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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破天下》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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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伪装

四周布满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出色暗卫,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出去。

收回目光,铜面人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四个最为出色的暗卫,挥挥手,阴冷的金属声响起,“别让她逃,更别让她死。否则,你们死。”

“遵命,请主子放心。”铿锵有力的回答,气贯长虹,惊起四周一片鸟儿。

这地势,这守卫,他的地盘,绝不允许出意wài



骄傲如他,从不知失误为何物。想到此,他漠然转身,舒展轻功,飞速而去。

凤妃萱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屋内一片黑暗,这一觉仿佛睡了半个世纪,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再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怎么动,都是虚软的,连呼吸也是阵阵的抽痛的。

想起白天的耻辱,凤妃萱努力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她深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道理,现在保命要紧。

凤妃萱坐了起来,舔了舔干涸的唇边,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蔓遍了口腔,似乎是什么药的味。迷糊中她记得有人撬开她的嘴巴,给她喂下了一颗东西,难道是毒药?

以铜面人的阴毒,她绝对不认为这药对她有好处。

这到底是穿越到什么破时代,这铜面人和本尊又是什么血海深仇,才用这么丧尽天良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Shit……”凤妃萱低低地诅咒了一声。要是给她一只92式手枪,定将那个铜面魔鬼打成蜂窝。要不再弄弄个美国鬼那C4的炸弹,管他妈的武功多厉害,到时一样得死无全尸。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真的赤~裸~裸地打击了她。她现在连个刀子也没有,更别说枪支炮弹了。

正黯然之时,凤妃萱感觉自己的左手拇指有点异样,定睛一看,原来左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翡翠指环,晶莹透亮,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纹理,而现在这些纹路中隐隐似乎带着血丝,整个指环通体有点发热。

之前因为只顾着和铜面人战斗,她并没有注意,现在看着反倒是觉得诡异,这个扳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女孩戴的东西。而且它通体发热,尤其是不小心接近嘴唇的时候,红光大盛,灼热得吓人。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的嘴唇有什么诱惑?她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没有什么了啊?

不过,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特种兵,凤妃萱不喜欢有累赘的东西可能影响自己的行动,但她试了试,指环箍得很紧,估计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戴上去了,这会居然拔不下来。

她活动了下拇指,发xiàn

这个指环似乎很薄,而且宽度恰好不影响拇指活动,时间不多,她不想花在这个上面,便打算暂时不管。

适应了房中的黑暗,靠着侦查出家的凤妃萱,视力如同白天无异。忍痛下床,捡起地上那套不成样子的衣裙,胡乱地往身上套,又撕开了裙摆,将两条腿分别包起来,手、胸、腰也同样的操作,片刻,一身便于行动打斗的劲装便出现在她的身上。

凤妃萱潜伏到了门边,凝神倾听,十几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是凤妃萱还是捕抓到了。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是打斗的高手,至于内力、轻功,她虽然不懂,但战斗力,却很容易从呼吸中判断出来。

她的强项是近身格斗,迅速夺命。但是她现在出去的话,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怎么办?凤妃萱正绞尽脑汁想计策的时候,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饿的时候。

这副身体太弱了,白天又经lì

一场惨不忍睹的虐待,到现在滴水未进,若不是她作为特种兵耐力好,早就躺床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今天的铜面人虽然满身杀伐,却只是欺凌,并没有真的将她杀了,囚禁在这里足以证明,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不达到目的,不会轻易让她死。

这么一分析,凤妃萱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伪装历来是特种兵必修之课,而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消无声息地回到床上躺好,用仅剩的被单,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只露出一个头,手中捏紧一条腰带。准bèi

好了一切,凤妃萱沉气酝酿了片刻,便闭上眼睛痛苦不已地嚷嚷道:“水,水……”

“水,咳咳……好难受,水……”凤妃萱越演越激烈,那梦中的嘟囔和咳嗽声,完全像一个发烧的病人,在说着梦话。

此时,房顶的两个人已经发xiàn

了异样。主子说,不能让她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头,飞身下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提着一个食盒归来,里面除了饭菜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药香,显然是祛风寒的药。

咿呀!

门开的同时,凤妃萱依旧若有如无的嘟囔:“水……”但枯涸的唇边吐出的字已是有气无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呼吸。

黑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食盒里拿出药汤,坐到了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边。

凤妃萱自然是不敢睁眼,被子下的手却握得紧紧,随时准bèi

行动。而她干涸的唇边,遇到了汤药,就像久逢甘露,竟然闭着眼睛喝下去了不少。

药碗很快见底,就在黑衣人转身想要放下药碗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凤妃萱猛然睁开双眼,以迅不可及的速度坐起,双手的腰带横过黑衣人的脖子,分毫不差找准最致命的位置,猛地发力,瞬间勒紧,连最后一点声音也不给他发出。

内力再好的人,此时没有了呼吸,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凤妃萱捏着的是他最致命的咽喉。

竭力拉进手中的腰带,看着他在她眼前痛苦地挣扎,死亡。

黑衣人死不瞑目,仅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凤妃萱,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一点内力的没有的弱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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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毒发

而凤妃萱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死透,再无一点气息,她才松开手,拿起食盒里的饭菜,狼吐虎咽起来。现在,只是第一步,她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能成功逃脱。

吃饱喝足,凤妃萱将黑衣人的尸体搬到了床上,然后开始脱他身上的衣物,连最里面的底衣也不放过,这夜晚阴冷得很,和白天的温差太大,以她的经验,这周围肯定是山间田野,要逃出去,保暖也是关键。

而且,她身材明显比这个人的要矮小,多穿点,至少一时不易被发觉。

她手脚灵活,不稍片刻,便把黑衣人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褥裤遮住关键部位。当然,黑衣人身上的匕首和暗器,也全部入了她的口袋。

面对这具尸体,凤妃萱很是坦然,没有丝毫的内疚之感,因为作为军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同情敌人,那就等于残害自己和同胞。

下一刻,凤妃萱便将面罩戴上,提着食盒开门出去。

这时,借着月光,凤妃萱这才算真zhèng

看清整个深山的容貌,烟雾缠绕、树木丛生、野兽哀啼,这显然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原始山林。凤妃萱提着食盒的手一紧,要出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得多。

但她没时间多想,快步往还有些火光的厨房走去,但是走到半路,她突然扔下食盒,弓起背脊,捂着肚子极其痛苦地对远处屋顶上做了一个手势,迅速往院外的丛里走去。

一刻钟过去了,屋顶上的黑衣人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以为自己的伙伴偷吃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也没往别的方向多想。只好越发睁大眼睛、提高警惕,不敢有半点睡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发xiàn

了异常,向空中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的暗卫全部出现。他示意两人沿着同伴消失的方向寻找,其余人将整个房子团团围住,他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除了赤~裸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同伴。

黑衣人一凛,气愤、耻辱、哀痛同时涌上心头,他怒不可遏地道:“你去放信号通知主子,其余人跟我去搜山,不将人找出来,我们剩下的十四个人,全部都得提着人头领罪。”

“是。”一声令下,全部人分头行事。

再说此时的凤妃萱,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一边分辨着方向,一边迅速行进,踩着脚下的灌木荆刺,她小心谨慎地躲过陷窝和昆虫毒物,竟然安全下到了半山腰。

她暗幸事情进展的顺利,但是手中的指环却越发的血红,温度也在一阵阵的升高,灼痛她的皮肤,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凤妃萱很想将它掰下来,扔掉,免得被人追上来发xiàn

红光,碍事。可是这指环似乎有灵性一样,她越是强硬地想要掰下来,它囚禁地越紧。

无法,她只能再次放qì

。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料,将整个手指包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红光为止。

突然,一束烟花冲破了天际,不用看就知dào

黑衣人已经发xiàn

了她逃跑,这是给铜面人发信号。凤妃萱暗喊不妙,她自认为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看到这道烟火信号时,她真是恨不得能给自己插上翅膀,飞出去。

自知时间不多,铜面人一来,或许真的插翅难飞了。想着心中越发焦急,为了加快速度,她也不再顾忌太多,一路磕磕碰碰,被树枝荆刺割得满身伤口。

可是,就在她想要抬头再次确认北斗星的位置时,突然一阵晕眩,胸闷的感觉来势汹汹,直逼心脏。脑袋传来的痛楚迅速蔓遍全身,四肢仿佛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功能,她抽搐着倒地而下。

作为特种兵,根据对军用药物的了解,她这是毒发的症状。

完蛋了。

想着好不容易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一无所知,就被欺凌、下毒、囚禁……现在又要毒发身亡?哼,真够可以的。这本尊的来历,恐怕更不简单了。

不,她凤妃萱从来没有放qì

过,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战壕里,炮火连天,哪怕只有1%的生还机会,她爬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视线虽然出现了模糊的症状,但是凭着之前的记忆,和敏锐的听力和嗅觉,她朝着北边的方向,潜伏着爬行。

这个山里没有一条路,即使有她也不敢行,在这野生丛林里开路,双脚走着还行,现在用爬的,她双手毫无遮掩,已经满手的荆刺和伤痕,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此时,凤妃萱几乎精力衰竭了,当伸手摸到前面的一块石头,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坐下休息。安静的吸纳着周围的空气,凤妃萱并没有发xiàn

,地下散发出来的瘴气,直接绕开她,剩下的只有清新的山间气息。

突然,一股异样的风声拂过,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不是走的,是飞的。

真是一刻不能安宁。

凤妃萱一个翻身,掀开石头下面的灌木,躲进了里面陷窝,又将之前的灌木原地恢复,背靠石头悄然躺了下去。

身下搁得厉害,凤妃萱困难地伸手,竟然摸到不是泥土,而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蔓藤,纤细的小手从缝隙了钻过去,空洞洞的摸不到任何东西,根本不知dào

深浅。不过幸好,这些蔓藤十分牢固,承shòu她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压力。

想着,她摘下旁边一枝枯树枝,往里面一扔,侧耳倾听,毫无反应。这洞是有多深啊?

只是片刻,外面的瘴气又开始蔓延,缠绕着冰冷的石头,久久不曾散去,仿佛未曾有过人迹。

凤妃萱不敢再动,竖耳倾听,风声越发激烈,紧接着头顶一片火光,四五个人飘然掠过。但只是用火把照过,显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样,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他们是不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轻易躲进灌木丛里。

可是她不敢大意,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正想松一口气,突然一阵疾风迎面而来,几乎要将身边的灌木从刮起。

第四章 逃脱

凤妃萱心中大骇,她知dào

这一次不但是前面那四五人折返,而是铜面人来了。

只是几秒,周围已经一片火光,黑衣人纷纷落在不远处的树上,而铜面人此刻正立在凤妃萱背后靠着的那块石头上。

凤妃萱一寒,瞬间闭气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如同一块雕像,连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

她受过这样的专业训liàn

,可以闭气静止十分钟左右。只是此刻,她身中剧毒,心脏本就郁闷刺痛,再一闭气,简直就是如刀割的折磨。

头顶响起了人声,“主子,属下该死。”正是带头的黑衣人,他此刻说得咬牙切齿,极其愤nù

,想来是恨不得将凤妃萱这个妖女碎尸万段的。

“找,就是挖地三尺,翻遍整个丛里,也要给本尊找出来。”声音撞着铜面金属,冰冷如同机器,那内力伴着风声直破云霄,惊得四周鸦雀纷纷飞起逃离。

连躺在地上的凤妃萱也被那气流冲击得脸部扭曲。可见这个魔鬼的武功是有多深厚了。这古代的内力,要是她不练,再强dà

敏捷的格杀技巧,也是斗不过这些人的。

“主子,这片丛林之大,每一次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处,要翻遍整座山,我们恐怕人手不够。而且,这地下的瘴气不断冒出,这人要是躲下去,恐怕一刻钟不到就会气绝身亡了。如何保证活的?”

瘴气?难道胸闷绞痛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吸入了这林子里的瘴气?记得现代丛林里行进,只是准bèi

多种药物预防蚊虫、毒蛇等药物,并没有听说过有瘴气这一说。

“哼!她中了我的忧心草,瘴气伤害不了她,只不过忧心草一旦发作,就全身乏力、心如刀绞,她逃不远,搜。”铜面人每一次开口,凤妃萱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上,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恐怕会是她半辈子噩梦。

忧心草?果真是心如刀绞。我去!!

如她这般心志坚定的人,也无法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若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早被折磨死了。

这个铜面人,日后真的不要落在她的手中,不然,她有一百种对俘虏的逼供手法,让他生不如死。

快点走吧,她的闭气已经到底极限了,给她一秒钟换个气也好。

此刻的凤妃萱只知dào

胸中压着一口血气,像是要随时喷出来,满口腔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阵阵翻滚。肺就要炸开了,忍……

可是,下一刻,噗……

果然忍不住了。一小口鲜血喷洒到眼前的蔓藤上。她已经极力忍耐了,可是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伴随着血的喷出,一股空气迅猛吸进,撞击着肺部,似是要裂开一般,干涸、枯萎……

“谁?”只是一点声响,铜面人已经发xiàn

了地下的异样,举手让四周纷纷落下的暗卫屏住呼吸,双目如电盯着地下的灌木丛。

凤妃萱心中暗道糟糕,躲在茂盛的灌木底下的她,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凌厉的目光。

怎么办?这个魔鬼要是翻开这片灌木,她定是没地方躲的。想到这,没有一点气息的凤妃萱甚至有一瞬间,都想放qì

了。

可是,她知dào

自己不会轻易放qì

的。好不容易逃走出来的,怎么能前功尽弃呢?要是这一次被抓回去,指不定会被怎么的折磨,而且,日后想再逃,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的压力也像一座山一样随之压下来,凤妃萱果duàn

地握着身下的蔓藤,唯一的办法,用命一搏。她要挤开蔓藤,跳下去。

她不知dào

下面的深浅,也不知dào

那里有什么,或毒蛇猛兽、或火山岩浆、又或者是深不可测的岩洞,一不小心摔下去粉身碎骨。拿命去博取,这自由,值得吗?

在凤妃萱的眼里,是值得的,因为这是一个军人的尊严。她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事不宜迟。当凤妃萱双手费力掰开蔓藤的同时,铜面人已经开始运功,掌中的内力带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扫过整片的灌木从。

风驰电掣的速度如同十八级的飓风,席卷起地面的一切,甚至连百年老树也一同连根拔起。所经之处如同灾难,满目疮痍。

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凤妃萱左手拇指上的那个木质指环突然变得炽热!两道劲风一左一右从她颈边掠过,中间一股掌风直击背后,她全身一震,瞬间被撞进了洞中,下落,只剩下下落……

“Fuck……”这是,跌进黑洞的凤妃萱,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咒骂。

这一栽,也不知下落了多久。凤妃萱最后的意识,是她掉到水里,头部碰到旁边的岩石,昏迷了过去。

时光流转,天亮了,悦耳的鸟叫声欢快传来,让昏迷中的凤妃萱,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在东边冉冉升起,天空是蓝的,挂着几片云朵,四周一片清幽,阵阵晨风拂过,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怡人心脾。这是什么地方?

凤妃萱想坐起来,可是她现在正处在一个湖泊中,全身湿透。双手扶着一个浮木,整个湖面清澈平静、波光凌凌,顺着风她正在湖中打着转儿。

昨晚的情景惊喜从她脑海掠过,掉下了岩洞,脑袋碰到了岩石,只是晕了过去,没有被砸死。更没想到命好的,手里还抓着一根木头,才不至于被淹死,还随着水流被送了出来。

侧耳倾听,四周空无一人,确定铜面人和他的手下都不见了,凤妃萱心中一阵狂喜,逃出来了,终于摆脱那个恶魔了。

哈!上天果然是对她眷恋的。这样都让她逃出来,真是应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不过身上的毒没解,她也不敢大意,捂着依旧气闷、刺痛的胸口,凤妃萱扶着浮木小心谨慎地往湖边有过去。她现在得找些吃的,补充体力,然后走出去看大夫,找解药。

只要身上这毒解了,以她的生存能力,伪装打扮躲过铜面人的追铺并不是难事。日后逍遥自在,这异世古代的江湖任她闯荡。哼,她何曾怕过谁?

第五章 获救

她这一世,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为自己活一次。以前,她是军人,时时刻刻准bèi

着为国家效力,甚至牺牲,她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也该有家庭,有一儿半女,相夫教子、孝顺老人。

凤妃萱艰难地从爬上了岸边,身上的伤痕被湖水泡得发白,碰到湖边的泥沙,一阵刺痛,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滚到了草地上。

这一小段的距离,几乎不费力的运动量,她竟然也气喘吁吁,胸中一阵气闷,紧接着又像昨晚一样清晰的绞痛,让她忍不住躺倒草地上打滚。

这忧心草到底是什么毒药?竟然这般折磨人。虽然死不了,但是现在这样真是生不如死。

不行,她得赶紧解毒,不然,她迟早被这剧痛折磨得晕过去的。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个铜面人,又带人来寻到此地,她就等着骨扬灰挫了。

走,她再不敢停留,连爬带滚,往北一路直下。

山下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背后跟着一队人马如影随行,遍地金甲、宝马雕车,香满路。

车内人影绰绰,隔着轻纱车帘,一个绰约多姿的女子舞动起来的藕臂千娇百媚,倾城之貌若隐若现。远远便能看到,鬓云乱洒、酥胸半掩似是在卖力挑逗着车内的人。

这一看就知身份非富即贵,而且车内主人必定是男的,说不定能保她一时平安。

不过她现在满身破烂、狼狈不堪,还带着一身血腥味浓重,指不定一靠近他的护卫就会一刀把她砍死。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了。

但是,错过了这辆车,她就得爬进城了。那时她估计就是孤魂野鬼了。不管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赌一把!大不了来硬的,擒住他们的头目,再说。

说做就做,还在山坳上的凤妃萱,双眼一眯,将所有的光线聚焦到一点,精准地算出山坳到马车的距离,和她以最快速度滚下去的时间。

“1.2.3……”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从山坳上滚下来,那速度像是一个没了棱角的滚轮,毫无障碍,飞速直下。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等有侧边的护卫反应过来,凤妃萱已经精准地扣着了车辕,扯开了轻纱帘子,跃了进去。

“啊……鬼啊!”女子斯歇底里地尖叫冲破了天际。

“唰”四周几乎同时响起整齐一致的兵器摩擦声,只是一瞬间马车已经被团团为成了一圈,几百的铁甲人马,任谁也插翅难飞。

车内半躺着的半裸男子,一个翻身,想要坐起来,但他背后已被一支尖锐的短刀抵着了心脏。

最前面的佩刀护卫,尖刀直指车内的黑影,厉声怒吼:“何方贼子,还不速速放开我家主子?”

“帅哥,你最好别动,除非你想知dào

是你士兵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凤妃萱紧紧地挨着男子的背,她温热的气息就毫无遮挡地洒在他裸~露着的肩膀上。女子特有的体香清新又自然,带着凝固的血腥味,别有一番滋味。

男子只是一愣,侧脸的嘴角随后淡淡地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形,凤妃萱看不到他的五官,但单是一个浅笑,就足以看出这个男人的狡黠邪恶。

“帅哥?难到是在形容爷不曾?倒是新鲜。”男子慵懒的嗓音有些低沉,仿佛没睡醒的迷离,却唯独少了慌乱和惊恐。

凤妃萱怒,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威慑力了?好歹她现在也是杀气腾腾好吗?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想着,手上的短刀一用力,刀尖处已入肉,点点血珠渗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里衣。

不想,男子依旧淡定,扯着嘴角,问:“姑娘你难道是来找死的吗?”

凤妃萱咬牙,“不是。”

“那我们谈谈,如何?”男子似是知dào

她目的一样,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你中毒了。”

凤妃萱一讶,心底一阵狂喜,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会解毒?”兴许是被毒物折磨得太甚了,历来警惕的她此刻竟然有些得yì

忘形。

“不会。猜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否认,嘴角那一抹仿佛是挑逗的笑意,让凤妃萱有了杀人的冲动。

她暴怒,喝诉道:“你是在找死。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说完,手中的刀刃又深入了一寸,鲜血已经开始涓涓流下。

看得车内那个衣冠不整的妖媚女子,花容尽失,捂着嘴巴似是要上前保护男子,但那抖如筛糠的身子却怎么也挪动不了。除却娇媚的声音依旧动听,“爷……”

“舒娘,莫忧。”这个死男人,此刻还有心思安慰他的女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留有后招?

凤妃萱不由得谨慎起来,目光尖锐地扫了一眼华丽的马车,除却锦被毛毯,就是瓷杯茶具,旁边放着一把七弦琴,并无异样。

“主子……”门外的护卫已经蓄谋待发,那嗜血的气势,似是随时要将凤妃萱碎尸万段。

谁知,男子若无其事地挥挥手,毋庸置疑地道:“都退下,继xù

前行,可别耽搁了爷回京的时辰。”

“可是,主子……”车前的护卫自是不愿,保护主子是他们的天职,此刻竟然被一个毫无内力的女贼子钻了空子,威胁着主子的生命,他们怎么可以装作没看见?

“退下。”男子这一声喝诉,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感觉,不知为何,让凤妃萱感到十分熟悉,甚至内心深处随着越发清晰的阵阵绞痛传来,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凤妃萱痛苦地捂着心脏,不由自主地娇嘤出声,一口血沿着她干涸的唇角,滴落下来,“嗒”一声微响,温热的血滴打在男子完美的肩膀上,诡异的艳红荡然开来,如同地狱里盛开的花,任谁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很痛,凤妃萱握着短刀的手,微微发抖,几乎脱力。

第六章 狼窝

“跟我回府,我找人帮你解毒。如何?”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这个男子却完全没有商量的态度。

陡然转过身来,像是吃死凤妃萱不会杀他一样,直接无视背脊上的短刀,将近在咫尺的凤妃萱钳住,扯进了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这副虚弱到已经快拉到极限的破败身子让凤妃萱反应慢了半拍,眨眼就发xiàn

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脖子已被人死死地扣住。

她奋力挣扎,招招狠辣地击向男子的要害,可是早有准bèi

的他轻易便躲开她的攻击,那速度之快,以凤妃萱现在的视力,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真是个泼辣的美人儿。”男子一手将凤妃萱不安分的两手反扣在她背后,另一只白皙均匀的手毫不顾忌地摸上了她的苍白的脸蛋,轻薄着笑道:“手感也不错。”

“你去死……”凤妃萱怒不可恕,抬头凌厉地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像妖孽一样的男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将他咬碎。

是的,妖孽。如果说方才他那侧脸的笑容是狡黠邪恶,那此刻的他,狭小的凤眼半眯,像画了眼线一样清晰的线条,让这双眸子增添了十足的媚意,高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一张一合的诱惑,尽显慵懒之态。

散落下来的衣物,衬着完美的锁骨尽露,瘦弱却又精湛的胸膛若隐若现,引人遐思。不是妖孽,又能是何物?

凤妃萱昨天有不小心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这张脸,那美丽程度令她震惊很久。直至方才在湖中醒来,她还自恋地对着湖水照了一把,顺便洗干净脸上的污秽。她自认为自己这张脸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在这男子面前,就是淤泥。

“怎么,小美人,想讨亲?”男子好整似暇地盯着凤妃萱发愣的眼睛,刚才还有些迷离的凤眼里,竟然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贪恋的情欲。

“呸,禽兽。”凤妃萱怒火中烧,唯一能动的双脚迅速抬起,愤恨地往男子头上劈下去,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qì

,其快、狠、准的速度竟然不亚于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是,男子依旧不费吹灰之力,单手就将她的腿接住。而围绕在她四周强dà

的气流几乎要将她吞没,这一刻,凤妃萱才知dào

他的功力是有多深厚,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把正对他心脏的短刀,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威胁力。

男子挑了挑眉,凤眼里骤然泛起一抹阴鸷的冷意,“玩够没?若是不想死,就乖乖跟爷回府,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给你找个大夫来解毒。你若再动气,恐怕还没回到京城,你就衰竭而死了。”

凤妃萱咬紧牙关,不甘地闭上眼睛。打不过,就认命,要么死、要么再寻找机会反扑。这是作为军人,在战场上的生存规则。

何况,她现在已是心力交瘁,再动怒,恐怕身上的忧心草就要将她吞噬了。哈!刚出了虎穴,又进狼窝,真是时运不济。现在即使她抵死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能跟这个妖孽男子回京,解了身上的毒,再伺机离开。

至于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她,他又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一切等她休息够了,再从长计议。

凤妃萱就这样心无旁贷地在男子的怀中,睡着了。

冰肌玉肤,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宽大的黑衣遮体,却掩盖不了满身的皮外伤痕,红白相隔,娇嫩若滴,撩人心怀。此刻看着,怀中美人安睡、长眉连娟,楚楚动人,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一亲芳泽。

“爷,让舒娘给您包扎一下伤口。”缩在角落的女子此刻终于有了勇气,却是不解为何男子会轻易饶恕伤了他的女贼子,又为何会对这个邋遢得看不清人样的女子神情恍惚。

男子似是一愣,回神,慵懒地道:“无妨。先帮她清洗一下伤口。”

抬起她纤纤素手,七横八错的伤口,重重叠叠,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勾烂、割伤,被水泡过,血迹全无,只有被翻开发白了的皮肉,看着白骨森森。右手大拇指被一块黑布包扎起来,似乎伤得极重。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又有着怎么样的身世和故事?这一身的伤痕和毒药,似乎是从鬼门关边上爬出来的。

附近就是出了名的死亡山,断浒山。毋庸置疑,她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只有灵活的身手,却毫无内力支撑,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男子双眼深邃,遥望远处的群山,敏锐如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阴谋。而这个女子便是其中的关键。

“是。”舒娘应生,便自身后的暗格里,拿出随行准bèi

着的上等金疮药还有纱布,先细细地为凤妃萱手上的伤痕清洗干净,才往上面洒上一层金疮药粉。

“嘘……”兴许是疼,熟睡的凤妃萱拧眉,猛地睁开双眼。秀眸中竟然没有半点刚醒来的惺忪睡意,却是犀利冷冽,吓得毫无防备的舒娘心惊胆战。

假寐的男子,漫不经心地道:“莫慌,只是让舒娘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不然会发炎留疤的,这么好kàn

的手,就废了。”

听了男子的话,凤妃萱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确实已经被清理过,洒上的药粉只是刚开始的刺激,后面慢慢地吸收进去,伤口似乎没这么狰狞疼痛了。而被她包起来的指环,也不曾发热,似乎证明没有什么危险。

见如此,凤妃萱倒放下心来,对舒娘说了一声:“谢了。”她凤妃萱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对于给她帮zhù

的人,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舒娘温婉地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得了允许,继xù

上前帮凤妃萱解开拇指上的黑布,想要为她清理这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伤口。

可谁想刚柔和下来的凤妃萱,双手却迅速缩了回去,一口拒绝,“这里没事,不用上药。”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手上的指环是怎么回事,不希望有人发xiàn

它的特殊。

第七章 来头

舒娘束手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显然是在等他发号施令,凤妃萱的话,是不作数的。

“真的没事?”男子双眸懒散地睁开了一条缝,轻声发问的同时,放在凤妃萱腰间的手,竟然紧了又紧,似乎想要将这瘦小的蛮腰揉碎。

而另一只手竟迅速扯着凤妃萱拇指上的黑布,撕裂,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指环呈现在他的眼前,整个指环通体透亮,隐隐可见里面泛着柔和的红光,映在男子半眯的眸子里,颜色深了又深。

他深沉地道:“果然没受伤,倒是藏了个宝贝。”

“你,别太过分。”凤妃萱咬牙切齿,一手握成拳,疯狂地砸到男子的俊脸上,兴许是他心思还停留在指环,略微迟疑,并没有躲过这重重的一拳。

可,下一刻凤妃萱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她的两手已经被男子紧紧地钳住,拽到他眼前,似是在欣赏一件上等的艺术品。凤妃萱只知dào

擒住她手腕的铁爪几乎将她骨头揉碎了,连挣扎都费力。

而两人此时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连温热的气息都在缠绕交融,只要稍微一动,便轻易磨蹭到对方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凤妃萱挣扎着坐起来,极力想要离开这个妖孽的轻薄。而这样特征的指环,显然也引起了男子的兴趣。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表情,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轻笑道:“马车小,容不下三个人躺着,除非你想被扔出去,只是你这破败的身子,还有能力爬回京么?”

这一笑,皓齿星眸,花容逼人,而他凤眼中的轻佻似是在看一个逗乐的蛐蛐,随时拿捏玩弄在他手掌心。说出的话更是句句诛心,让她根本硬不起气来反驳。

真被扔出去不是能不能爬回京的问题,而是被不被铜面人抓回去拷打折磨的事情。

一想起铜面人的阴毒,凤妃萱就是一阵冷战,对比起来现在这里已经是天堂。算了,她目前除了忍,别无他法。

“告sù

爷,你是谁?”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男子开口就问。

这样霸占又强硬的语气,就像凤妃萱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在这天下,没人敢和他抢。凤妃萱已经不用猜测了,这个妖孽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位权贵。自小便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说起名字,她眼中的颜色却是深了又深。前一世叫凤妃萱,而这一世她并不知dào

本尊的名字,但是想起昨天和铜面人争斗的时候,她曾在发誓诅咒过他,无意间说出过自己的名字,可是铜面人并没有诧异,仿佛她本来就是叫凤妃萱一样。

要么是铜面人并不知dào

本尊的名字,要么就是本尊也叫凤妃萱,难道真的这么巧合?

“嗯?”男子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再次发问变得有些冰冷,似是很不喜她这样暗自失神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额……放开,我自己都不知dào

我是谁,怎么告sù

你?”凤妃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倔强地拧过头,挣开他的手。

可是这个妖孽不折不挠地,死死擒住她的下巴,轻笑:“哼,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凤妃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起压下去,为了完成任务似得,扔下几个字,“不知dào

,我只隐约记得我姓方。”

方,是她前世母亲的姓氏,正好此刻可以用上。她现在得留个心眼,万一本尊真的也是叫凤妃萱,那么铜面人迟早会找到她的,既然要乔装打扮,那不如连名字都弃了。

这一世,跟母亲姓,也算是尽一份孝道。

“说。”这个妖孽根本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捏着她的下巴越发用力,冰冷地气息更是显示他此刻的不耐。

凤妃萱翻了翻白眼,威胁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想着这样纠缠没意义,她便放松了下来,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露出一副娇憨的表情,似是调戏道:“忘记了。昨天撞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说,帅哥你又是谁啊?”

怕他不信,凤妃萱伸手扫开额上的刘海,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还在渗着鲜血。

这个女子的风轻云淡,让赵煜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个女的剥开、吃净,看看她是什么构造的。

不过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他又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怒喝道:“这里还有伤口,你怎么不早说?你一个弱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内力,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小伤而已,你激动什么?”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火气,凤妃萱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煜琪却不理她,对身边的舒娘道:“愣着干嘛?瞎了吗?还不快给爷拿药来?”

“哦,是……”舒娘完全石化,她跟着主子三年有余,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火,这火气竟然是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女贼?

外面赶车的护卫似是察觉到什么,以为车内的女贼又对自家主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握紧刀柄,扬声问道:“爷,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到京后,立马派人去请冯太医到府里来,为方小姐看病。”赵煜琪黑着脸,正为凤妃萱上药。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别人。

凤妃萱见他如此,也脸色讪讪的,不好意思再开口。毕竟这一路是她占了人家马车,还用刀威胁,出手伤人……尽管他很强势,但也没对她做什么,真说过分的人,应该是她。

“那个,怎么称呼?”凤妃萱正想开口说句感谢的话,就被车外的护卫喝诉,“大胆,主子的名讳是你能问的?”

“嗯哼……”凤妃萱挑一挑,乖乖地闭了嘴,有句话叫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个寄主,还是大有来头的。

赵煜琪苦笑,也不做解释,只是问道:“你想说什么?”他的名讳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如此若无其事的问过。

第八章 无解

“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我没事,这点小伤都习惯了。”上了药,额头上的痛楚也缓解了不少,但对于心脏的绞痛,这点小伤真是不足一提。

她很累,此刻只想闭上眼睛睡觉,至于这个男子的身份,不说也猜出了一二,而且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因而对于护卫的喝诉,她只是耸耸肩,无所谓。

习惯了?赵煜琪一滞,什么叫连伤都是习惯了?这女人不出口惊人死不休。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将这么重的伤当成一种习惯,还渗着血,她竟连吭都不曾吭一声。

而且,她似乎对他高贵的身份,似乎没什么感兴趣。

赵煜琪心中一阵发紧,抱着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赵煜琪,我的名字。放心吧,回到京城,我定能帮你解开这毒。”

历来目中无人又众星捧月的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忽视得如此彻底。

仿佛想证明什么,他忽略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的诸多疑点,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许下这不同寻常的承诺。

昏睡着的凤妃萱,是被人抱着下马车的。而此人,正是马车里抱了她一路的赵太子,赵煜琪。此时的他,抱着凤妃萱直往他的正殿寝宫,无人阻拦。

要知dào

正殿寝宫,那是未来太子妃的居所。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正房。

听闻消息,太子府上上下下,一片轰动,各院都纷纷前来打听,这个被太子抱回来的黑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路随行的舒娘和护卫的院子,此刻早已被各路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只是,赵煜琪入府前,就已经痛下死令,谁都不能将凤妃萱的来历说出去,违者格杀勿论。

“张正权,冯太医怎么还不来?”赵煜琪心里狂躁不已,他已经派了几批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这个冯老头竟然敢给他摆架子不曾?不行,他得亲自去将这个老家伙抓过来。

“殿下,唉,殿下,您稍安勿躁,方才郑若风统领已经差人回报,冯太医还在宫里给娘娘把脉,马上就到。”张正权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太监,人长得矮小,却自赵煜琪出生便在他身边伺候,其忠诚程度不亚于太子府任何一个人。

“她等不得了,你知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宫里的,让郑若风立马将他给本宫抓出来。”赵煜琪已经暴怒了,后果很严重。

张正权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劝,“殿下,万万不可,现在还不知dào

方姑娘的来历,要是这是事闹到了宫里头,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理吗?您想想,万一方姑娘……”

赵煜琪方才也只是一时乱了阵脚,现在经过张正权提醒,自然是知dào

后果的严重性,便摆摆手道:“知dào

了,你差人去看看其他太医,全部都请过来先给她看着。冯太医给本宫好好盯着。还有,别给任何人来寝宫打扰。”

自从入京后,凤妃萱便开始昏迷,忧心草的毒再一次强烈地发作,似是要吞噬她的心脏。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到底身处何方,更不知dào

赵煜琪竟然为了她搞得整个太子府鸡犬不宁。

甚至现在还差点闹到皇宫去了。

赵煜琪坐回床边,看着那个连昏迷都能如此刚强坚韧的人儿。

她此刻笔直地躺着,尽管已经难受至极,但手脚依旧绷紧不曾松动半分,似是在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随地站起来战斗一样。没有半点柔弱的女儿姿态。

她以前过的什么生活,才养成这样如同铁血军人的习惯?

赵煜琪凤眼陡然聚焦,满怀深意的审视着她,那小小的娇躯里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加上那个诡异的指环,他似乎已经无法自拔地沉迷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

“妈,好痛,救救小萱,妈……”凤妃萱平常睡眠质量非常高,她从不做梦,但现在心力交瘁的昏迷,让她的思绪回到了4C炸弹爆zhà

的前一刻,她见到她的妈妈,在对面疯狂地寻找她,嘶喊着她的名字。

“砰”炸弹爆zhà

了,她看到自己身体被瞬间撕裂,化成灰烬。

她妈妈泪流满脸地冲过来,斯歇底里地呐喊着她的名字,“小萱,小萱……”

那痛苦悲恸的声音环绕着她的耳边,刺痛着她的心灵。

“妈妈,妈妈……”凤妃萱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那声声呼唤苦不堪言,闻者伤心,看者动容。

妈妈?是娘亲的意思吗?哪里的人是这样称呼母亲的?

赵煜琪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抱起,像哄小孩一样,安慰道:“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张正权带着冯太医进来那一刻,就看到了这副景象,看来这位来历不明的方姑娘,不简单,竟然能让只和她相处半天的殿下,变了一个人。

那日常挂在脸上的慵懒,冷淡,霸气都不见了,竟然懂得温柔地安慰人?张正权忧心地皱了皱眉,心道,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殿下日后是一代帝王,本就该高高在上、薄情寡义的,万万不可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毁前程的。

“殿下,冯太医带到。”张正权尖着嗓子,打断了这看似温馨的一幕。

赵煜琪面不改色地将凤妃萱放回床上,站起来给冯太医让位。

“有劳冯太医了。”

“殿下客气了。”冯子阳刚过疑惑之年,一脸温和,他是靖国目前最有名的太医,专攻疑难杂症和配毒用药,所以赵煜琪才这么着急召他过来。

再无过多的话语,他放下药箱,走到床前大方地握住了凤妃萱的手腕,认真地把起脉来。

只见他眉头紧皱,好一会,才站起来道:“老夫不才,此毒,无解。”

“什么?冯太医,你是在和本宫开玩笑?什么叫无解,你不是整个靖国最出色的神医吗?”赵煜琪暴戾地盯着冯子阳,怒吼。

“下官不敢。只是这位姑娘中的毒,是忧心草,下官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冯子阳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而产生过多的情。

第九章 太子

江湖人都知dào

,忧心草这门毒是一位山谷怪人鬼谷子炼制而成,珍贵异常,其目的不是为了致命,而是控zhì

、折磨。

此毒凶狠,日发一次,毒发之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必须要每日按时服药,历时一年方可解开。

不过这解药,只有制毒之人才有。

“果然是忧心草。”赵煜琪显然知dào

这意味这什么,这毒虽不致死,但没解药,日日绞痛,噬人心智,早晚会被折磨而死。

而现在,他不能让她死。

“那冯太医的意思是,必须找到制毒之人,才能有解毒之药?”赵煜琪恢复了一贯的阴冷,问道。

“正是。”冯子阳说完,便自顾自坐下,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张正权。

这又对赵煜琪拱手道:“这是补充血气的方子,这位姑娘吃下,兴许能恢复一些体力,缓解一下疼痛。老夫只能到此,还望殿下恕罪。”

“有劳。不过冯太医,你老可知出去怎么说?”半眯的凤眼暗下来,赵煜琪冷冷的威胁。

冯子阳脸色依旧淡淡,躬身道:“太子宠妾偶感风寒,老夫前来把脉。”

赵煜琪满yì

地挑了挑眉,“张正权,你亲自送冯太医回府,顺便抓药回。”说完,转身返回里间。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凤妃萱,他眼中的探究更甚。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救回来的女人,竟有如此能耐?连被人下的毒都是如此珍贵的。果然印证了他心中的担忧,看来她至关重yào



这毒他得解,这指环的来历他也得好好盘查,这个女人,他更是要定了。

此时的断浒山,北峰别院。

铜面人背山而立,黑色长袍随风飘荡,如同俯瞰大地的雄鹰,又似从天而降的天神,威风凛凛,却孤绝萧杀、冷冽无良。

一个黑衣人自他身后出现,单膝跪地,将手中未曾打开的纸条呈上,“主子,刚收京中传来的信鸽。”

铜面人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好一个赵煜琪。”暴戾的金属声怒喝,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错愕,站起,上前一步,斗胆问:“主子,这是?”

“自己看。”铜面人抬手,字条竖着快速飞到黑衣人面前。

纸上写着:人在太子府,毒发。

黑衣人黑眸一凛,怒火烧心。只见他双脚跪地,铿锵有力,“主子,属下请命,誓死将人带回。”

铜面人没有出声,而是冷冽地背过身去,沉思片刻。抬手,果duàn

地否决“不必了。目前想在他赵煜琪手下抢人,牺牲太大。本尊不希望浪费一兵一卒在这件事上。”

“那这女子就这么放过她了吗?”黑衣人疑惑,更多的是不甘。

“本尊自有计较。你速速返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赵煜琪知dào

鬼谷子的下落。”铜面人说完,仅露出的双眸幽森骇人,寒光闪闪。

这个女人竟如此不自量力,真以为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能,十年后,她死。

太子府,灯火通明,夜不安寝。

直至深夜之后,凤妃萱身上的药效才算褪去,她耐不住饥渴,悠悠转醒。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华丽的小叶紫檀大木床,一个长得极其妖孽的男子,靠在床框上睡着了。

凤妃萱想开口说话,却发xiàn

嗓子干涸,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要一动全身便像被什么东西扯碎了似得,无一丝力qì

。实在太渴了,她只好强撑着坐起来,准bèi

下床。

“你醒了?好点没?”感觉到动静,赵煜琪懒洋洋地睁开了双眼,本该薄凉的眸子,此刻竟然写着一些担忧。

赵煜琪见她没有回应,依旧平静地穿鞋,便伸手过来,想将她横抱而起“你要去哪?我抱你。”

凤妃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推开他那双明目张胆的手,指着前面的茶杯。对赵煜琪翻了翻白眼,她真的很渴,能不能不要什么时候都搞得这么亲密啊,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是我们不是很熟哎。

“你躺着,我让人给你倒水。来人!”赵煜琪扶她躺下,冲着帘外威严地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两列守夜的丫鬟太监,身穿一致的服侍,并列着走进来,那排场隆重得让人汗颜。

晕,这人果真是皇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刚才说抱她的时候倒是乐意,现在走两步倒个水却不行了。或者说他根本没这种意识,因为斟茶倒水从来都是下人做的活儿。

打头的丫鬟得了赵煜琪的指示,上前到了一杯水,缓缓地走过来,给凤妃萱喂下。久逢甘露的嗓子,终于湿润了,她喝完了一杯,再要了一杯,这才满足。

“这是哪?我昏睡了多久?”凤妃萱看了看自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是上好的绸缎,手感很舒服。她疑惑地扫了一眼这个富丽堂皇的寝室,开口终于可以发音了,但声音依旧虚弱又沙哑。

她必须要确定,现在身处何方,还有没有危险。

赵煜琪亲昵地替她拂开额间的发丝,仿佛深情款款的丈夫,“我们在京城,这是我的太子府啊!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凤妃萱冷淡地挡开他的手,不悦地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们不是很熟。另外,你说你是太子?这是什么国家?”

“连什么国家都不记得了?看来你的头伤得很重,但是为什么冯太医只看出你中毒,看不出你头伤呢?”赵煜琪疑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凤妃萱怒,警告:“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是不记得了,你爱说不说。出去,我需yào

安静。”

她十分讨厌别人的亲昵,尤其是一个好色的陌生男子,之前在马车上她是迫于无奈,现在却难以忍受。

而且,作为军人,她历来的性子都是十分冷淡,不喜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更不会轻易服软或低头,因为她连死都不怕,这个世上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

除了铜面人……这个魔鬼,让她想起就浑身发寒,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第十章 取药

赵煜琪凤眼骤然紧缩,愤nù

地捏起她的下巴,阴鸷地道:“敢这样和本宫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想想本宫为了你差点都闯皇宫去抢太医了,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一天一夜,真是一点都不知dào

感恩。”

“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你若是不喜,我走便是。”凤妃萱不悦地皱眉,坚决地要下床。犯起倔来的性子,让她完全忘了或许她一出去,就会被铜面人盯上。

而天下之大,根本没有她容身之处。

可是,两世为人,她再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赵太子更不是一个白痴好相与的人,他为她做的这些,若不求回报,打死她也不信。

或贪图她的身体美色,或看上她手上的指环,或其他别的道不明说不清的原因,总之,以凤妃萱的判断,他眼底隐藏深沉和阴险,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赵煜琪冷笑,也不上前阻止,讽刺道:“走?你知不知dào

你中的毒是忧心草,连靖国最好的太医都无法解,你可知你背后的仇人是谁?现在出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凤妃萱一愣,停下了脚步。

靖国?熟读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凤妃萱脑袋迅速运转,没有这个国家。

是的,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其实谁不是有目的的呢?她也是在寻找一个庇护之所。而太子府,目前无疑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好最安全的地方。

“别这么清高,本宫不缺女人,但你没得选择。”赵煜琪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再来添一把火。

凤妃萱急速扭头,冷眼盯着他,那倔强的眸子里只有冷漠,没有半点的害pà

或恐惧,仿佛这具身体根本不是她的,死活无关。

她淡淡地笑了笑,笑得眼底一片凄然,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是一种无畏无惧的决绝。让赵煜琪僵住了,想起她梦中痛不欲生的呼唤,他想知dào

,她经lì

的是什么样的灾难。

这样的对持,十分煎熬。

“算了,在你病好之前,本宫答yīng

不碰你,也不威胁你去做什么。安心留下养伤,本宫自会找人替你解毒。”最终,他还是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静。泄气地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真的强硬得让他头痛。

凤妃萱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倒下了床上。

“果真是死撑。”赵煜琪无奈地从背后接着她气若游丝的身子,将她放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晚在梦中呼唤的‘妈妈’可是你娘亲?你叫小萱?方小萱?”

凤妃萱闭着眼睛休息,并没有开口否认。她心中却在怨恨自己,什么时候心智竟然这么不坚定,梦中都会说梦话了,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大忌。如果被俘虏了,被摧残一下,就动摇心智,说出了军事机密,那就是背叛。

“萱儿……”赵煜琪竟然叫得朗朗上口,作为太子,他真是天生的调情高手,可是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进来。”转眼,他又变了一个人,冷峻沉着,眼底泛起一抹威严的气势。

帘外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双手窝剑,躬身开口:“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赵煜琪站起,问:“若风,可是查到鬼谷子的下落?直说无妨。你也听听,为今这毒,只有炼制这毒的鬼谷子,有解药。”

后面一句,显然是和床上假寐的凤妃萱说的。

见赵煜琪这么说,郑若风再无顾忌,开口嗓音醇正,“是,殿下。属下刚收到确切的消息,鬼谷子前辈的鬼幽谷,在泉山之巅,崀山之下。也就是在汉郸县附近。”

“汉郸?那不是七弟的封地?消息从何而来?”赵煜琪双眼微眯,谨慎地问道。

“正是。七王爷生性洒脱、重情重义,喜交江湖好友,恐怕也是因此,鬼谷子才能如此安心在汉郸隐居。消息是属下一江湖好友告知,他曾历尽千辛万苦,到鬼幽谷为其妻求药,可靠。”郑若风越发恭敬。说起七王爷,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郑若风脚步沉稳,气息收放自如,嗓音醇正、底气厚重,举手投足之间引领身边的气流转动,如同主宰。凤妃萱一眼便知这人武功不凡,而又领略过赵煜琪功力的她更加确认这个太子府必定是卧虎藏龙的。

能得到这个男子的赏识,想来这个七王爷,也不是泛泛之辈。而能得到他效忠的赵煜琪,就更不用说了。

“本宫离开这几日,七弟可有离开过京城?”赵煜琪生性多疑,他容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谋划些什么,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郑若风一愣,随即肯定道:“没有,据属下所知,七王爷这半个月几乎日日留宿沉香院,和芙蓉姑娘夜夜笙歌。”他倒没想到殿下会怀疑七王爷,整个京城的人都知dào

,七王爷为人风流洒脱、随性豁达,只懂风月,不管政治。是一个实至名归的浪荡子。

这样的人,根本不屑参与政权争斗的吧??

“这个纨绔子弟,真是有失皇家体面。”话虽这么说,但赵煜琪沉下来的脸却明显和悦了些许。他沉吟片刻,宽大的便服广陵袖一挥,决定,“你,明日一早启程,去汉郸求药。她的毒,不能再耽搁。”

郑若风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道:“是,若风领命。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使命。”

明耀的龙凤大蜡烛,慢慢地燃烧,吞噬着深夜里的黑暗。烛光下,赵煜琪修长的身影对着窗外的星空沉思。

蓦然回身,才发xiàn

床上的女子再次沉沉入睡。看她的容颜端庄大气,倾国倾城,却又不似深闺女子的娴静温婉。她沉着睿智、冷傲不羁犹如巾帼,令人折服。而生性执拗、坚韧顽强,还有那超越生死的豁达,几乎不输于战场上的铁血男子。

这个女人,真是个迷。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赵煜琪一夜未眠。

门外,张正权尖细的声音小心地提醒,“殿下,该进宫觐见了圣上了。”他返京已一日一夜,到现在都没有进宫觐见,恐怕不妥。

第十一章 请命

“儿臣参见父皇。”偌大的宫殿,金光闪耀、富丽堂皇,赵煜琪当着满堂朝臣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声音雄厚。

深紫色九蟒长袍,和他头上高贵的白玉发簪交相辉映,狭长的凤眼一扫之前的妖媚,此刻的他笔直坚韧的背脊、恭敬昂扬的气势,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间主宰。

“太子,你是何时返京的?起来回话。”老皇帝赵明诚,六十有余,却依旧傲然屹立,这一声怒吼,声如洪钟,威严凛然。

赵煜琪站起来,恭敬地道:“回父皇,儿臣是昨日巳时一刻进京的。”巳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九点多钟。

“嗯?那你为何昨日不即时入宫觐见?”赵明诚一拍龙椅,不怒自威。

殿内众臣皆是一震,为之惶恐不安。

唯有赵煜琪依旧从容不迫地再次叩首,气势昂扬地道:“父王,儿臣此次巡查甚是顺利,只是返京途中遇到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儿,才耽搁了行程。”

说到这,他微眯的丹凤眼有意无意地扫过站在一旁低头几乎昏昏欲睡的七弟赵煜琬一眼,却又赶在赵明诚开口之前转移了话题,“此事稍后儿臣再亲自向父王汇报,现还是启奏国事为重……”

朝后,御书房内。

“太子,说吧,你因何事耽搁了进京行程?”赵明诚一身明黄龙袍,端坐首位,盯着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威严的气息怒冲而下,若是寻常人等,只怕早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嫡长子,是他的结发妻正宫皇后所出,身份高贵,既继承了他所有的优点的同时,又具备他所没有的狠毒和决绝。

可谓是他一生的心血,也弥补了其他几个儿子庸碌带来的遗憾。

“父皇,儿臣在经过断浒山时,救了一个身中剧毒的女子。”赵煜琪并不打算隐瞒凤妃萱的事情,因为他有更庞大的计划。但,那个奇异的指环,他并不打算告知任何人。

即便是当今皇帝,他父亲也不行。

“哦?何毒?”赵明诚花白的鹰眉一拧,沉声问。

“冯太医断定此毒为忧心草,且儿臣手下的人查出鬼谷子就在汉郸,此乃七弟的封地。”

赵明诚脸色一沉,怒喝,“这个废物。来人,让老七给朕滚过来。”

“宣……”尖叫声刚响起,“慢!”赵煜琪及时开口阻止门外太监的传话。

接着道:“父皇且慢。七弟一贯懒散,沉醉风月韵事不说至今也未出过京城,恐怕他连自己封地在何处也不自知,又岂懂得鬼谷子这个恶贼是谁?儿臣认为此事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

赵明诚虽恨铁不成钢,但也知此事不适宜声张,再者作为皇子,像七儿这样做个昏庸的闲散王爷,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太子有何打算?”

