分人做不到这一点。 魂魄未曾离体的时候，受到的痛苦恐惧，是一大阻碍，这一部分一千人里刷下了九百九。 熬过了这些之后，等到头七过去面临轮回牵引时，依旧能够保持清明，能够自主选择转世大致趋向的，已经是生前凝神功夫相当深厚了，非得有几十年如一日的功底不可。 至于能精确选择转世地点、人家、时辰的，那其实已经不是凡人了，修行至此，转世不迷，乃是鬼仙。 林正阳创造的这个《蜉蝣咒》，总述人身渺小，人力微薄，人寿如同蜉蝣一样短暂，告诫人们要趁着生前多颂经咒，多做善事，修身养性，尤其是诵读十万遍后，死后不迷，自有一尊蜉蝣圣君接引，不堕无边黑暗，来世可也尽量选择良善人家。 全篇分两部，上部讲述积累善功、阴德福报乃至于轮回之秘，下部讲述具体修持、行愿乃至于拜祭蜉蝣圣君，接引神力化解灾难的法门，末尾还有一张彩绘，绘有神圣之像，供人时刻揣摩观想行事。 “凡颂我咒，尊我教诲，多行善事，自有阴德，一成归我，三成归自用，六成则用以化解过去世中的欠债，我得信众反馈的阴德，就在死后庇护其神智不散，这就是契约，也是神人教化之功。” 教化之功，无非劝人向善。 每每劝一人向善，其人所造善功，也会有部分回流，依据出力多寡分润。 林正阳这种做法，能取的不多。 只是他又明确提出，会在死后提供庇护，保人神智清明，依旧这份契约，时机到了就能再取一份善功。 所谓善功，与恶业一般，本质上都是一种弥漫在世间的力量。 人生在世，无论行善行恶乃至于非善非恶，都有种种力量牵扯，生成这些推动的力量。 这种力量，累积起来，就是所谓的善功、恶业，将会带来不同的推动，产生种种结果，就是所谓福报、业报。 说破了也没有多少秘密，无非就是一种形而上的趋势与推动力量罢了。 对于仙佛神圣而言，这种力量汇聚到足够程度，也是可以有不少用处的，可以减轻乃至于消弭劫数。 对于有志于成就仙道的人而言，这种力量就是助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富裕的更是可以转化为内修的根基。 对于想要炼丹合药的人而言，这种奇妙的力量，用在这里，能让神丹顺利诞生。 种种妙用，难以尽述。 “一本经咒，就是一份契约，诵读经咒，就是行愿，之后多做善事，就等于将这份善功舍了出去，换取契约应许的好处，诸如增添一定的寿算，化解一些灾难，等等等等······咒语应许的不同，用处也不同。” “多读经咒，多做善事，是缺一不可的，光念咒，只有愿力，等于只发愿，没有行愿。没有足够的善功积累，也是不够的。” “这就是所谓的教化了，归根结底，还是要多做善事，念咒尚在其次，我这咒也是如此，教人向善，然后取一份善功。”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贵在点滴积累，没有千年以上看不出成效。” “一人修持一生，回流而来的善功可能还不足一份，但是千人、万人、亿万人，累积十年、百年、千年，积累的善功何止兆亿？” “一旦使用，这份善功，瞬间化作无形之力，足以让一个凡鬼立地登神，化为神圣，直入六阶甚至七阶，省去了无数辛苦·····” “所以说，立功、立德、立言，此三者不朽，诚哉此言！” “更妙的是，立言，教人向善，无论何时都不会过时，更不会后遗症。哪怕有人不听劝告，所造恶业也与本人无关，怪责不到我的身上，只有功劳没有罪过，真是妙极了！” 每每想到这关键之处，林正阳不禁赞叹。 先贤的智慧，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相较之下，西方信仰造神之法，后患多多。 尤其是赐予神术的牧师，教会神职人员，他们所做的善恶之事，都会汇聚到他们虔诚信仰的神身上。 越是虔诚的信徒，这种回流就越明显。 导致的后果就是，信仰神被信徒坑了。 比如主位面曾经一度席卷西方世界的唯一神，不可名状之无面之神，不可直视光辉之神，凡人直面必然理智奔溃之神······祂有许多特征，更有许多不可名状的特点，神力广大一度几乎要一统主位面信仰。 祂不懂这种教化之功，一味地带来刀兵，“我到世上来，是叫人动刀兵·····” 更是命信徒分裂成数个教派，操纵不同的国度各自发动战争，在动乱、混乱、困苦的极端情况下催生出最虔诚的信徒，收割最纯净的信仰。 结果底下一堆疯狂的信徒大杀特杀，打着神的名义，见到异教徒就杀，“不信基督第一大罪”“不信吾主就是最”，疯狂屠杀，做了许多可怕的事情，霸道至极，气势煊赫至极，当然，神力也一度广阔至极·······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善功还是恶业全部照单全收。 最后更是打击当时的西方世界天命之王所罗门，神权与王权斗争，祂胜出，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大幅度衰退，以至于无法阻挡主位面抑制力的崛起，自然规则逐渐驱逐了祂。 这其中，未尝没有善业不抵恶业，逐渐酝酿累积出的劫数。 “劫数由前世，前前世，乃至于更久之前所造孽报累积而出，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化解，我继承陈宏本身因果之前，曾为他推算，命中有至少三次避不开的大劫，都是前缘所定，无可挽回。” “其一，就应在当下，渡不过，就此失去神智，沦为傀儡，别的也不需要再提。” “其二，渡过了这一劫，第二大劫，应在西方，新大陆那边，日后扫平土著城邦时，当有称王之难，渡过了，就是天命真王，渡不过，徒为真王开道，为他人嫁衣，这是争龙之路的成王之难。” “其三，扫平新大陆，一统土著人，千秋功业，自有一方神位出，登神之际，又是一次大劫。” “陈宏一生，坎坷多难，好事多磨，受尽辛苦，更是有三次生死大劫，无可避免，这就是过去世中累积的孽报所成。” “索性他福报也大，这一世出身高，福缘理论上也不错，可惜遇到了我·····这大概算是无妄之灾，避无可避，当然，算在他第一次生死劫难里头也不算错。” “陈宏其实已经死了一次，只是我来了，陈宏这个人就是我，陈宏又没死········劫气就不算过，只是泄去了一部分，这就不能算是危及生死的大难了，我大概率会翻盘的！” 林正阳默默推算着。 算入者不自算，只是不懂行的人说的糊涂话。 如果不能算自个儿，那还学什么术数？ 每一个修习术数的，都是打着把握自家命数的心思入门的。 但有一点，学习了术数的人，命数更难把握，所以才会显得算人时容易算自家难。 除此之外，玄门术士，大多不算自家生死，只大略地看下气色，知晓吉凶，因为有些东西越是知晓得清楚反而越是难避开，该来的总是得来。 第三十八章寒心 马车缓缓驶入祖祠附近的一片开阔地。 “世子，到了。” 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林正阳掀开天青色的帘幕，踩了下人摆好的小木凳子下车。 祭祖是大事情，渤海陈氏开枝散叶，一门双侯，三百年间族人繁衍生息，光是族谱上有记载的就有两千多人。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马车停在这里。 “这些，都是旁系的人，世子，您请随小臣来。” 穿着玄色金线纹长袍的神官，笑吟吟地走过来，招呼着林正阳。 祭祖的事情，但凡陈氏子弟，不管远近，总是要到场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由这里的神官负责。 他们是渤海真君的神职人员，同时也是渤海侯的家臣，所以才能自称“小臣”。 虽说陈氏一门双侯，但是实际上锦江侯的声势远远不及渤海侯。 毕竟渤海侯才是嫡系，侯位是自渤海真君嫡子手上传下来的，封地是整整一个郡。 锦江侯不仅底蕴浅薄许多，更是封地只有三个县城，只是个旁系封侯，而且也不能插手宗祠之事，算是从主脉分离出去的一支。 宗祠，也是神祠，供奉着历代陈氏祖先的神主位，更有一册族谱在此。 每逢陈氏子弟死后，除非犯下大罪，不然都会去往真君神域，享受死后清福。 人有阳寿，鬼有阴寿，阴寿尽了还是要入轮回的，但是在此之前，大可以在真君神域内享受。死后上天堂，发二十个妹子，诸如此类的口号不过是凡人的臆想，真实的死后神国比这个上档次多了。 至少陈家人就知晓，真君神域内应有尽有，除了不发二十个处女之外别的大多都能满足，哪怕是想自己在神域里当个国王玩玩也是可以的·······前提是，你得有资格获得那个待遇。 死后的待遇，与生前的身份无关，陈氏子弟也只是额外地照顾一些，但也有限。 什么贡献都没有的族人，在神域里也只能努力工作，照样是个平民，只是百病不生、吃穿不愁罢了。 尽管如此，在这个时代，这两样也是很多人倾尽一切也想求的········毕竟生产力低下，多的是为吃穿犯愁的人。 祭祖的事务繁琐，神官将林正阳领到一边，开始做好准备。 一会儿他是要作为表率，上前亲祭的，何时走，怎么走，包括怎么祭祀都有规制，事先都需要背熟，半点马虎不得。 进入一处偏殿之中，早有一个古板的神官等候在这里。 “殿下，接下来，我会为您讲述这次祭祖的顺序，您需要单独进入其中，为祖先守灵，届时，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真君对您的考验。” “首先，祭礼之时·······” ·········· 真君庙。 青额琉璃瓦，红漆粉刷墙，大理石铺地，汉白玉砌成。 古朴而别致，蔚为壮观。 正殿之内，肃立着两排神像。 庄严肃穆的武将，一手按剑，穿着盔甲，肃立在左侧。 文质彬彬的文官，一手捧卷，一手执笔，陪侍在右侧。 正中央，是真君坐像，看着就像是个中年人，双手环抱在腹前，掐着子午诀，眼望远方，囧囧有神，好似活着一般。 殿外，换下了往常的便服、朝服，穿着玄色衣裳的渤海侯陈昂，正等候着消息。 不久，脚步声匆匆传来。 一个神官低头行礼道： “君上，世子到了。” 陈昂睁开眯着的眼睛，好似一只匍匐侧卧的猛虎，寒光四射。 “都准备好了？” 他轻声问道。 神官不敢抬头，只是悄声回复道： “迷雾已经准备好，时刻都能发动。” 陈昂轻轻颔首。 他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道： “遂明老道呢？” 神官身体颤抖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接着猛地磕头不止。 “遂明，遂明供奉他，他········他不见了········” 大理石坚硬，这神官用力地磕着头，很快头上就留了血。 陈昂花白的头发，气得根根竖起，气血翻涌，化作无形的冲击波，将这个神官震退了三丈远，直至撞在汉白玉的雕花华表柱上，扑倒在地。 “哇”地一下，这神官呕出血来，虚弱地回道： “谢······谢君上····宽恕·······” “哼！” 陈昂猛地一挥手，洒下一片清光，将这神官的伤势稳住，冷冷地怒喝道： “本侯怎么跟你吩咐的？那么多人，看一个被废了法力的老头子都做不到？” 神官勉强扶着柱子，跪好，牵扯到内伤，痛得他牙齿都咬紧了。 方才那一下，着实伤到了脏腑，只是暂时被神力吊住，压了下去。 好在他本身也是侍奉真君的神官，也有真君神力，事后调理下不会落下病根。 就在这一会儿，他自己就调用身中圣力，止住了一部分伤势恶化。 神官咳嗽了两下，苦笑着，有气无力地回道： “君上······遂明毕竟曾经是真人之下第一人，纵然废了法力，他还有奇门遁甲，能占验祸福荣辱，实在不是我等不尽心尽力啊！” 渤海侯听了这话，竟然没有反驳，显然是认同了这话。 遂明老道，也是一代奇人，早在陈昂未继位时，就一眼相中了他，投奔过来，一路扶持，不知指点了多少良谋好计，运筹帷幄，尤其擅长玄门术数，星象占卜。 就是这样的奇人，一眼为他点出了陈宏的天命，出谋划策，要将林正阳所篡夺的陈宏继承的一份天命，转移到陈昂身上，为陈家海外建国的大业添砖加瓦。 如非必要，陈昂也不想在这个关头自断臂膀。 奈何······· 前几日，这个遂明老道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病，听说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第二天居然上门请辞，说是要乞骸骨，梅妻鹤子，逍遥余生。 问他理由，他也答不出个子丑寅某。 这个不是坑人呢吗？ 你一手主导的仪式，就要收尾了，正是脱不开身的时候，这时候你要离开，说你没有鬼谁信？ 至少，你得把这桩事情给办完再说吧？ 咱也不是不体谅你，你这年纪比我大二十岁，七老八十的，是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候了·····只要这桩事情办妥。 结果呢？ 愣是不肯，非要立刻离开，又不愿说理由。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陈昂就怀疑起来了······ 百般劝阻无果后，陈昂杀伐果断的性子就上来了，一口气废掉了遂明老道的法力，命人看守，软禁在这庙中。 今天陈昂消了气，正打算把他唤来，听听他怎么说。 原想着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君臣，就算有些过错，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是不可以通融，谁想到·······几十个神通法力都在的神官，居然看不住一个废了道法的六十多岁老道！ “二十年了，真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陈昂自言自语着。 “听说他看了前几天的星象，才突然想着致仕，你查到了什么？” 神官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心里好似有一块冰，寒透了心扉。 “回君上，星象并无异动，臣道行浅薄，未曾看出什么来。” 他谨慎地答着，唯恐说错半个字，被这位君上给打杀了。 遂明老道，曾经的侯府谋士第一人，自这位君侯还是次子时就投奔过来的老人，二十年来不知道立下了多少功劳，下场呢？ 只是一个怀疑，就果断下手，废了法力不说，还命人用铁链穿透了琵琶骨，唯恐下手不够狠······ 他就是经手的人，亲眼目睹那惨状。 可怜遂明老道活了七十有六，一身道行几近真人，辛苦修持了大半辈子的神通法力一天之内化为乌有，当晚上就白了头发，就连原本保养得如同稚子一般的容貌，也变得枯萎、老朽。 实在是让人心寒！ 虽说他也不知道这位遂明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但是这件事上渤海侯的处理确实让老臣离心离德。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君择臣，臣亦择君。 渤海侯此举一出，明面上敢于直接请辞的人再也不见，私底下，挂印留书夜奔而去的文人倒是不少。 充分说明了他们的骨气。 当然，文人能有这个骨气的也不多，大多数人还是观望。 神官心里想着这些，上方俯视着他的陈昂心里不知不觉间涌上一股烦躁的情绪。 “罢了，你去吧，务必要追查到遂明的下落········不，等等！” 烦躁的陈昂来回踱步，又看了看殿中。 真君神像依旧目视远方，隐隐似有灵光闪过。 终于，按捺住心中无端泛起的烦躁不安，他下了决定： “遂明的事，暂且放到一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仪式，你们再去检查下，不要出了差错。” “尤其是遂明，他曾设计了整个仪式，现在他人不在了，你们要防备他挟私报复！” 一阵阴风，猛地自殿中卷起，吹动一层轻纱幕布，遮挡住了真君双目。 算一下这个月的欠更 累计这算欠十更吧，这几天我会还上的。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会儿被惊醒，起来发下单章。 实在是抱歉，这个月更新不稳定，凑个整数算十更吧。 《副本世界飞升者》算一下这个月的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 劝君掩鼻君莫掩，使君夫妇为参商。 劝君掇蜂君莫掇，使君父子成豺狼。 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 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 君不见李义府之辈笑欣欣， 笑中有刀潜杀人。 阴阳神变皆可测，不测人间笑是瞋。 ——唐[白居易]，《天可度－恶诈人也》。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一声长叹，几许沧桑，满头白发披散在肩后，束发的逍遥巾早已在逃离时误导追兵用去了。 满脸疲惫的遂明老道，眼中都是血丝，强打着精神，扶着一颗十人环抱的大桑树，稍作休憩。 这已经是他从水牢里逃出来的第八个时辰了。 敕造渤海真君庙建立在南方少有的山区地带，有这么一片保护得很好的森林，其中不乏生长了三四百年的古树，郁郁葱葱，树冠极大，植被茂密，为他提供了不少可供周旋的余地。 任凭那些受命而来，精通追踪的捕快怎么手段娴熟，想要在占地几十个公顷的原始森林里面，找到一个精通风水相术奇门遁甲的玄学大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纵然一身法力神通都不在了，仗着一辈子积累的丰富经验，在这个森林里摆下能隐藏自身踪迹的风水阵法，还是不成问题的。 短时间内，遂明还不需要担心自己被抓到。 只要有心，他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借用地理生煞之位，轻易坑杀附近正在搜索的几百个捕快好手。 风水一道，讲究山和水，涉及到相当复杂的地理方位学知识，很多低级的风水局就能利用心理暗示以及错觉，制造出让人迷路的幻觉。 高端一点的利用到自然界天然存在的煞气，扰乱人类的自身磁场，在近距离斗法时也有奇效。 在地理宗师手中，风水阵法完全可以随心而用，山山水水可以印入心中，画入画中，直接带着就走。 临敌变化时，直接展开，能将天下风水直接具现，制造出介于虚幻现实之中的“境”，哪怕是完全不修法力，这种风水大师也是完全不弱的。 陈昂废掉了遂明的法力，却不能剥夺他在风水上的修为。 正好，风水之道，讲究的是一个悟性，又叫以心印心，证的就是那个“境”，跟法力神通没有丝毫关系。 “不想临死之前，没了法力，看破了人心诡谲反而于地师之道上更进一步，让我悟出了地师成道的路子，可惜，要是早十年，不，五年前，我要是悟到了这一层境界，长生可期啊！” 遂明依靠着古树，缓缓坐下。 周身点点滴滴的白雾汇聚着，自茂密的树林中涌现，慢慢渗入他的全身。 一股有别于玄门法力的力量，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将他的身躯缓缓转变着…… 灵识顺着联系，慢慢扩张起来，蔓延到身边的古树，藤蔓，灌木，草丛，泥地里…… 一时间，他似乎与身下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渐渐的，他的气息融入了自然环境，好似一节无人注意的灌木。 他的灵识与自然交融，感受着这片土地的“过去”。 时间，在倒退着…… 周围的景物不断变幻，飞速地倒退，这是这片土地的记忆。 他看到了这里还是一片海滩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被礁石占据…… 他看到了人类的祖先在一片石窟中点燃篝火…… 他甚至看到了这片土地被大楚占据，营建宫观…… 短短几个呼吸，他“看”完了这片土地两百万年的历史，尽管，只是匆匆一掠。 厚重，扎实，沧桑，伟大……无法形容，这片土地始终在那里，不管世事如何变易。 “终于还是成了，真人。” 似乎是遗憾，似乎有些伤感，遂明叹息着。 回过神来之后，真人道行，水到渠成地踏入了。 这一步，磋磨了三十四年。 第四十章玄门谋算 虽然出乎意料地，在风水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但是这不能他如今的窘境。 “时辰要到了。” 辨别了时辰，心中默算过仪式的关键，他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下去。 “沙沙”声响起。 不论他走到哪里，环绕在他身边的一层风水场域，都会自然而然地排开所有靠近的威胁。 无论是毒虫还是野兽，进化出了敏锐的感知能力的它们，纷纷远远避开。 在他们的感觉中，这不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而是一团强大到形同实质的“炁”。并且始终与整个山林联系在一起，好似本地的山主巡视。 即便是粗通灵性的狐狸、老虎，在遂明经过的路边，也是低下了头，表示恭顺。 “还真是狼狈啊，老陈······” 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突然从前方的树梢上传来。 “收到你的猫咪带来的消息，我可是，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一路从东海坐车赶来，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落到这么离谱的下场？” 衣袂猎猎作响，一身宽大银白色长袍的少年，抱着一柄剑，轻飘飘自树梢上缓缓落下，离地三尺时悬浮在空中，一股柔和的气劲拖住了他。 “原来是天一宫主当面，失敬，失敬啊！” 没有诚意的拱了拱手，俗家姓陈的遂明老道，见到对方这副宛如十六岁少年的年轻容貌就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再对比下自己现在越发显老的样子······· “若尘，只有你来了吗？” 若尘精致得好似描画过的眉头微拧，抱着剑的双臂也是微动。 相知数十年，他怎么不知道对面这个姓陈的家伙在想什么。 忍耐着想要给这个老家伙一剑的想法，他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这个家伙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没点谱？” “你要求富贵大家没有人拦着你，可你专门给那陈昂做狗腿子，把各家潜修的山门都指了出来，修什么地宫，镇什么风水，逼得大家会儿都远走海外去了，就算得了消息，谁有我的飞车快？” “要等他们过来，最少也要一天一夜了！” 遂明老道笑了笑，道： “你们不懂，海外本来没有大陆，这是最近二十年间刚刚浮出来的一座，类似的事情，只在上古年间发生过一次，这是两界合并的大事，那座大陆是我们这一界吞并的一方小界最后的残余······这是我们玄门最后的机会，我逼你们出海，也是为你们好，只有在那里才有成仙的机会。” 此世玄门，并非没有出过在世仙真，只是在六千年前，就有数位真君在世。 甚至于上古年间，一度有过云中道君、新叶道君、高清道君、红尘道君四道君共存于世，阐述天道的盛世。 那段时期，各地大能辈出，玄门七百四十九道脉开枝散叶，各有真君诞生。 哪怕是如今不起眼的望气小术，在那时都有以此证道、位列真君的仙人。 后世所谓术数，不过是流传的皮毛。 可惜盛极而衰，先是红尘道君静极思动，去往天外，紧接着云中道君失踪，高清道君出走，最后新叶道君留下几句劝诫，匆匆离去。 此后天地俱变，另一方天地与此界天地合并，玄门仙真纷纷赶赴天外迎战。 这一战后，再无仙人归来。 此后玄门日渐颓势，终于在之后被神道后来居上。 此后又有祖龙赢姓赵政，执剑削平天下蛟蟒，聚人道之力，移山填海，立正统，号祖龙，为天子道统，一统山河。 此后，国家神道逐渐建立，神道成为国家体制附庸，玄门更是沦为旁门外道，虽然偶然有仙真驻世，却终究难挽局势。 流转数十万年后，到如今大楚一朝，古神道早已销声匿迹，本该是玄门仙人的真君之名，也被堂而皇之封给死后英灵，要是玄门中人心里没有想法，遂明自己都不信。 “你确定没有算错？新大陆那边可是那帮土著野神的地盘，我们去了这么多年也没讨到多少好处，这跟你当初许诺的可不一样。” 若尘怀疑地问道： “我说，当初大家可是信了你的人品，你不会·······诳我们把？” 遂明激动地咳嗽了几下，锤着胸口道： “我是那种人吗？” “有点像······” 少年冷笑着，完全不给半点脸面了。 一口血气向上翻涌，堵在胸口，遂明瞪圆了眼睛，气得到处找自己的剑。 眼看好友重逢几乎要翻脸酿成惨剧，若尘见好就收： “好了好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是说过，要借着那啥，扶龙庭还是什么，总之要重兴玄门气数·······” “是重立天条啊，祖龙的天条松动了，借着新大陆残存的族气，还有两界融合的最后余波，这次我们一定能大破祖龙立下的天条，废掉人道压在仙道上的枷锁！” “两界融合，本身动荡时机，正是天机隐晦时，我推算时机，余波最多还有三十年，就会彻底消弭，在此之前都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押注的这条潜龙能扫平新大陆，继承新大陆最后的天命，就能借着两界天道融合的关头，废掉过去旧有的不公平天条，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所以，陈宏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算定了一个时机，让他秉承着气数降生，获得了一份微薄的天命，又造了利益他本人的风水，养了他的命格十六年，眼下终于是有了几分成事的可能，你们还不来帮我？！” 说到这里，遂明老道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全部忘记了，他已经拎起了天一宫主若尘的领口，吐沫星子都给他洗了一把脸。 面无表情地板着脸，若尘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方手帕，反复地擦拭着，嫌弃地挣开他的手。 “好好说话，我又不是听不到。” 随即，若尘惊讶地打量了他几下： “方才没怎么注意，真是恭喜了，地理宗师，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正经修行的遁甲天书没啥进步，反倒是靠着风水之道有了进展，这是境随心转的境界吧？可喜可贺，你终于也迈进这个关卡了！” 境随心转，地理宗师。 风水之道修行至此，近乎山主，随时随地都携带着一方山水地理形胜，举止投足间，沟通地脉人文灵性，必要时更是可以随意展开幻境，将过往走过、经历过的山山水水重现，立地而成阵法。 单论斗法有些薄弱，纯粹杀伤力上不如以神通法力见长的真人，但是论精妙之处确是数倍，风水之力用得好了能为不可思议，不是对此道浸淫数十年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地理宗师，就是风水之道入了此境后的称呼，与道门的真人大致被视为一个层次的存在。 具体的，就是这个风水修到这个地步，也有了延寿之能，寿延千岁也不过等闲事尔。 遂明能入此境，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第四十一章迟疑 通体黄金色的飞车，由四辆神骏的纯白色飞马托着，在空中奔驰。 “上车！” 若尘一扯遂明老道的衣袖，轻飘飘两人就似一张画纸一般，飘然而上。 接着，车身猛地放出强烈的金光，在一阵热浪中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车身染上一层漆黑色的火光，径直向一座直入云霄的青山撞去。 “……” 飞马拖动着车厢，直冲半山腰的悬崖峭壁，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突出的石壁棱角。 “！！！” 飞马连同车身，在逼近石壁的时候，前端隐隐绰绰浮现一层淡淡的漩涡，整辆飞车一穿而过。 遂明深呼吸一下。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全是寂静，唯有远方有一线光明。 飞马踢踏声，呼吸声，嘶鸣声回响，空落落的峡谷中，好似只有他们属于活物。 车厢里，不知何处有淡淡的荧光，仔细看去，却是若尘周身显现的光尘，笼罩着他，光尘中道道星光雀跃，不断闪现，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见到他的疑惑，若尘道： “这是一线峡，通过这里就到古月的别府，他相亲失败，就躲到了这里，一线峡是他师门阵法，但凡心怀不轨之人，是寻不到这里的。” 昔日他们这帮人去往海外开拓，古月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仙缘，得古时真君赵奇道统，传下仙府两座，洞天一处，法宝天书无数，更有许多特产，算得上是这帮散修当中的“富豪”。 此世玄门，人数不多，即便门派也以精英为贵，两三人称门派的也不在少数，专一修行，以求成仙得道。 相较之下，别处世界广开教门，门派弟子泥沙俱下，动辄数千上万人，不类修行门派，反倒是跟帮派类似，成了所谓“黑帮修仙流”，全无半点出尘之气，搞得是各种戾气，与其说修行的是天道，不如说是修的野蛮法则，行的是丛林法则，哪里是个真修身真养性，更加不利养生。 更有甚者，吃人修仙，夺运修仙，不体天道，一味蛮横，以强凛弱，说是修行，真是修行？ 哪家修行修成那般模样，也不配称道德，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乃是彻彻底底的魔道。 新叶道君有云：“凡心入魔，伪诈多诡，食人修仙，血祭邪神，务求速进……贬低正法，不修道行……不悟大道，不顺道德……凡此种种，皆是外道，非吾玄门正道，不得自诩仙道……若有此等人物，假托先贤所授，乱吾正法，是为魔道……” 综上所述，帮派修仙是外道，食人修仙是魔道，不修道德是左道，不悟大道是傍门小道。 顺道而行，是为道德，上体天心，彻悟大道，是为正道。 道君正法，以此辨明，孰为正道，历历分明，以此类推，天下真道人寥寥无几。 至于倚仗神通法力，谋取利益，整日阴谋诡谲，更是等而下之，连外道都不如了…… 闲话少说，这边飞车已经驶出一线峡。 “古月，我们到了！” ……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月道人，古月居士，取“古时月”之义，号称与日月齐辉，昔在今在永在，誓愿修成天地齐寿，是他初入道时立下的大愿。 可惜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个小小真人境的修士…… “上次相亲失败，古月有了恐女症，见到女修，尤其是留长发的女修，就会……” 话音未落，整个山谷上空雷声轰响，一只长满灰色毛发的大手，铺天盖地地，冲着一处山崖，狠狠砸下！ 巨大的声响，乃至于溅起的灰尘，瞬间遮掩住了视线。 “······变成灰毛猴子，大猴子！” 若尘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尘埃之中就射出一红一黄两道剑光。 剑光冲着这里遁来，依稀可见一男一女。 若尘上前跃到空中，打了个招呼： “苍梧，苍沐沐，你们也是来相亲的？” 飞在前面的白衣女修，鬓发散乱，落了下来，方才四处飞溅的气劲打穿了她的护体剑光，削下了她一角裙裳，这会儿忙着施法弥补，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个好事的。 苍梧倒是个好脾气的，他按下剑光，也落在空中，勉强挤出一份笑容，拱手道： “若尘兄，你这可不厚道了，这位古月居士，怎的突然暴起发狂？” “我们是来相亲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若尘眼看不好，这事要吹，看了一眼苍沐沐，长发，黑发，黑长直，瞬间心里了然。 鬼鬼祟祟地拉着苍梧来到一边，若尘给他支了个招： “古月上次相亲失败，对海外一位女仙一见钟情，可惜人家一口回绝了她，现在他见不得长发女修，尤其是黑色，长发，纤细的腰，见了这三样就要变身，变身就成猴子，接着就是法天象地，直到彻底轰杀一切长发女修，他才会停止。” 苍梧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有山一半高的灰毛猴子，正对着山崖拳拳到肉，不断有巨石被轰碎，到处乱砸。 他吓得面色发白，回过头来，面色有些发白，语气急促地道： “多谢告知，下次，下次我再带师妹来·······” 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也不来”。 随后，叫上苍沐沐，驾着剑光，跌跌撞撞地就出了一线峡。 他们一出去，那边灰毛猴子立刻停了下来，化作一个贵公子的模样，僵立在原地，长吁短叹。 若尘收了飞车，并遂明老道一起过去。 “你是故意的吧，气走那么多女修，你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成什么样啦？” 遂明老道跟古月不太熟，不好开口，若尘却是毫不客气。 他点着手指数了数，道： “整整三十年，平均每年二十次，你前后气走了女修六百多位，天下有数的女修，排的上号的，给你得罪了个遍，现在我给你介绍对象，都得驾着飞车跑上万里外去，才能忽悠几个不知情的女子上门，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古月依旧是一副颓废的模样，听了若尘的控诉也是无动于衷，好似彻底看破了人间情爱一样，心如槁木，意若死灰。 这天底下，大概是没有女子再能让他找回那份当初的悸动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吟短叹：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边，忍无可忍的若尘，气得三尸神暴跳如雷，张开口，无名怒火喷了出来。 锦绣华服瞬间变成烟熏乞丐装。 古月的全部诗性，荡然无存········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招来不远处小溪里头清澈的水源，洗去了脸上的焦黑痕迹。 “你这又是何必发火，我不过是在怀念仙姬娘娘的恩情罢了·······啊，好好的花前月下，被你这么个莽汉一冲撞，真是扫兴！” “什么怀念恩情，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你敢说这些年不是在找隐仙姬的转世，我告诉你，死心了吧，仙姬转世没准就是个男人！” 古月激动了起来，他颤抖着身体，震惊地指着若尘：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了？” “没有，我猜的。” 若尘终于不陪他玩了，一把拉过尴尬的遂明老道。 “少废话，今天找你有正事，咱们这笔账以后再算！” “现在，立刻，马上，用你的水镜，照出渤海真君庙，我们筹谋了将近二十年，现在也该动一动了。” 说到正事，古月原本的漫不经心立刻收敛起来。 “原来是到了这个时候了。” 他摇身一晃，换上一身玄黄色道袍，手上多了一面白色的石镜，脖子上多了一串玛瑙念珠，若尘仔细看了下，上面全部都是刻着八景道君的名讳。 古月手持水镜，念了几句咒语，镜面上射出一道光屏，照在空中。 初始，光屏上一片白茫茫，好似有云雾遮盖着。 接着，随着古月催动法力，画面渐渐清晰，显出真君庙的俯瞰图。 “仪式是在正殿后，神像前，那里有我预设的符印·········” 伴随着遂明老道的指点，古月顺着几处漏洞，成功绕开神域本身的防御，照出庙中隐秘。 影像中，一个身影渐渐浮现。 “咦，这是陈宏吗？” 亲眼见过陈宏的遂明老道，有些迟疑。 第四十二章眸子 “本道云阳子，奉真君命，迎世子入殿。” 拂尘一扫，稽首行礼后，云阳子面带笑容，却又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邀请着林正阳走入殿后。 林正阳整理下衣冠，昂然踏步。 殿后很简洁明了，并无多少东西。 只是一尊石像，似乎是早些年的真君像，做工粗糙，打磨得细节方面处理得也很不好。 但是这的确是真君神像无误。 不仅有着灵光笼罩，更是有一丝神性附着其上，透过神像眼神，林正阳感受到了被窥探的感觉。 无形的灵光一闪，就有一种力量要着落在林正阳身上。 本可以回避，林正阳却主动迎上。 毫无用处。 “区区一点神念，也想控制我？我可不是真正的陈宏啊！” 确实，这点力量，对于凡人来说确实是足够了，但是稍有点道行的人看来，也就是精神恍惚一下。 “看起来，你是觉醒了神血，这很好，你有资格前往真君的神域。” 不知何时，云阳子已经关上了小门，甚至落了锁。 “请世子上前。” 红缎的幕布下，一个身影猛地发声。 他站在那里，就好似融入了阴影之中似的。 林正阳微微吃惊。 方才他并没有发现那处有人在。 仔细感知，那神官身上，层层绵绵的圣光，与这神庙之中遍布的真君神力交织，因此才混淆了他的感知。 “你是·······” 神官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只是冷冷地回道： “下臣是侍奉真君的司祭，你称我云太微便是，下臣奉命前来护送世子，请世子速速上路，莫要劳烦真君久候。” 言语之间，毫不客气，全然不把所谓世子当回事。 说来也是，真君庙的司祭，论品级也有六品，只在正五品的主祭之下，即便是见到郡守或者知州，也只是平礼相待，自己这个世子在继承爵位之前，不过是加了个七品的羽林郎的虚衔，还真摆不了谱。 更何况，估计他们也早都知道，这个世子只是个样子货。 如是外人面前，或许还有面子上的尊重，到了这图穷匕见的时刻，就连面子上的尊重，也吝啬了。 人心就是这样，计较起来，太没意思。 林正阳顺从地走到神像前。 接着，就见到神像·······开了。 正好是一人高的小门户，里面有着灿烂的金光照出。 “请！” 云太微突然发声，重重地一推。 林正阳身不由己地被吸入门中。 随后，金光也好，门户也好，全部消失。 云太微默然片刻，抬起头来，冷漠地喝道： “他已经去了，你，该走了！” 云阳子浮沉一摆，就地盘膝而坐，笑眯眯道： “不急，不急·······本道受侯爷之命，务必要保证仪式没有错漏。” 接着，他话语一转： “前世子不幸坠马，落入悬崖，本道救援不及，只找到尸首，司祭正好为我见证呐·······” 云太微毫不客气地回道： “卑鄙！小人！” 云阳子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彼此，彼此！” “哼！” 彼此气机放开，一触即收。 偏殿里陷入了沉默。 ··········· 五感错位，空间感失去，完全无法感觉到周身。 混混茫茫间，名为“陈宏”的掩护，终于支持不住，显露出林正阳璀璨的满月本质。 在满月相之中，又多了一轮燃烧着的金焰。 物质与能量的界限被打破，林正阳元神坐中，谨慎地使用陈宏本身继承的两种神血传承的力量。 “这里，已经不在人间了。” 人间，俗称物质界，是物质规则占据主导的层面，一般都是生物繁衍的领域。 此刻，林正阳的五阶本质力量，护持着他，在这虚空中维持物质态。 “神域的钥匙，应该就是同源的力量了。” 林正阳放出尚未炼化的两种力量。 土著神的一点本质显得萎靡不振，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一处，可惜较为遥远，没有多少吸引力。 源自陈家血裔中流淌的力量，由于是经过三百年稀释，已经不剩下多少，但是在这里却能明确感受到吸引力。 一点浪花，带着龙卷，顶在头上，不断地活跃着，与不远处股同质的力量呼应，吸引力猛地大增，林正阳化作一束光，好似陨石一般，投向某一处光明。 就在此时，波光闪过，照到这里，恰巧看见这一幕。 接着，水镜中画面急速推进，跟踪着而去，直到照出一片光的海洋。 光海中，隐约可见城市、山河，人民······ 无穷无尽的光明，好似瀑布一样，自正中央泼洒而出，随即笼罩着整片大地。 那就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大陆。 “神域——” “速退！” 手忙脚乱的几个人，瞬间意识到了镜中显现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古月打出法诀，念咒关上水镜。 此时，画面中出现一双淡金色的眸子，不经意间地一瞥。 “彭”地一下，画面炸裂开来。 感觉到逃过一劫的几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方才，那个·······真的是陈宏吗？” 若尘心有余悸，扭头看向遂明老道。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古月的水镜还是照出了“陈宏”的身影。 那可不像是不通道法的凡人该有的姿态啊······· 古月收拾好了白色石镜，心疼地摸着，上面原本就有的一道寸许长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些许。 他心情不好，听到这话，直接回道： “这还用问嘛！遂明老道是真的老了，连人被在眼皮子底下掉包了都不知道，那陈宏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 遂明老道扯着胡须，疼得龇牙咧嘴。 他想了想，犹豫着道： “其实，我不是没有察觉，就在不久之前，我观星时，看到陈宏命星暗淡，摇摇欲坠，最后甚至有一阵子彻底消失。” “当时我起卦显示，陈宏既生又死，但是世上哪有既是生、又是死的活人？” “后来我远远地，又给他相了面，面相居然一点变化也看不出，望气也看不出究竟，我就起了疑心。” “毕竟算算时日，还没到陈宏命中生死劫数，他本不该出变故。” “现在想想，方才那镜中之人，显出满月之相，又有光焰，还有那双眸子·····大概，是某位古仙转世？” 力量本质高低，对于他们而言，属于一目了然。 陈宏，不，或者别的谁，那存在的本质，是高于他们的。 至少是地仙一流的人物。 若尘不置可否，只是思索着什么。 古月抱着镜子，也不太感兴趣，只是问道： “原本我们说好了，要在他落入神域之前捞他出来，现在他已经进去了，还要不要继续？” 若尘回过神来，接过话茬： “不能继续了，那是神域，非比寻常，除非我们当中有人踏入地仙之境，不然谁敢冲进去救人？” 遂明老道也想到了这一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点头： “无论如何，这位同道前辈想必也不会自寻死路，我们大可以在外面等他出来·······” 只是，那样一来，后面的谋算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操纵一个养在深宅大院的年幼世子容易，一位历劫归来的同道嘛·········还不知道谁主谁次呢！ 这就意味着过去的谋算，到现在为止差不多破产了，预定的计划需要大幅度的修改。 想到了这点，在场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不能只由我们操心，我提议，再联络下海外散仙，尽快拿出个可行的章程。” “毕竟，能迎来一位前辈高人，也是好的。” “玄门遁世太久了，久到他们真的喜欢上了隐居，可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光是坐在洞府里修炼养性，是成不了正果的。” 第四十三章悖逆的子孙 再醒来时，林正阳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地上是黑土地，抓了一把，满手是泥泞，松软的泥土，很肥沃。 “哇——” 干呕着，陈宏的身躯依旧是肉体凡胎，尽管林正阳这些时日经常用五阶阳神之力，加上其本身具备的一些超凡特质，具备了些超凡素质，但是依旧感觉到异常的难受。 晕眩、强烈的错位感、周身上下无处不痛······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洁净的空气，林正阳倒在地上喘着气。 最后，终于是忍无可忍，一点点光，自身躯中渗出，在空中汇聚成淡淡的金色光影。 林正阳选择了阳神出游，至于这具肉身，先让他缓缓吧。 阳神一出，感知放开，无数游荡的信息迅速找到了接收者。 林正阳有选择地接受了这些消息，随后，心情一个起伏，半空中凝聚的金色光影也一阵动荡，差点溃散开来。 “竟然，局势恶劣到这个程度？！” 就在这时，金铁铿锵声传来，林正阳望去。 