赵煜琪双眉一扬,自信十足地请命,“父皇若信得过儿臣,这件事便交给儿臣去处理。不出一个月,儿臣定提着鬼谷子的人头回,替父皇报当年下毒之仇。”

说道最后,赵煜琪冰冷的语气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嗜血的欲望,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更深得大靖皇帝的心。

而想起多年前那个几乎夺他半条性命的毒,赵明诚一时气得血气攻心,扬手扫落一地奏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朕命你立即前往汉郸,将鬼谷子捉拿归案,限期一个月,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还请父皇保重龙体。”赵煜琪躬身领命,低头之间,艳红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妖魅的弧度。

“退下吧!慢着……”赵明诚的手摆了一下便放了下来,洞若观火的眸子紧缩,沉声问:“那女子?”

赵煜琪一凛,脸色依旧,“呵,父皇不必忧心,此女普通平常又无半点内力,加上中了忧心草之毒,日夜噬心蚀肺,恐怕时日也无多。只等捉拿鬼谷子以后,证实此女身份后,若无用,再了结她性命也不迟。”

“嗯,下去吧。”赵明诚似乎这才放心,转身进了屏风后的寝殿,门外候着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纷纷上来伺候。

“儿臣告退。”赵煜琪跪安,离开。

太子府,刚醒过来的凤妃萱精准地遏住靠近她床边的丫鬟的喉咙。

“哐啷……”的一声,镀金洗漱盆摔落地上,洒了一地的水渣。

凤妃萱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地毯,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沙哑的声音透着十二分冷漠,“你想干什么?”

闻到死亡气息的丫鬟早已花颜失色,但是严酷的宫廷教养让她习惯性保持着正常的行为动作,张口结舌地发声:“奴,奴婢,滢,滢玫,是张公公让奴婢来伺候姑娘洗漱……”

“出去,我不需yào

人伺候。”凤妃萱将手中的女子扔开,自顾自下了床。

滢玫惊魂未定,一把捞起地上的水盆,疾走而出,直到离开寝殿很远,她才敢大口地吞吐着新鲜的空气。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比想象中还要恐怖,身上没有一点内力,却如此精准地遏住她的要害。

不可否认方才那一刻,她已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个女人身中剧毒犹能如此,绝不是她莹玫能看管得住了。

只是殿下……

莹玫定了定心神,抬头就见赵煜琪高贵的身影犹如邪君降世,脚踏七彩云,由远及近往寝殿大步流星,飘然而来。

“奴婢见过殿下。”她不敢耽搁,连忙将还滴着水珠的金盘放到腰间,屈膝行礼。

“她醒了?”赵煜琪慵懒地看来她一眼,便停留在她腰间的洗漱盆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莹玫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赵煜琪却感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伺候他多年,却一直默默做事、深藏不露的婢子,竟然也有害pà

的时候。

赵煜琪眯起凤眼,探究地盯着前面富丽堂皇的寝殿,对于那个奇异的女子,他越发的来了兴致。

自从十年前凤家的惨案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兴奋和迫不及待了。

第十二章 恩惠

赵煜琪进来的时候,凤妃萱正对着手中的精美的蓝色宫装出神,她一头长而柔的青丝如同瀑布,风鬟雾鬓,不曾有丝毫饰物点缀,却如此的幽静自然,如同山中幽兰,姣丽蛊媚。

“怎么?不喜欢?”赵煜琪信步上前,一手肆无忌惮地想扶上她那袅娜似弱柳的腰肢。

可是早有准bèi

的凤妃萱灵活地一闪,身如飞燕,轻巧地躲开了几步远。

她抬起头,蹙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毋容置疑地道:“给我换一套男装来,黑色的最好。”

赵煜琪盯着自己落空的手,面无异色地收了回来,温柔地笑,“可是本宫觉得这套云锦宫装更适合你。”

“废话少说,我不是你圈养的妻妾,我要穿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换还是不换?”凤妃萱执着手中的裙摆,正准bèi

撕开做成昨日那一身劲装。

赵煜琪凤眼一暗,以闪电般的速度转移,瞬间来到凤妃萱的面前,微凉的手指不知何时已钳制住她的细腰,猛地一扯,将她摔进的怀中。

凤妃萱一个趔趄,血气不足的她被撞得头晕眼花,无力反抗的挫败感让她怒从心来,也不挣扎,只是冷笑道:“堂堂一国太子,也就只有这等手段?说过的话也可以当是放屁?”

赵煜琪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深邃黑沉的眸子带着不屑地怒意,阴鸷地笑道:“身中剧毒且毫无内力,是谁给你胆子,这般狂傲?还想解毒,就别再挑zhàn

本宫的极限。”

可是,凤妃萱根本不怕,她扬起越发冷冽的眸子,风轻云淡地说:“生死有命,我,不在乎。”

此刻的她,朱唇轻启、颜如渥丹,却偏偏一身傲骨铮铮的气魄,那种藐视生死的淡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更让历来目中无人的他感到无力。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不怕死,但是这一次,却尤其震撼。

心底有一丝异样,他狭长的凤眼下垂,落在那丰润艳红的唇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含了上去。

柔软,对,和她一身的傲骨冷冽赤然相反,她的唇是这般的温润甜美的柔软,只是轻轻一碰,便想沉沦,甚至索取更多。

这个女人身上,冰与火的矛盾结合,让他想要霸道地占有,摧残她的全部,融化她的冰冷与从容。

可是下一刻。

啪……

凤妃萱一巴掌甩在他的俊脸上,很重,很无情。

“你也别挑zhàn

我的极限。”凤妃萱若无其事地抬手,将唇边的液体擦拭干净,那动作仪静悠闲,就像在擦拭什么肮脏的东西。

赵煜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是要疯了。

他闭上眼睛,要紧牙关,决力控zhì

自己心中怒火,还有席卷而来的强烈杀意。

幸好,这时殿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接着张正权尖细的声音焦虑地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赵煜琪猛地睁开双眼,黑沉的眸子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冷沉地问:“何事慌张?”

说话间,张正权已经入殿,惊恐万分地跪下,“殿下,不好了,郑统领重伤归来,满身鲜血,危在旦夕啊!”

赵煜琪一愣,急问:“人在哪?”

站在他身后的凤妃萱,听了这个消息,黑得透亮却看不到底的眸子骤然紧缩,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看来,这解药并不是这么好拿的。

想着,她心口有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痛,血气猛地上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想作呕。

“在西厢房,老奴已经命人去请太医。”

“走,前面带路。”赵煜琪一甩身上的锦袍,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

凤妃萱想跟上去,但是看看自己一身粉色睡衣,生生停住了脚步。虽然她不在乎这个世间的目光,但终究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样出去真尴尬。

正苦恼,她转头盯上了不知在殿外候了多久的滢玫,这个丫鬟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但凤妃萱知dào

,她身手不凡。

可是,凤妃萱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探究这个太子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指着滢玫冷声道:“你去帮我拿一套男装过来,要快。”

“额,是,请方小姐稍后。”滢玫似是惊慌地抬头,对上凤妃萱的眼,她闪烁着移开了目光,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当凤妃萱一身黑衣出现在西厢房,身负重伤的郑若风已经死去多时。他是死撑着一路狂奔回京的,冯太医诊断说四十八处的刀伤,没有一处致命,真zhèng

让郑若风这个高手丧命的,是鬼谷子的一针红,剧毒,碰者死。

看着郑若风的尸体,凤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一阵强烈的闷痛,来势汹汹,这个优秀的铁性汉子,是因为她而死的。

她对谁都可以冰冷无情,对敌人更可以残忍无道,却惟独,受不了别人的恩惠。这个郑若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还不曾见过面,他却为她取药而死。还,毫无怨言。

凤妃萱很不习惯,很不喜欢这样内疚的感觉。

赵煜琪极其愤nù

,在凤妃萱发愣之际,他早已吩咐下去,让六扇门门主萧空图前来领命。

半个时辰后,一身铁甲披身的萧空图,出现在太子府。

此人一出现,太子府内的守卫纷纷让道,连太监内侍和丫鬟婢子都胆战心惊,如同受惊的鸟儿,抖如筛糠。

他武功高强如同战神,做事手段残忍、威严凶猛,不管是剿匪、破案、行刑,他都无所不能,对六扇门的手下更是严格凶狠,一个不慎便人头落地,是以在靖国人们心中的,他是神将,也是魔鬼。

“卑职萧空图参见殿下。”萧空图单膝下跪,不卑不亢地行礼。

赵煜琪转身,冷傲地盯着他,如同高高在上的至尊,下令,“萧空图,反贼鬼谷子在汉郸作乱,本宫命你六扇门立kè

出动,前往汉郸,限时七日,消灭鬼幽谷,生擒鬼谷子送京候审。”

萧空图抱拳领命,声音宏厚如震大地,“卑职遵命。只是汉郸是七王爷的封地,卑职认为还需yào

向七王爷禀报一声。”

【要花和收藏。】

第十三章 失神

这个靖国,真的是卧虎藏龙。站在厢房内的凤妃萱,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要在这个朝代生存下去,恐怕不易。

“本宫自会向七弟解释,你无需多虑,去吧。”赵煜琪摆手,让他退下。

萧空图不再多言,躬身退下之际,他感到厢房内,有一记探究的目光,如影相随,肆无忌惮地盯了他一路。

是谁?太子府除了赵煜琪,还有如此勇气对他感兴趣的人?

赵煜琪转身回到厢房内,看着郑若风已经被内侍收拾干净的尸体,想起他最后一句话:鬼幽谷神mì

莫测,慎入。

这个将领忠心耿耿跟随了他十年,立过不少汗马功劳,这一死倒是可惜了。

“张正权,厚葬若风,让副统领林啸立即上任。”说完,赵煜琪转身出了房,没有再多看一眼,冷漠得就像死了一个注定牺牲的猎狗。

他更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凤妃萱,,对张正权吩咐。

“慢着。”凤妃萱一动,转身堵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问:“你一早就知dào

他会有去无回?”

赵煜琪睨视着她,邪魅地笑:“他不是回来了吗?虽然是具尸体,但也是出乎本宫意料了。”

“你……”凤妃萱背脊一阵发凉,气得脸色惨白。

“你什么?你以为鬼幽谷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郑若风死得其所。再说,本宫还不是为了你,真是小白眼狼。”赵煜琪想要摸摸她因愤nù

而不再如此冰冷的脸,却被她厌恶地扇开。

凤妃萱嘲讽不已,“为了我?哈……说得真是好听,你只怕是寻个由头去灭了鬼幽谷,生擒鬼谷子吧?”

这一刻,她才发xiàn

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重yào

性,这个男人权倾天下、美不堪言,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觊觎她的色相,而一次次对她忍让,为她冒死取药?

女人太聪明,真是不讨喜。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更不会让她知dào

自己的目的。

“当然是为了帮你解毒好让你以身相许了,不过灭了鬼幽谷只是顺便,这么邪恶的门派存zài

,对朝廷始终是个威胁,本宫也是替天行道。免得他再残害像你这样的无辜百姓。”赵煜琪一脸戏谑,说得像真的一样。

呸……真是脸皮厚过城墙了。

凤妃萱蹙眉冷漠地盯着他,摆明了态度,“我不管你和鬼谷子有何恩怨,只是别扯到我身上来,我不认识他,也不知身上的毒是谁下的,更不稀罕你取回的解药,我立kè

走,从此生死无关。”

还没转身,赵煜琪就一把扣着她的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现在才想走?恐怕太迟了。须知从来没有人敢扇本宫耳光的,你打了,就得付出代价。来人,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滢玫上前,从赵煜琪手上接过了凤妃萱,可是却在对上她冷沉的眸子时,不知为何全身一凛,硬着头皮伸手点了她的动穴,“方小姐,得罪了。”

说完,一个手臂钳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飞快往寝殿方向走去。

这力度,这轻功……凤妃萱僵硬着脸,气得牙齿直发酸。她真是小看了这个丫鬟,不,她是小看了这个朝代了。

从铜面人开始,她就该承认这个该死的事实,在这个时代,她太弱了。

“来人,去将七弟请来,到大殿候着。”看到凤妃萱的背影消失,他才向身边的内侍吩咐道。

这么大动干戈地去自己兄弟的封地围剿反贼,于情于理,他都该和主人说一声,免得到时这个风流成性的浪子对他心生怨恨,多一个对手,倒让老三他们捡了便宜。

当赵煜琪从书房来到大殿,赵煜琬已经被人带到,被点了穴道的凤妃萱,正好坐在屏风后面,看着这两人。

有些人,他天生的贵气,有着风华绝代的容貌,和傲视天下的资本,却注定离不开世间纷扰,就如太子赵煜琪。

但有些人,他拥有惊为天人的容颜伟岸,飘逸出尘的气魄风韵,美如皎月的清淡笑容,即使毫无作为,却能与日月同辉,无人能及。

他就是赵七王爷,赵煜琬。

寝殿后面看到他第一眼的凤妃萱,竟然为之失神。

此时的他,正从沉香院被带过来太子府,仿佛还沉醉在萎靡的琴声歌舞中无法自拔,醉醺醺的双眼迷离,连走路都颠三倒四。

但,就是这份豁达洒脱的气韵,让人欲罢不能。

“七弟,你怎么又喝醉成这样?”看到连行礼都忘了的老七,赵煜琪恨铁不成钢。

赵煜琬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眯起漂亮的眼眸,洒然一笑,“大哥,你怎么来了?来,喝酒,小弟敬你一杯。”

可是他却四处找不到酒杯,霎时恼怒,“酒呢?喂,来人,给本王上酒。”那以生俱来的贵气,丝毫没有因他的不羁,而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越发的让人信服。

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的随性、自由,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影响到他,更没有人可以让他惧怕或者收敛。

“胡闹。”赵煜琪怒不可遏,上前压住他的肩膀,喝恕道:“跪下,好好反省反省。来人,给王爷送一碗醒酒汤药。”

等门口的小太监领命下去,赵煜琬终于清醒了些儿,再看清楚这宫殿,吓得连连打酒嗝,“嗝,大哥……嗝,嗝,臣弟知错了。”

“知错知错……你知什么错?成天就知dào

风花雪月、酒肉横流,你可知鬼谷子就在你的汉郸城里,滥杀无辜?”

赵煜琬被训得一愣一愣,久久才反应过来,却不知死活地问:“大哥,鬼谷子何人?他为何要滥杀无辜?咦,汉郸怎么听着这般熟悉?”

“你……”赵煜琪真是被气得七孔生烟。

太子怒了,赵煜琬自当收敛些,上前讨好地道:“太子哥,臣弟只是想逗您乐一乐,真的知错了。既然是在我的封地上搞事,那就让臣弟去灭了他们。”

他不屑参政,又不代表他傻,如何不知dào

鬼谷子和汉郸呢?

第十四章 威胁

他是皇家幺子,自小放荡不羁,皇帝屡说不听,到现在已经无人再理会他的作为,倒是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更换取了一身好名声。

赵煜琪一口血气没上来,直接甩手骂,“就你这样?走路都颠三倒四,还想带兵打战?真是不自量力。本宫已经让萧空图出发了,毕竟是你的封地,自当要和你说一声。”

“大哥不能这么打击人的。”赵煜琬不满地嘀咕,那朗朗星目,璀璨若皎月,此刻倒是好不委屈。

凤妃萱不信,这个装傻卖乖的人会是真的他。在她看来,这个赵煜琬,要么是真的豁达随性、无心权力,要么是隐藏至深、不屑争斗。

不过,他是什么,都与她无关,方才那一刻的惊艳和失神,已经让她十分恼怒,在朝不夕保、一无所知的时代,她绝对允许自己多生一分一毫的感情。

思及至此,她敛起心神,让滢玫扶她倒床上休息。

两日一夜的不眠不休,骄傲如赵煜琪,也似乎再难强撑下去,送走赵煜琬后,他根本不再理会怒火烧心的凤妃萱,大方地将寝殿让给她,自顾自去书房休息。

凤妃萱自然更不屑一顾,她让滢玫将她扶到床上开始,便像死尸一样躺不动,笔直又僵硬,她正努力控zhì

自己的情绪和酝酿接下来的打算。

她虽然不知dào

六扇门的力量,但今日那个叫萧空图的门主,绝不是善茬,郑若风恐怕连他一根手指都不如。

那么这个传说中的鬼谷子很有可能被擒,只是擒拿回来的是生还是死,就不得而知了。但就算鬼谷子真的被迫无奈愿意帮她解毒,赵煜琪这个人真的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谁知dào

最后解了毒,会不会再陷入更可怕的阴谋中?

凤妃萱脑子高度运转,分析了多种可能,可最终抵不过再次毒发。心脏正中央的痛楚,如同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啃噬她的血肉,一口鲜弄的血液喷出,让她再次晕死过去。

滢玫小心翼翼地唤了她几次,根本等不到任何回应,无奈的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冯太医开的药强硬给她灌下去。

虽然没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补充一下心血,不至于吐血而死。

是夜,太子府早已沉声安睡,四周夜色朦胧,月光皎洁,清凉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拇指上的指环突然红光大盛,灼痛了熟睡的凤妃萱。她猛地睁开双眼,锐利又深沉。

有人靠近。

不过一秒钟,她还没来得及翻身躲避,一个黑暗的人影,如同地狱里穿越而来的魔鬼,强dà

压抑,笼罩了她的全部。那黑暗的压力,让她几乎丧失了呼吸的权利。

是铜面人,他来了。

凤妃萱绝望地逼了逼眼睛,心中泛起了百般滋味。但当她再睁开,已是一脸淡漠。

直至他强势地靠近,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凤妃萱才露出一个淡淡地讥笑,轻描淡写地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贱人,你还敢笑。”机械一样的金属声撞击过来,如同冰刀,削剜着人的灵魂。

铜面人的手残暴地一收,力度重了不止几分,凤妃萱呼吸一紧,咽喉像被什么抽干一样,她几乎要窒息。

但是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拇指中的指环,红光鼎盛,一丝一缕缠绕上她的身侧,仿佛在安抚她,提醒她……

可是凤妃萱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一刻,真的想就这么死去好了,反正也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但是她为何这么不甘心?

为什么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这么坎坷,绝望?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他妈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切要由她来承shòu?

即使是本尊,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手无缚鸡之力,她得罪了谁?又伤害了谁?要被这么狠毒地压制、报复。

她不甘。

而看到那指环发出的红光的铜面人,却越发的阴暗,捏着凤妃萱脖子的指尖,冰冷得似乎带着恨意。

“你,还敢逃?”铜面人唯一露出的双眸泛红,是唯我独尊的骄傲和强dà

,无人可以违背。

“呸,我早说过,你有种立马杀了我。不然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感觉到他的手放松了一些,凤妃萱激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dào

能活着、能呼吸着新鲜空气,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以为你有机会吗?只要时间到,拿到本尊想要的东西,你死。”第一次,铜面人一口气和她说这么多话。

虽然依旧阴冷,但是凤妃萱却不怕了。

她愉快又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哈哈……”

有一瞬间,这样的她,让铜面人感到愤nù

,但更多的是一种似是脱离他控zhì

的惊慌。

铜面人双眸骤然紧缩,一手将她提起,破门而出。

一出寝殿,凤妃萱抬头接着月光一扫地上,周围也算是武功深厚的暗卫已经死绝了,连守着她寸步不离的滢玫也趴在地上,鲜血横流,不知死活。

除非赵煜琪带人来围,不然她绝对要被铜面人带走了。日后要想再逃出来,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凤妃萱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眸子,妖娆地笑道:“亲,你想好了。再将我囚禁或者凌辱,姑奶奶有一百种让自己死的法子。”

她月光下傲人的笑容中,带着炫耀。

铜面人深褐色的眸子越发深暗,里面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稍不留神,就会将人吸进去。那里就是龙潭虎穴,太多的秘密和阴谋。

他一手捏着她下巴,一手钳住她的腰,轻蔑一笑:“你以为你有机会吗?”

“要试试么?”凤妃萱勾了勾嘴角,直接趴到他伟岸的胸前,闭气停止了呼吸,几分钟后,她心脏如同枯死似的停止了跳动。

姣好的面容一片紫红,慢慢地发黑,只是看着他的笑意却没有消减。没人知dào

,迎着月光,这一刻她竟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倔强又决绝得让人心寒。

第十五章 赌命

铜面人一慌,连忙点住她的穴道,将罩住下巴的一块面具摘下来,扒开她的嘴,毫不犹豫地俯下唇,为她度气。

不知为何,此刻,他竟然庆幸他的面具是可以拆开两半的。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历来喜好干净的他,竟然吻了这个女人。

直到凤妃萱恢复了呼吸,铜面人将她绝情地扔到地上,“贱人,你敢死,本尊灭了你的人,尤其司徒羽,本尊有的是法子让他死无全尸。”

“司徒羽?”凤妃萱蹙眉,不顾痛楚,迷茫地吐除这三个字。

再次抬头,魔鬼已经消失,可是他由于而愤nù

卷起的气流,让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倒了一片。

凤妃萱虚弱地吐了一口血,全身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的痛楚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身体。

方才若铜面人不阻止,只要再多一秒,她就真的死了。

这一次,真的是赌命啊!

远处脚步声纷然而至,急躁又杂乱。

凤妃萱抿嘴轻蔑地一笑,再次晕死过去。

司徒羽是谁,她不知dào

。但是她却明白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由远及近,赵煜琪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他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地闯他太子府,还几乎杀尽了他寝宫周围看护凤妃萱的暗卫。

他怒极了,恨不得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直至见到地上气若游丝的凤妃萱,他才沉气蹲下来,运功替她疗伤,消耗了不少内力,总算是护住了她的心脉。

看到凤妃萱脖子上的紫红勒痕,赵煜琪蹙眉,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人就是给她下毒的人无疑,但却不杀她,想必是因为凤妃萱还有利用价值。

可,他今夜冒死闯太子府却又不把她带走,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

赵煜琪凤眼一暗,深邃的眸子不可控zhì

地冒出寒光,在这清幽的夜里,极其骇人。

是有人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此时的凤妃萱若知dào

他的想法,定认为他自作多情,因为铜面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而赵煜琪不过是倒霉被她撞上而已,其实他也不算倒霉,因为自从遇见凤妃萱那一刻,这个妖孽的男子便开始有所图谋了。

凤妃萱知dào

她这个指环不寻常,更知dào

,她身上中的忧心草,不是普通的毒。而且她有感觉,铜面人口中的那个司徒羽,也不是简单的人。

真是好极了,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碰上的都是极品。

第二日一早,凤妃萱从昏睡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狭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凤妃萱烦躁地动了动眼皮,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大早来吓人,好玩?”

赵煜琪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小没良心的,让他有掀桌的冲动。

“你昨晚差点死了,知dào

吗?若不是本宫消耗内力护住你的心脉,你,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

凤妃萱沉默了,她那时大胆放松自己昏睡过去,其实就是因为知dào

赵煜琪来了。

这个男人和铜面人一样,不会让她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赵煜琪……”凤妃萱淡淡地开口。

“嗯?”本还暴跳如雷的男子,十分不适应她连名带姓的叫唤,还这般软弱,仿佛有事请求。

可是下一刻,她再开口已是异常坚定,“带我去鬼幽谷,我要当面问清楚,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我,还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赵煜琪俊秀的双眉紧蹙,竭力反对,“不行,鬼幽谷什么地方?别说你没有一点内力还中毒,就算一个武林高手,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你这是找死。”

“我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这么轻易死。”凤妃萱坚持,此刻她目光聚焦,进盯着某处,是无人能阻挡的坚决。

赵煜琪戏谑地盯着她破败的身子,问:“你哪里来的自信?相信本宫的人,萧空图会把鬼谷子带回来的。”

“老实说,我不相信任何人。再者,你能确定鬼谷子能活着到京城吗?还有我若想走,你以为你真阻止得了吗?虽然我并不知dào

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你可能比我更迫切地想知dào

我的身世。况且……”

凤妃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坦诚地道:“那个人若再来,你我都奈何不了他。”

赵煜琪一凛,紧握拳头问,“昨夜闯入的人,到底是谁?”

“我若知dào

,何必亲自去鬼幽谷?他连声音都是假的,更别说面容。”凤妃萱白了他一眼。

那个人强dà

到犹如鬼神,昨晚用命来威胁他,不过是缓兵之计。想必已经引起他极度的愤nù

。她不知dào

她的命还能留多久。

赵煜琪脑袋迅速运转,他心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只是一瞬便消失,太快了,一时没办法抓住,更没来得及和跟前这个女子联系起来。

不错,他十分迫切的想要知dào

凤妃萱的身份,更急切想要验证这个指环的来历。

又是僵持,凤妃萱在等他点头,满身的自信漠然。

现在的她不可能一个人前往鬼幽谷,一来她身体受不住,二来,她需yào

借助别人的力量。

要知dào

,生死攸关的战斗,队友是多么的重yào



突然,赵煜琪猛地弹跳起来,瞬间移动上前,捏住凤妃萱的下巴,“好,就依你这一次。收拾收拾,马上出发。来人,给小姐洗涑更衣。”

可,端着水盆进来的不再是昨日那个低眉顺眼却深藏不露的滢玫,而是舒娘。

凤妃萱虽然不在意任何人,但她觉得有必要问一句,“昨夜那个丫鬟死了吗?”

“你说滢玫?”刚想走出寝殿的赵煜琪止住步子,答:“死不了,只是内伤不轻,暂时不能伺候你。舒娘悉心周到,又不识武功,本宫想着会合你意。”

他这是在讨好?是合她意,不过,太迟了。

作为特种兵,她要的好,是百分之一百的好和忠诚。

不然,一切情感之事,免谈。注意,是情感,不是感情,更不是爱情。而舒娘不懂武功,至少不会威胁得到她,的确比滢玫更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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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目标

“小姐,让舒娘伺候你梳洗。”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以色相侍人的舒娘对于凤妃萱的冷冽还是有些惧怕。

而凤妃萱也不在多言,拿着她递过来的热毛巾,认真地抹了几把脸。兴许是热水太过舒适,她脸上的线条倒是柔和了不少。

舒娘用指尖挖了些许凝露香膏,细细地涂抹在凤妃萱手心已经结痂的伤疤上,似是无意地触碰了一下那个指环,“小姐,奴婢见你手上的指环质地特殊,要不要……”

“你干什么?”凤妃萱双手一收,将毫无防备的舒娘一把推开。

舒娘一个不稳撞到了柜子上,紧接着连忙跪下来,急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把小姐的指环用花娟包起来,免得被有心人窥视……”

“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赵煜琪?”凤妃萱垂下的眸子,盯着舒娘,冷得渗人。

舒娘噤若寒蝉,双手抬起在眼前慌乱摇动,竭力否认,“不是的,小姐您误会了,是奴婢自作主张,求小姐恕罪。”

凤妃萱脸色更冷了,这个赵太子,果然是打她指环的主意。

“出去。”凤妃萱没有耐心再听她的解释。

舒娘大胆地抬头看了凤妃萱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地转身退了出去。

凤妃萱自顾自穿戴整齐,一身束身黑衣,显得本还柔弱的身材凹凸有致,再把一头青丝简单地扎成一捆长长的马尾,看着俊朗又飘逸。

白净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却淡雅脱俗。柔和的线条,中性的装扮,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只是由于中毒,脸色过于苍白,和镶在上面的一双锐利和冷漠的眸子极其不相符合。但偏偏这样性子过于刚毅的她,就让赵煜琪莫名其妙的心动。

“扶小姐上车。”赵煜琪悠然地坐在奢华的马车内,威严地发号施令。

跟在凤妃萱后面的舒娘,尽管心里怵得慌,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扶凤妃萱,但是还没靠近,就被她不着痕迹地挡开。

舒娘黯然,却也没再上前。

“不用,我会骑马。”凤妃萱压根不想和这个男人离得太近,还别说坐在一辆车上。

加上他故yì

安排舒娘来打探她的口风,让她感到极度反感。相互利用可以,但是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让一个女人来耍手段。

本来舒娘不说,她还打算将手中的指环用黑布藏起来的,但现在,她却不屑了。

不单是因为不喜,更因为她本就心胸坦荡,性子冷傲,从不曾惧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包括铜面人,又何必掩饰呢?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有潇洒面对,她绝不是胆小懦弱之辈。

“上来。”赵煜琪脸色暗了下来,带着上位者毋庸置疑的威严。

可是,凤妃萱压根不卖他的账,头也不回地接过侍卫手中的勒绳,眼看就要踩踏上马。

仿佛早准bèi

好似得,一阵冽风从凤妃萱耳边削过,背后一股强力将她吸了起来,直接往赵煜琪的马车方向移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地盯着神色自若的罪魁祸首,咬得双唇出血。可是,虚弱如她现在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飞进马车,撞进赵煜琪的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本宫没有不从的。”赵煜琪戏谑地点了点她那被咬得血红的唇边。

凤妃萱早已无办法忍耐,头一偏,直接翻腰从他手臂下方溜了出来,抬脚就往他胸口招呼过去,没有丝毫的内力,却风驰电掣,让毫无防备的赵煜琪根本来不及招架。

一个闷哼,他退后撞到车辕,重心不稳,差点从窗口飞了出去。

“你……”抬头诧异地看着眼前满身戒备的女子,赵煜琪尴尬地满脸涨红,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女子只会一点三脚猫斗殴的功夫,并没想到这动作迅速如同闪电,且招招致命,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趴下吐血了。

“说了不要动手动脚,我不喜欢坐马车,烦。”凤妃萱冷漠地转身直接跳了下去。

“站住。”赵煜琪气急败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zhàn

他的耐性。

凤妃萱倒是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淡薄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他方,“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请你适可而止。”

“方小萱!”赵煜琪发誓,他此刻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凤妃萱完全当他不存zài

,正待抬步,却听到后面几个马蹄声悠然而至。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何人惹您发这么大的火?”是那个温文尔雅,让人直觉如沐春风的声音。

凤妃萱一愣,硬是停下了所有动作,紧握拳头笔直又倔强地站着,并不回头。

但她却知dào

,脑中的赵煜琬一身白衣布袍,领口精美的祥纹刺绣,如花似锦,衬着他星眸朗朗,如同翩然而至的谪仙。

马背之上,悠然自得,所经之处,耀眼灿烂,如同冉冉升起的皎月,世间之事,只愿为他驻足。

只见他爽朗一笑,顺着赵煜琪满是怒火的目光,看到凤妃萱傲气铮铮的背影,心不由一动,咦了一声,道:“大哥,她谁?”

赵煜琪陡然清醒,飞身下车,将凤妃萱猛地扯进怀中,与此同时,右手早已紧紧将她戴着指环的手握进掌中。

果然,赵煜琪的目标就是这个指环。呵……凤妃萱冷笑。

确定他图谋的是什么,那便好办了。是人都有弱点,就如铜面人目前害pà

她死一样。

赵煜琪也怕失去或者被人发xiàn

这个还没来得及证实的指环,还有她的身份。

凤妃萱恶作剧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不想却换来越发用力的钳禁。

此时的两人几乎贴到一起,可是没人看到他们之间的较量,两人眼神中充满火药味。

最终,处于弱势的凤妃萱惨败,屈服地停止了挣扎,赵煜琪难得挽回一点面子,心情极好,拽着凤妃萱转过身。

看着怀中的人儿,状似宠爱地对赵煜琬说:“一个性子稍烈的侍妾而已。老七你怎么来了?”

第十七章 出发

凤妃萱冷意一沉,一脚狠毒地踩在赵煜琪脚尖,火滚地爆粗:“去你妈的侍妾,让你满嘴胡说。”

这一脚疼得赵煜琪真想将她捏死。

他不知dào

,来自现代作为忠烈军人的凤妃萱最讨厌这样的身份,况且此刻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让她想起铜面人那一日对她彻骨的欺~凌,她恨。

加上是还在那个温润的男子面前。这让她更是烦躁。

赵煜琬看到凤妃萱的脸,眼底仿佛一抹惊艳闪现,接着便了然地笑了笑,正待开口。

却被后面一阵调侃的笑声截了去,“哈哈……太子爷,看来你这个侍妾不是一般的倔,还辣。没想到堂堂太子爷,还好这口。”

赵煜琬一惊,连忙转身,看了看后面不远处的老四赵煜璘,对赵煜琪解释:“大哥你看,四哥也来了,他历来毒舌,您莫要放在在心上。”

“哼,本宫看他倒是毒蛇。怎么,今日都到这来,是为何?”赵煜琪冷笑。

赵煜璘策马上前,没有过多的恭敬,“自然是帮太子爷一起抓拿反贼鬼谷子了。三哥正忙着父皇前两天安排下来的政务,就由我和七弟陪驾同行。”

凤妃萱闻声抬头,对上一双渗人的眸子,那墨黑的瞳孔,如同一条毒蛇,在吐着风信子。

凤妃萱双眉紧皱,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却忘了背后就是紧靠她的赵煜琪。

“你也有怕的时候?”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赵煜琪,低头下来咬了咬她如同羊脂玉的耳垂,戏谑说了一句。

但他心底对于老四的言行,越发的厌恶和憎恨,更忌惮老三党了。

凤妃萱不是怕,只是一种很讨厌赵煜璘这个人的感觉,仿佛和他站在一个地方,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都会觉得自己要窒息一样。

他不丑反而和他的兄弟一样拥有着傲人的风姿,也不凶神恶煞,就是蛇蝎一样的幽森,让人恶心。

但,凤妃萱更讨厌赵煜琪肆无忌惮地亲昵,让她反感和厌烦。

赵煜琪放开她,狭长的凤眼聚焦到赵煜璘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平静地道:“有劳四弟费心了,只是这次事关重大,鬼谷子深不可测,其制之毒更是夺命的邪物,你和七弟还是留在京城,别让父皇担忧的好。”

“哈哈……太子金贵之躯都不曾畏惧,我等为人臣者又怎能贪生怕死,因一个江湖骗子吹嘘而做了缩头乌龟?太子爷此刻还有心情和爱姬打闹,想必胜算极大,又何惧臣弟等的安危呢?”赵煜璘仿佛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赵煜琪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他本性多疑,再加上老三老四一党本就存zài

异心,私底下结党营私、拉拢朝中大臣,谋划着太子之位,想取而代之。

平日里他们最多就是耍点小手段,不敢太过放肆,赵煜琪也没放在眼里,只是暗中派人提防,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没想到,鬼谷子这件事,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么急着要跟去鬼幽谷,这件事很有可能和他们也有关系,说不定他的这些兄弟背地里已经和鬼谷子勾结了也未可知。

哼,赵煜琪眼底的冷意越发深,威严又冷酷地对身边的统领道:“林啸,传本宫之令,带四王爷和七王爷回府,没本宫之命不得出京半步。”

身材魁梧的林啸铁甲披身,此刻上前如同钢铁落地,铿锵有力地握刀做揖,不卑不亢地道:“遵命。两位爷,请吧。”

说完,已经有侍卫上来拉住了赵煜琬和赵煜璘的马,强硬地往回拽。

“太子,你……”赵煜璘幽森的目光满是不甘和忌恨。

赵煜琬也很是不满,他温和如同皎月的脸上有些沮丧,信誓旦旦地道:“太子哥,汉郸是臣弟封地,臣弟去巡逻一番总是可以的吧?我保证,绝对不去鬼幽谷,到了汉郸我就留在城中,不出去。”

赵煜琪还没开口,他又义正言辞地道:“不然臣弟怕汉郸的百姓会对我这个王心生怨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去慰问慰问,有失咱们皇家体面,你说呢?林统领。”

……

林啸满头黑线,这位七爷的话明明是歪的,他却说得大义凛凛,无人能反驳。这么问他?叫他一个小臣子如何回答?

说是得罪了太子,说不是又找不出理由,更得惹怒了这位美的人神共愤的主,以后有得折腾了。

对于这样的赵煜琬,只知dào

吃喝玩乐的幺弟,身为太子的他,还是存zài

一丝亲情的。

“出发。”睨视了赵煜琬一眼,算是默认他的话,赵煜琪钳制住凤妃萱的细腰,飞身进了马车内,大手一挥,威震天下!

留下赵煜璘一人气得吐血。

赵煜琬仿佛早就知dào

结果,得yì

洋洋地骑着马,屁颠屁颠地跟着马车后面,故yì

似的为难这个新上位的统领,“咦,太子哥这是同意了吗?林啸,你说是吗?是吗?”

林啸冷汗直冒,却又不得闭口不言,“是的,王爷,路途颠簸,请您注意脚下。”言下之意,好好骑马,别再说话了。

可是赵煜琬哪里是个好伺候的主,问题接着来,“林啸,车里的女子是谁啊?太子哥为什么对她这么纵容?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那脸冷得吓人,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

“卑职不知。”林啸背脊又开始冒汗了,阵阵发凉。

赵煜琬哪里是个好忽悠的,频频诱导,“作为大哥的贴身侍卫,你又怎么会不知?说来听听呗,本王保证绝对不会告sù

任何人的。”

“王爷,您放过卑职吧。卑职昨个儿才接的郑统领的位,真不知。”

“哦,如此……”赵煜琬低头沉思,正当林啸擦擦汗想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又开口了,“郑若风真的是被鬼谷子毒死的?鬼谷子老前辈为什么要毒死他呢?”

林啸梗着一口白沫,恨不得吐出来晕死过去了的好。这一次他打死都不开口了。

“不会是和车内那个女子有关吧?”赵煜琬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的马车,温润如玉的唇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形,那笑容有些诡异。

第十八章 调戏

林啸紧闭着嘴摇摇头,极其努力表示他什么都不知dào



不过幸好赵煜琬没有再为难他,只是悠闲地骑着马,一路游山玩水,喝酒解闷,好不惬意,和那一队如临大敌的人马格格不入。

从京城到汉郸将近四百多里的路程,就算是军队里的铁骑快马加鞭也得走上一日,还别说现在赵煜琪和凤妃萱还是坐的马车,直至夜幕降临,再无办法行走,他们才到达下一个驿站。

在半路就毒发了的凤妃萱,加上一路的颠簸,此刻早已晕死过去,哪里还来得及顾忌,任由赵煜琪抱着下了马车,直奔主院的唯一女子闺房。

“药!”赵煜琪暴怒地盯了舒娘一眼,吼道。

“是是是……殿下息怒,奴婢这就去拿药。”本来还束手无策的舒娘,被这一吼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去翻翻包袱里冯太医预先准bèi

好的药丸。

赵煜琬刚下马,手里还拿这一壶新灌满的酒,看到这阵仗,不屑地挑了挑眉,跟了进去。

“大哥,她这是怎么了?”看到床上气若游丝的凤妃萱,他大感兴趣。

早上这个女子不是还一副傲骨铮铮傲视天下的模样么,现在怎么就半死不活了?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回你的房里歇着,别在这里添乱。”赵煜琪烦躁地摆摆手,狭长锐利的眸子却没有离开过凤妃萱。

有一瞬间,他真是打心底的怕这个女人会死去。

这种陌生的缺失感,让他一个堂堂靖国太子莫名的惊慌。

直到舒娘拿药过来,他亲自喂进她的嘴里,看到她呼吸渐趋平稳,他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他很苦恼自己的感觉,但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从来不会把这种飘渺的东西当一回事。

唯有真zhèng

的权力和利益,才能让他动心。

凤妃萱醒来已是深夜,她知dào

自己又是九死一生。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看不到自己的福气在哪里。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大致能判断出来现在是凌晨一两点左右,仿佛比之前几晚昏迷的时间要短一些了。

偌大的古典闺房,收拾得很整齐干净,借着微弱的烛光,日常器具一律齐全,但又不会过于奢华,恰到好处的完美,让凤妃萱很喜欢这个房间。

可惜,它是在一个公家的驿站里。

见守在一旁的舒娘已经睡沉了去,凤妃萱披衣起身,开门出去。

一地月光散落,惊起满怀清幽。

绕过庭院小路,凉意拂面。抬眸之间,开阔的视野下,一个男子如仙,一袭白衣胜雪,一壶浊酒,醇香醉人。

四目相对,皆是一讶。

凤妃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并没有想到这深夜还会有人在此自饮自乐,他是个怪人,而她更像是窥视别人私隐的变态。

面对这样的男子,她不明为何历来冷漠从容的自己,会如此不淡定。

就像认识了很久,当他出现在你面前,尽管你已经想不起他是谁,但他依旧如初,不需yào

做任何的事情,就能轻易拨动你的心弦。

“姑娘……”

凤妃萱敛起心神,正要转身离开,不想有些醉意的性感嗓音,唤住了她,像是什么栓住了她的灵魂,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有事?”开口,她依旧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不想再和她多说半句。

这样的女子最不讨喜。

尤其是最不符合风流浪子的口味。

可是,赵煜琬却鬼使神差的上前,眯着迷离的眸子,细细地吸一口这夜里飘来的清香。

“你真香,比本王的酒还要香!”本该是亵渎的话,从他的口出来却没有半点调戏之意。他似是在说醉话。

让凤妃萱刷的一下,满脸绯红,这真的是她第一次,无法控zhì

的脸红心跳。

历来心智坚定的她,被打败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眸子深沉如同清潭,温润犹如山泉,平静又美好,碧波粼粼,风景宜人。

直至,一阵冷风吹来,凤妃萱一个冷战,清醒过来。

“夜深露着,别冷着了。”赵煜琬不知何时已经脱下外袍,那精美祥云刺绣的白衣此时就落在她的身上。

温暖如同火炉,包裹了她的身心。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蔓延上她的心头,似是来自遥远的远方,一个很久远的故人。

凤妃萱一凛,头脑瞬间警惕起来,难道他是自己这个身体里的旧相识?

凤妃萱蹙眉,冷静下来问道:“你认识我?”

赵煜琬但笑不语,似是喝得称心如意了,他随手将酒壶扔到了花丛中,肆意地转身离开。

“认不认识,你说了算。”

轻飘飘的一句话,自远处飘来,让她更加迷茫了。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凤妃萱急促追赶上去,将身上的白衣扔到他被月光拉得修长的背上。

赵煜琬缓缓转身,清雅地一笑,飘逸出尘的风姿,让皎洁的明月陡然失色。

他不是人,凤妃萱想。

“本王不认识你,抱歉。”他嘴角上扬,那得yì

的表情就像一个痞子在勾起别人的爱意后,对那痴心的女子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八蛋,这是赤果果的在调戏她?凤妃萱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气得直冒火。

“姑娘,你不要激动,开个玩笑而已。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么?仰慕本王风姿的人很多,你知dào

本王这也是苦中作乐……”赵煜琬狡黠地笑着,好不舒畅。

汗,恶寒!

脸皮厚的不少,还真没见过比赵煜琪这两兄弟还要厚的。

凤妃萱倒是一拳砸在他那自以为是的俊脸上,可是回头想想觉得没必要。

今晚确实是她心智不坚,才会被人轻易套住,她要自罚思过。

想到这,她再无心思闲逛,转身回屋立军姿,这是目前她身体唯一能承shòu的惩罚。

“喂,就这样走了?”赵煜琬不明白她方才明明已经怒火烧胸,为什么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根本不屑和他计较。

这个女子倒是有点意思!

第十九章 舒娘

方才见她毒发,那症状分明是鬼谷子的忧心草,而且看样子也不是毒发一次两次,她没一丝内力都能撑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她的意志力和自我控zhì

能力,到底有多强dà



怪不得,太子爷会如此关注鬼谷子的情况,看来对于围剿鬼幽谷,他是无能为力了。

哎……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赵煜琬打了个哈欠,回房倒下便睡了过去。

鬼幽谷,是在汉郸城外二十里的泉山之巅、崀山之下,泉山传说是银凤仙人修liàn

之地,其一年四季温和如春,山涧泉水涓涓细流,甘甜无比。

而崀山之下的山石盘地,更是温泉暖流,花木盛开,风景宜人。

这简直就是一副原生态的山水画,至真至美。

从进入这个地方,呼吸到这里的清新空气起,凤妃萱就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这是她两世的生命里,从没有遇到过的风景。

只可惜,她现在还无法潜心于景色,不去理会自己的性命。

更不能因为这里太过于秀丽,而放低警惕,相反,自从踏上这条山间小路,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就像往日野地作战一样。

“不必紧张,这里已经被本宫的人控zhì

了,他们已经攻到鬼幽谷的外围,死了不少人,此路应该已经安全。”赵煜琪看她每一步都像是计算过一眼,谨慎到让人汗颜。

此刻,他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女子接受过严格的军营训liàn

,不然不会拥有如此多军人的特性,就单是这一副铮铮傲骨,世间无人能及。

今日一早起来,听舒娘慌忙来报,说她笔直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手脚都已经僵硬了,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直至他匆忙赶来,要将她抱起,她才睁开眼睛,里面锐利又清明,哪里有半点毒发的迹象。

倒是他白担心了一场,还被她厌恶地甩开,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真是自取其辱。

而此时,凤妃萱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更没有如他所说放下心来。

现在他们这一队人马,林啸带着四个护卫打头开路,赵煜琪和她还有懦弱的舒娘走在中间,后面跟着的是两列长长的护卫,个个冷面凶狠,武功非凡。

只有赵煜琬真如他自己所说,到了汉郸城,他便自顾自去了他那刚建好的府邸,逍遥自在去了。根本不想理会鬼谷子这一码事,这样的做法倒正符合赵煜琪的心意。

不过凤妃萱没空理会这些,她只知dào

这一路果然真如赵煜琪所说,越往下走,尸体越来越多,看样子真的死了了不少人,而且他们都是身披盔甲,一看就是六扇门的人。

没有一个是例外的,甚至到现在他们还不知dào

鬼幽谷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凤妃萱每看到一具尸体都蹲身下去查看他们的致命点,可惜每都没有明显的伤口,至于怎么死的,她一时也分辨竟然不出来。

“不用看了。大家都警惕些,周围都有毒物。”赵煜琪直挺挺地站着,高贵冷艳,根本不必像凤妃萱哪样自降身份便已经知dào

他们都是千篇一律的死法,中毒。

而且这毒无色无味,吸食进去后更是不知不觉,毫无痛苦之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可以看出六扇门这一次伤亡惨重,这是用尸体垫着路上去的。

没办法,面对毒药,就是再强的高手,也无计可施,若没有解药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鬼幽谷必须灭,鬼谷子,更是不能留。不说当年凤家惨案之后,鬼谷子只身一人不惜自宫潜进皇宫给父皇下毒,差点毁了整个皇朝这不共戴天的仇,就是他制毒用毒的手段,也该人人诛之。

免得祸害人间,准确的说,是免得日后他登基,威胁到他的性命和江山。

听到赵煜琪的话,在前面带头的林啸越发的谨慎,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郑若风,况且他刚刚上任太子府护卫统领,屁股还没坐热,他不能死。

凤妃萱更是知dào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是一般士兵,决不能轻易把命搭在这个上面。

只是舒娘有些怪,她心惊胆战,看着一路的尸体更是花容失色、抖如筛糠,可是她作为赵煜琪姬妾,她不借机往自家男人身上黏,倒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凤妃萱后面,寸步不离。

真是足够敬业的。

不过,就在凤妃萱想要离她远些的时候。

舒娘惴惴地抬头,惊恐,“啊……小姐小心。”她见垂落下来的绿藤上,一只乌黑的毒蝎子挥舞着钳子往凤妃萱脖子扎下去。

舒娘魂不附体,用尽了吃奶的力qì

,一把将凤妃萱推开,自己伸手挡住了那个蝎子。

凤妃萱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借着赵煜琪背后接着她的力度,一个美丽的弧形翻身,飞腿而出,精准无误地将咬伤舒娘手指的毒蝎子踢了出去。

“你怎么样?”凤妃萱快速离开赵煜琪的怀抱,将倒下来的舒娘接住。

没人看到落下来的毒蝎子已经被分成两半,不甘心地死撑两下,乌黑的毒液缓缓流出。

“别靠近,那是被泡过毒汁的蝎子。”赵煜琪喝退了一旁要上前的护卫。

看着手指已经黑了一半的舒娘,赵煜琪冷冷地沉下了眉头。

“走吧,本宫不想耽搁时间。”言下之意,放qì

舒娘。

要知dào

,这一路还不知dào

有多少危险,就是一个正常人,也难以自保,别说中了剧毒的舒娘,没解药她早晚得死。现在带上她也只是个累赘。

以他的能力,目前只能保护一个人,凤妃萱不能死。

方才的毒蝎子,他早已发xiàn

,手中捏着一枚暗箭正准bèi

射出去的,却没想到平时胆小怕死的舒娘竟然挺身而出。

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同样的问题也在凤妃萱脑海了过了几遍。

方才她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拇指上的指环陡然红光鼎盛,灼痛她的皮肤,便知dào

危险在接近,刚想华丽转身,就被舒娘撞了出去。

舒娘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救她?

第二十章 改变

凤妃萱想,如果她只是赵煜琪的姬妾,让她委身来照顾自己,除了帮赵煜琪监视她打探口风之外,内心里应该是十分痛恨她才对,不会这么舍身取义吧?