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淡去，不能再遮挡视线。 远远的，就见到一队骑兵，追逐着一个拿着骨矛、赤脚奔跑的土著人，不时弯弓搭箭，射击着。 土著人哇哇地跳跃着，投掷出手中的骨矛，超越音障后，原地划过一道白色的气浪，随后一举射穿了三人两马，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爆炸后，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足以买下百人。 “土著神的勇士，都是这么勇悍的吗？” 林正阳迅速回到肉身中。 接着，就有一双大手自天上探下来，一个浑身缠绕着风与水的力量，海浪与潮汐的水蓝色巨人，正用着金色的眸子，望过来，要把林正阳抓到手里。 林正阳昂起头来。 “陈宏”在与名义上的先祖对视着。 随后，参天大手，呼地压下—— ·········· “什么？！苏醒的真君！” 天坛里，渤海侯猛地自坐上惊醒，一跃而起。 他的面容几乎都扭曲在一起，化作一种滑稽的表情，恐惧居多，其次是震惊： “·····真君不是与土著神缠斗，重创沉睡了吗?距离下次醒来，明明还有一年半，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 云太微与云阳子侍立着，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天外。 踱了几步，渤海侯有了决断，吩咐道： “速速请出天子中旨！” 一张明黄的卷轴很快被请上来，渤海侯上前躬身拜了两拜，低头道： “有请大楚龙气，呵斥·····渤海祥盛保国显威圣君！” 这是渤海真君之前的封号。 至于这旨意，也是特意留下，用以必要时反制神道之用。 一旦封神，就不可以再以世俗常理对待。 世俗道德，社会伦理，随着时日推移迟早无法再束缚神祇，到了那时，还有这圣旨可供镇压。 真君，圣君，一字之差，差的就是地祇与真神之间的区别。 大楚初代天子祭天封禅时，获得的空白圣旨，乃是供奉过天地、可以封神的旨意，用一个少一个。 既然可以用以封神，自然也可以用来镇压神祇。 随着渤海侯拜下，摆在供桌上的明黄卷轴里，一道黄龙虚影显现，一声长吟，随后长约五尺的四爪蛟龙虚影，在堂上游走，最后猛地扑入了虚空某处。 接着，在场诸人，都是屏住呼吸，到底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的了。 ··········· 林正阳感受着源自这位渤海真君的神性在不断雀跃，催促着要回归主体。 神裔身上的神性力量，并非其本身所有，不过是赐予子孙的福泽罢了，等到消耗尽了，自然还是要消失。 靠着这个，林正阳这时就感受到自己似乎可以驾驭风与水，还有部分潮汐的力量，但是这一切，面对着这高达有十几层楼那么高的水蓝色巨人毫无用处······ 本就是源自祂的力量，怎么可能反抗祂？ “吾的子孙，接受吾的恩赐，为吾牺牲，吾许诺，待你死后，你将与吾同在，永世永生········” 雷鸣般的嗓音，在空中回响着。 林正阳狼狈地在地上摸爬滚打，仗着灵觉不断避开一次又一次。 他丝毫不敢暴露自己身为外来者的力量，那同样也毫无用处。 就算是他本尊全部的力量在这里，也不可能敌得过这样一位身在神域里的六阶真君。 “渤海侯他们怎么回事，不是说真君与土著神交战，受创沉眠了吗？” “我是来继承神力的，不是来给人当傀儡的！” 林正阳将这些时日靠着吞吐日月精华积攒转化的一些力量，投入到陈宏所掌握的另一份传承——属于太阳与丰收的金色喜悦。 缠绕着风与水，间杂着雷霆与潮汐引力的力量，巨人双手合拢，终于将到处乱窜的“小虫子”逼到绝境。 下一刻，十、百、千、万道璀璨的金色的光芒，自祂的掌中穿出，带着浓郁的太阳的气息。 林正阳化作了太阳！ 属于土著神的那一份神性，在催发到了极致之后，点燃了起来，将林正阳本身也染成了一枚金灿灿的黄金太阳！ “你··········” 巨人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不愧是吾之子孙······蛮夷之神的力量也能掌握，很好，很好，但是，你不该拿它来对付吾·······” 巨人的体型迅速缩小，化作一个银袍小将，雷电为枪，风水为甲，潮汐化作长靴，渤海真君以人形面对着他。 “为什么要抗拒？你本来就是吾的子孙，死后也会在吾神域重生，吾就是陈家，为吾牺牲难道有错？” 似乎是真的不解，祂继续解释道： “纵然子孙有些不敬，吾也不计较了，但是这事关吾之前途，却不能容你悖逆·······吾也不伤你，暂借你身躯一用，三十年后自当还你一世富贵，先前许诺依然有效，待你死后，许你在我神域之中永生。” 第四十四章不慈悲 海浪上涨，渐渐淹没了神域。 林正阳很快就被逼得走投无路。 但凡有风和水的区域，都是真君力量的衍生。 所谓神域，其实就是一位真神本质与力量的体现，也是彰显权柄的方式。 伴随着风、水还有少量的雷雨云而来的，是持剑的真君。 与传说中类似，这位真君果然是擅长水与风的术法，封神后，更是掌握了这方面的权柄。 林正阳完全不是对手。 远远的，就见到海浪追逐着金色的太阳，浪涛上，站着一名持剑的人。 “力量消耗比想象中的大三倍，我持续这个状态，最多还能维持五分钟·······没有转机的话，接下来就得暴露了。” 冷静地计算着化身大日的消耗，林正阳操纵着太阳不断腾挪转移。 母系那边，继承的土著神，是一位执掌太阳权柄的真神。 此时此刻，全力激发神性的力量，达到了极限，林正阳已经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隔空传递而来的力量。 不多，但也不少，源源不断，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位真神对待后裔不算刻薄，假如真的是一个凡人子嗣激发了这股神性本质，在这种神力持续滋养下，不出十年必然成为凡人中的英雄一流。 林正阳将这股力量全部投入神性之中，用以维持“化身太阳”这个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他被视为太阳，拥有无与伦比的神速——一天之内环游世界的速度。 在短距离腾挪之中，这种速度让他很难被追上。 海浪的速度再快，能有太阳快？ 只有时不时的，一两道细长的闪电打在金色太阳上，让它一个停顿，这才稍稍拉近了些许距离。 可惜这位真君的主要权柄并不是雷霆，只是借由风雨水的方面衍生而出，间接掌握的，不过是些没用特殊力量的普通雷电，不算什么。 “按照我的推演，这一次应该会有多方人观望，随时可以下场搅局。” 卦象之中当然不可能直接显示出到底是哪些人，那不是推算，那是预知未来。 “首先，渤海侯这一方，此刻必然在观望着这里，他的立场未必与真君是一致的。” “其次，母系那一方的土著神，能执掌太阳权柄的，不管在哪里，都不可能是弱小的神祇，祂的立场也很暧昧，到底，祂是否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很成问题·······就算先前祂不知道了，现在我已经将祂赐予的神性催发到极致，作为神本质的衍生，这里的事情，必然已经惊动了祂，从祂那里传递而来的力量就能知道这个事实。” 但是，想要一位真神亲自下场，冲入另一个同等存在的神域之中，开启神战，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林正阳对此持悲观态度。 “接着，第三方，未知的第三方，根据卦象显示，至少还存在一个第三方，立场是最奇妙的，为什么一定会救陈宏？” 推演中，林正阳有时候也会得出自己也不明白的结果。 比如这一次，他判断出卦象显示，多方人马彼此博弈，但是其中一方对他持有相当高的善意，并且很大概率会出场救援。 但是仔细回想陈宏这么多年的经历，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会有人来救他。 “会是王室，朝廷，还是别的神裔家族？” 仔细想想都有可能，但是要说持有善意·······那就都不太可能了。 政治生物只谈利益，哪有那么纯粹的善意可言？ 纵然帮忙，也必然是要索取什么的，那样解卦时就是另一番解释。 “相当纯粹的善意，唯有相对纯粹的人才能做到，但是在红尘中打滚，谁敢说自己就有那么多善心，能随便发慈悲？” 线索有限，自始至终，林正阳都没有想到，还有另一方人，正在为着他的安危前后奔走。 这方位面的玄门羽客，相对来说，实在是纯粹了许多。 ········· 悬崖峭壁上，一尊百丈高大的石像矗立在这里。 数万年前，这里曾一度是玄门圣地之一，供奉新叶真君，灵验非常。 时至如今，依然香火不绝，只是供奉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道君啊，发发慈悲吧·········” 披着明黄色道袍的遂明老道三拜九叩，奉上鲜花香烛，接着在黄案上点燃蜡烛，烧了一打又一打符纸，依照仪轨，接连拜过四方守护神以及诸天星宿。 一切都布置完成后，他转头对着身后跟随的一名白袍巫女道： “雪落，跳南山雪，起銮驾，降九天，迎真君！” “是！” 一身洁白，穿着万年前古巫祝服饰的纪雪落，款款而行，发髻上珠玉叮当作响。 巫祝少女纪雪落，正是当代之中，灵感最强，道行也最深的巫祝。 若论谁能沟通九天之外，缥缈不知踪影的道君，也只能是她了。 站在庭前，她微微昂头，露出欺霜赛雪的脖颈，素手缓缓自宽大的长袍中探出，作起手式，好似举手折梅。 接着，缓缓收回，好似当真捏着一枝带着霜雪的梅花。 低头，微嗅，神情宁静而悠远。 微微一笑。 由静而动，舞步愈发快了起来。 总体上，是静多，动少。 舞蹈中表现的，是道君弟子，于霜雪之日，折梅问道于师尊左右的典故。 纪雪落跳了一半，开始清唱起来。 巫祝，古代称事鬼神者为巫，祭主赞词者为祝。 身为这一代的大巫，她自然也懂得唱赞词。 赞词不断，语句富有节奏感，用的是至少十万年前的雅音。 即使是遂明老道，也是听不懂她到底在唱什么。 毕竟时日久远，久到他们都忘记了这种语言了。 “她前段唱的，是通用的祭神的曲子，后面，就是她临时为道君写的了，说的道君未成道时的事情。” 若尘抱着剑，欣赏着舞步，在边上轻轻插了一句。 “别看我，我也只听懂了一部分，你得问古月，他懂音律。” 另一边，古月正在不断地擦拭着宝贝镜子，吐出一口氤氲的紫气上去，接着用手一擦，企图靠着这个水磨办法，把镜子修好，听到这里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声道： “我虽然懂音律，但是她唱的是自己临时发挥写的青词，跟音律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在说道君的各种故事，赞颂道君慈悲济世度人。” 青词，上达神灵的赞词，说到底不过是沟通神灵的拜帖。 意思传达过去了，夸了几句，接着求神帮助，到底会不会帮，帮多少，都还是个未知数。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场上突然多了一层厚重的云烟，离地三四尺，无风自动，渐渐笼罩了这片区域。 事先，他们已经清场过了，所以无人会在这里。 整片山崖附近，只有他们在。 另一边，纪雪落似乎进入了某种空灵的状态，越跳越快，清唱的曲调不知何时也变了模样，似乎是有人和着拍子，依稀是一个男声，只是听得不是很真切。 “道君啊，发发慈悲吧·······” 遂明老道是最先哭出来的，酝酿了不知多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道君哪来的慈悲？” 一声轻叹，身后多了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看不清容貌。 “拜见道君······” 遂明老道当场拜下，古月与若尘也是郑重地稽首。 “······不必拜我。” 这个白衣人影只是淡淡地这么说道。 顿了顿，才又回应道： “我非是道君·······” 似乎是见到几人不信，他又接着说道： “道君本自道中来，应缘显化，而称新叶，号黄芽，寓意还不够显然吗？” “祂是初始，开一世修行之路，传顺道有德之理，功成圆满即身退，复归混元无极，自此再无道君，唯有大道。” “你们拜再多，也是无用，不过是枉费工夫，祂既是道君，又不是神灵，怎么会有回应？” 白衣人影说完这些，也不管几人，只是静静地赏着巫女的舞蹈，不时清唱，和着曲调。 遂明老道几人面面相觑，不想真相居然是这样。 难怪这么久从未听闻有道君下降显圣的事迹。 原来道君本就是大道显化，功成之后又回归道体，自然不会再在世上显圣。 只是这样一来，重振玄门的事情，就不能指望道君了。 遂明老道与若尘、古月对视一眼，后两人都看出了他眼中的坚定。 遂明老道一咬牙，冒死上前问道 “即便您不是道君，想必也是与道君有关的人，请您为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那白衣身影似是没有听到，又或者懒得理会，依然是自顾自地赏着歌舞。 若尘与古月也上前重复着。 终于是被搅乱了兴致，那白衣身影回头一瞥，几人就好似置身于三九天一样，冻得浑身都在哆嗦。 “·······你们猜得不错，道君固然回归大道而去，但却留下了我这么一道凡尘夙念，将我视为道君人间显化的化身也未尝不可。” “但是我要告诉你，求我也是无用，我并没有多少力量，也帮不到你。” “新叶，是开道之君，地位特殊，祂是开道之后就要回归的。在此后，上有高清，下有红尘，中间还有云中，这三位道君，却都滞留在外，尚未功成，你们不妨去求他们，但凡寻到一位愿意帮忙的，想做什么不成？” 说完，白衣人影挥挥长袖，转身就要离去。 若尘朗声道： “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道君发发慈悲，给点助力吧！” “你这人好生没趣·······怎么还在纠缠？” 不悦的道君，扭头说道： “道君哪来的慈悲？” 若尘指着神像附近刻着的字道： “既然道君无慈悲，那么这里为何会有慈悲二字？” 白衣人影轻哼一声，凭空出现几道碗口粗细的紫色雷电，就落在悬崖峭壁上，削去了“慈悲”二字。 原先写着“慈悲济世度世人”，现在成了“济世度世人。” “现在没了。” “额········” 白衣道君长袖一展，就把这几个人拢入袖中，随后猛地一丢。 请假条 今天上午练车，下午又去练车，很累，请假。顺便提一句，明天依旧练车········科目二五月二号考试。 《副本世界飞升者》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继续请假 今天一天继续练车，三十度，喝掉两瓶矿泉水，表示有些进步。除了坡道定点停车有时歇火之外，别的都还好。 安心，更新不会忘记的。 《副本世界飞升者》继续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贬低 “既然你们非要去，那就如你们所愿……” 心底传来这么一句话，随后眼前一黑一亮，几人已经踩在海面上。 远处，阴云密布，海浪汹涌，追逐着一颗黯淡的太阳。 一阵急促的雨点，敲打在众人的身上。 护身的灵光顿时明显地暗淡下来，带有侵蚀性的雨水，快速地消耗着他们并不算强大的护身法术。 雨水里掺杂的神力，与他们各自的法力对冲、消耗，不时发出尖锐的刺鸣声。 “小心，这些是带着神力的雨水。” “这里是神域，我去帮忙！” “你们注意打发那些英魂！” 遂明老道临乱不慌，抬头仰望着远处交战的地方。 “秘传——心罗盘！” 地师秘传心罗盘，移转灵枢，运转风水，乃是一等一的秘术。 发动了秘术后，遂明自天地间消失了，众人眼中处于“当下”的他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虚影。 “他去了过去，不，过去与现世的夹缝里…现在维系他与现世的联系，就靠着这个幻身，我们不能让他受到打扰。” 若尘周身鼓荡起气机，弥散到周围，排开了浪花。 浩荡的清气中，带着柔韧，绵绵不绝的韵味，一点一点，净化掉无处不在的稀薄神力，在神域之中撑起一片属于他们的安全区域。 “我还是首次来到神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纪雪落提起裙角，好奇踩着水面，哗哗地响。 浪花在靠近他们附近时，渐渐就失去了力量，变得乖巧起来，及到他们脚下时，已经相当和顺，波澜不起。 …… 远处，追逐着太阳的真君，眉头微挑，就在方才，他发现了几个莫名闯入他神域中的“虫子”。 “奇怪，不是通过入口进入的，连我也没有发现，也不是特意留下的几处漏洞……到底是什么进来的！难不成神域里还有我不知道的漏洞？” 略微思索了一下，却不妨被一朵金色的火焰糊了一脸，剧痛拉回了他的心思。 渤海真君大怒，被这种带着神力的火焰烧着，也是很痛的。 “罢了，左右不过是几个人间修真，还翻不了天。” 心思转动，他给神域中的子民下达了神谕。 一处海岛上，原本正在“游猎”的人们，突然感受到一股无可抵御的意志降临。 “去，到那里，消灭他们。” 空灵而威严的声音，自心底响起，随后他们就感受到一个强烈的指引，好似远方某处存在某种不谐之物，与整个天地格格不入，顿时心生厌恶，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消灭他们。 “谨遵法旨！” 几个穿戴着神官袍的神官，一把召唤来雷霆，劈死了狼狈逃遁的几个土著人，激动地大喊着： “为真君效命的时候到了！” …… “这是渤海真君的神域，祂执掌近海的水文，四时祭祀，保一方风调雨顺，是水神，也掌管暴风雨，又是风神，云神，甚至还有雷神的权柄，所以，祂的神域就是一片海洋，以及少部分的陆地。” 古月没有在擦拭自己的宝贝镜子，他面色凝重，走到被若尘宫主法力撑起的柔软水幕前，默默观望了片刻，随后指着一处道： “那就是虔信人死后转化成的英魂？果然如同师门藏书所述，虔信之人，其魂近神，死不坠冥土，往生神土。” 远处，浪花之上，几叶扁舟，劈波斩浪，直冲这里而来，隐隐约约笼罩在一层红色的光圈中。 等到靠近了，他们才看清，不算大的舟中，密密麻麻地挤着成千上万张面孔，个个带着狂热的表情，高喊着各式各样的话。 “真君在上！冲啊！” “杀杀杀，杀掉一个，连升三级！” “真君说了，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只有一条命，杀了他们，大家都有功！” “为了真君！” 舟身炸开，几条扁平小舟上，飞出几十万条虚影，身上都有白光，间或还有些金光，铺天盖地，遍布上下四方，像是密集的峰群一样，迅速包围着他们。 随后，压了上去，潮水一般淹没了几人。 …… 遂明老道穿梭在奇妙的境界里。 神念迅速消耗中，周围的事物都在飞速倒退。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的概念逐渐消失，他失去了时间感。 逐渐的，就连颜色也消退了，眼前只留下黑白二色。 最后，黑白色混为一体，灰蒙蒙的一片。 一种被忽略的力量，在此清晰显现。 那是风，也是水，是流动，更是万事万物能量的变易，交换。 所谓“风与水的力量”，即风水地师一脉视为真理的力量，就在于此。 “这是风水。” 感受到这种无形之力后，无端涌起这股明悟。 转眼这个念头就荡然无存。 遂明彻底融入那无形之力中，将自己化入其中，心神逐渐拔高，处于极高处，从另一种层面俯瞰这个世界。 随后，“他”淡然出手，牵引着这股“风水之力”，制造了一个极端小的变数，投入过去某时某地。 在这个奇妙的灰色境界里，过去未来界限是模糊的。 白衣道君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就此一推…… 接着，遂明从这种“神而明之”的状态退出，好似猛地跌落了尘埃。 现世，神域中，白光笼罩的水幕里，他的虚影幻身逐渐凝实。 短短几个呼吸，神念竟然消耗殆尽，又体悟着方才那种好似无所不能的感受一时间，他有些怅然若失。 “你还在等什么，帮忙啊！” 他强打起精神，运用风水的力量，一座座山峦凭空而现。 山山水水景物桥梁，在大半是海水的神域里渲染出一份江南古镇人烟繁华的盛景。 这是地理宗师的强大之处，随时随地都能携带山川灵秀，将自家观想而出的“境”一一展现。 虽说只是幻境，但是其中景物人文各具灵性，不能简单以幻术看待。 对上这些由信徒转化而来的虔信者之魂，地师的手段格外有效。 …… 原本不存在的变易，很快，就反应到了现世，自久远的过去埋下伏笔，逐渐酝酿。 很快，渤海道君就感受到了不妙。 灵觉在疯狂示警，一段段不存在的记忆不断涌入…… 前明末代，缺帝十三年，丰州一战，陈真加入义军第一站。 本该杀敌因而立功成为队长的他，因为被流矢射中战马，中途坠落，失去了这次出头的机会。 他只被提拔为伍长。 整整延误了半个月。 缺帝十六年，本该被提拔为千人将，率领奇兵截断小明王粮道，擒获敌军将领。 可惜此时他是副将，主将是跟随楚王的老人，做事沉稳，否决了他的计策，错失一次大功。 于是他熬了三年，才被提拔为偏将。 ······· 一次，两次，三次。 累积下来，导致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本来，以遂明本身的道行掀起的波澜，根本做不到这么夸张，最多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就会被历史本身的惯性覆盖，做多溅起一点水花。 但是在某位知名不具的道君暗助之下，这个变数不但没有逐渐消弭，反而越发扩大，从蝴蝶掀起的微风成长为一场暴风雨，掀起了狂涛骇浪。 最后，大楚立国后，陈真死后只是从一位县土地坐起，止步于从五品的神品，位列郡城隍，更没有希望晋升为真君。 一位上三品的神祇的命运，就此被改写。 这带来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这，怎么会？” 陈真身上的一身战甲消退，只留下一身贴身的银袍。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恐惧感，就好似他还是区区一个寿不过百的凡人时那样。 神力在大幅度衰退。 他的力量很快跌落到了谷底，还在继续跳水般衰退。 不光是神力衰退到见底，就连他属于真君的本质也在缓缓折损。 直到濒临跌落上三品的程度，才停止下来。 随后神力缓缓回升，只是这个过程相当缓慢，保守估计也需要三天以上才能回归全盛时期。 林正阳敏锐地感受到了区别。 原本逼得他苦苦支撑的强大神力，瞬间缩水了大半，甚至于就连神体都维持不住，差点这个化身就要消失。 “好机会！” 林正阳借此机会，一举打破缠住他的海浪，冲上天空。 陈真大怒，险些不明不白跌落神品的他，连林正阳这个目标都顾不上，转身就冲向了那几个闯入者。 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跟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品尝了久违的恐惧感的他，只觉得满腔都是耻辱感，已经将闯入者视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然而他尚未有所动作，神域上方的天穹被打破了，一条通体放出金光，盘旋舞爪的蛟龙，衔着一卷明黄色、犀牛角的圣旨，吐了出来。 圣旨缓缓展开，其上笔墨个个放光。 一字一句，大放光明。 尽管陈真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却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圣旨展示完毕后，就此化为红网，一把网住祂。 陈真挣扎不得，就此散去了这个化身，化为一滩海水。 但是红网上红光闪烁，竟然从虚空中又拖出了一个新的“陈真”。 不断有金色的星光碎片，自陈昂身中缓缓析出，被红网沾着。 这每一片好似星光的碎片，都是他身为真君的积累下来的本质所在，每损失一点，都需要以年的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损失过多，就算是他，也不得不跌落神品，自神祇跌落地祇。 国家神道，封神时由国家体制支出海量龙气，以此造神，因而大楚一朝敕封的所有新神，其根基都源于此。 源于此，同样也受制于此。 当初封神时受了诏书，那么升迁之路就被把握在朝廷体制内部。 一纸诏书，就能轻易贬低神格。 这就是国家神道的弊端。 本来，陈真身为上三品的真君，已经有了自己的神域，又暗中在海外谋划建国，受上百万军民香火祭祀，已经逐渐摆脱了大楚龙气法禁影响，形同海外诸侯。 区区这样一张诏书，对于全盛时期的他而言，固然也面临神力大损的结果，但付出一些代价后，也不是不能摆脱国家神道的弊端，自大楚国家神道体系内部脱离。 实际上，这件事他一直在做。 无论是晋升上三品，建立自己的神域，在海外寻求信仰地，推动世俗陈家在海外建国，都是在对抗国家神道体制的约束之力的有效办法。 只要按部就班下来，很快，国家神道体制对于他的约束力将降低到极点，即使强行脱离他也有很大把握扛住后续而来的打击。 可惜，他此刻被不知名的神通影响，神力见底，又被这贬低神格的诏书缠上，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核心力量不断被抽取。 几乎就要跌落到地祇的程度时，陈真终于不堪受辱，本质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较小的，约三分之一，星光璀璨，其中隐约可见他作为城隍守护神的神职，乃至于保境安民、除暴安良的军神斗神与异端邪神交战的场面，又或者是位列真君，率领英魂军队绞杀鱼人邪祟的记录·······属于他的过往功绩一一浮现出来。 剩下那份大的，则是再度重组成他的模样，沉入海底。 损失惨重的渤海真君，连一句狠话也来不及多说，就被迫退回了神域深处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大概就是这渤海真君了。” 林正阳唏嘘道。 随后，神域震动，若尘，古月、雪落还有遂明老道，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就被神域狠狠地抛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传回消息 林正阳却抓紧时机，一把撞上那张红网，死死咬住被渤海真君分离出的部分本质。 “一位真神，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就算是受了打击，他依然是六阶的真神，只不过这样就给了我可乘之机了！” 林正阳催发那份继承而来的神性，拼尽全力融合这些星光。 大片大片的星尘碎屑融入他的身躯。 他贪婪地吸纳着这份力量，那属于六阶的本质，被他融合。 神域再次震动，接着林正阳迅速被抛出。 连同这份被真君主动切割下来的三分之一的核心本质，以及那张红网，以及附近一小块神域都被盛怒之下的真君主动丢了出去。 之后，剩下的神域迅速移动，虚化，封闭，不知去向。 渤海真君解脱了，付出了三分之一的权柄、本质力量，等于一位正常人将自己三分之一的躯体截断，不，应该说是腰斩，换来了从此不在国家神道体系内部，不受约束。 只是代价也很沉重，接踵而来的必然是大楚体制的全力反扑，重创沉眠是肯定的，索性这位真君早早就在预备着这一天，竟然这么果断，自封神域，以沉眠的时间对抗朝代兴衰。 天下无有不衰败的王朝，却有不朽的神祇。 等到祂再次自沉眠中苏醒，那时，或许大楚早已作古。 所谓古神，就是这么一代代熬下来的。 林正阳也不去计较什么，只是抓紧时机接过这个位子。 “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先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去考虑糖衣下的毒药。” 林正阳融合着向外散逸着金色雾气的核心光图，上面有着未知的神纹，与此同时一并被融入体内的，还有那张红网。 这红网之中有一种有别于神力的浩荡力量，层次极高，大约就是最初用以敕封神灵的国家神道体系所用的力量。 “龙气······” 红网侵入之后，林正阳感受到身躯一沉，即便是化身的力量也被牢牢困锁住，难以施展，如同带着沉重的镣铐一般。 看似是红网，本质上是天命、地脉、以及人望三者合一运化而成的堂皇之气，也就是俗称的真龙天子气。 林正阳曾亲历华夏新时代开端，见证一位新的真龙崛起，对于这种龙气并不陌生。 这股龙气有主，带着威服天下、煌煌正统之意，很显然其主必然是大一统王朝的开国太祖。 那种独特的韵味是无法伪造的。 除了一朝开国之祖之外，后世守成之主都缺少这股韵味。 “大楚太祖的天子龙气，在开国时期就已经备下了，这就国家神道的秘密吗？” 林正阳这个化身力量有限，试图去抓拿那股龙气。 一抓，竟然提不动········ 在执行了旨意之后，本已消耗过一次剩下的部分气数，竟然也有这么多········ 不过是巴掌大小的红网，在感觉中，却比一整座山脉还要沉重一般。 尽管知道这只是错觉，林正阳却知道，没有真正举起一座山脉的力量，是不可能光凭蛮力动摇这股龙气根本的。 “先稳定这片神域。” 破碎的一部分神域，本质上是属于神道权柄的衍生，在林正阳主动吞下那部分香饵之后，他就被龙气体制视为被惩戒的那位“真君”，同样也拥有了在体制内的一应待遇，比如被赋予的权柄与神位。 不断奔溃、瓦解的小部分神域，在林正阳的努力下，最终保住了大约三十分之一的部分。 他已经很满意了。 这一趟的目的，基本上就是这个。 “是时候了。” ············ “神道力量的来源，在我看来就是参与，参与各行各业，经济人文，涉及人道的方方面面，从此获得力量。” “只要参与了，哪怕无人信奉，也不会消亡，其力量来源，就是秩序与文明本身，而不仅仅只是狭义上的庙里的香火。” 管灶火的有灶神，厕所有厕神，门上有门神，财运有财神，这些流传很广的正神不需多说。 除此之外民间还有秘传野神诸如等等各路“上帝”“真圣”“老母”以及“娘娘”“师公”可以请奉。 一些源自于诸子百家的先贤，一些是山精野怪，一些是海外散数仙真，一些是孤魂野鬼，甚至有些僭越帝号的可能是一届不入流的区区小鬼…… 无论是善是恶，是好是坏，行事如何，但凡参与，就有反馈…… 至于反馈的是什么，这就另当别论。 东方神道体系，与西方纯粹信仰为基础的神道，实在是有很大区别。 主位面，林正阳与方小溪在花园里漫步，谈论着东西方神道体系的差别。 “东方神道体系经历过难以计数的变动，显得繁复而驳杂，深入到方方面面，已经显得组织臃肿，古往今来各种有名无名的地方神加起来，怕不是能比如今整个亚洲区域的人口还要多，分摊到每个人头上都还富裕。” “这就是大组织体制的不利之处，结构不合理，冗官，一事多人，养了太多吃闲饭的……所以神道才会经常经历变动，差不多每隔个几百年，就有一次动荡，新朝革鼎，新神上位，秋风扫落叶，旧神纷纷失位，沦为灵鬼，就连一些强大的地祇也要受创。” “这方面，让我联想到北欧的主神奥丁，据说在北欧神系奔溃后，这位从普通神成长为一方神系神王的存在，居然沦落到比山鬼好不了多少的地步，挨家挨户敲门推销信仰……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城隍土地这种地祇也不如了，当神当到这个份上，靠施舍得来信奉，还不如去死！” 静静的，两人走到了喷泉池边。 阳光下，水流映照出一条小小的虹桥。 林正阳渐渐也不说话了。 “你是要去地仙界吧？” 小溪点了点头。 今天的她，换上唐时的宫廷服饰，长裙拖地，宫绦环佩，叮咚作响耀眼的灵光罩住她周身，虚空中垂下道道吉气，结成种种光明，八角垂芒的种子符箓若隐若现。 不仅是她旧日盛装，更是一身顶级的灵器法宝套装。 “相交过百年，今日来见你最后一面，我如今已经是在籍的仙人了，对了，你不用跟我隐瞒。我知道周易的事了。” 周易，方仙道祖师，神仙家著书人，唐朝道教左护法，太一三尸化身之一，主神殿代理宿主，被末代鬼谷传人蜉蝣子背刺镇压在潜龙洞天中的大人物。 同时也是，点化荷花小溪，传授其方术的方士。 “那件事，你做的不差。” 小溪的眼中，并无责怪。 “周易的恩情，我已经还清，其实不必隐瞒我，周易当初点化我，我也为他来回奔走几百年，传教有功。” “天意难违，我是懂的……神仙之道易学难精，以后你好自为之罢！” 话音未落，空中就有法螺吹响，钟鼓齐鸣，一扇白玉门户洞开，仙气仙光喷洒而出，罩在她的身上。 整个身影迅速没入其中，越往上，就显得越小，到最后，整个人就好似蚂蚁一样渺小，对比之下，显得那扇天门极其广阔。 小溪升入门户之后，那门户再度闭合，一应异相统统消失不见。 蓦然回首，林正阳顿觉孤身一人，更是不觉间生起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难得地伤春悲秋了一阵，林正阳灵觉微微震动，随后察觉到某处，虚空中传来灵感。 “嗯？化身传回了消息？” 第四十七章结盟 真君庙。 祭祖的活动迟迟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身为如今陈家身份最高贵的渤海侯，乃至于本该上台致表的世子，都不见人影。 等候在外面的陈氏族人，不论是嫡系还是旁系，但凡五服之内的，都老老实实地候着。 天色有些阴沉，阴云笼罩着天空，即便是初夏时节，也不算太热，倒是时不时有些凉爽的风吹过。 他们穿着统一的玄色服饰，站在露天的汉白玉祭坛上，庄严肃穆地氛围紧紧握住了每个人的心弦。 族长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子，上了年纪，拄着根木质拐杖，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 他不发话，谁都不能随便出声，这就是祖制，长辈对于晚辈的绝对权威，俗称家长制。 即便是拥有侯爵之位的渤海侯和锦江侯，在这位族长面前，也摆不了威风。 论国法固然是侯爵尊贵，但是国法之外尚有普世道德代表的论理，关起门来很多时候家法比国法还要大。 两位君侯，在老族长面前，少不得也要躬身请安，道一句“老祖宗”，很多无关紧要的地方也要给老人家几分体面。 当然，仅限于无关紧要之处罢了。 “四叔爷，这，接下来是不是该到了致辞的时候了，我们都等了一刻了，是不是让人去催催？” 一位陈氏旁系族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地在老族长耳边说着。 “嗯······” 带着鼻音，老族长睁开了眯着的眼睛，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后。 虽然族人们依旧站得很好，但是老于世故的族长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心不在焉。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 “去吧········” 这个族人悄悄离队，从一旁绕道，抄小路，去了后殿。 后殿不算远，很快他就走到了。 后殿通体用大理石砌成，大门是厚重的实木，上面镶嵌着一对黑玉貔貅，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上前握住两个铜环把手，正要拉起，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辩声。 ········· “陈宏”站在后殿中，与一人搞的等身真君神像对视着，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神情平静而淡漠，看不出表情来，一双漆黑好似黑珍珠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常人看不到的现实，好似在无声地与神像在沟通。 他穿着玄色的长袍，不是那种祭祖的朴素服饰，而是边缘有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点点星辰的奢华服饰，妆点神秘感。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穿戴着重甲，持剑佩盾，排成作战阵列的卫士以及·······几具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渤海侯就站在尸体面前，目视着那个背对着他，与神像对视的身影。 他现在已经是古神一人了。 就在片刻之前，他名义上的唯一继承人，突然从一阵迷雾中出现，拥有了他熟悉的神力，操纵着风与水，当面虐杀了他的得力属下。 而原本忠诚于他的云太微与云阳子，也纷纷跳反，转而投向对方。 现在，隶属于真君庙的卫士，已经掌控了这里的局面。 他走不出这里。 一旦他有所动作，几十双死死盯着他所有动作的眼睛的主人，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冲过来将他分尸当场。 他们都是真君的虔诚信徒，自几十万军民之中脱颖而出的虔信之人，经历过重重艰难的筛选、锻炼后，经由真君赐下的神力改造，成为了护卫真君庙的武力，是真君的嫡系班底。 每一个，放在战场上，都是能轻易正面屠杀一个全副武装的百人队伍的强横存在，不光精通几十种武器的运用，还个个都是陷阱、毒药方面的专家，加上真君赐下的神力，这几十人结成阵势，足够正面击溃万人军阵。 最重要的是，他们只忠臣于信仰，除了真君的命令外，谁也不理会。 只要真君一声话下，就算是他这个真君后裔，现任渤海侯，也是照杀不误。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静，只是那个孽种还没有出声。 “你这个小畜生，想做什么？” 渤海侯怒睁眼睛，大声地呵斥着： “你想弑亲不成！” “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还不快给我跪下！” “陈宏”丝毫不理会后面嘈杂的声音。 若是不明真相的“陈宏”本人当面，或许真的会犹豫，可惜陈宏的真灵还被林正阳扣着，他这个化身都藏在陈宏本身的魂体制成的一层“躯壳”下。 伪装成陈宏，瞒过此世天意，这就是位面入侵者的常用手段，也是主位面遇到的一部分域外邪魔的伎俩，被林正阳学会了，用在这里。 林正阳上前几步，右手抵在神像额头，缓缓阖上双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进入了一层白色迷雾笼罩的大殿。 “我已经来了，真君。” 知会了一声，林正阳步入殿内。 哒，哒，哒······· 脚步声在静谧的殿中传出很远，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雾气渐渐稀薄了些，年轻的将军，疲惫地坐在主位上，伸手示意。 “坐！” 林正阳微微低头行礼，随后顺势坐在宾客的位子上。 接着，他将神域内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他最后的选择。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如今我已经顶替了你在神系中的位置，暂时还不会暴露出去，在大楚神庭发现之前，我们都还有一段时间·······关于我与真君的结盟，不知道真君考虑得如何？” 看着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年轻真君，神色复杂地望向了林正阳。 后者坦然自若，回以自信的微笑。 随后，毫无掩饰地显示着自身的力量。 那熟悉又陌生的神力，还有其中光辉璀璨的本质，灿烂如同小太阳一般。 这股光芒一出，殿内原本笼罩的稀薄白雾，又被驱逐了一部分，只是殿门外依旧徘徊着相当厚重的白雾。 “却如他所言，本尊分离出的那部分根基，被他得了去，如今在大楚神庭那边看来，他才是正经的渤海真君，而我反倒成了冒名者·······” 沉默着，思索着，良久，他长叹着，走下座位，到林正阳面前，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我不知道你所言真伪，毕竟我只是一介化身，如今正身自封神域，不知去向，我也无法联系上他。” “只是这权柄是做不了假的，渤海真君这个神位，其权柄确实由大楚神庭赐下，根基本就不纯，不能抗拒大楚神庭，只能与大楚一朝共存亡。只是我一直以来都不甘心，筹谋许久，才从几位前辈那里求得了转化根基的法门，近百年间终于有所成就，纵然失去了这个神位，也依旧是一位正神。” “那神位于我，弊大于利，是束缚，是负担，是镣铐······在原本的打算里，我是会在后裔之中，选择一位命格极贵之人，继承这个神位，而我将脱离束缚。” “而这个人选，本来就是你。” 听到“几位前辈”，林正阳心下微动，记下这个线索。 前渤海真君的青年化身继续说道： “虽然中途出了些变故，但是好歹结果不算是最差的那一种。听你的描述，大致倒也对得上，你的话，我就信了。” “只是我不明白，我正身既然封闭神域，就是让位于你，你既然自愿继承了这个神位，就是正统的大楚渤海真君，大可以撇开我，随意做你想做的就是了。” “原本属于渤海真君的一切，如今都归你所有，即便大楚天子当面，也会承认的，谁掌握神位，谁就是真君。” “你何必理会我？就让我随着这神像，一起腐朽，不好吗？” “只认神位不认人，这可是历代的传统，如是担心被人看穿，大可不必。” 青年真君轻松地语调说着： “如今这天下间有数的大神，有几个还是当初那一位？” “不过是神位还在罢了，那位子上坐的是谁，有谁会在意？” “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第四十八章三千功 问得好！ 现任神祇为什么不干脆撇开前任，干脆利落地赴任呢？ 铁打的神位，流水的神； 铁打的官位，流水的官儿。 国家神道体制内的神祇，与其说是做神，不如说更近似当官。 当官嘛，这里头门道可不少。 当神也是。 林正阳这就好比一个巧取豪夺，捡到了官位的幸运儿，对这个职位所知有限，以往了解也不过是在门外看着热闹，实际上里面的各种规则，他是一概不知。 这种情况下，叫他怎么敢只身上任？ 那不是在玩火吗？ 当官昏庸，丢的无非是官位。 当神嘛，被贬下去丢的可能不仅仅只是权柄了。 林正阳是来学习的，可不想着自家好不容易冒着风险进入了这个衙门，结果一点东西都没学到，就被踢了下去。 “我是来学为神之道的，倒不是贪图这现成的神位便利，还请真君指点。” 林正阳很诚恳地道明了来意。 青年真君微微挑眉，有些意外这个回答。 “为神之道？这又有何难？无非是与俗世做官一般。” 真君笑着摇头，指点道： “这事不必问我，这样，你在人间走一遭，随便找几个老于世故的宦海老吏，那些经历官场沉浮数十年的不倒翁，想必能令你满意。” 自祖龙后，神祇晋升渠道，大半收归天子，敕封新神，贬低旧神，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国家神道机制完善到如今，几乎能将九成九的神祇，当成神吏对待。 根据各自功绩考勤，或五年，或十年，进行核算，灵验者褒奖，不灵者呵斥，考勤连续上等者有赏赐，考勤；连续多次下下者贬低神位，累计升迁降职，一应权威，都出自中央。 于人道而言，这神道建立，是大和谐，大一统，神权、皇权一统，天子即为现世之神，神格位于体系最上游，仅在天之下，掌握天下山川城隍土地等地祇的升迁考核之权柄，不可谓不重。 于神道而言，这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 自国家神道完善后，再也没有野生的大神诞生了，全都是体制内部晋升而来，即便如此，渐渐也稀少了。 时至如今，实际上神道已经彻底沦为人道附庸。 也正因为如此，有识之士纷纷另寻出路，比如寻找新的土地，在海外建立自己的国度，凝聚新的龙气，以此抵抗龙气制约。 也因为如此，另一片新的大陆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新的土地，新的人种，新的语言，新的文字，新的文化，新的·······神道体系！ 新大陆的发现，远远比大家想象中早。 仿造土著神的神国，高位的神祇，结合本土玄学氛围，建立了神域，以此容纳信徒死后居住，更是改头换面，在海外传教，披上马甲吸取信仰········ 但凡能够尝试的办法，祂们从不吝惜投入。 这位真君，祂在发现新大陆后，果断就尝试了另一种体系，借鉴土著人的神道，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神域。 随后更是激进地进行小规模地海外移民，转化自身根基，使得自己的本质更加纯粹········ 随着最后一个负担都抛下，尽管有些仓促，但是要说事先没有经过长久的谋划，林正阳是不信的。 陈宏这个人的出现，本身就显得很有些怪异········ 眼下这位真君这么说，显然还是在敷衍。 林正阳干脆点明了意图： “我既然来了，说明我不是一无所知。” “你说的这固然是正道，但却是神吏升迁之道，就算做官做得再好，能让你裂土封王吗？生死照样拖于他人之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种神道！” 林正阳斩钉截铁道，话语间铿锵有力。 “我冒着这具化身被同化的风险，就是希望能窥探到真正的不朽之道！” “如果只是想拥有力量，我多的是别的办法，长生，神通，神力，一个不缺！” “但——” “我辈累世修行，求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求的神通法力？” “不！” 林正阳站起身来，猛地一挥长袖，喝道： “那都是附带的！” “我辈真正所求，无非是一个自在逍遥！” “何为逍遥，何为自在？” “归根究底，无非是生死命运皆由我，祸福荣辱不由天！” 林正阳冷冷道： “若仅仅只是为了求个长生，得些神通，就把自家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人一念之间，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世间，岂有太阿倒持之理！” 这话说得激动，林正阳身上一阵金色光焰冒出，点点金色火花、光屑，飘洒在空中，好似烟火一般，煞是好看。 殿中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有所触动，他缓缓抬头，望向殿外，沉吟许久后，方才直视着林正阳的眼神，问道： “既是如此，你要请教什么？” 林正阳离座，双手作揖，躬身长拜不起： “请前辈教我神仙之道！” 身负神职的，未必就是安享长生的神，也可能是志在超脱自在的仙，这一类仙人的道路，就是神仙。 看似是神，实则是仙。 真君笑了，反问道： “你又怎知，我这里就知晓神仙之道？” 自然是因为你脱身脱得太果断了，陈家那么大的家底，百万军民的信奉，海外建国的可能，除了神域里那些信徒英魂外，几乎没有带走别的什么。 这种套路我熟悉啊，一看就觉得深得我辈仙道中人的风范。 乱世时则出山入世济人，治世时功成而弗居，退隐山林以养其德，顺道而有功，于人间有大行，三千功满而自溢，自然清净，其道不修而成，正果不求而得········ 正是因为我们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所以不争不抢，只要不干扰大爷修真炼道，爱咋咋地。 主位面的大部分修真，都是这个脾性，根本不在乎道教传教，一心宅在洞府里自个儿逍遥自在。 可惜的是，近些年来，在名山大川隐居的同道们日子不太好过，越来越多的游客造访，到处寻找名胜古迹。 尤其是几年前终南山有同道渡雷劫被游客拍下视频发到了网络上，终南山那片儿差点被翻个底朝天，好在还有个万仙阵遗址摆在终南那块，挡住了里终南的入口，不然一准就要把神秘侧暴露在世人面前。 这真君行事，跟当初林正阳见到的一帮子千年宅男宅女很像，很有熟悉感。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只是灵机一闪，觉得到这里来会有收获。” 这时候推到灵感上就好。 这是非常玄学的，而且谁也无法把握。 果然，真君没有怀疑，点点头道： “你的灵感倒是没错，我确实懂得神仙之道的皮毛，只是这也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一位前辈洞府中的传承，却是立下誓言，不得允许，绝不可外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 林正阳面色如故，等着下文。 真君见林正阳养气功夫还不差，也不失望，只是继续道： “我得到过另一门传承，是一本论述神道修行的典籍，却是缺了下部，但是上部总述一门神仙修行之道的总纲，以及各种禁忌、门槛，你若是有意，我可以转让给你。” “这部传承名为《道要神鬼灵只九品经》！” 林正阳也不失望，只是再拜道： “前辈如何才肯转让这份道统于我？” 这里提及的，是转让道统传承，而不是仅仅只是传下天书秘册。 须知这世上道统传承，不光是传下隐秘学识，也不是仅仅只是几本书，更是有连带的道统所在的洞府、地产、法宝、灵兽，一部分延续下来的气数、功德机缘、乃至于过往的一些人情往来。 一份有来历可考的道统，往往都是上溯许久，牵扯到一些大能。 继承道统，凭空就能增添一些气数、功德，甚至还有一些大能的人情，这些隐形的资产，比起区区几本天书可珍贵多了！ 得到了这样一份道统传承，就是继承了这一切，根据冥冥中的缘分牵扯，以后还能有可能陆续得到这个道统内部的一些传承，也就是说，成为了所谓的“有缘人”。 “不麻烦，不麻烦，就劳烦你为我在人间修积三千大功吧！” 林正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真君笑眯眯的，好似偷到了鸡子的狐狸，狡猾狡猾的，满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第四十九章理气象数 三千大功，可不是那么好修的！ 这不是佛教所说的那种福德果报，而是另一种算法。 具体的换算公式很麻烦。 举个例子，平治一方水患，自洪灾中活人百万，并且还不是就下来就算数，还要好好照料，让他们不会因此死在后续的疫病里，直到洪灾过去，这件事情影响平息，前后奔走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然后，这么算下来，才有一个小功。 一个大功，是十二个小功。 三千功，算下来需要救活多少人？ 这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要求可不低啊！ 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事实上，做别的事情也是可以积累功绩的。 只是没有这个来得快。 “如何，这不难吧？” 真君依旧是笑着，不过林正阳却笑不出来了。 “的确，不难，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麻烦而已！” 林正阳是很郁闷的。 到了他这个层次，救人平灾相当容易，所以他们这个层次计算功绩的标准也很高。 常人行善一生，积累的是阴德、福德等等。 而他们得按功算。 差不多救下百万人，免于枉死，可以算成一个小功。 如果这些获救的人之中还有寿命已近的，那又不能计入，甚至有时救了不该救的人还会倒扣······· 这是一个辛苦的差事，偏偏难度很低，就是要花心思，花时间。 顺便一提，这是某些仙界飞升的标准之一。 具体流程是，先申请，接着审核，接着完成各种标准就能移民仙界，不在这些低级的世界居住。 这种功绩不能折算成别的东西的，只是某些仙界的门槛······ 这就好像主位面某些华夏接受外国移民的要求一样，想办下来，你得先先证明自己能力出众、品德优秀，至于如何证明，来，先交税，给中国带来几个亿的税收，缴足十年，你就是半个华夏人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提高门槛。 想进仙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古往今来，为了飞升仙界，不知道有多少前辈开创了各种“飞升法”，利用各种方式“偷渡”，结果往往面临的是天雷刑罚，直接轰杀当场，惨不忍睹，耳不忍闻。 “对了，还有一点，前辈您说的大功，是否仅限于这方天地？” 林正阳突然想到一点，开口问道。 不是这方天地，可供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历来刷功绩，无非是大灾大难。 君不见，当年汶川大灾时，坚持在一线的，搞出成绩的，后来多少人就此被提拔？ 这种大灾大难可不常有，局限在这方天地的话，要刷满这份功绩，那就真的要花很久了……修桥补路也有功绩，传播医书也是同理，问题是这种小事上得积累多久才能这算一功？ 青年真君愣了下，奇怪道： “这是倒是没问……想来虚空广袤无垠，应该不仅仅指的是这方天地。” 接着，他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是自天外天地而来的！” 林正阳默然点头，承认了。 “天外有天，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冒险，横渡虚空，太容易迷失，罢了，我也不去问你怎么来到的。” 青年真君摆摆手，道： “不管你怎么做，但凡是为我修积的功劳，都要事先祷告灵空仙界，言明是记在我的名下，不然就算不到我头上，只能转化成阴德，名声，白白浪费了。” “尤其是要注意，你得了名声，功绩就分薄了，十分功可能最后只剩下七分甚至五分，只因这名声也是回报，也是一种奖励。” “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多讲究，你没有疑问的话，就选择吧。” 林正阳当下一口答应： “这个要求不难，我应了！” “好，我传你《道要神鬼灵只九品经》。” 青年真君脸色一肃，正色道： “这部经书，总述神仙之道，上部分为内篇、外篇，下部不知去向。” “内篇讲究炼养元神，以合大道，是神仙证道关键，依次修行，可循序渐进，达成太乙不朽之境；外篇所述，乃是神品、神体、以及神仙功行考校，包含具体的行持法门，以及信众许愿还愿等等，都是些具体而微的繁复手段，尚有附录清单，总计约三百多万字，为神之道尽在其中。” “内篇为本，外篇为用，上部论述地祇自一县城隍修持至太乙天尊之境的全部阶段，下部可能提及到太乙之后的道路，这就需要你到时候自己去寻找了。” “听好，《道要神鬼灵只九品经》中，神仙之道分为地祇、神祇、不朽三个阶段，对应玄门就是真人、真君、天尊。地祇的标准，起步是神力覆盖一县之地，神祇起步为神力覆盖一州之地，至于天尊，神力无可计量，能囊括天地，是为太乙。” “天地万物，有飞、潜、动、植、鳞、羽、裸、毛、甲、介等，分有情无情。” “元气运行，有动、静、凝、散。动之，散之，则为阳；静之、凝之，则为阴。有动有静，有凝有散，则生物象。” “物象的范畴，就包括太虚中无量世界，以及每一方天地中的山河大地、林泉人物，乃至于方才所说有情无情之属。” “这一切物象之中，不管大大小小，隐隐显显，都在太虚混元之气之中，动、静、凝、散、升、降、开、阖，运行不止，显化生机。” “运行之中，又各自有着动、静、聚、散、升、降、开、阖，从而形成阴阳消长的规律。” “这些规律当真，自然有动多静少，动少静多，动静相等，聚少散多，聚多散少，聚散相等，升多降少，升少降多，升降相等··········这些差别，就叫做‘数’。” “理，气，象，数，就是这门《道要神鬼灵只九品经》内篇的总纲。” “这门法门，就是要把握这太虚混元之气运行的理、气、象、数四要，以此渐进，趋于大道。” “内篇立意深远，讲述原理，外篇讲述如何自神道中去把握这理气象数，内外合一，就是完整的神仙之道。” 第五十章收尾 “完整的经典，没有文字，以心印心，谓之心印传承。” 陈真上前来，眉心逼出一点金色光团，缓缓向前飘出，林正阳不躲不闪，正没入眉心。 随后元神吸纳信息，一篇约有五六百万字的《道要神鬼灵只九品经》流淌而过。 “理气象数，数，在这里是元气运行时的差别，阴阳消长，动静凝散升降化合·······等等各自变化，其中差别就是所谓的数的范畴，这么看来，倒是很接近《易经》的义理了，同样都是用数描述这种差别，区别只是这个更加具体而微，给出了详细的修持手段，拾阶而上，足以证就太乙天尊境地。” 传法完毕，真君身形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大殿奔溃、瓦解，化为白雾逐渐消失。 “我这具化身，行将奔溃，回归正身所在，切勿忘记你我约定，诺言一出，自有见证，故意怠慢可不成的········” 林正阳神念回到现世，余音犹在耳畔回响。 “果然，还是有附加条款的，见证，是指的某位开辟仙界的道君见证吧？故意怠慢，想必就有惩罚降下，我就知道，想偷奸耍滑是没指望的。” 林正阳腹诽着。 接着转向渤海侯，目光幽幽，面如寒霜。 “接下来，要处理这个麻烦········” ··········· 大门外，正在窥探的那位陈氏族人，突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 他侧耳过去，贴在门板上。 静悄悄的，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奇怪，怎么没有了？” 就在此时，门户猛地打开，他整个人向前跌倒，滚了进去。 随后，砰的一下，大门又猛地关上。 “砰砰砰”似乎是有人在里面疯狂地敲打着门板。 过了一阵子，就听到一声低低的惨叫声，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 林正阳按着眉心，望着面前被揍得鼻青脸肿捆成粽子的中年男子。 “麻烦了，不知道这家伙听到了多少。” 殿中，云太微与云阳子分别侍卫两侧。 林正阳看向云阳子，他正闭目凝神，手中一柄拂尘不时上下舞动。 云太微身上肉眼难见的圣力缓缓起伏，正在逐渐转变，越发贴近林正阳的频率。 自打林正阳接管了渤海真君这个神位以来，属于祂的神力就在缓缓改易，即便同为渤海真君，林正阳与陈真的圣力也是有所不同的。 在细微之处，林正阳的更显得粗糙些。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林正阳自己知道，其实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神位，在转化神力方面很多时候都是因循旧制，就显得有些死板，出了些纰漏，是以云太微身为神官巫祝，身上原本的圣力就有些不协调，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君侯有重疾，参拜真君，无故昏厥倒地，不省人事········” 已经骂得累了的渤海侯，听可这话，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圆了双眼，怒视着“陈宏”： “你，小畜生，你竟敢——” 林正阳瞥了他一眼，那双眼中的寒意，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让他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你们可都是看见了的？” 林正阳目视着云太微。 于是云太微上前躬身道： “是，君侯长年患有心疾，针石难救，今日参拜真君，祈求赐福长寿，奈何未能如愿，怒斥真君，当即遭了神罚，口吐鲜血，昏厥不醒，此是触怒神祇，招致真君降罪，获罪祖宗，无可祷也·········” 身为负责祭祀的司祭，云太微说的话，很大一部分能代表神祇，尤其是在真君神像前，这么做，谁也不会怀疑他在说谎。 他这么一说，顿时给渤海侯扣上了“身患疾病”“命不久矣”的标签，这样一来不久后渤海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病逝”，借口都现成的了。 同理，因为病入膏肓，所以祈求真君无果后，才会“怒斥真君”、“亵渎神祇”，乃至于“获罪祖宗”，这就是不敬神祇与不敬祖宗两宗大罪，这就纯属污蔑了。 “有意思·······” 林正阳回以一个赞许地眼神。 “这家伙，看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了。” 下面，云太微也是捏了一般汗。 按照他的预料，陈宏进入之后，不久就会为真君神念侵夺，成为真君的一具化身。 当然陈宏本人依然是陈氏子孙，是会进入真君神域中安享清福的。 就算不行，真君迟早也会予以补偿。 只是方才他感觉到似乎真君的力量有些变化，不像是夺舍完成的样子，这才冒险一试。 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本就是司祭，负责这次重要的仪式，本就是肩负着扫尾的任务。 包括但不限于掌握真君庙，清除反对派，甚至于连渤海侯这个隐患也实现都被考虑进了。 “后续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云太微与云阳子都是恭敬领命道： “臣等奉命！” 林正阳随后就化作一阵水汽，在原地蒸发消失。 直到林正阳消失不见，云太微才起身，云阳子上前贺道： “恭喜道兄成此大功！” 云太微略微矜持地点点头，回道： “道兄，同为真君办事，此是你我合力为之，岂能让我一人居功？” 闻弦歌而知雅意，云阳子大喜，抱拳道： “承情了！” 随后，他走向尚在迷茫中的渤海侯，稽首道： “君侯，方才那是你家祖宗，你怎好当面侮辱先人？” 接着又是连连摇头长叹道： “此是不敬祖先，亵渎神祇，有此两罪，只好请您‘病逝’了，如此也能稍稍减免罪责·······毕竟君臣一场，还希望您，不要让我等难做！” 渤海侯也不是傻子，从云太微这个司祭的反应上，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始末，惨笑道： “你说的都不错，不敬神祇，不敬祖先，我都犯了，却是死得不冤·······” “病逝也好，总归也还是一份体面······” 第五十一章龙气进化论 林正阳化作水汽而遁，在天上寻到云路，抓着风尾传来的气机，寻到一处青山脚下。 一身白衣的少年剑客，正在一处破旧茅屋里对着他颔首示意。 林正阳认出这是那次援手之人，当前降下云气，步入茅屋，稽首道： “道兄安好？” 若尘点点头，含笑道： “我很好。” 接着就是目露奇异之色，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道兄，这才片刻不见，你气数大变啊！” “上次见你，气象还是一尾黑色鲤鱼，这次再见，你就有了云，快要长出爪子了！” 林正阳听得有趣，他也粗通望气，但是从未细致地研究过龙气的爪子·······龙气化形，长出爪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不成？ 他好奇地问： “道兄精通望气之术？这龙气生爪，又有什么讲究？以往倒是不曾听闻，还请不吝赐教！” 若尘好为人师，替他解答道： “龙气化形，有鳞甲，有爪子，有长角，各有寓意。” “无兵无权，只有命格，大约都是鲤鱼之相，虽有龙气，奈何没有根基。” “历来没有根基的龙气，多是鲤鱼之相，根据命格深浅、以及各自机遇，鲤鱼之间也有高低贵贱，其本身蕴含的龙性深浅不一。有些甚至于连鲤鱼都不是，只是些草鱼、黑鱼，这些气象又要等而下之，几乎没有多少龙性了。” “大凡民乱时，出现的草头王，等到占据一县一郡时，不过是蜕化为小蛇罢了。” “对应在这里，一身细密的鳞甲就是军权，而蛇身意味着地盘或者说根基。” “前朝陆荣，散尽家财，招募三千乡勇，号称建艺节度使，南征北战，过了五年，占据了天下两州之地，练出了一支规模三万人的精锐之师，其气象才从黑蟒蜕变，长出了两只爪子，是为螭龙，螭龙无角，是成长之龙。” “这爪子其实与鳞甲类似，都是主军队，只不过鳞甲侧重于防守，而爪子寓意是进攻，对应在现世，其实暗喻的就是陆荣那支精锐的军队。” “至于角，不管是独角，还是双角，都代表着民心所向、统治稳定，是正统的象征，至少在相当一部分区域具备权威。” “陆荣当初纵横天下，手握三州之地，民心依附，不过七年，就化为黑蛟，双角，四爪，近似真龙。” 蛟是古代中国传说中能发水的预备龙，但并非龙，有的说有鳞曰蛟，有的说无角曰蛟，蛟的形态、能力已很接近龙了。 大体上，蛟与龙的形态几乎没有多少差别，算是真龙的预备役了。 “原来如此，根基地盘就是身躯，军队武力就是爪子以及鳞甲，其实鳞甲只需要组织些民兵就能有了，而权威与大义，或者说是正统名器，其代表就是角，角的大小反应这权威的深浅多寡······” 这么看来，能化蛟的，必然已经有了正统的意识，或者说正在转化为政权。 打天下必然需要武力，因此进化的路线上，角（权威或者说正统）通常是在爪子（精锐军队）之后才会出现。 这就符合了龙气进化理论了。 大凡起家，假如是白手起家，那么进化流程是这样： 起兵割据一地，此时显现蛇相，有鳞甲有口，一般是小蛇；渐渐经营根据地，成了气候，气象壮大了，同时蛇成长为蟒蛇；等练出了精兵，并且经历了多次战争洗礼，军队成形，此时长出爪子，就是螭龙 至于角，这个是统治深入人心、民心依附产生正统大义的象征，这就不拘时限，有可能是一边长爪子一边长角，也可能是先长爪子后长角，毕竟一般蛟龙是有四爪、三爪、两爪甚至于一爪的，在爪子长满之前就长出角也很正常。 “那有无可能，有角而无爪？” 林正阳突然好奇地问。 若尘听了，笑道： “虬龙正是无爪有角，前朝末代小皇帝崇义，率百官南渡至祁阳，当时尚有大义在，但却无兵无权，就是虬龙之象，有一长一短两角。” “等到后期，前朝近乎灭国之时，就连虬龙也没有了，崇义皇帝的龙气已经蜕化成了一尾独角金鲤，这就是大义尚在却无兵无权的气象，几乎都是末代皇帝的下场。” 林正阳听了这话，感觉很合理。 这样解释，对于龙气的演变寓意就很到位了。 这时就想到，主位面地球上，号称千古一帝，杀兄上位的李世民，据说尚在幼时就被人称赞为“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矣。”，看相之人看出他命格尊贵不可言，望其气，成龙形，有角有爪，当下就问道： “我曾听民间风俗小说家言，有人孤身一人，就有龙气，有双角四爪，成青龙之相？” 这话还没说完，若尘就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哟，这是哪家民间野狐禅说的话来，你也当真？” “孤身一人，不掌大权，哪来的龙气？除非是祖德荫蔽，有幸葬入了龙穴，得了龙脉应许，这才有望得以分润一二分，这就是潜龙啊！” “潜龙未曾发迹时，也是泯然众人之中，绝无可能有青龙之相，不然，岂不是随便找几个擅长望气的术士，一一寻访天下，就把潜龙种子都挑出来杀了？真要能这么做，历代的皇帝早这么做了！” “龙气最擅长潜藏，在没有根基之前，即便是未来的潜龙，也不过是显出郡县之相，有些贵气，也不会超出身份太多，这是保护潜龙所致。” “至于你说的孤身一人有双角，那就更不可能了，双角寓意继承，即有一王在位，储君预备的意思，必然是有皇子王孙或者储君可以继承皇位才行·······你孤身一人，有独角也就罢了，还有双角？” 林正阳本想赞同，但是又想到了那当初所见的李世民，可不正是青龙之相吗？ 虽说他本身其实不是李世民，而是隋帝，当过天子，但是他放弃了那个身份后，难不成隋朝龙气还眷顾他？ 这就有些蹊跷了····· “假如真要有人，没有发迹，只是有些文名，却有这个青龙气象，那又该作何解释呢？” 若尘不笑了，认真地想了想，问着： “那人，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 不等林正阳回答，他又问道： “前朝勋贵？不对，不对！” 他在室内走来走去，一边说着： “凡人之中，就算祖上葬入了真龙龙穴，也不该在微末之时就显出这种气象，哪怕龙气再充盈，也不该这么高调，除非，那人不是凡人！” “我猜，那人当不惧寻常人间军队，不是天帝下凡，就是道君显化！不是凡人，自然不能用凡人龙气之理套用。” 林正阳顿时无话可说，只是答道： “按照话本所述，那人其实是一朝天子，只是化名隐匿········” 林正阳回忆着当时所见的杨业，化名李世民的故事，大致地描述了一遍。 谁知若尘听完，就是皱眉道： “还是不对，我方才说的很清楚明白了，末代皇帝，必然会从真龙退化，气象绝不可能这么圆满。” “我们仔细对照，他化名李世民，在自天下人眼中，隋帝就是死了，那么属于正统的角，总该消失吧？然而你说没有，他当时只是个太原公子，根本不可能凝聚新的大义，这就说不过去了········除非他还有别的身份，那层身份也有大义，而且跟隋帝这个身份毫无干系·····很大可能，这份大义，不属于凡人之间。” “这么想来，他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了，按你说来，这个人也未免显得过于神秘了些······不可能是天帝，天帝气象不是青龙，昊天总摄太虚元气海洋，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意，没有之一，不可能屈尊在一处凡人国度当帝王。” 林正阳悚然而惊，回忆过往，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气象我曾见过，角似乎是黑色的，莫非是冥土的鬼王转世？又或者是一方冥土帝君？古帝王转世为人？” “都有可能·······” 若尘郑重地说： “下次，这种人物，神秘莫测，到人间来多半都是有不可测的图谋，最好是不要卷入其中，不然哪怕你如今位列真君，也是玩不起的！” “我会注意的！” 林正阳也是心有余悸。 第五十二章黄芽君 “历代王朝，从无听闻这等人物，你不是此界中人吧？” “道兄，你的来历跟我等无关，只要不是那邪魔所属就好。” 若尘揭穿了林正阳的身份，却没有寻根究底，而是提到了邪魔。 “邪魔？” “是的！” 若尘正色道： “道兄自天外而来，有所不知，我等这灵空域治下，有数百大界，三千中界，以及数十上百万小界，在虚空之中也算一方好去处，有四位道君镇压，也算得安稳。” “只是不知何时起，一群外域邪神闯入此域，四位道君正是前往虚空迎战，不料彼辈邪魔一流，竟有几位难缠之辈，魔神之首以及其后裔，分别执掌黑暗、无名之雾、以及混沌的邪神，四处散播绝望、疫病、痛苦、诅咒，所过之处，大界也被魔染，中界、小界更是沉沦，沦为彼辈食粮。” 说到这里，若尘正容道： “这本是我门中所载史料，具是门中长辈手书，属于信史，祖师更是亲口提及，玄门诸位得道仙真，不畏艰险，赶赴域外，与邪魔眷属交战，数十万载以降，竟无一人回返············自此，玄门逐渐由盛转衰，期间风雨波折，实在难以尽述·····” “外界所传，云中道君无故失踪，其实，据我门中祖师所言，当时新叶道君与诸位上真会面，曾提及一处诡异空域，其中多有各种匪夷所思之物，有道宝之能，却用途不一，各有道韵，那处所在，大道紊乱，更是有一教团，收纳种种诡异之物，以此对抗那等邪魔眷属，云中道君因此遭遇魔神之首，为思维邪神围攻，不幸道化，幸而道君不朽，只要再隔数十、数百劫后，这位道君当能自大道中再度显化。” “诸位道君得知消息，都是赶赴域外，这才有了此界数十万载安宁。” 林正阳穆然，矗立在原地，默默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道友告诉我这些陈年旧事，可是有事吩咐？如是为了抗击邪魔，我虽没有大神通，但是也愿意尽一份力。” 若尘笑道： “正是有事需要劳烦道友。” “我玄门颓势已久，诸位同道如今连中土也待不下去了，只好远避海外岛屿，近万载以来，能肉身得成仙道者寥寥无几，大多还是寻常地仙，我辈玄门子弟，运化灵机，较之万载前，困难何止十倍！” “其中缘由复杂，大体上，脱不出祖龙所立天条，以人道迫天道，是古天下清平，妖孽难生，但却凭空给修行中人增添了麻烦，越是中土越是艰难。” “这般光景，再持续千年，只恐此界再无玄门。” “道友，你此身身负龙气，又有几分天命，若能建国立制，升起天柱，当能化解祖龙天条，值此两方天地合并之时，天条本就不稳，正是成事之机。” 林正阳陷入了沉默。 先前这些，都是一方之言，到底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一时间难以判断。 若尘却是不急，继续道： “道友，此事非同小可，你有顾虑，我也知晓。” “只是还请道友多多为此界生灵着想，眼下看似人道昌盛，繁花似锦，但若是无有大神通、大法力之人护持，这些美好殊胜，不过是沙滩瓦砾堆砌而成，待得一个浪头打下，倾覆只在须臾之间。” “还望道友好生思量········” 言毕，若尘一振广袖，林正阳顿时感觉换了天地，自家却又回到了真君庙大殿外，正站在石阶上。 ········ 那边，送走了林正阳，若尘回身一礼，却是不知何时，屋内已经多了一位白衣少年，容貌模糊不清，正是那道君化身。 “黄芽君，其中因果我已经与他分说。” 黄芽君正欣赏着墙上一张水墨寒山图，转身过来，也是回礼： “有劳道友了。” 若尘微笑道： “你我一体，何必客气？” 接着，若尘正容道： “正身那里，还要等多少时日？” 黄芽君也是微有愁容，负手而叹，并不答话，只是摇头。 “那魔神之首竟然这般顽固？！” 若尘面色微变： “正身同于大道，在彻底道化之前，几可比拟大罗境，居然拖了这么久也没能解决那魔神之首？” 黄芽君愁道： “上次联系正身时，我方才得知，那魔神之首盲目痴呆愚笨，没有丝毫灵性，是诞生自太虚中的邪神，本身就有不朽之能，也是大道某一侧面显化，其本质也是另类的道君，只不过本质混沌罢了。这等邪神光凭其本能，就能轻易魔染一方空域，如今正身借助合道之际，能发挥出半步大罗之能，其实也不过是用道染对魔染，用道炁驱逐魔炁······这是属于道君的较量，哪有那么容易分出胜负？” “即便勉力为之，一时胜出了，正身也差不多濒临道化，而那魔神之首迟早自道中再度显化，周而复始，直到末劫······” 大凡太乙之境，便已证得不朽，便可称帝君、元君、道君。 道君多为先天道炁所化，从道中来，一经入世，便至少有太乙之境。 这一类是先天道君，先天地生，道行自太乙到大罗高低不等。 太乙之上，便是不可思议之大罗境。 后天证得不朽者，谓之后圣帝君，道行同样高低不等，低的仅仅只是寻常太乙，高的已经踏入大罗，但是同称帝君。 后天生灵证入此境，大多称为后圣帝君。 至于元君，多是女仙。 这是玄门之中尊号制度。 从尊号上，大概就能判断身份，是先天而生还是后天成道。 其余还有些杂号，多为民间巫师，或是异教神明，那就与玄门尊号无关。 新叶道君就是先天地生，由道炁演化，此番合道，其实很是危险，越是与道混同，越是容易回归一股无知无识的先天道炁，融入太虚混元元气大海之中。 这就是寻常意义上的道化。 这本来也没什么，反正迟早还有再度显化的时机。 道君不朽，正源于此。 只是眼下其实战局不利，云中道君作死，已经道化，高清陷入异域，红尘强行破开关隘，如今不知在何处证大罗境，证件战场上居然只剩下新叶道君。 数十万年间不间断地神融大道，借来未来大罗之力，只身缠斗魔神之首与那三位原神，已经让祂不堪重负，越发濒临道化边缘了。 “林正阳这人，是有成道指望的，我希望他能在千载之间证得不朽，为我分担一二，当能再延续五百万载。” 黄芽君指尖凝出水珠，放出一面水镜，其中正照出林正阳。 “我付出了很多代价，才从异域灵空仙界得知一份隐秘，林正阳似乎是一位纪元前的某位陨落大能残余气机入世而生，更是有上个纪元的神器主动依附，大罗不敢说，至少太乙是定然有份的！” “所以，你连《神鬼灵只九品经》都舍了出去？那可是本尊呕心沥血做著，本来要留待有缘人的。” 黄芽君笑了： “什么是有缘人？与其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的有缘人，不如先抓住眼前这个，拿了好处，他以后少不了要趟这趟浑水的！” 更新推迟 明天早上更新 《副本世界飞升者》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人主 侯府。 一处幽静的院落。 林正阳与渤海侯对面而坐，于石桌上对弈。 渤海侯执黑先行，中盘杀得林正阳溃不成军。 最终，林正阳弃子认输。 “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手棋艺，传出去，谁会信呢？” 林正阳笑道。 四周参差排列的百年银杏树瑟瑟作响，微风吹动间。高大的树冠里。细碎、斑驳的光影投下，不但没有夏日的暑气，更是有几分阴凉。 这里，风景正好，适合养老。 渤海侯命人撤去棋盘，面无表情地说道： “早年，我不是长子，未曾继承大位前，这府上到访过一位棋圣，我曾专心向其求教，研习过棋艺，略得棋艺奥妙。” “第一境，世俗国手，单论技艺，已入巅峰，棋艺小道，到此实则难分高下。” “第二境，神之一手，此境已非凡人能有，须有灵性、悟性加上汗水，缺一不可，神而明之，此境不可说，但知其事事料敌机先，更每每如灵犀挂角，天马流星，纵横棋坛，无有当着，可谓棋圣。” “第三境，此境是棋道入道之境，一子落，能起风，能兴雨，动天地，惊鬼神，只是传说中的境界。” “失了权位，我如今渐渐已经品味到第二境的奥妙了。” 说完，渤海侯缓缓闭上双目，一种稀薄但是无形的“势”渐渐在他身上凝聚。 林正阳默默感受着。 这是一种技艺达到当下巅峰时候所能凝聚出的一种“势”，必须是非常自信的人才能有之。 各行各业站在巅峰的精英人士，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气势。 不仅是绝对的自信，更是有自己的理念，才能凝聚而出，是个人化的“道种”雏形。 假如能一直贯彻下去，不断与同层次的高手过招，进行砥砺，并且一直成长下去，积累足够后，确实有一定可能，以此入道，凝聚“道种”，推开修行之门。 大道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也不是非要说炼气长生才是唯一的入道之法。 各人有各人的境遇，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同一条路。 这种以术入道的方式，其实才是最野生的。 在玄门未起之前，哪有所谓的修行之道？ 除了道君显化，传授炼气长生之法外，最初的那帮子散修是如何野蛮生长的？ 无非，也就是如此这般，误打误撞下，推开了大道之门。 棋盘撤去之后，看着临近晌午，林正阳命人进上膳食。 此世大楚，菜式与主位面有所不同，口味也偏向清淡。 此临海，海产丰富。 以往都少不了一些海产。 林正阳吃了几天，就受不了那一股子腥气味道，特别命人试制了主位面的菜式。 鱼香白菜，豆豉鲮鱼油麦菜，奶油菜心，干贝娃娃菜，青豆玉米粒，油焖豆腐，人参煲乌鸡，五彩沙拉鸡丁······ 来自大吃货国度的家常菜色，确实征服了渤海侯的胃口。 原本因为被幽禁而显得憔悴的他，最近颇喜欢多吃几碗。 米饭粒粒饱满，散发着好似竹叶一样的清香，是南方特有的一种贡米，唤作“竹溪稻”，产自竹溪县，只有竹溪娘娘庙前有十来亩能长这种稻米，历来只供应给上京，当然私底下总是被渤海侯府截下大半，优质稻米截留，劣质的才解送上京。 汤是一碗珍珠银耳汤，珍珠用的是天然海珠的表面一层粉末仔细刮下，内部含有砂砾的那部分弃而不用。 此世也有丰富的饮食文化，早有古人发现珍珠的成因，并且发明了人工养殖珍珠的方法。 这种研磨食用珍珠粉末的方法就是出自三百年前一位名为谭松的大学问家，其提出珍珠内层有砂砾，不能食用。 更是亲身躬行，研究珍珠的产生方式，最终得了淡水养珠的法门，因而成为巨富。 可惜，他后来得罪了朝中奸臣，不仅本人被流放，亿万家财更是被瓜分干净，只是有一本笔记遗留在外，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 到了如今，人工养殖珍珠，已经不是新鲜事，珍珠粉也成为一种常见的药材、食材。 用完膳食后，有人送上洗手盆、湿巾、干毛巾、柳条、青盐，最后还要一碗漱口用的清茶。 前前后后，有十二人前后侍奉。 侯府用度，本来更是夸张，需要有五六十人侍奉，这已经是林正阳掌权后削减过的程度。 老渤海侯很满意地坐在石桌前，笑笑道： “下一次，可以试着用冰糖做菜心，我想试试。” 林正阳笑笑道： “您劳苦了一辈子，也是该享受下了，但凡您想吃的，吩咐一句就行。” 老渤海侯抬了抬眼皮，随后“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奇妙。 老渤海侯，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亲子，以为是真君神念操纵的傀儡。 林正阳，知道对方不是“陈宏”亲父，只是法理上的父亲，鉴于其与陈宏的因果，他悍然反击，凭借力量和大义剥夺了他的权柄，如今只要他不出府，就不过多限制。 身为执掌了渤海真君神位的林正阳，如今每时每刻主要精力都在参详神道奥秘，试图不借助神位而自行踏入六阶，哪有那么多心思去纠缠不休，尤其是知晓了道君、邪神之后，眼界大开，更是早就不把这人间俗世放在眼中了。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迟早要放弃的，眼下只不过是借用这个身份，好在人间行事方便。 比如教化众生，聚集信仰，比如修积那三千大功······· 有道是公门里面好修行，又有“不依人主则法事不成”之说，有世俗势力辅助不管是寻找修炼外药还是传播信仰都是相当大的便利。 更何况，陈宏还有因果在，轻易脱身不得。 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林正阳就回转了书房。 他如今处理事务，就在湖心书房，边上就是藏书阁，有时就会在其中寻些闲书放松下。 桌上堆满了需要处理的卷宗，别看渤海侯封地只有一个郡，实际上这只是明面上的。 在接受了权力之后，林正阳才窥探到真实一面。 大楚立国三百多年，早就文恬武嬉，地方的常驻军早就稀烂，渤海侯暗地里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江南，真实控制的地盘已经有了三个郡四十多个县，间接影响的更是三倍于此，历年以来，几代渤海侯截留赋税，操纵官员任期，垄断盐铁，经营私军·····俨然一个国中之国。 尤其是军队，明面上只有三千铁骑，实际上早已严重超标，规模能有七八千，更是有不少隐藏的、退役的，一旦大战开始，随时都能拉起一支有两万人的精锐军队。 也正是如此，才有底气进行海外开拓的计划，甚至于已经在海外有了基业。 海外有六十万军民，大半来源于这些年镇压的民乱，每一次民乱都会被快速镇压，随后默默地送去海外，历时几十年，繁衍生息，才有了这种规模。 说实话，在整个大楚，所有封君都有类似的举动，渤海陈氏只是其中最大的诸侯之一。 那上京的小皇帝如今之所以还能坐稳皇位，只不过是各家还没做好准备，加上其中最能打的渤海陈氏对于海外建国更有兴趣罢了。 不得不说，当初林正阳选择的这个身份，放眼整个大楚，都是第一序列的贵族子弟。 林正阳拿着一支沾满朱砂的狼毛笔，在一份卷宗上批了个“已阅”，随后在下面简单地给予了评语。 侯府俨然是一个小朝廷。 每份卷宗，由各地送来，交由内阁按照地域、类型分类，更是标准轻重缓急，进行多人交叉审核，这里是有一套复杂的审核制度。 随后每份卷宗背后都有多个处理意见，林正阳需要做的就是从其中选择一个，或者干脆给出自己的意见，总之就是把握大局。 这种制度，将上位者从繁复的卷宗中解脱，减少了很多体力活儿。 要是都和地球上秦始皇一样，每天批阅几百斤的竹简奏折，光是翻开奏折都是一件体力活啊·····难怪不长寿！ 当然，这里早就有了纸和笔的发明，至少林正阳是不必担心和诸葛孔明那样过劳死了。 这世上总有些人觉得，当君主的就是可以每一天摸鱼，大权在握，可以肆意妄为，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空想。 真的坐到这个位子上，才会明白各种无奈。 林正阳如今就有体会。 他批阅的每一份卷宗，都是一个老练的官吏在试图忽悠他。 他必须要明白这家伙藏在文字陷阱背后的真实想法，知道他的派系、立场，他出于什么目的写了这份卷宗。 读一份卷宗，就是在与一名老于世故的官吏以及他背后的幕僚团队交锋。 除此之外，还有各方派系的诉求，资源的调配，以及如今的形势，他必须着眼更广阔的天地，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并且努力做到平衡。 这些都只是基础。 真正计较起来，为人主者是很辛苦的，而且权力也是很有限的，远不如表面光鲜。 第五十四章本尊到来 “养兵难啊！” 冷兵器时代，养病难，养精锐更难。 普通士卒，一岁耗费约8000钱，按照浮动折算银八两军饷。 实际上换算比率每年都不等，加上大楚缺银，大多是一千一百到一千两百钱折算一银。 当然这只是基本的军饷。 除此之外，还有军械，军服，骑兵的马匹，伙食，以及退伍后的福利待遇，伤病残者都要有抚恤，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年，养一名士卒，按照大楚普通标准，大约需要三百银左右，包含福利津贴等等。 若是骑兵，待遇翻倍甚至三倍。 当然，大楚各地区军伍待遇不一，战兵与辅兵俸禄自然也不同，边军辛苦，上京守备军团又是另一回事……不能简单地等而化之。 只有舍得砸钱，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侯府私兵，主力自然是重甲骑兵，全身披甲，战马优良，每一名这样的骑兵花费至少有一千五百两，这才喂出了一支精锐。 除却辅兵以及其他兵种，这支绝对主力其实数目不可能超过五千。 前后砸进去至少九百多万两，赐下百万亩军功田，打造了这样一支精锐。 算上辅兵，弓弩兵等等，这支军团数目在两万人上下。 每年能吞没近百万军费……简直是无底洞。 为了保证战斗力，军马和士卒吃用都是尽可能保证营养，军械更是三年更换一次新的。 在大部分大楚郡兵县兵保持五日一操的操练频率时，这支精锐保持的是一日三练，压力极大，每年都有坚持不住被淘汰进入辅兵的…… 高福利，高压力，高支出。 这个时代，要维持精锐军队的战斗力，就不可能省钱。 同样的军费，招募那些县兵，翻五六倍都是可以的。 近百万两白银，几乎是如今大楚一年税赋的十分之一了。 就算是在鼎盛时期，大楚每年军费支出也不过达到过五百六十万两，然而这是整个大楚所有在籍军队的全部支出…… 军队贵精不贵多，渤海侯重金打造了这么一支骑兵，自然也早就收回了成本，大楚境内隐隐是实力最强者。 除了骑兵外，历代渤海侯私下也养了陆军，弓弩手，火枪兵，刀盾手，投石机……种类齐全。 林正阳甚至翻出了一营火炮兵种的记录。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别看数目少，一旦战事起来，短时间内就能扩招，老兵带新兵，迅速形成规模。 除此之外，规模最大的就是水军了，数目不少，接近两万人。 这部分当然是不可能在大楚军制内的。 大楚太祖曾有严令，片帆不得下海，民间却私下里走私成风。 海外群岛不少，也有小岛国，侯府两万人的水师，其实是半军半商，必要时更是可以随时化身海盗，大发利市。 每个季度，水师都能带来巨额利润，平均每年能有三四百万两，差不多能占据侯府收入的五成。 渤海陈氏起家就是靠海吃海，真君有海域的权柄，在近海能充分庇佑出海之人，是以这支水师行动无往而不利。 往来海商出海前必拜渤海真君，民间香火极盛，也很灵验。 即便进入深海，真君神力依然能够预知海上气象，寻找水源和陆地，提供庇佑，只是不及近海时强势。 在这种情况下，一次家族船队侥幸避开暴风雨时，发现了新航道，这才踏上了新大陆的土地。 换言之，如今消息依旧封锁中。 先代渤海侯定计，迁移流民，派遣族中旁系子弟前往开拓海外领地，为真君修建神殿，接引真君神力，多次击退土著人，成功立足。 这就是渤海陈氏大致的家底。 “好一盘大棋！” 几代人的经营，差不多已经将陈氏的经营重点转向为了海外。 新大陆土著人处于莽荒愚昧时期，比起大楚犬牙呲互的复杂局势，要容易许多。 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动辄需要百年来计算。 要以大楚文化同化掉土著人文化，建立起由陈氏主导的新国度，差不多又需要三四百年的谋划。 “太慢了，想法虽好，奈何天命不等人！” 林正阳已经感受到紧迫感了，新大陆那边有气机蠢蠢欲动，似乎勾动了他身上一种晦涩的气机。 具体的，就是一种锋锐的煞气在凝聚，其中隐隐带着杀机。 隐隐想，林正阳有所感应，要是半年内还不前往，继承自陈宏的天命余气，很可能就要过期，彻底被抛弃。 想了想，林正阳凝神片刻，神力汇聚到指尖，白雾无端涌现，随后一个头悬如意，手捧袖珍殿宇的身影，昂然而出。 “我需要前往新大陆了，这里的事情，姑且就先交给本尊坐镇！” “陈宏”对着面前这个身影道。 正身，化身对视片刻，就瞬间达成同步。 “终于，到了动用这件主神殿的时候了……” “陈宏”唏嘘道。 主神殿，是一件横渡虚空的道宝，历经多位主人，上一代主人就是借此横渡虚空来主位面的，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复杂难言的事情。 