“奴婢没事,小姐你赶紧和殿下走先走吧,此处危险,时间耽搁不得。”舒娘脸色苍白,她软弱的手推开了凤妃萱,痛苦地说着。

赵煜琪的话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带不了一个中毒的人上山,还别说此处是一座毒山。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但是战场上的生存法则,无人有资格责怪他。

可是,凤妃萱做不到,她无办法放qì

同行的队友,更没办法抛弃因为救自己而中毒的人。

“撑着,我背你走。”凤妃萱无视赵煜琪杀人的目光,背过身去,在舒娘面前蹲了下来。

舒娘受宠若惊,却急得一身冷汗,“不行的,小姐你快走吧。殿下,奴婢求您,快带她走,奴婢死不足惜。”

赵煜琪双眸越发深沉骇人,他得好好查查,舒娘到底是谁,他的府里还有多少隐藏得这么深的人。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花容月貌,歌舞极好的玩乐姬妾,现在看来还真不简单。对方也真懂他的心思,送一个没有内力的细作来。哼,他现在却不能这么轻易让她死了。

“来人,将舒娘抬着走。”

赵煜琪说完,强行将凤妃萱拖起,不由分说地钳住了她的细腰,那力度像是发狠似的,要将她揉碎。

见他答yīng

救舒娘,本想松一口气的凤妃萱,轻易感到他的疑心和怒火。

“怎么?你的女人为了你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救我,你不开心啊?还是嫉妒,在拿我出气?”凤妃萱戏谑地笑了笑,并不理会她腰间的铁钳。

哦?这个女人觉得舒娘救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殿下……”被护卫用木藤抬起来的舒娘,深情又感动地叫唤了一声,那苍白的脸容莫名染上了一抹绯红,娇憨至极。

舒娘痴痴地望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煜琪倒是有些疑惑了!舒娘跟了他三年,原来是爱上他了。她知dào

他对凤妃萱有目的,所以爱屋及乌?

不过爱这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因而从来不曾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姬妾?

这是个聪明的女子,凤妃萱想。

不对,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凤妃萱灵光一闪,眼看就要想起了一些重yào

的事情,却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流。

“前面10米有人。”她脱口而出。

作为特种兵里的狙击手,她对风向、气流的辨别能力无人能及,附近50米范围内,轻微的异动都逃不过她的触觉。

“不可能,有人怎么本宫不知dào

,除非他内力比本宫深厚百倍。”但是这样的人几乎不存zài

,赵煜琪一口否认,并在心里加了一句。

同时,走在他们前面的林啸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她一点内力的没有,怎么可能察觉到有人,而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看到凤妃萱嘴角的讥笑,赵煜琪恼羞成怒,对林啸颔首,“去看看。”

“不用了,已经走了。继xù

前进吧。”凤妃萱懒得和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计较。

泉山脚下,铜面人背光而立,强dà

如同天神,气势凛然眺望着那条幽森的山路,无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

“属下参见主子。”一个黑衣人自山背逐电追风的速度飞身而出,对着铜面人,单膝跪下。

“消息可有送进去?”冰凉的金属声,在这幽森的山间,越发的骇人。

黑衣人低头,尊敬地道:“回主子,已亲自送到鬼谷子手中。”

“嗯!他没有为难你?”铜面人似乎很满yì

,出乎意料地多问了一句。倒让黑衣人心中一片热血。

“没有。不过……”

“说。”他历来不喜欢做事说话拖沓,尤其是关键的事情。

“赵太子带进去的那个姬妾,叫舒娘,身份诡异,似是和凤,凤小姐有关,方才倒是不顾性命救了她一命,但是凤小姐似是不认得她……”

“哈哈……赵煜琪也有今日。哼,那个姬妾,找机会杀了。”铜面人放声大笑,那笑声强烈撞击着金属,十分刺耳。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凤,凤小姐她,有些怪……”黑衣人不知dào

怎么形容。

铜面人一针见血,“凌一,你被她发xiàn

了?”

“属下,属下……”黑衣人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已经是第二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还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让在“手刃”里面除了主子,排行第一的他无地自容。

铜面人沉默!仅露出的一双深邃眸子,隐起了一切的光华,无人能靠近。

她变了。

从那日她在他身下绝望又怨恨地晕过去,醒来便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她凶残地踢开他,疯狗一样撕咬他,更不怕死地挑衅他,甚至杀了他的人,完整无缺地逃出了他的囚禁。

还用各种自杀式的手段,威胁他,不服气、不认输,接受着蚀心的毒药,情愿死,也不低头半分。

她忘记了所有的事,包括司徒羽。

那晚在太子府听到司徒羽的名字时她迷茫的眼神,让他记起那日刚醒来的她曾问他是谁,当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妄想知dào

面具下的他是谁。

而现在他才醒悟过来,她不记得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那日的之事不是历历在目,他都怀疑,是不是司徒羽在他眼皮底下,将人给换走了。

“主子,‘十米’是什么概念?”凌一从没听过有人这么形容距离的,他记得当时他离他们至少三十尺之外。

“这也是出自那个女人之口?她不单发xiàn

了你,还判断出你的准确位置?”铜面人也没听过,他虽不说阅历无数,但也算学识渊博,只是从没听过用“米”来形容距离的。

“正是。”凌一佩服,他没想到自家主子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这是一个矢量单位。

第二十一章 暴露

铜面人沉吟了片刻,摆摆手,“去盯着,别让她死了。等顺利返京,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看来,他换一种囚禁方法是对的,那晚从太子府离开后,他就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没有人可以脱离他的掌控。

将近泉山之巅,小路两旁的尸体越来越多,似有泛滥成灾的感觉。

连在战场见惯生死的凤妃萱,面对这样如同巨人捏蝼蚁的死法,也不由得恶寒。

毒药,确实是至高无上的武器,怪不得抗日战争时候的日本鬼,丧心病狂的想要研制生化武器。

此时,泉山之巅,视野开阔,树木自行成林,清冽山泉沿着古老石溪涓涓留下,叮咚作响,风景秀丽。

绕过一尊奇形怪石,他们已经站在鬼幽谷的门口,那是一面荒凉的石门,肉眼所见,犹如千斤之重。

萧空图正站在石门前,宝剑紧握,抱胸而立,给众人留下一身气冲霄汉的魁梧背影。

他带来的三千人马,此刻还剩下不到一百人,却个个凶神恶煞、鹰扬虎视,随时随地准bèi

一战生死。

只是他们手中拿的并不是刀剑,而是火把弓箭。

似是同行想见,分外珍惜。在凤妃萱看来,这些人都是英勇的军人,值得敬佩。

“参见太子殿下。”除了背对着他们的萧空图,在座的每一位看到来人竟然是赵煜琪,急忙跪地参拜。

神色自若的萧空图仿佛此刻才发觉赵煜琪的到来,大方转身,单膝下跪,“卑职不知殿下到来,不能及时派人护驾,罪该万死。”

赵煜琪暗自冷笑,他历来不受这一套,摆手道:“起来吧,关键时刻不必多礼,情况如何?”

“回禀殿下,卑职准bèi

用火攻,已经准bèi

好弓箭和炮弹,半个时辰后鬼谷子若再不出来投降,立kè

烧谷。”萧空图五官算得英俊,但皮肤偏黑,加上过于硕壮坚刚的身材,此刻在火舌的照耀下,让人觉得这人很是血腥和残忍。

凤妃萱不赞同地蹙眉,这样看去,鬼幽谷背靠崀山,三面环石,就是一出闭塞的盆地,火烧轰炸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这一处的景色。

而且,一把火烧下去,鬼谷子就一定会出来吗?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会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吗?

但赵煜琪和凤妃萱的想法颇有出入,显然不在乎这一座山,只是他担心的却是另一方面,“若对方再用剧毒,胜算多大?”

“同归于尽。”萧空图面无表情说着仿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作为一个臣子,他还是慎重地建议道:“所以,卑职恳请殿下先行下山。”

赵煜琪妖孽似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半眯着凤眼,极力压制怒火,“本宫要的是生擒鬼谷子!萧空图,你就这点本事?”

萧空图抬头,迎着赵煜琪阴冷的目光,他强壮的背脊也不由地一阵发寒。

可是他虽说为朝廷办事,为人臣子,却从来不畏强权,一向遗世独行即使在老皇帝赵明诚的面前,也是该说什么便说什么。

“殿下,卑职不才,以此地势条件,没有什么比火攻和投炮弹更有效的方法。”举手投足之间,依旧不卑不亢。

赵煜琪怒从心来,紧握的拳头倾注了内力,牵动了周围的气流,如同漩涡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众人不寒而栗,纷纷屏气止息,不敢再多发一言。

“哼!”唯有一声低沉的轻蔑笑声,在一时死寂的情况下,尤其突兀。

萧空图闻声抬头,猛地对上凤妃萱似笑非笑的眸子,他不由得一愣,哪里来的姬妾,如此无知轻狂?

这个太子也真是风流成性,连领旨剿匪,也带着女人。

他萧空图处事刚正不阿,却又野心勃勃,一生所求除了权力就是荣誉,对于皇亲贵族这些风流韵事,历来看不惯。因而他萧空图忠心的永远只有国家和人们,绝对不会是赵姓皇室。

“卑职以为,此处险恶,殿下乃金贵之躯,还请殿下尽快下山。卑职等誓死擒拿鬼谷子,完成使命。”

赵煜琪厉声质问:“等着你带一具尸体回去吗?还是说等着你和本宫给你的三千铁骑一起葬生此处?”

“鬼谷子有罪,且罪该万死,靖国三千士兵几乎葬生于此,殿下为何如此执着于生擒,卑职不明。”萧空图掌管六扇门将近十年,破案无数,杀人如麻,他何曾失败过、畏惧过?

士可杀不可辱,即使是面对皇族,他也不能毁了自己的傲气。

十年前,他就对年迈又昏庸的老皇帝赵明诚心生不满,不然也不会为得兵权,联合官员诬告开国功勋凤惊天谋反。直至现在,他的野心不减当年。

“大胆萧空图,竟敢对太子如此无礼,你想造反不成?”林啸怒喝一声,迅速拔剑而出,直至萧空图的喉咙。

现场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但萧空图只是不屑地挑了挑眉,神情自若,自始自终没有把林啸放在眼里。

赵煜琪抬手让林啸将剑收起,而他双眸聚焦,死死盯着萧空图不放,冷笑着威胁,“本宫做事还不需yào

向你来解释,你若无能,六扇门随时有人可以胜任。”

萧空图听罢,老辣的黑眸,又深了几深,他沉默了。六扇门目前是他所有势力范围,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而此刻,只能低头。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内斗,凤妃萱已经感觉到这个靖国皇朝的危机将近,连赵煜琪也没办法阻止。

只是没人看到,由于中毒已经奄奄一息的舒娘此时被两个护卫架着,她趁人不备从衣袖处拿出一刻黑色药丸,迅速塞进了嘴里。

等她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凤妃萱已经离开赵煜琪的身后,独自一人靠近了石门,只见她举起右手,就要碰上石门。

还没恢复过来的舒娘刚好抬眸,心中一寒,大喊,“小姐小心,石门有毒。”

凤妃萱陡然收回了手,极其疑惑地看向已经彻底暴露了的舒娘。方才她只是想用手中的指环试一试有没有危险,并没有想过要轻易触碰石门。

这个女人是内奸,却又为何如此紧张她?凤妃萱一时迷茫了。

“你是谁,如何得知石门有毒?”萧空图腾空而起,直接抓住了舒娘的脖子,暴戾地问。

他也是牺牲看几个手下,才知dào

这看着像一副天然生成的石门,到处啐着剧毒。

而这个无知的深宫姬妾却对这里如此清楚。

与此同时,赵煜琪已经飞身过去,将凤妃萱紧拽过来,暴怒地吼:“叫你不要乱动,你聋了吗?想死你直接说,本宫成全你。”

凤妃萱双手被他反到背后,死死钳住,强dà

的压力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而他随意将她一提,急速狂飙,这姿势更让她气愤又屈辱。

可是,她知dào

此刻舒娘是内奸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杀意凛然,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

“说,你到底是谁?”萧空图的杀意不亚于此时的赵煜琪,只见他将舒娘提了起来,狠狠地扔到地下。

“噗!”舒娘一口血喷出来,身上没有内力护体的她,五脏六腑几乎被震碎。可是她咬紧牙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凤妃萱,并没有开口。

对于内奸,萧空图历来严惩不贷,但这个是赵煜琪的姬妾,他不好擅自做主,拱手请命,“殿下,请您下旨。”

赵煜琪邪魅的凤眼阴鸷地斜视着被扔到地下的舒娘,残忍地笑道:“好,好得很……林啸,将她手脚都剁了。”

舒娘一听,猛地抬头,妩媚动人的脸忽然煞白,好不吓人。

“遵命。”林啸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拔剑而出。

可是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子,尽管已经抖如筛糠,却依旧咬着唇不发一眼,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凤妃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人她不知dào

是谁,但却两次不惜暴露身份救她性命。

可她既然中了毒蝎子之毒,本该性命难保,但她现在除了还有一丝虚弱,却毫无中毒的迹象不说,还熟知鬼幽谷的情况。

这样的舒娘,凤妃萱不得不防,更不能不怀疑她是和鬼谷子有关,而鬼谷子目前算是她的敌人。

管还是不管?

闪电之间,凤妃萱心思瞬息万变。

就在林啸下剑之前,凤妃萱看到舒娘对她摇了摇头,提醒她不要冲动。

就是这一下,凤妃萱迅速回过神来,舒娘肯定知dào

她的身份。就凭这一点,就不能让她死。

“住手。”凤妃萱一声怒喝,让林啸的手一滞,刀锋偏离了之前的轨道。

对上赵煜琪阴冷的怒容,凤妃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地道:“你不是想进去吗?现在有人带路正好,也免得我费力去爬。”

凤妃萱本来就是想从侧面爬上进去,暗中攻击。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找鬼谷子要解药的,当然不赞同萧空图用火攻,一锅端了,到时候只怕连解药都给烧毁了。

都是聪明人,凤妃萱相信她能想到的,赵煜琪早就明白,包括舒娘的身份,他方才那样不过是恼羞成怒,拉不下面子。

第二十二章 禁忌

汉郸城,七王爷赵煜琬的府邸,坐落城北正端高位,整座成如果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那么郸王府就是一双傲视四方的鹰眼,雄伟壮观、霸道凛然。

只不过因前不久才刚建好,赵煜琬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主子怎么还没到?墨容,你再派人去看看。”一早收到消息的总管杨淳一早带着府里的下人在门等候,明明护卫早已来报说王爷已经到了城门口,却不想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真是急得他嘴巴直冒泡。

主子两年委以他过来监管汉郸封地造建府邸的重任,这两年来汉郸京城两地奔波,他战战兢兢,恪守不渝,唯恐理解不透主子的心意,建出的王府不合他意。

就连一个角落,一块板砖,他也不敢轻易忽视。

现在好不容易竣工,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赵煜琬到来看一眼,不曾想这个世人趋之若鹜的风流浪荡子,他根本懒得理会,至今未曾踏出京城一步。

“杨叔,你看?那不是王爷吗?”被称为墨容的年轻护卫刚上马,就看到远处街头,一身白衣的赵煜琬,心中狂喜,惊叫着策马前去。

杨淳急不可待,一步走上了门槛,踮脚观望,只见前方一贵气公子,一人一马,清风踏雨,潇洒如同天上流云,翩然而至,游戏人间。

“快,麻利些儿,主子来了。都给我站好。”杨淳狂喜,冲着手下的丫鬟婆子吼道。

他四十上下,身形精壮,金刚怒目一看就是绝非平凡之辈。他年轻时脾气暴躁出了名的,却不知为何当了这些年的郸王府总管后,脾气倒是收敛温和了许多。

而为人处世更是越发的八面玲珑,精明过人,可谓是赵煜琬最为器重的老管事之一。

而他像今日这般急躁实属罕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沙哑和急躁。可见七王爷这番前来,对他来说是有多大的挑zhàn



话一说完,他慌忙往前走去迎接,身后跟着一排的护卫丫鬟,好不气派。

“主子,您终于来了,可把老奴盼得心肝都要出来了。”杨淳一步上前,稳稳地扣住了马绳子,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像一个深门怨妇,好不心酸。

“哈哈……”赵煜琬半眯着灵锐的眸子,懒洋洋地将手中的酒壶随意扔到身后的墨容手中,笑声爽朗又愉悦,衬着那钟灵毓秀的倾世之颜,贵气凛然的卓越风姿,举手投足已是慑人心神,可他却仿佛不自知。

唯独引得周围的凡夫俗子纷纷侧目,为之惊艳,这就是传说中的谪仙人物,七王赵煜琬,此人乃只能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见杨淳和他身后的一排护卫丫鬟一时都失了心神,竟忘了行礼,更别说伺候他下马,赵煜琬停住了笑声,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飞身下马,似笑非笑地道:“老杨,你这心肝儿掉地上了,还不快捡?”

“啊?”杨淳往地上寻了一遍,顿然反应过来,尴尬得头顶直冒烟。

只是下一刻,心头一个激灵迅速拍打过来,他惊恐地上前一个屈膝,迅速跪下,恭敬地道:“老奴失礼,请主子恕罪。”

别人不知,他却知dào

得一清二楚,主子表面看着风流豁达,温和风趣,但实jì

上他最忌讳别人盯着他的容貌失神,更讨厌别人近身伺候,甚至碰一下也会让他心生不悦。

除了两位深得他心意的贴身丫鬟,一个是温柔可人的墨竹,一个是冷艳无声的幽芯。

世人皆道他风流,却无人知dào

,他的风月只关乎才情,不关呼欲望。

杨淳惴惴地说完,好一会,却等不到赵煜琬开口,他全身毛孔像是被人挤过一般,背脊顿时凉飕飕的湿了一片。

他屏住呼吸,悄悄抬头看着蹙眉不发一言的赵煜琬,顺着他目光侧脸斜视身后一排忘了行礼的下人,杨淳气得七孔生烟,怒喝,“还不跪下见过王爷,你这些王八羔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失了心神的丫鬟婆子一个哆嗦,连连回神,全身一软,瞬时跪了一地,“奴才、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赵煜琬懒散地摆摆手,看似柔情无力,却不知如何牵动了四周的气流,只觉温和的微风拂面而过,上一刻本还舒适无比,下一秒便如千斤巨石压下心头,五脏六腑同时扭曲,绞痛异常。

“主子……”即便是内功深厚的杨淳也被这样的激烈的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想求饶却不敢开口。

主子的内力强dà

他一直知dào

,只是这一抬手之间,便如同颠覆天地,掌控万物的主宰,是让人无力反抗的惊怕,死心塌地拜服。

赵煜琬若无其事地放下那修长洁白的手,笑意煦和,“杨总管,你可真让本王失望呀!这些人一个都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眼前了可好?”

风轻云淡的话语,就像在和你闲聊着一些有趣的事儿,可在后面一排的丫鬟婆子听来,却如同跌落冰窖,陡然心如死灰。只有当事人才知dào

这句话的份量。

“是!”杨淳此刻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来恕罪,自然不会轻饶这么一群蠢货。

这些都是他寻便了整个汉郸城的人牙窝子,千挑万选出来的拔尖人儿,却万万没想到,这头一回就犯了主子的禁忌。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实在也怪不得这些下人,毕竟是人见到这样的主子,没有为之疯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连他方才,也被主子那一声舒畅的笑声给吸引,久久不能忘怀。

“王爷,饶命……”

这些丫鬟婆子还没开口求饶,杨淳已经对着空中招手,几个黑影飞速而下,将人带走。

偌大的王府并不是皇宫那样的庄严巍峨,金碧辉煌,而是入院清幽风凉,精致秀丽却不失大气,不是红墙玉瓦,却处处丹楹刻桷,暗香疏影,是那种情至深处的自然和贵气相互融合,相互交错,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值得人们细细探究和回味。

“墨容,你进来伺候本王更衣吧,墨竹她没有跟着来。”赵煜琬悠然地踏进了他花尽千金建起来的扶絮阁,对着如同猴子一样兴奋不已却不敢吭声的墨容,说出这话竟然十分委屈。

墨容眨眨眼,灵动黝黑的眸子苦恼地滚了滚,点缀这他稚嫩如同仙童的粉脸,萌得让人汗颜。只见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忿地指责:“肯定是主子您抛弃了墨竹姐姐的,现在倒是委屈了?”

“那是你不愿意伺候本王更衣了?”赵煜琬入屋,便随意倒在一旁的贵榻上。

紫檀楼阁,淡淡的木香散发,清幽至极,厚实的地毯、精美的刺绣,白玉砚墨,书香画卷,古琴青瓷,样样不凡,处处雅致。

窗边纱帘轻拂,午后阳光洒下,如同流动的星河,衬得那塌中男子,清风明月,姣姣如仙。

墨容咬咬牙,敛住了不知何时丢失的心神,坚定地摇摇头,“这样不好,墨竹姐姐会怪我。主子您还是自己更衣吧。”

“罢了,本王逗你玩儿。你呀,和你姐姐学得,真是无趣。”赵煜琬微微一笑,摆摆手让他下去。

他是男人,主子不会让他碰他的衣物的,尽知dào

打趣人。墨容躬身退下,掀帘之间,回头一个眼神,顿时心满yì

足。他知dào

这个主子是他一身的追求。

赵煜琬闭上眼睛,将一切的情绪格挡开来,闭目养神。

忽然,一个黑色身影从窗外落下,单膝下跪,无影无声。

仿佛怕打扰到赵煜琬,他等待了片刻,才开口:“属下参见主子。”

“愁锐,你来了?”赵煜琬仿佛从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睡眼,慵懒地问。

“是。属下有要事禀报。”愁锐低头,不敢与他直视。

“嗯。”他依旧淡淡地半眯着眼,疏松的嗓音,十分温和诱人。

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出一丝多余的情绪来。

愁锐没有被他影响,该做的事,他一分不会落下,“三王爷到了汉郸,正往鬼幽谷方向前行,不过他隐藏了身份。”

“哦。”依还是淡淡的,就像他一早就知dào

了一样。

愁锐虽说已经习惯,但他依旧为自己的短浅感到有些沮丧,他的主子,总是这么强dà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本王猜到了,三哥借着公务将四哥推出来,本就是打这个注意。看来他和鬼谷子关系不一般啊!”似是为了安抚他,赵煜琬不由得解释一下。

“主子,我们是不是要……”

话没说完,赵煜琬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让他们斗去吧,本王无什兴趣,只是可惜了鬼老前辈那些药。”

“那主子要不要救他一命?”

赵煜琬狡黠地一笑,“你有信心从萧空图和太子手下抢人?”

“有。”愁锐十分了解他们两人的实力,别的不敢说,但只要不正面交锋,从鬼幽谷救一个人,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第二十三章 利用

“嗯!你也别忘了现在还有三哥在。再者本王不想救任何人,除非他鬼谷子求我。”赵煜琬一如往常,说话很温和懒散如同朋友聊天,从来没有刻意将自己摆在高不可攀的位置。

更不会向别人表现出他实力的强dà

,内心的疏远和冷漠。

很多时候,只要你不触犯他的禁忌,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卑职明白。”愁锐了然,他的主子不是救世主,没必要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赵煜琬再次闭上双眸,随意摆摆手,愁锐转身便消失,就像来时一样,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此时的鬼幽谷,石门机关已经被打开,萧空图紧紧扼住舒娘的后颈,残暴地推到前面,一步一步往里走。

传说中神mì

莫测的鬼幽谷,入门竟然不是想象中的长林丰草,遮天蔽日,更不是温风和煦、甘泉作响,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干涸炙热,和外面完全颠覆的反差,让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凤妃萱一凛,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她警惕地紧拧眉头,不对劲。

按照地理位置分析,这座山根本不可能会有沙漠和戈壁的存zài

,因为外面花木茂盛,泉水涓流,那证明这里不会缺水。

她不知dào

为什么眼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但是清醒的脑袋告sù

她,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同样的疑惑也在同一时刻划过了赵煜琪和萧空图的脑海。

见识和武力几乎不相上下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只是一瞬间便已经认同了对方的想法,萧空图拽住舒娘停下了脚步,朗声道:“小心,这是迷途阵,眼前所见皆是假的,大家闭上眼睛,跟着本主脚步渐进。”

阵法?凤妃萱沮丧地垂头,这又是她知识里的一个缺陷。在这不可思议的古代,屡屡碰壁,每一次都深深地打击了她的自尊和自信。

真不知dào

她还有多大的几率,在这世界生存下去。

不过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只是一瞬间沮丧过后,凤妃萱心智依旧坚定,她豁达地斜睨身边寸步不离的赵煜琪一眼,平静地问:“赵煜琪,老实说,在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冒着生命的危险,亲自来为我寻求解药?”

凤妃萱知dào

太子的身份有多金贵,就如他们军区司令甚至军委主席一样,都是重点保护人物,无人会让他涉险。

赵煜琪本该妖魅柔和的脸极其的严肃和阴沉,他对阵法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此刻并没多大的把握可以活着走出去。

除了唯一的筹码,凤妃萱。

他直觉鬼幽谷和她有着莫大的联系,尤其从舒娘暴露之后,他越发感到她是目前唯一能牵制鬼谷子的人。

所以,他必须要紧紧将她掌握在手,即便不为解开心中的疑惑,也为了逃命。

见凤妃萱此刻还有闲情逸致和他聊天,便也故作轻松地舔了舔艳红的唇边,附到她耳边轻戏道:“因为本宫舍不得你。”

凤妃萱讽刺地横了他一眼,还没开口,他的指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唇,迷离的双眼带着深情,“那天就是碰一碰这里而已,本宫就想要更多,怎么办呢?”

边说,他饱满的指腹反复地磨蹭着她柔软的唇,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同讥狼,性感的喉结滚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炙热。

凤妃萱怒极反笑,她就知dào

这个奸诈狡猾的极品动物,绝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目的。

但是这样赤果果的戏弄,厚颜无耻的情话,让人恶寒连连。

她目光如炬,冷冽地盯着他不再说话,如果不是一时信心不足怕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打死她也不会问赵煜琪这样明知不会有结果的问题。

“你别不信,本宫虽然是太子,但也只是个凡人,有一见钟情的女子很正常,特别是你这样狂傲又不知分寸的女子,最是撩人。”赵煜琪说得情动,拽住她双手的铁钳紧了又紧。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心中强烈的爱意。

“赵煜琪,我警告你,差不多就好,别太过分。”凤妃萱冷冷地回眸,那清明睿智的眸子,是怎么也动摇不了半分的坚定不移。

太聪明,太理智,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男人感到挫败和无力。

赵煜琪就是其中之一,他觉得面对她,所有的情场老手,都奈何不了。

杀气,陡然强盛,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强烈得让毫无内力的凤妃萱全身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如同跌进了阴藏地府。

“殿下小心。”萧空图一凛,提着气若游丝的舒娘退后两步,和一同进入的上百铁骑将赵煜琪和凤妃萱紧紧护在身后。

“哈哈……你们进来还以为能出去吗?真是愚蠢至极。鬼先生来了,你们必定尸骸无存,包括你,我高贵的太子殿下。”舒娘突然抬头大笑不止,染着鲜血的唇边此刻妖艳如同厉鬼,盯着赵煜琪,得yì

忘形。

林啸怒急,直接拔刀挡在赵煜琪的身前。

谁想,下一刻赵煜琪苍白修长的手指已经扼住了舒娘的喉咙,一句废话也没有,像揉蚂蚁一样,“咔嚓”一声,舒娘的脖子歪了下去。

“就凭你,也敢威胁本宫?不知死活。没有你,本宫照样能活着出去。”赵煜琪阴鸷地冷笑,悠然地拍拍手,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杀人是一件能做得非常优雅的事情。

而他此刻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自信,是一个皇者操控天地,掌握生死的无惧,是胜券在握,无人能撼动霸气。

“你……”凤妃萱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捂着嘴。

尽管她非常清楚赵煜琪内心的阴冷和狠毒,只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杀过人,更一次次忍让她的忤逆和不屑,让她自欺欺人的认为他至少内心是存zài

一丝善意的。

凤妃萱这一刻才知dào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如果你还不足够强dà

,有些人的尊严和至高无上的皇权,千万不要侵犯。

“嗖”的一声,一支暗箭疾如闪电,含着浓郁的血腥味,划破空际,凌厉地朝着赵煜琪的心脏刺来。

赵煜琪陡然移动,如同鬼魅,化成一道疾风迅速闪回凤妃萱,还惨留着舒娘体香的冰冷手指,已经扼住了凤妃萱的喉咙。

与此同时,萧空图抽剑将暗箭斩落,上百名铁骑纷纷将赵煜琪围在身后。

暗箭如同雨林,漫天飞舞,萧杀凛然,死伤无数。

赵煜琪拽着凤妃萱,几个飞身旋转,漂亮地打落了所有的暗箭,毫发无损,林啸和萧空图一前一后寸步不离守在赵煜琪身旁。

当他再次落地,在另一波暗器出来之前,他一手已经勾起凤妃萱的下巴,愉悦地笑道:“鬼前辈,先看看本宫手中的女子是谁,若真想她死,再出手也不迟。”

旁边的萧空图,迅速瞥一眼凤妃萱,思绪万千,原来这个不是普通的姬妾,怪不得太子这般重视她。

可是,她对鬼谷子,能有什么威胁?如果没有用,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一代神捕萧空图,面对死亡,也不由得心生怯意。

寂静,久久没有回应,杀气依旧,但已经没有暗器。

“呵!看来你的筹码选错了。”凤妃萱冷漠一笑,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下,深不见底。

那样的淡然从容,那样的空冷疏远,仿佛被欺骗利用的人根本不是她。

可是她嘴角那一抹骄傲的轻扬,荡着那种看不到感情的苦涩,让赵煜琪莫名的心虚,莫名的难受。

赵煜琪强压着心底的不适,若无其事地轻笑道:“不急,本宫有得是时间,鬼前辈年纪大了,总要给他点时间考lǜ

。总不能强人所难。只是委屈了你,辛苦了。”

这话说得这样的自然,这样的厚颜无耻,就像一个吸血鬼似的的资本家,榨干了工人的血肉,然后慈悲地说一句:委屈你了,辛苦你了,下次再接再厉。

最后拿着钱扬长而去。

“客气,这也是为了给我拿解药,我该给您烧香跪拜,叩谢恩情。”凤妃萱怒极反笑,讥讽的话说得异常动听,笑容也越发的明艳动人。

在场的士兵都觉得凤妃萱懂事,只有赵煜琪明白其中的深意。这样的话这样的笑容,让他心堵得发慌,像有一把生锈的铁块卡在心间,慢慢地磨着,隐隐作痛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哈哈……她是谁?鬼某不认识,强进鬼幽谷者,死!”空洞的声音自空中四面八方传来,撞击着周围的戈壁,回音雄厚,久久不散。

赵煜琪阴鸷地笑了笑,扣着凤妃萱脖子的手加重了力度,“真的不认识吗?本宫带了她一路,着实辛苦,既然如此,看在鬼前辈年迈的份上,就不劳烦前辈动手,本宫亲自杀了她过一把瘾。”

凤妃萱呼吸一紧,双眸淡漠地盯着赵煜琪,除了由于缺乏空气而变得苍白的脸,她竟然自始自终无半点表情,仿佛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这个女人真的不怕死吗?赵煜琪微凉的手指开始发抖。

其实他不知dào

,凤妃萱也在赌,赌他下不了手,赌鬼谷子和她的关系,赌铜面人就在附近……

第二十四章 想死

“哈哈……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要用一个女人来活命!”

就在凤妃萱感到要窒息之时,眼前的沙漠戈壁像被风化一样,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春意盎然,四周环山,花木葱翠欲滴,美不胜收。

一人影如同空中秃鹰,盘空而下,随着急切的气流,洪亮厚重的声音荡漾开来,自耳边呼啸而过,好不刺耳。

来人正是传说中的毒神鬼谷子,只见他收脚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苍老的白发零乱散落,一眼看去蓬头垢面,犹如乞丐。

唯有那双锐利的眸子流露出来的杀气,冰寒渗人,直刺刺地对着赵煜琪。对于凤妃萱,他连看也不曾看一眼。

“那又如何?兵者,诡道!为国为民,本宫历来只在乎结果。”赵煜琪昂首挺胸,说得大义凛然,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妖孽般俊朗的脸,现在在凤妃萱看来却丑恶得想作呕。

“呸,厚颜无耻。”呼吸已经恢复正常的凤妃萱,冷笑着将心中憋着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胆刁妇,休得侮辱太子殿下。”林啸勃然失色,直接拔剑,横在凤妃萱的脖子上。

谁想,凤妃萱若无其事地伸手,用两指将剑夹住,云淡风轻地笑道:“林统领,问问你的太子殿下,本姑娘的命金贵着呢,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免得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就是现在我骂他祖宗十八代,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何况我若想杀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狗奴才?”

哈哈……她是谁都可以威胁的吗?连一个狗奴才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太憋屈了,太难受了,这一口气若不吐出来,她恐怕要被憋死。

处处受挫,处处被打击利用,被当物品一样囚禁、交yì

,甚至连反对阻止的权利都没有,她到底算什么啊?

这些人又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铜面人,赵煜琪,鬼谷子,她都记住了,真的别让她有活着出去的那一天,要不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的侮辱,她要他们十倍奉还。

“你敢……”林啸暴跳如雷,手握剑柄猛地发力,直接向凤妃萱的脖子砍过去。

“哐啷!”

赵煜琪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一个暗箭直冲过来,打断了尖利的剑锋,林啸只觉手掌一麻,与此同时,剑柄脱力,飞出了几丈远。

“赵太子,还想做交yì

,就管好自己的走狗,不是谁他都有资格杀的。”鬼谷子奋袂而起,掌飞如雷,强烈横扫。

啪啪啪!三声掌声,自赵煜琪手中传出,在双方僵持的时刻,尤其突兀。

“鬼前辈果然名不虚传,不但善制毒用药,连内功也如此深厚,本宫实在佩服。”赵煜琪狭长的凤眼闪着寒光,直勾勾地盯着鬼谷子,说着佩服,眼中却毫无敬佩之意。

正当凤妃萱以为他要为林啸出头之际,不想他果duàn

地伸手,一把软剑自腰间拔出,毫不留情地刺向林啸的心脏。

意wài

来得太过突然,凤妃萱甚至身后的上百名铁骑、护卫都反应不过来。

“噗……”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如同天女散花,妖艳浓烈。

林啸不可思议地望着赵煜琪,仅剩的力qì

握着长出的剑柄末梢,看着相对的赵煜琪,发指眦裂。

唯有鬼谷子,似乎早有预料,不屑地冷哼一声,依旧漠然地站在不远处。

赵煜琪狂妄地将软剑自林啸身上拨出,优雅地看着那满是鲜血的剑身,笑意煦和,“一个死人而已,鬼前辈又何必介怀?只要您老愿意跟本宫回京,前事,既往不咎。如何?”

“呃,呃……”凤妃萱再也忍不住,扶着身边的树木,干呕起来。

她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见过鲜血,甚至她曾经打破过无数恐怖分子的脑浆。

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暴无人性的禽兽。

他为达目的,甚至不惜残杀誓死捍卫他性命的战友,不,应该说是他的手下。

虽然这个林啸不值得她同情,可是有些东西是原则,是本性,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信仰,他们作为军人,绝不为活命杀害战友同伴,更不能出卖国家,伤害人民。

或许在这个时代,在掌权者的眼中,这人命,根本不是命。

可是她凤妃萱接受不了。

他是禽兽,是比铜面人还要残忍的魔鬼。

“她中毒了?”看到凤妃萱吐出来的心头血,鬼谷子一凛,飞快闪身想要为她把脉。

不过,萧空图腾空而起,硬生生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急,回京后再给她医治也不迟。”赵煜琪对着鬼谷子抬手,笑意吟吟地将凤妃萱拽进怀中,用他昂贵的衣袖,温柔地帮她拭擦嘴角的血迹。

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真是无耻得令人发指。

凤妃萱盱衡厉色,一言不发地将他凶狠地推开,一步一步倔强地往谷外走去。

“唉,你这样又何必呢?本宫其实已经对你很宽待了,别这般不知足。”赵煜琪大步一跨,将她拉着,不容置疑地钳住她高束起来的腰肢。

凤妃萱全身火气瞬间燃烧,如同火山爆fā

一般,势不可挡,“啪”的一声,用尽全身的力qì

,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他的脸上。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傲不可一世的赵太子,被一个身中剧毒,毫无内力的女子刮了巴掌。

死沉,连林中本该有的鸟叫声也寂静了。

赵煜琪怒极反笑,阴鸷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妖艳的红唇带着血珠,沿着嘴角流下。

四周充斥着死亡的味道,用杀意已经不足以掩盖。

但凤妃萱却一点都不怕,而是同样讽刺又挑衅地回敬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一次长到连赵煜琪也不知dào

身上的怒火和杀意是怎么的消耗殆尽的。

莫名其妙地就冷静下来,服软地将她拉到身边,柔声细语,“好了,别生气了,跟我回府,解了毒你就没事了。”

他说“我”,而不再是“本宫”。

包括萧空图在内的所有护卫铁骑,都为之大跌眼镜,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鬼谷子死死地盯着凤妃萱,眼底的疑团越发的浓烈。

难道他收到的消息有误,她不是小姐?面容一致,却为何变了一个人?

可是,他方才又明明看到了她手中有一抹微弱的红光自指缝处射出。

不明显,一般人不会留意到,但他知dào

那不会是假的。

况且舒娘愿意暴露身份受人威胁带人进入鬼幽谷,也足以证明她已经证实了凤妃萱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一向温柔可人的小姐,会变成这样?似乎见到他,像一个陌生人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是装,他也不相信向来情深义重的主子,会隐藏得如此好。

鬼谷子一时想不明,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毕竟这个和主子生的一模一样还拥有财神指环的女子现在在赵煜琪手上,还身中剧毒。

“赵煜琪,你去死。”凤妃萱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尖上,暴怒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她知dào

她现在跑不掉,也不想跑,反正鬼谷子已经在他的手,就算是赖在这里,也要解了身上的毒再说。但是她没必要再逆来顺受,该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反正烂命一条,强dà

如同鬼神的铜面人不让她死,高傲阴鸷的赵煜琪不给她死,来历不明的毒神鬼谷子不想她死,真不知dào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想拿她的性命,还有谁能拿她的性命。

出了鬼幽谷,机关一口,啐满毒药的石门,慢慢地关了下来。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四周一群黑衣人拔地而起,锋利的刀剑寒光森森,迅速而敏捷地当着凤妃萱的脖子直刺过来,而其他人也迅速被围攻上了。

生死攸关之际,凤妃萱已经忘记了反应,原来还是有人想杀她,能杀她的。

认命吧,好不好?真的很累,很累!凤妃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躲不闪,她身上瞬间布满了死气,那是一种绝望的味道,闻者寒心。

“萱儿!”赵煜琪大惊失色,冲着她的背影狂吼。

这一刻,他怕,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可是,他正被一个强dà

的黑衣人缠住,招招致命,势不可挡,根本分身乏术。

而被萧空图绑住了的鬼谷子,疯了似的往凤妃萱身边冲去,可是终究因为用不上内力,而慢了半拍。

“小姐……”鬼谷子活了这么多年,第二次尝试到什么叫心胆具裂。

可是,下一刻,“咚”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断裂,震动着落到了地上,而凤妃萱被强烈的掌风撞飞了起来,迅速在空中跌落。

她落到了一个人的怀抱,冰冷却熟悉的怀抱。

“你想死?”如同魔障的金属声在她耳边响起。

被他如此抱着,漂在隐秘的树丛中,凤妃萱本能地攀扶着他的胸膛,第一次从上自下看着他冰冷的面具,那白皙强壮的喉结,如此的清晰,那是人该有的生命痕迹。

她突然凄惨地笑了,笑得满脸泪水。

第二十五章 占有

“死?是,我就是想死。怎么,难道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么?”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茂盛的绿叶上,噼啪作响。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无法自拔地哭泣,就像压抑已久的冰雪,瞬间的脆弱让她将近奔溃。

那凄然的笑容中,有着空灵的绝望,叠加着如同苍穹般无尽的辛酸,似是经lì

了几世轮回,依旧无法转变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

铜面人眼底莫名地闪过一丝慌乱,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为她接住那低落的冰冷液体。但脑中仅剩的理智,提醒着他,不能心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大计。

最终,他还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你要怪就怪你父亲,若不是他将指环套在你身上,你又何必承shòu这些痛苦?”可是他终究抵挡不住心中陌生蠕动,这一番解释看似无情,但无人知dào

,他更像在安慰自己。

凤妃萱愣住了,眼中的泪光像是被人强硬冰冻了似的,陡然停止了流动。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听人提起父亲这个词语,原来她的身世真的和这个指环有关,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这个该死的指环。

铜面人想得到它,赵煜琪也猜到了它的来历,想尽办法想证实它,然后占有它。

舒娘认识它,想将它隐藏起来,那么鬼谷子也一定知dào

它,愿意接受赵煜琪的威胁,也是因为它。

原来金贵的不是她的命,而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指环。

作为父亲,他为何要将这样的痛苦强压在自己女儿身上?

不,或许没有这个指环,她一早就死了,有谁会在乎她,三番四次护她的性命?

这些人,目前还拿不走这个指环,至少她自己都脱不下来,更别说其他人。

凤妃萱想到这一层,突然霍然开朗。她抹掉眼角的残泪,藕臂轻柔伸出,勾住了他的脖子,另一手抬起来,嫩白的素指如葱,珍珠光泽的指甲在斑驳的光点下熠熠生辉。

那个像是浑然天成的血丝指环和她小巧的拇指吻合,恰到好处的点缀,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笑,再也不凄然,而是一种焕然大悟后的清醒和睿智,一如她初到时,“原来是为了这个指环,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将它拿走?”

她将指环送到他眼前,眼里带着狡黠,话中尽是故yì

的刺激和讽刺。她红唇上扬,嘴角噙笑,好不得yì



铜面人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他只知dào

此刻心中有一簇火苗,慢慢地燃烧,瞬间串到了下腹,一阵战栗,陡然炙热。

他想起那日的放纵,那被她隐藏起来的娇嫩美好,那晚月光下,温软甜腻的唇……

香玉软怀,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抑制多日实在痛苦,他再也等不得这么久了。

抬手一拂,鼻梁之下的半截面具哐啷落地,完美的下巴,有着些少来不及整理的胡渣,薄凉的唇边透着寒意,隐隐可见里面皎洁的齿贝。

凤妃萱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了一跳,手臂一松,重心不稳,整个人离开了铜面人的身体,从树间摔落。

可是,下一刻,背后一个强而有力的铁臂将她细软的腰肢搂住,瞬间止住了她的落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他精壮的背。

铜面人轻提,飞速回到了之前的树枝上,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冰凉的唇精准地找到她的喘气的香甜唇边。

吻下去,强势又霸道,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占据了她的全部,横扫她酿蜜的每一处。那激烈的战栗,让他欲罢不能。

凤妃萱僵住了,她一时忘了反应,双手依旧攀附着他的腰,本该清醒的眸子含着迷茫,深深地望进他仅露出的眸子,如同漩涡似的将她吸食,痴痴的任由他掠夺。

霸道的他占据了她的全部,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她不小心的娇喘,似是变相的邀请,让他激动如同猛兽。

他同样完美的手指不知何时解开她高束腰肢的丝带,冰冷的指尖溜进,碰到了她温软细腻的肌肤,凤妃萱一震,瞬间清醒。

刚要挣扎,这狂热的魔掌已经覆上了她的饱满,两人皆是一抖。

铜面人只觉饥渴难耐,她唇间的甜蜜已经无办法满足他的渴望,正要将她身上的衣物粉碎,想要得到更多。

不想,凤妃萱陡然色变,张口狠狠地撕咬他下唇,那洁如白瓷的齿贝尖利凶狠,只是一下,便是鲜血横流。

铜面人闷哼一声,吃痛地放开了她的唇。

浓烈的血腥味在凤妃萱口间散开,让她厌恶至极,却有暗恨自己方才的失魂,嫌弃地将属于他的残液吐了出来。

这样她还不满yì

,撩起衣袖使劲往嘴唇上戳擦,仿佛吃到了毒药一样,将他嫌弃的彻底。

铜面人怒不可遏,冷冽的手指死死捏着她的下巴,眸子里已泛起了熟悉的阴暗,让凤妃萱止不住地打冷战。

他高跷起来的下唇触目惊心,但早已恢复了往常的残忍和冰冷,看不出一点情迷意乱的痕迹。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本尊想要的东西,谁要阻止不了。”铜面人对上她倔强又恨毒的眸子,那浑然天成的霸气,让天地为之失色。

“我要是死,你也阻止不了。要不就再试试?”凤妃萱冷漠地回敬他,那是超越世间万物的淡漠和无畏无惧。

此刻,如果他是人间的至尊,那么她就是疏远淡然的宇宙,他触摸不到,他更掌控不住。

现在只有死,是她保护自己的唯一筹码。她屡试不爽,却又心生苍凉,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就真的了无生趣了。

“萱儿……”

就在两人僵持至极,远处传来的几声焦急的呼唤,打破了这样的死沉。

看来暗杀的打斗快要结束了,赵煜琪现在竟然安然无恙来寻找佳人,真是比他预料中更要厉害。

“终有一日,本尊要你心甘情愿臣服在本尊身下。你若敢失身他人,就是毁了指环,本尊也要将你折磨致死,将你在乎的人挫骨扬灰。”铜面人执起她零落的衣领,恶毒地警告。

他从不知dào

自己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如此强烈,但当方才她的厌恶拒绝,想起她这段时间在赵煜琪身边的温顺,他竟然气得发狂。

凤妃萱没有说话,而是讥讽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狼狈的小丑。

铜面人一寒,愤nù

地想要捏死她,可是最终他只是将她扔到了地上,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萱儿,萱儿!”

赵煜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焦急的呼唤,听来如此深情,只有凤妃萱觉得如此的可笑。

她双眸无神地盯着远处,双手却悠然地将衣服穿好,细细地给自己腰带打了一个死结。

“萱儿……”赵煜琪发xiàn

了她,狂展轻功飞过来。

“萱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给我看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见凤妃萱安然无恙,他激动地将她搂住,紧紧地仿佛怕她消失了一样。

他此刻衣物破碎,发冠失落,狼狈不堪。而肩上一长长的剑伤,鲜血淋漓,好不骇人,他却浑然不觉,一心落在凤妃萱的身上。

真是个痴情种啊!

凤妃萱转头对他莫名一笑,淡淡地疏离,有气无力地问:“装这么像,你想给谁看?”

“你看得到就够了。”赵煜琪内心一阵绞痛,但失而复得的满足,让他不想再去关注她的挖苦讽刺和怨恨。

凤妃萱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我没死,真好,是吗?”

是呀,她没死,真好。从此,她要好好地活着,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是,我不会让你死。”赵煜琪没有否认,将她横着抱起,一提气飞出了茂密的丛林。

凤妃萱挑衅地回头,望着丛林深处,笑语嫣然,“你若敢娶我,做了太子妃,我或许就不会想死了,赵煜琪,你敢吗?”

你敢吗?她是故yì

说给铜面人听的,她知dào

他就在后面,她知dào

他能听到。

赵煜琪落地,狭长的丹凤眼深深地盯着怀中的人儿,似乎在猜测她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在对上她伤痛的眸子,他不忍拒绝,最重yào

的是,他发xiàn

此刻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不敢么?我就知dào

。”她仿佛早就猜到,从他怀中跳下来,无所谓的耸耸肩。

赵煜琪一滞,脱口而出,“好,回京后本宫就娶你进门。”

又从“我”转回了“本宫”。

这转变,凤妃萱再清楚不过,虽然她还不知dào

指环的作用,但绝不是凡物,说不定就如小说写的什么号令天下、领导军权的作用,要想得到它,目前来说娶了指环的主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好处,赵煜琪不可能会拒绝的。

她就是要激怒铜面人,她就是要他们相互争斗,两败俱伤。

回到鬼幽谷的石门口,尸体堆积如山,围攻的黑衣人和朝廷的护卫都已死伤无数,仅剩的萧空图和几个勇猛的将领,正和四个黑衣人对峙。

第二十六章 欠命

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剑横在鬼谷子脖子上,显然是将他当成了人质。而萧空图得了赵煜琪的之令,护鬼谷子性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凤妃萱一阵晕眩,视线所到之处皆是残肢断臂,如同修罗场,残暴得令人发指。

黑衣人一见赵煜琪安然无恙的返回,早已血红的眸子爬满了恨意,方才他差点得手,却被赵煜琪的暗卫突然出现生生砍了一刀,背后的鲜血涓涓,几乎耗尽他的内力。

皇家暗卫如影随形,只会在主人生死攸关之际才会出现,若暗杀一次出手不成功,要想再次攻击已无胜算。

更何况他现在身负重伤,带来的手下已所剩无几,连能不能顺利脱身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现在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鬼谷子身上,他知dào

赵煜琪对鬼谷子有所图谋,绝不会轻易让他死,因而他成功脱身的几率很大。

再者江湖谁不知毒神的厉害,若能借机成功带走鬼谷子,此人日后便能为他所用。

可是,鬼谷子见到凤妃萱出来,见她除了虚弱并无大碍,他心中大定,侧目看向擒着他不放的黑衣人,苍老的嗓音倾注了内力,震聋欲耳,“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我鬼某门前行刺?”

若不是他被萧空图用特质的天蚕丝绑了起来,只怕早就将这些黑衣人一个不留地毒杀了。

敢对小姐不利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包括赵煜琪在内。

“鬼先生,您莫要误会,在下敬重您的才艺已久,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搭救先生性命。请先生跟在下走!”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减弱气势,他刻意改变的声带,诡异却毋庸置疑。

“哈哈……一个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的人,我鬼某凭什么相信你?何况,你还不配。”鬼谷子仰天大笑,那花白乱杂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声,震动不停,足以见得他内力的深厚。

他鬼谷子若不想走,谁也奈何不了。

“你……”黑衣人显然怒极,横在鬼谷子脖子上的剑一震,血珠汹涌而出。

不能让他死了,凤妃萱心急如焚,暂且不管鬼谷子是谁,只要他死了,她的毒就再也无人可解。她不想死,不能死,方才那一瞬间的脆弱求死,已经让她后悔,暗恨自己一时的软弱和无能。

同样的想法也在赵煜琪脑中闪过,他手中早已捏紧的暗箭蓄势待发,对准的正是黑衣人的心脏。

可是,凤妃萱快了一步。

只见她矫健的步伐飞速而出,没有轻功,却能半空翻身,一个跨越,本该软弱小巧的脚尖含着凌厉的萧杀直接劈到黑衣人的眼珠上。

这一脚,足以让他眼珠崩裂。

“啊……”黑衣人手中的剑倏然脱离鬼谷子的脖子,他痛苦地捂着右眼,失声吼叫。

这瞬间巨变,形势已经转移,可所有人为之震惊,久久不能自已。包括赵煜琪在内,手中的暗箭已经捏的湿润,他一时忘记了呼吸。

这个女人太出乎他意料了。

只有凤妃萱镇定如初,迅速执起地上的剑,对准地上的黑衣人心脏,疾言厉色发令,“别动!”

“主人……”剩余三个黑衣人迅速围上来,三剑齐齐对准了凤妃萱的要害,萧杀地吼,“大胆妖女,放了我主人。”

“萱儿,你疯了?”赵煜琪双手一抖,气得七孔生烟。

而鬼谷子更不可思议,瞪着铜锣般大小的眼珠,死死地望着凤妃萱的背影,他想知dào

,这个到底是不是他誓死要效忠的凤家仅剩的血脉,凤菲萱。

真zhèng

的凤菲萱打小赢弱不堪,自凤家惨案之后,越发消瘦虚弱,常年靠着补品滋养,绝对使不出方才那样的脚法,虽无内力,却敏捷凌厉,没有常年的训liàn

,绝对不会这般精准。

可是她的容貌不会错,指环也不是假的。或许容貌还可以易容,但是指环绝对无法伪造,更无法随意更换主人。

谁想继承指环,必须得前任主人同意,完成继承仪式,指环才会甘心跟随,否则它绝无可能离开原主。

它有灵性,比人还要忠心。

凤妃萱冷傲地一笑,直接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问:“我的命重yào

,还是你的命重yào

?让你的人退后三步,我放你走。不然你们碰了这个皇朝的太子爷,都得死。”

“主人,不可!”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口拒绝,他们不在乎生死,但主子必定要活着出去,这个妖女的话不能信。

他就不信她不怕死。何况,这个女人对赵煜琪的重yào

性,他们方才都看在眼里。

“我如何能相信你?”黑衣人冷声问,倒是用了商量的语气。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还如此镇定自若,凤妃萱不得不佩服。

“信不信由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选择……”顺着黑衣人的目光,他是望向怒不可遏的赵煜琪。

凤妃萱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别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想杀他也不是一时半刻,恐怕也极其了解他的为人,堂堂一国太子,你以为他真的会为我一个女人,而放过想杀他的人么?警告你,太天真不是一件好事。”

她绝不会再将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用她做人质的赵煜琪。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果duàn

地开口,“好!都退后三步。”

“主人……”

“退后。”黑衣人眼眸一深,厉声低吼,倒有几分王者的霸气。

下一刻,赵煜琪阴冷的笑声传开,“哈哈……本宫还没开口,我看谁敢自作主张。”

“噗,噗,噗。”三声几乎同一时刻,受命退后的三人齐齐喷血倒下,心脏中插着的暗箭如出一撤,几乎同时毙命。

“你……”黑衣人到抽一口冷气,已经忘记捂着他巨痛的右眼,狠毒地盯着凤妃萱,还有暴戾的赵煜琪。

“骗子!”黑衣人低吼,眼底已经一片绝望,天要亡他,他果然还不是赵煜琪的对手。

可是,下一刻,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走。”凤妃萱急速收剑,转身挡住了疾步前来的赵煜琪。

见他依旧呆在原地,凤妃萱气恼地一吼,“走,记住你今日欠我一条命。我言出必行,绝不差人承诺,也从不让人欠我的太久。”

“告辞。”黑衣人借着这么一个缝隙,他一个飞身逃进了茂密的丛林。

“你疯了。”赵煜琪扣着凤妃萱的脖子,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

凤妃萱昂头回敬,“我说出的话就会做到,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当放屁。有本事让你手下去杀他,我绝不阻拦。”

“星疏,追。”他果然是气疯了,连皇室最隐蔽的暗卫,也不惜在他们面前暴露。

可惜,被称为星疏的暗卫并没有出现,他甚至没有吭一声,因为他的职责是守护主人性命,绝不离身,除此之外,与他们无关。

就像方才,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黑衣人砍了一刀,救下赵煜琪后,又隐藏了起来。

终于,赵煜琪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因为星疏的违背而恼羞成怒,相反,正是因为这样,他现在倒是出奇的冷静和清醒。

“你是故yì

的?”赵煜琪暴怒地将凤妃萱钳住,横抱起来,一手撑着她的头,一手狠狠地夹着她的腰。

凤妃萱淡然一笑,低低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把他的怒火放在心里。

“为什么?为了激怒我,很好玩?”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回答,赵煜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狭长的凤眼底下,多了一丝无奈。

看到她由倔强而变得狡黠、由傲骨铮铮变得防备深沉的眸子,里面是经过了多少伤痛的淬炼,才有的算计和猜疑。他不知为何,竟然为之而疼惜。

“你想多了,我没这么无聊。”凤妃萱虚弱地闭了闭眼睛,只觉心头又开始血气上涌,疼苦难耐,虚弱地挡住了他下一句话,“我累了,想睡觉,别吵我。”

说完,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前,睡着了。就像这里本来就属于她的怀抱一样,毫无顾忌。

铜面人说不让她失身他人,她偏要激怒他,虽然不至于真因为这样去和别人上床,但至少表现出对赵煜琪的依赖,让他知dào

,她从不是谁的女人,更不让他这么狂妄,真的以为她怕他了。

而赵煜琪,暗杀他的人,她偏要放走,偏要让他处处防备,永不安生。

这就是惹了她的后果!

赵煜琪看到她苍白的睡颜,浓密的睫毛又长又黑,如同一把扇子盖下来,敛住了她黝黑又遥远深沉的眼眸,点缀在细致小巧的五官上,温顺可人,让人觉得怜惜,想要亲近她呵护她。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强dà

如他,不可能不知dào

方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出手救了她。而在丛林里寻到她时,那迷茫苍凉的眸子,更告sù

他,她又见到了那个人。

他虽然还没查清楚那个人是谁,但他有一种错觉,他们三个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像被诅咒了一样,会相互纠缠,相互折磨,永远得不到心中所求。

赵煜琪一凛,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十七章 身世

“赵太子,鬼某看这位姑娘中毒不轻,还是先让鬼某给她把下脉比较好,这样拖下去这忧心草的毒会慢慢渗入五脏六腑,恐怕等回到京城,她就没救了。”

下了泉山,看着昏迷的凤妃萱,鬼谷子难免忧心,可是一向习惯蓬头垢面的他,看不出表情,语气上也只是尽人道,并无过多的关心。

赵煜琪抱着凤妃萱上了马车后,良久才望向被萧空图押着的鬼谷子说:“鬼先生这般关心萱儿,看来二位关系匪浅,不介yì

和本宫说说这其中的渊源吧?放心,本宫只是想确认您不会对萱儿不利而已。”

鬼谷子长身而立,尽管被绑成了粽子,他依旧没有半点狼狈姿态,相反,他傲然自居,为忠义自甘受困于人。

“哼,鬼某今日落在你手,要杀要剐随你便,又何必问这些有的没的。这位姑娘鬼某不认识,不过看在她中了的是我忧心草的份上,好心救她一命。”

鬼谷子绝不会轻易说出凤妃萱的身份,别说她是凤家血脉会带来杀身之祸,就是为了财神指环,他也不能说。赵煜琪只是凭借舒娘从而猜测凤妃萱和鬼幽谷的联系,但他显然还不能确认她是谁。

毕竟对于世人来说,指环此时出现得诡异,当年的将军凤惊天被六扇门门主欧阳度惜才放走后,却死在不远处的山坳,死前曾经lì

过激烈的搏斗,可无人知dào

当时的情况。甚至连鬼谷子自己也只是略知一二。

六扇门找到凤惊天尸体时,财神指环已经失踪,至此凤家七十余人全部死绝,连下人的尸体都一个不差,根本无人能继承指环。

唯有天杀组织的人知dào

凤惊天当年在北漠打战时,曾育有一爱女,而财神指环就在此女手中。此女就是他们誓死保护的小姐,凤菲萱。

况且,听司徒少主说小姐明明是给手刃虏去的,现在却为何落在赵煜琪的手中?这其中的缘由,他得好好查清楚。

无人看到,躺在赵煜琪怀中的凤妃萱,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只是一瞬,便再次安睡了过去。

鬼谷子不肯说出自己身世之谜,正合凤妃萱的意,尽管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迫切地想知dào

真相,但目前显然不是时候。

赵煜琪的意图太明显,目的性太强,真不知dào

等证实她身份之后,会怎么样?她现在只能拖,找机会在赵煜琪之前,查清自己的身世,这样才不至于太过被动。

赵煜琪轻笑,不置可否,而是看向萧空图,“给鬼前辈松绑,他可是本宫请回的客人,不可怠慢了。立即启程先去汉郸城,给本宫的未来太子妃解毒要紧。”

反正,鬼谷子已逃不掉,又何必急在一时?还是先治好怀中人儿再说。

未来太子妃?鬼谷子眉心蹙成一团,心里暗叫糟糕,赵煜琪这是要逼婚,他定是猜到了财神指环的秘密。不行,不能等了,不管小姐是真是假,救出去再说。

汉郸城,赵煜琪的马车直往琬王府使去。

“太子爷驾到,还不请七王爷出来迎接?”萧空图飞身下马,大步流星上前拍门。

赵煜琪带来的手下都死得差不多了,其中林啸还是他亲手杀的,萧空图现在不得不代替他护卫做这些事情。

杨淳闻声前来开门,一见是太子,着实吓了一跳,连忙跪地求拜,“奴才杨淳叩见太子爷,不知太子爷驾到,接驾来迟,请太子爷恕罪。”

“起来。前面带路。”赵煜琪抱着凤妃萱跃下马车,直刺刺往府门走,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府邸,根本不需yào

请示这里的主人。

杨淳慌了,连忙起身赶上,“太子爷,这是?”

“七弟呢?怎么还没出来迎接?奴才都死绝了吗?”赵煜琪大步向前走,却发xiàn

整个院子除了方才的杨淳,再无一人出来伺候,不由得发怒。

“太子爷息怒,七爷喜好安静,加上琬王府刚建起来,除了老奴,再无他人。至于七爷,七爷他……”杨淳搓着手,心底直发毛,他真不知dào

如何说才好?说他主子在青楼夜不归宿?

“说。”赵煜琪的耐性似是耗尽了,凤眼紧眯,颜色深了几深。

可别告sù

他,他的好七弟身负重伤了。

“七爷,七爷在春香院,从昨日开始,便,便……”

赵煜琪心情没有松下来,毋庸置疑地低吼,“立kè

让人去请他回来,不得耽搁。”

杨淳捏了一把汗,忙应,“是是是,奴才马上去将七爷请回来。太子爷稍等。”

正待他转身,一把剑横在他面前,正是如同雷神的萧空图,“本主去将七爷请回,这里既然没有下人,你留下招待太子爷。”

一来经过林啸的事情,他也得到了惊醒,赵煜琪不是赵明诚这个老皇帝,不能轻易激怒;二来,他也在揣摩赵煜琪的心思,他怀疑七爷极有可能是出现在鬼幽谷的杀手。

可是,显然他们都猜错了。当萧空图出现在汉郸最好的妓院时,身份金贵人如皎月的赵煜琬正陶醉在春香院才女紫牡丹的琴声中。

“好好好!”一曲将尽,赵煜琬大为赞赏,俊美的脸上闪烁着遇到知音的兴奋,那笑容不是酒,却能醉人。

“能得七爷赞赏,牡丹三生有幸。”紫牡丹绝美的脸上,有着超越风尘的气质,此刻竟为一句赞赏而动容。

“哈哈……”赵煜琬开怀大笑,却不顾紫牡丹的失神,侧目对着门外,和气地道:“萧门主,既然到了,不如进来喝一杯?”

萧空图一滞,已无躲闪的道理,大方举步进来坐下,“王爷好内力,竟然听出是卑职。”

“过奖,萧门主武功非凡,气息异于常人,本王也是侥幸而已。喝两杯?”赵煜琬脸色淡淡,并没有问他的目的,而是拿了一个酒杯,满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空图并没有拿,而是站起躬身请道:“七爷,太子爷已经到了贵府,卑职是来请王爷回去的,这酒来日再喝吧。”

赵煜琬轻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懒洋洋地站起,“走吧。”

“请。”萧空图恭敬让道。作为臣子,他对赵煜琬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要说赵姓皇家,也只有这位得他信服。

等红极汉郸城的紫牡丹回过神来,那位谪仙人物,已经离开,她从此心已不再。

当赵煜琬回到王府时,鬼谷子正在为昏睡的凤妃萱把脉。

“太子哥,您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鬼谷子也太无用了。”赵煜琬醉醺醺地站着,仿佛看东西都是颠三倒四的。

“七弟,你又喝得烂醉,真是有失皇家体面。”看到赵煜琬脸色红润,眼睛迷离,并无一点受伤的样子,赵煜琪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板脸怒喝。

赵煜琬不管他,自顾自找张椅子坐下,随意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

赵煜琪恨铁不成钢,怒骂:“你堂堂靖国王爷,如何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成何体统?”

“大哥,臣弟一向如此,你又何必恼怒?倒是大哥你,贵人事多,还要照顾好贵体才是。咦,怎么没见林啸?”赵煜琬转了一圈,发xiàn

少了一个可以逗乐的人,不由地问道。

每次他叫大哥,都像是发自肺腑的撒娇耍赖,让赵煜琪心软。

“不用管他,准bèi

准bèi

,明日跟本宫回京。”

赵煜琬不满,“大哥,我还没玩够,那个紫牡丹的琴艺造诣堪称一绝……”

“老七!”赵煜琪怒吼。

“好吧,回就回,就怕你日后赶我出来。”赵煜琬赌气了,那朗朗的眸子十分委屈,独自一人跑了回房。

京城,璘王府邸,一个身负重伤的黑衣人自侧门进入,立马有人将他紧紧扶住。

“三哥,你怎么样?”赵煜璘看着他背后那触目惊心的刀伤,吓得声带发哑。

赵煜珇放开捂住右眼的手,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他眼珠爆红接近崩裂,火辣的疼痛让他几乎失明。

“三哥,你的眼?”赵煜璘倒抽一口冷气,饶是手段毒辣如他,也没见过下手这么重的,这是直取眼珠的歪道。

“是太子?王八蛋,我去杀了他。”赵煜璘怒不可遏,阴柔的五官基近扭曲,如同毒蛇的眸子布满了怒火和恨意。

赵煜珇由几个暗卫扶住,忍住巨痛,开口喝恕,“站住,四弟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快去将涟水请来,不然本王的眼恐怕要废了。”

“是,三哥你撑住,臣弟这就去。你帮本王照顾好三哥”赵煜璘自知他的伤等不得,便忍下心中的怒意,转身出了门,后面一句是对自己的暗卫说的。

赵煜珇带过去的人已经全部死绝,而他怕赵煜琪起疑心,没敢让自己的贴身暗卫跟随,幸好他活着回来了,不然珇王府所有暗卫必须陪葬。

暗卫将赵煜珇脸上的黑布取下,一张和赵煜璘有几分相似的脸容展露出来,但和他的阴暗不一样,赵煜珇眉间旷阔,五官颇为俊朗,透着菱角分明的和煦,隐隐有几分正气。

第二十八章 厌恶

“记住了,你欠我一条命。”

强忍着被暗卫清洗伤口的痛楚,赵煜珇此刻心中,耳边都是这句话,那个几乎将他踢盲的女人,竟然敢说他欠她的命,真是厚颜无耻。

这只眼睛若是治不好,他要她双倍奉还。

可是,失血过多加上激烈赶路,等赵煜璘带着涟水赶来时,他已经将近昏迷。

“涟水,三哥怎么样?”见他出来,赵煜璘担忧冲上来地问。他暗恨自己该死,明知dào

三哥武功不如太子,却还让他亲自去。

“三王爷情况不妙,尤其是眼伤,属下现在立马准bèi

药物先敷眼睛,减少充血,再看情况用药。至于背后的刀伤,止血上药倒没什么大碍。”

涟水是赵煜珇的门客,最擅长处理刀伤剑伤,却对人体器官没什么研究,这眼伤是重力挤压所致,他也不敢保证能治好。

“快去。”赵煜璘急躁地摆手,步入里间去看赵煜珇。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母妃便被人毒死,父皇最是无情,眼里只有太子,唯有三哥最护他。

他们不是老七,放不下这么多年的仇恨,更放不下那权力欲望。三哥想得到皇位,他就是死也要帮他拿下这江山。因而他的三哥绝不能有事。

赵煜琪,这一笔账,他记住了。

“三哥,三哥。”赵煜璘连唤两声,想知dào

接下来要怎么做,毕竟王爷受伤那可不是小事,况且他们这次是刺杀太子,一个不恰当,性命难保。

赵煜珇闭着眼睛,含笑说道:“四弟,莫要焦急,三哥没事,对外就说本王连夜来批阅奏折,为孤山赈灾之事累倒,需yào

静养。”

“臣弟知dào

,外面的事,三哥您不必忧心。不知三哥现在你感觉如何?”赵煜璘点头道是。

赵煜珇抬手,“小伤而已,要不了命。你这段时候不要去招惹太子,他恐怕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这一次的病来得过于巧合,他只怕会想到这一层,我们须想个万全之策。”

这是他现在最愁的,太子最是多疑,尤其是对他们兄弟。万一赵煜琪回京,借着探病的由头过来看他,刀伤还好,这眼睛没有一头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到时该如何隐瞒?

赵煜璘双眸微眯,计上心头,“三哥,前日父皇不是说要派你去孤山视察灾情吗?臣弟代您去,让您的护卫都跟着,现在立马启程,放声出去说你昨日一早就走了,保证没人知晓,您只管安心留在臣弟府中静养。反正咱哥俩容貌相似,再稍微改装,若不细看分辨不出来,孤山城那帮狗腿子自然是不敢吭气的。”

赵煜珇深思熟虑后,觉得还是不妥,“那京城这边万一父皇召见你,该如何是好,璘儿,三哥不可让你代我受罪。”

他不同意,赵煜璘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即便是为了死去的母妃,他也要护他周全。

“三哥,你何必担忧,臣弟纨绔众所周知,到时就说我偷偷跟你去孤山了。总之借口有得是,太子现在忙着鬼谷子的事情,只怕这段时间也是分身乏术,请三哥放心。”赵煜璘倒是乐观。

他诡计多端,手段残忍,做事极度偏激,稍有不合,除之而后快。

因而他没什么好怕的,在他的意识里,大不了杀进皇宫,来个鱼死网破。反正,他从没把龙椅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当过自己的父亲。

赵煜珇始终觉得忧虑重重,不过现在除了这个法子,别无选择,他也只能答yīng

了。

“那臣弟让无双过来照顾你,臣弟立即启程去孤山。三哥,涟水过来给你敷药,你先休息。”见赵煜珇不再反对,他自然不能耽搁,立马行动,得敢在太子回来之前到达孤山。

“璘儿……”赵煜珇忍痛睁眼,看着停下脚步的赵煜琪叮嘱,“注意安危,不管出什么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惊慌,总觉得不安。

“放心吧,三哥,我不会有事。”他觉得自家三哥今天有些优柔寡断,兴许是受了伤的原因吧。赵煜璘不再婆妈,他走了。却不知这一走,就是凶多吉少,差点天人之隔。

汉郸城,琬王府夜深人静,星疏出现在赵煜琪房中时,屋内已经灭灯,只有镶在悬梁上的夜明珠,隐隐发光,柔和至极。

“殿下,京城来的消息,三爷连夜出城赶去孤山,不知何事。”

赵煜琪背对着光,昏暗的室内,无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连嗓音也如此不真实,“老四呢?”

星疏低着头,冷静地回答,“四爷一直在璘王府,不曾出现过。倒是三爷今日跑了几趟璘王府,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你们确定那个就是老三?”赵煜琪生性多疑,他思虑颇多,会想别人所不能想的,做别人所不能做的。

“星云看着他出府的,应该错不了。”

这句话之后,赵煜琪久久没有回应,星疏知dào

他在思量。

皇上前日已经下旨让赵煜珇翌日一早押送物质前往孤山赈灾,货物已提前出发,而他却迟了一日,又偏偏选择在今晚暗中出城,其中缘由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yì

为之。

良久,赵煜琪才冷声下令,“查。这个人受了重伤,不可给他喘气的机会,老三老四毕竟是皇弟,为了父皇,本宫也不想冤枉了他们。”

“是,卑职明白。”星疏躬身正要退下,不想赵煜琪又开口,“断浒山那边可有进展?”

“回禀殿下,我们分两次共派去的十个人,无一人活着出来,最后发出信号的地方,只在南峰的半山腰,恐怕还没进到一半。卑职没办法想象一个没有内力不会轻功还身中剧毒的女子,是如何从哪个地方逃出来的。”

赵煜琪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只是摆手让他退下。

屋内安静了下来,赵煜琪转身进入背后的里间,床上躺着的正是睡熟的凤妃萱,得了鬼谷子的解药,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血色,呼吸平稳安然,此刻沐浴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温顺无害,美若梦中鲛人。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轻抚她的脸,拥有她娇嫩若滴的每一处。

可是,他并不知dào

凤妃萱对他的防备已经不同往日,得到鬼谷子的解药,她整个人像是得到重生一般,每一处都透着饱满的力量,连心脏的跳动也变得如此洪亮。在那个暗卫星疏离开之前,她便已经醒来。

原来赵煜琪从没放qì

过对她失忆的怀疑,也从没真zhèng

对她坦诚过,也是,这个人,她一早就应该猜透了才是,都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防备隐瞒而已,从鬼幽谷他用她的命做筹码开始,她就该对这个世界的人性彻底失望了。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脸时,凤妃萱幽幽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她没有了昔日的冷冽和清明,只是迷茫地眨了眨眼,问:“这是在哪?”

“汉郸,七弟的府上,你感觉如何?若无事,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本宫迫不及待地想娶你过门了。”赵煜琪没有发xiàn

,此时他的话语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凤妃萱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不知dào

为何,当她知dào

自己现在身处赵七的府上时,脑中突然泛起那个温岸圣洁如同皎月的身影,心中莫名的荡起一片涟漪,熟悉又陌生的欢喜,让她突然不知如何自处。

转而,她又问,“那个刺客找到了吗?若是找到,别忘了告sù

我他是谁,我得去讨债。”仿佛嫁人还比不上一个刺客,更让她觉得有兴趣。

“恐怕他没有机会还了。”赵煜琪依旧温和,只是他背对着光,嘴角勾起的残忍,凤妃萱虽然看不见,却能轻易猜到他的表情。

但她显然并不赞同,狡黠地对他摇了摇食指,“哦?我看那倒未必。”

那诡异的手势,那挑衅的笑容,还有淡漠却灵动的眸子,让赵煜琪心中一动,迅速俯下身去,含住了她的唇。

放大的俊脸,让凤妃萱怒不可遏,伸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不想赵煜琪早有准bèi

,轻易便将她的手擒住,越发邪恶地加深了这个吻。

凤妃萱只觉一阵恶心自胃中泛出,狠狠地咬紧牙关,死活将他拒在门外。和铜面人的冰冷不一样,他的唇是热的,如同粘稠的糖浆一样,甜的发腻,可是凤妃萱不喜欢,甚至发自内心的厌恶。

对比起来,她似乎更喜欢铜面人的薄凉和冰冷,至少让人觉得真实,他的残忍直截了当的,没有丝毫的掩饰。

不像赵煜琪,嘴上说得不管多甜蜜,转眼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突然,一记闪电从她脑海劈过,瞬间将她烧得外焦里嫩。糟糕,她这是疯了么?她方才竟然认为自己喜欢那个魔鬼的吻?

趁她迷茫之际,赵煜琪已经成功攻陷了进去。却在对上她变幻莫测的眸子时,泄气又悲愤地唤了一声,“萱儿?”

她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甚至连最原始的愤nù

都不屑再给他一丝一毫,赵煜琪不甘,心中越发的苦涩难明。

但是这一声呼唤,却让凤妃萱回过了神。

第二十九章 罪恶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迷茫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清明和憎恨,竟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从来没有过的主动迎合他,那高跷起来的唇如同抹了酒一样的香醇浓郁,让赵煜琪陡然一酥,心中狂喜,双手抱紧她想要得到更多。

不想正是情动时刻,凤妃萱偏开了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说,“太子爷,夜深了,今晚就到此吧,我要休息。来日方长,太子又何必急在一时?”

那冷漠的表情没有半点情乱意迷,清明得仿佛方才那么主动的人根本不是她,就像是一个人实在无聊得紧,和你玩了一个游戏,然后拍拍手赶人。

赵煜琪勃然大怒,狠狠地拂袖而去,他堂堂靖国太子,也是有尊严的。金贵的身份,倾世的伟岸,试问这世间哪一个女子在面对他的荣宠敢如此嫌弃?

屋内安静下来,凤妃萱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告sù

黑暗中的那个人,她很享shòu

这个吻。不过是因为骨子里的洁身自好,让她在关键时刻决绝了别人的进一步索取而已。

虽然还想再演一会,好将他引出来,直接和赵煜琪交锋,若能两败俱伤,实在是大快人心。可是她发xiàn

自己真不是专业的演员,这恶心的液体让她坚持不下去了。

“你竟然敢主动吻了他?”铜面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她的床上,这一次他的半截面具直接不戴,完美的下巴没有了胡渣,光洁得如同一轮新月。

凤妃萱知dào

,此时他怒意很重,还没近身,就如同一团火,带着摧毁万物的力量,似乎随时可以将她燃烧成灰,让她莫名的心慌和惧怕。

这下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方才她回过神来,就对上了帐顶上的黑眸,她心中的憎恨喷发吞噬了她的理智,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赌气一样迎合了赵煜琪的吻。

尽管几次看到铜面人眸子上的颜色深了又深,但最终他还是忍住没有出手,可见他现在还不想和赵煜琪正面接触。

他的内力深厚,明显不是赵煜琪能比拟的,但为何有所顾忌?凤妃萱一时还猜不透,想不明。

不过,她没有回答,反而是当他不存zài

一样,淡定地盖上被子,背过身去,安然入睡。

“你当本尊的话是耳边风了?”铜面人勃然大怒,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从被子中抓了起来,镶进怀中,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的缝隙。

温热的气息扑面洒下,让故yì

紧闭眼睛不想搭理他的凤妃萱,无处可逃,可是她依旧倔强不肯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更不肯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看来本尊真是对你太好了。”话没说完,他已经欺身下来,冰冷的唇边如同发狂的野兽,将她死死的钳住,狠狠地掠夺。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没过多的前奏,仿佛因着上次的不满,他已经失去的所有的耐性,直接将她身上的素白睡衣粉碎。

紧致的胸衣有别于上一次的娟秀的肚兜,精美的布料如同两个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碗,将她丰盈的形状勾勒出来,那深深的沟壑,让人血气上涌,心荡神驰。

强dà

如他,竟从没见过这等诱惑?

他一时无法把持,陡然松开唇,愣愣地看着那起伏的山峰,失神。

凤妃萱诡异地一笑,双手已经握成拳,两面加攻,用尽了这一辈子的恨意,狠狠地砸在他的俊脸,冰冷的面具几近断裂,完美的下巴一阵扭曲,凤妃萱直觉双拳钻心的火辣,忍不住惊呼,可是他却似乎不觉得痛,一手将她擒住。

凤妃萱双手被钳住,雪白的胸衣一松,飘然落地,她无力支撑倒下去背靠锦被,强dà

的黑影将她死死地笼罩。

“知dào

惹了本尊,是什么后果吗?”铜面人声音沙哑,没有金属撞击的刺耳,他如同常人一般真实,连强dà

如同至尊的邪恶也因为他此刻的欲望而变得寻常又普通。

凤妃萱奋力挣扎,却只会越发撩动他最原始的渴望,从那日之后,便无法忘怀的人儿,此刻就在他的身下,光洁又姣好。

那冰清玉洁犹如春雪融水的山川,将他紧紧地淹没,他仿佛一个溺水之人,自甘堕落,越是将他吸食吞没,越是让他无法自拔。

凤妃萱双手捏紧床上的丝质罩帘,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陌生的声音,她怕了,是真的怕。

她不该为了一时痛快激怒他!那蚀骨的快感,陌生又折磨,让她神智不清,恨不得咬舌自尽。这个大魔头,她即使活了十世也斗不过他。

“萱儿,你逃不掉的,不要再尝试激怒本尊。”就在凤妃萱晕过去的前一刻,这一句话如同魔咒,印进了她的骨子里,生生世世都无处可逃。

他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翌日一早,从来不嗜睡的凤妃萱,竟然天边微亮了,才悠悠转醒。

她睁眼迷茫地盯着帐顶,抬手却软弱无力,全身像是散架一样,所碰之处都是虚的,凌乱的床铺,破碎的衣物,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放纵。

铜面人不知何时离开,冷冽的空气,让她不由得悲从心来。她两世所求,都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家,里面有一张平凡的床,每一个清晨起来,看到上面躺着的是爱她疼她的丈夫。

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并不十分在乎自己的第一次,毕竟当时在断浒山别院,她斗不过魔鬼,就当被狗咬了,除了愤nù

和仇恨,她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罪恶。可是昨晚,她却那么深刻地觉得自己失去了清白,那是她想留给自己的丈夫清白。

昨晚的铜面人,他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对她索取不止的人,她竟然在这个人面前,反抗不了,这样的无力苍白,让她罪恶。

幸好,赵煜琪昨晚被她激怒了,赌气没有来催她起床,不然这一屋子的凌乱,叫她如何解释,如何面对?

算了,无所谓,反正被狗咬一次也是咬,两次也是咬,再故作纯洁也是没有意思,见步行步,保住性命,才是当下该做的事情。

不用为国家牺牲,不用为人民损命,她只想有个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后寿终正寝。这一世,也不过如是。所以她不能放qì

,得好好活着。

如果可以,她现在想去泡个热水澡,洗掉身上属于他的味道,洗掉这满身的耻辱。可是赵煜琬显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贵族,这个偌大的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虽然她习惯自己动手,但也不好就这样一大早的自己出去挑水洗澡。

唉,真是人倒霉惯了,做什么也不能顺心。

从木柜了拿出一套新的衣物,转身入了屏风后面,准bèi

换衣,却发xiàn

一大桶热水不知何时已经摆放好了。

凤妃萱一凛,用衣物遮住关键部位,退身背靠屏风,厉声吼道:“谁,出来!”

可是良久,却无人回应,凤妃萱侧耳倾听,十米之内没有人的气息,更没有异常的气流浮动。

她伸手探了探水中的温度,热度适中,显然是她醒来前一刻钟放下的,不是铜面人还有谁,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还以为他一早就走了。

真不知dào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奈何得了他,这个琬王府竟然让他来去自如,更连生火烧水,也无人察觉。

这么想着,凤妃萱心中又是一阵冷战,她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大魔头?

也不知dào

,若是她晓得铜面人其实并没有生火烧水,而是用内力将这么一大桶水升温加热的,她还会不会有这么的想法去摆脱他。

当她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脸,赵煜琪的人正在整装待发。自从昨日赵煜琪趁她昏迷时宣bù

她是他未来太子妃后,这些护卫见到她便恭敬地行礼。

“属下参见姑娘,太子爷吩咐,若姑娘出来,便请上马车。”

凤妃萱虽不明他们为什么一改往日的不屑,此刻变得这般恭敬,却也微微颔首,问了一句,“他人呢?”

“太子爷还没出来,请姑娘稍等。”那个刻板的护卫说完,便放了板凳,掀开车帘,低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显然不想再多说。不过看样子,时候也不早了,恐怕也不用等多久,凤妃萱便顺从地上了马车。

“哎,大哥,我还没睡够,能不能再等一会?”远处,是赵煜琬温润的嗓音飘过,透着世间仅有的洒脱和懒散。

赵煜琪暴跳如雷,低吼:“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没睡够?”

“臣弟也就抓紧时间听首曲子,回晚罢了,大哥你何必这般较真?您大可以先行出发,臣弟快马加鞭在稍后赶上。”赵煜琬故作胆怯地捂着耳朵,闪到一旁。

赵煜琪睨视他,提高音量,“本宫大婚,作为臣弟你敢耽搁?”这仿佛是故yì

说给车里的人听的。

“什么?大婚?怎么回事?本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哪一家的姑娘?太子哥,你不够意思,今日不说清楚,臣弟不走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听牡丹姑娘弹琴。”赵煜琬夸张地弹跳起来,不敢置信,却又委屈地赌气,仿佛一个不被重视的小孩子,发着脾气。

第三十章 求救

“萧空图,将他扔上马。”赵煜琪已经懒得再和他说。

赵煜琬也怒了,从来都是醉意朦胧的眸子突然一寒,“谁敢?”

“谁都知dào

七爷的琴声如同仙音,世间无人能及,区区一个紫牡丹,只有琴音,没有琴魂,如何能和七爷比?卑职以为七爷还是乖乖跟太子爷回京吧。”萧空图两面为难,却还是只能听从太子的命令,对于这个固执的七王,只能劝。

“咦,萧门主也识赏琴音?只有琴音没有琴魂,精辟啊!没想到向来以神捕著称的萧门主,还精通音律,本王佩服。就凭你这句话,本王就心甘情愿跟你回京,挑个日子咱们弹琴赏曲,饮酒作乐如何?”

遇到知音的惊喜让赵煜琬将紫牡丹抛于脑后,他很久没有这么真诚地邀请过一个人了,这对于追崇他的人来说,恐怕是莫大的荣誉。

当然萧空图不会拒绝,毕竟能和这位异世王爷相交,并不是一件坏事,再者,他也是发自内心地欣赏这样豁达随性的人。

“萧某定当听从。”不知不觉,他已经改变了称呼,他们之间就像是江湖好友,和朝廷无关。

“哈哈……爽快,走,回京。”赵煜琬爽朗的笑声传出,如同风雪中的骄阳,倾注着生命的灿烂,让车内的凤妃萱莫名的一阵悸动。

就像一颗冷藏已久的心,诧然碰到了似火的太阳,那怦然的跳动,震碎了坚固的外壳,炙热的血液倾注,瞬间迸发出如烟花般绚丽的光彩。

“不过,萧门主,你得告sù

本王,太子哥他和哪家女子成亲?是否经过父皇母后的同意啊?”

就在赵煜琪上车之际,听力极好的凤妃萱,耳边远远飘来这句话,她顾不上那么多,一脸严肃地竖耳倾听。

她想听到的其实不是萧空图的答案,而是不知因何而鬼迷心窍的想要迫切证明,这个男子与她到底是什么?

“哦,这个,卑职只知是车内的哪位方氏姑娘,至于皇上和皇后知否,卑职也不敢妄下结论,还看太子爷如何打算。”萧空图实话实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倒是车内那个女子和鬼谷子的关系,引起了他的怀疑。她到底是谁?太子又为何这么着急这要娶她呢?这个,暂且不提,等他查清楚后,再作打算。

“原来如此,这女子脾气火爆了点,还算凑合。看来太子哥的口味,别具一格。”赵煜琬似是焕然大悟,顺势看向马车内的隐隐人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就像他们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交集。

凤妃萱的心莫名一紧,竟然为这个男子的一句话而感到失落,她到底怎么了?难道她得不到家庭的幸福,所以随意臆造一个人物来填补心中的空虚,而赵煜琬正好符合那人的形象吗?

怪不得,她会觉得他熟悉,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向往和眷恋。

随性豁达,潇洒自如,拥有高贵的身份,却从不视为荣誉;精通音律,满胸才情,一切用皆度奢侈华丽,却从不被尘世所缚;时而狡猾如狐,时而幽默风趣,嗜酒如命,交尽江湖豪杰,从不在乎世人的目光。

说喜欢太浅薄,说拥有太奢侈,或许她只是希望自己也能活成那样而已。

本来还一肚子火气的赵煜琪,已经服软上来和她同坐马车,不想她眸子飘渺迷茫,根本当他不存zài

一样,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他气得牙齿一阵酸痛,却又觉得这样的她太过遥远,即便是近在眼前也无办法触摸,便主动低头,“萱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嗯?”凤妃萱侧头迷惑地看着他,从没有过的傻气虽然只是一瞬,却足已让他心软。

“没什么,准bèi

启程了?”凤妃萱掀帘,看着滚动起来的车轮,淡淡地开口,明知故问。

赵煜琪也没回答,只是一把将她拽进怀中,温情地问:“萱儿,可有什么要添置的?回京咱们可是要成亲的。”

“没有。结婚而已,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dào

,无父无母的,何必搞得这么隆重?你父皇母后若是不同意,不结也行。”凤妃萱无所谓的耸耸肩,犯困地打了一个哈欠。

昨夜她是被折磨得多狠?现在还是全身酸软无力,真是比负重快跑二十公里还要累。不过幸好,她一直来穿的都是黑衣高领男装,将脖子以下的乌紫都遮掩了去,不然她该如何见人?

赵煜琪一滞,自信地道:“本宫的事,自然本宫说了算,你不必多心,好好养病。至于你的身世,迟早会知dào

的。”

凤妃萱抿抿嘴角,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趁着有空,不然让鬼先生给我把把脉,你到侧面骑马,我情况如何,你也是能听得见,你说呢?”

“鬼先生昨晚已经给你服过解药,把脉之事等回太子府再说,你只须乖乖待在本宫身边,等着做新娘子便可。”赵煜琪做事历来谨慎,要知dào

这里内力深厚的不止他一人,若不是怕有心人听去,他昨晚就可以对鬼谷子严厉拷问了。

况且,让他们两个单独接触,于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凤妃萱听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看来要和鬼谷子独处,还不是一件易事,不知回到了太子府,他们会不会有机会。

如同来时一样,当晚他们歇在上次经过的驿站,凤妃萱自从按时吃了鬼谷子给的解药后,毒性已经慢慢缓解,这一次她并没有昏睡。

窗外月光皎洁依旧,秋意渐浓,夜里风寒,却又别有风味。可她却没有再出去,因为心中那种向往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是现在的她触摸不到的。

那又何必眷恋?

无人知dào

,和萧空图喝到半夜,酒醉不醒的赵煜琬,接受了一个人的邀请。

寅时一刻,他准时睁开双眼。

只见他黑衣披身,取代了一身白袍,昂贵的南海丝绸面巾,遮起了他的俊美,昏暗的房内,唯独一双眸子如同璀璨的星辰,明亮异常,哪里有半分醉意?

来人自半开的侧窗,身影敏捷如同鬼魅,闪进了鬼谷子的房内。

此刻,房内的守卫已经昏睡过去,唯有他懒散的站在窗边,抱肩等着房内的人开口,仿佛挪动一步都让他深恶痛绝,此刻只恨不得卧地而睡。

“鬼某参见七王爷。”鬼谷子自黑暗中走出来,跪地而下,叩头有声。

“起来说话,本王不喜这套,有话直说,这三更半夜的实在累人,要不是欠你一个人情,本王懒得理你。”赵煜琬靠着窗,软得好像没有骨头,无需看他表情,也知此刻他有多不情愿。

“鬼某实属无奈,若回到太子府,想见王爷恐怕难上加难,因而鬼某才斗胆用了这唯一的帖子。请王爷帮鬼某将那位姑娘从太子手中救出来,不可以让他们成亲。”

鬼谷子是真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从昨日到现在,他已经多次尝试想要联系司徒羽,可是对方一直杳无音讯,若等到回京,只怕小姐已经是赵煜琪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就是司徒少主来了,也回天乏术,糟蹋了小姐不说,指环也落入仇人之手。

“你确定你要用了这次的生死贴?为了一个女人?”赵煜琬站了起来,负手走到鬼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

生死贴,顾名思义,一是生,二是死,只要出得起价钱,救人杀人,扶影阁的人都能干,虽然扶影阁的阁主不是他,但却是他的人。

要知dào

他虽然不过问朝中之事,江湖的事情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扶影阁是他势力之一。

不过知dào

他是扶影阁幕后主事的人并不多,还活着的外人共三个,其中一个便是鬼谷子,当年他用上了生死贴,才换来鬼谷子答yīng

救了墨竹一条命。

“是。”鬼谷子坚定不移,看来是早就想清楚了。

“理由。”赵煜琬冷声问,眉目之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鬼谷子一顿,“扶植阁的人不是从不问理由吗?”

“是可以不问,但别忘了那人是赵太子,本王的大哥。从他手中抢人,其中的难度,你自己掂量,我的人也是人,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赵煜琬轻笑,这么严肃的事情,被他说出来,仿佛是一件乐事。

“她或许值得你救。”良久,鬼谷子白发垂落,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每一次面对这个人,他都觉得自己老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不知dào

如何去争取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利。

“是么?这个世界上值得本王救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进京前,给本王一个满yì

的理由,不然,扶影阁不保证能将她成功救出。”

因为若不了解真实情况,无办法深入猜测对方的用意防范,做不到充足的准bèi

,扶影阁有权诠释失败的原因。

进京前,也就是明日巳时左右,时间无多,只求司徒少主能在此前收到他的消息。不然,也只能让他们尽量救了,真zhèng

理由是万万不能说的,若是瞎编根本没有说服力。

要是救不出来,顶多也是用掉这一次的生死贴,希望司徒少主能及早赶到才好。

第三十一章 阴谋

赵煜琬自鬼谷子处回房不久,到头便睡了过去。

而鬼谷子趁着夜晚,再次向天杀组织发暗号,可是他并不知dào

的是,暗号还没出驿站,便已被人在半空截获了,绕是发再多次,也是不可能传得出去的。

天边微亮,驿站外面不远处的竹林,似乎一夜未眠的铜面人,冷傲而立,迎面骄阳,心情仿佛很是愉快。

“主子,所有暗号都已截获。”凌一在铜面人身后单膝下跪,回禀昨夜的情况。

“嗯,看好鬼谷子,扶影阁出手前,不要让他把信号传出去。等扶影阁成功将她救出后,你再将消息传给司徒羽。”铜面人默默转身,背对着朝阳,在葱郁的竹叶衬托下,如同天神。

凌一有些恍惚,却在回神后越发的恭敬,“请主子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当中。”

“另外密切关注司徒羽的行踪,只要他一进京,立马将消息透露给赵煜琪,这一次本尊不出手也要让他有去无回。”铜面人狠戾地冷笑,透过金属的刺激,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遵命。”听铜面人说完,凌一终于明白主子明明有能力却不将那女子抓回来的真zhèng

原因,原来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有彻底消灭天杀组织,他们才真zhèng

的无后顾之忧。

不然还有一个十年之久,谁能保证这个指环最终会落入何人之手呢?

也只有他的主子,智勇双全,人间之尊,才配拥有这样的神物。

没有人知dào

,从凤妃萱逃出断浒山被赵煜琪所救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他的精心布置之中,故yì

透露鬼幽谷消息让赵煜琪出手,夜探太子府逼凤妃萱前往鬼幽谷,甚至连泉山丛林中的那个吻也是有目的的。

更别说他每一次对她的索求和拥有。他本就是一个无情之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第二日一早,发出去的信号依旧没有回应,一夜未眠的鬼谷子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看来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那个不切实jì

的念想,尽管没有铜面人和赵煜琪的打扰,她依旧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当她疲惫地睁开双眼,天已经微亮。前厅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鬼先生?离启程似乎还有一段时间,不知先生为何这么早便来唤本宫起床?得大名鼎鼎的毒神关怀,本宫实在是受宠若惊。”赵煜琪语气温和带着些许诧异,但接下来的调侃,却更像是一种盛气凌人的羞辱。

鬼谷子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诚恳地道:“鬼某是来给哪位姑娘把脉的,已经第三日,姑娘体质特殊之前还受过重伤,还是看情况下药为好,免得到时毒发,耽搁了太子大婚。”

赵煜琪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相传手狠手辣的毒神鬼谷子,何时有这般好心肠了?真是颠覆了世人的观念。不过,既然鬼先生如此关心本宫的未过门妻子,那不防告sù

本宫,你这难得可贵的忧心草之毒,是如何下到她身上的?”

不用看,凤妃萱也知,赵煜琪此刻的表情有多阴戾。

不过,这个问题一直也是她最想知dào

的,既然忧心草这么难得,又是出自鬼谷子之手,那下毒之人肯定和他有关,至少他是知dào

是谁拥有他亲手提炼出来的毒药。

“想必见识多广的太子爷,您也知dào

忧心草之毒是从一百多种毒物中提出毒素炼制而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而其毒虽不致死,却比死更折磨人心,这也是鬼某制此毒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一些丧心病狂的仇人,可惜……”

“咳咳……鬼先生似乎扯远了。”赵煜琪尴尬地假咳,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此时鬼谷子话里意有所指,眼中的恨意更是显而易见,从小熟记朝代历史的赵煜琪最明白这恨来自何处。

“哼!”鬼谷子冷哼,傲慢地扭头,不屑再开口。

“本宫只想知dào

,是谁给未来太子妃下的毒。鬼先生,您这般关心本宫的女人,不会不知dào

吧?您难道不想治好她?让她眼睁睁地承shòu这种煎熬吗?”赵煜琪说话前后不搭,显而易见的威胁。

你要是不说,那就别想给她把脉解毒。

“鬼某要是知dào

是谁偷了我的毒药,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他碎尸万段。”鬼谷子一脸铁青,十足一个恼羞成怒的倔老头。

被人潜进鬼幽谷偷走了他上百种毒药,还安然无恙的逃了出去,甚至没有触碰到里面任何机关,他不敢想象这个人有多厉害,若是可以,他希望亲手将那人毒杀。

“鬼先生只怕过谦了吧?本宫不信这个世上还有先生的毒药奈何不了的人物,若是真如鬼先生所说,那本宫还真像会一会。”赵煜琪轻笑,眼里一片戏谑。

鬼谷子轻蔑地冷笑,一针见血,“小巫见大巫。鬼某言尽于此,若赵太子依旧一意孤行,不愿让鬼某进去给那位姑娘把脉,那就告辞。”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赵煜琪凤眼下垂掩盖了森森寒光,双手紧握成拳,最终一个吐纳忍下心中的杀意。

“鬼先生,留步。萱儿恐怕还未醒,请稍等片刻。”说完,赵煜琪也不管他是否停下,自顾自转身进了里间。

他不担心他真的会甩手离开。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都不想里面的女子死。方才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不过是在赌,看谁的忍耐力更强。

脚步声渐近,凤妃萱一凛,连忙翻身闭上眼睛假寐。

“萱儿,醒了就起来吧,本宫为你梳洗,鬼先生稍后进来给你把脉,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吗?”回到床边,他又变成了一个温柔的情郎。

可是那话里有话的戏谑,总让人觉得烦厌。

凤妃萱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冷冷地拒绝,“不敢劳烦太子大驾,我自己来,请出去稍等一会。”

“好。”赵煜琪没有反对,难得的痛快,站起便离开。

前厅鬼谷子已经折返,两人大眼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话。

赵煜琪凤眼紧缩,盯着门外的远处,出神。

要是鬼谷子说的是真的,那偷取忧心草的人,就是给方小萱下毒的人,更是那晚夜探太子府,时常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周围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察觉到哪怕一点点和这人有关的气息?而总是事后才在方小萱的眼神看到他的影子。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多强dà

的实力,在策划着怎样的阴谋。

“姑娘之前可是受过重伤?”就在赵煜琪失神之际,凤妃萱已经穿戴整齐出来,而鬼谷子还没把脉,出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鬼幽谷之后,这算是凤妃萱第一次清醒和他面对面交谈,上两次她都在昏迷的状态,根本没办法问清楚情况。

现在即便赵煜琪在,他也要将该问的问清楚。

凤妃萱点头道是,她没有隐瞒,“我曾经被一个铜面人囚禁在深山里,逃出之前头部曾经被岩石撞击,受过重创,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这个赵煜琪最是清楚。

鬼谷子一震,脱口而出:“铜面人?”

凤妃萱和猛从椅子上弹跳而起的赵煜琪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肯定鬼谷子认识铜面人,至少是知dào

他的来历。

“正是,难道鬼先生认识?”凤妃萱蹙眉,细问。

鬼谷子平复一下心情,从容地否认,“鬼某不认识,不过他居然能给你下忧心草,想必和潜进鬼幽谷偷我毒药之人脱不了干系,也算是我鬼某的仇人。姑娘请坐,让老夫为你把脉。”

对着旁边的椅子,鬼谷子坐了一个请的姿势,他动作之中的恭敬完全不同于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更不同于对待赵煜琪那宁死不屈的节气。

那像是发自内心深处,来自灵魂的敬重和守护,一种对于信仰的崇敬。

不单凤妃萱感觉到了,赵煜琪也不由自主地皱眉。

而对于铜面人,鬼谷子显然是有所隐瞒,他必然知dào

这个人的存zài



“姑娘体内的毒性在减弱,但速度要比鬼某想的要快很多,身体恢复得也很好,就是这失忆之症,鬼某专攻的毒术,恐怕无能为力。”

就在鬼谷子收手之际,用食指迅速在凤妃萱手上写了一个“走”字。然后若无其事的说她的病情。

“鬼先生不必自责,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不可勉强,记不得前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你说呢?”凤妃萱微笑着放下衣袖,将一切隐藏了起来。

换的是灵魂,不是记忆。要是真的被医好,记起以前的事情,那就惨了。她就不知dào

那时的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凤妃萱,还是这个时代的凤妃萱。

不过这个“走”字,真是意义丰富啊!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想得如此通透,面对这样的事情不但没有半点黯然,还如此豁达,实在难得,鬼某佩服。”

说着,鬼谷子竟然在她面前躬身一拜,那样的情深意重,就像是一个忠实老仆,寻到了失散已久的主人。

第三十二章 传闻

“鬼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凤妃萱伸手虚礼将他扶起,脸色淡淡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而赵煜琪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鬼谷子方才在凤妃萱手上写的字,虽然快速,却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走?要如何走?