总之林正阳当时是一名出色的散流修真，却得了神器青眼有加，神器主动认主，连带着其上一任，上上一任主人扑街，一切阴谋诡计，吞天野心都付诸流水。 “到了六阶，就达到初步祭炼这件神器的要求了。” “它的主要功能，其实只有两个，其一保护，其二遁破虚空，靠着这个，建立永固时空之门，进行位面殖民基础就具备了。” 林正阳本尊笑着，这拳头大小的小小宫殿，灰不溜秋的，躺在手心里，一点也不出彩，正是神物自晦。 “陈宏”点点头，伸手直接探入胸口，手臂径直没入，淡金色光柱自缝隙中漏出，随后，他抓出一份星光闪耀的“核心”，被本尊捞过去一把攥住。 “由我主持渤海真君神位，回应祭祀，赐予神力，国家敕封限制虽然依旧强大，不过我已经参透了其中部分奥妙，只要把神位祭炼成符箓，利用《神鬼灵只九品经》的方式行走神仙之道，神皮仙骨，完全可以回避弊端。” “神仙之道，神位只是借假修真的一个媒介，真正的收获还是借此体悟大道之理，精进道行，切不可本末倒置。” 第五十五章主神童子 理，气，象，数，是《神鬼灵只九品经》的立意所在。 气，是遍布虚空，无处不在的炁。 象，是万事万物，主要还是各种炁的运行成的现象。 数，就是具体的这些炁的变易的属性形式，比如动静聚散沉降等等具体的差别，就是数。 最后，深究这一切的一切背后蕴含的，那更为本质的东西，就是理。 研究气，象，数，最后还是要探索的是理，大道之理。 这是非常“科学”的证道法门。 理论上，虚空无限，宇宙无限，道理也是无限的。 修行这种法门，将会一直攀登，理论上确实有掌握全部知识，大道全知全能的十阶的可能性…… 但是实际上，这部经典的著作者，本身也只是太乙境，对于大罗境描述很少，更别提之后的可能存在的十阶了…… “事先说好，我只是暂时借力给你，不是真的把自家卖给了你，除了我家老爷，我不会再认任何人为主。你我如今只是合作，合约立下，已由昊天见证，违背者后果自负。” 绿衣童子，看着五六岁大小，坐在桌上，板着小脸，严肃道： “无论你有多少收获，最后纯利润都要分我三成，记住，是一切，哪怕你抢到了一根稻草，一捧沙子，也必须要划分出我的那一份！” 主神童子，主神殿的器灵，看着孩童模样，板着脸，伸出手指在林正阳面前晃了晃。 “记住了，你上一世从我这借的债务，到现在还有些尾款没有结，差不多折合五方原力结晶，过了这么些年，按照你们人类的通货膨胀速度，差不多翻了160倍，也就是…………” 他低下头，慢慢数着。 林正阳大汗，赶紧大喝一声： “等等，你不能这么算！” 主神童子疑惑地抬起头： “为什么？我在人间也做过生意，知道经济学的！” “我开当铺，1949年时，只需要五十多块钱就能收到一幅韩熙载夜宴图，现在花五十万都收不到。” “还有，当时一块钱能买好多大白兔奶糖，有好吃又实惠，现在同样的价钱根本买不到了！” “这就是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经济学的原理，你说有错吗？” “按照货币贬值的速度，你现在要付给我五十万方原力结晶才行！零头我就给你抹了，这算是合伙人的优惠。” 林正阳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五十万方原力结晶……是个什么概念？ 榨干一整个位面都不见得弄得出来！ 把主位面的太阳融了，返本归元，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数…… 卖了林正阳也拿不出这么多原力的！ “我不可能给你这么多原力，我很穷！” 林正阳缓缓道。 “对呀，所以我来催债了！” 天真的主神童子点头道： “我第八号当铺的债，谁也别想赖掉！” “不是这么算的账！” 林正阳按摩着太阳穴，把一丛火焰按了回去。 “通货膨胀是对货币而言的，原力不是那种会贬值的货币，它更类似于黄金石油，相当保值！” “你看十几年前，黄金的价值对比如今，波动很大吗？无论货币怎么贬值，这类本身就很珍惜的物资，价值波动都不会太大。” “所以，一百年前的五方原力结晶，到现在还是五方，它不可能通货膨胀！因为它本来就极度稀缺！” “你要五十万方，那是不可能的！” 林正阳的语调提高了些许。 “别再卖弄你半吊子的经济学，你搞的第八号当铺一直在赔本经营你知不知道？趁早关门得了！没有前途的！” “已经倒闭了！” 揪着眉头的主神童子愁眉苦脸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开心。 “我还以为原力跟人民币是一样的那，原来它是保值的黄金啊！难怪我总觉得当铺账目有问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那当铺倒闭得不冤。” 林正阳微笑着。 这主神童子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纪元，动辄谈古说今，大多都是上个纪元的往事，偏偏还是一副童子天性，不喜欢数学，小事上总是闹出些不大不小的笑话，还好大事不糊涂…… “按照说好的，我将为你在主神殿里常备副本世界，从随生随灭的梦境幻想，到能产出一些宝物的投影副本，到完整的世界都有……只要你舍得投入原力，就是大罗天那种层次的天也能给你造出来！” 九天之上，覆盖古今未来一切已知未知的存在之地，最上层的一层天，本质上也是一个世界，不过是最上层了。 大罗，就是这一层的通常名字。 顾名思义，就是大罗境才能去到的一处奇妙所在。 传闻大罗天覆盖整个混沌，囊括一切虚空，自大罗天可以去往无限的多元世界任意一处，任意时空，任意次元，无论是已知的还是未知的，奥妙不可思议，境界难以想象，是理论上的此世终极。 “想造出大罗天？” 林正阳失笑道，摇摇头。 “牛都被吹得在天上飞了！” “大罗天那也是能造的出来的？你还是把我安排好的副本都架设好，给我好好训练那些开拓者，他们可是我要有大用的！” 主神童子气鼓鼓地，叫到： “我知道你是在说我吹牛！我可真没骗你，那大罗天又不是本来就有，上个纪元我家老爷那会儿可没有这东西，分明就是后来人造的！你要是给我原力，我一样能仿造出来！” 林正阳直接忽略了这些疯言疯语，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个穷人，不可能这么浪费宝贵的原力。 “我化身打算从冥土绕道，你快点儿，估计还有点时间，快把第一批开拓者给我训练好，我马上就要用到！” “哦！” 主神童子抖了抖绸衣，抱住玩具一样的小殿堂，使劲地摇了两下，然后道一声“好了”，伸手从玩具宝殿里抓出一捧绿莹莹的小光点，跟萤火虫的辉点一样小，脆弱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果真是神器，外面过了不过一眨眼，副本里面就看你过了几年甚至几十年。” 林正阳把“调教”好的绿色辉点托在掌心一点点检查。 这些自然不是生魂，而是死魂。 主位面阴阳交界处，经常徘徊着一些无主的魂。 没有信仰的魂，去不了神国。 附近也没有土地城隍，不可能有鬼差接引。 在人世尚有留恋，执念不消，不可去阴世。 生前没有修行根基，死后浑浑噩噩没有办法保留清醒神智。 这些死魂，还没有足够的阴气，没有转化成鬼，介于生魂与鬼之间。 林正阳去了几趟医院，随意地就找了一大把。 本来他们下场堪忧，是林正阳给了他们第二次选择。 赐予神力，恢复他们的神智，代价就是为林正阳工作。 这些人，在副本世界里头，已经经历了整整三年的“调教”，初步适应了一个位面开拓者的日常。 检查完他们的状态后，林正阳本身洒下些白光，在光辉中这些脆弱的绿色光辉迅速恢复了人形，个个穿着统一样式的白色寿衣，在当空中跪倒。 林正阳心意一转，这几十名“开拓者”，就一一消失不见。 同时，正在不断下沉，下沉，往冥土阴世深处走的化身处，猛地感受到肩膀一沉，整个人下沉速度何止快了几十倍。 再一看，原来是几十个脆弱的魂体挂在身上，正好似磁石一般被引力吸附，不断下沉。 “原来如此，阴世对于灵体有极强的吸附引力，能让脆弱的灵体生活在其中好似活人生活在阳世一般无二，所以才会有阴世之说……” 鬼身轻盈，在阳世能飘飞不定，更是怕风惧光，动辄如题烟雾般消散，唯有阴世特殊的引力才能让鬼身定在一处，好似阳世一般。 由此判断，阴世更适合灵体生存，那强大的吸引力接引灵体的同时，也是一层保护，至少避免了魂体在阳世平白消磨掉。 林正阳化身是纯阳之质，在下沉的过程中就不太顺利，过于清轻的本质总是让他有种自己化为氢气球要往上飞升一般——毕竟阴世只对阴性的灵体有强吸引力。 这会儿有了几十个重浊的魂体压着，总算下沉的速度快了点。 第五十六章冥土 不同世界的冥土，都是不同的。 或许最初的时候，冥土都会呈现差不多的姿态。 那就是蛮荒，混沌，荒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是黑黄色的，上下四方不是洪水就是荒漠……总之条件极其恶劣，环境之困苦难以想象。 “据说冥土的天空，通常会飘洒劫灰，尽是受苦不耐最终消亡的鬼魂；地下的黑土，全是由破碎的魂体，千百亿年下来沉积而成。”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纯粹无信仰而又无依靠的魂体，能坚持存在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能安稳过完阴寿的就是有福气的了！” “此世已经有成熟的文化，冥土想必也有些规模。如无差错，死后的城市、乡镇想必是有的，普通凡鬼无非去往各处山神土地等地祇的小小道场，或者某些大神的神域，又或者先祖有灵，在冥土扎根，主宰一些村镇乃至于城市里，总算是能得些庇护，不至于到处流浪·······当然那些毫无信仰又没有宗族子嗣的，就没办法了，受苦受难都是自找的。” “大致上，大部分冥土都是这个类似的结构，死亡不代表消亡，阳寿终结还是有阴寿的，冥土正是世界的另一面，供给死后居住。” “至于神话中的转世，再投人身，在没有相应的轮回阴司体系的情况下，只能纯靠自家本事，除了力量很强的鬼神，谁能做到？” “转世投胎的代价太大，这就必然只能属于少数强者的特权，而不是所有死者的基本待遇。” “有生有死，才是轮回，物壮则老，物无不死，死必归土，谓之归，鬼就是归，先民们最早的朴素生死观下，死后归土，这种轮回可就是很自然的规律，跟后来佛教强行植入的六道轮回转世观没有半点关系。” “前者是自然而然的天道，后者不过是佛教臆想中的一种剥削体系，注定只能在佛教神国体系内部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罢了，真要把死者大规模转世投胎，这份支出谁来承担？无所不能的阿三吗？他们连自家都救不了，嘴炮谁不会，先把真金白银拿出来试试！” “主位面人口接近百亿，历代沉沦冥土的魂体积累下来何止十倍百倍，观自在号称广大，倾尽全力又能救济多少？不考虑投入与产出？能量守恒的情况下，这部分消耗必然有人承付，那么是谁来呢？阳世佛教的信徒？还是佛教体系内的神佛？问题是承担得起吗？” 想想也知道，注定不可能无限制地救济。 说到底，道经佛经中宣扬的，也不过是一种宣传手段。 决计没有念几句经文，布施僧侣一碗水，死后就享受无边福报的道理。 是以，绝大多数鬼魂，只能居住在冥土当中，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只是苦苦煎熬，等死罢了。 教派所属，有神灵庇佑的自有去处，依据生前虔诚与供养的程度划分待遇，当然这得是正神，邪神不在其中。 先祖往前三代有成为冥土鬼神的，自然也能得庇佑，生存无忧。 或者是大家族，上了族谱的，死后聚族而居，多少有些关照，新鬼去了不至于被欺压。 生前为国为民做出贡献，得了烈士追封的，有国家追赠，能入烈士墓的，在下面好歹也有待遇，按照各朝各代有所不同。 生前有政绩，当过官吏的，当然必须是正式编制，不能是临时工，在死后或多或少也有些待遇，比如分房子之类。 生前要是有一技之长，去了冥土，也能过得不错，毕竟人才，啊，不，鬼才也是比较抢手的，不愁混不得一份生计。 除此之外，想要在下面过得好，就只能靠自家平日里修行了。 有些道行的新鬼，纵然去了冥土，也比普通凡鬼强壮，一样可以过得好，没准还能投奔鬼神，做个鬼吏。 真要有人能修成鬼仙道行，死了连冥土的吸引力都能抗衡，到时可以自行转世，下一世继续修行，就算不愿意去赌胎中之迷，落入冥土一样可以继续修行，万劫阴灵难入圣，只是难而已，还是有希望的。 王母开蟠桃宴，不是照样得请下八洞幽冥教主？可见这条路虽然坎坷了些，但还是有前途的。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林正阳感觉自身形体消融，缓缓在沼泽中下沉。 四周形体质地好似流淌着的黑水，混合着浑浊的杂质，种种重浊不洁之气，往下沉积、腐化。 眼前逐渐幽暗，最终一点光明乍现。 脚下踏着松软的土地，林正阳抬头仰望，天空一片灰暗。 “交界之处？ 尚未到达阴世冥土，林正阳在交界处听了下来。 无他，再往前他动静太大。 纯阳之仙体，乃是一团阳和之炁，依各自大道之理不断循环，显化各种异象。 在阳世，还不算明显。 闯入阴世，就会格外显眼，几乎不可能遮盖住。 就相当于一轮太阳在深沉的夜晚里出现，怎么可能不吸引注意力？ 不过，他也不需要直接过去，到了这里他就有办法钻空子了。 “好了，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林正阳袖子里飘出几十个白色光点，落在这里，显出人形，有男有女，数下来，不多不少四十五个。 这就是他预计的第一批偷渡之魂，开拓者。 别看看着只是过了一瞬，其实他们已经在主神童子临时开辟的一个只容纳魂体的虚幻副本里面锻炼了满三年，专门学习了位面开拓这门课程。 此时一落地，就很快自行列成了队列，随后静静地半跪在地，颇有军中铁血之气。 他们身前的记忆大多不太清晰了，只保留了少部分，以及对于眼前这位神祇的认知。 “嗯，有些样子，看来没有敷衍我。” 林正阳打量了下，暗自满意地点点头。 尽管只是试验，没有真正二阶的魂体，而是临时拿一批凡鬼进行凑活，林正阳也没有抱太大期待。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生存并且潜伏下来，不被发现身份，等待我的指令。” “稍后，我的力量，将会带你们偷渡异域的阴世，但不会真的把你们丢在那里，而是在穿渡过界膜之前，就会带你们随机夺舍，你们要注意在这份保护力量耗尽之前找到宿体，最好是新死之人，随后尽快融合记忆。” “由于有我的力量维护，夺舍后将不会有虚弱期，只要不是直面神祇正体就不会轻易暴露，但还是尽量避免牧师、巫师等等职业。” “你们都是在主位面死过一次的人了，想必不需要我多话，位面开拓本来就是高风险的，希望你们小心谨慎再小心·········” “最后，但凡立下功劳，都能折算成善功，自我这里兑换各种福利待遇。” 说完这些，林正阳周身涌现出金红光，道道金红色霞光照破万顷，灰蒙蒙的天空也映衬得好似火烧云一般。 最中央，集中的四十五人，不，魂，各自都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约莫十五六厘米厚，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层霞光织就的彩衣。 霞光越积越厚，越来越亮，越来越浓，最后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影，只是看到四十五个光茧，流淌着的光几乎呈现液态。 大袖一挥，这四十五个光茧外面的光剧烈燃烧起来，周围的虚空好似镜子一般被烧化了，熔出一个小小的空洞，里面隐约传来异域冥土的气息。 “走！” 光茧纷纷没入其中。 随后黑漆漆的空洞迅速消失。 林正阳消耗了大量力量，面色有些苍白，身后的金红色光霞也收敛起来。 这种偷渡，也只能在阴阳两界交界处这种薄弱地方进行。 要不然，这四十五个异域之魂，根本不可能过得了明路。 这一次，也是占着两方位面处于融合期，从这里偷渡过去将会容易许多，比林正阳当初强行自域外击穿完整的界膜降临阳世难度低多了。 更新推迟 又没有推荐位……看来这本书不会再有推荐位了。明天更新吧。累计欠更:16章 《副本世界飞升者》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资粮之论 林正阳乘着陈氏的海船，经过了几个月的艰难航行，来到了新大陆。 在来到这里之前，林正阳一直在思考—— 到底，他要用什么姿态，来到这片土地，有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目标是什么？ 要做什么？ 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这次位面旅行，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差错，就结果而言，到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了预计的目标。” 预计的目标，就是寻找突破五阶的契机，五阶之后的道路。 五阶之后，每一阶都是天壤之别，若无机缘，被卡死在这一步也是有可能的。 林正阳最初设定的目标，其实也不过是寻觅六阶的线索……最常见的无疑就是神格。 神格，神位，陨落真神的传承，在虚空之中算得上相对普遍的。 难度相对低一点，屠神几次或许就凑够了封神的最低限度。 这个目标，目前已经完成。 手握一个真君神位，百万信仰，国家正敕，神道的道路已经宽敞明亮，唯一可虑的就是王朝龙气体制对于这个神位具备相当大的控制。 好在之后他又得了《神鬼灵只九品经》，日后总有正本溯源，复返先天的时候。 这部经文看似简单，但却是一门心阴传承。 目前他只能看到总纲大略以及当下部分的修持法门，后续的越往后就越是模糊，隐隐有感觉，功行不到时不可强行去观，不然反而可能会造成妨碍。 这类传承手段，是飞升祖师对后学子弟传承是的常用手段之一，为了避免后人提早看了之后有了成见，于修行不易。 新大陆修建的一座木制结构的简易庙宇里，林正阳在真君像下端坐着。 他没有以陈宏的身份前来。 因为“陈宏”坐镇于渤海，打理侯府产业，完成权利的转移。 陈宏本是世子，继承这些虽然早了点，但也理所应当，尤其是几位族老亲自见过渤海侯“病而憔悴”“忧虑成疾”后，就更没有什么疑问了。 老侯爷自觉身体不行，想为儿子保一路，扶一程，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不趁着自己还能活几年的时候交接权利，难道非得要死死攥着不放，等到气若游丝的时候在病榻前仓促传位，然后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半月前，林正阳的本尊，就顶着陈宏的面貌，举办了继位之仪，侯府文武，陈氏族人，以及神庙，都有观礼，就连朝廷也派出了使者，前来贺喜。 众人拜了主君，定了君臣名分之后，林正阳就正式接过了渤海侯位置。 本来这时候按制是要减等袭爵的，国侯要降为郡侯，可惜这制度到现在几乎没人管了，也不可能再落实下去。 毕竟渤海侯府几乎就是一地强蕃，自成军政，主弱臣强，安抚还不及，哪敢削爵？ 至于权利交接时可能出现的动荡？ 有老侯爷在，自然无人敢跳。 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毕竟余威还在呢！ 新旧交替，无非就是个三年。 林正阳直接宣布“三年不改制度”，一切照旧，再加上陈氏族老以及真君庙的支持，于是过渡得相当平稳。 这就是掌握了大义的好处。 要是林正阳没有这个世子身份，没有真君庙的支持，想要掌权未必能这么顺利。 然而事实没有如果，这一次，他运气不错。 “位面开拓，能为我带来什么？” 林正阳这么问自己。 “知识，最宝贵的就是各种新奇的知识，其次是主位面没有的宝物，机缘等等。” “除此之外，还可以趁着天命转换的时机，谋取些功德气数转化为原力，位面旅行的好处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再往上，无非是获利多寡。” “六阶神仙之道，已经对我敞开，我的最初目标已经完成。” “那么接下来，新的目标，尽可能为六阶道路积攒资粮！” 资粮，顾名思义，资源与粮草，成长所需的养料。 其实就是成长所需的资源。 对于修功德道的，一份功德就是一份资粮，诸如阴德福德就不是资粮。 修行愿法门的，每次行愿与还愿后一缕纯净愿力就是一份资粮，不纯净的就不是资粮。 资粮无非是有需求的资源。 于林正阳而言，踏入六阶所需都不是香火，不是原力，而是万事万炁其运转背后的理的认识与掌握。 理，气，象，数。 是一套完整的世界观与方法论。 告诉林正阳如何去认知去探索去总结，并且推开修行之门。 不仅授人以鱼，更是授人以渔。 告诉你怎么做，也就是具体上手功夫，更是教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也就是背后的原理。 完全吃透了这部经的总纲，林正阳已经不需要别的了，哪怕去了异域，也能从无到有推演出从一阶到八阶的一个粗糙的体系出来。 那么这套功夫需要的资粮是什么？ 自然是大量的素材，最好是富含数与理的，能快速增进对真理的认知，自然能快速增进道行…… “任何富含大道之理的，都可以是我的资粮，诸神的神格，仙人的道果，道宝灵宝的灵韵，揭示了隐藏的道理，这就是我要收集的资粮。” 其实，若说富含道韵的宝物，就林正阳所知，没有超过主神童子的。 可惜……买不起。 第五十八章来袭 晨曦，几颗星高悬天外，一弯月痕已经淡去。 沐浴在晨光里，简单的神庙，矗立在缓坡上。 随着一阵清扬悦耳的钟声缓缓荡起，乌黑的大门噶然一声，自内向外推开。 侍奉真君的巫祝，并巫女，穿着玄衣，戴着高高的纱帽，帽檐四面垂下长长的黑色丝带，静静地自两边排开，语默动静，迎接着某人到来。 不久，林正阳骑着矮脚马，一步三摇，缓缓来到。 “陈氏城，神王庙？” 他的视力很好，隔着数百步就看见了这座庄严的神庙匾额上题写的字。 当下明悟了： “这当是陈氏族人的野心，如能顺利建国，下一步这里就是要追封三代了吧？” “按照惯例，那时少不了再来一次大祭，摘去这个匾额，这里就该换成某某帝君，某某大帝，一如以往。” 到了这里，林正阳就下马了。 庙里供着的，可不是他这位“继位的真君”，没看人家写着“神王庙”？这是自立的神位，可不是大楚神庭体制下的“渤海真君”神位。 他随手把这匹小马的缰绳给了一旁的巫祝，顺着石板铺成的台阶，一层层往上爬。 台阶很厚，但数目不多，也就五六十层。 爬上缓坡后，当先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遂明老道，怎么是你？” 不光是遂明，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 梳着双丫髻，穿着荷叶裙，一袭青衣华服，黛眉好似笼烟，整个人好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相随，站在那里，就俏生生的有一种不加掩饰的清冽气质，好似方才出水的一丛干净的青莲。 “这是·········” “江辞钰，江氏。” 少女提了提裙角，轻轻行礼后，也不见笑意。 随后在遂明眼神示意下，才不情不愿地，勉强扯了扯唇角，给了个勉强的笑容。 随后立刻垂下眼帘，退到了一旁。 林正阳有种熟悉的感觉。 遂明老道似乎也很是尴尬，忙引着他去往殿中。 殿中香烟缭绕，蟒袍玉带的神像，笼罩在其中，看不清面目。 林正阳自一边的巫祝手上，领过香，上前去，供奉了一支。 心中默默祷祝，谢过传法之恩，顺便提了提上次所允诺的三千大功，告知那边已经在着手布置下去。 良久，神像上灵光一闪，林正阳顺应着神力，被拉进一个幻境。 同样是一所大殿，不同的是这次的神祇，穿着蟒袍，环绕着玉带，腰间还配着长剑。 “见过神王！” 林正阳先躬身行礼。 “你如今是大楚的真君，对我这等野神，不必这么恭敬。” 陈真说了句玩笑话。 “大楚那边，你大可一言而决，不必再来问我，我如今已经不大管事了。” “至于那王朝争霸，你若是有心，也可试上一试，左右陈氏已经一分为二，就是败了也有退路。” 随后，又说了些土著神的奥秘，林正阳就回到了殿中。 再看面前那柱香，依稀还是方才那般模样。 那边，遂明老道正数落着少女。 “小江啊，你说你方才那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要来相亲的吗？” “怎么连个笑都不会了？” 江辞钰低着头就是不肯说话。 “要不是看你父亲的份上，换成别人，老道我才懒得去管闲事！” 遂明老道气得揪着胡子，恨铁不成钢。 林正阳这里已经听了一耳朵。 心里就觉得腻歪。 相亲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他一介化身？ “怎么想都觉得好麻烦啊·······这才承袭了侯爵，就来了相亲的，话说我借用的是陈宏的身躯，本尊那边也借由这陈家血脉掩饰着，到时候有了子嗣依然还是陈家的血脉，倒也不能说对不起陈家。” 虽说因果之说是佛家造出的谎言，很多时候未必就准，但是林正阳还是给自己立下了些底线。 比如他借了陈宏的身份，那么之后必然要有足够的补偿，这一世不行那就送他转世，下一世继续补偿，直到他觉得补偿差不多为止。 所以，在离开这个位面之前，他是肯定要给陈宏留下补偿的。 心里考虑着是不是要接受，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雷鸣巨响。 晴空转阴，一层厚重的黑云从无到有，笼罩了整个城市。 狂风呼啸着，卷起烟尘，渐渐形成接连天地的龙卷。 黑压压的，闪电劈下，雨点打落。 随后，就见着这座陈氏城上空，好似倒扣的碗状的半透明蓝光罩子，分隔了内外。 闪电、雨水，狂风，龙卷，尽数不能侵入。 林正阳感受到了几种陌生的神力。 这不是自然生成的现象，而是神力制造。 “又来了，土著的神。” 庙宇里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林正阳问道。 见到他走近，江辞钰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几步。 “不是很常见，也就是一年来上那么五六次吧！” 一年五六次············那不是平均两个月就有一次？ 这还能叫不常见？ 无语的林正阳，索性也不管了，走出了大殿，抬头望着天空。 乌云黑得如同墨水一般，远方的天际，一条正在形成的接天龙卷，正在快速移动着，眼看就要吞没这座用城墙围成的城市。 隔着一层水蓝色的罩子，看不分明。 浓厚的黑云之间，霹雳划过，带来短暂光明，一截长蛇般的身躯，在其中一闪而过。 “蛇身？” “那是羽蛇神，土著野人一个城邦信奉的主神，能兴风雨，驾驭雷霆，不是龙种，但也是地脉精气所化。” 遂明老道也走出了大殿，看到了这条长长的蛇躯。 “祂跟真君斗了好些年了，从没赢过。” 正说话间，就见到一道剑气白虹，自他们所在的神庙中射出，碗口粗细，直冲天际。 随后，脚下才传来隐隐约约的震动感。 再看天上，一截长长的蛇尾消失，连同大半的乌云都被斩破，阳光透了下来。 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后，这条来袭的神祇才显露真容。 一条通体银光闪闪，背后生有两只单薄透明的翅翼的奇异蛇形物种，出现在天空中。 第五十九章羽蛇 “世间一切的新生力量，无不是在老旧势力的暮气里，寻得突破的罅隙，并以自身的蓬勃生长把旧规范颠覆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并在这破碎者的“尸身”上汲取营养和教训，为自己迎来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你就是那过时的老古董了！” 神君的声音自庙中传出，传出很远。 奇特的是，这说的不是大楚方言，而是某种特殊的神言，即便听不懂，但意思都是了然。 那受创的羽蛇神，本就是盛怒，银色的血液不断自断尾处滴下，尚未到达地面就蒸腾起来，化作大片大批浓密的云雾之气。 冰冷的眸子里，泛着煞气。 “地脉精气？” 林正阳拿眼去看遂明老道，后者一点也不尴尬，只是捻着胡须： “看来是我猜错了，老道我毕竟来了这里也没多久······嗯，血液化作云雾水汽，这羽蛇神看来不是地脉精气所化，倒像是云雾之精、天空之神，难怪那一截断尾消失不见，想来是都化成了云气。” “云雾所化的精灵，简直跟活在梦里头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天生的云雾之精？” 林正阳抬头，仰望着那瑰丽的奇物，绚烂的银色鳞片，无时无刻不在对外彰显的云雾精英，似有似无的神性压制······ 颇有一种回到了《山海经》所述的蛮荒时代，不，即便是那个时代也没有这么夸张，得更早，天地初开的极端环境下才会诞生这种恐怖的巨兽。 “老道我也怀疑，这片大陆几如异域，不光是天地道则有细微的差别，就连地气流转都有些不协。” “真君，啊，现在神君所在的陈氏城还好，出了这里就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风在吼，浪在叫，雷霆在咆哮，雷霆在咆哮！ 长长的羽蛇神，在天空中盘成一团，随后，更加暴烈的飓风袭来。 阵势之外，树木摧折，房屋坍塌，浩荡的深黑色气团旋转着，中间夹杂着紫蓝色的闪电雷霆。 水蓝色的光罩上，终于受到压力，显出点点涟漪，好似水滴打在水面上一般，向四周不断晕开。 很快，这涟漪就布满了整座城。 “哼！” 随着一声冷哼，就有大片金红色光晕，好似雾霭一般，自城中地下涌出，不断流转，没入到空中水幕上。 得了这股力量的支持，阵势终究是维持了下来。 看似岌岌可危，实则后劲绵绵。 “了不起！” 林正阳叹道。 运用地气维持阵势运转不算难，难就难在，这是在近乎异域的环境，莽荒巨兽横行的的时代，各种环境极其恶劣，地气最是暴躁难以利用，远远没有后世沉淀而成的现成地理脉络。 林正阳不用去探查就知道这时代的地气必然相当驳杂，而且暴躁难以利用，毕竟每个世界早期洪荒年间都是这样，充斥着各种极端环境，同时孕育着早期的一批能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蛮荒巨兽。 比如神龙，比如羽蛇神，都是生存在极端大气压强下的巨兽，成熟体光是体积就能有一个地级市面积那么大。 主位面曾有这种龙种，呼吸都是云气，雷电是祂的食物，只生存在高空处，一条的体积就堪比一个城市，唯有世界早期极端大气环境下才能孕育这等强大存在。 那种时代，不是凡人能够生存的时代。 能存在的都是神。 否则，在那种元气紊乱，暴躁而且危险极多的时代，根本活不长久。 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运用地气，先就要梳理元气，分辨清浊······ 看似容易，不是内行人不明白其中难度。 不是对各种元气本身的理气象数了解深入，是根本想都别想。 这也是为什么早期的术法相对简陋的缘故，因为环境本身不适合精微操作。 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正阳见到这种操作，就相当于主位面网游里遇见微操大神一样，那是技术上的碾压。 “不想真君才脱了藩篱，就显得这般手段，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赫赫功绩不是侥幸得来。” “这羽蛇神，要败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神王庙里又是接连几道白虹斩出，飓风，闪电，云雾，尽数一扫而空，只留下孤零零一条银蛇在空中泛着银光。 最后，僵持了片刻，这条三四百长长的羽蛇，终于是不甘地浮上高空，临走前冷血的眸子似乎瞪了林正阳一眼。 林正阳心中一动，继承自土著神丰收与阳光的那部分神性种子隐约活跃了起来。 “丰收的气息，还有谷雨，风调雨顺……这条羽蛇，是土著人的神！被视为了掌管风调雨顺的丰收之神了？” 想想也觉得正常。 能兴风雨的存在，权柄自然而然可以延伸到丰收的领域。 因为农耕时代，降水多寡与收成紧密联系，掌管降水的神被视为丰收神崇拜是顺理成章。 方才那一次对视，林正阳就感受到了相似的气息……降水，丰收，祈求风调雨顺……等等类似的气息。 “神灵啊……” 说实际的，不是没有羡慕过。 神灵的力量来源其实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香火(信仰)，一种是领域。 香火自不必说。 领域就值得说道。 大楚的乡镇土地，就是以一乡一镇为领域，从中可以获得力量。 只要乡镇存在一天，就能持续获得。 城隍同理。 这两者都是官，却不是爵。 这土地神位，城隍神位不是私有，也不世袭，是属于体制的。 如果是私人，比如那羽蛇神，有丰收的领域，那么丰收这一事件发生，就能自其中获得力量……当然，获得多少也与有多少竞争者有关。 这就是神灵的道……领域就是根基，就是神性。 毫无疑问，城隍神在位时的神性必然是某某县城隍这种区域守护神性。 很多人不了解神性和领域，其实是一回事，神性就是领域，就是根基，就是力量的源泉……有多少领域，就有多少力量来源，是故神性可以不唯一。 第六十章降临 月夜，清凉的月光，如水一般，照入简陋的草屋。 “型月捧起圣杯，无限恐怖夺取圣位，蜀山剑侠传世界人间成圣，仙剑奇侠传世界坐稳六界之主三个纪元，魔卡少女樱世界转职魔法少女直播二十年，或者去魔法少女世界进行超越之理达成··········选一个吧？” 隐隐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犹自回荡在耳畔。 天光，金花，道音，无量光明所在…… 这本该是多么好的场景，可惜，但凡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被这一位亲自召见，往往会面临超高难度的开荒。 刘小畅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梦魇····· 然而他一身道行，此刻却好似全部失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头扎进了魔法少女的世界，进行了长达五万六千次轮回的“女装”生涯·······那是他永远不想再回忆的梦魇。 叮铃~ 腰间系着的白玉环猛地跳跃起来，与红绳上的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将主人自噩梦中唤醒。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干草堆上跪坐入定的麻衣青年缓缓睁开双目，刹那间，一片电光闪过，照亮了整个屋子，竟是将月光都压了下去。 “虚室生白，目含电光，內炼圆满，神光滋生，终于恢复了丹道三重的境界。” 慧剑闪过，将心头萦绕不断的那一缕梦魇斩断，刘小畅还是有些高兴的。 丹道，是起源地球自古以来流传的内丹法与外丹法的综合，在映射到低次元位面后，诞生了数目众多的不同版本。 他得到的，是某个低等武侠位面的传承。 在回到主神殿后，祭祀数位真君，付出了海量的奖励，将其优化补全，成就了这一门潜力可达八星的丹道， 前三重，筑基圆满，中三重，内丹三转，上三重，内丹六转，九转六还之后，炼神反虚，修成金丹大道，即为八星太乙道君······可惜如今只完善了前五重，能修成陆地游仙。 “在后来公开的主神殿历史文本里，对这个时间段有所介绍，以我目前丹道三重的层次，已经可以勉强自保，只要避开那些荒神和荒兽，不被那些土著地祇发觉，凡人之中一般的神裔贵族子弟都不是我的对手。” 刘小畅是隶属于主神殿麾下的散人开拓者，一直以来都是独行客，独自解决了很多棘手的事件，甚至亲自被主神殿三代殿主接见，于是······他来到了这里。 这个时代，主神殿尚未正式运营的节点，具备特殊的意义。 “记得，主神殿除了有三代殿主。初代是造物主，创造了主神殿，下落不明；二代是代理殿主，也是一手将主神殿带入辉煌的功臣，在位不算很久，随后传位三代·······现在是二代在位时，荒神位面开拓大副本！内测版本，以及第一代开拓者中，活到后世的，最差的都是六阶的神仙，七阶的天仙都有两位数，八阶的太乙据说都有出过，就是不知道具体有谁·······大时代的开端啊，后世只存在于历史课上瞻仰的大无限，大开拓时代，尽管存在争议，但是这个时间段，主神殿试运行的时间段，无疑，就是真正的大时代的正式开始！” “而我，刘小畅，正在亲自见证这一切!” 满腔豪情，充溢在胸中，刘小畅一时间心潮澎湃。 “主线任务开启·······” “见证：大时代的开端。” “描述：这是起源地球走向无限世界的开始，大开拓时代即将到来，从后世而来的你，最终将见证这一切。” “可选任务：维护历史。巡查当前世界线，排除包括但不限于主神空间，穿越怪，基金会等秘密结社下属机构人员，避免历史可能的变动；” “查看我的个人信息！” 面板自视网膜上出现，半透明的淡蓝色面板，凭空出现。 “昵称：刘小畅。” “称号：五星开拓者（个人）、神奇宝贝世界黄金市道馆训练家、魔法少女小圆世界唯一魔法少男、型月世界魔法使，蜀山世界绿袍老祖门徒、仙剑世界神界神魔之井驻守神将思明、主神空间摧毁者（摧毁数12）……” 后续多达上百条的称号，每一个都代表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次开拓副本。 大航海时代，发现了新大陆，那个时代带来了无数的机遇，造就了大批暴富者。 大开拓时代，发现了新位面，同样发现了无数的机遇以及……危险，与此同时，开拓者这一阶层随之兴起，就如同起源地球上大航海时代时那批对外开拓者一样。 起源地球进入大开拓时代，开拓者们肩负着开荒的任务，进入一个个异位面，进行探索，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情报……超高风险背后的是超高收益。 开拓异位面，通常被他们称作“下副本”。 刘小畅在经历了上百次副本后，活了下来，晋升到了五星，嗯，这里是主神殿标准下的九星体系中评定的五星，即人间半神层次。 “荒神位面，与起源地球上的玛雅文明高度趋同，近似度超过77.45%，这几乎是同一文明了，两者必然存在联系。” “玛雅文明是个奇葩的文明，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的确有很多研究价值，比如那些城邦崇拜的古神，这片土地如今的守护神……后世称呼的旧日支配者。” “混沌的道感染到了这里，喜欢血食的神祇忘却了旧日的荣光，堕落，反转，成为邪神魔物，这就是旧日诸神的由来……被击败，不复支配世界，故称旧日支配者，本质上旧日神系还是失败者扎堆的联盟。” “唉，可惜，早期的主神殿势力不够强大，远不是后来辐射多元宇宙的大势力，这个位面的活动拖住了主神殿发展的时间，导致后来二代主神踏入七星的时间有些迟了，差点错过推广副本降临时代的黄金时间。” “我倒想看看，这些原始的荒神，到底有几分斤两！” 卡文，顺便折算下累计欠更数目 今天无更，整理思绪。顺便提一句，累计欠更以及打赏加更数目：19（截止今天，一次性打赏500起点币以上的加更已经折算进去）。 调整下状态，明天更新。 《副本世界飞升者》卡文，顺便折算下累计欠更数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机缘所在 清晨，踏着晨光，走出自家简陋的茅草屋。 先是在院子里，检查了下昨晚放置的陷阱，那是用于应付过于旺盛的野生小动物准备的。 半身高的竹栅栏，绕着小小的一间茅屋，圈出了一小块土地。 屋子前面，有一小片花圃，种着几株月季，几个花骨朵正盛开着，姹紫嫣红。 空的地方种下了青菜，洒下的种子已经出芽，约莫一指高。 自后世而来的时空旅客，并没有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时代而敷衍，仍旧是保持着真诚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生活。 无论在哪个时代，他总是要把自己的小窝打理得干净整洁。 绕到屋后，挖好的陷坑一如既往地没有猎物。 刘小畅一转身，“意外”地，一丛洁白的小花撞入眼帘。 上前几步，取下挂在栅栏上的“草”。 新鲜还带着晨露的草株上，十几朵小白花盛开着，空气中多着一些清新的气息。 草根处犹自带着湿润的泥土，一看就知道是自野外刚刚拔出的。 有些惊喜，将花朵凑到鼻息下，嗅着，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微笑。 “新的一天，祝你有个好心情。” 似乎在耳畔听到了这样的祝福，小小的心意，确实传达到了。 抬起头来，正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道旁，看着这里。 随后，闪入了草丛。 “果然是这只狐狸，这是快要成精了。” 这是三日之前，帮过的一只颇具灵性的狐狸。 在这样的异域，无论是人还是狐狸，都生存得很是艰难。 本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想法，他驱逐了不知名的荒兽，就此得到了这狐狸的善意。 这样送花，已经是第二次了。 有的时候，狐狸比人要容易相处。 这也是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缘故。 随后，他自己解决了早餐，不算丰盛，清粥小菜而已。 “接下来，是在陈氏城里逛一逛，还是出城猎杀荒兽？记得最近有一群龙象迁徙到城区附近。” 刘小畅很有自知之明，区区丹道三重，放在主神殿里，也不过是勉强够得上三星的标准，就算加上一些左道之术，也不算什么。 这种力量，配合上一些材料，制作法器，猎杀小规模的荒兽不成问题。 但是想凭借这种力量，去更改既定的历史轨迹，等于找死。 谁来都不行。 哪怕是货真价实的六星洞天真君，也是来几个死几个。 因为这片广阔的异域，在未来处于主神殿天机数网覆盖下，任何人的命格、气数、福缘统统都是计算在内，稍有变动就会引起关注。 当变数累积达到最低阈值之后，迎来的就是雷霆一击。 这并不是说命运已经被规定好了，而是一种监控手段，专门用以应对“重生者”、“穿越者”“超脱者”“轮回者”“域外天魔”等等外来力量。 对内，也可以尽可能避免内耗。 就个人而言，依然可以凭借努力改变命运，提升地位。 尤其是大开拓时代，面向无限位面，机缘无数，只要敢打敢拼，基本上都能有所收获。 天机数网，是借鉴灵空仙界下属天数罗网而来的升级版本，也叫天罗地网，法网，等等。 其中核心理念，就是天机演化。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天机，演化的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得了什么机缘，都有相应显示，绝不存在凭空而来的变数。 如果有，也只能是对外开拓获得，这是有利于本域演化的大好事，自然会有奖励，当然获得了多少也会记录在外。 并不严苛，也不会剥夺什么，天机数网，只是默默地记录着。 别看这一步简单，光是后世短短十年间，至少拦截了上千次异常。 所谓的“重生者”、“穿越者”“飞升者”都不算什么，时不时就有“系统”被查杀，后续追踪到一些有主的位面，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群贪婪的开拓者。 那些觊觎本域的，少有例外的，几乎都被本域吞并，化作起源地球上又一个副本世界。 了解了这些内幕，岂能不抱有敬畏之心？ 别看天机尚在未来，但是刘小畅确信，一旦自己在这里真的做了点什么，下一瞬他这个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机既然已经立下，天罗地网必然不可能仅仅局限于那个时代，而忽视对于过去的保护。 不然，他们在主神殿的指引下，开拓了那么多拥有时空能力的位面群落，怎么没见有人跑到过去主神殿立足未稳之际进行破坏？ 哪怕摧毁不了主神殿九星层次的神器，多少也能迟缓主位面崛起，为战局缓解压力，这一点，难道那么多世界之子、英雄奥杰，就没有一个是看得出来的？ 当然不是！ 有识之士不提遍地都是，但是一个位面总是有那么一些的。 比如仙剑奇侠传位面，就存在回梦游仙这种跨越古今的大仙术，难道就没人试图改变过去？ 问题是，他们做不到。 天机立下之后，就已经不存在于当下，而是屹立于更高的层面，俯瞰过去现在未来无穷无尽的变数。 在他们眼中看似神秘莫测的古今未来，在那等大人物眼中，也不过如此。 或许有人真的以为回到过去，提前阻拦，就能扼杀一位证道太乙的帝君，但是刘小畅不在此列。 “这片新大陆，本土诞生的荒兽无数，荒神有两位数，是典型的被吞并的位面残余物，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荒神都继承了旧天命的部分残余，击杀它们有功于天地，必然事事顺风顺水，这就是天命所钟爱。” “初代开拓者，在这个地方埋头种田好些年，等主神殿正式开启时，初代开拓者但凡活下来的没有低于三星的，很难说不是得了眷顾。” “就连我，一路走来算得上顺利，但是直到第七次副本时，才是二星中段的评价，等进入四星，那都到了三十多次副本任务了，然而他们只不过是经历了一次开拓任务而已·······差距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刘小畅的眸子亮晶晶的。 “这里面定有天大的机缘，足够所有人吃饱！” 第六十二章计较 仙侠世界，最是难混，动辄追查过去无数世的因缘和合，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几乎不太可能对最上位者隐瞒。 很多仙侠世界看似没有天机，没有气数，其实只是涉及程度多寡以及侧重程度深浅不一，绝对不是不存在。 那曾经红火一时的《花千骨》，什么生死劫，什么妖神，就是典型的天机编织而成的罗网。 所以很多时候，外来者想入侵仙侠世界，首先就是要面对的这种情况——开场就顶着天机中的“黑户”“变数”这个身份在活动。 除非是出了内贼，不然一般情况下，潜入这样一个发展了亿万年的成熟仙侠修真文明，还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当然，你非要拿动辄一拳砸死几百万人玄幻风仙侠世界，或者是《凡人修仙传》这种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人夺宝、几乎没有秩序的世界举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任何运行良好的、成熟的仙侠世界，必然是有基本秩序，并且统治严密的，这是一个趋势，也是仙侠文明发展成熟的一个特点。 “成熟的仙侠文明，必然具备秩序化与精英化两个特点，由此引申的，就是良好的上升通道，凡人之中的精英，在经过重重筛选后，大浪淘沙，显现出来，被接纳，成为统治阶级，获得长生，升仙得道。” “蜀山世界，分为人间与仙界，天数之下，有善功罪孽，又有福缘气数，以此降下三灾九难，四九重劫、千三大劫，更有散仙劫、地仙劫、天仙劫等等。” “在蜀山世界，只需要修成散仙就能逍遥长生，可谓是长生易得，较之别的仙侠世界，长生不知道来得多么容易，所以天下间散仙不知其数，如同过江之鲤。” “然而长生易得，飞升却难，必须要修满善功，不然不得飞升，而不飞升，在人间固然逍遥，却每个四百九十年就有四九天劫降下，每个一千三百年更是有千三大劫来打你，渡不过就得死，渡过了还有各种劫难来寻你，非逼着你修满善功早早飞升不可。” “由此，蜀山世界出现了极其特殊的现象：各路前辈仙人，飞升时基本都是空手，把自家往日随身的宝贝，辛苦开辟的水府、仙府，炼制的金丹妙药，一生修行的经验编纂成册，全部留下，布置几个禁制，留下一二箴言，然后名其名曰留待有缘·········自家却向天道按揭了一份善功，先飞升上去占了个仙界户口。” “嗯，抵押之物我都能猜到，肯定就是藏宝库·······这么说来，能贷款到多少善功，恐怕还和身家有关，阔绰的前辈想必能贷到的款项更多些。” “至于善功谁来还？自然那些有气数的，有福缘的有缘人来还！拿了他们的天书、法宝、得了他们的仙家洞府，自然要担负给这些前辈们还债。” “《蜀山剑侠传》此书之中，峨眉大兴，二代弟子们纷纷飞升仙界，三代弟子们就惨了，在还完上代人的善功之前，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他们自己飞升，不过他们也没吃亏，至少他们也得到了太清嫡传。” “就算是这一世修不满善功，也可以转世，蜀山特有的转世体系，能保证下一世被接引回来，继续修行，就算是再怎么垃圾的资质，经过数世累修，迟早也会变成良才美玉，这更是蜀山体系的优越之处了。” “靠着这么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精英选拔机制，蜀山世界大恒心、大毅力之辈，也就是基本上所有的精英，都被上界网罗而去，并且由于天机的存在，根本不存在遗漏，但凡能飞升上界的，都不存在侥幸。每一个良才美玉，回溯过往都不是凭空得来，来历清楚明白。” 这才是一个运行正常的仙侠世界的风范，精英化是必然选择。 “不能精英化的，号称人人如龙的，某些世界居然广开山门，收下千百万门人弟子，最后长生之辈数目越来越多，世界本身发展却跟不上，结果不堪承受负担，酿成重重量劫，一次重过一次，以削减长生者数目，到后来，大部分力量都在内耗中消耗了。” “就是缺乏了这么一套行之有效的体系，才会搞出无量量劫这种可怕的灾难。” “我自后世而来，此时本没有我的足迹，但是我偏偏出现了，这就是主神殿的大罗之力奥妙所在，能人所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但是说到底，我这个身份肯定是经不起推敲的。” “别的倒还好，毕竟这荒神大陆还没有完全被同化，天机在此晦涩不显，谁都查不出来我的身份。” “但真的要出了事，以后成名了，进入了大人物的视线，自然是要追查我的踪迹，万一被人发现我全无跟脚，岂不是一个极大的漏洞？” “与其日后出事了再去弥补，不如现下就想办法堵上这个漏洞！” 心下有了计较，刘小畅却不急着动作。 继续慢条斯理地打完一趟拳，又练了一会儿剑，中午时又对着太阳漱咽，完成了吐纳功课后，约莫下午两点钟，才慢悠悠地往城里去。 开拓者都是很有耐心的，因为他们的任务往往动辄几年、几十年。 与主神空间那种紧张、快节奏，动辄抹杀的任务想比，主神殿的氛围就好多了。 开拓者们的任务很少有强制性的，而且失败了也不会抹杀，只是会下调评价，很多时候选取任务都是要抢着接，积极性不知道有多高。 可能有人不能理解，那就······想象股市、汇率市场吧！ 固然有可能赔得倾家荡产，但是也可能会一夜暴富。 大家都知道有风险，但是还不是趋之若鹜？ 把这个想象成这样，大约就能理解这个心理了。 开拓异位面，只要保持谨慎、再谨慎的作风，不浪，不作死，远离作死的队友，那么几次下来，光凭靠出手异位面获得的地理人文等等情报，身家就能翻上十几倍，这可比买股票成功的几率大多了。 真计较起来，22世纪最赚钱的职业，除了主神殿内部职员，那就是开拓者了。 每一天，都有数以千计的新晋富豪，成功人士，自异位面回归。 而这，只是大开拓时代微不足道的一个剪影罢了。 第六十三章竹中君（1/19） “幸好，临行之前，我通过权限查阅了资料，解决这个身份问题不难。” 刘小畅自袖中取出折叠而成的纸马，用力一吹，很快就鼓起气来，一匹双目无神的矮脚马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眼下就有个好机会。” “不过，还是不能直接用真名，毕竟这不是我的时代。” “初期，很多开拓者，被主神殿投送到某个位面，很快就遭遇伏击，九死一生才逃出来，身份暴露得莫名其妙，直到后来很久才有人活着揭开了其中究竟，竟然是在未来某次任务时暴露了身份········” “对于主神殿而言，古往今来，其实是一回事，过去可以干涉未来，未来也可以干涉过去。今天你做的某一次任务，很可能是未来的你已经干涉过的结果。” “未来的你，很可能不经意间挖了坑，给过去的自家跳·······先有因，先有果？凡人眼中朴素的因果观，在这里是完全被颠覆的。” “我可不想，在这次任务回归后，平白多出几个几十年前的敌人·······” 刘小畅幽幽地叹着。 “既是这样，就需要取个别号······南方有竹，空心有节，有君子，居其所；竹中君，鬼中仙，善岐黄，能长生；善人家，气数长，是为此世鬼仙长。” “我竹中君，为此世开鬼仙一脉，怎么也该给我几十万的善功了吧？” ·········· 陈氏城。 宽广的河堤上，柳条轻扬，嫩黄色的枝条，垂下长长的丝绦。 碧绿的水波，缓缓流淌。 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 一袭藕色新裙，穿戴着素钗，江辞钰轻轻挪动着步子，顺着河堤上一处阶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到水面。 水面上倒映出一个婉约如新月般面庞，继承自母亲的容颜，净无瑕疵。 顾影自怜，江辞钰左手背侧着摸索着面颊，随后就见着水中倒影眉目间多了一份愁容。 “娘亲········” “女儿会跟你一样吗？” 犹自记得，当初病榻前，娘亲握着她的手，气若游丝，交代她的最后几句话： “花无百日红，男人一时对你好，也不可能永远对你好。” “可以贪图男人的钱财，贪图男人的权势，唯独不能贪图男人对你的好，这是不可能的。” “永远记住娘的话，记住，抓紧你真正想要的，是钱，还是权，还是别的，不要太贪心！” 娘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父亲得罪了朝中重臣，下了大狱，牵连妻子，于是被贬到教坊司。 后来遇到了父亲，靠着姿色打动他，打通关节赎了出去，养在外面，是个外室。 虽不名誉，到底衣食无忧，这已是很不容易了。 直到最后，娘亲走时，也只是妾，不能葬入岭南江氏祖坟，是江辞钰看着她葬在一处青山脚下的。 “女儿不愿意，走上您的老路。” 江辞钰低声道。 这是她的心事，但是却不能对外说，甚至平日里不敢暴露半个字。 岭南江氏，非比寻常，不是人间王侯，而是玄门世家。 有的是法子炮制区区一个妾生庶女。 随同渤海侯出海的，大大小小有数十个世家，包括一些民间潜修的高人，共同来此，创建此城，已有数十年了。 如今，新候继位，恰逢内地大楚鼎革之期，族里就有声音，打算把他送入侯府为妾。 若是日后陈氏成事，自然各家继续押注，到时自然有江氏嫡女嫁入，以为两家之好。 若是陈氏不成大业，区区一个没人关注的妾生庶女，葬送了就葬送了，也不算损失。 海外基业固然重要，但是大楚那边，才是根基。 渤海陈氏虽然是天下名门，但是时局演化往往瞬息万变，在形成大势之前，到底怎么样还未可知。 各家如今都在观望着。 须知这海外陈氏城里，也是不太安稳的。 一旦陈氏主干在内陆势力遭受重创乃至于灭族，眼下这看似和睦团结的局面顷刻间就会大变——不满足于眼下的家族可是不少。 嘚嘚的马蹄声，在身边响起。 “这位贵人，我看你头顶有一只五彩的锦鸡，不得了不得了，还有紫气抚育，这是雏凤的命啊！” “本仙人看你是要母仪天下喽！” 江辞钰猛地转身，手指上下翻飞，灵光流转，防身的术法已经是蓄势待发。 岭南江氏，即便只是庶女，也是合格的术士。 她警惕地喝问道：“谁！” 然后他就见到一个麻衣道人，骑着一匹纸做的马，缓缓靠近。 “我是竹中君，一介鬼仙。” 这个青年道人，笑嘻嘻地，翻身下马。 “我想，你需要一点指点··········” “不必了……” 少女虽年幼，但还是很警惕。 “哎，还是听听的好。” 麻衣道人笑容淡了淡，随后少女身躯一僵，顿时不能动了，手上原本凝聚的法力也自行散去。 “别担心，本人是竹中君，有竹子一样的节气品格，不会故意坑你。” ······· “这个时候的江辞钰，还不是后来的剑仙，即便没有我的指点，她最后一样会选择加入拓荒团，靠着狩猎黄兽积攒资源，一路拼搏修成了真人。” 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玉坠，刘小畅想着。 这种回到过去的任务有个好处，就是多了对于未来大势的准确判断，换言之就是大局观。 细节部分就得看个人知识面了，恰巧，刘小畅所知的就有关于这一位剑仙江辞钰的励志故事。 “修成了真人，可以力敌千军万马，不可再以区区妾生女视之，纵然江氏世家也要慎重对待，于是果然开祠堂，录名其上，记入嫡脉，其母也因此获准迁入祖坟。” “真人寿过二百，依据各家派别以及道途不同，修成此境寿命也有多又少，擅长续命的能活过千年，不太擅长的可能只有短短两百岁，然而不管是哪一家那一派，真人都是中坚的战力了，而地仙不是随时都能有，世家大族族长也多是真人担任。” “这力量一变，形势就变，转眼间就是气数大变！” “按照命理上说，修成真人，就是改了命，按照气运上说，就是易了运。实际上本质的就是掌握了力量，因而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 “现在即便再度联姻，也至少能争取到正妻或者平妻，和侍妾想比这就是天壤之别。” 刘小畅用一篇自己完全用不到的道书，换取了一份气数，以及一个承诺，不多已经，换算成一个身份，就是江辞钰母亲那方的亲戚，她的表兄。 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身份。 “自今日起，我就是竹中君叶瑾，叶家余孤，死于竹林深处，一灵不昧，修成鬼仙，一直在追查灭门真相的，直到查到姑姑家的表妹这里……” 借用了未来的仙人的气数伪造了这么一个身份，大致的漏洞不多，而他付出的仅仅只是一篇在未来不算特别出彩的道书，和一些可有可无的支持。 “这买卖，不亏！” 第六十四章安心吧（2/19） 雷暴的云层中，诞生了羽蛇神，秉承着云雾精气而生。 火山熔岩孕育，随着喷发而出的熔岩虫，秉承着陆地深处的光与热。 不动的深海冰川中，无意识的打破束缚，自由行动的冰块，秉承着寒冰与降温的能力 种种奇迹般，打破常规的现象，难以再现，这就是原初的荒神由来。 “原初混沌之炁，误交误会，而成荒神，一切皆赖天眷地顾，秉承乾坤造化而生。” “是以，荒神自有气数，各有天命。” 旌旗高展，猎猎作响，大风之中，林正阳站在木板搭建的小小高台上，指点着远处天空上，逐渐靠近的一大团黑色云气。 “原本若是不出意外，这些荒神还能继续活跃数十数百万年，发展出璀璨的文明·········可惜，他们所在的天地，如今已经被我方所吞并，只剩下这一小块，落入海中，化作一片新大陆。” “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现在，这片土地上，还有旧日的天命余气盘踞，所以他们还能苟延残喘，但是随着时日推移，他们终将一一走向消亡，他们的人种，也将彻底融入天地。” “我等秉承天命，来此开拓，击杀荒神，清剿荒兽，净化异域气息，使得这片土地融入天地，这就是顺天应道，必有功德加身，这便是大义。” “诸位，这里没有天条，没有法禁，正是修行宝地，这么广阔的异域，若是净化了异域气息，不知能点化出多少仙府福地。” 正说话间，就见到黑云压上来，旋风形成的烟柱，自上而下，盘旋而来，隐隐约约可见其中存在着大量细小的浮游生物。 “哼！好胆！” 被打搅了演讲的氛围，林正阳怒哼一声，大步上前，几步之内，周身就聚拢了一层云气，任凭大风再吹，也纹丝不动。 紧接着，就见到他双手间，电光跳跃，劈啪作响，一股煌煌正道、至大至刚的意境弥漫出来。 道有万法，雷法为尊，天地赖此降天刑，故：雷法至正，至大，为正道之法，上秉天意，下惩恶行，弘扬人间正气，扫却一切污秽。 一时间，台上台下，识货者，无不变了脸色。 原本有些怠慢，只是因为林正阳如今渤海侯身份不得不表面尊重的世家术士、海外散修，感受到这股力量，才心生凛然。 林正阳却没有心思来揣摩他们的心理，雷光孕育完毕，就感应到烟柱和黑云中中中污秽不洁之气，当下只是轻声喝道： “敕！” 碗口粗细的紫色雷光，穿入烟柱之中，刹那间转折跳跃，就没入黑云深处。 在行进途中，这紫色雷光不断与负能量的气息碰撞，也不知烧死了多少虫豸，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借着冥冥之中的力量，迅速壮大，转眼就分化成成百上千道，化作电网，覆盖了云中各处。 站在下方，只能见到上方黑云中，猛地一亮，白光闪过，随后是“咔嚓哄隆隆”的闷响声。 大雨倾下如注，黑云迅速萎缩。 伴随着雨水落下的，是无数细小的，只有苍蝇大小的虫豸，各有着长长的口器，本是吸血的虫兽，此刻都已经失去生机。 雨水都被那一道紫色雷光烤热，流淌在黑色泥泞中，带着强烈的雷震之气，与地下翻卷而出的浊气相遇，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响声。 异域的气息，就在这一场雨中被净化中和了不少。 在场诸人都感觉压在心头的不快感消减了三四分。 这时林正阳冷冷一笑，散去法术，回首笑道：“已经无事了，这只是一只不成气候的荒兽，敢来打扰，被我除了，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台下众人依旧沉浸在那方才的雷法之中，一时尚未回过神来，他就笑笑，自一边走下去，转入后台。 后台其实也很简陋，不过是拉着三层布帘，这时走进去，就遇见了江辞钰。 等候在此的少女，鼓起勇气走上来。 林正阳注意到她，就停下脚步。 “有事？” 不远不近，只是当做陌生人。 听闻此女不久之后将被送入府上，大约是侍妾一流，不过如今实际上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他顶替了陈宏的因果，夺了陈宏的身体，那么自然也承担了他的义务。 如今此身已经加冠，也差不多是时候筹备了。 所以，他也不会特意推拒。 按照预计，他经营这方位面，恐怕时间不会短，那么娶妻生子什么的都是本分义务。 “我，我也想参加，猎杀荒兽的事情！”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少女好歹还是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林正阳首次正视她，而不仅仅只是视为花瓶，或者一位未来的侍妾。 仔细看看，少女十四岁，正是青涩年华，一水的仕女猎装，外面裹着大大的翠色披风，水汪汪的眸子里，是不再迷惘的坚定神色。 “有趣，真是有趣！” “初次见你，只是个连自家想要什么都不清楚的小丫头，除了精致的容貌外，简直一无是处········” “这才短短几日不见，居然气质大变，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正阳上下打量着，那侵略性的眼神看得少女一阵心慌，然而不知何处来的力量，让她倔强地立在原地，与林正阳对视着，寸步不让。 林正阳故意用带有压迫感的眼神试探她，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这少女似乎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地就要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狩猎荒兽，非得炼气之士、懂得术法之人不可······” “我行的！” 急于证明自己的少女，忙用出了她仅有的掌握着的几个实用术法，念动咒语，一个呼吸之间，寒气凝聚，几枚锋利的冰刀就塑造成型，伴随着寒风在她掌心飞舞。 林正阳好笑地看着她，不忍心打击她： “行吧，这算你过了········回头多练习下，你的速度还是有点慢了！” “战场之上，未必能给你这么久的时间，一息，有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想了想，林正阳道： “明天，你去我府上领几件法器，算我给你的礼物，可别死在外面。” “是！” 等到林正阳走远了，江辞钰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靠在木板墙上，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喘着气，凝望着上方的滴漏着雨水的木板，回想着昨日意外获得的那篇道书，一双素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喃喃道： “娘，女儿懂得了，女儿已经知晓自家想要的是什么，你安心吧······” 番外：动漫大混战 “去吧，烈焰飞凤，go，射击！” “白虎爪牙！” 两个战斗陀螺，旋转着，放出了光，自其中飞出了一只火凤凰和一只白虎。 这是来自战斗陀螺世界的神兽。 “一刀两段，如意神剑！” 光能使者动漫战队全员到齐 “库洛里多创造的库洛牌啊……与你缔结契约的小樱在此呼唤你……” 魔卡少女樱全员到齐 “叮当猫，我们也上，叮当大法！” 美琪家的叮当猫，用出了童话般的魔法。 “哆啦A梦，我们也不能输，最大威力的空气炮！” 哆啦A梦举起了空气炮。 “吾为手握一切胜利之人……”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水曰润下……” “天地有正气……” “皮卡丘，打雷！” “黑洞网球——” “超电磁炮——” “刻刻帝，四之弹……” “明还日月，暗还虚空，武道极致，粉碎虚空……” “七剑合璧——” “赫赫扬扬日出东方，断释邪恶拔除不祥，急急如律令，急——” “玉帝有敕，号令雷霆，雷帝雷神……” “五星出，利东方——” “苟利——” “牙啡电路！” “常世开裂大杀器！” 来自无数动漫副本世界的超脱者，与他们缔结契约的开拓者齐聚在这个战场上，为了主神殿，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与主神空间进行着史上第一次大混战。 第六十五章开启的天命 新大陆多森林地带，临海处有小平原。 陈氏城是陈氏控制下楚人最大的聚居地，除此之外，还有临海，望海两座新城，护卫犄角，牢牢地守住这一块桥头堡。 以三座大城为核心，下属是或大或小的村镇，来自农耕文明的农夫，一点点开拓出肥沃的土地。 几十年下来，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此，移民定居这里已经到了第三代了。 这几十年下来，楚人与土著人也打过不少交道，彼此根底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整体上，新大陆多森林，热带气候，矿产少。 土著人的整体文明层次处于石器时代，至于别的简直是一塌糊涂，相当落后且原始。 比如道路，多雨季，泥泞，道路难行，有的道路下起雨来甚至需要游过去…… 泥泞而且湿润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行人艰难地跋涉着。 他们穿着轻便的皮甲，藤甲，甚至还有布甲，纸甲，显然就是杂牌军。 誓师时有多么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么灰心丧气。 一个年轻的新兵抽出匕首，一把割断了拌住脚的藤蔓，气恼道： “这也太难走了，从没见过下场雨就被淹掉的路！” “迟早有一天，我要砍光这里的树，铺一条宽敞的石板路！” 另一个兵卒接道： “有条路走你就知足吧，搁在十年前，这一带连这种路都没有，出城十里就是树，满眼望去全是树。” 几人都是裤腿挽得高高的，缓缓趟过水面。 “嗖嗖嗖……” 道旁十几米外，高大的灌木丛中，突然飞出十几支尖锐的投枪。 “盾！” 随行的术士早有准备，低喝一声，同时放出了法术。 乳白色光芒一闪，一行人周边，都多出了一层薄薄的透明气泡。 长达一米的坚硬木制标枪，重重地刺了上去，带起的力道连人带盾，全部掀翻在地。 气浪轰鸣，平地刮起一阵大风。 树丛后，冒出一队脸上涂着油彩的土著人，为首的头上插着三根鲜艳的鸟羽。 他们背后背着用松软的藤蔓编织成的箩筐，盛放着这种短标枪。 脚下踏着树胶做成的鞋子，分散着，从三方逼来。 “小心，是三羽战士。” 随行的术士一凛，随后用术法念话传讯。 三羽战士，在土著人战士当中，已经算中坚，再往上就是四羽，五羽，六羽，依据羽毛的多寡来判断层次。 据说土著人战士每通过过一次试炼，就会获得一枚这样的鸟羽。 三羽就是通过三次，三羽的战士，放在大楚就是百人将的水准，哪怕没有披甲也不是易于之辈。 这时这些士卒也反应过来。 托方才那个及时的气盾，他们没有减员，只是队形不免显得分散了起来。 头上插着三羽，浑身抹着油彩，穿着藤蔓树叶的伪装服的那个战士，当先高举双手，叽里呱啦地吼了一阵，好在这里有听得懂土著语的翻译： “汉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因为大楚皇帝自称继承古汉昭烈雄毅之古风，故此人人称汉人，在对外时也是这么自称。 “大人，要不要？” 一个术士问着领头的少年人，做了个抹喉咙的手势。 “不，你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人观察了一阵后，摇摇头，道： “此人是神族。” 术士面色微变，低声问道： “这才是城邦外围，怎么就遇到了神族？” 莫非是走漏了消息？ 少年人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敌我双方看似在谈判，实则是在彼此进行战略欺诈。 就在他们说话这一会儿，已经有五六个好手摸到两翼去了。 同时，敌方的包围圈也快要形成了。 “大军行动，每年都有几万人次，扫荡城邦周围荒兽，本就是常例，土著人也有祭祀，不可能遮掩得住。” 林正阳微眯双目，观察着不远处，确认没有隐藏着的敌人。 “谈不拢了，上！ 说着，他就提着剑，当先冲了上去。 就在同时，己方一百二三十人，同时从不同角度杀出。 早有准备的土著人，哇哇叫着，自身后箩筐里取出投枪，快速投出，然后再取，再投。 三轮标枪下去，术士不得不给众人多加了五六个盾。 为首的三羽战士，不愧是土著人的猛士，当先用命，手里握着标枪，径直捅穿了冲在前面的两个士卒。 血液飞溅，近距离下，这气盾好似纸糊的一般，一戳就灭。 “果然，这是神族。” 正常的三羽战士，还是在凡人的范畴，面对术士的法术，凭借蛮力是做不到这么轻松对抗的。 林正阳借着几个士卒的掩护，提着长剑，当先自两个土著人身边擦过。 然后就是两道血泉，被割开动脉的土著人无力地捂着喷血的脖子，迷茫地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都不过是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发生的遭遇战。 从土著人投射全部的标枪，再拿着木枪跟陈家军贴身近战，也不过两个呼吸。 一个照面而已，对面就倒下了一片。 粗略地估算下，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头。 对面的三羽战士面色狂变，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差距这么大。 木制的标枪，哪怕再是天生异种，坚硬程度也实在不是加持了“锋锐术”的铁器的对手。 几乎是三两下，标枪就被斩断，空手迎上刀剑，第一波就等于送人头。 再五六个呼吸之后，林正阳已经杀穿了敌阵，顺手收割了七八个人头，冲到了这位三羽战士的面前，正好挡住了他逃跑的路线。 此时占据已经一面倒，己方一百多人已经汇聚合流，收割六十多个人头后，反复追杀溃败的敌军。 老实说，这实在是没有太多难度。 陈氏私下练成的陈家军，即便是新兵，那假想的目标也都是大楚境内同等水准的冷兵器军队，欺负这些连金属兵器都没有的对手实在是没有意思。 之所以之前没有消灭那些土著城邦，无非是因为荒兽还有荒神的存在。 林正阳此时无暇想到这些，一剑就当胸刺来，风环绕着他的周身，原地只留下道道残影。 白光，音爆，光芒闪过，林正阳持剑而立。 身后三羽战士摸着喉咙，“荷荷荷”几声，不甘，遗憾，愤怒，最终还是没能吐出清晰的语句。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双手努力地捂着喉咙，血液自他指掌之间汩汩流淌而出，很快在地上的泥泞里汇聚成了浅浅的一洼。 神族本就是神裔，继承了被崇拜的荒神的血脉，这使得他有了超出常人的生命力，即使大量失血并且被割断了气管也能苟延残喘，一时间没有死去。 鲜红的血液，腥味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混合着泥土，雨水的气味，变得相当驳杂难闻，令人欲呕。 林正阳静待了一会儿。 平静地目送着这位血脉高贵的神裔的死亡。 不远处战场上的喊杀声逐渐平息，己方大胜，正在打扫战场。 不时，听见“噗呲”“噗呲”声，那是在给尸体补刀。 战场上，从来不缺装死的敌人。 不管是真死假死还是重伤昏迷，但凡是敌人，一律先冲要害处补刀，然后再处理。 这就是军中的惯例。 纵有装死的，被补刀了也变真死了。 天地间好似都安静下来，远处，听不见鸟鸣声，只有金属碰撞而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就是踩水声，沉重的呼吸声…… 林正阳平静地注视着，天外正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映照得天空一片红霞。 “时候到了。” 他低声道。 话音刚落，就见到一点红光，自地上那三羽战士身上涌出，裹挟着一个人影，就要往远处遁去。 林正阳伸出手来，虚握着，居然就有一种无形之力，凭空出现。 那点红光，歪歪扭扭的，划了一个弯，就投入了他的掌心。 水乳交融一般，这红光瞬间就融化开来，包裹在红光中一个小小的白影凄厉地叫了起来，依稀可辨是那个三羽战士的面容。 红光融入了林正阳的掌心，只留下这个白影，直愣愣地暴露在外界，挣扎了不过一息，就好似一个泡影一样，彻底蒸发不见。 林正阳还在回味着方才那种感受，福至心灵，他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我的天命。”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天命的含义。 就在方才，那神裔死去之时，继承自神祇的力量带着他的灵魂离开，本是回归荒神所在，却能被他拦截，更是毫无阻碍地，炼化了那份力量。 一切，就好似呼吸的本能一般轻松。 第六十六章分析（3/19） “现在的我，是不是有资格去见识下，另一边的神祇呢？” 他承负了天命，但是这天命也并非凭空而来。 尤其是如今出现了这种掠夺力量的特质，这简直颠覆了常理。 林正阳仔细运化内在，一片虚冥中，五颜六色的光芒存在着，散发着自然，太阳、丰收、风与水域，雷霆，海浪等等的气息，有深有浅，都是原本就有，如今又多了一层，是一点红光，不起眼，细细揣摩，却好似看到了战斗、抗争、竞技的气息，想来神力之源是一位掌握战斗或者战争的神。 神祇与荒神，似是而非。 荒神天生地养，诞生多少机缘巧合之下，秉承着某一种或者几种自然原力而生，或是岩浆或是天空，或者破坏或是繁衍，总之与人类这种种族毫无关系。 神祇则是与人类或多或少有所联系，大致分为自然神和人道神两种。 自然神偏向于执掌自然现象，人道神则关系到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荒神是可以转化为自然神的，自然神也可以转化为荒神。 林正阳之前感受到的牵引，在他吸纳了这一份神力之后，越发强烈而明显了。 那种催促，急迫于见面的感觉，一直在催促着他。 “看起来，我之前的想法有误，我最不该的，就是习惯性地以为天命就是应在人道政权变革上。” 傍晚，夕阳的余晖，照耀着篝火的营地。 附近的树木被砍倒，湿热的树枝树叶被点燃，厚重的烟雾赶跑了大批的蚊虫、蚂蟥。 在这种雨林地带，这些毒虫简直烦不胜烦，即便浑身涂抹了驱虫的药液也很难受。 于是，放一把火是最佳的选择。 高温高热，加上厚重的烟雾，能驱逐地下深处盘踞的毒虫。 果然，篝火升起之后不久，地面渐渐烤热，很快就看到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毒虫，从地下翻出，四散逃开。 地面被烤干，几处火焰焚烧后焦黑的区域，修建了简易的障碍物，就地修建营帐。 坐在营帐里，点燃了驱蚊虫的薰香，注视着那紫色的烟气渐渐弥漫，林正阳陷入了沉思。 “在人类占据主导的世界里，天命毫无例外地，都是有关于人类社会变迁的大事件，因为我之前的习惯没有错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人类占据主导的世界里，这习惯就此养成，总是以人类的角度，去衡量万物······即便如今我踏入了五阶也不曾改变。” “然而这凡人时养成的习惯已经被证明是不妥的。”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意本有自有规律，不会因为天地间是不是存在人类而改变，在人道占据主流的天地，自然以人道发展为主流，但是在人道不是主流的时候呢？” “在这片异域大陆上，很显然占据主流的绝不是孱弱的人类，或者说土著人的文明。” 从目前搜集到的各种情报上看，土著人的社会体系还是处于相当原始的奴隶社会。 “土著人文明，姑且命名为类玛雅文明吧。” “和主位面昙花一现的玛雅文明类似，都是处于热带气候，多雨林，少矿产，农业与冶金业极度不发达。” “先说代表技术发展程度的冶金业，冶金业几乎代表着人类文明利用自然资源的程度，也是文明程度的象征。” “累玛雅文明处于石器时代，很少有青铜器，因为矿产稀少的缘故，即便发现了铁矿也都是成为了贵族的玩物，收藏起来或者供奉给神。” “缺乏天然矿产，冶金业几乎没有发展的可能。” “接着，没有金属农具，农业发展就显得困难了。” “这个类玛雅文明，农业发展处于原始阶段，其实就是一把火烧光一片森林，成为焦土，然后随意地播撒种子，能长多少是多少·····偏偏这里又是热带气候，各种植物生长迅速，基本上没有给作物留下多少养分，后来也无人照顾，这样的作物能有好收成绝对是神力作弊，甚至神力作弊也不太可能有多少收成。” “农业产出极低，几乎是半残。” “土著人能养活这么多人口，靠的不是农业，而是渔业，大鱼在发达的水系之中相当常见，每年都有渔汛，大量的鱼群涌现，靠着这些养活了大部分人口。” “畜牧业，热带雨林地区平原地带稀少，没有大型的牲畜，只有鸡鸭和狗，这是土著人为数不多的养殖的牲口，肉食的来源补充。” “也正是因为缺少大型牲口，比如牛、马、驴之类，导致农业更加难以发展。” “这片大陆的作物，只有玉米，缺乏农具和大型牲畜，在极其原始的粗放播种方式下，这些玉米的产量可想而知。再加上缺乏糖分和食用油，粗糙的玉米食用起来味道简直难以想象·······恶性循环，进一步阻碍农业的进步。” “处于这种新石器时代的土著人，他们的武器，无非是削尖了的木质标枪，最多在剧毒的树汁里加以浸泡过，甚至于连弓箭都没有。据观察，他们的城邦甚至于连城墙都没有，要不是有树林遮挡，说是城邦都过分。” “交通上，没有大型牲畜，于是干脆没有发明出车轮，加上雨林地带道路难行，下场雨地势低的地方就能淹没胸口，其实有车也没用，交通相当不便利，交通只能靠步行，这就直接导致了大一统国度难以诞生，而城邦制度逐渐兴起。” “整个土著人的文明，就是一个个彼此分裂的城邦组成，他们的食物主题是肉食，靠着发达的渔业和相对发达的畜牧业支撑，农业很原始，冶金业几乎不存在，至于武器，连弓箭都没有发展出来，总结下，这就是一个新石器时代的热带雨林社会。” “最后，也就是最大的一环，支撑这些城邦维持下去的重要组成部分——宗教。” “土著人与玛雅文明类似，在宗教上做到了极致——所有人都信神，城市的中心普遍修建有金字塔，供奉神。” “神与祭祀居住在城邦中心，有身份的公民居住在城邦靠外的区域，至于平民，可以进入城区非核心区域，但是不能居住在城中，只能住在城外的村落。” “整个城区，居住人口少得可怜，除了祭祀之外就是作为统治阶级的公民，当然还有神的子女，事实上几乎所有公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神的血脉，也就是俗称的神裔、神族。” “公民之下是平民，平民依然享有人身自由和财产自由，在平民之下的则是努力。” “奴隶，主体来源于战俘，城邦之间战争，失败者将沦为奴隶，承担相当重的压迫，每逢庆典时还会被拉出来血祭给城邦**奉的诸位神祇。” “血祭，又是一个特色，土著人崇拜诸多神祇，认为世界能够延续就是神的力量，血祭活人给神，就能延续世界，使得太阳的光辉能够继续照耀大地。” “这是相当普遍流传的一种说法，据说在几十年前就存在了，来源已经不可考证，但是通过接触过的城邦来看，至少这个说法是得到普遍承认的，即血祭可以恢复神的力量，而神的力量恢复就能延续世界的存在。” “土著城邦的血祭之风，盛行已久，甚至演变成一种病态的文化。” “解剖，开膛破肚，挖出内脏，或是用迷药，或是直接下刀，被血祭者，甚至还以此为荣，认为能赎罪，与神同在，不过相应的，医学因此得到了进步。” “好在这个说法很多时候还是妥当的，毕竟城邦信奉的神祇多多少少都有回应，应该是有神域存在，死后灵魂去往神域也不是欺骗。” “综上所述，土著人的文明，极大地依靠了神的力量，离开了神力，多半是要奔溃，占据这片异域大陆的主体的，不是土著人，也不是外来的汉人，而是荒神、神祇。” “我的天命很显然与神祇有关，从我轻易地夺取并且消化了已死神裔的神力来看，恐怕这份天命，应在杀伐神祇上有奇效。” 想到这里，林正阳猛地又联系到土著之间流传的说法，紧蹙着眉头，站起身来，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血祭恢复神力，神的力量延续世界，这个说法好像就是在百年内出现的，而陈氏船队发现这片大陆也在百年内······这不太可能是巧合。” “这片大陆带有明显的异域气息，即使到了现在也只是靠着汉人的开拓，术士以及神力的净化，缓缓改造，进度一直快不上来，很可能就是这个血祭的关系。” “现在想来，这是异域的神祇在抗拒融入本域，不惜靠着血祭来维持这异域的环境，想来，祂们也就是我最大的目标了。” “我秉承本域天命，杀伐异域诸神，净化异域气息，使之融入本域，这对于本域而言就是帮助消化了一块土地，这就是功绩，不知道能当多少大功？” “希望能还清欠下的那三千大功，如果这都不够，我也只好赤膊下场，去大楚那边玩一次穿越者争霸了！” 第六十七章进击的开拓者（4/19） 次日。 林正阳站在营帐里。 一个淡淡的虚影，自他身上漫步而出，琉璃一般。 初始，尚且感觉虚幻，逐渐就由虚化实。 阳光照在营帐里，这琉璃体就渐渐凝固，显化出一副十六岁少年模样。 却不是陈宏的外貌，而是林正阳这一世本尊的样子。 太阳的光，在这里凝固，化作了衣服，这琉璃体就穿上了衣服。 这尊化身之中，蕴含了少量太阳的力量，因而阳光下，他将不会疲倦，力量增强，反应力提高等等······ 五阶的奥妙之一，就在于塑造化身，只是数目不能太多。 因为五阶实则是在筑基，即神仙之基础。 这个阶段的选择，关系到日后的道途。 一旦确定，后续再难有更改的道理，哪怕转世重生也是一样。 越是坚实的基础，后续的选择就越多，不至于路子越走越窄，走进死胡同。 实则林正阳在掌握了大楚神道内六阶的神位后，日夜参详，对于六阶有了更深的体悟，玄而又玄的感悟汇聚起来，扫清了前路上的迷障。 如是愿意，他很快就能将这份经验转化，塑造道体，炼形为炁，踏入六阶。 只不过这样一来，未免就显得平庸。 这具化身刚刚出现，本身携带的力量，也不过是一阶，如同常人。 顶着朦胧的清光，新生的化身在营地走来走去，无人看得到他。 早晨刚刚下了一场雨，昨夜篝火余火中，尚有点温度。 化身就走过去，伸手探入，一摸，果然还有两个剩下的土豆，早已烤熟。 自然而然地就微笑着。 新大陆自然没有土豆，这是自大楚带来的。 剥开皮，吃掉，尽管没有调料，食物本身就带着香气。 吃下食物，化身就感受到，食物很快就被分解、消化、吸收，整个身躯都显得更有人气了一样。 “吃下人间的食物，就染上了尘气？” 猛地想到一些民间风俗话本里面的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据说吃了人间的食物，就会沦落人间，被贬谪，这就成了谪仙人。 仔细想想，未必没有道理。 “只有一阶的力量，这样的化身，应该不至于惊动土著神。” 这样低的程度，就连昨日被杀死的那只神裔，也比不上，后者好歹也是头上插着三支羽毛，从数百人里面杀出来的勇士，换算下，至少也是有着二阶的程度。 这具化身是临时起意，分化而出，携带的力量又少，并没有太多超人一等的地方。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晒太阳时可以增加力量，当然，月光也是，只要是一定程度的光都可以。 所以尽管现在看上去是一阶，但是只要不出意外，一个月内就能逐渐恢复到三阶，这就是主位面东瀛所谓剑圣的程度。 再往上，需要的时间就不定了。 化身理论上力量层次不能超过本尊，实际上假如林正阳真的放开限制，是可以让化身达到甚至超过本尊的。 又晒了一会儿太阳，林正阳继续率领着队伍，按照路线，进行清剿荒兽的常例行动。 带着异样气息的野兽，和本域大不相同，多奇形怪状，而且易怒、嗜血，相当具备攻击力。 在城外，缺乏城墙保护的村庄，只要被一只这样的荒兽闯进去，就会造成相当大的破坏。 寻常的野兽也就罢了，偏偏荒兽或多或少都有些先祖余泽，有些特异之处，很难对付。 这就需要城中派军队清扫了。 以三座城为中心，向外辐射影响力，五十里范围之内的荒兽族群统统都要清剿，并且割下头颅、剥下皮毛带回去。 这种扫荡，是保证殖民地安稳的有效手段。 通常是一把火烧光树林，顺便将难缠的毒虫、蚂蟥等等烧死，留下的灰烬正好成为肥料，然后就是清理失去森林遮掩的荒兽，术士随军出行，强弩齐出，任凭多少荒兽，都得饮恨。 托这种大扫荡的福，汉人的生存区域大大提升了。 十年内，又兴建了两座新城。 可居住区域就是这么一点点，被开垦出来的。 单纯的荒兽也逐渐畏惧起来，方圆五十里内都被视为这种“恐怖直立猿”族群的领地，很少有荒兽敢于冒犯。 双方大致以森林为分界线。 分界线内，是平整的土地，开垦出来的田地、道路、磨坊等等。 分界线外，是原始的丛林。 他们也只是在森林的浅层进行扫荡。 半路上，林正阳找了个地方，就把这具化身留下，让他孤身前往土著人的城邦。 为此，甚至耗费力量，改变了他的容貌——黑发黑瞳黄皮肤，在此时大多数汉人有，土著人也有，只是不多。 他们之中不乏继承神血的神裔，源自神祇的力量会带来些许外貌上的异象，比如瞳色、发色等等。 一片宽阔的沼泽地，林正阳皱着眉，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过。 周围的树林枯萎凋零，大量的落叶沉积在沼泽里，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反应，已经形成了青绿色的浑浊液体，隐约飘出令人作呕的毒气。 “这种天然的瘴气，也是土著人的天然保护之一，加上交通不便，所以他们至今都没有修建城墙的概念，因为大规模地武装攻城在这种条件下不现实。” 林正阳绕开了沼泽，谨慎地挑选了不难么糟糕的路段行走。 不时地，会发现一些蚂蟥，成群结队的，爬在沼泽里，吸食者动物的血。 除此之外就是有毒的蚊子，这种毒蚊个个都有拳头大小，一旦被叮咬，很快就会中毒，严重的甚至有生命危险。 林正阳凭借超凡的感知，在沼泽草地上行走，避开了可能陷下去的危险。 又走了一两公里左右，地面渐渐平整，沼泽的地势已经逐渐消失。 找了个安稳的所在，吃了点东西，林正阳背靠着太阳，在周身，神力涌动间，形成了一层绵绵密密的金色网状外衣，包裹着自己。 “嗡嗡嗡”一团团乌云一般的毒虫，迁移而来，随后绕着他打转，就是不敢靠近。 这层神力外衣看似简单，其实内在温度极高，足足有1600摄氏度，偏偏所有热能都内敛而不发，只有靠近到一定距离内部的毒虫，才会受到被动反击。 地上很快就落了一层灰，之后就再也没有毒虫了。 “已经很接近土著人的城邦了，先联系看看，他们都在哪。” 林正阳默默沟通本尊，借用本尊的力量，联系跨越大陆进行穿越的那些信徒们。 “八，九，十······十九个成功夺舍了土著，剩下的都失踪了。” 叹了下，没有多说什么，林正阳也知道，没有下落的多半是没有下文了。 这种夺舍，是双方面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存在夺舍失败之后还能共存的可能性。 他给予每个下属的神力都是定额的，不曾少给谁一分一毫，怎么用，全看个人选择。 要是因此贪心，企图夺舍神裔，那么失败也怨不得别人。 “罢了，我看看附近的有几个。” 闭上眼，黑暗中，一片虚拟的蓝色地图出现，上面用网格划分了区域，标注了地图的方位。 距离最近的一个白点，就在不到三公里处，其他的都分散在各处，以这个环境下的交通能力，要赶过来起码也要一两个月。 想了想，通过信仰通道，林正阳发出了几条简短的信息。 先是慰问了下，接着告知他们只有19人幸存的消息，最后让他们谨慎观望，适当向上爬升社会地位。 最后，就是给那个最近的白点，推送了一条私信。 ············· 榻榻米罗城。 