看来他猜的不会错了,这个女子非娶不可。

“不知姑娘……”鬼谷子还想再一步试探,不想赵煜琪冷冷伸手将他挡了开去。

“鬼先生既然已经号完脉,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回去收拾准bèi

,稍后启程回京,如何?”赵煜琪毫不掩饰他此刻的怒意,阴戾的表情让本是柔美的五官有些狰狞。

鬼谷子无法,只能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亲自交到凤妃萱手中,“此乃三日的量,姑娘按时服用,三日后鬼某再来给姑娘号脉。”

“有劳鬼先生。”凤妃萱接过玉瓶,轻笑着扔到赵煜琪手中,“还是太子您帮我保管吧,能得一国太子如此贴心呵护,小女子不胜荣幸,鬼先生不必为小女子担心。况且,太子爷对先生厚礼相待,想必回京后会设宴接风将先生奉为贵宾,先生又何必急着走呢?”

“你!”鬼谷子一怒,吹胡子瞪眼。他没想到凤妃萱失了记忆竟然一心系在赵煜琪心上,将他方才的意思透露出来。

“姑娘保重。哼!”说完,这个顽固老头便暴走出厅门。

“先生慢走。”凤妃萱无奈地耸了耸肩,鬼谷子虽然毒术了得,内功也厉害,但常年隐居深山的他还是单纯了些。

他太小看赵煜琪,这个人走一步算十步,就凭他们两个,目前还走不出他的手掌心。

况且,她还等着嫁给他,来逼铜面人现身呢。

赵煜琪从背后环着她的腰,深情地问:“萱儿,你真的想嫁给本宫?不准bèi

跟鬼谷子离开?”

看吧,鬼谷子那点小手段如何逃得过他的法眼,若她真自以为是的听信了鬼谷子的话,那才叫愚蠢了。

“赵煜琪,现在没有人,可以坦诚一点吗?你这样不累我看着都累。大家都是有目的的,各取所需而已,你真的不必在我面前这样故作深情。”凤妃萱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看着空了的怀抱,不知为何,赵煜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被人抽空的感觉,有点难受,他知dào

凤妃萱说得不错,他就是有目的的。

可是,这一个事实从她口中说出,为什么就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呢?

赵煜琪负手上前,眉间一闪而过的黯然,“萱儿,你为什么不可以愚钝一些?你不知,女人总是这么理智聪慧,会更累。”

凤妃萱不屑地冷笑,“本就性命难保,再不明智点,恐怕连死都不知dào

自己怎么死的,累点又算什么?我有选择吗?”

赵煜琪心里一阵刺痛,柔美的凤眼有些扭曲,“嫁给本宫,你只要安心做好妻子该做的本分,没人敢再伤害你,包括本宫在内。”

可是,凤妃萱觉得自己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她不想信,而是现实根本不允许。

“你连铜面人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dào

,如何保证得了?算了吧,多说无益。”其实她并不想泼他冷水,但真想却赤~裸裸的无法逃避的。

赵煜琪握着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却又只能无奈地松开。多少次,他告诫自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便是贵为太子,也不可能事事比人强dà



只要知人善用,便是最大的王者。

可是这个凤妃萱口中的铜面人,却一次又一次将他重创,这人就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横在他的心头,日日夜夜磨着他的血肉。还没交锋,就已经让他输得一塌糊涂。

“萱儿,从现在起你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即便是晚上。”赵煜琪强势地下了命令,此刻他是皇者,不容人反驳。

除非是鬼神,不然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对于这个要求,凤妃萱竟然想都不想,“可以,不过为成亲之前,你不能碰我,敢发毒誓吗?”

虽然才来到这个时代不久,但凤妃萱旁敲侧击也了解到不少关于这个社会的情况。这个朝代的人还是很信鬼神的,尤其是皇族,对于誓言和诅咒,他们唯恐不及。

所以要是发了毒誓,凤妃萱倒是不担心他会用强。再者,她相信铜面人也不会轻易让他得逞。

仿佛这里的人都有种错误的腐朽思想,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得到一个女子的清白,便会得到了她的人。

最好铜面人能恼羞成怒,出来和赵煜琪打个你死我活,看看她是不是在一旁拍手称快。

其实凤妃萱不知,“走”也就是指离京城二十里的走命山,说是山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山坳,之所以有个这么特别的名字,是因为它有着一段奇异的传说。

相传前朝一百年前,正值皇朝盛世,钱庄和商行如同雨后春笋,丰茂而出,其中以聚宝钱庄最为闻名,曾一度富可敌国。

不想,聚宝钱庄首任庄主因无意之间获得宁财神遗物财神指环,而遭人追杀,死于非命。

次年同月,第二任庄主也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毒杀家中。

连丧两名庄主,聚宝钱庄一时人心惶惶,从第三任庄主开始,钱庄内部开始暗中扶植一个保镖组织,名为“天实票号”,他们人穿二甲,头戴钢盔,武艺高超,无人能及。可惜,即便是日夜守护,却这个家族依旧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

第三任庄主被人暗杀于返京路上,也就是现在的走命山。据史书记载,那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死伤无数,闻者色变,连山也被染成了红色,而财神指环自第三任庄主死后彻底消失,不知落入何人手中。

从此,这个小山坳便被好事者命名为走命山,意味命丧黄泉的山。

唯有幸存的天实票号中的保镖对此深以为耻,誓死一路追查财神指环下落,并追杀下毒的杀手。可是,一百年过去了,指环再也没有消息。而流传下来的人间传闻,只说财神指环是被诅咒之物,拥有之人都不会得到善终,至此这件事才算真zhèng

了解。

经过这次的重创聚宝钱庄在传承中渐渐消失,但天实票号却愈发壮大,之后改名为天杀组织,并开始降服或者吞并不同的杀手组织,成为地下杀手界的秩序维护者。

随着财神指环消失一百年后,本朝开国皇帝赵明诚不知听信何人谗言,怀疑财神指环就在开国功勋凤惊天手上,便联合官员诬告他谋反,派六扇门千里追袭,只为斩杀凤惊天夺指环,这次几乎灭了凤家满门。

由于六扇门门主欧阳杜惜才,一时心软放凤惊天过关卡。不想,凤惊天和仅剩的将领却在十里之外不知被何人斩杀,全军覆灭,而指环再次消失,至今杳无音讯。

因而鬼谷子这个“走”字,并不是指他们现在要逃走,而是指在走命山,有人来救,为了提醒她做好准bèi

,同时也是想分散赵煜琪的注意力,让他把一切的心思都放在凤妃萱个人身上,而尽可能的忽略对外界的戒备。

可是,穿越而来的凤妃萱,并不知dào

这个时代的历史,更不知dào

这样的人间传闻。而近日心思因为凤妃萱而变得有些烦躁的赵煜琪,也同样没有看出其中的意图。

“殿下,前方就是走命山,卑职觉得似乎有些不妥。”经lì

过无数次战斗的萧空图,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他策马上前,对车内的赵煜琪低声提醒。

赵煜琪蹙眉,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他环着她细腰的手紧了紧,自我安慰道:“这条路本宫走过千百次了,一直很安定,而且方圆十里之外,似乎都没有杀气,萧门主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见赵煜琪这般说,历来谨慎的萧空图,也没有继xù

坚持,只是提醒了一声,“殿下,卑职以为,还是小心为妙。”

萧空图策马往前,直至走到了车队的前面,抬头眺望,前方山峦起伏,万里晴空无一丝乌云,光线极好,连城门都依稀可见,眼看就进京,前方不远还有护卫前来接驾,相信来人再是大胆,也不敢在此伏击太子的,或许是他太过多心了。

可是,偏偏今日,他们都想错了。

此时,整个车队缓缓前行,由汉郸加入的上百铁骑前后拥护,将赵煜琪的马车围在其中,紧跟其后的是今日未曾睡醒的七王爷赵煜琬,之后才是由十个高手护卫看守着的鬼谷子。

萧空图巡查了一路,没有发xiàn

异样,这才放心地策马回到鬼谷子的身后,看好鬼谷子,是目前他的首要任务。

可是,就在经过走命山肚腹之际,凤妃萱突然一寒,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群早已埋藏后的黑衣人拔地而起,来势汹汹,平静的人马瞬时刀关剑影。

黑衣人招招致命,直逼凤妃萱所在的马车。

“萱儿,别怕。”赵煜琪左手将她捏紧怀中,右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间。

第三十三章 刺杀

一股强dà

的内力冲撞而来,马车陡然分裂,一时之间,鲜血横流,浓郁的杀气填满了整个山坳。

熟睡中的赵煜琬似乎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坐起来,迷茫地盯着如同修罗的战场。

他惊怕地抬眸,远远看到一个紫衣锦袍的人影字碎裂的马车内掠出,一把尖利的长剑自他左侧闪来,直刺其心脏。

“大哥!”赵煜琬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下,他几乎用尽全力飞速而来,就像拉到尽头的弓箭,凶猛地将赵煜琪推开,长剑微偏,刺进了他的左臂。

赵煜琪抱着凤妃萱双双跌落地,转头却见赵煜琬为他挡了剑,鲜血像是一道喷泉冲出,染红了他的双眼,赵煜琪再无暇顾及凤妃萱,迅速飞身而起,将赵煜琬接住,惊怕地大吼:“七弟,七弟!”

与此同时,两人的暗卫迅速现身,将刺客挡了下去。

“大哥,你没事吧?”赵煜琬忍痛睁眼,本该是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虚弱的痛苦,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不小心便被尘世的污迹,玷污了他的圣洁,伤害了他的灵魂,让人不忍直视。

凤妃萱的心莫名地抽紧,那满是鲜血的白衣,犹如漫天遍野的红霞,耀眼又酸辣,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想落泪。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咽住,想开口却不知dào

该如何叫唤他。

即便已经有人将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她竟然也浑不自觉。直至一个冰冷的女声自背后传来,“别动。”

凤妃萱一愣,生生停住了脚步。

“大哥没事,七弟你忍住,来人,传太医……”赵煜琪此刻已经丧失了理智,刚想喊人,扭头才发xiàn

凤妃萱已经被人劫持。

“萱儿!”他大喊,相对于方才赵煜琬替他挡剑的惊讶,他现在面对凤妃萱的危险,却是毫无准bèi

,发自内心的害pà



赵煜琬扶着手臂站了起来,善解人意地说道:“大哥,有暗卫在,臣弟没事,你快去救她。”

赵煜琪回眸见他只是手臂中剑,并是没生命之忧,这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不想死的,就放开她。”他手握软剑,萧杀地盯着前面的黑衣人,那幽森的凤眼如同潭渊里囚禁已久的魔兽,带着撼动天下的力量。

“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随着黑衣人的娇喝,横在凤妃萱脖子上的剑锋微微发抖,削断了她的发丝。

这个杀手是个女的!凤妃萱冷淡地一笑,镇静自若地道:“小美女,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方才你没看到吗?他用我来挡剑,此刻又怎么会在乎我的生死。须知用我做人质,你很愚蠢,不但害了你自己,还毁了你这帮弟兄。”

刚想抬脚的赵煜琪一愣,他何时用她来挡剑了?

被她这么提醒,他方才醒悟过来,即使是刚才那样的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但没想过要用她来做挡箭牌,反而是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身下。

却不想那危在旦夕的时刻,他只是本能地侧身想要避过要害,就被她误会了。要不是对他有着深切误解和不信任,她又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闭嘴。”看到赵煜琪的犹豫,黑衣女杀手似乎有些得yì

,握着手中的剑深了又深,那寒光森森的刀口已经贴近了凤妃萱雪白的脖子,珍珠般大小的血珠沿着刀锋冒了出来。

“你们的目标是本宫,不要伤害她,本宫放你们走。”赵煜琪扔下手中的剑,对着不远处依旧激烈的战场打了一个手势,让那些铁骑和暗卫都退过来。

黑衣女杀手微微颔首,显然同意了赵煜琪的说法,其余的此刻则听话地停了下来,退到她的身后。

赵煜琪等人一步步上前,黑衣刺客架着凤妃萱一步步退后,远离了原本的官道,靠近了了无人烟的走命山。

“哼!”黑衣女子突然的冷哼,让凤妃萱觉得不妙。

果然,退到走命山脚下的黑衣人并没有放开凤妃萱,而是将她一提,迅速一个翻滚扔进了山坳的松木堆里,紧接着背后一个硕壮的手臂将她接住。

三百六十度旋转,凤妃萱被人扔上肩膀上扛着飞了起来,后面赶上的黑衣人紧跟其后,四五个身影在松木间穿梭,每一个人的速度都快得如同闪电,凤妃萱根本来不及记清方向,更无暇顾及现在的状况。

赵煜琪大骇,暴跳如雷。上当了,对方目标不是他,而是萱儿。

“追!”赵煜琪此刻才后悔莫及,迅速捡起地上的剑,双脚一缩,紧追上前,跃近了山坳。

“主子小心。”星疏大惊,拼命地跟随身后,如同鬼魅一样闪进了灌木从中。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怕,被萧空图紧紧抓住的鬼谷子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赵煜琬一眼,便开始谋算如何他如何脱身去和凤妃萱会合。

“冷最,此处危险,你速速去将太子殿下找回来,不能让他受伤,其他人迅速包围走命山,别让刺客逃了。”由于失血过多,此刻的赵煜琬脸色苍白接近透明,但他却只是眉头紧蹙,担忧地盯着赵煜琪消失的方向,冷静地下令。

“是!”所有还活着的铁骑整齐一致,不到一刻钟,便将走命山团团围了起来。

唯独冷最一动也没动,直至赵煜琬转头过来,他才双手握剑,单膝下跪,“主子,太子有星疏,卑职不能离开您。请主子坐下让卑职给您止血。”

“让你去,你就去,若太子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全给本王自行了断。”赵煜琬冷清的眸子一寒,低沉的嗓音由于愤nù

而变得有些沙哑。

不想,冷最依旧沉静,拔剑往脖子一架,坚定道:“让主子受伤,卑职本就该死。”声音刚落,他手腕一沉,眼看就人头落地。

砰!赵煜琬右手已经甩出了一个暗箭,将他手中的剑打落地。

赵煜琬气恼地责骂,“废物,没本王命令,谁允许你死了。”

冷最憨厚地微笑,他的主子最好,对他们从不曾开口责骂半句,若是开口,便是救他们的命。

赵煜琬没有再强求,他双眉紧蹙,深沉的眸子盯着远处的山坳,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便自行运了内功止住了手臂的血迹。

“冷最,替本王包扎一下伤口,本王亲自进去接太子出来。”

他担心的其实并不是赵煜琪,而是扶影阁是不是能顺利将人带走。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dào

是否能顺利脱身。

萧空图一听,顿觉不妙,“王爷不可,现在太子爷已经进去里面情况未明,您万万不可再涉险,让卑职去。”

赵煜琬瞥了鬼谷子一眼,转而对萧空图说,“不必了,萧门主你是神捕,看好你的犯人便可。冷最,我们走。”

说完,转身便跃进了茂密的松林,带血的白衣飞舞,扬起了一片彩云。

急速的风流撞击着凤妃萱的脸,她只觉眼一花,被人扛在肩上又是三百六十度转弯,还没来得及反应,双手已被人捆起,一块黑布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扛着她的铁臂,陡然一松,她像垃圾一样被扔下了地下,娇弱的身体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撞破了地下的灌木从,一个跟斗滚进了陷阱里。

“噗”的一声闷响,凤妃萱只觉得背脊一阵刺痛,五脏六腑皆错位了一样震荡不止,全身仿佛裂开了一样,剧痛让她怒不可遏。

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凤妃萱忍痛翻身而起,尽管双手被绑,但她依旧敏捷如同黑豹。黑沉的眸子,此刻满是萧杀,借着洞口的光线,她找准边上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费力地锯割手腕上的索绳。

四五道疾风掠过,她知dào

那些把她扔在这里的杀手已经分头走远。

可是,不一会,头顶一阵飓风骤起,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落下,震得洞内碎土纷纷落下。

“主子,他们分道逃了,该追哪一边?”低沉的嗓音,凤妃萱听过,那是赵煜琪的暗卫星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了来。

凤妃萱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收紧呼吸,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这是她逃离赵煜琪的唯一机会,当然这个必须要建立在在她能成功脱离方才的刺客的基础上。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搏一搏。

赵煜琪只是沉默了一会,便果duàn

地决定,“分头追,你走这边。”

星疏一愣,单膝跪下,“主子不可,卑职不能离开您左右,恕难从命。”

赵煜琪脸色铁青,咬牙下了死令,“这是命令,立kè

给本宫追。若救不回她,你以为守在本宫身边你就能护得住本宫的命吗?走!”

那萧杀的坚定,让凤妃萱也不免为之动容,原来他为了能救回她,竟然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要知dào

暗卫就如心脉,是他保命的关键。她何德何能,让一国太子如此拼命?

凤妃萱双手紧握成拳,指腹不小心触碰到拇指上那一块温热的指环,突然一震。

第三十四章 卑微

是了,她忘了这个指环。他是为了这个指环给才如此拼命的,并不是因为她本身。

凤妃萱一个吐纳,恢复了冷静和理智。片刻,两道劲风掠过,星疏最终不敢违抗命令,和赵煜琪相背而行,追随刺客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为何,暗自松了一口气,敛了敛心神,她继xù

费力地锯割手腕上的麻绳。

只求在刺客和赵煜琪返回之前能成功逃离这个三丈深的陷窝。

可是,老天爷偏偏和她开玩笑似的,就在她手中的麻绳松动,快要断裂之事,头顶再一次传来真切的落地声,和一声似乎被扯痛伤口的闷响。

“主子!”冷最担忧地上前将他扶住。

赵煜琬扶着洞外的一颗松树,警惕地对冷最吩咐,“本王没事,你细听周围还有没有人。”

在听到风声就第一时间停下动作的凤妃萱一愣,心跳突然加速,额头一阵细汗。

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也跟着追来了?

冷最竖耳倾听一会,肯定地道:“没有,十丈之内没有人的气息。”

当然包括凤妃萱,因为她此刻已经处于闭气的状态。

“将她拉起来吧!”赵煜琬依旧挨着树干,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让凤妃萱窒息的话。

他知dào

她在这里?凤妃萱毫无准bèi

,禁闭已久的气息陡然失控,大口地吐纳。

根本用不得她多想,下一刻,头顶已经多了一个阴影,狭小的洞穴,让她无处躲避,就如同一个的小丑一样,赤、裸裸地展现在来人面前。

手腕上的麻绳此刻倒像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啪”的一下,弹开,纤细的双手终于得了自由,可是于她已经太迟。

一个陌生的男子已经洞口的蔓藤,落入洞中。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更没有理会凤妃萱眼中的寒意,他冷手一身,拽住了凤妃萱的领口,毫无人情味地扔了出来。

他们从不把她当过人。凤妃萱那伤痕累累的自尊,让她在这个谪仙一样的男人面前,卑微到无地自容。

“你还好吗?”他问,细碎的嗓音如同清风明月,虽然虚弱,却性感足以让她心悸,可又冷淡飘渺得让她酸痛。

此刻狼狈如她,根本不知dào

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他此刻慈悲的怜悯,和圣洁的施舍。

她双手已经得到自由,顺势翻滚,麻利地站了起来,吐掉口中的黑布,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不屑抬头看他一眼。没有人知dào

,她其实只希望自己此刻能够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傲骨,还能保留属于自己那一点点骄傲。

“主子问你话,聋了吗?”冷最见不得别人对他主子不敬,尤其是这个来历不明却搞得鸡飞狗跳的女子。

“冷最,不得无礼。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事。”等不到凤妃萱的回到,他也不恼,只是温和地将冷最挡了下去。

凤妃萱此刻才抬眸,盯着尽管满身鲜血,却依旧风姿卓越的男子,淡然地轻笑,“谢王爷关心,民女很好。若王爷无事,民女先行告退。”

“不急。”赵煜琬挑了挑眉,阻止她的动作,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是侧目对有些愤nù

的冷最说:“你护她回京,直接送到本王府中,让下人们小心伺候。路上小心,切勿让太子或者其他刺客发xiàn

。”

凤妃萱不解,回京,到他府上,避开太子和刺客,这里到底几个意思?

难道他不是帮赵煜琪来抓她的吗?他还知dào

刺客是针对她来的。那去他的府上又是想做哪样?

“可是主子,卑职不能离你左右。”冷最显然是不愿,即便他知dào

此刻他的主子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有危险。

正好,凤妃萱也不想再和他们皇族有任何关系,随机躬身一拜,“王爷不必劳烦,民女有手有脚,自然会走。告辞。”

“还是让冷最送你吧,这段路不好走。况且看太子对你的重视,找不到你应该不会就此罢休的,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一路都会布满了他的眼线。”赵煜琬轻笑,明明是强人所难的话,从他的口说出来,却犹如商量,给足了对方尊重。

凤妃萱一时不知dào

如何拒绝。

一来他竟然如此清楚自己想要脱离赵煜琪的魔爪,为她安排好了后路;二来他的说话的方式让凤妃萱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首次被人平等对待。

不过,历来冷静沉着的凤妃萱,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即便对方是一位足以让她心动的男子。

“他?如何能保证我安全达京,且脱离赵煜琪的控zhì

?”凤妃萱用极其怀疑甚至有些鄙视的眼神盯着刻板犹如僵尸的冷最。

“你!”冷最气得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冷最双手握剑,单膝下跪,“主子,冷最听命,定能赶在主子之前,将她护送进府。”

这个“她”字倾注了内力,说得异样重,仿佛牙齿的咬碎了。

赵煜琬赞赏地勾了勾嘴角,那完美的弧形看似天边的彩虹,带动了世间的色彩斑斓。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不动声色便能激起一个高手的斗志,并且加以利用到自己身上。

“去吧!”赵煜琬微微颔首,正要转身,却被凤妃萱唤住,她问:“你能告sù

我原因吗?”

赵煜琬停下了脚步,侧目,眼角可见依旧是哪个傲骨铮铮的黑色身影,他却只是平静地回她,“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放心,等鬼先生逃出来,自然会和你说明一切。到时是去是留,本王不会过问。”

是这样吗?凤妃萱拧眉,盯着他飘逸出尘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眼。

她伸手摸了摸跳动依旧激烈的心脏,不知为何,她希望是这样的,却又期待不单单是这样。

不过,看来她猜测得没错,鬼谷子果然是她的人啊!如果没有她的牵绊,他应该很快能逃脱赵煜琪的控zhì



“还不走?”冷最鄙视地哼了一声,又是一个肤浅的女子,对他主子心动的人天下无数,却没一个有她这么直白又矫情的。

明明一无是处还故作清高,自以为了不起,连高高在上的太子,和如同仙人的王爷,都为她破例多次,她却还不放在眼里。

“请带路。”凤妃萱回眸,对着冷最如同斗公鸡一样的怒火,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不和这样直肠子的人计较,拉低自己智商不说,她还得靠他保命呢。

“你笑什么?愚蠢。”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眸子,冷最突然恼羞成怒,如同铁钳般的手执住凤妃萱的手腕,奋力一拖,她如同一根鸿毛一样腾空而起。

弱小的人,真是卑微的连一个斗鸡都不如。

他竟然还敢说她愚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凤妃萱今日,她忍了。

不过接下来,她就没话可说了,因为冷最仿佛完全了解这个山坳的地势,每一个侧身都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还有激烈打斗的战场。

她甚至可以看到赵煜琪被四个黑衣人围住,手中的软剑飞舞,身影灵活如同鬼魅,游走在他们之间竟然游刃有余。

可是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突然从赵煜琪右侧窜出,寒光闪现,直刺向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

“啊!”凤妃萱一惊,陡然失声。

冷最闻声一寒,想也没想,直接将她敲晕,从侧面茂盛的树林穿过,躲开了所有人的眼线。

“萱儿!”赵煜琪显然已经听到,一个失身,右胸却冷不防中了剑。

再说这厢的赵煜琬,自山坳走出。

“王爷,可见到太子?”一见他独自一人出来,萧空图忙迎了上来。

赵煜琬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温润俊美的脸越发的惨白如纸,教人不敢直视。

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所有人,包括赵煜琬在内,只怕都得将人头系在裤带上了。

老皇帝赵明诚虽说淫乱昏庸,却也不是盖的,年轻时那残忍无道的手段,不知残杀多少无辜冤魂。

是以即便有人蠢蠢欲动,却也不敢公然反抗太子。

萧空图躬身行礼,“王爷不必忧心,保重金体。太子有龙气护身,必然大胜而归。”

“但愿如此。”虽这么说,但赵煜琬紧蹙的俊眉并没有松开,而是对着包围了走命山的铁骑,威严地发号施令,“所有人听令,准bèi

攻山,势必将太子爷安然无恙护送出来,至于刺客,留活口。本王要他们血债血偿。”

最后一句,那地动山摇的皇者气势犹如火山爆fā

,激荡每一个将士的心灵,让热血沸腾的他们为之振奋,甘愿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他们从不知一向温和的七王爷,竟然可以如此威武。

“是!”众将士齐声大吼,震撼山河,这个不大的走命山坳,仿佛随时可以被踏平。

赵煜琬显然还不能放心,一脸威严地对萧空图说道:“萧门主,你先押犯人回京,让接驾护卫速速前来解救太子。”

“卑职遵命。”萧空图一震,回过神来慌忙跪地领命。

他怎么觉得这位王爷严厉起来,比任何一位赵姓皇族更有霸气,更让人信服。

第三十五章 信任

赵煜琬转头一想,回身加了一句,“另外,暂时不要禀报父皇,免得他老人家担忧。”

“遵命。”萧空图拱手,转身押着鬼谷子上了马。彪悍地抽鞭,一阵尘土飞扬,十来铁骑紧随其后。

赵煜琬站到高处,染了血的白衣飞扬,依旧是温润的公子,那双深沉的眸子,此刻却幽森得让人惧怕,“来人,搜山。”

随着上百铁骑涌入,右胸中剑的赵煜琪耳边闪过一声怒喝,“反贼哪里逃,速速放人就擒。”那是老七的暗卫冷最的声音,他认得。有人去帮他救萱儿了,赵煜琪陡然一松,胸前的鲜血如同泉涌,洒了一地。

“主子,忍住。”同样身负重伤的星疏自另一边飞速掠过,将赵煜琪扶起来,运功帮他止血。

而围攻赵煜琪的刺客已经听到了地动山摇的怒吼,自知不能再恋战,竟然放过刺杀赵煜琪的好机会,四五个人影窜出,自防守最弱的西边逃离,他们每一个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可速度却没有减弱。

“卑职去追。”星疏不忿,忍痛战起。

赵煜琪伸手挡住他,吃力地道:“不用了,冷最已经先一步追过去,他轻功比你要好,便于救人。何况你还受了重伤,恐怕会给他添乱。”

“是!”尽管不忿,但星疏没有再逞强。主子说得不错,冷最的内力虽然不如他,但轻功确实比他好。他们所有暗卫都是从欧阳将领手中出来的,每个人的长处短处,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扶本宫出去,好让七弟撤兵。”赵煜琪脸色有些苍白,冷汗沿着他阴柔俊美的菱角流了下来,犹如清晨的露珠,晶莹却冰凉。

星疏躬身,完全不顾自己涓涓渗血的伤口,倾注了全身的力qì

,谨慎地将赵煜琪扶了起来。

“星疏,你觉得七弟如何?”看着胸前的伤口,华丽的紫衣锦袍也耐不住鲜血的污染,此刻已经一片暗红,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不知为何,赵煜琪脑中闪过那一抹替他挡剑的白色身影,他的皇弟不顾生死,救了他一命,而现在又下了死令让自己的贴身暗卫帮他救人。

“好。”星疏语言不多,极少赞扬别人,但这一个“好”字包含了他想表达的一切。

赵煜琪痛苦地闭了闭眼,“你又怎知是不是真的好?”

“主子,日久见人心。”星疏扶着他一步一步地挪动,这仿佛是他们主仆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切地交谈,不分君臣,不顾贵贱。

尽管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没什么力qì

,但难得的平静让他们希望这条路能长点,没有勾心斗角争权夺位的路,即便是脚下带刺,痛楚无比,也走的舒坦。

何况外面还有一个真zhèng

为你担忧,甚至不惜毁山灭林的人。

可是,路总有尽头的时候。

“太子爷,那是太子爷……”有人最先看到林中走出的人影,欢喜地大喊。

赵煜琬一喜,竟然不顾身上的伤,像个孩子一样跑了过来,激动地喊,“大哥!你怎么样?受伤了。来人,太医……”

和他如出一撤的话,让赵煜琪心中一动,和他方才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心,他温和地道:“没事,不忙,让他们都撤回,立即启程回京。”

“可是她……”赵煜琬指着山坳的方向,支吾着不知dào

该如何形容,毕竟现在那个女人明面上还算是太子的女人,他怎么称呼都有些不妥。

赵煜琪垂下眼帘,遮掩了眼底的情绪,淡然地摆手,“先走吧,等回京再说。对了,萧空图和鬼谷子在哪?”

扫了一圈,凌乱的马匹,满地的尸体,可是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赵煜琪一滞,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没有了萱儿当人质,他们现在还没回到太子府,如何困得住鬼谷子?

“大哥方才情况未明,臣弟担心,也怕一个人看不住鬼先生,便让萧门主先行将他带回京,好尽快和接驾的护卫碰头。”赵煜琬以为自己做错了,紧张地解释,本是苍白的脸也憋得一阵发红。

“多久了?”赵煜琪心头发涩,他此刻才想起早上鬼谷子在凤妃萱手臂上留下的“走”字,原来他早已在走命山设下埋伏,而偏偏是自己太过大意,总认为有凤妃萱在手,他便不敢乱来。

“有半个时辰了,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赵煜琬谨慎地问。

“立即启程,追。”赵煜琪不顾身上的伤,飞身上马,一人当头,策马奔腾。

他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失去那个女人已经足以让他气急败坏,绝不能再让鬼谷逃脱,不然这一次前功尽弃了不说,他以后真不知dào

该从哪里下手去将她寻回。

不行,赵煜琪的伤不轻,这样拼命赶回去,简直就是送死。

赵煜琬迅速上前,不怕死的拉住了他的马绳,“大哥,先敷药,你的伤不轻,这样下去恐怕会伤到内脏。”

“放手。”赵煜琪狂暴地一扯,本想将赵煜琬的手甩开,却不想用力太猛,赵煜琬一个踉跄,手臂上的伤口被狠狠地撕裂。

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想不要钱似的涌出来,赵煜琬吃痛的闷哼一声,酷似明月的脸哀求,“大哥,你听臣弟的吧,性命要紧。”

星疏一愣,忙带头上前跪下,“请太子保重凤体。”

后面的铁骑也纷纷上前挡住了去路,齐齐跪倒一片,“请太子保重凤体。”

赵煜琪一怒,犹如惊涛拍岸,“你们都干什么,造反不成?老七,放手。再迟一步,那个反贼鬼谷子就逃了,你们知不知dào

本宫为了抓他,费了多少力qì

?”

你们又知不知dào

那个女人对本宫来说有多重yào

?可是,这句话就这样梗在他的喉咙,没有说不出,他不知dào

这个“重yào

”,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臣弟不管什么反贼,臣弟只知你是我大哥,若再走一步,性命堪忧。”赵煜琬悠然地站着,昂头看着马背上的他,没有因为伤口破裂而产生过多的情绪。

赵煜琪怒极反笑,指着地上跪倒一片的人群,“你们也这样认为的,是吗?”

“请殿下息怒!”

赵煜琪咬紧牙根,将近斯歇底里地怒吼:“本宫还没死。让开,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说完软剑已经握在手中,寒光森森的剑尖直指离他最近的赵煜琬。

“大哥,你愤nù

也没用,我们不是神,但凡是人,都有失误的时候。”赵煜琬一凛,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赵煜琪的眼,可是他没有退缩,而是坦荡地面对这次的失误。

赵煜琪似乎恼羞成怒,手腕发力,剑尖又下了几分,“老七,你不怕死?”可是这句话还没问完,受伤的右胸因愤nù

而血流不止,心口一阵血气上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作呕。

鲜红的血液沿着他妖魅的嘴角滴了下来,手中的软剑陡然一松,摔落到地下。

“大哥!”赵煜琬一惊,扔下手中马绳,飞快上前将几乎落马的赵煜琪接住,侧目对星疏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星疏不敢耽搁,随行的太医更是胆战心惊,将赵煜琪扶到仅剩的一辆马车上,开始为他敷药疗伤。

“王爷,您的伤也需yào

让太医处理才好,殿下这边就交给卑职即可。”星疏见赵煜琬竟然痴痴地站在一旁,看着将近昏迷的太子出神,便好心提醒。

赵煜琬点头,脸容依旧清淡温和,白衣染血,如同一朵飘落人间的莲花,不知打碎多少人的清梦。

看到赵煜琪死不了,他也没什么好费心的,便听从星疏的建议,回到马车内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这才愿意给太医处理伤口。

他喜好干净,方才因为情况特殊,能忍受湿漉漉的血衣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若不是因为赵煜琪放qì

了追赶,他恐怕还得耐着性子忍下去。

不过,至此一切都还算顺利,成功救了人而扶影阁几个也没伤亡,已是最好的结果。现在就看冷最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然后折返,将赵煜琪的注意力引开。

只是,鬼谷子要从萧空图手中逃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收留那个女子几日吧!反正他府里不缺米。

马车缓缓地往前使,赵煜琬伸出手掌,接住那一抹溜进来的阳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忧伤,接而是饱含无尽愁绪的苍白,遥远得无人能触及。

良久,他才收回手,眼底恢复了一贯的清淡,透亮。

唉!真累啊!要不是因为这个生死贴,他才不愿意去费这个心,还受了伤。不过这次伤得倒是值,冷最若是能成功引开赵煜琪的注意力,那可谓是一箭三雕了,加上鬼谷子惦记着他的情谊,愿意由他差遣,那就妙绝了。

这么想着,他本来就豁达的心思越发开朗,如果此时能来一壶美酒,那就堪称完美了。

第三十六章 误导

将近黄昏,他们才进京,一路风平浪静,宫中护卫依旧在城门迎接,脸容如常,仿佛并不知dào

二十里外的一场死战,更没见过提前回来的萧空图和鬼谷子。

这就奇了!

若是鬼谷子想逃,用毒自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算是勇猛异常的萧空图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即便是死也该有个尸体留下,但现在连同那十个铁骑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但清醒过来的赵煜琪疑惑,连赵煜琬也一时迷茫,不知dào

如何解释。

太子府,赵煜琪半躺在软榻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皇宫护卫统领,他无半点血色的唇,薄涼地问:“你确定没有见过萧门主进京?”

“卑职确实没有见到任何和萧门主相似的人入城,我们的铁骑,也一个都没有出现。”王然不敢抬头,回话却无半点迟疑。

听罢,赵煜琪双眸垂下来,冷冽得吓人,却没有再开口。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像是被人收网一样拉起,浓郁的暮色立马沉了下来,一时昏暗得让人觉得胆战。

冷最还没回来,因而赵煜琬并没回府,而是直接跟来太子府,等候消息。此刻他就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往日的从容不迫。

兴许是空气中凝聚着浮躁的因子,牵动了这不寻常的气氛。赵煜琪终于再次开口,下令,“你立即带人出城,挖地三尺,也要将萧空图和鬼谷子等人给本宫找出来。”

王然不敢反驳,尽管现在黑灯瞎火,出城搜捕凶险极大,但主子下的令,他死也得服从。

“卑职遵命。”他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离开。时间无多,他必须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召齐人马。

此时,大殿之内已经点起了琉璃宫灯,相对于方才的昏暗,此刻灯火映衬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明亮如同白昼。

赵煜琪新换上的白袍上,点点猩红,显然是激怒过度。

“大哥息怒,臣弟想萧空图未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赵煜琬很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在一旁劝解。

“你也怀疑是他?萧空图这个人野心不小,多年处心积虑,奈何羽翼丰满而已,不然……哼,就怕他异想天开,妄图通过鬼谷子的毒药来造反。”

赵煜琪一直很清楚萧空图的野心,此人有勇有谋,亦正亦邪,若在反面,是一个很难对付的狠角色。

“或许出了什么意wài

,又或许鬼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毒杀了,抛尸野外也未可知。再者冷最还没回来,一切都未可知。”赵煜琬显然不赞同,可是他并没有多说。

但是他以上所说的并不尽然。或许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赵煜琪蹙眉,“鬼谷子一人之力未必对付得了萧空图,本宫只怕……”

他以为赵煜琬不知dào

鬼谷子背后的势力,因而出口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他不知,赵煜琬所掌控的要比他多得多。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可真zhèng

让人恐惧的却是,天下之大,历史之久,莫离江湖。

只要他愿意,他便是江湖的至尊,人间的掌者。而赵煜琪,单是一个皇位,就已经让他夜夜忧心,食不知味。

“大哥,恐怕父皇已经知dào

我们遇刺之事,是否要派人先进宫报个平安?”赵煜琬不想再接,便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只是他浓而黑长的睫毛扇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却越发衬托他紧蹙的眉心间那一抹倦意。

赵煜琪抬眸正好对上,一时变得温和无比,“本宫已经派人进宫,你不必忧虑。如果累了,先去偏房休息,冷最回来大哥再叫醒你。”谁也没有发觉,他语气中带着不容察觉的宠爱。

他不愿,睁眼摇头,“不了,臣弟这点小伤,没事。倒是大哥你,不但内力耗尽还伤了胸口,最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赵煜琪一时无话,他不由得想起走命山走,星疏和他说的话,日久见人心,或许他应该敞开心扉,试着却接受一下自己的血脉亲情。

正当他沉思之际,殿外传来了星疏的声音,“殿下,冷最在外求见,是否放行。”

赵煜琬夸张地一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抢在赵煜琪之前开口,“冷最回来了,快让他进来。大哥……”

他似乎此时才想起自己逾越,转头询问赵煜琪。

“嗯,小心些,免得又扯裂的伤口。让他进来吧!”前面一句赵煜琪说得别扭,而后面一句他提声却严厉,显然是说给外面的星疏听。

一个黑影随即窜了进来,在充足的光线下,面容冷峻,满身伤痕的,正是赵煜琬的贴身暗卫,冷最。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主子。”冷最脚步沉稳坚定,单膝一跪,笔直的背脊看不出半点受伤的姿态。

若不是那凝固了血迹的黑衣碎裂多次,狰狞交错的伤口袒露出来,从气息根本闻不出他的伤势。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赵煜琪深深地打量他一番,在缓缓抬手,让他起来。

“如何?追到人没?”

冷最对着赵煜琬再次跪下,自责不已,“回禀主子,卑职有罪,没有追到人,请主子责罚。”

赵煜琪脸色一沉,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此刻才如此清晰感觉到,那个女人不见了!

初遇时她满身伤痕狼狈至极,明明已经痛得要死,却还敢用刀指着他的心口,不自量力地威胁。

毒发时她的忍耐,坚强,还有不屈;被他伤害时,她的冷淡漠然;对于威逼出卖,她无奈和认命……

很多很多,这一切如同流水一样从他脑中闪过。他以为他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贪图她手中的指环,甚至在她被劫走时出现的害pà

都被他当成了是因为利益。却不想在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他会如此空虚和缺失。

这不是财物和权力能够填补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介怀,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见赵煜琪失神落魄,久久没有回应,赵煜琬便做主让冷最先起来。

冷最沉重地开口,“主子,卑职和他们交手时,发xiàn

他们的招式和卑职所学有些相像,尽管他们不安常理出招,但……”

“你说什么?”赵煜琪陡然回神,狭长的凤眼发着寒光。

暗卫!他们是暗卫!那就是皇族的人马。

“回殿下的话,卑职猜测他们和卑职一样是暗卫。而且,他们一路往西,不像一般的杀手。”

赵煜琬拧眉,不解地问,“西边荒凉,贫瘠之地,无富裕之城,唯有孤山!孤山?孤山最近旱灾,饿殍遍野,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去那里做什么?他知dào



老三做的好事!赵煜琪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跳。而被他掩藏起来的眼底,充血发红,暴戾恣睢。

只要知dào

是谁,那就好办了。

“来人,立即前往孤山抓拿刺客……”

赵煜琬阻止,“大哥,臣弟以为,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单凭冷最一人的判断,并不能准确。而且当时对方人多,故yì

给冷最下圈套让我们做出错误判断也有可能。还是待进一步确认为好。”

“七弟,你知dào

现在是谁在孤山吗?”赵煜琪侧目,讥笑着自答,“是你三哥!本宫在鬼幽谷被行刺那日,他连夜逃去孤山,比父皇下发的救灾货物出发足足晚了一日一夜。一日一夜能做多少事了,你知dào

吗?”

赵煜琬一惊,不敢置信地问:“三哥?太子怀疑是他做的?鬼幽谷的刺客也是他?怎么可能?不……”

赵煜琪阴鸷地冷笑,“是不是等见到他就知dào

了。哼,他的伤可不轻。”

“殿下,卑职在此听令。”门外护卫听到赵煜琪的叫唤,纷纷行进跪下。

赵煜琪毫不犹豫站起,“立即出发前往孤山,本宫要亲自将刺客擒拿。”来不及等人伺候,他已套上了披风。

“主子您的伤……”星疏第一个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死不了,滚开。”赵煜琪倾注内力的两手将挡住他的星疏推开,大步流星往外走。

这次唯独赵煜琬没有阻止,他长身而立,白衣在夜风下轻飘,嘴角上扬不屑地问:“太子殿下,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多次失了分寸,将自己生死弃之不顾,真的对得起父皇,对得起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吗?”

“老七,你说谁?”赵煜琪侧头,气急败坏的嗓子变得沙哑。

“说的就是你,赵太子,你真让我失望。”赵煜琬拂袖,正要上前再说,却被冷最及时拉住了手臂,“主子,不可。”

“冷最,我们走,太子爷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赵煜琬说完,带着冷最出了太子府。

他终究是怒了,看不惯他作贱自己?

他的话犹如一盘冷水当头淋下。,赵煜琪久久不能平静,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心性。

不,这不可能,他只是有所图谋,绝对不能让她落入他人只手而已。

第三十七章 疗伤

打到京城琬王府,冷最将依旧昏迷的凤妃萱直接扔在后院一间相对比较偏僻的院落后,便离开。

直接夜色笼罩下来,房内一片昏暗,她才悠悠转醒,刚想坐起来,却发xiàn

肩膀和脖子相连的地方,被人撕裂一般,扯着了筋骨,疼得要命。

凤妃萱扶着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才想起刚才在树林的时候,她看到赵煜琪被人偷袭,忍不住失声,还没来得及收口,便被那个斗鸡的暗卫揍晕了。

这个破时代,一个暗卫也没将她放在眼里,真是憋气得要死。

凤妃萱忍痛从床上翻身下来,接着窗外仅剩的光线,她粗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显然是一间女子闺房,但装潢简单,除了必备的床铺桌椅,并没有多余的物品,甚至连茶杯都是冷的,尽管擦拭得一尘不染,但是水却浑浊,显然是空置了很久。

推开门,院内的花木貌似,却寂静得可怕,连虫叫都难以听闻,似乎整个院子,没有什么生气。

这是会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风流浪子,赵煜琬的府邸吗?凤妃萱不解地蹙眉,一阵凉风拂过,嗖嗖作响,冷得渗人。

按照赵煜琬所说,她现在应该在他的王府里面才对,最是惟命是从的暗卫冷最,应该不敢擅作主张将她扔到别的地方才对,难道说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又被人劫走了?

凤妃萱闭目,静静地倾听片刻,发xiàn

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气息,至少一百米之内的范围,她感受不到,也就是说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

没有人是不是证明她可以随时离开?怎么办?凤妃萱心脏突然扑扑扑地跳动很是厉害,她仿佛看到了那堵墙后面的自由,那不够两米高的院墙,不是她的障碍,可是,她真的可以吗?

凤妃萱脚步不受控zhì

,一步一步往东边的临街的墙脚移动。

她比划了一下,退后五步,提气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一个飞身踩墙,她手扣住了高墙的边缘,用力躬身蹬脚,灵敏像一只受过训liàn

的黑狐,修长的双腿一跨,整个人已经坐到了墙头。

夜色笼罩下来,暗淡撩人,目光所到之处,正是临街小巷,正是掌灯时分,街上没人,但远处的点点烛光,让她觉得温暖极了。果然是高处空气极好!

可是,就在她摸清对面路面情况,准bèi

转身跳下时,冷不防下面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

如果不是她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先进的教育,她恐怕以为这是闹鬼。

因为有人近身,她这次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许是自己太过兴奋了,可是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凤妃萱一凛,猛地蹬脚,冷声问:“谁?”

可是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五指用力捏紧她的脚踝,奋力一扯,强dà

的蛮力让凤妃萱无力支撑,腿间的黑衣擦着粗糙的砖块,破裂开来,腿间皮肤一阵火辣。

“王八蛋……”凤妃萱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便直接从墙头翻了下来,直刺刺落地,幸好这个院子虽然凋零,却奈何不了杂草丛生,这次虽然高也没有之前摔下陷阱的时候疼。

可是她这一次却更愤nù

了。

“王八蛋,你神经病吧?”凤妃萱一个翻身滚了起来,冲着那个黑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凶狠地扑了过去。

那人明显一愣,只来得及退后两步,她的头便被凤妃萱抱住,脖子被人奋力一扯,她竟然双脚离地,直接从凤妃萱背后三百六十度摔到地下。

纤细的蛮腰像是断了一样,她疼得直咬牙,刚想翻身起来,谁知这个疯女人再次迅速弹跳而起,猛地跳跃像狗一样摔到她的身上,强烈的重压,让她心头一震,几乎吐血。

她刚想抬手运气,不想凤妃萱的拳头更快,两面夹攻,直接砸到她的脸上。那力度像是几百世纪憋屈的发泄,打得她尖细的面骨扭曲。

“啊……”火辣辣的痛她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

这两拳下去,要毁容了。墨竹此刻气得要吐血。

女的?凤妃萱一讶,高举的拳头僵住了,没有再砸下来。

凤妃萱不解,怎么现在女杀手这么多,而且都来招惹她。

可,正时她一个慌神让女子占了主动。只见她双腿一收,躬身而起,愤nù

瞬间激发了她全身的内力,双掌合一,冲撞而出,凶狠地打中凤妃萱的胸口。

“噗!”凤妃萱被掌力撞击飞了起来,三米之遥落地,借着草丛的摩擦,撞到了围墙上。

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皆错位,这次的内伤只怕不轻了。

王八蛋,真是倒霉到家!

凤妃萱捂着胸,火辣辣的痛楚让她即便是扶着墙也站不起来。可是面对着怒气冲冲向她走来的女黑影,凤妃萱冷冽的眸子染上了血色的杀意,“你到底是谁?”

“贱人,你算什么货色,竟敢打我?若不是主子吩咐,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女子显然觉得不够解恨,大步走上来,扯住了凤妃萱的头发,恶毒地谩骂。

“呸!”凤妃萱头皮仿似被她连片揪起一样,痛得撕心裂肺。

可是她又如何能被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臭丫头欺负了去?一口鲜血直接啐到她狰狞的脸上,凤妃萱冷冽地笑了笑,“不过是个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即便是现在有本事杀得了我,你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一条狗的身份。你以为你主子会放过你吗?”

“啪!”凤妃萱话刚落,姣好的脸蛋已经被人发狠地扇了一巴。

仿佛全身的火气都聚集上来,涌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尊严的践踏,她指甲深深地插到泥土了里。

她想杀人,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凤妃萱嘴角嗜血地上扬,抓起地上带草的泥巴,飞快扔到女子的脸上,趁她闭眼退后至极,凤妃萱寒骨森森的指甲已经抵至她雪白的喉咙,没有多余的话语,指甲已经深入。

“手下留情。”随着一声喝恕,凤妃萱手腕一麻,霎时脱力,松开了女子的喉咙。

她脉门的石子滚到了老远,凤妃萱阴鸷地扭头盯着来人。

果然是他!这个足以让她心生自卑的男子,为什么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她都这么狼狈。

而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子是他的人,是被他宠得目中无人的。

呵!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她果然还在他的府上,她方才差点就逃出去了。

如果逃出去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自己的心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堵?是不是和他再也不会见面?

“主子,奴婢要杀了她!”女子这时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暴跳而起。

此刻背后一片薄汗提醒着她,要不是主赵煜琬及时出现,她已经到了鬼门关。

这个废物贱蹄子竟然想杀她,而且差点得手。这让她日后怎么抬头见人?还怎么去保护主子?

杀了她,只要贱人死了就好了。

女子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的鞭子,狠毒地甩起来,往凤妃萱身上招呼,这力度是往死里打的节奏。

凤妃萱冷笑,刚想躲开。

“墨竹,住手。”赵煜琬不知何时已经闪身上来,修长如同白玉的手指轻易便执住了犹如火舌的鞭子。

“主子,她……”墨竹自然是不忿,娇憨地拉着鞭子,可是另一头却动也没动。

赵煜琬体贴入微地顾及了她的力度,缓缓地放开手中的鞭子,温和地道:“先回房去吧,记得让幽芯给你上点药。”

墨竹气得直跺脚,嘟嘴娇嗔道,“主子,您怎么可以包庇她,奴婢不依!”

“冷最,将她带下去。”赵煜琬面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不用质疑。借着爬上天边的清凉的月光,隐隐可见他微蹙起的俊眉,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跟随他多年的墨竹自然知dào

那意味着什么,主子恼了,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不愿,但也没办法,她狠狠地削了狼狈不已的凤妃萱一眼,在冷最落地之前便赌气似的转身离开。

冷最受了指示,鄙视的看了凤妃萱一眼,倒也没吭一声,自动自觉地消失了。

相对方才的刀光剑影,此刻莫名的沉静,让凤妃萱不知所措。

前方,那个男子温润的气息洒下,两人离得不算近,但凤妃萱却能感受到,她不由得脸红心跳。幸好夜色朦胧,他看不到。

良久,在夜色里最是显眼的白衣动了动,衣角飞扬,他微笑着开口,“过来,本王替你疗伤。”

凤妃萱看不到他脸上的笑意,可是她却能想象出来,那是一种平淡到极处,而激发出来的高贵圣洁。包容一切的宽厚谦和,让人无法拒绝。

凤妃萱不由自主地抬步像他靠近,每走一步,都像印在她的心头上,似是想让她永生难忘。

兴许是走得太慢,这小小的一段距离,她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而他也没有催促,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这个女子,此刻一身黑衣泼辣不堪,上面占满了泥土,头发凌乱,连脸都是一片黑红,嘴角还带着血迹,却不屈地上扬,饱满的唇边煞是好kàn



第三十八章 自卑

终于走近了,历来骄傲的她看似不屑抬头看他,可是他想她或许是在嫌弃此刻太过狼狈,又或许是气他的丫鬟欺负了她。

唯独没想到,她会自卑。

他抬手拿掉她身上的枯草,歉意地替他的丫鬟解释,“你不要介yì

,墨竹被本王宠坏了。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凤妃萱一厉,迅速退后两步,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赵煜琬见她如此戒备,也没多说,而是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其实他不知dào

,凤妃萱此刻心里一阵发酸,因为那句将她完全挡在外面,替一个丫鬟求情的话,让凤妃萱好不容易打开一个裂缝的心,再次迅速冰封起来,如同深渊一样遥远,外人再无法触及。

“进去吧,放心好了,鬼先生来接你之前,本王自当好好招待你。”赵煜琬说完,也没等她,自顾自负手进了屋内。

中了墨竹那一掌,凤妃萱此刻心窝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闷痛起来,手中的指环阵阵发热,在这浓厚的夜色里异常明显,时刻提醒自己,身体的破损程度。

不过还好,身子差可以慢慢养,只要毒解了,得了自由,一切都不算什么。

凤妃萱敛了敛心神,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料,心头突然泛起腥味,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让凤妃萱一凛,她想起今日没有吃鬼谷子的解药,而那个三日用量的玉瓶子,在赵煜琪的手中。

鬼谷子若不能按时来,本就已经破败拉倒极限的身体,她该怎么办?

不过,她没时间想这么多,趁着有人愿意帮她疗伤,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跟着那个白衣身影进屋,里面黑灯瞎火的一片黑暗,还没来得及习惯的凤妃萱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她一个激灵,弹了开去,却不想背后撞上了桌子,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精准无误地钳住了她的细腰,只是微微用力,将她带了起来,再次扑进了那一堵温热的墙。

一股醉人的酒香残渣着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撩人心魄。

凤妃萱只来得及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吐出来,似是怕冲撞了他,更怕惹他厌烦。

男子不知为何一动,凤妃萱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声闷响清晰地传到凤妃萱的耳朵。

对了,他手臂受了伤。凤妃萱惊恐地放开了手,“你怎么样?”

“没事,本王只是点火,你不必害pà

。”话才说完,一道明亮的火舌就横在两人的中间。

凤妃萱来不及适应,刺眼的酸痛让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眸子,长长的睫毛簌簌发抖。

赵煜琬放开她,转身去点燃了宫灯。腰间的热度消失了,凤妃萱愣愣地一阵失落。

可是她很快鄙视自己不够坚定的心智,敛声屏气,彻底砍断心中的愁绪。

“过来。”赵煜琬朝她招招手,坐在床上的他,此刻在凤妃萱的眼中像极了一个温和深情的丈夫,在呼唤着自己的妻子。

他俊美的脸容此刻清晰地展现在灯光下,诱人的唇边因为受伤并无多少血色,高挺的鼻子像被人精雕细琢过似的,配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仿似人间谪仙,连皎洁的肌肤都能在吐纳着灵气,纹理间充满了诱惑。

凤妃萱气息不稳,她必须佯装痛楚地捂着心脏,才有力qì

抬步走到他面前。

相对而坐,他毫无多疑的情绪,认真地运气,帮她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

这就是古代的治疗内伤的办法,凤妃萱第一次领教到身上像是有一股奇怪的气流游走,渗人每一处的经脉,磨平了她的伤口,消除了她的疼痛。

很多次,这种温暖让她想安下心来,沉沉入睡,再也不用担心生死,不用戒备森严,不用猜度人心,更不用惶恐不安……

但是,两世为人的凤妃萱,没有这么单纯,也没有这么轻易忘记,她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安,没办法在此时完全去相信一个人,更何况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好了,你试试深呼吸,看看胸口是否好闷痛?”半个时辰之后,赵煜琬收回了手,问出来的话,温和却无力。

凤妃萱睁眼,撞进一双黑亮的眸子,里面看似平静无波,却又深厚如潭,微笑之间,看不见底。只是虚弱却显而易见,那本就苍白的唇,越发的无半点血色。

“多,多谢!”凤妃萱噎了噎,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可是她故作冷淡的语气,却引不起他半点的波动。

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接着动作缓慢地站起来,优雅地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凤妃萱不由自主地赶上去,想说些什么关心的话,可是别扭的她只问了一句关于别人的话,“今天,他,那个赵煜琪怎么样了?我晕过去的时候见他似乎中了剑。”

赵煜琬侧目,轻笑,回答她想知dào

的一切,“你倒是挺关心太子爷的。是右胸被刺了一剑,不过不深,只是流了些血,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至于鬼先生被萧门主押送回京的路上,十几个人全部消失了,不知是何人所谓,有待查清。刺客嘛,本王现在也不敢乱下决定,不过太子爷倒是信了你是被刺客被劫走的了。他没事,你若不放心可以随时回到他身边。”

看着他侧脸,凤妃萱猛地摇头,摊开双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你不知dào

,鬼先生给我的三日解药还在他手中,我是担心……”

赵煜琪不置可否,收回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本王帮不了你,还得等鬼先生回来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是本王的后院客房,平时几乎没人来,且府中伺候的人不多,你也不用担心被人冲撞了。今日墨竹确实鲁莽了,不会再有下次。”

说完,走了!那白色衣襟飞舞,长长的广陵袖垂下,俊逸非凡,让凤妃萱久久移不开眼。

直到有个穿着不凡的女子提着热水进来。

“奴婢幽芯见过姑娘,王爷让奴婢过来服侍您梳洗。”灯光下,她面容娇美,虽是垂头,笔直的腰肢却没半点低微姿态。

语气更是冷淡像在例行公事,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的人都是这么高傲的吗?是有什么的能耐,能养出这么不可一世的手下?

不过经过方才那个蛮横的墨竹,凤妃萱对这个也没什么好感,她恢复一贯的冷淡,疏远又礼貌地道:“你放下吧,我自己来。麻烦给我送一套新的衣物过来,谢谢!”

这幽芯一愣,深蹙的眉头显然有些疑惑,却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端庄地福了福身,问:“不知姑娘偏好何种样式和颜色的衣物?另外,首饰可有特别要求?”

“不必麻烦。一套黑色男装,和我身上的差不多便可。另外给我一条丝带,扎头发即可。谢谢。”凤妃萱再次道谢,坦诚得如同她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更没有刻意的讨好。

“姑娘客气了。请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准bèi

。”幽芯再次福身,不卑不亢地退了出去。

凤妃萱转身进了屏风,将满满的两桶热水到进浴桶,足够她洗澡了。两桶热水不轻,她这副身体瘦弱坐起来都喘气,可是方才那个看似柔弱的丫鬟,却轻而易举提了一路,凤妃萱挑了挑眉,直觉她们内力都不凡。

看来赵煜琬对手下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不过她现在没空想这些,现在眼前热腾腾的热水,足以让她欢喜。

没什么比脱去污秽的衣物,洗掉全身的狼狈,更让她高兴的事情。

而幽芯出去之后,并没有如同方才所说直接去绣房给凤妃萱准bèi

衣物,而是飞快地在王府里穿梭,到了赵煜琬所在的扶絮阁。

此时的赵煜琬正躺在昂贵的金丝楠软榻上,闭目假寐,他脸色早已红润起来,恢复了受伤之前的八分血色。

“主子,她要男装。”幽芯自侧边的床榻上拿起一件雪白的狐皮毯子,盖到男子的身上,那动作的轻柔仿似怕惊扰了仙人的清梦,又似倾注了心头无尽的爱意的呵护,那温软的话语,性感得让人动容。

可是男子并没有睁开眼,只是摆摆手,慵懒的嗓音似在喃喃自语,“随她吧,你们都不必为她烦恼。”

幽芯不满足,俯身下去,细细地解开他身上的白袍,想要为他擦看伤口,“主子的伤可还好?”

赵煜琬不耐地蹙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臂,再开口却是不容置疑,“没事,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是。”幽芯无奈,只能收回手站了起来,离开,却是一路不满地腹语,那个女人的事情算什么正事?在她心中,主子才是最重yào

的。

话虽这么说,但醋意早已耐不住。想起墨竹方才在她手上吃了亏,越发觉得气愤难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来就伤了他们的人不说,还得到主子的重视,不顾身子虚弱帮她疗伤,真是过分。

第三十九章 奢华

当幽芯托着衣物再次返回后院的客房,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凤妃萱泡着的水早已凉透,本来她几次冲动想要穿回哪套邋遢的黑衣的,但是骨子里的不屈和傲气让她忍了下来。

她就要看看这男子的丫鬟有多沉得住气。

“姑娘,水凉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幽芯依旧面无表情,却在把剩衣物的木托子放下的时候,力度重了几分,明显带着怒气在里面。

“看来你们的王府也不小,去库房那件衣服都要半个时辰啊?”本来就着木桶假寐的凤妃萱缓缓睁开了双眼,在橙黄的宫灯照耀下,那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睡意朦胧,似非似笑的调侃,倒是让高傲的幽芯有些无处可逃。

不过她没有做过多的回答,只是规矩的拿起衣物,再次提醒,“请姑娘起身,奴婢为您穿衣。”

那僵硬带着火气的动作仿佛在等待凤妃萱拒绝,可是事与愿违,她没想到凤妃萱欣然站起来,坦荡地张开手臂,等待她的上前来伺候,没有方才的疏远和客气。

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和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不迫,就像她自始自终都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只是站着还不须置一言,便足以让你臣服,愿为她肝脑涂地。

不得不说,此时的凤妃萱是美的,她不着衣物,却坦荡无畏。温润的雪肤挂在滴滴晶莹的水珠,如同一株清水里的芙蓉,洁净幽香,可长发垂落在那笔直优雅的雪背上,又似寒风里的傲梅,让人不敢亵渎。

幽芯有一霎间的恍惚,她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为她擦拭身子,着衣梳发。一切都仿佛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令人生不出半点不满。

凤妃萱拉了拉衣领,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嘟囔了一句,“我不知为何,总觉得幽芯你特别熟悉,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正在为她梳头的幽芯一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轻笑,“姑娘恐怕是记错了,奴婢极少出府,又怎会有机会见得了姑娘?”

“那兴许是我记错。”凤妃萱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睑,随手将背后的头发一捞,熟练地盘成一个清爽的发髻,接着问道:“你们的王爷呢?我有事找他。”

谁知,幽芯不可察觉地冷哼了一声,可是这一声虽低却并没有逃过凤妃萱的耳,只是她当做没听见,悠闲地往门口走去。

“姑娘,夜深了,王爷恐怕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幽芯走上一步,横出一手将凤妃萱拦了下来。

不用试,凤妃萱也知dào

,这丫头会武功,若是用强她没办法躲开这个手臂。

“幽芯姑娘可以为王爷下决定吗?若是可以,那我便不去就是。不过,幽芯姑娘身份不凡,民女一介草民,恐怕用不起,你回去吧。”凤妃萱留下这句话,扭头就原路返回屋里。

“你……”幽芯气得直咬牙,灵动如水的眸子盯着凤妃萱的背脊,隐隐可见里面的杀意。

可是,高冷的心性让她很快忍耐下来,将眼底的情绪收起,恢复了平静。

她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墨竹的怨气过来的,想旁敲侧击地摆这个女子一道,好让她受点教xùn

,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而现在她知dào

凤妃萱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软虾子。既然是个有脑子的,那么就该用聪明人的法子去对待。

“王府太大,人手不多,还请姑娘稍等,奴婢先去禀报王爷。”说完,她竟然规矩地福身,这才退了出去。

凤妃萱没有回头,而是背对门外扯了扯嘴角,转而立正了身子,安静地站着,没有再移动分毫。她现在需yào

时间思考,唯有这样站着能让她彻底安静下来。

只是她不知,那笔直的军姿远看如同一棵钉在地上的白杨树,在光线充足的闺房内,异常冷冽诡异。

她刚刚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幽芯会这么熟悉。

因为那一声冷哼,和在走命山下劫持她的女刺客如出一撤,连音调的起伏,声带的波动都毫无出入。

她是辨别声音的高手,因而这么明显的漏洞逃不过她的耳朵。

一开始她觉得她熟悉,纯属一种感觉,就像人与人之间存zài

着某种相似的磁性,陌生的两人会诱发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那一声冷哼彻底唤起她的记忆,所有的事情迅速在她脑海连成一条笔直的线,清晰呈现在她面前。

根本没有刺客要她的命,自始自终都是赵煜琬一个人的安排。从安排人伏击,到他为赵煜琪挡剑,再算计好刺客将她扔进陷窝和赵煜琪追人离开的时间,他出现将她救起,再让冷最暗中送她走,从而引开赵煜琪注意力,并让冷最折返误导他怀疑到别人身上。

怪不得他会知dào

她在陷阱里面,怪不得冷最特意从赵煜琪侧边经过,也不怪不得冷最将她扔下后就消失,然后再和他一起回来。

好一个无欲无求,风姿过人的豁达浪荡子,竟然有这么过人的心思和手段。

凤妃萱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仅有的一抹光线都消失了。她一早就该知dào

,像他这般人物,又怎么会是真的平庸无为之辈,不过是看他想不想要而已。

但是,鬼谷子的?唯独鬼谷子和萧空图,超出了他的算计范围?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鬼谷子顺利逃脱然后来这里和她回合,至于萧空图是生是死就不管了。

但是,可笑的是,现在连他也不知dào

鬼谷子的下落,更不知dào

他们怎么消失了?

凤妃萱隐约觉得会是铜面人的手笔,可是她无办法证实,更无办法猜测他的目的。因为鬼谷子对他没什么用,而他根本不需yào

通过任何人或事来威胁她,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让她无力反抗。

唉!现在除了叹气,她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一切也就都明白了,凤妃萱这才悄然睁眼。

而此时的幽芯也已经返回,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王爷请您移步扶絮阁。”

“嗯,有劳幽芯姑娘前面带路。”凤妃萱没有心思再和一个丫鬟计较,她有更多的事情要想,因而只默默走在后面,一声不吭。

走出这个院子,凤妃萱才知dào

为什么幽芯说王府大了,因为这个王府和汉郸那个琬王府几乎如出一撤。

借着幽幽月色,偌大的后院中央是一片人工湖,水中月光皎皎,平静又清澈,四处散落着各种院落,看似杂乱无序,却又随意优雅,让人觉得舒心,若是细想却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设计布置。

月光幽幽,落花有情,竹林沙沙,不是金碧辉煌,没有丝竹管弦,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人对生活的要求是有多高啊!奢华又有内涵,让你嫉妒不得,唾弃不起。

扶絮阁,不过是他平日小憩的小阁楼,但见识多广的凤妃萱一眼就看出,那是纯正的小叶紫檀雕刻出来的房子,除了横梁上贴了些许金柱,防止它磨损之外,无一丝多余的外物。

甚至木与木之间天然的吻合,不需yào

一枚钉子,这样巧夺天工的匠工,世间罕见。

这个人,真是金贵得让人汗颜。

“王爷就在里面,姑娘请。”幽芯挑起纱帘,请她进去。

凤妃萱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话语,更没有因为这屋子的金贵而有过多的心虚。

幽芯没有跟着进来,因为她知dào

赵煜琬的规矩。

房内没有点灯,只是墙壁上镶嵌着的两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泛着柔和的光芒,室内景物清晰可见。淡淡的墨香散发出来,可见右侧桌上的书画未收,随意放置;左侧弓形的扇形雕花琴房,里面摆着一架古老的七弦琴,上面的蚕丝绷直,不用触碰便能闻声。

她想起萧空图说,他的琴音如仙音,无人能及。

前面临窗处,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软塌,那男子就这样躺在上面,不需故作,就已优雅过人。

他安然地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弯弯覆盖了他的深沉,俊美的五官柔和像是不食人间烟火,雪白的狐皮毯子掉了下来,隐隐可见他散开的衣物下壮实的胸肌纹理。

凤妃萱气息陡然不稳,尴尬地移开了眼睛,她一时不知dào

如何开口把他唤醒。

本还想让他的丫鬟帮忙,不觉转头才发xiàn

身后没人。一时间,这繁华的世间纷扰淡去,只剩下平静的他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千百万年。

可是,就在凤妃萱出神之际,他浓密的睫毛如同惊醒的精灵,簌簌两下,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眸子里全是惺忪的睡眼,慵懒得让人心软,恨不得上去安抚他,好好地呵护他。

“你来了啊,过来。”他没有起来,而是伸手拉了拉快要掉下去的毯子,洁白的指尖对她招了招。

凤妃萱一愣,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可是他没有起来,而身侧,连张凳子也没有,难道要她站着说话吗?

正不解,男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拉,重心不稳,她没有防备地倒到了他的怀中。

第四十章 告辞

“你干什么?”凤妃萱窘迫地弹了起来,想要远离,可是手腕依旧被他钳住,脱离不得的相互作用力,让她再次摔入他怀中。

凤妃萱趴着他的胸肌,惊恐地望进他的眼中。

他倒是坦然一笑,“别怕,本王只是给你把把脉,看看伤好了没。”这话犹如清风拂面,让人愤nù

不起。

“我没事。”凤妃萱尴尬地偏头移开眸子,挣扎着要坐起来,看似冷淡的话,却掩盖不了耳根俏皮的红晕。

可是赵煜琬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那强的有力的脉搏,让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凤妃萱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利落地站了起来,也不管他此时的表情,只是用中低的音量,道:“我没事,不用费心。深夜打搅,我是想和你告辞的。”

赵煜琬错愕地抬头,“告辞?你要去哪?”

凤妃萱轻轻地笑了笑,忍下嘴角的苦涩,平静地道:“目前还不知dào

,不过应该到处走走,看看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你知dào

,我头部受过伤,忘记了以前许多事。”前面一句仿佛不妥,她指着自己的头追加了一句。

赵煜琬刚想开口,却被她打断,“感谢王爷相救之情。其实我已经记不得鬼先生是何人了,他要是安然回来,请王爷代我和他说一声,不必挂心。”

赵煜琬紧蹙眉头,冷不防问了一句,“为何急着离开?可是本王的人又得罪了你?”

“没有。即便是有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是因为我,导致王爷受的伤,不是吗?”凤妃萱意有所指,但她现在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也没必要计较。

女人太过聪明,总是惹人厌烦。这是赵煜琬此时唯一的想法。

可他现在还不能放她走,毕竟许多事还没明了,且,他觉得有她在似乎游戏才好玩一些。

“既然姑娘已经知dào

,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还是那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王不过是稍微用点心思,让伤亡减到最低,况且刺客的事,也不曾隐瞒过你。若你为了这件事执意离开,大可不必。”

凤妃萱耸耸肩,“那倒不是,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管不了。而且你不知dào

其实我和墨竹之所以打起来,最重yào

的原因是她把我从墙头拉下来,我只是气不过她坏了我的好事,若不是她,我早出去了。虽然没有打声招呼很不厚道,但我刚醒来以为冷最失手我又被人劫走。总之一句话,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明白吗?”

自由?赵煜琬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凤妃萱似乎看到了,却没来得及扑捉,她以为是眼花。

“那也不急在一时,本王已经派人去寻鬼先生,总得等他回来,本王才算兑现了承诺。你说呢?况且方才把脉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消除,若不继xù

调理,恐怕危急性命。”

凤妃萱不悦地垂头,看来,说了半天,他是不会放她走了。

“那就算了,我回去睡觉。”她垂头丧气地转身,那寻常的口语听着没什么礼仪,足以见得她心情非常不好。

可是方才还慵懒得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的男子,竟然起了身,迅速执住了她的手,“不必了,本王这里宽阔得很,日后你就歇在这吧。”

凤妃萱刚想反驳,就被他用力,拉了过去,这次虽然没有跌进他怀中,却也站不住坐到塌上。

他怎么这么没道理的啊!凤妃萱恼怒地盯这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似乎连语言都无力。

她还想趁着机会爬墙算了,反正他的丫鬟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晚上自然没人管她的,或者说让她自生自灭,那就更好的。

真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不给她走就算了,还不给她离开这个破阁子了。

“你不怕你的丫鬟吃醋?”凤妃萱气鼓鼓地和他对视,此刻她随意扎起的发髻有些零乱,耳边落下一小撮发丝,随着晚风撩动着她洁白的肌肤,耳根的红晕十分明显又诱人。

“还好,她们不敢。”赵煜琬鬼使神差地伸手帮她撩起,绾到耳后,饱满的指腹却不小心碰到她细腻的脸。

凤妃萱偏开头,躲开他的手,冷冷地笑:“你都是这么勾引女人的?真是奇怪不得你那丫鬟一个个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噗!哈哈……”男子由失笑,到朗声大笑,他还不掩饰此时地问愉快。那俊朗皎皎如有雪月的笑容,再次让凤妃萱失神。

“本王不需yào

勾引,她们就已经心动了,一如你。”赵煜琬半躺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凤妃萱的下巴。

趁她发愣至极,指尖发力,将她的头拉了下来,近在咫尺的俊脸放大,凤妃萱一惊本能地想要弹开,却被他更快一步,含住了她的唇。

如同碰到一块飘渺的浮云,凤妃萱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温润的触觉如同温泉流水,淡淡的酒香在口腔散开,沁人心脾,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就像他曾经在某一个地方,如此美好又忘情地吻着她。

他很温和,很柔情,也很清淡,不是冰冷霸道如同铜面人般让人心惊胆战,更不是火热甜腻犹如赵煜琪让人防不胜防。

他没有深入,只是像故yì

惩罚她一样,磨了磨她的唇,似是恶作剧地告sù

她,他知dào

她对他的心动。

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非要固执地想讨大人给他的更多爱意。

“呵呵!”似乎玩够了,他笑着放开她,再次懒洋洋地躺下。

凤妃萱迷茫的眸子迅速转醒,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不要太过分,我,我我,走了。”她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转身就走。

“好了,不逗你玩了。那边有床,你自己歇息吧。我累了。”他委屈呢,你不知dào

他后面一句累了说得多可怜。仿佛在讨债的!

凤妃萱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男人不要脸,真的不要脸到家。再说,他就大咧咧地躺在哪里,看着她,叫她怎么睡?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是就在她苦恼的时候,人家早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根本就没将她这一号人放在眼里。

凤妃萱跺脚,直接掀开纱帘,摔门而出。

但还没走出两步,一把剑就横到她面前,冷最咬着牙根,说:“主子的命令,你今晚必须呆在里面。”虽然他十分不愿意这个女人享shòu

这样的待遇,但是主子说的不可以违抗。

凤妃萱一顿,却紧接着往前走,直接无视他手中的剑。

“你别不知好歹。”冷最气急败坏,直接拔剑挡住了她的脖子。

凤妃萱一凛,那寒光森森的剑锋在月光下,嗜血如命。她倒是忘了,这个赵煜琬不是赵煜琪,更不是铜面人,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你就不怕我和你主子共处一室,会对他不利?”凤妃萱识相地退后两步,但就是不进门,而是抱肩悠闲地站着,她要将方才被戏弄的怨气连本带利在他手下身上拿回来。

冷最嗤之以鼻,“自不量力,你怎么是我主子的对手?”

“嗯哼,不一定要动手,比如还有别的方法。你家主子这么俊美,得让多少女人如狼似虎啊!你说我要是摸一摸,得值多少银子?唉,摸摸也不够,亲一亲好点……”凤妃萱说着舔了舔嘴角,那迷离的眸子竟然带着一些痴迷。

冷最僵住了,突然暴跳如雷,这个女人妄想亵渎他家主子?还算银子咧?他家主子是银子能够相比的吗?

“你找死?”冷最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凤妃萱。

可是某女根本不怕他,竟然越说越欢喜,“也不知dào

他这么好的身材,要是脱了衣服是什么样的,你见过吗?”凤妃萱似乎有些热,扯了扯衣领,雪白的脖子露了出来,给人一种风情十足的错觉。

屋内软榻上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陡然睁开了双眼,竟然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哑然失笑。

“你够了。”冷最已经忍无可忍,可是这个女人这么不要脸地在他面前解扣子,让他怎么好意思举剑对着她?

何况主子留她在扶絮阁歇息,也不知dào

会怎么样,万一……

冷最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想象。

“美男当前,怎么会够呢?除非我性冷淡……”凤妃萱出口就后悔了,她忘了这个不是二十一世纪,性冷淡这个词不是随便能说的。

晕菜,被这个古板刻薄的暗卫听到了,肯定以为她淫~乱无比了。不过这样最好。

“你,你你!”冷最脸红耳赤,气得连剑都拿不起。

这个女人是有多无耻,多不要脸,还没成婚就说自己不是性冷淡,对男色会忍不住,娘啊!冷最要抓狂了。

“冷最,你将她扔进来。”屋内的男子醒了,显然也被她的话惹怒了。

凤妃萱一抖,完了完了,这次就是说错话了。扔进去,她不的残了?不行不行。她盯着冷最,仿佛在说你要扔了,今晚你的主子就不能善终了。

“主子,她……”冷最怕啊!

第四十一章 无赖

“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吗?”屋内的人声音低沉,显然是有些恼怒了。

“是。”冷最不敢再反驳,话没说完就把没反应过来的凤妃萱一提,像扔包袱一样穿过纱帘,精准无误地扔到了床上,幸好干净又厚实的被铺将她挡住,不至于太疼。

下一刻,凤妃萱就感到自己被一道炽烈的目光锁住了,她吓了一跳,迅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这宽大的床正好和对面的软榻相对,所有的动作都能在对方面前展露无遗,根本无处可遮掩。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她,也不开口说话,更没有任何动作。眼底所到之处平静看不出情绪,就是这样的人,让凤妃萱不知dào

如何自处。

她那傲骨,泼辣,或者倔强到不怕死的威胁,在面对他时,都像丧失了功能一样,运作不起来。

“那个,我方才说错话。为了不打扰王爷您,我还是回去客房睡吧,我保证不会不辞而别。”凤妃萱信誓旦旦地下了床,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那速度,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可,这一次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纱帘,就感受到后面一股强dà

的气流将她吸食起来,像上次赵煜琪的做法一样,她被人隔空扯了回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个男人几乎不用力qì

,就那样安静地躺着,等待着她飞过来,飘然落下到他的怀中。

“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王爷,为什么你们姓赵的都喜欢强人所难呢?”凤妃萱无可奈何地趴在他身上,轻易就能感受到他喷洒下来的温热气息,趁着芳心大乱之前,她抗拒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虽然武力上她斗不过,但她也是人,也是有脾气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是为了好玩吗?

“你不是想看本王身材如何吗?怎么,不敢?”他轻笑着说,脸色淡淡似乎聊天,但钳住凤妃萱腰的手,却紧得让人挣脱不开。

额!此时凤妃萱才闻声抬头,发xiàn

他惺忪的睡袍不知何时已经散落,性感的锁骨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清晰可见,起伏不平的胸脯洁白难掩上面温润的纹理,整齐的领边下,一颗粉色红点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凤妃萱一僵,整个人如同被人架起来烤一样,火辣辣的连脚尖都羞涩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他了。

因为铜面人的索取,她这一世已经不是处子,而两世为人,她更不是无知的少女,前世在军队,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也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羞涩过。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无地自容,想靠近却更像逃离,明明知dào

那是危险的东西,却又有种飞萤扑火的冲动。

凤妃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顶着一张红脸,若无其事地说:“王爷说笑了,民女低贱,哪敢亵渎王爷这样的仙人?”

“是么?方才是谁说自己如狼似虎的?”

“不知dào

,兴许是哪个登徒浪子吧,总之民女一向安分守己,谨言慎行,绝对不敢有冒犯王爷之意。”凤妃萱充傻装楞,还说得十分坦荡。

一直提心吊胆在屋顶候着的冷最,竖耳倾听到凤妃萱这句话后,手脚不稳,差点就从屋顶栽了下去,他气得发抖,发狠地咒骂,“真是不知廉耻。”

幽芯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手扭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教xùn

,“谁让你将她扔到主子的床上的?你不知dào

主子最爱干净吗?就她怎么配?”

一脸铁青的她不管怎么的深呼吸也无法平静下来,一想到那个恬不知耻的女子,竟然能够得留宿在扶絮阁,她就嫉妒得发狂,再也没有往日的冷艳和沉静。

“主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管这么多,快快下去吧。我们在这里说话,主子不喜。没什么事,我也遁了。”冷最抱着剑,冷酷地说完,转身就飞到了院子的榕树上,隐进了夜色中。

他只是贴身暗卫,只管听令和保命,不管主子的私事。

幽芯也没法,透过窗户抓狂地盯了一眼里面的人影,不甘地转身离开了。

为了方便伺候,她和墨竹的房都离得不远,也在同一个院子里面,因而赵煜琬很是贴心,每一处他习惯歇息的地方,都设有偏房。

一直以来赵煜琬身边只有她们两个女子,别的人连碰都不能碰他的衣物,可是为何这个女人一到来,主子就为她做了这么多破格的事情?

难道真是为了那一张救了墨竹的生死贴吗?

主子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当今皇上都勉强不了,更别说区区一张生死贴,他要兑换承诺,扶絮阁有的是人,为何这件事上,他都亲力亲为?

跟了他多年,一心都落在他身上的幽芯,已经隐隐感到有危机感在接近。那就是她和墨竹最珍惜又最害pà

地东西,赵煜琬的真爱。

她知dào

主子总有一天会娶妻生子,而王妃不可能是她和墨竹,对此她们毫无怨言。但是王妃必须是一个能和主子相匹配的高贵贤惠的大家闺秀,或高门千金,而绝不是这么一个不自量力又来历不明的低贱女子。

“你的人对我意见很大,你不担心吗?”等屋外都安静了下来,凤妃萱才发xiàn

自己这样狗爬式的姿势太过痛苦,也就认命地翻过身,将他整个人当成了肉垫。

还不错,有个肉垫,总比一起的风餐夜宿好得多了,其实凤妃萱是那种最会自我安慰的人,哪怕生活还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qì



既然他都不介yì

,她也不是这个时代三从四德的深闺女子,清白都毁了,那么和一个陌生男人肢体接触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听他丫鬟的意思,她就不信,像他这样有洁癖的男子,会轻易强了一个女人。

何况,和这样的男子待在一起,就是静静地坐着,也觉得心中愉悦无比,那种自然又温暖的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

“担心什么?喔,过来一点,你压着本王的伤口了。”随着凤妃萱的摆动,赵煜琬倒抽了一口气,显然是极痛。

“你没事吧?我看看。”凤妃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连忙坐了起来,那句“给我看看”脱口而出,紧接着就俯下身来,扯开他左边的衣物。

不想他没有拒绝,而是轻笑着望向她,戏谑地道:“果然是如狼似虎,方才还说不想看。”

“你!”凤妃萱停下手中的动作,恼怒地抬头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恶毒地往哪点点猩红的纱布上揍了一拳,“呸,痛死你算了。”

赵煜琬一寒,及时躲开,“喂,你谋杀啊,很痛的!”说完,竟然翻身伸手一捞,将她压到身下,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眸子里。

“你别乱来。”凤妃萱一时惊慌失措,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扭头躲开了他的气息,更躲开了他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不知dào

过了多久,夜色越发的朦胧,阵阵寒意渗进来,他们却都不觉得冷。尤其是凤妃萱,对比起外面的冷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那么的暖,从来没有过的暖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包围着她。

“睡吧,本王累了。”他就这样趴了下来,将她当成了枕头。

哎,怎么反过来了?“你起来。”凤妃萱想要推开他,可是这个无赖像是千斤重一样,怎么努力也移动不了他分毫。

凤妃萱泄气地忍了下去,静静地闻着耳边他的鼻息,本以为今夜会无眠,没想到突然就困得抬不起眼皮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中。

而此时的太子府,灯火通明,一夜无眠。

赵煜琪拿着手中的玉瓶子,里面是三颗解药,可是她一颗也没来得及吃。也不知dào

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毒发了,是不是吐血,是不是昏迷不醒没人照顾?

“萱儿,你在哪?”赵煜琪扶了扶心脏,似乎比右胸上的伤口还要疼。

他从不知dào

他竟然如此清晰地极得和这个之间的点点滴滴,曾经以为不过是相互利用,刻意讨好她的事情,原来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深入了他的内心,渗进了他的灵魂。

他不知dào

什么是爱,可是就这样爱上了。

老七说他为了一个女人乱了阵脚,连生死都不顾了。是啊,他也是刚刚才知dào

,原来他对她已经用情至深,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不是因为那个指环,而是因为她这个人,这个傲骨铮铮的灵魂。

可是她呢?她现在在哪啊?

“萱儿,只要你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再也不欺骗你利用你,再也不把你推出去做交yì

。”他捏紧手中瓶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囔囔自语。

派出去的人都还没回来,也不知dào

孤山那边是不是寻到了她。他方才应该亲自去的,这样她就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可以倾听他心中的惊怕和思念,可以知dào

他心中的爱意。

第四十二章 争权

三日后,满身鲜血的萧空图,已经看不出人形,他孤身一人出现在京城,晕倒在太子府门前。

两个专攻刀伤的太医,足足为他清洗了两日,才将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起来。第四天的时候,他的脉搏已经恢复了稳定的跳动,但是人依旧昏迷不醒。

皇宫护卫统领王然听令进入,拱手单膝下跪,“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如何?”赵煜琪背对着他,微微侧目,沉声问。

“卑职沿着血迹追寻了一路,发xiàn

萧门主是从孤山方向逃离回来的,至此无一铁骑的踪迹,更别说鬼谷子。具体情况,恐怕还得等萧门主醒过来后,才能清楚。”王然不敢隐瞒,至此他带着手下的护卫已经不眠不休追查了三日,依旧是杳无音讯。

赵煜琪紧握拳头,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孤山!”

“殿下息怒,我们的人都已经包围了孤山,相信此刻插翅难逃。”对上赵煜琪狠戾的眼,王然一凛,躬身下去劝解。

赵煜琪没有再回答他的话,更没有让他退下。

因为受伤加上连日未曾安睡,赵煜琪很是阴柔的脸骨像是被刀削过了一样,一下子消瘦了不少。而偏是这样的凹陷下去的颧骨,此刻看着却越发的阴沉骇人。

“星云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过了多久,赵煜琪再次开口,已经跪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王然一讶,以为他是在问他,刚想回答,才发xiàn

不知dào

星云是谁。

正疑惑,身后不知何时就落下了一个黑影,那飘渺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回禀主子,星云已经失去联系三天了,最后一次发出消息也是在孤山,卑职妄猜,恐怕遭到了意wài

。”此人正是赵煜琪的贴身暗卫,星疏。

这些天他也因为身负重伤,夜不能寐,说的话已经可闻到期中气不足。

赵煜琪本就幽森的眸子,骤然紧缩,整个光圈都聚集起来,望向屋外远处,开口却是对着下跪的人,“王然,六扇门萧门主现在昏迷不醒,就由你去召集六扇门所有捕快随本宫前往孤山,搜捕刺客,但凡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过,包括前去赈灾的三王爷,不得有误。”

王然一怔,冷汗涔涔,看来夺位之争是要正式开始了。要知dào

。宫里的老皇帝还健全啊!

“卑职听令。”其实他只是皇宫护卫,并不像参与这场战争的,可是现在明然容不得他去拒绝。

因而,他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么遥远。看来这次趁召集人马之际,他得抽空先回家一趟为一家老小安排好后来。

不敢耽搁,他躬身越过身后站着一动不动的星疏,退了出去。

“张正权!”等王然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赵煜琪扬声叫唤一直在外面忠心守候着的老太监。

“奴才在,请殿下吩咐。”他正了正腰板,连忙快步走进来。

“备马,本宫要亲自出京去孤山。府里的事就交给你,尤其是萧空图,将他严加看管,有什么紧急情况,立即告sù

星疏。”

星疏一听,惶恐地跪下,“主子这次不准bèi

带卑职?”

赵煜琪抬手打断他的话,果duàn

地说道:“你有伤在身,即便是去也帮不了本宫,让星明跟上,另外通知欧阳随时听命。必要时,所有暗卫全部出动。”

“可是殿下,欧阳将领行踪不定,这个时候不一定能联系上他。况且要发动暗卫,得要皇上亲口下令。”星疏讶然,这一次的战斗,比他想象的要危险。

看来,是一场硬战,而且敌暗我明,伤亡会在所难免。

“这个你不用忧心,父皇那边本宫早已禀明,本宫的话就相当于他的口谕,你尽管听令去办。”赵煜琪冷笑。

好大口气啊!还没坐上皇位,就已经形式了皇帝的权利,不管是星疏还是张正权,都觉得此刻心中难安。

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慢慢偏离的之前的轨迹,不可控zhì

地发生变化。

“是,殿下保重,卑职立kè

让星明前来接替。”星疏拱手叩头,如一阵风拂过,义不容辞地消失在殿内。

张正权也不敢耽搁,紧接着退下前去备马准bèi



赵煜琪依旧是一身紫袍,独身上马,威风凛凛。六扇门三百八十多名捕快此刻都已整齐一致,在城门待命。

可是,正当出发之际,张正权差人来报,萧空图醒了。

赵煜琪狂喜,激动地返回,骑马直入太子府。

“殿下,卑职不才,没能看好鬼谷子。”萧空图尽管强壮如牛,却抵挡不住失血过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想要起身跪拜,却是十分吃力。

“萧门主你倒是醒的及时,莫不是掐准了时辰?再迟一刻钟,恐怕你就得亲自再去孤山找本宫了。”赵煜琪背手而立,淡淡的挖苦,看不出情绪。

萧空图早已习惯这样没有人情味的交谈,脸上除了苍白,并无过多的表情,“殿下说笑了,恐怕是天意,让卑职能及时醒来好提醒殿下孤山的情况。”

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没有人知dào

他是怎么死里逃生,怎么坚持一口气爬回了京城的。

那个人,半路折杀他们的那个人,是魔鬼,强dà

得令人汗颜,可是从交锋中,他得知那只是一个属下,还不是正主。

要不是这一次,他从来不知dào

神州大陆还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人。

赵煜琪凌厉地盯着萧空图,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说。”

“卑职在七王爷的口谕下,原想先行押鬼谷子进京和迎驾护卫会合,再带人折返救驾,不想就在离走命山十里之外处,再次遇上刺客,那些人内力很强,卑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和鬼谷子一起双双被擒,而十来个铁骑全部一刀斩杀,第二日卑职醒来,就发xiàn

自己身处孤山城内的一家监牢,鬼谷子已经不见。卑职趁他们送饭来的时候,抓住了机会逃出来的。”

萧空图虽然彪悍,却不善言辞,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将大概意思表述清楚。

“那么说,你根本不知dào

那些刺客是谁?”赵煜琪沉吟,心中的忧虑越发浓厚,他不知dào

原来老三的势力,已经这么强dà

了。

现在的赵煜琪,凡是和孤山有关的事情,他都只能往赵煜珇身上想,因为目前只有他最想争夺这个太子之位。

老皇帝赵明诚的身体最近一日不如一日,同时给予赵煜琪的势力和权力越来越大,这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是的,而且他们用的招数都极其怪异,卑职见识浅短,实在分辨不出来,他们是何人,但是依照卑职判断,劫走鬼谷子的和劫走方姑娘的,不是同一批人。”

赵煜琪蹙眉,心思因为萧空图的话,越发的混乱,“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了。本宫亲自前往孤山一趟,你将困住你的地牢画出来,本宫让人去搜。”

他需yào

时间好好去整理一下思路,可是现在容不得他等待了。

出了萧空图暂住的院子,赵煜琪突然想起他漏了一个人。

他猛地停下脚步,侧头唤了一声,“现在谁在?”这一问显然不是问他身后的张正权,而是问隐藏起来的暗卫。

“卑职星明参见主子。”落下来的正是刚刚和星疏替换的星明。

“你给星疏发个暗号,让他立即带人去包围璘王府,不能让人进出,若有违反,格杀勿论。”

他怎么忘了他的好四弟,是和老三一伙的。这些日子,唯独他那边平静地很,往常习惯了在京城玩乐的人,突然这么多日子不出府,能不引人深思吗?

“是。”星明躬身,瞬间消失。

孤山城,曾经山清水秀的,由于连年的干旱导致寸早不生,越往后越发民不聊生,稍微有能力的年轻人都纷纷迁移到别的城去了,剩下的孤老寡人,手无寸铁,饿殍遍野,朝廷的赈灾也是从今年才有的,因而即便是现在,早已是一座孤城,废墟。

先到一步的王然,此刻已经带着护卫将正在聚众赌钱的四王爷赵煜璘押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扣押本王,找死了是不是?”反应过来的赵煜璘怒火攻心,拔剑就削了几个护卫的头。

王然看清楚此人竟然是一直在京的赵煜璘,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四王爷请息怒,卑职是受了太子爷之命前来捉拿刺客,实在没想到四王爷在此,多有得罪,四爷莫怪。”

赵煜璘听罢,心中咯噔一下,尽管脸上怒火依旧,可是他已经心生惧意,莫不是三哥的事情暴露了,都追到孤山来了?

那还在京城养伤的三哥怎么办?不会被赵煜琪抓起来了吧?

“去你娘的狗腿子,谁和你说孤山有刺客的?这孤山就本王一个人,难道本王是吗?大胆王然,你想污蔑亲王不成?”赵煜璘一脚踹到王然的身上,气急败坏地怒骂?

王然冷不防挨了一脚,多日劳累早已让他两眼昏花,这一脚直接将他踢到了地上,紧接着又爬起来,“王爷息怒,卑职只是奉命搜查刺客,不防手下的人有眼无珠,认错了王爷。”

第四十三章 死令

“放你的狗屁,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出孤山。滚!”赵煜璘显然是不买账,举着还在滴血的剑直至王然的人头。

“滚?本宫倒要看看四弟要怎么的滚法。”随着这阴森的话传来,背后的护卫统一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而赵煜琪带来的人马将这个孤山大街团团包围了起来。

赵煜琪背对着光,自西边街口踏马而至。正对着赵煜璘的正前方,犹如一个杀戮的魔神,毫无防备地降临,为了惩治人间叛徒。

“太子爷?”赵煜璘阴毒的眸子骤然紧缩,薄凉的嘴角不其然地抽了抽,扬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赵煜琪策紧马绳,在他面前停下,如同一个高贵的雕像,冷冽地盯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众人。

“主子,是太子爷,跪下。”赵煜璘身边的太监最是识相,看到他面露凶意,便连忙拉着他下跪。

可是赵煜璘没懂,他一寒,两腿一缩就跪了下去,张嘴大喊:“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万福。”

这时其他木然的人群都齐齐反应过来,一阵哆嗦,跟着跪了下去,和哪个太监一样,大呼参见太子。

可是赵煜琪没动,跟没有吭声,他狭长的凤眼睨视着宁死不屈的赵煜璘,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赵煜璘直刺刺地站着,在这空旷地街道和伏地的人群中,尤其突兀,他不其然地想起了此刻还在养伤的赵煜珇,一时情况难明。最后才不甘不愿地单膝下跪,极其艰难地憋了一句,“臣弟见过太子。”

在他心中,赵煜琪根本不配当太子,要他在他面前下跪,就等于要他的命。可是此时此刻,他若不跪就落实了叛逆之罪。

“呵,本宫可不敢当,老四你现在可是金贵的人儿,连父皇都左右不了你的行踪了。说是在京,却不知何时跑来这孤山游荡了。也不知和潜进这孤山城里的刺客,有着怎么样的因缘。”赵煜琪扬了扬眉,并没有让他们起来,而是阴戾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罪名已经轻而易举地扣在了赵煜璘的头上。

“你别血口喷人,本王何时包庇刺客了?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王也是父皇的儿子,你凭什么就可以栽赃陷害?”赵煜璘暴跳如雷,举起血剑直至赵煜琪。

唯有他身边的老太监被吓得半死,慌忙扯着赵煜璘的裤脚,将他生硬地拉了下来,压低声音劝道:“主子息怒。”

“息怒?哼,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几兄弟当过人。本王为何要对他恭敬?”赵煜璘已经豁出去了,这一番话说出,身边的护卫将领全都一阵惨色。

这位忠心耿耿地老太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此刻背脊凉飕飕的,就像在阴间路上行走了一会。

可是,他打赵煜璘出声就守在璘王府了,虽然他没什么奢望,但确实将赵煜璘看得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亲,他此刻不得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太子殿下,四爷他方才多喝了几口酒,在说胡话,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再者这孤山,太子爷也是知dào

的,都已经是一座死城了,一片荒芜,哪里来的刺客会往这边跑呢?”

“没有证据你以为本宫会随意污蔑人吗?来人,搜。”赵煜琪面无表情地前方坍塌的屋舍、茅棚,紧接着将手中的字条扔到王然的手中,“按照图纸上画的,将这个囚室给本宫找出来。”

“遵命。”王然躬身站了起来,对着身后一排护卫道:“你们全都跟我来,其他人留下听从太子爷吩咐。走。”

说完,就带着一列护卫往东边旧城区走去。

赵煜璘此时面上嚣张,内心实jì

上已经惴惴不安起来,方才他粗略扫了一眼,不但王然带的皇宫护卫几乎全部出动,连六扇门的人也参在其中,而唯独不见萧空图。看来这次大动干戈,即便是没有找到三哥的把柄,赵煜琪也不会善终的。

一个叛逆或者窝藏刺客的罪名扣下来,他赵煜璘以后想翻身都难了。何况三哥现在还在京中,也不知dào

成功转移了没有。

“老四,你为何秘密离京来孤山,另外老三去了哪里?明明押送物质的人是他,现在却变成了你?”赵煜琪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质问。

赵煜璘一凛,犹如毒蛇的眸子心虚地盯着别处,没好气地回敬他,“我来孤山玩的不行吗?看到没,我在聚众赌博,怎么你要将我抓回去判刑吗?”说着,将手中还捏着的一颗骰子扔了出去。

“本宫问你,老三去了哪里?”赵煜琪看都没看哪一颗弹得老远的骰子,越发阴森地问,熟悉他的人都知dào

,这是他失去耐性的前兆,若不是因为赵煜璘是皇室子弟,恐怕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了。

赵煜璘双眸瞟着远方,开口慢了半拍,云吞地道:“三哥出城巡逻去了,孤山饿死了这么多人,三哥仁慈,每一次都是亲力亲为,有时候在赶不回城,都会在了无人烟的荒野留宿过夜,这样的事情又怎么是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能够明白的?哼!”说到最后,他觉得这个理由不错,顿时也有了几分底气。

反正这么说就算耽搁几日,赵煜琪也找不出他们的错来,而且这样至少能有个喘气的机会,让他通知赵煜珇。若是在山野之间遇到毒蛇猛兽,受点伤也算是正常,就不知dào

这一劫能不能过去。

“你最好说得是实话。”赵煜琪警告,接着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将四王爷带回驿站,严加看管。尤其是不要让那些不知好歹的刺客给伤着了,本宫没法向父皇交代,你们就给本宫受罚。”

这个意有所指的威胁,让所有都竖起了汗毛,一根一根地迎着寒风发抖。

“你,你凭什么?”赵煜璘气得牙咬切齿,而这句话让他越发的焦虑,要是被看管起来了,如何才能给京城传信?

可是赵煜琪根本没有理他,策马转头之间,再次下令,“其他人,全部给本宫搜城,一个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与生俱来的皇者气势,不容置疑,已经彻底地断了赵煜璘的后路。

西边的残阳已经落尽,夜雾降临下来,这个荒凉的孤山城,随着一阵阵的风沙掠过,显得越发的孤独,悲戚。

犹如现在孤身一人凝望天边残霞的赵煜琪。

凤妃萱已经离开他将近四日了,也不知dào

是死是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本以为可以很快将她抛之脑后,至少没有那么空虚,心中也没有这么难受了吧,但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或许是还没找到她,这件事还没解决,刺客还没找出来,所以横在他心头的疑惑才犹如尖刀,割得他生疼吧。

能不能找到人,就看今晚了。所有线索都指向孤山,而且冷最带回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将孤山监视起来了,若是连孤山都没有,那天下之大,他一时还真不知dào

如何下手去寻她。

没有身份,兴许连姓名都是假的,就知dào

她和鬼谷子有莫大的牵连,还有就是她手中的指环,可是现在连鬼谷子都消失了,单凭这零星线索,现在根本猜测不出她的身份。

凤家已经没人,她的这个指环即使是当年凤惊天手中的财神指环,也不能证明她的身份啊!

再说此刻已经被人押回驿站严加看管起来的赵煜璘,在屋内已经走来走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将消息掩人耳目地传出去。

孤山离京城有四百多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得一夜时间,可现在他不但用不了人,连马都没有,如何是好?