城内，一座装潢华美的庄园里，一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富态商人，惊喜地抬起头来，激动得留下眼泪。 这么久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他挥退了伺候他起居的两个女奴，关好门窗，进入内室，在墙壁上的机关上按了几下，就见墙壁阴影处有个小小的暗门出现。 他一闪身，以极其不符合这具身体的灵活程度，好似花猫一般扭身钻了进去。 下面是一个斜向下15度修建的阶梯，不过是几十步，就到了地底。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石室，里面放着锉刀、大理石以及很多石屑。 一个完成品的大理石神像就矗立在这里。 这是他日日夜夜赶工出来的心血之作，属于他的神的像。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膜拜他的神。 “吾主，您是自然的主宰，是万事万物的引导者，雷霆雨露，都是您的恩赐，日月星光，都是你的权柄，您为万物定规律，您是万物的仲裁者·······” “一切生者，死者，皆沐浴您的圣恩········” “您创造天空，创造大地，创造海洋，而这一切都归于您的大能········” “赞美您，吾主，愿您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 “赞美您，吾主，愿您的旨意，行在这片土地··········” 随着他的祈祷，石室之中，忽然回响起一种宏大的声音。 似乎是千万人齐声吟唱祈祷词，渐渐地，渐渐地，就与他的祈祷声混合为一。 这个声音出现时，神像上，就笼罩起一层灿烂夺目的金光，华美、神圣。 片刻之后，神像的眼珠子，“活”了。 “吾主，至高之上的造物主，我迎接您的旨意！” 神像的眸子动了下，沉声说道 “我的信徒啊，我有命令交给你。这土著人信奉异端，不敬我，不拜我，我不怪罪他们，我将亲自化身而来，为他们带来福音，你就先为这个准备吧。” 这富商就伏在地上，恭谨地答道： “您的意愿，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与此同时，他身上显现出淡淡的光辉，好似一团朦胧的光，模糊着，但是确切地存在着。 神光逐渐消失，大理石的神像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良久，富商这才起身，恭敬地退出这里。 一切好似往常一般。 第六十八章五百万神力(5/19，6/19) 一片破旧的废墟里，静静的躺着一座小小的金字塔。 不高，也就是十米左右。 周围已经爬满了绿藤，废墟瓦砾之间，到处是青色，或高或低的。 林正阳随后用剑拨开挡路的小树苗，走到了这金字塔型建筑的前面，静静地凝望着。 斑驳的墙壁上，到处坑坑洼洼，里面还有些许泥土，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顺着通道走进去，迎面是倒伏在地的腐朽木板，背阴处还长着一丛菌类。 阴暗，潮湿，腐朽的气息，不时在角落里还传来几声“呱呱”的蛙鸣。 除此之外，就是一片静谧。 “这地方，真是破败了啊……” 伸出手来，触摸着入口出墙壁上一个残留着的鳄鱼形雕塑，林正阳感受着其中残存的气息。 很淡，非常淡，以神祇的角度来看，依旧能看出曾经被神力笼罩的痕迹……这里在很久之前，应该是一个受祭祀的本地神祇的圣地，至少也是神殿祭坛这一类。 “从力量的本质层次来看，达不到六阶，但在五阶中算是较强的，应该属于从神，不是主神。” “主神的神殿必然位于大城邦的城中心，不太可能孤单地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已经废弃了。” “再加上，这神殿未免太小了点，所以……这是个半神吧，或者主神麾下的从神一流。” “这处废墟，应该原本是个大型村庄，是这个半神的主要信仰地，不过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导致村庄没落，或者干脆就迁移了，真是个倒霉的半神。” 此世异域土著神，都有各自的信仰地，是其中主要信仰。 不过能在繁华的城邦中心有自己的大神殿的，唯有主神一流的神祇才能……达到或者非常接近六阶。 至于其他的，好一些的能有小型的城邦，建立属于自己的神殿，差的就只能在大型的村庄里，建立这样比较简陋的祭坛，至于力量再差的，可能就连祭坛都没有，只是偶尔有些信徒而已，那就是所谓的流浪神…… 同样是五阶的半神，神力层次也有三六九等，强的已经濒临六阶，神力差不多有四百多万，差的可能只有三四万，甚至于两三万…… “按照神力的强弱来看，我本体加上继承小份神域，总体力量能有三百万，不过论本质依旧是属于真君层次，也就是六阶，也就是说，本质层次高，力量却不足。” “这是我继承还不久，加上神位遭受过分裂，以及国家神道本身的体质限制的缘故，所以才略有不如。” 大楚神道体制继承自前朝，其中有相当部分来自于前朝甚至于更早的朝代，高层大约占据了三成左右，中层接近五成，底层只有一成…… 每逢改朝换代时，就是神道大洗牌时期，底层神祇是非常容易阵亡的，中层好些，神力较强，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牵连过大还是可以保存，高层往往因为与朝廷牵扯过多反而难以脱身。 国家神道体制内，神祇品级升迁由道录司拟出，天子朱笔批注，送至宗庙，交由高祖皇帝神主批准后才能生效，理论上确实与做官有些类似，就像是人间的爵位一般。 每敕封一位神祇，先要由道录司确定品级，神名，区域，还有神职权柄，再经过重重审核批复后，全部通过，这份旨意一份为三。 一份交由人间，送达对应区域的官服，礼部同时派人前去监制，安排敕造神庙的各种规格。 一份送入冥土，龙气福地之内，高祖皇帝那里。 一份上达天听，代表国家天命所在的天柱内，真龙自国家气数中特别支出一份气数，消耗掉，造出这么一个神位，赐予英灵。 这个过程，所有消耗都是自国家气数中支出，乃是公器。 须知国运虽多，用处也多，无论是用于镇压天灾人祸，还是扭转不利的影响，或者人主造命之用，都是需要消耗的。这里用的多了，必然影响别的方面，所以历朝历代很少敕封高品级的神祇。 当然，如是已经有了神位，予以提升，本就是有了根基，那么只需要再原本基础上予以扩展神位，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多消耗。 天柱一立，天地人合运，上达天意，中得人心，下通冥土，这就是真龙体制象征。 故此真龙天子在位时就是人间神格最高的现世人神，口含天宪，能敕封神祇，其缘故就在于此。 有了这个法统，也有体制，才有造出神位，所以说圣天子百神护佑不是假的，因为确实有忠臣英灵死后得以敕封成神。 没有天柱，没有这法网体制，就没有天命，就算亲口封神，也不得上达天听，造不出这种神位，所以乱世草头王私下封的神都是淫祀一流，算不得数，也不得天地认可。 国家神道的优越性在于，可以短时间内提拔不少高品级的神祇出来，只要舍得国运短时间大量消耗。 当然，既然是体制，自然不可能光有福利没有义务。 国家神道体制内部，各路神祇与神主的关系就类似于周朝分封体制下几百路诸侯国与周国的关系。 各路神祇不但要承担各自的本职工作，还要负责朝贡……每岁都要供奉一些特产，还有就是缴税。 “国家神道体系。 王级道君，一品，虚封，无税，因为理论上器已经接近天子，神格太高了，几乎都是自古以来流传的道君。 实际上这一级别也不可能受到神庭节制，到底受不受祭祀，愿意不愿意受祭祀还是要看心情。 州级真君，三品，实际上缴纳五成。 郡级地祇，五品，实际上缴纳六成。 县级地祇，七品，实际缴纳七成。 村镇地祇，九品，实际上缴纳八成。” “我此次夺舍的这个身份，老祖宗就是真君位格，理论上这个世界点根本积攒不出自立的本钱。” “据我估算，真君至少要有五百万倍于一阶的力量才能维持住不坠落神位。” “光是依靠着沿海一代信仰，再被抽取税赋后剩余的，不可能全部留给自己。” “信徒需要反馈一定比例神力，惯例是保佑少生病少惹事，或者积累足够后满足愿望，或者干脆存着，等到死后接入神域享福，按照贡献的香火予以不同待遇，直到阴寿终结……这部分是必然要花在神域建设上，按照契约给予信徒生前死后的反馈，不能节省。”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消耗。” “祭祀的神官，巫女，需要赐予力量，以行使神术，显示神迹，好传教布道。” “生前有无子嗣？若是有，后裔岂能不荫庇一二？后裔子嗣死后的灵魂需要耗费神力安置。” “有时，需要支出神力，支持族中多子多孙，简单地调理下母体内胎儿成长，较之寻常人健康些，聪明些总是可以的。” “若是后世子孙里，有出类拔萃的，怎能不多偏向一二？不说别的，保佑个无病无灾，别意外夭折，总是要看顾一二的吧？” “这是中低级别的地祇都会适当考虑的事情。” “至于真君一级别，甚至还会格外看中后代子孙的成就，有时会不惜神力改易命格，让有才能的子嗣上位，更容易光耀门楣……神力本就是有不可思议之能，越是高位格的神祇越是神秘莫测。” “除此之外，有时还会有些突发情况，需要支出大量力量的时候。” “尤其在每逢新旧天命交替时，新皇登基，最是容易滋生事端，往往又少不了各种魑魅魍魉活跃，要应对这些麻烦，更是少不了消耗力量，应对各种。” “这桩桩件件，哪里不是需要大量的支出？最后能有多少积累下来？能留下一两成，就算不错，三成，已经是极限。” “一朝天命，才几百年？短的只有一两年，长的有二三百年，这段时间，其实是不够积累出五百万神力的。” “所以，很多高品级神祇，在挺过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动荡时期，因为神力大减，到了新朝开辟时已经维持不住原先的位格，纷纷跌落一级甚至更多……新朝建立有司，清查神祇，就会发现大部分几乎都降了品级，于是没有延续前朝敕封，更别提加封了……” “当然也不发趁着乱世押注，因而一飞冲天的极少数例子。” 前渤海真君能这么做，与这份海外基业密切相关。 至少，目前为止，海外建国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数百万人，一个侯国，立起天柱，气数成蛟，还是有的。 这才是他自立的本钱。 换成别的神祇，一旦自立，立时就是神力大减，剩余力量不足以维持高等级的位格，只能跌落，再想晋升回来，又不知道需要积累多久了。 宇宙是如此的浩瀚，而个体与之相比真的微不足道。 即使是林正阳累世修行，积累深厚，也是如此。 自一阶到五阶，每进一阶，单论积累其实都是成十几倍的增长，唯有这样，才能完成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假定人类一阶的正常水准为基数。 五阶已经是一阶的万倍到数万倍左右。 六阶，顿时一跃到了五百万倍以上。 五阶到六阶，所需的资粮顿时就是五百倍不止。 越往上，越是夸张。 晋级一次所需积累就越是恐怖。 而依据不同的道途，这个数目又有所区别。 至少神道上是这样，而仙道用于自身，则数目可以少很多。 据说理论上的十阶，就是把整个已知的宇宙全部填入，也只是堪堪凑齐亿万分之一…… 是故，不存在十阶。 其实这也只是一种假说。 实际上，内中换算相当复杂。 神道仙道区别相当之大。 一神教与多神教又是不同 地仙，神仙，天仙，太乙，大罗，层层递进，并非仅仅靠着法力积累就能达到。 太乙道果更是自成源泉，堪称永动机，理论上法力无穷无尽。 这就绝不可能靠着单纯法力堆砌达到这个境地。 小说家言，所谓“以力证道”究竟是个怎么证法，其实笔者也很好奇究竟有没有带脑子。 这些境界，描述的都是外在，究竟如何唯有切实踏足之后才能完全明晰。 “我欲成六阶真神，就必须要自行积累五百万神力，才能在脱离大楚体制后，短时间内再塑神位，不然，一旦脱离，很快就要跌落层次，回到半神的水准。” “时日久了，连六阶本质都会衰退，再次降低到五阶。” “这是因为我接受神位的时日太短，还不足以转化出六阶的神体，需要的力量太多了，继承的那部分神力根本不能轻易动用。” “若是要成神仙，这倒是够了，大约需要三分之一就行，但我接下了神位，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那么多信徒付出了信仰，还没有给他们待遇，债务没有还清，那部分储备神力根本动不得！” “除此之外，我在这里获得的好处太多，欠下的三千大功，哪有那么好还？这可都是有利息的！” “在还清之前，根本别想一走了之。” 别看那前渤海真君那么好说话，不计较自己占据他后裔的身体，又是送神位(其实是甩锅)，又是送传承（还是甩锅），又说可以到别的世界积累善功，真要是他有跑路的想法，绝对会后悔…… “哈，果然世事艰难。” 林正阳摇摇头，哑然失笑。 不由得有些羡慕那些玄幻风小说的主角。 完全没有这么大限制，想怎么做都可以。 悟道了直接境界飞涨，吃了药就能升好些级，别人动辄修行几千年才能积累的法力他几个月就完成了，而且还是完美无缺……整个世界完全都是单机游戏，只有他们特殊，别的那些前辈都是傻瓜。 而到他，就需要辛苦谋划，各种盘算，这才能满足积累到五阶的资粮。 别看他今生晋升得快，前世他足足花了几十年，冒着生命危险，前后跑了那么多投影位面搅风搅雨，更是和主神殿立约，这才达成了奇迹……百岁之内，以散人身份踏入五阶。 大派弟子，居住元气充沛的洞天福地，灵山胜境，平日三五不时有各种修道丹药，更是有师长亲身教导，本身又是天资聪颖，大约也需要在两百六十或者三百岁左右才能完成这一步，完整地踏入五阶地仙之境。 看着他明面上的成就，谁知道他背地里付出了多少辛苦，冒了多少风险？ 相比之下，那些一路只靠着杀杀杀，莽莽莽，打怪升级的主角就显得那么得可笑……这大约就是画风不对的缘故吧。 林正阳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活得轻松的主角呢。 第六十九章陨落的鳄鱼神(7/19) “要维持高能级，就代表着高消耗，越是层次高的存在消耗就越多，所以神道成就快也跌落得快，尤其是是倚重信仰的信仰神……” “弊端就是信仰缩减就会神力衰退，神力衰退就容易维持不住高位格，只能跌落低能级，以维持不陨落，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就好比上市融资的公司一样，扩大规模可能跟滚雪球似的，运营得好没准一年内就能夸张地扩大规模几百倍，但是败落下来也可能跟血崩一样，更快，更迅速！” 林正阳一边顺着岩石甬道进入金字塔，一边这么感叹着。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金字塔的原主就是典型的例子。 神力衰退，维持不住五阶的本质，陷入沉眠，之后久久没有回应，几乎已经不太可能苏醒了，再这样下去如果连五阶的能级都维持不住，恐怕已经陨落了？ 悄无声息地，就有这么一个神祇在这里消亡…… 林正阳双眼瞳孔中，闪烁着淡淡的荧光，神力塑造的化身，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啪嗒”、“啪嗒”、“啪嗒”······ 阴冷、昏暗的甬道里，回荡着林正阳的脚步声，寂静中，传出很远，很远······ 这是这里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不知何时，四周开始逐渐出现一层浅浅的绿意。 头顶，两侧，还有地上······· 与此同时，林正阳观察到甬道上两侧刻着的壁画。 壁画刻画的线条很写实，就是描绘一群人在荒野发现了巨大的鳄鱼，随后为这只巨大鳄鱼建立金字塔，无数背负着木材、石板的奴隶艰难地跋涉着，从很远的地方采集材料，然后被鞭子驱赶着送到这里······· “似乎是用具备强酸性的溶液蚀刻后，留下痕迹制作的，这些土著人掌握了制造酸的技术了吗？” 壁画并不多，简单地浏览了一遍，林正阳继续前行。 甬道本身是单行道，只可容纳五六人并肩而行，高约两三米高。 到了一处分叉路线。 往上，往左，往右。 林正阳侧耳倾听，敏锐的感知到，左手边似乎有风声，而右边隐约有水流声，至于往上，没有声音。 “这种小型的金字塔，其实充当的是祭坛的作用，本身也有肩负祭祀的神官主持，是需要住人的。” “夏季炎热，为了避暑，不太可能让他们住在金字塔上层，那是观星台，负责采光和祭祀的地方。” “有水声的，说明联通地下水流，是取水的地方，有风声的，可能是居住区域。” 当然，住在金字塔里面，想想也知道条件不可能很好。 这就和欧洲的城堡一样，都是属于不适宜居住的建筑。 别以为住在城堡或者金字塔这种建筑里面会很舒适，不可能的。 至于什么住在城堡里的公主骑士，纯属意淫了，实际上但凡有点可能，贵族们都不乐意住在城堡里。 这种建筑的唯一价值就是安全。 修建完好的城堡往往可以驻扎士兵，只需要几百人左右，就能抵御数倍甚至十倍的敌人，是军用的建筑。 金字塔在安全的基础上，还有象征意义，可以作为祭坛，还可以作为坟墓，总之都是不适宜活人居住的地方。 林正阳就在主位面拥有一所城堡，不过他不喜欢住在那里。 买下城堡几乎没有花钱，但是每年光是维护城堡就需要额外支付20万欧元。 理由是这是文物古迹，需要保护········· 这就使得到了现代后，很多城堡低价乃至于白送价出售······· 即便这样也有很多卖不出去的。 论房价，有些城堡的价格还不如北京二环路一套一百平的房子。 甚至于还有一欧元出售的城堡·········但是买下来每年你必须为此支付高昂的维护费用，这是当地国家的规定。 处于战略意义，大部分城堡都修筑在地势险要的地方········比如山上。 远离市区，交通不便，居住不易，维护费用高昂···········种种不利因素，导致城堡纷纷易手。 相信我，那种欧洲童话中的城堡，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要真是那么好，也不会贱卖，讲道理，那么大一个城堡，算起来没有几万平方米？要真适合居住，能只卖一欧元吗？ 这让大中华买不起房子的人们情何以堪········ 所以，实际上这种侍奉神祇的神官，在这里居住的条件也是很简陋的，他们过得其实很苦····· 尽管如此，横向对比这个时代，整个社会，他们已经算是上流人士了········穿越者们，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真是落后的时代，落后的生产力啊，属于神的时代尚未远去，流淌着神血的英雄们的时代正在到来，属于人类的时代何遥远无期··········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能做的了什么呢？” 停留了一会儿林正阳选择了向上，去见识下这里的可能还存在神的最后痕迹。 沿途无风无浪，想象也是自然。 一来这里毕竟是住人的，谁也不会没事在自家放一堆陷阱。 二来这里太小了，地表上建筑只是十米多高，实际上也不过是地下一层加上地上两三层楼高的样子，估计也没有留下什么机关陷阱的余地……这就是一个祈祷的祭坛，或者说神殿。 三就是，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就算过去神祇在这里有些布置，到现在也不存在了。 走了没有多久，就见到了光。 一束光芒，从大开的天井下射下，金字塔上面四四方方上个天窗。 下方是一座鳄鱼头人身的神像，只是上面早已是坑坑洼洼，甚至于还有蛛网与旧的鸟巢，都不知是过去多久了，已经是一片废墟。 静，周围是极端的静谧。 死一般都静。 林正阳却笑了，用着神祇之间的交流方式轻轻吟唱着： “游园戏蝶何时归？笑问行人谁家苑……这里到底是谁家的院子呢？” “我这个客人都走到这里了，主人家还不出来说句话吗？” 与此同时，不再掩饰这具化身的气息。 时日又推移了些许，这具化身又从太阳的领域里汲取了力量，生命气息已经是常人的十几倍，顺利踏入了二阶的层次。 不过相较之下，依然只是个小蚂蚁罢了。 科目三考试，推迟更新 今天练车，路考，倦怠。更新推迟。顺便说下，预计六一上架。 《副本世界飞升者》科目三考试，推迟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科目三通过，明天恢复更新 从早上六点开始排队，一直到中午12点多，才上车路考，中间在路边站着晒了8小时太阳……考过的都知道，一般这都是在很偏僻的地方，附近连小卖店都没有，于是真的是热死了。 等考完已经是13点，还好一次就通过了。回到家14点多，倒头就睡，一下午就没了……今天真是一个不美好的一天。 《副本世界飞升者》科目三通过，明天恢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罪孽 林正阳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庄重而又不失格调，从容，而又自信。 淡淡的神性气息，弥散开来。 神像上面，盘旋出一股黑气，很浓，浓得跟墨汁一样。 这股浓烈的黑气之中，隐约透露出几点金红色的光。 林正阳皱眉，顿足不前。 这黑气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光是看到，瞬间就感受到一种沉重的精神压力，让人晕眩，感觉就跟晕车一样。 再仔细看那黑气，哪里是黑气，明明是一个个细微得好似蚊子一样的黑色人脸，个个都是面容扭曲可怖，不断地纠缠着，往那股金红色的光跟前凑。 因为数目太多，所以已经几乎把这股光炁整个淹没了，所以看起来才是一股浓烈的黑气。 “神啊，你为什么不救我·······” 这些人脸，都在叫着，发出亵渎的诅咒。 几千、几万、几十万······· 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他们诅咒的声音，最终汇聚一处，共鸣在一起，越发宏大响亮起来： “神啊，诅咒你，愿和你同归于尽！” 绝望的声音，带着诅咒，被背叛的信徒，死后汇聚的冤魂，就在林正阳的眼前，生生地将一位五阶的半神，给拖了下去。 半空中，裂开一道一人高的缝隙，一点点的，这股黑气盘旋着，裹挟着其中的神祇本体，就要往缝隙背后那充满腐朽气息的幽暗所在而去。 “不——” 绝望的嘶吼声中，金红色的光炁闪烁了几下，明灭不定，然后就被黑气扑上，不断消磨，“滋滋”声中，最后的这样一股光炁也被消磨了，神力耗尽的神祇，显现出原貌，是一条通体洁白晶莹的袖珍白鳄鱼。 神力耗尽的祂，被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人脸撕咬着，到处都是伤口，挣扎着，眼看着就要被拖进疑似地狱的地方。 “救我——救救我——” “嘶——” 林正阳到倒退几步。 就在他的眼前，那些信徒的冤魂，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扑向了他们生前虔诚信奉的神祇。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被神力消灭了无数，依旧是一往无前。 他们剩下的，除了绝望，就是这样一股要抱着神同归无尽的决心。 “这就是罪业的大清算啊！” 林正阳叹息道。 “你要我怎么救你？” 林正阳步步后退着，防着这濒临绝境的家伙临死来捞个垫背的。 想了想，林正阳还是抛掷出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在那半空中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缝隙上。 空间一阵扭曲，最终，那道缝隙还是闭合上了。 “这位不知名的神，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还是好好忏悔吧，这些原先可都是你的虔诚信徒，与你的联系紧密，不然这会儿也不可能纠缠着你········这就是你的债务了，旁人怎么可能替你来背？” 别说背负了，这已经凝聚成实质的罪孽，就算沾上一点点，都是天大的麻烦。 这其实就是佛教里面的所谓业力，不，甚至这已经是业力爆发后形成的劫难了。 光看眼前这股数目，那被辜负的信徒，何止千千万？ 任何宗教，任何神，都或多或少有这种事情。 只要做事，就有可能犯错，犯错就有这种业力，就有罪孽随之而生，区别只是善业与罪孽谁更多罢了。 在往日，自然是可以用功德善业，或者神力，镇压住这些罪孽，徐徐消磨掉，无伤大雅。 能闹到这种地步的，只能说这位神祇是真的天怒人怨了······· “果然是荒神啊，原始的神祇，还不懂得功与罪，就经常闹出这种脑残的事情，换成大楚神庭这种发展成熟的神道体系，谁还敢这么玩？早就丢了神位，被贬落幽冥了！” 当然，林正阳没有说的是，后者的权柄、力量也远远不如这些荒神。 所以才有贬谪、升迁，因为实际上神职大半不在个体，而在体制。 体制内部才有升迁之说。 东方神道体制，就是如此等级森严，远不如这些土著神自由。 大楚冥土，甚至于还有考城隍之说，只要考核过关，就能担任一方城隍神，换成这方大陆的土著神，根本想都别想。 因为一切伟力归于自己，所以一切罪孽也归于自己。 就算落到眼下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那个毒日头啥时候能完蛋，我情愿和你一起同归于尽······ 看到这一幕惨剧，林正阳忽的想到了桀，夏朝的帝桀，最后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夏朝本是神朝，帝即天帝，是神非人，在世时光辉好似太阳。 最后夏桀也是搞得天怒人怨，最终民众们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冲上去熄灭了太阳的光辉，导致了祂的灭亡。 林正阳耐心地等着。 很快，白色袖鳄鱼神，就留下了鳄鱼的眼泪。 原本晶莹如玉的外表，已经被撕咬得坑坑洼洼。 红色，泛着金光的血液，滴落下来，被密密麻麻的冤魂人面饮下，满意地发出叹息，随后被蕴含在其中的神性力量消灭，只留下一点火星。 痛苦地挣扎了很久，不知何时，似乎是火星积累到达了一个临界点，鳄鱼神身上，“蹭蹭蹭”地燃起了一阵明亮的火焰，带着血色。 火焰以冤魂为燃料，转眼间就燃遍了神体。 啊—— 痛苦的声音，传出很远。 很快，一切就消失不见。 “业火？罪孽累积到临界点，自行燃起的火焰？真是可怖可畏！” 林正阳看着眼前正在逐渐熄灭的一点小火苗，感受到那种如同针扎一般的威胁感，低声道： “这火点燃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不管是不是事主，都得遭殃，除非真的丝毫没有罪孽，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但凡生存在世上，只要活着，谁能没有丝毫罪孽？ 除非一点都不做事，心若搞木，枯坐不动，自己了断。 不然做的事情越多，就错的越多。 业火燃起，起初是用罪孽为燃料，后来就连神体都点燃了，实在是神佛都要畏惧的可怕火焰。 静静地等候了片刻，林正阳上前，自一片余烬中，翻出一块亮红色片块。 入手之后，他就是面色一变。 犹有余温的片块中，充斥着方才感受到的罪孽。 “即便已经死了，神格里面也还有着残余的罪孽吗？” 试着用神力去消磨这些罪孽，六阶本质的神力，缓缓蔓延进去，就好似一滴水倒在烧红了的锅子里，很快，就沸腾了，化作水蒸气。 沉下脸来，林正阳的试探结束了。 “这鳄鱼神，到底做了多少孽，自己死了都还还不清，剩下这么多·······” 仔细估量了下，大约还有四成左右的罪孽，彻底固化在了这具现化的神格上。 不管是谁，想要用这个神格，就得先还清这些罪孽，不然，后果自负。 简直就是鸡肋。 第七十一章阿蒙之梦 可怕的哀鸣声，和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声，在神殿内回荡着，黑色的怨气，丝丝缕缕，不断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光辉之貌大神的神殿内，祭祀神官，紧握着首端镶嵌着不知名红色宝石的实木神杖，努力地念诵着赞颂神的篇章，身上浓郁的白光与整片神殿数十年下来积累的信仰力量交相呼应，将黑气阻挡在外，支撑起一片净土。 在他的身后，是三十多名萎靡不振的神官，穿着与他类似的白袍，胸前佩戴着日月相映的徽章。 在这个神祇纷纷陷入长眠的时代，几乎所有的神官自神祇那里获得的力量都在大幅度地衰退，除了少数觉醒了神性的神裔之外，就只有无比虔诚，一生践行光辉只貌教义的圣徒——大祭司与神的联系没有受到影响。 即使是这样，他也毕竟只是个凡人，靠着神恩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局面，维持着神殿范围内部不被罪孽污染堕落，再想要更多，实在是有心无力。 “伟大的阿蒙神啊，这一纪元也到了终末的时刻了吗？” 泪水，打湿了白袍······· 宽广的神殿里，充斥着压抑的哽咽声。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在哭泣着。 大地在死去，植物纷纷枯萎，水源变得污浊，发出恶臭的味道······· 坟墓里面，死人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寻找生人进行报复，徘徊在人间无法去往冥界安息的亡魂，满腔充满的都是对活人的怨毒······ 清朗的天空被燃烧的大火映红，到处都是红云，城市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动乱······· 太阳与月亮互相争斗，星星自天空坠落，那是诸神之间爆发的剧烈的战争，失败者被迫坠入人间，随后就被千万年间积累的罪孽纠缠，或是陨落，或是堕落为吃人的魔神······ 数百个城邦，接二连三地陷落，到了最后，连最伟大的创世者——阿蒙神，也终于支撑不住，自天际，化作最壮丽的彗星，坠落人间—— “神啊——” 大祭司最先感应到，他的神，也坠落了········· 梦境，到此结束······· ············ 清晨，燃着香料的神殿里，祈祷了一夜的大祭司昏昏沉沉地醒来，一夜之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导致他阵阵头痛。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激动地跪倒在三米多高的蓝色狸猫神像前，哽咽着。 “神啊，这是您对我的启示吗？” “是的。” 眼前出现了一只圆滚滚的，蓝色直立行走狸猫，大神官立刻深深地将头低下，用额头触及冰冷的石板，高声道： “神啊，救救这个城市吧，求您发发慈悲·······” “我救不了这个世界。” 依然是那个金属般的磁性声音，冰冷、死板，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每一纪元的终末，其实都是罪孽积累到无可挽回的程度，集中爆发导致的。” “所有的动物、植物、人、神，都要在这个时候面临清算，尤其是神，罪孽太大的必然支撑不住，或是堕落成魔神，或是当场陨落。” “唯有撑过这段时日，清理大部分的罪孽，才能进入下一纪元。”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就是世界的轮回。” 接着，话音一转，道： “这是以往几个纪元以来的惯例。” “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了········” 人性化地叹息了下，蓝色狸猫道： “我输了，现在已经陨落，你们所看到的，只是我留在这里的残响，看着跟以往无异，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衰竭。” “身为造物主的我，败给了另一界的造物主，现在，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吞并，已经······没有下一个纪元了！” 大祭司膝行几步，“咚咚”几下，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血腥气弥漫开来。 不顾头上留下的鲜血，这位已经年入中年却在神力的保养下依旧保持年轻的大祭司，双目噙满泪水，哀求道： “伟大的造物主，天与地的开辟者，伟大者······求您，为信奉您的子民们，指点一条生路吧·····” “唉········” 蓝色的狸猫正要说着什么，突然场景一阵扭曲，随后就听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亵渎的声音传来： “——拉莱耶的宅邸中，长眠的长者候汝入梦······” 听到这个声音，大祭司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可恶，又是你们这群疯子——” 蓝色狸猫面色大变，浑身放出炽烈的火光。 他急匆匆地说： “你一定要告诉他们，罪孽不是无穷无尽的，也不可怕，不要逃避，勇于承担，尽全力去偿还，必须要赎清罪孽才能·······” 下一刻，梦境再度破碎。 “啊——哈，哈，哈········” 大祭司自铺着稻草的石板床上，猛地坐直了身体，喘着粗气，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皮肤留下。 梦境中的事情，已经忘却得七七八八。 尤其是在梦境后半部分，他接触到了凡物不能接触的亵渎，导致原本可以回忆起的梦境，变得支离破碎。 即便已经获得了神性的大祭司，终究还不是神，无法免疫神祇层面的精神污染，只能下意识地忘记相关部分。 “我好像接收到了阿蒙神的启示，在梦境里见到了未来·····可是，后来，后来的想不起来了？” 坐在床上，用双手捂住脑袋，大祭司痛苦地回想着梦境后半段的神谕。 “完全不能想，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到可怕的危险······就好像是曾经触怒月神的那一次那样。” 尝试了几次无果，这位大祭司望着透过窗外照来的月华，面色一正，想到了什么。 “只有神才能干扰神·······” 他低下头，望着双手，一点扭曲的阴影，正顺着手背慢慢攀上来，慢慢连接，形成了一个克苏鲁的徽记，接着是“拉莱耶的宅邸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这段诡异的亵渎神文。 “哼——” 冷哼一声，金光，自身躯内部闪出，带着太阳、正义、光明、至高的气息，将这团扭曲影子烧得无形无踪。 “这是神战，阿蒙神也在神战中吗？” “从未感受过的扭曲神力，这就是我们要面临的危机吗？” 从未有过的焦虑感，袭上心头。 六一上架，求首订 编辑说，最好是写个上架感言。 我看了下，四千多收藏，上过一次分强，别的推荐位就没有过了。 按照25：1的收订比来算，最后均订大概只能有160的样子。 这种情况，让我怎么写上架感言呢？ 此时此刻，心情复杂…… 简直不知所言…… 总之，还是求个首订，恳请有月票的，明天给张月票。 看盗版到这里的，还没有弃书的，也一样，请友情给个订阅…… 《副本世界飞升者》六一上架，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清道夫 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无数节肢生物在爬行，令人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三层。◢随＊梦＊小◢.1a “很多人不知道，《玄君七章秘经》其实是伪经，他的作者玄君，是一位隐秘的伟大存在，玄，隐秘也。”.. “在玄门尚未出现之前，就有一位伟大存在传下了这部经书，其中暗藏长生之秘，有莫测威能，但是魔性却也深重，但凡接触之人往往下场凄凉。” “实际上，这部经书根本和正统玄门妙法毫无关系，之所以名字听起来像模像样，其实不过是故意翻译成这样，目的还是为了诱人犯错·······” “旧日支配者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走上台面，只剩下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真的对抗起来，还不是在主位面被我当场手撕了！” “如今时代变了，科技终究是一条堂皇大道，克苏鲁多次在未来被科技武器打爆，就是一个明证。” “我等玄门人士，一手掐诀念咒，一手装备着相转移阵列盾，走上位面大航海的时代，这才是真正的大势，至于什么玩弄人心，煽动叛乱，都是纵横家玩剩下的手段，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以为忽悠几个土著，传下些歪门邪道，就能成事？” 靴子踏在石板路上，林正阳不屑地看着四面八方甚至于从天花板上聚集过来的异形蜘蛛。 “神秘学上看，你们这些经过污染、腐化的工序培养出的人面蜘蛛可圈可点，但是在科技角度看，也不过是基因诱导变异技术下的产物，你瞧啊，随着科技发展，就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神秘之所以神秘，只是我们的技术没有发展到一步，只能用模糊的、不确定的方式去判断、理解，所以才是神秘。” “然而实际上，一旦我们真的理解并且能够掌握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自然科学不断进步，神秘逐渐不理解，就不再神秘，过去百年我们或许觉得你这一套还不错，现在就觉得很没意思、很美没有技术手段了·········” “像人面蜘蛛这种半灵异生物，我给实验室下三百个单子，一个月就能到货，甚至还能附赠十几条人鱼小姐姐·····别看我现在什么都不带，我随时都能靠着神力模拟出实验室环境，手搓一个高能电浆炮，糊你一脸信不信？” 正说话间，林正阳右手，已经托起了无数个细小的等离子态的幽蓝色电球，里面充满了高温高热的电浆。 信手那么往下一丢，噼里啪啦，高压电传遍了整个金字塔。 高温、高热，高能········ 神力模拟的环境，再现了只存在于实验室内的特殊闪电。 异形怪物们躺了一地，什么人面蜘蛛全都当场暴毙。 空气中出现了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莫名的给人联想到鸡肉的香味······· “有时候，不要光从能量反应来判断对手，我这种掌握了先进技术的新时代修士，就算能量储备再低，也一样能手搓超电磁炮，发射高能电浆的········” 丢下这么一句嘲讽的话，林正阳跨过死透了的怪物尸体，进入这个神殿的深处。 为什么古代雷法被誉为主刑罚，长期占据玄门法术第一的位置？ 无他，威力大，消耗少，针对性强，极大克制这种邪魔外道。 随着技术发展，雷法的原理被自然技术解析，但是这不意味着它们的威力下降了········大大相反，雷法的修炼难度降低，效率反而提高了不少，善于学习的现代修士，个个都是合格的科研工作者。 有的人或许大跌眼镜，但是实际上，自古以来，每一个修士其实都是真正的具备科研精神的科学家，不然那些外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无非是时代不同罢了。 拿老眼镜看人，会把人错看。 从门缝里看人，会把人看扁。 修士一别百年，自然入乡随俗，学会了上网冲浪带手机。 也没什么稀奇的。 林正阳一路雷法（电浆炮）开道，横冲直撞，在这座高达十几米的金字塔型神殿里，开出了一条直通核心的道路。 踏着神官与他们驱使的异类蜘蛛们的尸骨，一步步，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这里。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在池子里…… 猩红的血液，汇聚成池水，一方游泳池，当然是室内游泳池大小的水池，已经被血液填满。 然而没有尸体。 林正阳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许多痕迹，自血池中爬行出来的痕迹。 很显然，那些变态的人面蜘蛛的材料，前身就是这一个个活人。 血液被放干，尸体被投入血池，新鲜出炉的怨恨，混杂着神力，在复杂的神术诱导下，诞生了这些对活人充满攻击性的怪物。 “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啊，还是天底下的邪神都喜欢玩这一套？” 林正阳见怪不怪地。 很久以前，他就经常遇见这么干的邪神祭祀。 在世界大战战场上，东瀛的军官经常这么拿活人进行祭祀，奉献给他们的神。 后来那帮家伙连同他们的神统统被锁进了酆都地府，据说后来审判后打入了归墟，求出无期，直到消亡。 血池里，不断翻滚着，每一个气泡，都蕴含着恶毒的诅咒。 在神祇的角度看，这汪血池下是凝固不化的恶意，诅咒和罪孽的聚合体，但却被巧妙地用神力混合着，用在孕育复仇的怪物上……换言之，这是某个神祇试图化解罪孽的尝试，就目前来看，似乎还挺成功的。 罪孽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只是会不断纠缠宿主。 神力固然可以直接抵抗罪孽的力量，甚至于还可以镇压，徐徐消磨，个别的神神职对症还能超度等等…… 但是这么做其实效率高不到哪里去。 毕竟直接对抗往往要消磨相当大的神力。 这种做法就很巧妙了。 罪孽在孕育复仇的怪物时，就会消耗，掺杂了神力，使之不纯，以便后续操纵。 至于其中不甘的灵魂，则是代替了神祇，被诅咒侵蚀，更是其中关键一环……罪孽必定会有一个承担着，假如本该承担者被罪孽消灭了，这份罪业也不会凭空消失，而是会继续纠缠下一个。 如果始终没有“此世之锅”这种背锅者，那么累计的这种罪孽就会返还到天地之间，最终酿成世界毁灭的可怕后果——诸神的黄昏。 罪孽并不是凡人所谓的道德标准划分，而是一种真的可怕的力量，破坏，侵蚀，罪孽的最终爆发就是世界的终末。 这种力量放着不管累积起来是真的会毁灭一切的。 所以，这些被折磨的灵魂，被这种量的罪孽纠缠，迟早会被折磨到彻底灰飞烟灭。 “算了，给你们个痛快吧……” 雷电，在此爆发，淹没了整个金字塔。 狂雷闪电，整整持续了一个多钟头。 直到林正阳猛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这个化身。 原地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墟。 在废墟里，林正阳拾起了一块水晶般的神格。 这是他摧毁的第四座金字塔，以及消灭掉的第四位神祇了。 每次林正阳消灭掉他们，总是有大部分神性与神力直接消散，似乎经由林正阳的手被消灭达成了某种仪式一般。 林正阳能察觉到，大部分神性与神力消散的同时，本该纠缠神祇的罪孽也响应地消散了不少……剩余的部分神力与神性力量，则是被被林正阳这具化身吸收。 残存的罪孽，则是在莫名的规则作用下，纠缠着陨落神祇的领域，生成了具现化的神格……罪孽与权柄纠缠不化的神格，被污染的神格。 “经由这具化身之手，将神祇的神躯和力量作为祭品，生祭之后，化解了大部分罪孽，少部分则是被神格镇压在其中，算是副产品。” “原来是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祭祀的身份啊，只不过祭祀的对象在这片天地，而祭品，是神罢了。” 所谓天命，说穿了也不过是个清道夫的角色。 本域吞并了异域，就好比一个诸侯国吞并了另一个诸侯国，自然要进行大清理，把那帮子搞得天怒人怨的家伙，给咔嚓了，平息民愤，收买人心。 当然，这么说还不算恰当。 也可以类比为，一家上市公司，吞并另一家私人企业，自然要核查账目，把一帮负债累累的，浑身都是坏账的，甚至于挪用公款跑路清算。 这些侵吞公司财产，搞出大堆坏账烂账的家伙们，就是这些神祇了。 神祇本身，是这方天地的一份子，掌握了权柄与力量，负责推动世界发展……原本是这样。 但是他们是怎么做的？ 完全没有任何功劳，反而陷入了罪孽的轮回怪圈。 不光这样，他们还企图逃避责任……于是，这就是需要一个代言人，替本域去好好清查，顺便进行大清算。 钦差，刽子手，**官，祭祀……这就是他的身份。 感受着不断增长的神力，好似泡在温泉里一样浑身舒坦，林正阳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真是一件好差事，白捡的功德啊……” 第七十三章变化的任务 榻榻米罗城。