除非,用他的贴身暗卫。那样要下死令,要将自己的命托付出去才行,就像上一次三哥为了刺杀赵煜琪一样,不让暗卫跟随,死伤自负。

可是现在,唯有暗卫可以避开这些人的眼线,离开孤山,他别无选择。

星、辰、微、冷,他的暗卫是微字辈。星字辈历来为皇储所用,共十人,而其他就是各王爷所用,有五人,至于皇帝的暗卫共计一百人,几乎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有被分派出去的死一个补一个,除了贴身保护的外,其他可以随时听从主子的命令去办其他事。不同主子的暗卫之间,不可以有任何的接触和交流,除非主子允许。现在的暗卫统领是神mì

莫测的欧阳寻,每年对暗卫进行一次甄选,优胜劣汰。

“微雾,你出来。”赵煜璘对窗轻呼。

一个黑影落下,“主子,卑职在。”

“你立即回京找三哥,告sù

他目前孤山的情况,还有本王对太子所说的话,让他做好准bèi

,如果伤势已无大碍,请他立即暗中赶来。”

微雾一怔,“可是主子,卑职不能离开你左右。”

赵煜璘摆手,“这是死令。废话少说,立即启程,本王这里目前有太子的人看着,性命无忧。”显然,他已经做好的决定。

第四十四章 毁容

死令?这还是赵煜璘第一次用,微雾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只是躬身领命,“卑职遵命,请主子保重等待卑职回来。”

“一路注意安全,避开太子的眼线最要紧,不可正面发生冲突。不管怎么样,保命要紧。”赵煜璘不放心地叮嘱,如果这个暗卫出了意wài

,就再无人通知他三哥了。

微雾一愣,紧接着重重地点头。显然他会意错了,以为赵煜璘在担心他的安危,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对他们这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来说,很受用。

知dào

微雾的身影消失,赵煜璘才发xiàn

自己的手心已经一阵冷汗,他现在也只能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明天一早赵煜珇能收到消息。

可是他不知dào

的是,此时的璘王府早已被赵煜琪派人团团包围起来。

赵煜珇的忠仆无双慌张地来到他面前,禀报,“主子,不好了,外面有人将王府包围了。”

“是谁?”赵煜珇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的他右眼还包着厚厚的纱布,虽然已经不疼,但是为了日后不留后遗症,目前还不敢见光。

而背上的刀伤尽管已经用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还是没能这么快恢复,这一使力,便隐隐作痛。

“是太子的人。”无双跟着赵煜珇多年,说不上大风大浪,但是也经lì

了不少磨难,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凶险,他已经无办法冷静。

赵煜珇明显还有些理智,他下了床,冷静地说道:“无双,别慌。外面的人既然都没有冲进来搜府,那就证明他只是监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他一边分析,显然也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只怕凶多吉少了。近日,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奴才得知,太子在汉郸回京路上被伏击,死伤不少,连萧空图和鬼谷子都莫名其妙消失了,他和七爷都受了轻伤,而今日一早就带兵出城,说是抓拿刺客。”无双听自家主子这么一说,倒了松了一口气,将今日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那么,就是说赵煜琪又一次遇刺,而这一次对手明显比他还要强悍,成功劫走了鬼谷子不说,还伤了他和七弟,那么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次刺客的实力不明而喻,他不可能不知dào

那是两批人马,那他目前应该更加关注的是劫走鬼谷子并伤了他的这一批刺客才对,为何现在来围困四弟的璘王府?

不对,难道是他怀疑第二次的刺杀行动是他们兄弟所为?

赵煜珇一凛,提声问:“无双,你知dào

太子今天出城是往哪儿去的吗?”

“这个奴才倒是没主意,要不奴才现在去打听打听。”无双懊悔自己一时着急乱了阵脚,连这么重yào

的事情,也没有打探清楚。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打听清楚。

赵煜珇摆手,让他回来,“不怪你,你现在出不去了。本王让辰光去。你先去准bèi

准bèi

,让涟水多收拾一些药物,实在不行,咱们只能从四弟府内准bèi

好的地道逃出去,不然万一太子的人冲进来,看到本王现在这样,必死无疑。”

“是是是,这个好,奴才马上下去准bèi

。”一听到地道,无双面露喜色,只要死不了,那就必有后福,他的主子是富贵之人,王者之相。

半个时辰之后,辰光归来,带回了一个沉重的消息。

“主子,卑职查出,太子去了孤山。”

“什么?”赵煜珇手中的茶杯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孤山!他果然猜得没错,赵煜琪怀疑他们兄弟了,那么现在四弟有危险。

不行,他要立马赶去孤山,不然等赵煜琪认出四弟不是他,那定会怀疑他受伤躲了起来,这个罪名就落实了。

“王爷,你的纱布还不能拆。”涟水跟着无双进来,一眼就看到赵煜珇在撕右眼上的纱布。

赵煜珇摆手挡住了涟水的动作,“无妨,已经来不及了,只要眼睛不淤肿,稍微掩饰一下,还能蒙得过去。”

可是,当他把纱布扯开,才发xiàn

,那个死女人那一脚,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铜镜中的脸,右边眼眶周围全是黑的,加上敷药多日,那些药汁已经渗进了皮肤,伤势十分明显。

怎么办,这根本没办法掩盖的。

“拿刀来。”赵煜珇咬了咬牙,痛下决定。

无双和涟水大惊失色,双双脚一软,跪了下去,“主子你想干什么?千万不要。”

“无妨,涟水你来,在我右眼上面竖着划一刀。”

“什么?”涟水听罢倒抽了一口冷气,拼命地摇头,“王爷,不行,这样眼睛会废的。再者,这一刀下去,主子的容貌……”

赵煜珇暴怒,双手紧紧握成拳,“不然怎么样,难道你们要本王眼睁睁地看着四弟死吗?”

无双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此时听罢,竟然泣不成音。他知dào

,别无选择了。

而且即便是在眼睛上划了一刀,也不一定能逃得过赵太子的法眼,那个人心狠手辣,若知dào

是自家主子暗杀他的,绝对不会善终的。

“涟水,动手。”赵煜珇将匕首强塞进他的手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行医多年,动刀的次数早已数不胜数,可是以前他都是用刀救人,而这一次他却是用刀伤人,这个人还是他的主子。

“王爷,你忍住。涟水得罪了。”说完,他把刀刃放到蜡烛上烤了片刻,转身走了上来。

明亮的烛光下,赵煜珇的五官清晰可见,尽管右边脸乌黑骇人,却依旧俊美。紧闭着的双眼,是大义凛凛的决绝,让涟水不忍直视。

匕首在光线的反射下,凌光森森,亮瞎了无双还挂着泪水的眼,他就这样盯着涟水的动作,看着他利落地下刀,由于离得太近,鲜血喷洒出来,正好溅到他的脸上。

无双紧紧记住了这一刻,他将永世难忘。

“王爷……”涟水自惊吓中醒了过来,手中的刀瞬时脱力落地,挂着血珠的脸,满是愧疚。

“别愣着了,快包扎。”这个男人的意志力是有多强,眼算是人体最有软的地方,这样被割一刀,他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哦哦,包扎,王爷您先忍耐一会。”涟水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拿早已准bèi

好的纱布和金疮药。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直至天微亮,也是人最疲惫的时候,赵煜珇等人才进入了暗道,自璘王府西边的院子古井中逃了出来。

幸好这个院子荒废已久,是被赵煜璘暗中买下来的,并没有人居住。

但是他们,正好和刚从孤山返回传送消息的微雾错过了。

“有刺客潜进王府,快点开门搜。”刚想打开门出去查看情况的无双,就听到了侧边传来极其凶狠的拍门声。

这些护卫当中不乏高手,暗卫出入,若不小心,也极其容易被这些内力深厚的人发xiàn

,因而方才微雾从侧墙掠过的时候,正好被一个护卫发xiàn

了。

无双佝偻着身子,爬了回来,直到墙根边上,和赵煜珇会合,才低声道:“主子,王府说是有刺客潜进,现在开始搜王府,幸好咱们出来了,若是晚了一刻钟……”

说着,无双才发xiàn

自己已经一身冷汗,一副劫后重生的样子,让涟水也唏嘘不已。

“刺客?此时怎么可能有刺客进来?”赵煜珇一时有些懵,想不明白若是有人想进王府为何不在半夜,而是选在天已经隐隐可见的黎明?

无双想到了赵煜琪的卑鄙,“或者是这些人得了太子的命令,只是找个借口来搜王府呢?”这个猜测极其有可能。

可是赵煜珇摇了摇头,“那大可不必选在这个时刻,不管了,先想想怎么出城。而去孤山这一路,想必也不会平静,你们两个要不就留下吧。”

此刻的天边慢慢地亮了起来,无双和涟水都隐隐可见赵煜珇脸上还没全包扎进去的刀痕,本该狰狞的脸,竟然很是温和,言语之间尽是对他们两个下人的担忧。

这样的人,若能为皇,将来必定是一个仁君,可为什么他的命运就如此坎坷呢?

无双咽呜着跪了下去,“主子,奴才和涟水都会武功,在您身边还能保护您,况且您有伤在身,还需yào

涟水的照料。万万不可扔下我们。”

“闭嘴。起来。”赵煜珇无奈地扶额,低低地吼了一声。

不想这一声刚落,后院他们刚刚爬出来的古井中有了一些微弱的响声,紧接着有个人推开石头,钻了出来。

“主子小心。”无双飞身而起,挡在赵煜珇的面前。

同一时刻,隐藏起来的辰光如同鬼魅一样落了下来,伸出手中剑横在露出的人头上,他冷声道:“别动。”

半身还挂在井中没来得及做出防备的来人一寒,险些又沿路摔了回去,他趁机抓住了辰光的手臂,谨慎道:“不要激动,卑职是微雾,求见三王爷。”

赵煜珇一怔,连忙上前,“微雾?快,拉他上来。”

第四十五章 心事

秋日的午后,阳光明耀,一小撮光线就如同闪电破开万里晴空,直至穿过藕色纱帘照射下来,映在扶絮阁里的床榻上,裹着细碎的光圈,扩散开来,将床上熟睡的女子笼罩起来,远看仿佛一个透明的精灵,沉睡在光阴的海洋中,如此千百年。

三日了,没有解药,凤妃萱几乎都在昏睡,心头的血气上涌并没有之前那么凶猛,可依旧遮挡不住自心底散发出来的困意,让她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屋内,六孔的青花双鹤瓷炉,此刻袅出丝丝缕缕的斑驳雾影,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清凉空灵的琴声,缓缓流荡,动听犹如泉水点滴,柔细又和韵,沉淀出一片清澄的光芒,仿佛置身于安静祥和的仙境,不忍离开。

凤妃萱长长的睫毛仿似受了惊吓的精灵,双翼耀光,簌簌而起。

她缓缓地睁开眼,双眸中的光圈扩散,一时无办法聚焦,犹如婴儿一般迷糊且懵懂,看得人心生怜惜。

琴声依旧轻轻流淌,温和而细腻,吸引着凤妃萱一步步靠近。她赤着脚,一套丝质裸粉睡袍,长及脚踝,裙后摆自床上拖落,扬起一片团棉阴影。

她其实不懂音律,前世也没什么时间去研究,但这样的琴声,却让她觉得舒心安宁。

“你醒了?”扇形琴房内,白色衣袍随意铺下,领边上的祥云刺绣如同仙蝶,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停止抚动,轻抬手掌,按下琴丝,弦音已尽却余音袅袅。

他扬眉,洒然一笑,低柔的嗓音清淡如常,但在此时的凤妃萱听来却似乎带着点点欢喜和期待。

还沉醉在他琴声中的凤妃萱错愕地抬眸,问:“怎么不弹了?”

他轻笑着站了起来,镶着金线的白襟随风扬荡,犹如铺天而下的流云,伴着他那星眸神韵,蠕动的唇边,美好得让人窒息,不想,他却说,“本王不喜对牛弹琴。”

凤妃萱一怔,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对牛弹琴,对牛?

“咳咳,你什么意思?”凤妃萱一滞,险些被口中憋着的血气给呛死。

看到她咳红的脸,赵煜琬嘴角扬起了一道好kàn

的弧形,他柔和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故作无奈地叹气,“何必这般激动?不过是一首普通曲子。”

凤妃萱白了他一眼,赌气一样沿着边上的桌子,坐到了地板上。她现在嗓子咳的火辣异常,实在没力qì

和他争辩。

而且这小叶紫檀的地板,保养得极好,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在有些闷热的下午,倒也十分清凉。

“起来,地板凉。”他居高临下地站着,向她伸出手。

那宽大的掌正好挡住了窗外偷偷溜进来的一缕阳光,些许还调皮地从他指缝穿过,让他本就白皙的手显得有些透明。

可是凤妃萱没理会,竟然就着地面躺了下去,悠闲得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的床,她要怎么躺就怎躺,潇洒又豁达到谁也左右不了她的意愿。

赵煜琬轻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勉强。独自走到了另一遍的塌上,开始烧水煮茶。

那细长的指尖明明细腻如玉,可他却不知dào

温度似的,捏着滚烫的茶杯边缘,细细地用茶水冲刷。不一会,淡淡的茶香逸出,沁人心脾。

凤妃萱忍不住吸了一口这看似温润的空气,却不知为何,一阵痛楚抽的心肺复苏,怦然的荡漾。

“过来。”看到她睁眼,他朝她招了招手,两个紫砂茶杯,已经摆开在两人的面前。

凤妃萱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我不喜和猪灌水。”

“你可知多少人想听本王弹奏一曲,又有多少人想喝一口本王煮的茶?这般记仇,该拿你怎么办?”赵煜琬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轻笑着道。

他好像什么时候都在笑,仿佛笑在他这里已经是他对生活的一种诠释,一种倾注着心情的靓丽。

一开始凤妃萱以为那笑意一定是发自肺腑的愉悦淡然,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谦和自然,那么摄人心魄?

但当你不其然地靠近,用心去细闻他的气息,感受他的情绪时,你会发xiàn

,他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被一种莫名的忧伤缠绕,包括方才看似和韵悦耳的琴声。

可当你再想深一步去探究时,那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他依旧的谦和豁达,风趣随意。就好像一轮新挂的明月,洒满人间光洁,夜夜如一,却又夜夜不同。

这个男子,是一个迷,凤妃萱想。

他一定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这人间的皎仙。要不然,这个世间,哪有这么完美的人?

凤妃萱一时失神,也就忘了回答他的话。自从住进这间阁楼之后,她除了毒发昏睡,更多的时间就在失神,为他的每一个举止,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

“果然是不知好歹。”他悠然地放下茶杯,本该是一句恼人的话,却被他说得如此动听。

凤妃萱一时没了脾气,也学着他的样子,感概,“真不知什么样的母亲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这般骄傲自大,还不自知。”

母亲?赵煜琬脸色明显地一变,如同皎月突然被暮色笼罩了一样,他竟然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凤妃萱一怔,躬身坐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他是皇族,宫斗从未停止过。

他的变化太过明显和迅速,让一直以为他谦和过人的凤妃萱觉得自己出现的幻觉。

是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和故事吗?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优雅淡然,依旧是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本王没有母亲,倒是让你失望了。不必担忧,你若不喜此处,也该准bèi

走了。”

说完,他竟然冷漠地起身,往外面走去。

凤妃萱不知为何,心头像是被一块莫名其妙的东西堵住了一样,突然就梗得连喉咙也异常干燥难受。

“喂,你这是赶我走的意思吗?真想不到堂堂一国王爷,竟然这般小气。”她有些不忿,之前她身强体壮的时候不给她走,现在她连爬都爬不起了,倒是因为一句玩笑话,赶人?

真是太小气了。他分明是真小人,假慈悲。

赵煜琬果然停下了脚步,侧目,开声虽然听不出怒火,却多了几分疏远,“还不至于,不过是鬼先生恐怕要来接你,正好合了你的意,也免了本王的麻烦。”

凤妃萱冷笑着打了一个哈欠,顺着光滑的模板,翻了个身,侧身托着头,嗤之以鼻,“你还真是仁尽义绝了,小女子这是要感恩戴德啊!”他没转身,不知dào

她此时这个动作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不必。”他还是没有回头,迈步往外,无一丝犹豫。

凤妃萱怒了,也就告诫自己收起心中那一点不该有的心思,死撑着站了起来,“慢着,你告sù

我,你是怎么知dào

鬼谷子要来的,不是没有寻到人吗?”

“猜的。有人不想你死,自然有人会将他放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停顿,洒脱的风姿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但声音却犹如在耳边。

可是,凤妃萱心跳慢了半拍,早已被他的话弄得哑然。

他知dào

了什么?关于铜面人,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指环?

突然,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叫嚣着想要知dào

答案的迫切让她顾不及那么多,赤~裸着脚,沿路狂奔,追上去问他。

出了扶絮阁是一道曲径直通后院的人工湖,那雪白的鹅卵石搁得她脚板生痛,这副娇弱的身子根本比不上她上一世的铁躯,加上心头绞痛,她还没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头晕眼花虚弱得想随时要晕倒。

可是他去哪了?明明才一会儿,这人就不见了,飞也没这么快的。

“赵煜琬,你在哪?”她扶着岸边的柳树,用尽了力qì

,连喊了两声,可是依旧无人回应。

他这个王府这么大,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这几天连那两个高傲冷艳,飞扬跋扈的丫鬟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本来这样她过得挺舒心的,可现在到了要找人的时候,连个问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办法,她只能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qì

,凭借感觉,沿着湖边往对面的竹林寻去。

就在她大汗淋漓将要接近竹林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衣从西边的墙角迅速窜进来,若不细看,便以为是一只黑鹰掠过。

可是历来反应极快的凤妃萱飞快地闪身,躲进了右边的假山。

有刺客?可是这大白天的,太阳还没落山,这样行刺不怕暴露吗?再说,这个王府虽然荒无人烟,但是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潜进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因为作为皇族人员,不管如何不受重视,都会得到严密的保卫。

不过,她还是不大理解这个世界的用兵法则和江湖规矩,所以绝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成为华丽丽的炮灰。

由于凤妃萱藏得快速,与此同时她立马紧闭呼吸,因而在黑鹰落下之后,并没有发xiàn

她的存zài



不过,平静下来,她才发xiàn

自己的脚底一阵钻心的痛,让她不得要紧双唇才能止住口中的惊呼。

第四十六章 置气

而就在她脚底插着一块尖出来的石块,痛得快要麻死过去的时候,透过石孔,她发xiàn

竹林深处有人,而刚落下的黑影竟然毫无顾忌地朝着那边走去。

“卑职参见主子。”隔着层层竹子,凤妃萱看到那个黑鹰单膝下跪,话音沉重厚实,却有些沙哑。

可惜,假山上的石缝有限,她看不到黑鹰跪的那个人是谁。

但不用想也知dào

,那个人是赵煜琬无疑。在别人面前自称卑职的,也就只有皇族的手下。

果然是他,下一刻,赵煜琬便开口,“起来回话,将你查到的事情都说一遍。”每次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凤妃萱总会心跳加快,无办法控zhì



“司徒羽似乎早一步收到了消息,现在已经在返京二十里外的路上。不知是何人所为,倒是比我们的人还要迅速。”那个黑鹰的声音似乎有些飘渺,远远传来。

凤妃萱一怔,气息陡然不稳,再也抵挡不住肺部快要炸开的痛苦,扶着胸口,缓缓地吐纳。再次听到司徒羽的名字,她早已不似往常一般平静,毋庸置疑这个人和她有着莫大的渊源。

幸好这里离得远,而她微弱的呼吸比动物的还要轻,应该不会发xiàn



感觉自己好了一些,她继xù

竖耳倾听。

这次,在黑影说完之后,赵煜琬沉默了很久,开口却是一针见血,“看来有人想置司徒羽和鬼谷子于死地了。”

一边说着别人的生死,他却能如此淡定从容,根本不似往常的和煦。这个两个人都和她有关,难道是因为方才她说错话,而导致他对其他和她有关的人丢心生不满了吗?

刚想暗骂一句他果真小气,却转而又自嘲地想,不可能,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屑和任何一个人置气吧!

“卑职也这样认为。只是不知为何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仿佛太子也在暗中查这件事。”这个黑鹰似乎有些苦恼。

但赵煜琬却纹丝未动,“他要查的事情多了,何须在意?”

“既然如此,那鬼先生托付在主子手中的那位姑娘如何是好?若他不来令人,会不会给主子惹祸?”

“她想如何便如何?是去是留随她,若留,本王还不至于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更何况这是本王欠鬼谷子的人情,迟早要还。”他又在轻笑了。

凤妃萱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她知dào

,他一定在笑。

就像所有事都不值一提一样,轻飘飘的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但却所有人都被他这种笑容挡在外面,永远进不了他的心。

“主子英明。那卑职先告退?”

那只圣洁的手抬起来,凤妃萱可以看到,他说,“去吧,司徒羽到京,你再来告知本王吧,若是他愿意出条件,或许本王心情好还会尽lì

救他一命也未可知。”

有好条件才救?这到底是真仁义还是假慈悲?

王八蛋,他倒是一身仙骨,道貌岸然。凤妃萱气得心底像猫爪一样难受。

这个混球,不但实力雄厚,还腹黑,真是上得台面卖得了萌,救了别人还要摆款。当时真是瞎了狗眼,才被他外表欺骗,认为他圣洁仁慈,纯良温和。

黑鹰一个转身就消失在天边,紧接着,赵煜琬也从林中走了出来。

凤妃萱想也没想,单脚跳了出来,抬着血淋淋的脚,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没穿鞋就出来?赵煜琬不可察觉地拧了拧眉,他一点不惊讶她此刻的出现,而是气恼她竟然没穿鞋还被一块石头伤成这样。

那双小巧的脚该怎么去形容?光洁细腻如同在水里伸出头来的莲花,每一处都精致如同雕刻一般,尽管脚尖已经占满了泥土,却掩盖不住上面泛着珍珠光泽的指甲,齐整又玲珑,让人恨不得捧在怀里日夜爱抚。

可偏偏,左脚上插了一块锋利的石块,鲜血直流,滴了一路,她却死撑着没事人一样,只知dào

怒气冲冲挡住他的去路。

“你!”赵煜琬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对一个人,会有气息不稳的时候。

“我有话问……”

“别动。”他忍不住怒喝一声,紧接着大步走上来,蹲下身去,将她横着抱起。

“喂,你干什么?”凤妃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突然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搂着他宽厚的腰。

可等她回过神来,他早已迈开步子,按原路返回,凤妃萱憋红着脸,连连挣扎着,“放我下来。”

“再动,本王将你扔进湖里。”赵煜琬左边伤口还没全好,抱着她本来就吃力,被她这一动,便感到心头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火气,直接冲上了脑门。

“你神经病吧?”凤妃萱瞅着那一湖水,深不见底,凉得她两眼发直。

“哼!”他不屑地冷哼。但脚步却没有停下,钳住她腰间的手更没有松开。

冷哼?凤妃萱竟然看到了他除了轻笑以外的表情,这样感觉有了点人情味,“你该多生气多发怒,这样看起来,比那一副谪仙的死相要有趣许多。”

“将你扔下去,恐怕就更有趣了。”说完,赵煜琬松开一只手,真的作势要将她扔下湖,瞬间的失重让凤妃萱魂不附体,惊恐地搂紧他的腰,顿时破口大骂,“尼玛,你还来真的啊?”

她一路打闹不止,却不想还没走进扶絮阁,迎面走来了被凤妃萱暴打一顿后几日未曾出现过的墨竹。

“主子,您这是?”她好不容易消肿下去的脸蛋,在见到赵煜琬不顾邋遢,抱着一脚烂泥血渣的凤妃萱时,惊悚得掉了下巴,一下子扯得脸蛋生疼。

他历来喜好素色的穿着,因为这样可以很轻易辨别出脏东西来,只要是沾上一点灰尘的,他都忍受不住要换掉。

而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女子,满身灰尘不说,还不知何时将脚上的血迹蹭到了他的衣摆上,点点的猩红沾着枯草泥巴,在那洁净的白衣上,诡异又妖艳。

可是,他却浑然不觉,抱着她的手未曾松开。这个女子何德何能,得他如此青睐?墨竹一时心酸难挡,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这样迅猛又急促的醋意。

“墨竹,你去取药来。”赵煜琬看到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依旧和煦地吩咐。

她今天脸上的伤刚好些,自然无法平复心中的怨恨,养伤多日未曾见到赵煜琬,她心急如焚,想过来露脸伺候,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一幕,凤妃萱有如此待遇,她心中的恨意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历来隐藏极好的她面上并无异色,伸手过去要将凤妃萱接过去,“主子,将姑娘交给奴婢吧。”

凤妃萱这时才看清楚那晚将自己打得半残的墨竹长成什么样子。她一身裸黄色开衬纱裙,高束的胸抹绣着一朵陈白睡莲,显得腰肢纤细扶风,波涛汹涌。皮肤极其细腻白皙,脸蛋不似幽芯的尖细,而是有些婴儿肥,像个清纯又可爱的小萝莉。

不过,抬眸之间那双看似灵动的眸子除了热情和殷勤,竟无半点仇人相见的怨气,这让凤妃萱觉得心塞,她可没忘那晚她嘴巴有多恶毒,出手有多重。

真怕落到那双看着柔弱且甘愿接她的手后,她都不知会怎么被弄死,凤妃萱想着就暴汗。

“我太肥,怕墨竹姑娘你抱不动。不过我看墨竹姑娘脸上的伤倒是好的挺快,唉,我这心脏就不一样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算了,我还是自己跳过去吧,你家墨竹舍不得你受累呀。”最后一句她娇嗔地戳了戳赵煜琬胸口,摆明是气死人补偿命的主。

墨竹的呼吸明显的急促,虽然很轻,但凤妃萱却听得一清二楚。而她更可恶的是嘴上说要下来跳,人却没动,整个人挂在赵煜琬身上,那血迹斑斑的脚掌还炫耀地晃了几下,好不得yì



也就在这里,在看到墨竹虽不动声色却明显被她气得抓狂的样子,她才找到了一点点做人的平衡,就像一个被唾弃践踏已久的乞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高富帅,地位财富,容貌尊重,靠,一下子全有了。被人高高地捧了起来。

她能不自鸣得yì

一番吗?从小到大,没人敢欺负过她、羞辱过她,更没有失败过颓废过,甚至连死都是极其迅速的被燃烧成灰烬,不曾有过一丝痛苦。

唯独重生在这个时代,她痛不欲生,经lì

了前世今生所有的折磨和苦难。凭什么啊?难道她凤妃萱就不是人,就不是爹娘生的?她的尊严就该被人践踏?

不,绝对不可能,她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更不会低头认输,自认倒霉。别人欠她的,她都要双倍还回去。

“去吧,别耽搁。”赵煜琬并未理会她那点小心思,依旧和煦地对墨竹说道。

“是,主子。”手握成拳,还是放了下来,墨竹扫了一眼凤妃萱后,便顺从躬身退下。

赵煜琬抱着她进了扶絮阁,黄昏落下,拂起丝丝凉意,随风吹动起白粉相间的衣袂,相互交织,从背后看去,两人几乎容为一体。

第四十七章 想走

他将她轻放到宽大的木椅上,低下头,竟然毫不顾忌地执起她的脚踝,蹙眉查看她的伤口。

凤妃萱一讶,本能地想缩回去,却被他捏的更紧,“别动,本王先看看。得先把这块石子拔出来。怕吗?”

他问得很温和,又似乎有些心疼,在这徐徐的晚风里异常醉人。那淡淡的磁音像埋藏了百年的佳酿,慢慢地释fàng

那压抑已久的芳香。

以前被子弹穿过大腿她都没有怕过,又岂会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可是被人呵护着的感觉,像是喝了蜂蜜,太好味太幸福了,她此刻不知dào

该如何去回答,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从没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美梦。

赵煜琬看了她一眼,那迷茫的表情似乎和怕沾不上边,但那小巧玲珑的脚掌撑在他手中,有如此的苍白冰凉,似乎一捏就会碎掉。

湿腻腻的血渣混着泥土已经沾满了他的手掌,可不知为何,他却不觉得厌恶,甚至有些血气上涌,急促想要细细磨蹭一番。

“拔吧,我不怕疼。”凤妃萱回过神,她抿了抿苦涩的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淡然冷漠,仿佛那一双不是她的脚。

“唉!”他叹了一口气,很轻很弱,旁人几乎闻不见,连凤妃萱也是从洒到脚上地道那点温热的气息,才勉强感觉到他是在叹气。

他动手,凤妃萱不其然地咬咬牙,打了一个冷战。这副身体真的是赢弱得可以。这点小伤都足以让她心悸。

“很痛?”他抬眸,右手还捏着那块锋利的石子,露出的一角鲜红,其实插得并不深,现在也没多少血。

但他眼神中却写着担忧,另一只手还是执着她的脚不放。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他代她是特别的,或许这样的特别不存zài

利益。

“你会救他们吗?”凤妃萱早已酝酿好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赵煜琬似乎并没多少意wài

,他此刻蹲在干净的地板上,风雅的白袍铺开,胜似一夜冬雪。

他饱满的指腹,轻轻地磨了磨她的脚心,一阵酥麻让凤妃萱战栗,耳边如风半传来他的声音,“你认为呢?你若想,我便救。”

他说“我”呢,没有说“本王”。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喜欢说“我”,只是之前现代平等的观念太过深入人心,凤妃萱未曾介yì

过。

但此刻,她却觉得如此暧昧。

尽管如此,凤妃萱依旧很清醒,“可是,我并不记得他们了,你能告sù

我他们是我的谁吗?”

他没接口,而是像恋上了她的脚板似的,修长的指腹来回磨蹭,将她娇嫩的肌肤磨的一片绯红,相对于方才的将近透明的苍白,此刻更加的羞涩可爱。

“嗯?”凤妃萱一阵战栗,想缩回去,却怎么也躲不开,她咬着唇,低低地问了一声。

这一声,三分理智,七分娇喘,好不诱人。

“本王也不知dào

。”可是他乐此不彼,依旧托着她娇嫩的脚掌不放,就像敷衍一样说得漫不经心。

凤妃萱火了,感情被占了半天便宜,是白占了,她顾不得痛,一脚踢开他,没好气地道,“别磨了,在磨下去伤口没发炎,皮都被你弄掉一层,这么喜好女子的脚,让你家墨竹或者幽芯脱光鞋给你玩。”

“哐啷”门外一个医药箱落了下来,里面的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两人抬头,方发xiàn

墨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在对上赵煜琬的目光后,墨竹本就挂着红晕的脸颊,一下子狂热到了耳朵根。

“毛毛躁躁的做甚?捡起来,拿过来给她上药。”赵煜琬并无异色,可话语却比平时严肃了几分。

说完,看到不看方才他爱不惜手的三寸金莲一眼,自顾自地站起来,踱出了楼阁。

墨竹慌乱追着那些瓶罐,以此掩饰她方才的窘迫。

“别急,你主子喜怒无常,真是怪人一个,很难伺候吧?”凤妃萱一脸同情,好心好意地安慰她。

墨竹薄怒,托着药箱直刺刺地站在她面前,两个腮帮子鼓得像蛤蟆一样,连生气都这么动人。

“细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想必你的那双脚也不错,你主子喜欢得紧吧?”凤妃萱像个流氓一样吹了吹口哨,完全无视她的怒火。

“你……”墨竹被气得舌头打结,咬了半天牙,才说出来,“你,不知廉耻。”

“是么,这么说你主子应该是无耻了,方才一直在磨我的脚。你看,都红了。”凤妃萱委屈地把脚伸到她面前,只差没滴几滴眼泪。

没办法,她不是一个好演员。

“谁准你骂我的主子?贱人。”墨竹前一句说得高亢,后两个字却瞟了外面的那个白影,故yì

压低了声音。

凤妃萱好笑地撇撇嘴,扬声道:“是吗?我是贱人,墨竹姑娘您可是贵人啊?七王妃这个位置我看不错,这么一副脸蛋再加一双脚儿,恐怕非你莫属了。要不要贱人现在就先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啊?”

和她斗嘴?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嫩着!她打不过,还骂不过吗?

“你你你!”墨竹气得两眼发直,她第一次领教到原来还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就把直的说成了弯的。

赵煜琬喜静,王府除了必要,并没有过多的丫鬟婆子,更别说什么莺莺燕燕。因而,就她和幽芯两人尽心伺候,从没有过明争暗斗,更不知dào

什么叫争宠。大多数时间她们都是很安静地待在赵煜琬身边,废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而他虽然风流名声在外,却不轻易碰女子的身子,更别说拥bào

抚摸,唯独凤妃萱,她绝对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存zài



因而幽芯才如此有危机感,更别说和她有着新仇旧恨的墨竹。

“再不上药,我的脚就废了,不怕你主子到时候恼你?”见她说不出话来,凤妃萱简直就是心情飞扬。

不过,想到刚刚那些话肯定一字不漏落进那人的耳了,凤妃萱的怒意虽没平,却也解了气。想到有些麻的脚掌,她才幽幽地提醒墨竹。

“就伤了这点皮,你怎么不直接被刺死了?”墨竹恶毒地诅咒两句,粗暴地将她伤口掰过来,也没清洗,直接就要往里面倒药粉。

本来就是一个小伤,凤妃萱自然没怎么在意,虽然不满她的动作,却也没开口阻止,在别人看来,她竟然像是在糟蹋自己。

“本王来吧,你去打端一盆热水过来。”他不知何时返了回来,接过墨竹手上的瓶子。

“主子,她,她……”墨竹真的很心塞,白嫩嫩的指尖对着凤妃萱她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情愿和那天晚上一样,黑灯瞎火的把这个贱人弄死。

“去吧,明日让描画过来伺候。”赵煜琬站在侧门的纱帘下,长长的衣袖被风撩起,层层叠叠如同云团,拥簇着他,俊逸异常。

可背对着天边的残光,她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墨竹惨然,除了她和幽芯,在无婢子进过这个楼阁,现在主子为了这个贱人,竟然让一个描画过来伺候?

要知dào

描画平时是伺候她和幽芯梳洗的啊!可以说彻底是一个二等丫鬟,她竟然有机会来扶絮阁?

完了完了,这个世间颠覆了。主子变了。

“嗯?”赵煜琬见她没反应,依旧是低声的问,可连凤妃萱都感觉到,他若再重复,就异常严重了。

“是,主子,墨竹告退。”她不甘,可是能反驳吗?说完,她快步疾走出了阁楼,因为她怕再也忍不住破眶而出的泪水。

赵煜琬这才悠然地踱步进来,执起凤妃萱的脚,却被她执傲想要挣开弄得又是一口无奈的叹气,“你还没满yì

?”

这一次,凤妃萱倒是清醒得很,她竖起柳眉,很认真地说:“赵煜琬,我真不知dào

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但是,真的,我和她们不一样,和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我很感谢你的帮zhù

和关照,而且,我知dào

在竹林的对话你也是故yì

让我听到的。是想告sù

我现在情况很不利,想让我自知自明留下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对我来说其实真的不重yào

。我只想解掉身上的毒,然后自由自在地活着。”

赵煜琬低着头没有回话,凤妃萱即便是透过屋内亮起的宫灯,也无办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她还是要把话说完,“不用说墨竹和幽芯都是跟随你多年的人,长久的陪伴或许比亲人还要亲。我不过是心里实在太闷太压抑了才故yì

找她们的茬,让别人不痛快,我才觉得这里好受些儿。你真不必为了我这种变态的心理而惹她们伤心。”

凤妃萱指着她隐隐作痛的胸口。

“老实说,鬼谷子可以帮我解毒,也仅限于此,司徒羽我压根不知dào

是何人,让你救他们不过是发自内心一种善意的本能,我并没有强求更没有较真,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就如你所说,随意吧!但我,真的想走。”

赵煜琬一震,猛地抬头,却是脸色泛白,“走?你要去哪?”

第四十八章 宣战

“不知dào

,单纯是想一个人去某处,然后没有人能找到我。或者日后想安定下来,就找个憨厚老实的人嫁掉,做个煮饭婆。”凤妃萱说着,嘴角上扬,微微露出了笑意。

那是对自由自在的向往,对平稳生活的期待。那是一种汲汲不尽的追求和期许。

他突然发xiàn

,他离她很远,那种仿佛隔着千百年时光的距离,让他无法触及。

“解不了毒,你会死。走出这里,碰到仇人,你也会死。”他此刻只想狠心地破坏她的希望,残忍地将她的梦想摧毁。

没人知dào

其实他只想把她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

谁知,她竟然淡然地一笑,依旧在遥远的地方,对他说,“生死由命。或许走出去,我便遇到了贵人也未可知。”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这样的人坚硬到让他无从下手。

可是他,还是找到了她的弱点,“若是本王告sù

你,不管鬼谷子或者司徒羽,都是为了你而来,为了你不顾生死,不顾性命?甚至比墨竹和幽芯于本王,他们于你还要重yào

呢?你以为你一句忘记前事,就可以置身度外不管不顾吗?你以为他们用血肉捍卫你的安全,就是理所应当吗?他们的命不是命?自私!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个人难受吗?只有你一个人活在煎熬之中?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孤独吗?愚蠢!”

赵煜琬拂袖,第一次说了这么重的话,星辰似的眸子里隐隐有着痛意。

她是善良的,就从她泛着泪光的眸子中,他轻易解读了她的一切。她本性中带着坚韧的执拗,军人的傲骨,不拔的节气,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的善心。

这些都让她整个人如同不止不息的奔流,欢畅痛快,宽阔豁达,滋润大地;却犹如天上太阳,耀眼夺目,不折不挠,温暖人间。

她说得不错,她是不一样的,和这里的每一个人,和这个世间的每一灵魂,都不一样。

所以才能一次次牵动他的情绪。

她被他的话震惊,心中涌起的莫名感情,让她泪如泉涌。这么说,她还是有值得信任的人?

不,她怎么能放qì

?怎么能置他们生死于不顾?她只是怕到最后又只剩下利用,只剩下失望。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心冷冻起来,不再相信,不再期待,这样就不会因别人的利用而伤心。

“本王从来不喜管人闲事,到此已是极限,你要走便走。”赵煜琬站起,长袖拂下,器宇不凡,可却难掩脸上少有的温怒。

他不在理会,转身掀帘而出,才发xiàn

墨竹已经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

“主子。”她惴惴的表情,显然已经听了到了不少他们的对话。

“嗯,没什么事,你也回去歇着吧!今晚本王不回府。”赵煜琬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再让她进来伺候凤妃萱,而是直接离开了扶絮阁。

后面一句话却更像是故yì

说给屋里的人儿听的。

“主子……”墨竹欲言又止,她想说句什么话可最终只能福了福身,“夜深露重,奴婢给您多加件披风。”

他不回府,似乎墨竹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是凤妃萱却感到别扭,总觉得他是在故yì

针对她的。

不过回不回与她无关,反正这里是他的地方,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不是吗?

再者,她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听了赵煜琬的话后,她现在真是十分纠结。其实他说得有理,要是司徒羽和鬼谷子都是为了她才惨遭追杀,而她却一走了之或者病发身亡,又或者被人毒死,那就真是冤。

等墨竹去给赵煜琬送了披风回来,那一盆热水也微凉,尽管听到凤妃萱的那一番话,可是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并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可怜任何人,更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消除心中嫌恶。

见凤妃萱独自发怔,她也没说话,只是添了点热水便退了下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直至到深夜,赤~裸的脚底一阵寒气传来,凤妃萱才坐起来,用那盆凉透了的水抹了一把脸。此时已经入秋,尽管下午的时候还有些闷热,但是一到夜晚,就凉得渗人,此刻冷水扑面,虽然有点刺骨,但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可是,谁知突然一阵凉风扬起了门边的帘子,明亮的宫灯一下子熄灭,屋内瞬时暗了下来,独留墙边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泛着柔和的光。

凤妃萱还没来得及适应光与暗之间的反差,眼前突然一个黑影落下。

“你就这么阴魂不散?”凤妃萱不用想也知dào

来人是谁,这么多日没出现过了,她没有单纯到认为他会放过她,更没有傻到以为一个闲散王爷的府邸能够挡得住他。

他早就该来了,不过是因为这几日她都和赵煜琬同在这个楼阁里,而他显然还不想和皇族正面发生冲突,所以一直隐藏在暗处。

今晚正好,赵煜琬被她气跑了,给了他这个机会。

凤妃萱一直在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单单是为了一个指环如此费尽心思吗?这个指环到底隐藏的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秘密,让这世人如此趋之若鹜?

如果可以摘下,她情愿现在就在他面前摔个稀巴烂,好让他也尝尝这求之不得的滋味。

“你就这样糟践自己?”铜面人看她一身狼狈,被凉水冻得满脸通红,此刻饱满的唇边还有些泛青,尤其是那双裸露着的脚,血渣和湿泥已经干枯,伤口不过是胡乱包扎,早已经冻得朱红色,他面具里的目光深了又深。

凤妃萱扯着嘴角,冷笑不已,“作贱?我怎么作贱自己也没你这么丧心病狂。我没被折磨死,现在还能站的起来,你很高兴吧?”

边说,她如葱的十指抓起水中雪白的手帕,细细地捏干,一点点地擦拭脚底的污迹,那悠闲的狠劲像是用搓衣板搓一块猪肉皮。

“好了。”那脚下的皮都红了一块,加上伤口未愈,她自己不觉得疼,他看着都疼。

帕子“噗通”被他甩到水盆上,水花溅出来,打湿了那昂贵的紫檀模板,余下几滴仿佛受了控zhì

一样飞得老远,在还没曾收拾的画卷上留下了印痕。

“你凭什么管我?”凤妃萱怒从心来,她迅速出手,执住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腕使劲一掰,直接撵到他的背后。

敏捷地翻身,凤妃萱一跳,修长的腿一字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他的背飞快劈下去,这一脚若是中,恐怕一般人的腰脊都要断裂。

可是她这副身体太过赢弱了,只来得及抬脚,却再也落不下去。

因为哪一字腿已经被铜面人反手扣住,另一只执住他手腕的玉掌也被他迅速反扑,直接一扯,她失重旋转,双手交交叉被捆在后面,以最痛苦的姿势落进他的怀中。

“你这斗殴的手段谁教的?”他鼻子以下的脸自从那日在泉山之巅吻了她之后,便再也不戴面具,可是说出的声音却像是从腹部发出,激烈又震荡,加上暴戾的怒火,此刻听起来比之前的金属声还要骇人。

“斗殴?终有一天我会将你丫的捅死。”凤妃萱憋着气,忍受着胸口泛出的一股股血腥味,深恶痛绝地咒骂。

铜面人仿佛知dào

这个动作让她呼吸不畅一样,故yì

死捆着她交叉在背后的手腕,死活不放手。

“不自量力。”他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另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即便是给你十年时间,日夜不停地习武,你能赢得过本尊吗?”

“噗,有种你就试试。”凤妃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落在那珍稀的紫檀木板,犹如一朵妖艳的血花。她极其心疼这地板,可是却更心疼自己恐怕所剩无几的心头血。

她要为鬼谷子争取一线生机,更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自由。

铜面人捏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却没开口,就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目的,任由她扑腾。

可是凤妃萱又怎么会就此罢休,她扬起眸子,极度鄙视地侧头,挑衅:“不敢?也是,你也只有用下毒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和我比试,你还不配。”

可是她并不知dào

,她背后的铜面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她的说话,而是半低着头,盯着地下那双渗出血迹的脚出神。

她都不觉得痛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倔犟,就不能向他服软一次,求饶一次?

如果她能乖乖的认命,单凭这副身体姿色,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他也会善待她,给她最好的生活。

就算十年之后,她即便是死在他手中,也不会有现在这么痛苦啊!

这只脚再不好好清洗上药,就算没有废掉,也难免会留下丑陋的伤疤,她就不在乎吗?可他为什么一想到这,就会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想本尊放过鬼谷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能不能乖乖的待在本尊身边。至少本尊还没厌恶之前,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身子。”他将她翻过来,冰冷的指尖摄紧她的下巴,霸道地宣bù



第四十九章 神器

“你做梦,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凤妃萱凶狠地盯着他,她此刻恨不得剥他的皮,拆他的骨。

“是吗?那就试试。”他将她强势抱起,扔到赵煜琬干净的塌上,那里还铺着雪白的狐皮毯子,是那男子走前给她盖上的。

凤妃萱一怔,双臂恐惧地挡在自己的胸前,看着铜面人强dà

的身影笼罩下来,她厉声喝恕,“你要干什么?滚开。”

“你以为本尊会做什么?”他耻笑着覆盖到她纤细的身子上,多日来的忍耐,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眼看就要含上那渴望已久的唇边。

没想到她却冷冽地挡住了他的宠爱,“滚开,你若来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切了这跟手指,把这个指环砸个稀巴烂。”

他果然停下了动作,可是下一刻却幽森地冷笑起来,“哈哈……你怎么不自杀了?你以为本尊真的对你无可奈何吗?区区一个指环而已,别得寸进尺。”他怒了,近在咫尺的面具仿似吸食人血厉鬼,让她身心俱寒。

凤妃萱气绝,她自上而下看到他光洁的下巴随着喉结一张一合,犹如孙悟空看着如来佛,她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唯一一个能威胁他的筹码都失效,她还能挣扎吗?

可是,这里是他的楼阁,是他最喜欢的金丝楠床榻,她怎么可以在此和别的男人纠缠,做这些羞辱的事?

不,那个男子虽然腹黑可恶,但他本性善良,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更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

甚至为了她的安危,不惜破坏自己的规矩,痛诉身边重yào

的人。

她又怎么能弄脏了他的地方,玷污了他的圣洁?

“哼,是吗?正好我也不稀罕,咱们就一起看看它怎么在你面前粉身碎骨的。”她决绝的笑容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却唯独忽略了她手中不知何时捏紧的一块刀片。

作为特种兵,她善于将一切事物利用起来,转变成一种武器,达到致命的效果。

这刀片是那晚从墨竹身上拿来的暗器中拆出来的,虽然稀薄,却锋利无比,经过她的改善用削铁如泥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一直插在她的衣袖缝里。只要她拔出,以她精准的手法,足以让威胁到她的人见血封喉。

“你疯了?”她话一说完,竟然毫不犹豫两手一握,锋利的刀片直接插进了她戴着指环的拇指,鲜血像流水一样沿着手掌留下,滴进她粉藕色的睡袍。

与此同时,手中的指环遇到了鲜血,红光陡然鼎盛,像一个容器似的迅速将她的血液吸纳,本就晶莹剔透的环中央仿佛形成一道渠流,那血红的液体如同倾注了生命,源源不断的流淌。

凤妃萱一时大骇,双手却因为及时被铜面人掰开而不至于把这个拇指切下来,却依旧没有及时阻止地切到了骨头,此刻血流得没有指环吸食得快,竟然能看到白骨森森。

不单是凤妃萱,连铜面人也被吓住了,他从不知dào

这个指环竟然能吸血,虽说是神物,但现在却更像魔器。

他脑中闪过史书上记载的一段文字,财神指环,传说为宁财神遗物,为历任聚宝钱庄庄主所有,后默认持有指环者为钱庄庄主,通体透彻纯绿,感知到危险时绿中泛红,通体发热,易碎,但能自动拼合还原;通灵,能认主,认主后戴上紧箍拇指,失而复得,去而复返,能储存以前主人的记忆碎片。是打开……”

正失神之际,突然听到凤妃萱惊呼,他一激灵,回过来神。却不想未曾防备,被凤妃萱狂暴地踢开,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直接从榻上滚了下去,还渗着血的双手被红光包围,只见她痛苦地捂着头,红光也跟着把她的头笼罩了起来。

铜面人看到她痛苦地呢喃几下,想上前运功为她压制,却不想还没近身,他便给红光强dà

的冲力挡了开去,五脏六腑具是一震,淡淡的血腥味冲口而出。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凤妃萱却突然痛苦地高吼一声,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晕死过去。

“萱儿!”他捂着胸口上前,可红光依旧将她缠绕,久久没有褪去,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铜面人看着沐浴在红光里的凤妃萱,仿佛看到了一个沉浸在回忆里的灵魂,踏着万丈光芒,顺着遥远的召唤,一步步走进那无人知晓的历史长河。

正如他所想,此刻,晕死过去的凤妃萱就像进入了梦境,一股强dà

且燥热的吸力将她扯进了一个陌生又旷阔的空间。

凤妃萱睁眼发xiàn

自己竟然轻飘飘地荡在半空之中,眼前竟然出现了是一个残暴的修罗场,残肢断臂,尸体满地,浓郁的血腥更让她的灵魂想作呕。

马蹄声均匀有序地震动大地,犹如千军万马蜂拥而至。

领头的男人,此刻浑身是血,满脸的血污新旧不一,被随手抹过之后,宛如地狱中出来的魔神。他的头盔已经掉了,发簪散乱,还能看出被刀劈散发髻时在肩甲上划开的豁口,长长的口子里血肉模糊。他身后跟着的只有十来个狼狈不堪的铁骑,面对的却是四队黑衣黑甲的骑士,至少有一千人,带头的男子也是英勇神武。

可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高举手中的利剑,大喝一声,“冲!”震天动地。

又一场急速残暴的杀戮在凤妃萱面前展开了。

那男人手中的宝剑迅猛快速,直接将一排骑兵的头颅,如同白菜一样削开,鲜血如同喷泉,在无数没有头的脖子上汹涌。

凤妃萱惊得胃里一阵阵痉挛,抽筋,连黄疸水也吐不出来。

“凤将军,手下留人。将军勇猛,本门主敬佩英雄,就此放行。从此天下之大,任将军遨游。”带头的男子竟然取下头盔,抛在空中一劈两半,反手一剑,插在自己肋下,策马回身,让出了一条大道。

皮盔意为降,这个男子一千多的人对仅剩的十人,竟然自甘投降?凤妃萱听到他自称门主,看他的装扮和身后的骑兵,和萧空图的如出一辙,凤妃萱一怔,顿时反应过来,他是六扇门的人。

而就算她在孤陋寡闻也知dào

,大靖国的六扇门只有两代门主,一是现在的萧空图,一是消失已久的首任门主欧阳杜。

如果他就是欧阳杜,那么她现在所见的画面都是真的?她的意识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猛地,凤妃萱一个激灵,抬眸看到被称为凤将军的男人手上,竟然带着一个和她手上一模一样的指环,此刻也泛着妖艳的红光,与他脸上的鲜血相互映衬,本来就与慈祥无关的一张老脸,居然透出几丝狰狞来。

他不会是她,这一世的父亲吧?

凤妃萱一凛,抬头却发xiàn

这位勇猛的男人听了欧阳杜的话后转身看了看身后,已然不足十骑,他老辣的眸子难以掩盖的忧伤,不过当他看到身后的副将一直跟在他后面,背上的女孩完好无缺,他似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不再犹豫,在马上背对欧阳杜拱手,以剑行礼,道:“感谢,我凤惊天若有命,他日必报恩情。”

说罢,策马走上官道,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凤惊天?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凤妃萱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悲戚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落泪。

看到他们沿着沿着官道离开,她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可是往西,只走了不到半里,凤妃萱就发xiàn

,哪怕捕神在最后一刻心软,这位老将军想要逃过这一坎还真的是不容易。

杀气顺着夜风飘来,浓郁得似乎能滴出血来。显然这位血战沙场多年的汉子,也感觉出来了。

在一个山坳口前,凤妃萱看到他很突兀地停了下来,剑尖低垂,微微点动,处于随时可以快速挥动的状态,这样的细节是非经战场上生死考验不能养成的习惯,也是杀人老手和纸上谈杀者最大的区别。

他身后的副将闭着眼,使劲嗅了嗅空气:“将军,隐蔽,埋伏。另一波人。”

可凤惊天没动,他低头在看左手拇指上的指环,指环已经通体血红,红光照在开琪剑上,再反到他的眼睛里,咋一看眼睛也是红色的。

“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他身后的副将说,他的目光从指环上收回来,重新望向那个山坳口,他眼中的红色没有消失,像是从指环上蔓延开来,直接烧进了眼睛里。

“林锐听令。”凤惊天归剑入鞘,连剑带鞘递给了身后的副将:“带萱儿冲过去,不要回头,这也是军令。这剑不是送你的,等她十六岁,你要将这柄剑还给她。”

萱儿?凤妃萱一震,心头狂跳仿佛有什么要跳出来一样,让她久久没办法平静下来,她此刻如同一抹灵魂,漂浮在半空,不过就是个局外人,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就身在其中?