清晨，自发聚集的信徒，穿着很清凉的衣服，来到城内大大小小的神殿里。 土著人自称为 “克努”，意为智慧的、好的。这榻榻米罗城，就是克努人的三大主城之一。 不光是最大的聚居地之一，也是信仰的圣地，更是唯一具备了城墙的城市。 是的，虽然简陋， 《副本世界飞升者》第七十三章变化的任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客人，你有什么要求 入城之后，林正阳与商队分离，结算了这一段行程的佣金。 这种佣金，是很多在野的武士收入来源之一。 毕竟不是每个武士，都隶属神殿，也不是每个武士，都有自己的产业。 很多时候，他们都需要趁着年轻时，多积累一些财富，在年老体衰之后才能有个保障。 到了城里，找了个看起来干净些的旅店，定了房间，随后换上了麻布的衣服，就在城中闲逛。 没有去理会那个可怜的“未来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 频繁动用主神殿的力量，去窥探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自然会导致一定程度上的时空动荡。 因此，发生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以理解。 那位很明显与他有联系的“未来人”，就是自其中一种可能的未来时间线到来。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只要放着不管，过段时间，这类时空旅行者都会被现实修正掉。 在外界看来，就是凭空蒸发。 大概率是被直接遣返，回到他原本所在的时空。 不会出事。 当某个人自未来前往过去时，整条时间线就出现了一个“错误”——过去多了不存在的人，相对的未来则少了一个人，这必然会招来时空自发地修正——具体的做法就是遣返，把乱跑的那个人丢到原本该待的时间点。 这就是为什么主位面发生过那么多次时空穿越者却没有出现问题的原因。 每个位面都有类似的机制，只要这个世界还正常·········前提是这个世界还正常。 “待了都近一个月了，还没有被遣返，果然，这里如我所想，是很特殊的环境······值得研究！” 看着石子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林正阳的研究精神已经提了上来。 很难找到与这个类似的研究样本了。 “两个世界的规则碰撞，其中一个吞并了另一个，弱者被吃干抹净，残余的死剩种们，连带着原本的陆地，以新大陆的形式融入新世界。” “新大陆上依旧残留着旧世界的规则，与新世界格格不入，旧世界的神祇们，死撑着维持着他们的秩序与规则，就是不肯乖乖接受现实，融入新世界········于是天意推动下，种种巧合，使得我这个外来者承担了这份责任，前来清理他们。” “有罪的审判，罪轻的悔过，有功德的欢迎········大破灭、大清算之后就是大光明的未来，但凡熬过这一波的，都能顺利融入新秩序下，基本都能保持原本的位置，再加上死去了大批的竞争者，上升通道就此打开了·······几乎等同于王朝革新后的局面，阶级大洗牌，能者上，庸者下，很有意思。” “大浪淘沙哦，谁是真金，谁是青铜，很快就知分晓。” 城中的神殿，都有神力笼罩，常人肉眼看不见的圣光，此起彼伏，好似海风一般，不断地波动、拂过整个城市，成百上千的、不同属性、不同领域的神力交织在一起，以神祇的角度去看，确实相当壮观。 城市繁华，人来人往，不时有沿街叫卖的小贩，购买奴隶的讨价还价声，喝醉的武士赤着臂膊在人前角力，显示着自己的金钢一般健硕的肌肉······· 一时间，林正阳好似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这前所未有的异域风情，让人心动神移。 尝试了几次本地的特色美食后，林正阳对其中一款炭烧火鸡很满意，吃得嘴角流油，完全就像是一个凡人武士一般活动着。 参与了几次角力，旁观了法官断案，依据城中的律法判盗贼断手，又好奇地请教了一名出售草药的医师······· 甚至于，林正阳还去城中的王立大图书馆游览了一圈，那里到处摆放着珍贵的泥板，上面刻录着图画与楔形的文字，大部分都是赞颂诸神的诗篇，少部分则是记录着古往今来的大事件。 他途经了很多神殿、祭坛、布道所，但是大多只是匆匆一瞥，从不进去，最多只是驻足观摩片刻，观摩建筑的样式与花纹图案，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外乡人。 很多外乡人来到这里朝圣，都是像他这样，看花了眼。 最后，他站在了一间不起眼的民居的前面。 这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半神的布道所。 不大，只有一个老神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在这里。 他们出售着圣水，还有自家调配的草药，专治各类儿童常见病症。 见到他来到这里，坐在窗口前的老神官，用那浑浊的双眼看了看他，有气无力地道： “想要圣水，请先捐献一个铜呐，如果没有·········实在急得话，也可以先拿走，用别的东西换。” 林正阳静静地站在门外，抬头看向这简单的布道所。 大门敞开着，神官坐在窗边一个小桌子上，他的右手靠墙处是一个小小的架子，上面盛放着不少器皿，是他出售的草药。 室内四角，四根立柱支撑起这间殿堂，虽说比民居大不了多少，但是通体至少主体建材是石头的。 屋内很简单，中央是一个小小的一人高神像，看着就是一只穿着裙子的小萝莉。 两边是朴素的帷幕，只是最便宜的麻布。 神像前面，有一汪小小的水池，里面是受过神力祝福的圣水，按照这个神的神职来看，应该是具备驱邪与治病的能力。 带着敬意，林正阳走上前去，没有躬身，只是往池内投入一枚金币。 池水很清澈，一眼望到底。 “哗啦········” 又一枚金币投入水中。 池底，两个金灿灿的金币，躺在一群铜币之间，是那么得显眼。 在窗口的老神官惊讶地回头往来。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慷慨的客人了！” 老神官感叹着，颤颤巍巍地就要起身，一只小萝莉自帷幕后面木板隔间里跑出，搀扶着他。 “这位客人，你有什么要求吗？” 第七十五章易妮思 “别无所求，谨为伟大的儿童守护神与草药之神表示敬意。” 林正阳脱下插着三支羽毛的软帽，略微低下头，表示了敬意。 不过，没有弯腰，更没有跪拜。 看到这，老神官那浑浊的眼睛里，表露出一丝老于世故的精明。 “啊，原来如此，客人，是我怠慢了·······” “你去准备些祝福的小物件，给这位客人带回去。” 他支开了小萝莉。 “是您孙女？” 林正阳笑着问。 “不，她是十六年前，太阳神女的女儿，因为神女的私自出逃，当时出生不久的她被愤怒的太阳王诅咒，一直以来都维持着这副面貌体征，这辈子都长不大了。” 老神官缓缓道出一段往事。 “吾主是所有儿童的守护神，所以收留了她，但是却对她受到的诅咒无能为力。” “太阳王是阿蒙神的子嗣，也是祂的祭祀，阿蒙神是创世的伟大神力，借用阿蒙神的力量降下的诅咒，已经超出了吾主的能力，只能勉强让她长大一点，但是十二岁那年后，诅咒正式生效，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林正阳心下有感。 太阳神女出逃？ 联想到他自己身上的那份太阳神性，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看来，很大可能性，这就是此身的·······姐姐或者妹妹。 “客人，你是来找她的吗？” 老神官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 “她理当有个兄弟或者姐妹的。” “命运注定她不孤单。” 林正阳也笑了： “您真的是儿童与医药之神的祭祀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对面那条街上命运神殿的神官？” “命运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就算是命运神殿那个娼妇，也未必就懂得比我多。” 前半句话时，还是苍老如同枯萎的槁木一般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锯子在拉树木，后半句时却已经换成了软软糯糯的清脆萝莉音。 下一刻，光华流转，某种伟大的存在—— 莅临于此！ 老神官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名有着小麦色健康肌肤的，穿着猎装的元气萝莉女神。 “向您致敬，伟大者！” 林正阳右手抚胸，微微低头鞠躬。 因这是伟大者降临。 “同样向您致敬，异域的神。” 以运动系猎装萝莉打扮降临的女神，后退半步，扶着帽子，也是同样微微屈膝行礼。 “异域的神啊，你来我这里，是想要问些什么吗？” 守护儿童的萝莉神，开口问道。 四周猛地静了下来，闹市的声音立刻远去，变成了一片彻底的静谧。 前后的反差，因为没有特意掩饰，顿时使人察觉到。 不知何时，神力屏蔽了内外，在这里交谈，将不被打扰。 门外，行人的脚步都停滞了，甚至于一只飞舞的蚊虫，就此凝固在半空中，出色的眼力让林正阳能够清楚地看到它身上颤动的绒毛。 颤动········ 等等，不是时间停滞了，只是放缓了······· 不，或许是这里变快了。 神力隔绝出来的这片区域里，光阴的流逝较之外界显得快了数百上千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这当然不是一个掌握了儿童守护神职与医药神职的神祇能够做得到的。 “首先，我得谢谢您，对此身姐姐常年以来的庇护。” 看得出来，为了庇护陈宏的姐姐，眼前这位萝莉女神不得不正面对抗这座城邦的王，而且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为此甚至不得不让出本该有的神殿，仅仅在这里有着这么一所布道所，几乎跟半神一样了，这其实是明晃晃地羞辱，难怪这里的捐献钱都那么少········· 本来作为掌握了儿童守护神职与医药神职的六阶真神，她应该很受欢迎才是。 萝莉女神甜甜地笑了： “这是我作为儿童的守护神应尽的义务，我曾立誓，要守护所有向我乞求帮助的儿童。” “无论他或她，出生在什么家庭，只要向我祈求，我必有所回应。” “当初我登上神位时，这就是我立下的誓言。” 林正阳望着她身上罩着的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就知道此言不虚。 遍访整个城市，大部分神殿看似鲜花盛景，实则早已失去了神祇的注意，如今使用的神术，大部分都是依靠神殿本身积累的信仰。 部分神祇已经被罪孽纠缠，不得不收紧神力支出，用以镇压自身的罪孽。 少部分神祇已经支撑不住，彻底陨落，当然神官们对外还是宣称神祇例行的沉眠。 本域神祇本来就经常有沉眠的习惯，或五十年，或上百年，因此一时半会儿倒也无人察觉真相。 真相就是，整个榻榻米罗城，大部分神殿的神官，已经失去了神术的力量。 神祇们收回了他们赐予的神力，不仅如此，还在继续索取，血祭奴隶，以获取更多的力量，镇压那积累至今的罪孽。 整个信仰圣地一般的榻榻米罗城，内在已经虚了一半，这就是一个泥足巨人，一推就倒。 林正阳走遍了整个城，发现了这处。 唯一没有罪孽纠缠，反而有薄薄的功德金光罩着的圣地——儿童守护神易妮思。 “您无愧于儿童守护者之名，难怪您这里少有罪孽。” 林正阳赞道。 “过奖了，我只是尽到了神祇的本职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劳。” “尽了本分，就是有功了。” 林正阳手一挥，两人面前就出现榻榻米罗城的俯瞰图，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神殿。 “您瞧，这就是脚下的这座圣城，它已经被浓厚的罪孽包围了。” 话音刚落，一大片黑气，缓缓自图上蜿蜒弥漫来开，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盆中，然后整个都被染上了一层墨色。 “这是千万年间，所累积的罪孽，神对人的失信，信徒的怨恨，不得安息的灵魂，以及常年血祭累积的怨恨·······以往世界还在的时候，你们是靠着纪元更替，来度过去的。” 林正阳手指点着，在画面上进行演示。 第七十六章演化 画面又是一便，开始演示纪元更替。 人间罪孽涌出，大地之下演变出各种魔怪，天上的星辰不断争斗，不时就有神明浑身冒出火光，坠入人间。 数百座城邦，都响起了战争的号角。 战争，人与人，城邦与城邦，神与神······· 到处是死人、燃烧的大火以及哭泣声。 最后，活下的神祇，面前摆着死去的神祇，在新的神王的主持下，进行祭祀。 不光神在祭祀，人也在祭祀。 奴隶们被割断喉咙，剖开胸腹，取出心脏，老练的神官，就用心脏的血液，涂抹在神像上。 接着又有熟练的老手，将人皮完整地剥下，披在身上，到人群中跳起娱乐众神的舞蹈。祭品的手臂、大腿等，被烤熟，分割给有地位的人享用，剩余的部分才会分发给民众。 于是，节日一般的庆典，就此达到了高潮。 死去的神祇，占据绝大多数，祂们的神性、神躯、神力返还到天地之间，于是平息了小半的罪孽，所有幸存的神祇，大约消解了四成的罪孽。 人间又以神的名义展开战争，罪孽在战争中随着不断地死人而逐渐平息、化解·····这又化解了三成。 最后，剩余的三成罪孽，就被祂们自行镇压，靠着时间的累积，不断用神力消磨掉。 每一个纪元，都是这样过来的。 神在纪元之末，将要面对一整个纪元以来，所有积累下来的罪孽的总爆发。 “您看，所谓罪孽，也是一种力量，不过是负面的，会导致世界的毁灭，于是在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必须要清理，所以有了纪元转换。” “大部分神祇，不懂得这些，执掌了权柄，却没有尽到义务，这就导致了罪孽的产生。” “神职本是天地所授，能有神职的神，无一不是受命运钟爱者，要知道这数千半神真神中，总共才多少神职？算上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也不过才一百多。” “执掌神职，就是肩负了责任，有义务维护这世间的秩序，神祇本身就是秩序的象征。” “您无愧神职，这就是有功，故，千百年下来，也少有罪孽，即便偶尔有一二差错，也会自行消散，功远大于过，您必然能轻松度过纪元末。” “这就是你们原本的太阳纪轮回，实际上是矛盾累积到无法再镇压时的一次集中宣泄，淘汰掉所有不合格的神祇，为世界减轻负担，才能继续续命·····” “但是眼下不行了，两方世界合并，关键的是你们这一方实际上属于被吞并的一方，那么就等不到纪元末的了········毕竟纪元走向终焉需要的时间太长了，直到现在还是有大部分不称职的神祇在死撑着，他们储备的神力依旧能坚持很久，而我们乃至于——” 林正阳指了指头顶的天，示意道： “天，或者你们想象为创世神的意志也没什么区别·······很显然，这一位是不可能给你们那么多时间的。” 易妮思迟疑着点点头： “每个纪元走向末尾，确实会持续相当漫长的时间。” “大地会逐渐走向荒漠，土壤里长不出东西，新生儿越老越少，直到摧毁一切，这个过程很可能要持续几万年，直到大部分区域变成沙漠。” “我立誓守护儿童，所以能知晓所有新生儿的出生，这些年下来，健康的新生儿童越来越少，而且很难存活，光是榻榻米罗城境内，去年全年诞生的新生儿只有200个，这已经非常危险了。” “再这样下去，到了明年，很可能就没有新生儿了。” 她担忧地说着。 由于神职的缘故，她的神力与儿童息息相关。 长期没有新生儿诞生，她将陷入虚弱之中。 所以这些事情她记得很清楚。 林正阳伸手抹去眼前的图像，换了新的图像，这次是整个大陆的俯瞰图。 一轮微缩的太阳照在三维全息立体影像上。 就在此时，林正阳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意志投射而来。 隐晦、似乎带着敌意，却有带着欢欣鼓舞，相当地复杂。 林正阳在之前就感受到好几次，这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意志，当然，现在应该称之为这片大陆的意志。 林正阳继续解说： “我的灵上升到高空，在天上飞翔，自上而下俯瞰这大地。” “广茂的雨林，密密麻麻的沼泽与泥潭，到处栖息的荒兽，以及星星点点点缀在大地上的上百个城邦。” 影像不断变化，一一显示了雨林、沼泽、野兽以及城邦的缩影，都是栩栩如生。 这是林正阳将自己的灵在天地之间游历所见而投射出。 这对于神祇而言没有难度。 易妮思也能做到这样。 只见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立体影像。 “我曾经揣测过这方世界陷入纪元终末的原因，即便是以万年为单位计数，这样也实在是过于频繁了·······到底是为什么，使得罪孽累积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不得不进行自杀式地献祭，来为世界续命？” “直到我发现了血祭的传统。” 血光，自星星点点的城邦上，一一蔓延开来。 血色触目惊心，累积的怨气深深埋入大地，一点点淤积，酿成深邃而沉重的罪孽。 “但是，实际上过于频繁的血祭是重要原因，却不能算作主要原因，至少不是神祇堕落的主因。” “我看向了战争，这时候我需要探寻历史，于是我去了图书馆。” “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城邦之间的战争，有相当一部分是毫无意义的。” “这里的毫无意义，我指的是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而且是出于神的默许，所有的城邦都在互相交战，少有例外。” “这部分毫无意义地战争，就是城市彻底被摧毁，王宫被砸烂，神殿甚至于雕刻、都被摧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将整座城市的人口全部屠杀献祭········这一点尤为重要，但是我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所在。” 第七十七章神阻碍了世界 “于是，我又转向了农业，试图从这个时代的农业发展上找出根由。” “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实际上频繁血祭的根本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吃不饱。” “因为作物产量低下，供养不了太多的人口，于是定期地就要发动战争，削减那部分多余的人口，或者自别的城邦掠夺财富········” 土著人很类似于玛雅文明，农业发展很原始。 他们耕作前，先看光所有的树木，干燥后放火，变成草木灰这种肥料，覆盖在雨林贫瘠的土地上。 然后就是洒下种子，大部分是玉米。 因为土壤肥力缘故，每种植一次，往往要休耕一到三年，有的地方要长达六年，等植被再次茂盛后继续放火。 所以别看他们的土地不少，可实际上能够耕作的并不多，而且这么做的产量极低。 当人口繁衍增多到一定程度时，这种原始的农业根本供应不了足够的口粮，于是就需要爆发战争。 对外掠夺，获胜的一方可以掠夺财富乃至于粮食，同时进行血祭，将俘虏献祭给神，减少了人口。 这就形成了一条可怕的循环：人口增多——农业技术低下，粮食产量不足——发动战争——减少人口——人口减少——一段时间后，人口增多——粮食紧张——发动战争·········· “很显然，血祭的缘由就在这里，千万年下来的怪圈，很清楚明白。” 立体影像上，城邦之间互相爆发战争，一个个蚂蚁一样小的人互相厮杀，分出胜负后，胜利者将俘虏全部屠杀，血祭给神。 几次战争下来，原本有上百个的城邦，只剩下了一半，人口大大缩减，但是大量的血色，代表着被屠杀者的怨气，渗入了大地，继续淤积。 罪孽不是不存在，只是大地上有着神祇的力量镇压，于是只能积压下去 “这个怪圈循环下去，其实就是罪孽不断累积的过程，但是人口永远不可能超过一个限度，这样下去，任何人或者神都迟早被积累的怨气冲垮······于是纪元就走向了终末。” 演化的影像中，就是大地逐渐变成荒漠，神祇纷纷爆发神战，最后幸存者寥寥无几。 “跳出这个怪圈，其实需要的是农业技术的进步，唯有这样，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但是，你看，上个纪元他们是怎么耕种的，和如今想比，有明显的进步吗？” 易妮思身为本土神祇，自然知晓更多隐秘。 这只穿着兽皮猎装的萝莉女神，若有所思。 听了林正阳的问题，她摇了摇头： “上个纪元他们就是这么耕种的，这个纪元也是一样，没有任何进步。” 林正阳摊开手，笑问道： “是什么阻碍了农业的发展，让世界陷入了这种怪圈，不得进步？” 这时候，林正阳明显地感受到了身边那股无形的意志，在等待着答案。 林正阳耐心地等待着，这位本土神祇给出答案。 对于这片大陆的本能意志而言，外来者给出的答案远不如自家孩子给出的答案更可信。 易妮思身为有功德在身的神祇，自然也明显地感受到了这股环绕在她身侧，不断催促的意志。 她为难地皱眉咬唇，不安地，迟疑了许久，始终不敢将答案给出。 她身为神祇的本能预感，正在告诉她，这是一个关键的抉择点，关系到这片大路上所有人与神的命运，而这一切，都取决于这个问题上，她给出的答案。 这就让神很苦恼了。 她虽然也是六阶的真神，但是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只是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即便是上一纪元结束后，神王宣布召开诸神会议，她作为幸存的六位神祇，也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本来，她就不是个擅长做决定的性格。 突然把这么大的一个选择丢给她，她有选择的困难症。 然而躲是终究躲不过去的。 林正阳在看着她，而这片大陆的意志也在不断催促着。 神力制造的灵性屏障里，已经不止一次刮起了轻风，环绕在她身畔的无形意志，正在鼓励着她，勇敢地说出答案·······不，或许是判决。 ‘早知道，就不该和这个家伙见面了·······’ 她心里面满满的，装的都是后悔。 谁能知道，只是一次简单的会面，竟然会闹到惊动世界意志的程度呢······ 终于，她哀怨地给了林正阳一眼，发现这个家伙丝毫没有给人添麻烦的自觉，恨恨地跺着脚，咬着银牙，不甘不愿地吐出了一句： “·······是神祇！” “没错，是神祇阻碍了世界！” 这话一出现，顿时两神都心有所感。 冥冥之中，有许多东西不一样了，在更加细微的角度，世界在变化。 这次别开生面的会面，得到了天地的见证与认可，事实上单方面达成了对于神祇阶层的定罪。 别看这方世界如今只是一片大陆，但是在融入新世界之前，它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 林正阳感觉到自己接下来在这片土地上无论做什么，都会事事顺利，而他的对手则会智商降低，昏招频出。 这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也就是所谓的“天命在身”“大运勃发”等等，总之就是替天行道无往不利。 “接下来，就是大清算了，唯有赎清罪孽，将罪孽滔天的神祇一一送去应劫，将过往几个纪元积累的罪孽宣泄完毕，才能换来新世界的认可，开启新的时代。” 无论是谁，阻碍了世界的发展，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清理掉。 哪怕，是曾经的世界亲生子女——神祇，也是如此。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刍狗，就是献祭用的草扎的狗。 狗在古代是普通百姓作祭祀用的牺牲，因为用不起猪、牛、羊等大的牺牲。 随着社会风气的演变，人们渐渐不再用真的狗，而是用草扎一只狗形来代替（就相当于后来在拜祀的时候，用面做的猪头来代替真的猪头一样）。 刍狗做好以后，在还没有用来祭祀之前，大家对它都很重视，碰都不敢随便碰；等到举行祭祀以后，就把它扔下不管了。 世界就是这样，即便是执掌世界规则，属于世界亲生子女的神祇，也不会特别偏爱。 但是若是有谁当真阻碍了世界的发展，那么无论是谁，哪怕是曾经创世的神祇，也一样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开。 易妮思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建议。 那句话一出，她已经彻底地与过去决裂，站在林正阳这边，站在世界这边，站在新世界这边。 她已经别无退路。 第七十八章我的主神的使者 榻榻米罗城。 城外，奴隶居住的贫民窟。 潇潇暮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转眼就变成瓢泼大雨。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披上了斗笠，刘小畅无奈的奔波着。 仅仅只是隔着两里路，这里的道路就变得跟沼泽差不多。 城里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我越来越觉得，接下这个任务，来到这里就是一次错误。” “我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型月世界生存指南》？” 打开了自带的数据库，他浏览起来。 “首先，你来到了型月世界。” “1.确认时间，地点，重大事件，标志性城市名，由此推断会发生哪些剧情，型月世界存在数目庞大的平行世界，所以仔细地查阅地图以及浏览新闻有助于你回避某些灾难性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冬木市大火）。” “2.根据自身穿越后身份条件，选择强化体系，没有魔术师资质也不用担心，日本本土也有咒术，阴阳术，东方也有肉身抵达根源的武者，各大宗教也有各自的基盘，并不只有魔术（庞大的神秘侧体系）。” “3.捷径：觉醒型月的起源。理论上即便是穿越者也会存在起源，起源觉醒是能让你变强的捷径，甚至于穿越者的起源理当更容易觉醒。” “4.圣杯战争，这大概是获得魔法的捷径了，魔法能够迅速拉平现代魔术师与神代魔术师的差距，同时也是型月世界的底层权限，有了这个就能合理开挂，吊打一切氪金狗。（亚种圣杯战争的话，就许愿要很多钱吧，你一定会用得上的）。” “5.剧情，你可以试着跟着剧情，零敲碎打，获得一些好处，不过切记，型月存在相当多平行世界，所以剧情不太可能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尤其是加入了你本人这个巨大变量之后（当心变量是会累积的，后期剧情很可能暴走，你得做好准备）。” “6·············” “···········” “110·········” “这个生存指南虽然写得很有建设性，但是奈何我用不上啊，我任务失败就直接被转生成型月四大破鞋，而且还不能改变剧情啊（摔）！” “无论是间桐樱，还是麻婆神父的女儿卡莲，还是痛觉残留的浅神藤乃，全都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啊，我宁愿死都不想受到那种折磨·······真是羡慕隔壁的主神空间，至少那里存在抹杀，失败了就可以直接去死一了百了。” 碎碎念了一阵，自言自语着，刘小畅还是耐心地读了下去。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现在必须要认真准备。 惩罚世界期间，很可能不会有现在这种机会，能让他随意地浏览情报，也许连同属性面板都会被强行封锁。 主神殿不是主神空间那么冰冷不人性化，相反的，主神特别人性化，而且还恶趣味，总是想搞出大新闻。 “要是我真的任务失败了，在惩罚世界的经历一定会被剪辑下来，顶上主神殿官网的头条吧········” 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 杀人不过头点地，主神殿在某些方面可比主神空间狠多了。 读完这篇文章，已经走完了大部分路程，刘小畅哀叹一声，强行让自己忽略掉那个主线任务失败的惩罚后果，紧了紧身上以及被淋湿的斗笠，走进了笼罩在暮色中的小镇。。 初入这个主要由奴隶以及奴隶的后代们居住的小镇，他就隐隐感觉到被监视的感觉。 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眼角的余光扫过，看到两个蹦跳的身影，两个身上只围着一条遮羞裙的孩子。 嗯，奴隶的孩子。 作为一个奴隶制的社会，社会最底层，承担了最辛苦劳动的，无疑就是这些奴隶了。 他们大多数是战俘，来自被摧毁掉的城邦。 ‘被发现了·······真是警惕，这是例行的排外？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常的土著小孩儿，没可能这么警惕。 直觉告诉他，这里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果然，他试图打听旅店的消息时，异常出现了。 十几个健壮的奴隶，浑身精赤，手持着削尖的木矛，围住了他。 为首的几个汉子，身上带着煞气，那是见过血，真正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老兵的气息。 甚至于，行动之间，看着就像是首领的那个奴隶，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银色光辉，在傍晚中显得格外显眼。 ‘觉醒了神血的象征·········这个家伙肯定是战俘，过去想必也是某个城邦的贵族，可惜现在神祇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一个觉醒了神血的子嗣。’ 接着，就听到这个首领，上前质问： “外乡人，你到这里想做什么？” ‘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外乡人？’ 刘小畅想不通自己暴露的原因。 看出了他的疑惑，这个首领得意地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不用怀疑，站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泉水之神的后代，贝克。” “在你到来之前，有几次对着水面自言自语，水源都告诉了我。” “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 “你，不是那些丑陋肮脏的罪人，没有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臭味，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目的·········” “不然，他们就是你的榜样········” 贝克给了一个眼神，手下的人心领神会，立刻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直接砸门而入，冲入旅店。 随后就是叫骂声，拳拳到肉，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 前后不过十秒，两个壮汉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似的，从简陋的两层旅店里，拖出了一家三口。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方言判断，是本地的平民甚至于公民。 刘小畅暗自留意，发现这群人身上多少都有些血迹，想来在这种类似抄家的过程中，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反抗。 想了想，他开口道： “我是主神的使者，为传播福音而来········” 第七十九章感召（上） “主神？” 贝克疑惑地想了想，问道： “榻榻米罗城所有主神的神官，我全部都认识，可没见过你。” 周围的人也是渐渐狐疑起来，原本已经朝下的矛头，又对准了他。 甚至有一个性急的，把木矛的尖锐锋头刺到了他柔软的喉咙上。 刘小畅镇定自若地注视着贝克，这个奴隶人的领袖，好似自己不是被一群手持武器、杀气腾腾的暴徒包围，而是在自家花园里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撸猫一样悠闲。 刘小畅的双眼，漆黑的瞳眸里，悄然燃烧起一抹乌黑的光。 丹道四重，精气神三华凝聚，人间称真人，古时称人仙，寿延三十纪，一纪十二年。 主神殿评价：生命层次四阶。 并不是什么神通法术，也不是什么异力法宝，这就是纯粹的精气神打成一片升华后的一点坚定不移的道性，在潜移默化间影响周围的事物，使之趋向于有利于己。 用在这里，就是无形中加持了自己的魅力，让人如沐春风，更会潜意识觉得这人很真诚。 因为不是神力影响，也不是直接影响，所以很隐蔽，也难以被察觉。 实际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精气神对外散发，因此彼此影响，只是非常微弱，只有动用精微仪器才能间接察觉其中的生命磁场以及人体光谱变化。 前不久刚刚恢复到了丹道四重，完成了一次生命层次跃迁的刘小畅，就能做到这一步。 再往上，就是地仙之境。 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 这句话的实际上意思是在说，地仙是有成为神仙的才能，但是还没有什么大神通，只是做到了长生驻世而人间不死，换言之就是脱离了凡物寿命的限制，已经是另一种层次的存在了。 丹道想要完成这一步，需要七返九还，烧成丹药，点化阴神阳神，把握冥冥之中的一点真灵，经过复杂的修炼过程后才能做到这一点。 到那时，就是丹道五重，地仙之境。 越是强大的存在，其对外的影响力就越强。 五阶的半神，就有了与真神类似的神域，少数天赋异禀的，在四阶就能做到这一点，掌握不完全的领域或者领域雏形。 领域的前身，就是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对外散发的力量，辐射或者光或者精气神，其根本是类似的。 果然，在刘小畅特意加强了这方面的影响后，贝克顿时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诚挚。 看，看毫不胆怯与我对视的眼神，光凭这个眼神就肯定不是个懦夫····· 哦，他一定是个勇士，我该听听他的说法··········· 原本一触即发的局势，缓了下来，贝克挥挥手制止了手下人，冲着他点点头。 “说说你的神。” 刘小畅笑了笑，此刻有些小清秀的他，凭空将魅力加持了不少，赢得了很多印象分。 可惜他的面前都是些糙汉子，不然效果还要好。 现在嘛，充其量就是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这种印象。 “我奉主神之命来到这里，主神不是你们通常意义上的主神。” 这个高度类似于玛雅文明的文明，几乎每个城邦都是同时祭祀多神。 普通城邦财力有限，只能给一个或者几个神修建高达四十米的金字塔神殿，唯有一城信仰的主神才有这个规制。 这里的主神不是代表实力，而是城邦信仰的主要神祇。 也就是说，是信仰的主要对象。 “吾主主神，为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至上之神，是万物之主，神上之神，也是创造神的神，我们不知晓祂的名讳，只知晓祂的光辉遍布无限的世界，不仅仅只是你们的世界，更有许许多多，好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的世界的主宰·········” 刘小畅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忍痛开启了“传教模式”，一分钟烧掉了2000积分。 心坎里面都在滴血，但是面色他依旧是从容不迫地描述着。 一阵白光环绕着他，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脱离了身体，挤入了虚幻的躯体内，顺着一种无形的牵引，快速上升。 很快，就脱离了地面，大地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好似繁星一样。 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很快就脱离了大气层，进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惶恐间，就听到一种缥缈、空灵的乐曲不断奏响，还伴随着听不懂的歌词，抚慰了他们惊慌的心神。 紧接着，那个自称主神使者的人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心底。 “往下看。” 所有人，包括那被抓住的一家三口，都下意识地往下看。 尽管在这个状态下，实际上他们都没有身躯，但是还是沿袭了固有的习惯，做出了“向下看”的姿势。 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蓝色与绿色交织的扁平方块，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黑暗的虚空中。 不知为何，看到它，就很有种亲切的感觉，感觉就像是·······家乡。 只要见到它，心就暖暖的，就定了下来，少了许多不安于浮躁。 “那就是你们所在的世界，天圆地方。” “不过它原先不是这么大，这是在与另一方世界碰撞融合后才形成了这个新的世界。” “你们所在的，是较小的那一块，注意看！”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底，伴随着那悠扬的圣歌，他们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随后就见到下方的画面不断放大，看到了海洋，大陆，整个世界只有两块大陆，其中一块小的，只有大的六分之一，给他们一种隐隐的吸引力。 “这块小很多的，就是你们所在的世界。” “你们觉得很大的世界，其实很小，很小。” “放在这广袤无垠的虚空中，类似这样的还有很多，多到不可计数。” 他们感觉到自己以超过光的速度瞬移，瞬间掠过无数的世界，偶尔稍微停下来，那个声音就会继续讲解。 第八十章感召（下） “如你们所见，这是一个由长着鱼尾的半人族类为主的世界，整个世界都被海水淹没，没有大陆，只有少数小岛。”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通体被海水覆盖的世界，里面生活着一种下半身是鱼尾，上半身是人的人鱼。 他们采集贝壳与海藻，作为食物，还会用鱼骨头和岩石制作武器，分为浅海和深海两种。 由于是居住在海底，他们没有发展出金属武器，也没有冶金业。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有畜牧业，放牧一些可供食用的鱼类，农业方面主要是养殖一些海藻之类。 “每隔几万年，沉睡在海底的巨大章鱼神，就会从祂的城堡里苏醒，毁灭整个文明，只留下一些幸存者。” “他们把这只大章鱼，称作旧日的支配者，即，在过去的时候世界的支配者。” “然而可悲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就连他们所在的世界，那所谓的旧日支配者，也不过是主神光辉笼罩下的其中一个世界罢了，渺小到比一粒尘埃都不如。” “就如同你们之前一样，你们只知道有创世的太阳神阿蒙，有月神，有许许多多的神祇，认为他们就是世界的全部········却不知，在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诸神之上，还有主宰！” “先有阿蒙后有天，主神还在阿蒙前，真的计较起来，除了主神之外，你们信奉的都不过是伪神罢了·········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主神的伟大，传播主神的福音。” 无边的光辉，充满了虚空，好似闪电一样，贯穿了所有人的内心。 淡淡的喜悦、安宁，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众人的灵，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躯，但他们却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感动中，眼眶里噙满了喜悦的泪水。 他们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与神同在的安宁。 良久之后，他们才渐渐醒过来。 刘小畅欣慰地看到，任务面板上的提示： “你使用了信仰感召，为时一分32秒，共扣除3670积分，当前剩余积分128766.” “你为主神殿成功感召了42名真信徒，发放奖励4200积分。” “主神对您的传教行为点赞，您额外获得了1000积分打赏。” “········” “········” ‘主神，初代主神？刚见过的那位？’ 刘小畅来不及多想，眼前还有不少事情等待他处理。 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后，贝克当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着伏倒在地： “我愿意信仰伟大的主神。” “请将主神的旨意传达给我们吧·······” 后面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 ‘成了········’ 刘小畅心中大喜，当时就上前一步，右手平举过额，高声呼道： “我带来了伟大的主神，神上之神的旨意，奉行主的意志，践行主的道，我们将驱逐伪神，推倒他们的神殿，砸烂他们的神像。” “尔等不必多疑，但凡虔信之人，主神必定与我同在。” “主神是至高至大的，因祂的光辉才得以出现世界，因此祂高于一切世界一切神········” 信仰的种子，就此埋下······ 无独有偶，在别处，也有类似的一幕。 榻榻米罗城城外，有着喷泉、雕塑、花园与泳池的私人庄园里。 一个富商正轻声地捧着一本《主神福音》，带领着几十个虔诚的手下，一起念诵着祈祷词： “主啊！求你使我成为你和平的工具······” “在有仇恨的地方，播种爱·······” “在有伤害的地方，播种宽恕······” “在有猜疑的地方，播种信任········” “在没有希望的地方，播种希望······” “在充满黑暗的地方，播种光明·······” “在有悲伤的地方，播种喜乐。” “主啊！祈求你成全我的愿望： 让我不求安慰，但去安慰； 不求理解，但去理解； 不求被爱，但去深爱。 因为给予，我们才能领受； 宽恕别人，我们就会被宽恕； 这样的死去，才是我们的永生。” 一处荒野上，一群游历的武士，围绕着篝火，低声做着祷告： “万军万兵之主，一切战争的主宰者，万有全无之主宰，那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无限位面之主神，愿您的伟力庇护我们，使我们不遇到试探，帮助我们始终坚定，不被魔鬼欺骗，从今以后，直到永远··········” 几处小小的村落，远离神殿的所在，几个转生为土著的开拓者，已经打开了局面，正在对着身边的人，讲述着主神的光辉伟大，传播着来自主位面的道德秩序。 福音，首次降临在这个位面。 榻榻米罗城。 下榻旅店的林正阳，埋头研究着什么。 他的身边，渐渐汇聚起一些常人难见的白点，其中传出细微的祈祷声。 有奴隶的声音，平民的声音，男人的生意，女人的声音，老人的声音，青年的声音······· 不管祈祷的内容是什么，他们的对象都是‘无限世界之上的至高主宰，神上之神’“主神”，也就是林正阳。 伴随着他们的祈祷，心灵之中的信仰，汇聚点点滴滴的力量，就传达到了这里。 林正阳放下手中的城邦建设图。 最近他正在研究这个榻榻米罗城的布局，但是需要查阅的资料大部分都是用泥板记录的，少部分用的是莎草纸，甚至于兽皮，光是相关资料就能堆满一整个宫殿。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了。 “信仰的力量，真是奇迹，明明根本不存在主神这么一个神祇，只是我捏造出来的这么一个伟大存在，竟然真的汇聚出了属于祂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与喜怒哀乐并无分别，都是源自智慧生命心灵的力量。 归根究底，也是源自灵魂。 而灵魂，是无限世界最大的奇迹之一。 第八十一章神职【主神】 因为信仰有大能，能引发不可思议之奇迹，能造神，能改变现实。 所以大部分神祇，都将信仰视为力量的源泉之一。 信徒，自然就成为了一种资源。 “究竟是先有神还是先有信仰，谁说得清呢？” 少年神笑了笑。 环绕在周身的白色光点，已经形成了一条淡淡的银色长河，拖着长长的尾巴，其中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白色光点，都对应着一个虔诚的信徒。 下一刻，林正阳伸展双臂，做拥抱状。 好似乳燕投林一般，全部的光点，都没入身躯中，一点一滴都不剩下。 积攒至今的神力，疯狂燃烧着，原本属于十几位半神真神的神性被点燃······· 白色的圣火，在心口燃烧着。 种种不同属性的神性，其中的规则互相碰撞、交融，在源源不断的神力助燃下，渐渐去芜存菁，逐渐转变为新的神性。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正阳又拿出了十几块神格碎片。 被他斩杀当场的神性存在，在抵消罪孽后，剩余的神力与神性都会自发地被他吸纳，而神格则会不同程度地受损，其中更是封存着为数不少的罪孽。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直接吞下这些神格的想法。 “丛林、蜥蜴、鳄鱼、蜘蛛、道路、诗歌、火焰、大地、竞技的神格较为完整，四大元素只有火焰和大地，好在渤海真君神位有风与水的力量，可以补上，这样，地水风火的基础循环就构成了。” “除此之外，雨季、播种、历法、星象、石刻等等都是残缺的领域，可以拆解下来作为补充········” 忍受着灵魂的剧痛，林正阳本体、分身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专心闭关完成这一次豪赌。 一块又一块的神格，被丢入了洁白的圣火中，甚至于还在抽取着渤海真君神位的力量，丝丝幽蓝色的浪花被主体抽取而出，这一份力量也是灌输到其中，浪花就被火苗直接吞没。 随后就是静静地等待中。 地水风火四大元素的力量，在林正阳的不断调整下，渐渐达成平衡。 平衡之后，脆弱的循环初次建立，本能地就需要更多的养料。 这时，那些作为燃料丢入的神性和神格起到了作用。 弱小的神性，前身只是半神的，首先坚持不住，被粉碎，力量被收割，加入了这个循环。 接着是强大的神性，也没能坚持多久，就被转化、吸收。 循环再次扩大。 最终，神格也被缓缓分解。 罪孽被神火灼烧，缓缓被炼化为无。 神格逐渐由实转虚，化作神力，不同领域的原力，以及一点玄而又玄的神秘力量，都加入到了这循环之中。 “噼啪”，火焰跳跃了一下，随后向内一卷，漩涡缓缓收缩，接着就是一吐，吐出一枚晶莹透明的水晶，直接没入额间。 神职【主神】，就此诞生。 正在闭目祈祷的信徒们，猛地感受到一个光辉的看不清面目的身影，映入心底，感动地留下了泪水。 “······主神与我们同在！” 神职凝聚后，自发地回应信徒，赐予力量。 只要人心认可，就能弄假成真，这就是信仰神的手段。 当然，这个新生的神职，实际上根基很浅薄，关于【主神】的种种概念、认知还没有确切地深入人心，必须要随着时日推移，当主神的万能被更多人认可，与此相关的概念认知汇聚过来，才能让这个神职进一步丰富、成长。 林正阳亲手创造了自己的第一个神职，体悟很深，此刻神职在身，顿时感受到这片大陆上，诞生了一股新生的原力，好似涓涓细流一般，这就是【主神】这个神职得到承认后，自天地之间分离出的一份原力。 虽然少，胜在独占，当下唯有林正阳掌握这个神职，所以未来发展潜力远大。 “果然天意在我时，事事顺风顺水。” 林正阳感叹着。 创造新的神职，哪有这么轻易？ 林正阳这次，准备根本不足，就凭借那么几千个信徒，前后也不过几个月，就想汇聚出凝聚新神职的认知，简直就是儿戏，之所以能成功，纯属天意开挂，不可复制。 “假如气运可以量化，我这么一折腾，怕是天眷的气数已经折损不少。” “可惜，这不是大楚那边，没有气数之说，即便有望气术，也看不到所谓气运。” 土著人这里倒是有神术，可以观望人体灵光，不过那又是另一套体系了。 “······即便看不到，但是我也有感应，世界对我的支持力度，下降了。” “之前清理掉那些神祇积累的天眷，想来已经用掉了大半，不过用在这里是值得的，因为这样我就是真正的六阶了。” 【主神】神职，寄托了林正阳对未来的希冀，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同主神殿的创造者那样，真正的立足九阶········· 林正阳摘下墙上挂着的长剑，打开大门，大踏步赶出去。 他这般大动静，又是在神殿遍布的信仰圣城，早已惊动许多人。 暮色下，一轮圆月高挂半空，如水的月华照下。 静静的，一个白衣剑客，持剑当风而立，周身晶莹的神光透出三尺有余。 赫然正是大楚侯府练剑时所穿贵族服饰。 时值此刻，他已经再无半点顾忌。 什么隐藏身份，什么筹谋布局，全都是为了此刻。 反正，到最后都是要大杀特杀一场的。 索性，就在此时此刻，借助刚刚凝聚神职的这股锋锐气势，直接挑战。 “我固然一人一剑，但是彼辈也是人心不齐，加上罪孽缠身，各有顾忌，真的斗起来，我岂会畏惧？” “更何况，他们最大的破绽，就是获罪于天，天时不在，不能久战。” 唇红齿白的贵公子，缓缓凝聚气势，待得气势凝聚到极限时，必有石破天惊的一剑。 远处，城中心，隐隐见到，十几道光，直冲天际，随后冲着这里飞来。 第八十二章神战（盟主加更5/50） “嚟——” 好似成千上万只鸟同时鸣叫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 剑光到处，首当其冲的一道光暗了下去，其余的光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伤害。 “来厮杀吧，为了各自的性命，我为杀你们而来——” 林正阳神光凛然，飞舞在半空中，和一群奇形怪状的神祇争斗。 神祇本就不拘泥于任何固定形象，平时为了交流方便才会以人类的形态显现化身。 此时此刻，遇到生死危机，尤其是一位神祇当场被不知名的手段（剑光）斩中，当场陨落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显现出了最习惯的形象········多是封神之前，伴随着他们经历了漫长岁月的荒神之躯。 林正阳驾着剑光，感受到一股源泉不断涌入神躯内。 刚才被他一件斩断根基陨落的悲剧神祇，本身就是弱者，又被林正阳蓄势而发的一剑正中，所以才死得那么干脆利落。 这点也是林正阳特意为之。 夫战勇气也。 蓄势而发的第一剑，为了震慑对手，自然要一举建功，于是才特意挑选了最弱的那一只神祇。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前几天夜里，他就自萝莉女神易妮思那里，一一询问了这城中所有神祇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强弱、战斗方式以及神职。 重重算计下，果然一举建功，当场诛杀一个神祇，不仅是化身，令其本体也彻底陨落。 果然，此举大大打压了敌方气势。 原本气势汹汹来找茬的神祇，当场就被打蒙了，眼下更是缩手缩脚，警惕着他再来这么一下。 这样一来，十成本事也未必能发挥一成。 而这，正是林正阳所需要的。 “我有天命眷顾，每击杀一只罪孽缠身的神祇，就能收割一笔神力，久战之下，我占据极大优势。” “只要利用好这个优势，今晚就能解决掉这里所有的神祇。” 想到这里，他的剑光，更加凌厉了些，缥缈而灵动的速度，穿梭在一群身躯庞大的神祇之间，不时留下一些难以愈合的伤口，消磨掉对方的神力。 他所用的乃是天遁剑法，是来自另一个古老文明的结晶。 这些没见过世面，连本土位面都没走出去的可怜土著，怎么能懂得如何应对。 不出一时半刻，就有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滴落岩浆的巨大虫子，被剑光接连斩成十七八段。 接着，在祂试图断尾逃生时，一抹银光爆发，将它化为一阵纷纷扬扬的肉沫。 神力溃散，不朽的火焰熄灭，力量返还到天地之间，偿还以往的罪孽。 剩余的，则是徐徐被林正阳吸纳，缓缓转化为自身神力。 击杀了两名神祇，他的力量不但没有下降，实际上还有所上升。 这就是典型的“以战养战”，是他拖死对面的最大依仗。 剑法，也是兵法，攻敌短处，扬我长处，才是正道。 “新神，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动手？” 连续死了两名神祇，剩下的神大为惊恐，退到一边，惊疑不定。 此世神祇，有喜怒哀乐，会有后代子嗣，不是许多人臆想中的无欲无求的纯粹神力服务器，而是一种类似于希腊神话的神，当然，还有许多不同。 他们也会畏惧，也会知道妥协，很多时候就像是个人一样。 林正阳嘲笑着，接连弑杀两柱真神，纵然都只是较弱的，但是获得的力量也有些过多，一时还不能完全转化。 据他估算，一尊六阶的真神，被他消灭，折算消耗掉的以及偿还罪孽的，最后能留给他的往往只有十之一二，甚至只有百分之五，个别罪孽深重的，这个比例还要降低。 即便是这样，连续弑杀两柱真神，他获得的反馈力量，也已经达到了正常情况下的百分之十五六左右·······已经有些消化不良了。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突然暴涨的力量，同时注意对面可能的偷袭。 这不是在说笑，假如一人有六十公斤重，他适应了，突然某一刻突然暴增了十公斤，你看他是不是需要适应。 不光是需要消化这些神性神力，还需要调整身躯的结构，更方便快速机动。 剑光到处，不提超过光速，但是在大气层内，十几倍音速还是能轻松做得到的，尤其是在腾挪转折时，更是胜过这些蠢笨的土著无数。 身为“老司机”的林正阳，前世不知仗着这手剑遁，多少次玩死了对手，岂会在这里翻船。 这也是有个前世的好处。 别人开挂，都是外人给他开挂。 真的仙道世界，往往自己就能开挂。 有个厉害的前世，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转世之后自然能轻易混得风生水起。 此刻听到了这些无知的神的话，林正**本不屑答话。 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还不自知········· 林正阳平生最看不起那些在生死之战还总是废话的主角，要不是有着作者开挂，主角光环降低对手智商，这种主角，早死十次了。 须知真正冷酷的战场上，绝对不会出现电视剧里面那种“慷慨激昂的冲锋”“生死绝境的诀别”“一个镜头回眸百次”或者是什么“愤怒的喊叫”，绝对不会存在。 真正激烈的战场上，每个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只会把全部的精气神，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就像是一个个冰冷的螺丝一样，在庞大的战争机器上运行着。 甚至于，彼此之间除却必要的情报之外，不会有多余的交谈，更别提“情意绵绵的告白”。 关键时候，一个瞬间的分神，就是生死之分。 在这个时候，还分心去与敌人交谈，岂不是拿自家生命开玩笑。 真的大将，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刻都徘徊在生死边缘，哪怕指挥百万大军，优势很大，也绝不敢放松一瞬。 诸多念头不萦于心，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林正阳已经调整好神躯。 剑光再度划破夜空，一道白虹，折叠几次，穿过了几道神光，爆出点点火星。 圣城上方，亮起了一轮轮太阳，转瞬间又立刻熄灭。 第八十三章夜色 天空被划破了。 大地被撕裂了。 坠落的神祇，化作火雨，如同流星陨石一般，重重地砸落。 然而在半空中就渐渐汽化、消失，快速地消融在空气中。 这个过程，是神祇为祭品，献祭给这片天地的仪式，而林正阳则会从世界之中获得“反馈”，愈战愈勇，神力好似永不枯竭一般。 神力加持的普通精钢长剑，已经沾染了太多神血，渐渐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向着神器蜕变。 抖擞精神，林正阳有一次冲上去，正面丢出雷法，炸碎一个神力化身。 然后，冲向神祇深藏在神域中的本体·········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个夜晚。 下方的大火，仍在继续，上方，神战，正进入第二轮的高潮。 无数人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向着自己信奉的神祈祷。 ········· 寒风凛冽，平地里刮起让人浑身战栗的冷风。 儿童与草药女神的布道所里，一只乖巧可爱的萝莉，梳洗过后，悄悄地打开小屋的窗户，仰望着天空之上那一轮不断爆发出璀璨的太阳光辉的地方。 裙摆只及到膝盖，一直踮脚也有些冷，她抱住了双臂，双眼眼眶中透出淡淡的金色辉光，视线穿透了弥漫在上空中的大量雾气以及黑夜。 来自神性的共鸣，让她自睡梦中醒来。 ‘太阳’的力量，那不时爆发出的就是属于太阳的力量，而且······远比她自幼在女神教导下，经过后天锻炼激发的神性力量要强。 她这么一点太阳，只能算是点燃了一根稻草那般，而上方那个，就像是真正的太阳一样。 她咬着下唇，专注地看着上方，就连老神官走进了都不知道。 “你在看你弟弟？” 她忽的惊醒，低声道： “女神？” 老神官一直是女神的化身。 实际上当初她走投无路，才会寻到女神这里。 为了保护她，女神的教会被迫遣散，十几年下来，整座圣城再也没有女神的神官了。 她的母亲是太阳王的女儿，也是太阳神阿蒙的神官，拥有者太阳的力量。 按照惯例，长大之后，为了保持神血的纯粹，是出于力量的传承，她的母亲在成年后会成为太阳王的妻子，也就是嫁给她的父亲。 每一代的王室，都是这么过来，所以历经几千年，太阳神阿蒙的后裔，一直都是纯血，他们都可以自称神子。 原本，这种传统的习俗，在这一代也会沿袭下去，直到那一天，她的母亲邂逅了她的父亲·······一位据说来自于异域，海另一边的大地上的强大国度的旅人。 父亲掌握着不同于这里的力量，不是神赐予的，而是他们自己一步步通过秘密方法锻炼掌握的力量。 据说，凡人通过种种方式锻炼，能达到不输给神的层次。 后来，她的母亲好奇地向父亲求教，学习名为“道法”的力量。 本就聪明的母亲自然是很快就学会了，甚至于他们还利用道法的力量，逃出城内，去往别的城邦游玩。 随后就有了她。 太阳王，她的祖父震怒，实际上她地祖父一直是有些偏执，最容不得背叛。 她的母亲这种行为无疑如同一根钉子，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心里。 这不仅是对传统的背叛，更是对他这位太阳王的背叛，甚至于········还背叛了造物主，神王阿蒙的意志！ 是的，到了后期，沉浸在爱河中的女人，确实背叛了自幼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祖神。 这导致了她力量的衰退，但是由于掌握了道法，反而她比以往更加难缠了。 后来据说发生过很惨烈的战争·······派出去追赶的几百人，只有十几勉强逃回，那些人带回了一个女婴。 那就是她。 “又想起了过去吗？一直沉浸在过去可不好。” 女神撤去了遮掩样貌的神术，坐到她的小床边上，同样凝视着窗外空中。 “你应该知道，他就是你的弟弟，和你继承了同样的太阳神性，或许还有更多，属于你父亲那一边的。” 萝莉女神换上了贵族仕女的低胸礼服，可惜平坦的胸口只是勉强有点起伏，月光照在她精致细腻如同瓷器般的脖颈上，反射着淡淡的荧光。 “当初我见过你的父亲，他有异域神的气息，血脉里传承着祖先神的祝福·······” 萝莉女神歪着头，回忆着什么： “他很有趣，比你弟弟有趣多了·······是个很幽默的人，会说很多很多笑话·······” “当然啦，当时我们都知道异域存在，海那边也存在着类似这里的大地，但是异域的人很少有来到这里的，他是第一个·····” “后来再见面时，他就和你母亲在一起了，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去的，宁妮·······幽静的夜，是个好名字吧？” 萝莉的女神陷入了怀念。 一边静静聆听着的宁妮，早已习惯女神这副样子。 一起生活十六年，她与女神之间的关系更类似于母女。 一直以来，其实宁妮对于从未谋面的父亲与母亲，都是很陌生的。 她出生不久，就遭遇了不幸。 但是从女神那里，她偶尔能听到女神对于她父母双亲的描述。 就在今夜，积压已久的情感，使得她不得不倾诉出来。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个男人值得吗？’ ‘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他与母亲的结合，是背叛传统吗？是阴谋吗？他们的爱情到底纯粹与否？’ “父亲很特别吗？” 她终于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 萝莉女神回头神来，对着她笑了笑。 “你的父亲，确实是个很有才能的凡人，比之那些所谓的半神英雄，还要有才能得多。” 女神温婉地笑了笑，虽然是只萝莉外貌，但是宁妮却似乎看到了一丝属于母亲的感觉，那是······母性的流露。 第八十四章苏醒 儿童的守护神，怎么可能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外貌是萝莉的化身？ 实际上，守护儿童这个神职，其根源正是由“母性”而衍生而出的。 因此，实际上儿童守护神，更多的时候是以妇女的形象出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关注宁妮的父亲。 ‘难不成，女神也被父亲迷住了········’ 十六岁的宁妮，心里闪过这个疯狂的念头，随后猛地打住。 ‘这是亵渎，这是亵渎，宁妮你不可以这样········’ ‘坐在你面前的是女神，是女神，不是爱而不得的三流诗歌里面的怨妇········’ 她有一些慌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裙摆，顿时感觉到有点冷了。 女神易妮思没有窥探这个养女的想法，只以为宁妮对父亲的事感兴趣，所以有些激动。 “外面可是你弟弟，他在与诸神作战，你就不关心？” 她故意打趣了一下。 “担心有什么用，他们男人做事，什么时候会顾及到女人的想法········” 宁妮神色有些黯淡。 女人的地位，确实不如男人，在很多时候，就连律法都是袒护男人的。 比如夫妻离婚，女子不管有没有犯错，都必须净身出户，不能带走一点财产，除了她当初出嫁时的那一套衣服········ “更何况，他已经是神，那就是神祇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来管，我想管也不管不了，只能看阿蒙神是不是眷顾这个子孙了。” “唉，阿蒙神啊······” 易妮思叹息着，摇摇头： “阿蒙神确实参与了创世，也是第四代的神王，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祂已经陨落，而且诸神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很可能是在世界之外出事的。” 这话一说，石室内顿时好似蒙上一层阴霾。 连强大的阿蒙神，都陨落了，灾祸频频，连神祇都不能幸免，不知何时就轮到他们了······· 易妮思看气氛变了，强行扭回去：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算多，但是我知道有人知道这些事。” 宁妮一扫方才心底的阴翳，激动地跳跃起来： “真的？！”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红地坐了下去。 易妮思宠溺地看着她，就好似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含笑道： “你的母亲当初地位尊贵，是真正的太阳神女，早早就激发了神性，纯度直追初代神子，甚至于被当时知名的学者誉为有成神之姿。” “关于她的事情，你母亲的有一位好友，也是她的仰慕者，居住在城内的穆尼王子，他知道的不少。” 此世爵位体系尚未完善，一般以城邦为界限，每一城邦都有王，之下就是公民，实际上就是贵族阶级。 王子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但是能继承王位的只能有一个，别的王子只能另谋出路。 一般是谋取个官职，当然也会有公民的身份。 除此之外，还能分到一笔财产，足够一生富足。 “除此之外，还有你父亲当初的向导兼管家，他也知道一些。” ‘母亲的仰慕者········王子，难道是我的舅舅？还是别的城邦的王子？’ “父亲的向导？又是什么身份？” 少女的小脑袋里，纷繁的杂念丛生。 “今夜不要出门，发生什么都不要管，那是属于神的战争。” 易妮思缓缓道。 随后，坐在床沿的身影缓缓透明、虚幻，最后好似泡沫一般消失。 “·······记住，在我的圣地里，能保护你。” 小小的布道所里，女神的化身消散。 宁妮面色一变，带上了愁容。 相较于只见过一次的‘弟弟’，还是朝夕相处的女神更亲近些。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她低声说道，深深地感受到自家的无能为力。 自幼被女神亲身教导，学习神明的知识宁妮，实际上已经是合格的神官。 这样一个化身，其实没有多少力量。 只有在战事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每一分神力都需要静静计较时，女神才会抽取化身的神力，以便应付神战。 然而她只能看着，待在庇护所里，忐忑地等候着一切尘埃落定，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神的面前，一个有着神性的神裔，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蚱。 “假如我，能够更努力一点，达到母亲那种程度的话········” 双手抱紧了双肩，蜷缩在窗台下，她第一次对力量升起了憧憬。 渴望掌握力量，这样就能够帮上忙，就不再是累赘······· ·········· 林正阳越打越顺手，剑光纵横九万里，编织了密密麻麻的网罗，渐渐将附近化为他的领域。 已经有十几柱神祇陨落在他的剑光下，被他攻破神殿，血洗神官，摧毁神像，打破神域，拖出来一一处刑。 势如破竹！ 几乎没有能正面拦下他一剑的。 整片天穹，已经化作他的猎场。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宏大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 心下一惊，就见到一身银色战裙，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的易妮思出现在战场上，英姿飒爽，击退了几个试图偷袭的半神。 所有的神祇中，唯独她没有罪孽，因此实力保存完好。 毕竟也是六阶中站在前列的神祇，她的举动，毫无疑问地是加入了林正阳的阵营，这带给他们的打击是很大的。 “快点，黑日之神就要苏醒了，他是参与过创世的主神之一，曾经被阿蒙神镇压，一旦他加入战斗，就很麻烦了！” 易妮思这次是以女战士的形象出现的，出乎意料的是，身为儿童守护神与草药之神，她的战斗力不但不弱，反而有些强得过分了。 不理会那些神祇的叫嚣、愤怒、求饶，她只是冷静地挥舞着神器，一个个把祂们的化身打散，化为神力，返还到天地间。 一时间，竟然一人抵挡了全部敌人。 固然是有这些神祇因为罪孽的缘故，力量大减，但是能做到这一步，还是有她本身足够能打的缘故。 第八十五章冥日 “冥日之神，他的神殿在哪里？” “他没有神殿，镇压在阿蒙神的神殿地下，那里肯定是出了变故。” “你先撑住，不行就先退，我去斩了他！” 林正阳也不啰嗦，当下就离开战场。 一路飞来，大大小小的神殿里面，原本笼罩在其上的光华，有不少已暗淡到微不可见，这些都是罪孽缠身以至于不得不陷入长眠的神祇，从他们打到现在都没有出面来看，估计已经距离彻底陨落也不远了。 放着不管，也迟早会自行消亡。 除此之外，还有小半已经被摧毁，那都是被他顺藤摸瓜，寻找神祇本体时，顺手摧毁的。 如今，还在苦苦支撑的神祇，已经不多了。 飞到城中心最高的阿蒙神的太阳神殿上方，看到那依旧浓郁的太阳的气息，他叹了口气。 “阿蒙神看来是真的陨落了，现在纯粹是靠着积蓄了数百年的信仰来维持这里的圣地效果，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太阳神殿，高约43米，是城中最高的神殿，也是这座城的王室的祖神。 林正阳直接降落到入口。 这里有着神力的布置，强行突破会很麻烦。 纵然阿蒙神已经陨落，这一个城邦数十万人，积蓄了数百上千年的信仰，可不是那么快就会消耗殆尽的。 尤其是，其中必然有着神官主持，没准很快就能把一个神裔推上前，继承这笔庞大的信仰。 这可和先前那些几乎耗尽了信仰的神祇不同。 林正阳之所以能够砍瓜切菜一般，轻松独斗几十位半神、神祇，那都是因为他们其实都在死亡的边缘了。 没见数百多个神祇，就剩下这几个还能喘气的吗？ 没露面的，是已经连匀出一个战斗用化身的这点力量都没有了·········· 欺负一群半残入土的残疾人，其实没什么值得兴奋的。 及至入口，不知何时已经封闭起来。 巨大的石板，重重地封闭着。 不过，这当然拦不住神。 只是，也无需闯入。 林正阳收起剑，周身逐渐显出一轮灿烂的日轮。 这就是【主神】神职的奥妙所在，但凡已经被他解析理解的，都能融入其中。 【主神】这个神职，其实就是他的道的象征。 其别名也可以为【无限世界的主宰之神】、【神上之神】、【无尽的主宰】、【无所不能的主神】、【万有全无的主神】等等，某种意义上，可以等于释迦摩尼的【心】，道教的【道】。 这就是林正阳为自己选定的道途，穷尽一切真理，以至于本源，抵达理论上不可能达到的大罗境地。 因此，但凡已经被他理解掌握的，都可以归入其中，其中也包括那早已被他理解的太阳神性。 事实上，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充当太阳神的候选，争夺太阳的神职。 在这璀璨的太阳光照耀下，神殿的大门轰隆隆自行打开了。 他快步闪身进去。 迎面就是一片血腥气，扑面而来。 仔细看来，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 继续前进，到处是扑倒在地的尸体。 有神殿的武士与神官，也有敌人。 两者的佩戴的徽记竟然都是一轮太阳。 不过，敌人的是一轮漆黑的太阳，想来就是冥日的信徒。 穿过大殿，直入地下室。 神的感应让他直接冲向了事件发生之地。 地下室空无一人，只有胸前中了一匕首的大神官，衰老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 林正阳也不去管他，并指向前一点，顿时空中有光泄出，渐渐如同一扇门户洞开，林正阳合身扑入。 光，充满了天地间，柔和而抚育万物的太阳，璀璨无暇的光明。 抬头一看，正是一轮澡盆大的太阳，就悬在天空上，并且渐渐往下坠落。 纵身同样化作太阳，只是要小一圈，林正阳追赶着过去。 到了日落之地，就见到一架通体黄金打造的车，停在地上。 车上有一只圆滚滚的蓝色狸猫，它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日轮，滑稽的脸上人性化地露出个笑脸，如释重负道： “你终于来啦，我的继任者。” “太阳神阿蒙！” 林正阳察觉眼前额这只是个化身，并且力量还在逐渐衰退。 这个幅度不算大，如果不做什么，甚至可以延续千年万年之久。 但是要动手的话，就会快速衰退，如同跳水一般衰退，那连几天都未必支撑得了。 看来阿蒙神确实陨落了。 神的化身通常意义上，是不可以脱离主体而单独存在的。 主体陨落，化身就是无源之水，迟早要干涸。 眼前这阿蒙化身，是靠着神域内无数年来积累的神力才支撑下来的。 想来如果不是被镇压的冥日之神躁动，他还能继续主持神域很多年·······甚至于复活。 ‘只是，为安全计，神祇本体一般主持着神域，轻易不会外出，到底是为什么，阿蒙神会无故陨落呢？’ 看出了他的疑惑，蓝色狸猫正色道： “易妮思想必告诉过你，这里镇压了冥日之神对吧？” 不等林正阳回答，他继续说道： “这是我事先透露给她的······假如到时候我没有回来，就要告诉这个给我的继任者。” “你的继任者？谁？” 林正阳眉头微挑。 “谁都可以，并没有指定，事实上易妮思如果愿意，她一样符合资格，只是她有了自己的路了，看不上这区区太阳、创造两个神职。” 蓝色狸猫阿蒙继续说： “冥日代表着的，是诸神的死亡，也是诸神纪元的终末。” 林正阳微微惊讶。 此世神祇之间，可没有寿命尽了死亡之说。 神祇不会死亡，只会陨落。 “是的，诸神不是不朽的，也有寿命，是我镇压了冥日之后，他们才是不朽的。” “坦白来说，这是个意外，创世之时有所瑕疵，这瑕疵，就夺去了我一部分权柄，化作了冥日。” “冥日是纯粹的死亡，不仅仅是诸神的，更是世界的，自创世之初就延续着瑕疵。” 第八十六章身后事（盟主加更7/50） “幸运的是，因为祂被我一直镇压着，加上诸神的力量在此与他时刻对抗，实际上祂的力量算不得强。” “但是，自从我本尊去了域外之后，随着时日推移，渐渐又到了纪元终末，诸神陨落的陨落，沉眠的沉眠，这里已经无法在困住他了，他的力量随着世界衰败而逐渐增强··········终于，在我陨落的当下，我再也无力困住他了。” 林正阳打断了它，反问道： “阿蒙神，您是因为什么而陨落？” 冥日之神都是小事，代表着的是旧世界的瑕疵也好，诸神地死亡也罢，终究只是上个世界的事了。 眼下，这个世界已经被吞并，那么冥日本身代表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祂最大的优势也没了，也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神祇罢了，还是衰弱很久的那种。 蓝色狸猫顿了顿，才苦笑道： “说来惭愧，我在创世神和神王的位置上待了太久了，一直都没有能够更上一层，直到我遇到了你们世界的一位伟大存在·······” 他回忆着： “他自称初生的叶子，不是神，却有着超过我的光辉，纯净，就好像我开辟世界时感受到的原力大海那样的气息。” ‘初生的叶子，那不就是新叶道君？’ 神与神的交流，不是人间的语言，更类似于言灵，通过概念上的交流来表达意思，因此不会有歧义。 阿蒙神说的“初生的叶子”，林正阳领会到的就是“新叶”。 阿蒙继续说着： “随后我跟随他，要去参与一次危险的战争，猎杀一种由堕落原力诞生的邪神一族，当时就留下这个化身，做最后的交待······毕竟无论成功与否，大概都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他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林正阳却能明白当时的他，下了何等的决心，才做了决定，抛下自己一手开创的世界，以及自己创世神的身份，去追寻更上一层的可能······· 他很能体会，因为他也曾遇到过。 走投无路的时候，能不能放弃眼下所有，去赌一个渺茫的机会？ 退缩了的，很可能等不到下一次机缘了。 真是两难。 林正阳不禁抱有敬意。 当时阿蒙既是神王又是创世神，肯定是位列七阶的顶峰，按部就班，跟随着世界晋升，未必没有机会进步，就算是这样，居然都能豁出去一切，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管别的，这决断，就是难得。 “那邪神一族，自混沌堕落的原力中诞生，天生是秩序之敌，与我等秩序一面本是敌对，猎杀了他们却能获取更近一层的契机，你以后记着遇上了不要轻易放过，每杀死他们一次就能获得不少收获。” 阿蒙似乎是有些忌讳，没有太深入地描述那邪神一族的具体情况，而是继续交代着后事： “我虽离去，但却不能世界放着不管，最好是有个继承者，本来我意属易妮思，她是个有远见的，可是她回绝了······” 不无遗地叹息着，阿蒙摇摇头。 “······除却她之外，别的后辈们，没有能肩负大任的，于是我就空悬着，等待两界合并的时候·······对了——” 这时候他似乎是刚刚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顺便一提，两界合并是我同意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尽管都是要走了，还要安排下他们的归宿。” “两界合并，新世界必然会推动这个过程，这就是你的由来，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为优秀！” 阿蒙赞许道： “本以为你是要先一统所有的城邦，最后才能成神，继承我的神职，现在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一枚神格水晶，散发着七彩的光芒，悬浮在空中，棱角分明，无时无刻不在于原力相呼应。 这是此世顶尖的神职，直接掌握了它，很快就能稳步进入七阶，仗着创世遗泽，成为神王也未尝不可。 大礼在前，林正阳却兴致缺缺。 若是之前，他还没有明确自己的道路时，或许也就真的接过了。 毕竟是一份已经完善到七阶的神职，靠着这个不出百年就是一个七阶的太阳神，还附赠一个创造神职。 但是现在········· 林正阳退后一步，叹息道： “真是一份大礼，可惜晚了几天。” 说话间，将自己六阶的气息展露无遗。 一股万有全无，生灭大千的宏伟气息显现出来······ 架子很大，可惜底蕴显得不足，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空架子。 “这是你的道路？全新的神职【主神】。” 阿蒙好奇地望了过来。 “嗯，立意很远大，要执掌万有全无、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主宰、神上之神，这个神职可不仅仅只是现在这个程度。” “就凭眼下的你，是撑不起的，就算我也不行。” 如果是真正的无所不能、万有全无的【主神】，那必然是彻底的九阶层次，超越一切时空的伟大存在。 区区一个六阶真神凝聚的神职，哪里能够描述其万一？ 所以，这个神职其实很不完善，说不完善都不对，只能说是个空壳，需要往里面不断填充。 知识、力量、智慧······都是它的养料。 【主神】，就是林正阳的道。 “所以，这个神职只是草创，目前还只是个空架子。” 林正阳笑着，坦然道： “但是我坚信，随着我不断走下去，总有将它彻底完善的时候，到那时，我即真正的【主神】。” “有志气，既然你不要，那我只能选择另一个有天分的孩子了，她也继承了太阳的神性，虽然不多，但是想来应该也可以。” 另一个孩子？ 顿时，林正阳想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 “我无所谓，此间事了，我就要离开了。” 阿蒙神圆圆的手掌一点，空中泛起点点涟漪，随即神格就没入其中消失。 做完这一切，他的身影也终于开始虚幻、溃散。 “那冥日，就交给你了···········” 第八十七章剥夺神性 城内发生大火。 神战的余波终究还是波及到了这里。 尽管大多数的战争其实是发生在神域内部。 本该负责救火的卫队，此刻一个都不见。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被林正阳顺手摧毁的神殿，都是实力较强的神殿，整个圣城也不过寥寥二十几座。 神祇陨落，神殿摧毁，侥幸逃生的神官或者武士也多失去了神术。 剩余的小神殿，所属的神祇或是沉眠或是陨落，多半没有回应。 神官们升起了神力的禁制，阻止暴徒们闯入其中。 靠着以往积累在神殿中的信仰，他们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在夜色的掩护下，有这么一群人，排成行伍，静静地等候着。 “吾主在上，今天到了我们洗刷往日耻辱的时候了。” 火光的映衬下，赤着上身，手持着木盾木矛的贝克，狰狞的脸上挂上了复仇的微笑。 他的身后，是一群与他有着同样眼神的人们。 那是仇恨的眼神。 为了维持这么一座繁华的信仰圣地运转，因而被掠夺而来的奴隶数以十万计数，自然不可能人人一心。 因此这里只有贝克和他信得过的战友。 都是来源于已经被彻底摧毁的一个城邦——一个信仰泉水女神的城邦。 贝克原本是那里的王子。 他的城邦被攻破，亲人被杀死，神殿被推倒，神祇也陨落了·······能带走的都被带走了，那些发狂的战士打着正义的旗号，放了一把火，烧光了带不走的。 作为复仇者而言，没有人能比他更坚定了。 “过去，你们给我留下的耻辱，今天，要你们都还回来！” 他在心底这么念着。 一个手势招呼着，身后两三百人就悄无声息地，小跑着冲向了一个神殿。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榻榻米罗城的各处。 奴隶们发现了这里的火光，星夜自城外赶来，自发地准备闯入城中。 罪孽的气息，不断自下而生，蒸腾而起，笼罩着整个城市，身处其中的人们，不自觉地就双目赤红，渐渐的满脑子就只剩下了“杀”“杀”“杀”。 上方，大显身手的女武神，奋力掷出神力凝聚的长矛，将一个浑身缠绕着血红色灵光的猿猴钉死在空中，又一盾拍翻几个鬼鬼祟祟的对手，击溃了这几个化身。 随后，她皱眉望向下方，自神祇的角度看，血红色浓郁得近乎发黑。 那种不断逼近的恶心、腐烂、怨恨的污秽灵光，让她感觉很不适应。 在她身上，纯净的神力化作屏障，将这些稀薄的罪孽挡在外面。 “积累了千万年的罪孽，在这时候爆发了······” 叹息着，她回头再看。 这股红黑色的灵光翻涌向上，好似潮水一般，不断冲刷着这座信仰圣城。 城中两三百座神殿，数百个布道所，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属于神祇的灵光，抵抗着。 星星点点的，大的好似火炬，小的微不可查。 一波浪涛刷过，顿时湮灭了大部分。 一波又一波血红色的灵光冲刷着，很快，这些灵光都在以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就好似寿命耗尽的灯泡一样，无声地熄灭。 一点，又一点，最后还在维持着的，只有两三处而已，但也是苦苦支撑，随时都可能被罪孽化作的狂涛怒浪彻底覆灭。 神战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与她相持的神祇，自身都陷入了危机之中，哪有多余的神力挥霍在这里。 高空上，除了她之外，再无别的神祇。 处在这极高处，挽着月光，她静静地凝视着下方。 她曾经见识过这座城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由阿蒙的子孙率领人们开拓出来，又亲眼见到它被建设成为信仰的圣地，又亲自见证过太阳王的赫赫战功。 几百年过去了，她见证了这座城一点点由繁华走向衰败。 如今，她又要见证，这座看似繁花似锦却内在腐朽的城市，在绵延不绝的大火中走向终末。 她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等候着。 不久，阿蒙神的神殿处，地底发生了剧烈的震动，随后向上喷发出虹光，其中蕴含着强烈的太阳气息。 “太阳神域破碎了，冥日出现了，可惜，你晚了一步。” 挽着发丝，她喃喃道： “这已经，不是你原先的世界了·········” ················ “这已经，不是你原先的世界了······” “因为参与创世，而具备的少许创世神性，在新世界将逐渐失去，你不再是不朽了。” “至于你神职中【诸神的黄昏】，在这旧神陨落殆尽的当下，也不能再带给你多少额外的力量了。” “除却这些，你只是一个被镇压了无数年的冥日之神而已，还能有多少力量？” 太阳神殿，地底，浑身沐浴着金色神血的林正阳，背靠着大理石柱，喘息着，面对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太阳”。 太阳神的神域已经被打烂了，他受了伤，不过对面也不好受。 ‘不愧是七阶神祇，自创世之后就一直被镇压，到现在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强的力量······’ 尽管有一些惊讶，但是林正阳还是松了口气。 七阶与六阶之间的差距，相当大，纯以力量论，可能只有十几或者几十倍的差距，但是更重要的其实是对于权柄对于世界本源的认知。 五阶不过是超出凡物的限制，在门外窥探到神之领域。 六阶是真神，踏入了这个领域，实际上只是个新手。 七阶，无疑就是登堂入室，见解很深刻，属于老司机的那种。 同样的桑塔纳，七阶的老司机能玩出种种花样来，甚至能自行改装，玩出新人司机想都不敢想的技巧。 真的斗起来，更多的时候，类似于大人欺负小孩子。 ‘差距没有想象中大，这家伙战斗经验很匮乏。’ 这么想着，林正阳继续冲上去，神力塑形，持剑猛攻，与此同时，不断使用新生的【主神】神职进行解析，窥探冥日的根本。 笨拙的冥日，好似一个被惹怒的孩子一般，被戏弄着，一点点被消磨着。 自祂身上被斩下的伤口留下了神血，被林正阳悄无声息地窃取，以此分析祂的根本神性。 神祇的战争，不在于一两个化身的胜负，更在于神性与规则，权柄与道路的斗争，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世界的原力上。 个人对世界的理解不同，这就是道路，形成神性，凝聚出神职，以此综合就是神格，行使的权柄都与此相关。 因为神祇掌握了权柄，所以才能得到世界的原力，甚至于成为世界某些领域原力的主宰。 而神性，尤其是最初的神性，往往奠定了一个神祇的根本道路，核心法则。 由此，神祇的这部分神性，往往秘而不宣，因为这是一个神的根基。 林正阳的【主神】神职，包含了他过去现在全部的智慧，浇灌以数十位神祇的神性，才在天命加身的情况下偶然凝结，一经出现，就有了解析规则的能力。 神血之中，也含有微量的神性，包含着各种法则碎片，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 “【冥日】，是光明，也是黑暗，两种相互对立的原力，在创世的奇迹下，巧合地碰撞融合而诞生，你的根基，就在于此，这是个错误，因为光明本不该与黑暗融合，然而这种不可复制的巧合铸就了你独一无二的神性。” “你在创世的过程中诞生，因而具备了创世的神性，这使得你无法被杀死，只能被镇压，除非诞生你的世界不复存在······是的，它已经不在了！” “你被视为不详，同时被光明与黑暗的原力眷顾，与众神格格不入，又是世界的瑕疵，第三条神性，代表的是诸神的死，世界的灭亡，你是诸神的黄昏·······不过诸神已经黄昏了，不需要你出面，哈，我已经代劳了。” 颤抖着，黑太阳越发衰弱，随着林正阳逐渐把握住他的神性奥秘，祂已经盛怒了。 “你最大的依仗，只剩下了光明与黑暗结合的神性，【冥日】的神职，但是你没有执掌死后世界，没有登上冥王的神座，就已经被镇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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