第五十章 仇恨

而半生追随的林锐,自然知dào

凤惊天这句话的含义,这个平素极注重军容的年轻副将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女孩,前面的头盔甲衣却早已被刀剑撕裂,血肉横糊,他依旧严厉而僵硬的脸此刻竟然有了一些动容,身下的马暴躁,他声音沙哑,“将军,不可。小姐须您亲手交给她。”

“高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良狗烹。帝皇无情,因这个财神指环,诬蔑我谋反。凤家惨灭,我难独活。现在又是斩尽杀绝,这一劫,难逃。”凤惊天淡淡地说着,却抵挡不住心底的哀伤和绝望,一代英雄的末路。

下一句却没有任何征兆地就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走!我要你保护萱儿逃出,留住凤家最后一滴血脉,这是军令!”

凤惊天说完,直接将把手中的剑塞到林锐的手中,一举马鞭,拍到马背上。征战多年的血汗宝马一阵哀鸣,前腿奋勇而起。

“将军!”林锐勒紧马绳,只来得及一声哀嚎,却阻止不了马匹的飞奔。

可是,下一刻,“想走?太迟了。”如同地狱里传来的金属声响起的同时,一个黑影自林锐的前面出现,如同黑夜里的鬼魅,又似深夜的傲鹰,杀气凌然。

他是铜面人!凤妃萱大惊失色,她想喊“小心”,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种怎么也挣扎不开的感觉,让她绝望。

千钧一发之下,凤惊天回头望着林锐身后的黑影,一惊,大喊,“林锐,小心。”

但他还没来得回身,袭击从四面而来,三具能连发十五箭的连发弩,夹杂着数量不明的暗器,带着呼呼的风声,瞬间封死了任何可能的退路。

黑影们闷声不响,聚拢上来就是很默契的围攻,他们没穿盔甲,一身黑衣,蒙头盖脸,俨然是江湖以强势力量新生出来的杀手风格,为首的人头戴狰狞面具,此刻一言不发站在林锐身后,满身的煞气如同地狱的修罗,他叫“手刃”。

凤惊天拔出一柄普通的骑兵刀,拨开迎面扑来的箭矢和暗器,转马回冲!埋伏的敌人从地下突然暴起,在被凤惊天一刀劈飞之前,先砍断了千里马的马腿。千里马没有倒下,生生用三条腿止住去势,马腿的断面血流如注,但依然傲然挺立,仰天长嘶。

悲怆的马鸣中,二三十个黑影拔地而起,瞬间合围凤惊天。连发弩和暗器的则转移了目标,不断地逼近覆盖林锐所在的区域。

凤惊天翻身下马,心疼地拍了拍马背,几枚冷箭几乎与风声同到,凤惊天身形一晃,躲了开去,追随半生的千里马却被从两面射了个对穿。这弩箭劲头十足,很显然是埋伏在附近的射手所为。

曾经驰骋大半个天下,出入枪林箭雨无数次的统帅坐骑,终于在一声更悲怆的嘶鸣中,轰然倒下!凤惊天看看手中的骑兵刀,就挡了几件暗器,砍了一个人,刃口已经微微发卷了,用惯了削铁如泥的开琪剑,再用普通兵器,感觉跟烧火棍差不多。

自知大势已去,凤惊天扔到手中的刀,漫步走到“手刃”面前,将林锐及爱女凤菲萱护在身后。

“交出指环。”铜面人声音嘶哑,面罩下发出的是金属摩擦的噪音,仿佛阴冷的修罗。

凤惊天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那个血红的指环从手指上掰下来,掰成了两半,拿起林锐背后的小女孩的手放上去,指环严丝合缝地合为一体,恰好能箍紧小女孩的小拇指。

凤惊天放声大笑,直冲云霄,一滴鲜血从嘴里滴出渗入指环,一瞬间,指环血红鼎盛,如同地狱里的曼珠沙华,带着慑人的红,铺天盖地。

“手刃,凤某不知你为何人卖命,但财神指环重新认主,须二十年精血喂养,你,再等二十年吧,哈哈……这二十年你休想碰我萱儿一根汗毛。”

灼热让昏睡的小女孩悠悠转醒,稚嫩的童声叫道:“爹……”指环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温柔,随着这一声叫唤,它此刻慢慢冷却下来,变成了温和的翡翠绿。

“该死。”手刃愤nù

,举剑,发动的正是他闻名天下的戮雨剑法。

“走。”年迈的父亲冲爱女点点头,转动指环。

“爹爹……”林锐连人带马,居然整个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声稚嫩长哀。

戮雨剑qì

铺天盖地而来,直冲凤惊天胸口,万剑穿心,他对天长啸,一代名将死无全尸。

此刻,风声依旧,血腥浓郁,只剩下灵魂在飘荡的凤妃萱却早已泪流满脸,她没有身体,却双脚打颤,哀痛地跪在凤惊天的尸体面前。

虽然没有人看得见她,但是从此,她再也不是局外人。

爹,你是我爹啊!凤妃萱哀哭,那是一声发自肺腑的呐喊,她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真zhèng

的凤菲萱。但是这样的悲戚如此清晰,显然,她们已经融为一体,再难分彼此。

她是一代名将凤惊天的幼女,凤菲萱。她终于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知dào

了自己的来历。一字之差,却一身相容。

铜面人就是手刃,一个人名,一个组织!她凤妃萱发誓,即便是倾尽一生,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依旧是昏暗宁谧的扶絮阁内!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铜面人不知为何,最深沉的心底,竟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想上前去帮她抚平眉心间的沟壑,想为她拭掉滚烫的泪水。

可是红光将他彻底挡在了外面,就如同一道鸿沟,永远没办法跨越。

此时天边已经微亮,但是红光依旧没褪去。他已经听到不远处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不管此刻来的是何人,他都不想在这里暴露自己。

可是,任她在这里被人发xiàn

,他又难免有些担忧。大事将成,他不希望在这紧要关头出什么幺蛾子。不管是她,还是赵煜琪。

所以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飞身跃到了屋顶脊梁上,融入了仍旧昏暗的角落中。

不一会儿,便可听闻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出现在扶絮阁的门口。

来人显然被一屋子的零乱吓了一跳,惊呼,“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躺在地上。”

兴许是闻见人声,凤妃萱身上的红光竟然像是通灵一样,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拇指上的指环再次恢复成原来的翠绿,只剩下如同血丝一样的纹理,比往日更加的鲜艳夺目。

而且昨晚被她生狠割开的手指,此刻竟然痊愈了,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指环下的皮肤,洁白无瑕,一点痕迹也没有。

奇怪,这个指环还能疗伤?屋顶横梁上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的疑惑也更甚,看来他对指环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喂,你起来,起来,你怎么躺在地上?”看着赵煜琬最喜欢的扶絮阁被搞成这样,墨竹早已忍无可忍,她走到凤妃萱的身边,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她的手臂。

可是凤妃萱此刻依旧熟睡得像婴儿一样,对墨竹的粗暴恶劣的动作语气仿若未闻。

“死了不曾?”墨竹不以为然地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明明有气息,怎么叫不醒?

她和幽芯历来醒睡,昨晚半夜几乎同时听到一声惊吼,从扶絮阁传出,那声音像是在极其痛苦的挣扎中无意识喊出来的。

可是正待深究,却便再无动静,她们便以为是这个女子半夜发疯,大喊大叫的。反正主子没在,她们也没必要管她的死活。

直到黎明,墨竹才发xiàn

自己竟然一夜无眠,这要是搁在往常,那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

实在不放心,她又找不到好的借口,便一早就戳醒了还在熟睡的描画,和她一同过来,先看看情况,要是实在下不来台,就将描画扔给她,也算是个牵强的理由。

可是她现在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还睡死在地上是什么意思?

“竹姐姐,奴婢看这屋子没有打斗的痕迹,但似是有人来过,会不会是贼啊?”描画低着头,胆怯地拉了拉墨竹的袖子。

墨竹翻了翻白眼,将衣袖从她手里扯出来,冷沉地聚了聚眉心,“贼?你写想多了。不过有人来过倒是不假,我想她是不是被吓得心脉尽断了?”

主子前脚刚走,她就引来了来历不明的高手,看来她还真不简单。

想罢,墨竹再次伸手探了探凤妃萱的心脉,见跳动强壮有力,并没有什么异常。她疑惑地站起来,对描画道:“你将她扛起来,放到塌上吧。”

说完,她又不满地腹语,真是冤家路窄,前世欠了她的。

而此刻描画也恢复了一些胆量,她顺从地伸出手将凤妃萱毫不费力地抗了起来放到离得最近的床榻上。

描画她虽然身为女子,年纪也不大,但却比一般的同龄女子要高挑威猛,似乎一只手臂就可以将凤妃萱压碎。第一印象就让人觉得她粗狂,不灵活。

第五十一章 地牢

但人不可貌相,她偏偏长的一双巧手,梳妆打扮手法一等一的好,常常把墨竹和幽芯哄得眉开眼笑,妥妥当当。

可惜了人太过魁梧,面容虽然不算平庸,细看也是能滴出水来的精巧人儿,但配上这副身材,常常让人望而止步了。

因而她早习惯了低头做事,安分守己,凭借这些优点,也算是得到墨竹她们的认可。却唯独进不了这扶絮阁,到不了赵煜琬身边伺候。

一来他这个人喜好干净,十年如一日的只要让墨竹和幽芯打点他的生活起居,二来,他是男子,并不需yào

像女子一样梳妆打扮,因而,她在这门手艺在赵煜琬身上根本用不上。

所以,昨夜墨竹回来的时候,让她今日过来扶絮阁伺候,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是不是说,她的机会来了呢?描画一边替凤妃萱盖上绒毛被子,一边认真地想。

可是此时,她们都没有发xiàn

,正上方,一个黑影以风一样的速度从她们头顶飞过,直接消失在王府茂密的花木之中。

而凤妃萱感觉灵魂被一股强dà

的吸力扯了回来,远离了原来的战场,眼睁睁地看着凤惊天的尸体到底,死在她面前。

她身体有了知觉,却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神志不清地直接昏迷过去。

这一昏迷又是几天几夜再也没有醒来。

孤山,赵煜琪带人几乎将它翻了过来,可是已经两日了,依旧一点凤妃萱或者鬼谷子的消息也没有。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眼,连一点气味也没有留个他。

按照萧空图给出的地图,他的人倒是找到了那个地牢,里面阴暗腐烂,臭气冲天,但结构精良,尽管已经废弃已久,但俨然一个隐藏极好的囚禁地狱。

只是,当他们来到的时候,刺客早已经撤离,除了地上留下的一滩滩已经干枯的血迹,其他的什么线索也没有。不过从墙壁上挂着的铁链生生扯开的六扇门专属的铁甲,倒是可以证明,这里确实是囚困萧空图和鬼谷子的地方。

赵煜琪的脸看到这样的情景,沉下来的俊脸简直被这个暗牢还要黑。而阴柔的面容下,两边的牙腮咬得咯咯响。他真不知dào

,这个历来不受重视的孤山城,会有一座不亚于朝廷的牢房。

而,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的人马明明第一时间就已经包围了整个荒芜的孤山,为什么抓不到他们哪怕是分毫的蛛丝马迹?即便是有人的武功这么强dà

,可以上天入地,躲过他上千的人马,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如此,刺客也不止一个,还带着鬼谷子,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当地躲过他们的眼。

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就是孤山城里面的人。

整座孤山城,已经剩下残骸废墟,几乎可以一眼望穿,有谁能够在他眼皮底下干这样的事情?除了他的两位亲兄弟。

“来人,将这里给本宫毁了。”赵煜琪敛了敛身上的衣物,站在地牢入口,本对着光,黑暗的影子居高临下,像一个随时能摧毁大地的魔神。

率先带人下去搜查的王然,一怔,此刻不顾恶臭,举剑拱手,“卑职功力不够,恐怕只能填埋,这样会花费大量的人力,并不是……”

赵煜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离开洞口,冷涔涔的喊了一声,“星明,你来。”

太子府的十个暗卫之中,星明的内功最为深厚,武艺也是仅次于星疏的一个,不然他这一次也不会让他来代替星疏。

赵煜琪话刚落,一道黑影便从暗处窜了出来,迅速落入地牢之中,他举手运气之前,好心提醒了一下王然,冷酷的面容像是裂了一道缝,厉声道:“带你的人出去。”

等几位护卫鱼贯而出,星明双手已经出现一团带着寒气的蓝光,隐隐冒着萧杀之气,不管地上地下,都像结了冰一样,冷冰冰的,诡异至极。

只是一霎,王然直觉眼前一道亮光破空而出,犹如宇宙爆fā

一般,强烈蓝光沿着水平的方向扩散,阴暗的地牢一时之间光明如同白昼,里面的一切连同地上的蚂蚁,一览无遗。

与此同时,强dà

的压迫感镇压下来,逼得众多内力浅薄的士兵内脏激烈压缩,面容扭曲。

“轰隆”的一声,强光冲破地牢的墙壁,如同洪水猛兽,向四周撞击而出,本就狭小的地牢瞬间坍塌,顷刻化为灰烬。

能做到大内侍卫统领,王然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是此刻他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仅剩的一抹光线所见,就是赵煜琪依旧长身而立,尽管紫色九蟒锦袍衣袂飞舞,他却不曾动摇分毫,双眸幽森傲视天下,仿佛这样的强dà

不过是他眼中的蝼蚁,不值一提。

可是,下一刻,王然却是大惊失色,不顾双眼痛楚流露,他在蓝光消失之前瞪大双目,看到一抹金光如同寒冷的冰刀,闪电般直劈赵煜琪眉心而来。

“殿下,小心!”王然本能反应,奋不顾身想要飞身过来,将赵煜琪推开,可是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怎么也动弹不了分毫。

“主子,当心。”下一刻,已经飞身到半空的星明魂一凛,他空中一个翻滚下落,那一声惊喊伴随着他的身体直速而下,倏然挡在赵煜琪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反应过来的赵煜琪,反掌一扫,将星明推开,直接腾空而起,堪堪躲过了那一记致命的金光。

“是谁?给本宫滚出来。”赵煜琪双脚一提,闪出几丈开外,直接在废墟凸出之处落下站稳。

他定眼一扫,上百名护卫早已七孔流血摔地不起,而差点为他丧命的星明,此刻一身灰尘从地下爬起。王然虽不至于被强压震死,但此刻也眼角渗血,好不吓人。

这个人在那样生死攸关之际,竟然不顾一切地想冲上来护他,不得不说,是个忠心耿耿之人。虽然内力尚浅,但值得培养。

不过要看,他们都有没有命能出去!

思虑及此,赵煜琪双眸骤然紧缩,锁定了前方金光发出的暗处,萧杀之气陡然鼎盛,冲斥着四周,视线所及残垣断壁加上夜幕降临,北风呼啸,正如人间地狱。

可是,问话出来,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应,就像方才那夺命的金光从未出现过一样,疑似幻觉。

赵煜琪脸色越发阴暗,可是对方在暗,他在明,难以揣摩对方势力不说,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星明和王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请上,若是动手胜算渺茫。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暗处的人也再没出手,也可以证明一点,他们有所顾忌,不想现在正面交锋,更不想现身。

可是,历来轻狂嚣张的赵煜琪,有岂能干休?

僵持!缠绕在四周的杀气久久没有散去,他想等待时机,逼暗处那人现身。至少他知dào

,方才搞那么大的动静,他那些分散在各处搜查的人马很快便会围攻过来。

他现在最不怕的便是等!何况方才被强光震晕的大多数侍卫已经悠悠转醒,一个个手握长枪站了起来,将赵煜琪团团围在身后。

可是,将近入冬,夜色朦胧下来,没有一丝星光,四周像被人泼了墨一样,即便内力深厚视力极好的他们,一时也无法辨别身边的事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素来防御意识最为强dà

的赵煜琪,早已感觉到现在的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万一暗处的强敌摸黑出来,混进他们其中,那就防不胜防了。

“主子。”不知何时接近他身边的星明,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这一声低呼,就是想提醒他撤离。

“王然,召集你剩下的人,跟本宫撤离。”赵煜琪暴怒地下了命令,他紧握拳头一甩衣袖,转身向前一步一步离开,他不得不忍下这一口气。

直至人马褪尽,四周安静下来,竖耳倾听,再无人息,一身黑衣的司徒羽,才警惕地从狭小的残骸中站了起来。

夜色如墨,他身上的黑衣却挂满了灰尘,显眼的灰白,在夜色中隐隐可见其身材高挑,精瘦如松,虽看不清脸容,但却腰板笔直,坚不可摧。

他前日才收到鬼谷子的消息,暗号里的信息有限,他只知dào

凤妃萱在赵煜琪手中,方向指向京城,他一路马不停蹄自南岭追赶而来,沿着鬼谷子留下的特殊气味,寻到此处,才刚下到这个地牢,便被赵煜琪的人马团团围入。

他势单力薄,自然明白现在不是正面交锋的好时机,便一个翻身隐入地牢暗格,本以为赵煜琪是因为发xiàn

了他在此处,才追随而来的。

没想到他们根本不知dào

他的存zài

,反倒是他闭气之后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致可以判断,他们也是来寻鬼谷子的。这么说来,鬼先生在此之前是被另一拨人劫走,困在此处的?

那小姐现在又在何处?难道还在赵煜琪的手中?

本想等他们搜完离去,他再出来,跟上查看究竟的。不想,赵煜琪让他的暗卫毁牢。

第五十二章 缜密

他此刻还在狭小的暗格里躲在,若不出手,必定如同这一堆残垣一样,化为灰烬了。

不过正好,赵煜琪的暗卫运功摧毁这里的时候,给他一个极好的暗杀机会,趁着混乱,他的金蛟绝杀一出,本能直接夺赵煜琪性命,却没想到他身边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他的暗卫竟然能将金蛟光震偏了方向。

虽然看似是赵煜琪出掌救了他,但内行都知dào

,是他的暗卫用掌风撞偏了光线的轨道。

所以,司徒羽不敢再出手。毕竟对他来说,目前找到凤妃萱和鬼谷子,才是最重yào

的,他不做没用成算的事情。但是,偏偏到此,鬼谷子留下的气味断了,他现在无从下手了。

因此,现在经容不得他多想,必须立马跟上混入赵煜琪的人马当中去,搞清楚状况,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司徒羽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将地下的一具侍卫的尸体挖了出来,褪尽他身上的盔甲,其快速地穿到自己的身上,直到再无异样,他才轻扬手中,扫起一层泥灰,将地下裸着的尸体掩埋。

孤零灰败的城中央,本该繁华热闹的街道,现在只有零散的孤灯,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止。这里住着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老无所依,无处可去,唯独守着物是人非的故土,等着生命的流尽。

赵煜琪回到这城里唯一完整豪华的官员府邸,怒火、焦虑还有无穷无尽的挫败感,已经让他几乎丧失理智,一入正厅,他残暴地抬手将屋内的瓷器尽数摧毁,独剩一地粉末。

吓得随身伺候的丫鬟太监,哆嗦一下,脸色灰白,抖如筛糠,再难复原。

“来人!”赵煜琪突然一吼,如同炸弹,惊得他们跪了一地,惶恐地磕头,“奴婢/奴才在。”

赵煜琪本就烦躁,他现在根本见不得有人出现在他眼前,何况他要找的人根本不是这些丫鬟太监,转身看到跪了一地的废物,他阴沉的脸竟然露出残暴的恨意,抄起桌上的茶杯,摔了出去,怒吼:“滚出去。”

跪在最前面的太监,青色的衣物顿然湿透,滚烫的茶水让他皮肉尽开,但是他不敢出声,更不敢躲避,只能随着身后的人,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星明!”赵煜琪似乎这才解恨了一点,心中的怒意平复下来,眼中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一抹身影里面窜下来,“主子,卑职在。”

“可有老三的消息?”他在尊位坐下,不停地握手成拳,转动手指。

星明拱手躬身,“没有,星云几乎搜了尽孤山二十里之外的村落,没有三王爷的身影,他很自责。”

他此刻为人说情,却依旧面无表情,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一次,星云跟丢人了不说,还判断错误,给主子汇报了假消息,这一次与其说是失误,不如说是大意,对于一个暗卫来说,这是致命的缺点,也是生死攸关的失误。

若赵煜琪计较起来,星云他很可能会被赐死。

他们星字辈,十个人之中,他、星疏、星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兄难弟,能为一个主子效力,也算是三生有幸,虽然他们都是将头挂在裤袋上的人,但他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如果自责有用的话,那还要惩罚来做什么?星明,你也不必替他求情,想本宫不追究,也不难,让他将功补过。不过现在,有更重yào

的事情让你去做。老三,哼,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赵煜琪双手握拳,青筋暴跳,说到最后一句,简直恨之入骨。

在听明白赵煜琪低声向他吩咐的话后,星明也不顾方才抵挡金蛟时受的内伤,转身刚想离开。不料,赵煜琪又抬手将他唤了了过来,问道:“你觉得方才是何人所为。”

星明一怔,僵硬的脸有些动容,如果没有判断错误,方才那应该是杀手组织最厉害的金蛟绝杀,此光一出,专夺人命,无血无痛,是极其凶煞的绝杀手法。但是,他却紧蹙眉头,回了一句和心中想法相悖的话:“江湖教派众多,卑职也不能确定,恐怕就是劫走方小姐和鬼谷子的刺客。”

赵煜琪虽然不怀疑他的话,但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想法,因为他心中所猜忌的,他们都不知dào

,所以现在既然星明分辨不出来,他也没必要去解释。

是时候该动手了!

“你去吧。”赵煜琪摆摆手,让他退下,接着便对着窗外,独自沉思。

屋外,一群噤若寒蝉的太监丫鬟退出,立马散了开来,回各自的房中。这种时候,谁也不想触碰这样的霉头,万一一个不小心惹赵煜琪不快,那就是死无全尸的。想想那一堆瓷器粉末,像那个打头的太监只是背一杯茶水烫了背脊,已经是万幸了。

杯茶水烫湿了青衣的太监尤其显眼,一路顶着众人的同情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一间小茅房。他伸手在暗处抹出了一根蜡烛,刚要点燃,就发xiàn

屋内坐了一个人。

方才还没有感到一点气息,明显是他摸出蜡烛的前一刻到来的,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主子。”他单膝跪下,黑暗中的脸容犹如一张死人皮,苍白得恐怖,细看才知,那是易容的人皮,他方才被茶水打湿,能撑到现在才松动,已经是极限了。

“凌一,情况如何?”铜面人转身对着他,低沉的嗓音只是微微的压低声带,并没有金属撞击的声音,让人觉得亲切。

凌一不曾理会脸上的不适,严肃地回答:“司徒羽来了,似乎还和赵煜琪打了一场。属下猜测,他很可能就在附近。”

“不,他已经混进来了。明日黄昏,放出鬼谷子在京出现的消息,然后你让他暴露在赵煜琪的面前。其他的事情,不用再管。记住,要司徒羽有去无回,本尊在京静候你的佳音。”

“主子英明。属下定当不负使命。”凌一倏然一震,顿感身上的力量在燃烧,在叫嚣,就像一个随时出战的勇士,鞠躬聚萃死而后已。

当他抬头,铜面人早已消失,他知dào

京城那个人女子需yào

人时刻看守,能腾出这么一点时间来给他送水已是不易,自然不敢再挽留。

再者,他们的人分布在靖国每一个角落,他主子的安排又是如此缜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根本不担心哪个环节会出错。

他没有再点灯,而是就这黑暗,用铜面人带来的凉水,洗净脸上的药汁,露出一张清俊的棱角,只是在无光无影,根本看不清楚。

这个孤山缺水,他易容好些天了都未曾摘下来,皮肤已经被捂出了一些红疹子,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轻抹到脸上,这才感到舒服。

“司徒羽,你也有今日。”摸着下巴长出来的胡渣,他轻笑,显然是心情又愉快,又期待。

第二日一早,一直被困在驿站的赵煜璘是被拍门声吵醒的。六扇门的副将龚勃,带人强行而入。

这个人长得高大,却不如萧空图的强壮勇猛,他头脑清醒,理智果duàn

,分析和执行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是聪捕中的佼佼者。

六扇门共有捕快一百三十六人,都是高手,擅长查案追捕,根据专业技能分为明捕、聪捕、风捕、鬼捕四组,明捕管案发xiàn

场处理,聪捕管案件分析,风捕管定位及长途追捕,鬼捕只有在风捕失利的时候出手,往往都是直接就地格杀!六扇门在办理重大案件时可以请出圣谕金牌,有权调动一万以下的军队。

因为赵煜琪早已得到老皇帝赵明诚的口谕,他的口令便是相当于圣旨。昨晚,太子殿下的暗卫亲自上门提案,说四王爷赵煜璘窝藏刺客,请求立案审查。皇命如山,他不能不从,也不能不查。何况太子遇刺这件事,本就诡异,所有证据都指向孤山城,而现在和四爷走得最近的三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赵煜璘的陈述,三爷赵煜珇应该在孤山出现过才对,但他也曾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怀疑,私下询问过,押送赈灾物资的官员,无一人见过赵煜珇,那就奇了怪了。

作为六扇门的聪捕,他不得不对这个事情进行彻查,给上头一个交代。再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是刺杀太子,忤逆的大罪。

“龚勃?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煜璘一个激灵弹跳而起,连日来的禁出,加上内心的焦急,已经让他近似疯狂,昨晚好不容易喝了几壶酒才得以入睡,没想到一大早的就被人扯了起来。

龚勃单膝下跪,握剑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四爷请恕罪,卑职只是在执行任务,请跟卑职走一趟。”

赵煜璘愤nù

,他如同毒蛇一样炫眼的眸子,阴戾地盯着龚勃,“凭什么?你六扇门不去抓贼,找刺客,你来本王这里难道是吃饱了撑着?”

“王爷,请!”龚勃面无表情地站起,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之势、言外之意,您再不走,就不要怪我用强了。

第五十三章 罪名

“是太子让你这么做的?你们这是狗仗人势,欺人太甚。”赵煜璘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执起放在枕边的剑,噌噌而出,直至面无表情的龚勃,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就要斗了起来。

龚勃俨然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不变,沉声道:“四爷,请不要让卑职为难。您现在杀了卑职等不难,但是想想三爷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总得有人去解决这件事。等卑职等查出真相,还王爷一个清白,到时候要杀要剐,请便。”

“哈哈……”赵煜璘听罢,对天长啸,妖魅的瞳孔如同滴血,悲愤之极,他阴鸷地冷笑,“说得真是比唱的好听,清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赵煜璘何来清白?整件事和三哥无关,来吧,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赵煜璘举剑,幽幽的白光已经缠绕在剑尖,下一刻,强dà

的杀气破空而出,直接朝龚脖等人招呼过去。

依旧第三天了,三哥依旧没有消息,连派出去的微雾也没有回来,他终究是忍不下去了。而能用这一招对付他,显然赵煜琪也已经无计可施,准bèi

用他来引三哥出来。

而若真是如此束手就擒,就坐实了他们兄弟的罪名,赵煜琪有得是手段让他们兄弟永无翻身之日。一入六扇门,再难净身而出,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更别说本来他们就有案在身。

现在即便是誓死挣扎,能逃出去,也是一线生机。大不了日后养精蓄锐,举兵造反。奶奶的,他赵煜璘就不信打不下这江山。

“四爷,请不要冲动。”剑qì

纵横,就在冲刺接近龚勃的时候,他显然早有准bèi

,一个侧身躲开,人已经远离了原先的位置,飘到了院外。

赵煜璘显然不想多说,他发狠地咬着牙关,收腹提气,整个人已经侧身从窄小的门口掠出,剑锋划过之处,围攻上来的士兵借被反弹出去,死伤一片。

他的剑尖只对着一个方向,其速度就像一根离了弓的箭,急速而上,直取性命。

虽然龚勃也不是平庸之辈,但面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他心中不觉大骇,本能地运气抵挡,却依旧因为对方是皇族,而有所顾忌,来回已经十来招,也只是躲,不敢用尽全力去攻击。

就在他再次侧身躲开赵煜璘蓄满死气的掌风扫过来之时,旁边的假山已经被震碎,乱石穿空,本就不算大的院内如同被烟雾笼罩,等他沉眼下来,哪里还有赵煜璘的身影?

“追!”龚勃只是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带着身边的人分散开来,沿着赵煜璘有可能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十几条身影闪电似的在墙垣之间飞奔。龚勃凭借急速的气流,找准了方向,他几乎用尽心气,直接将轻功拉倒极速,不出一刻钟,果然看到了赵煜璘往东边山林飞去的身影。

“四王爷,卑职无意冒犯,不过您可想好,这一走,引起太子爷猜忌,便难脱逃犯的身份。”就在一处拐角,眼看赵煜璘就要跳墙而下,这一逃恐怕再难追上,龚勃大急,远远就吼了起来。

赵煜璘果然回头,冷哼一声,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你以为太子爷现在就不猜忌了吗?即便是我们什么也不做,依旧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本王不想让三哥陷进两难,龚勃,识相的话你就别再追。不然,本王杀了你。”

说完,赵煜璘纵身一跃,消失在远处的山沟之中,不一会儿便无迹可寻。

这一带山石连绵,奇形怪状,低坳沟壑更是数不胜数,随便一处都是极其隐秘之地,即便调动千军万马,也难再寻。

这里同时也是孤山的要塞,当时刺客潜入,赵煜琪派出的人马第一时间就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可是围了将近六日,并没有看到半只人影,直至今日才真zhèng

作罢,撤了人马,没想到就给了赵煜璘逃跑的机会了。

龚勃冷峻地眺望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禁有些心绪不宁,这下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回去复命。

若是强硬将他扣下,以赵煜璘的性格难免最后会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伤的是王爷,即便对方动手在先,他也难逃其咎。

而像现在一样退让,任由他逃跑,这也是弄丢了王爷,其责更不会轻,回去领罚自然再所难免。

如果此时三王爷能出现,或许事情就简单了。

赵煜璘一出孤山城,便沿着山沟一路向东跑,他现在也不知dào

该去哪里,只想着先躲开赵煜琪的眼线,再悄然返京,看能不能探到赵煜珇的消息,这么多日了,也不知dào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微雾又不在,其他四个暗卫他一时又不敢联系,怕被人盯上。

他从小养尊处优,虽然他资质甚好,但是也在赵煜珇的压迫之下,才肯练习,现在功力也只是不上不下。凭借身体里的那点内力,方才逃跑已经达到了极限,现在还没走半里路,就觉得疲惫不堪。

他知dào

刚才龚勃如果真的用尽全力和他打斗,将他押下的胜算很大,不过即便他再不济,也是当朝堂堂的王爷,他们不得不顾及他的命。

赵煜璘实在疲惫,便挑了一块严密的石块,坐了下来休息片刻。当烈日高挂,他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发xiàn

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一带没水,到处都是干涸一片,想找一颗绿色的东西都难,若是今日走不出去,他不累死也得渴死。

果然是太冲动了!

想到这,他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咬咬牙站了起来继xù

往前走。向东离孤山最近的便是下陂城,这个城虽然不大,物资也不算丰富,但至少水源不是问题,到时候联系上他的暗卫,再找到三哥,便也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他一个曾经养尊处优,威风凛凛的王爷,竟然沦落到逃犯的地步,想想都心寒,这个皇家,再无半点亲情可言。

其实他从不在乎皇位,更不在乎什么江山社稷,他求得不过是像现在这样的骄纵奢华、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他三哥想要皇位,而且他也再清楚不过,如果任由赵煜琪继位,他现在优渥的一切就不会再存zài

,甚至他们几兄弟的命,也不一定能保,因为赵煜琪并不是善茬,更别说当年他们之间的杀母之仇。

这一次站起来,还没走一段了,他又开始气喘吁吁,兴许是昨晚嗜酒的缘故,加上一大早就耗尽了内力逃出来,此刻他渴意上来,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干枯得难受。

可是,就在他准bèi

再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后面的山坳似乎有急速飞行的风声,和强烈燥热的空气摩擦起来,震动极大。

赵煜璘心中暗喊,糟糕。以为是太子的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急忙起身,不顾地下泥土肮脏,一个翻身,滚下了右手边里的山坳之中。

他本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来人似乎根本就能看到他一样,直直地也按照他原来的路线,翻身滚了下来。

赵煜璘大惊,退后一步,背靠山石,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主子,卑职微雾参见主子。”这个黑影一个翻身,从沟壑之中滚了起来,直刺刺地在赵煜璘面前单膝跪下。

“是你?”赵煜璘不敢置信地盯着风尘仆仆的微雾,突然喜从心来,他忍不住对天大笑,“哈哈……微雾真的是你,果然本王命不该绝,苍天有眼啊!”

赵煜璘不知为何,他鼻子一酸,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他平时再是心狠手辣,阴鸷恶毒,那也只是在京城作威作福,从没真zhèng

面对过任何的苦难,这几天经lì

的一切,已经拨动了他最为脆弱的神经,让他悲从心来。

“卑职来迟,请主子恕罪。”微雾深跪不起,其实他今日一早就进入孤山了,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和赵煜璘会合,不想正巧碰到龚勃从驿站追出来,他便猜测情况有变,紧接着就暗中跟了上来。

果然被他撞见了赵煜璘和龚勃的对话,只是当时他不敢现身,一来怕影响赵煜璘的决定,二来他怕赵煜璘逃出去后,龚勃将目标对准他。

要知dào

在这样的鬼地方,赵煜璘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没有了暗卫,是很难逃出去的。所以,他一直躲起来,直到龚勃走了之后,才循着赵煜璘的踪迹追了上来。

“起来,这不怪你,三哥呢?”这个时候,赵煜璘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又怎么会怪他。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常年被赵煜琪压制着,他们能有的人手有限,尤其是高手更是难得。

因而他们都极其珍惜自己的手下,不管是他和赵煜珇暗中收揽的门客,还是这些为他们出生入死的暗卫。

“三爷已经进入孤山了。不过,他身负重伤……”微雾沮丧地交代赵煜珇的情况,直至现在他内心都十分震撼,他可以伤人,也可以被人伤,但那都是为了自保,或者保人,而赵煜珇,却是硬生生命令自己的属下砍了几刀。

第五十四章 重伤

这个人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真的让人臣服。

“身负重伤?谁,是谁干的?”赵煜璘一听,本就灰头土面的脸色直接变幻莫测,他一时惊恐,一时担忧,一时又愤nù

,本该是阴毒如蛇的眸子,此刻是多了几分脆弱,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随时要崩裂的弦。

微雾似乎有些不忍,他云吞了一会,才吸着气道;“是他让辰光打的,眼上的刀伤,也是让涟水大夫割的,唯有这样才能掩盖身上的旧伤。”

“什么?”赵煜璘倒抽了一口冷气,眼中氤氲出一团水雾,愤nù

悲痛还有仇恨,一下子吞噬了他的内心,他吼了一声,“走。本王要回去。”

话一说完,他直接从山坳里飞出来。

“主子,不可。本来若你还在孤山,三王爷是想让卑职带您出来的,先行回京,一切交给他去处理。而现在您既然出来,那就没必要再回去,主子,这是一滩浑水,三王爷不希望你出任何意wài

。”微雾不敢耽搁,冲上来,自背后扣紧他的肩。

不想,赵煜璘坚决扫开他的手,暴跳如雷地喝道:“微雾,你是要本王背信弃义吗?那是本王亲哥,我怎么可能扔下他不管。你不用再劝,”

此刻的孤山,龚勃带人无功折返,他低着头请罪。

“废物。这就是六扇门的水平?连一个纨绔子弟,都能让他跑了?本宫的人呢,都死了吗?”赵煜琪气急败坏,明眼人都看出来,连日来的挫败,让他精力交瘁。

赵煜琪知dào

他们分明是怕伤了王爷性命难保,才故yì

放水让他逃了出去的。不过还好,他一早就知dào

赵煜璘不会乖乖就范,故而星明昨晚就安排好人手暗中跟踪,他就是想让赵煜璘逃出去和赵煜珇会合,这样他就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这么喝诉他们,也不过做个别人看的。他现在唯一需yào

做的,就是静候佳音。

“龚勃,这次是你的失误,念在你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杖军棍三十,回京后执行。现在,本宫命令你立即带人沿路捉拿逃犯赵煜璘,将功补过。其他相关人等全部杖棍二十,听从龚勃统领,不得有误。”赵煜琪微微伸张五指,厉声下令。

果然如此,龚勃了然,立kè

拱手领命,“谢殿下宽厚,卑职立马启程。”说罢,举剑站起,转身之间带动身上的铁甲,哐啷作响。

不过,三十杖军棍不是寻常的棍,若一个不顺当,就会没命。幸好,他内力还算深厚。

接着,其他士兵也在领命之后鱼贯而出,偌大的官府后院,就这样安静了下来。第六日了,凤妃萱依旧没有消息。

此刻的赵煜琪,已经多日夜不能寐,加上奔波劳累,旧伤未愈,他妖魅的凤眼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凸出,有些沧桑的干枯感,虽然脸容依旧精美,却难辨本来的面目。

他摸了摸下巴多日未来得及得及整理的胡渣,他自觉自己变了,但是一时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争权夺位、战斗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有的事,尽管这一次,有些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也不至于让他心急如焚,精力交瘁,唯独那个女子,让他思念成狂,急得失了分寸。

为君者,一旦有了感情,便会有所顾虑,做事不能贤明果duàn

,不但难成大事,还会受人控zhì

,一不小心,人头落地不说,还会天下倾覆。

他的母后从小就教育他,人心残忍,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不可以相信任何人,更不可以爱上任何人。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他一直很听话的!现在也一样。所以,他坚信自己不是爱,而是一种利益的指引,就如同到了嘴的食物被人抢走,让他寝食难安。

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这是连日来,他安慰自己的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觉得心里面好受一些。因为他很明确知dào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比起这个女人,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江山,当然他希望可以兼得,因而他也不会就此放任她流落在他人的手中。

“殿下,不好了。”王然急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没有了往日的镇定。

赵煜琪微微张开的手掌一收,敛起了眼中的情绪,厉声问:“什么事?”

王然单膝跪下,惶恐地道:“回禀殿下,三王爷回来了。”

“哦?怎么回事?”赵煜琪有些讶然,但更多的却是嗜血的快感,就好像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蠢蠢欲动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

“三王爷重伤,是被人抬回来的,现在已经昏迷,面目全非。”

“什么?”赵煜琪拍案而起,他想到过千万种结果,却惟独没想到是这样。赵煜珇怎么会受重伤?

难道也是遇刺?不可能。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否定了。因为他只是让人活抓,并没有让人杀他。

而赵煜珇毕竟只是一个王爷,除非他遇到的是强盗歹徒,最多是劫财,又或者是仇家,不然谁敢害他性命?也没必要害他性命。

难道他是想掩饰什么?

赵煜琪收拳,弹跳而起,“走,去看看。传太医。”

等他到来的时候,驿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大早赵煜璘和龚勃再次打斗,几乎将整个院子都毁了,现在还没来得及收拾,又迎来这位身受重伤的三爷。从京城带来的一波丫鬟太监,此刻正手忙脚乱的腾出一间稍微还能住的房间。

门外的护卫一见赵煜琪到来,立马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三王爷呢?”赵煜琪摆手,问道。

“回禀殿下,在里面。”一个护卫木着脸,回答。

看着这个护卫,赵煜琪眼底的颜色突然一深,极快闪过。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抬脚入院,随即便听到有人哭诉,“主子,已经回到孤山了,你得忍住……”

孤山的驿站本就不大,一个院子和能住人的房间已经被赵煜璘尽数破坏,下人还没来得及清理,此刻的入眼就是抬着赵煜珇的支架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块空地上,而哭诉得人就在他旁边一前一后地蹲着。

这两个人蓬头垢面,满身的血渣,已经辨认不出本来的面目,加上他们一个哭得死气活来,血泪朦胧,一个垂头丧气,赵煜琪一时不知dào

他们是谁。

再往前去看到支架上的躺着的人,已经被人用毛毯盖上,露出一双靴子破旧不堪,磨损的地方隐隐可见鲜红的血渣。前面露出的一张脸,尽管血肉横糊,但是却遮掩不了右边,从额头直下穿过眼睛的一道刀痕,虽然已经止血,但一看就知dào

是新伤。

右眼?赵煜琪眸子骤然紧缩,一时情绪难辨。巧,太过巧合了!

他在院子站了很久,但是由于众人都忙着手上的事,一时也没注意到他堂堂太子爷的到来,直到王然带着太医进来。

这是一位年轻的太医,但是医术了得,略懂一些武功,赵煜琪外出时候,都是他随行照顾。

“殿下,太医带到。”王然提醒,打断了他的沉思。

赵煜琪对想向他躬身行礼的太医做了一个手势,让他过去给赵煜珇诊断。

而他至始自终没有走上前一步,这要是在寻常人家,自家弟弟受了如此重的伤,也不上去问候帮忙,恐怕早已寒了人心。

但是他贵为太子,本就身份金贵,加上君臣有别,他按规矩请了太医已是尽了人责,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王然,带他的手下过去问话,分开审讯,事无大小,全部给本宫一一记录下来。”至于他的暗卫,赵煜琪会交给欧阳寻去办。

“是。”王然让身边的几个护卫上来,将地上的无双和涟水拉了起来。

他们两人也没有反抗,但却在赵煜琪面前跪下,“殿下,奴才该死,没有照顾好三爷,殿下要怎么责罚奴才都不为过,但是能不能等奴才伺候三爷醒过来后再走?”

赵煜琪冷冷地昂着头,居高临下,却十分慈悲地道:“你们都如此了,焉能照顾好本宫的三弟?先跟王统领下去把事情交代清楚。这里有太医还有本宫看着,你们担心什么?”

说完,没等他们再说话,消失多日的星云竟然落了下来,对着赵煜琪的耳朵传了一个消息。在场的人功力都不足以听到他们的对话,唯独把守在门外的木脸护卫,此刻他僵硬的五官下,眼皮跳了几下。

赵煜琪吩咐了一句,便摆摆手让星云离开,转身便对门口的两个护卫道:“你们两个,将三爷抬到本宫暂住的院子去,本宫的人自然会对他好生照料。”

无双两人一见如此,自然不敢再违背,顺从地跟着王然离开。

因为赵煜珇昏迷,此刻有躺在地下,太医一时也不便施诊止血,听到的吩咐自然不甚欢喜,提着医药箱就跟了上去。

后面一排丫鬟太监自然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急忙跟上伺候。这个驿站也算是废了。

第五十五章 绝杀

两个护卫身强力壮,直接将赵煜珇放到了侧房的床上,太医连忙上前查看病情。

而就在他们想要和站在门外的赵煜琪告退之际,不想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影极快从他们身边落下,挡在了赵煜琪的前面。

“谁?”其中一个护卫反应迅速,像是本能防卫拔剑而出直指星明的喉咙,与此同时,星明更快出手,双手举起蓝光,躲开剑尖的同时,直击这个他的心脉。

不想他早有准bèi

,腾空而起,一个利落的翻身躲开了蓝光,却闪到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医面前,剑锋架在床上赵煜珇的脖子上。

“赵煜琪,不想你的三弟死,就让你的人退下。”护卫盔甲下的司徒羽,身形均匀精瘦,背后一看就知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只不过他那张人皮脸太过劣质,此刻看着如同死人般惨白。

这也正是赵煜琪发xiàn

破绽的地方,哪张脸太木,太惨白,说话的时候只有嘴唇一张一合,连纹路都看不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潜进本宫的人里面?”赵煜琪似乎根本不在乎床上人的死活,他此刻最关心的就是,这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劫走凤妃萱的刺客。

他就是怕他不现身,方才知dào

鬼谷子的下落,他心若狂喜,但依旧不动声息,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些人能藏多久。

“传闻赵太子花容月貌,却心狠手辣,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连自家兄弟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帝王无情,在下深感佩服。”司徒羽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几分,几乎挑起了赵煜珇的衣领,里面温热的血珠就要滚了出来。本来就血迹斑斑的衣袍,此刻已经腥臭得不成样子。

一旁的年轻太医识趣地往床沿挪了挪,他身上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只是用来逃命或者长途奔波不至于体力不支时候所用,要来对付一个高手,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司徒羽这样的轻飘飘的罪名压下来,赵煜琪这边还没登基,恐怕就被冠上了不仁不义、残害胞弟的帽子,日后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是一个残暴的君王,如何服众?

可是,赵煜琪他不在乎,他阴柔得脸此刻带着笑意,“昨晚偷袭的那个人就是你?星明将他拿下。”

“既然赵太子不在意,那在下可不会手软了。”司徒羽只是略微的诧异,在星明侧身掠过来之前,他已经聚气,全身上下一片金光围绕,他退后两步躲开的星明的掌风,可剑尖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刀,剑离而气不离,眼看就要割开赵煜珇的脖子。

不想躲在横梁上的辰光早有准bèi

,一个漂亮翻身直冲而下,单掌砍断了结冰的剑qì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羽翻身跳跃,迅速窜进床上,将已经醒过来的赵煜珇再次拽起,这一次剑锋不偏不倚,直接将他挡在身前当做靶子。

“三王爷,在下看您也是个人物,但是为了逃命身不由己,您就委屈一下吧!”司徒羽的人皮脸没有脱落下来,即便是说得如此真诚,也看不到他脸上的半点表情。

“王爷!”辰光大急,他方才是比他们先进的房里,不过躲在房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司徒羽便剑如同游蛇,快得已经出神入化,方才那一挡,几乎用尽他的内力。

现在就算是与星明同时出手,也不一定动得了这个男子分毫,更别说将王爷成功救出。

除非太子爷肯松口,放他出去,一命换一命。可是这个机会很渺茫,要救人,赵煜琪刚才那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就不会让星明出手了。

不想,面容狰狞的赵煜珇并无惧意,失血过多使他看上去十分虚弱与疲惫,可是他依旧强打精神,轻笑:“大侠恐怕选错人了,本王现在烂命一条,伤成这样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太子爷又怎会为本王舍弃抓拿你的机会?你说呢,司徒少主?”

“司徒少主”四个字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就连司徒羽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为人处事温吞大度,碌碌无为的平庸三王,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唯独赵煜琪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依旧站在门外,半眯凤眼,冷笑,“原来你就是司徒羽,今日本宫看你插翅难飞了。放了三弟,本宫赐你一个全尸”

“哈哈……本少主从不稀罕别人的赏赐,尤其是你这个赵姓皇朝和这帮朝廷走狗,本少主这次到来不为杀人,若赵太子你还算识趣的话就让你的人退下,不然本少主不介yì

将这里化成灰烬。”司徒羽一把拽紧赵煜珇的衣领,一个提气,不费摧毁之力冲破了屋顶,老旧的瓦砖纷纷落下,只剩一个大洞如同猛兽大口。

辰光来不及思考,随尾追了出去,一声怒吼,整天动地,“大胆反贼,放了我家王爷。”

“哼,小虾小蟹!”司徒羽自鼻孔冷哼出声,脚尖点着屋檐,腾空而起,左手抓紧赵煜珇不放,右手却已经开始运气,金蛟绝杀已经对准迎面冲来的辰光,一个吐纳,扬手破空而出。

金光直接从辰光腹部穿过,犹如冰刀割破了内脏却冻结了血液,他连一点反抗的力qì

都没有,全身经脉断裂摔地身亡。

这凶煞的金光撞击着空着的气流,即便是站在地面离得极远的赵煜琪,也被震得不由退后两步。

“主子……”辰光最后一刻,依旧遥望着被司徒羽提在半空的赵煜珇,死不瞑目。

“辰光!”赵煜珇心胆具裂,这个跟了他十年的暗卫,死了!

可是对于司徒羽来说,凡事朝廷的人都死不足惜。如果不是深知在此处动手,难轻易脱身,他也不会留着赵煜珇的狗命到现在。

就算赵煜琪此刻表现得多么冷淡,他还是敢肯定,只要赵煜珇一刻不死,这个人都会有所顾忌。

“想走,没这么容易。”正当司徒羽提脚想要带着人一同离开,不想星明已经从后面袭击过来,他双掌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蓝光,特意避开赵煜珇的要害,直刺司徒羽的心脉。

“不知死活。”司徒羽本能闪身错开,以飞快的速度将赵煜珇往胸前一提,当了他活生生的靶子。

不料有人更快,赵煜璘用尽全身的功力,像一支拉到尽头的弓箭,闪电一般从侧边房檐出冲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直接用背替赵煜珇挡住了星明的蓝光。

“三哥……”赵煜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红的液体如同下雨一般自空中洒落,飘飘扬扬滴到所有人的脸上。

“四弟!”赵煜珇这下才认清来人是谁,一瞬间犹如万箭攒心,对天长啸,“啊……”

锥心之痛让他爆fā

了极限,这一声怒吼,威力无穷,直接震裂身上的衣物,挣脱了司徒羽的手掌。

他全身的伤痕交错崩裂,面容狰狞,凶狠如同猛兽。他抽出腰间的剑,拼命一样往司徒羽身上砍。

这一幕,赵煜琪也为之动容,他腾空而起,抢在微雾之前接过了下落的赵煜璘,“你去将三爷救下!司徒羽交给星明。其余人全部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死擒司徒羽。”

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即便他们兄弟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该成为仇人利用的把柄,更不能堂而皇之的让他们死在司徒羽手中。

要整治老三有的是办法,根本不用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毁了他们,让世人或者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匹夫去指责他的罪行。因而,他现在没有隔岸观火的理由。

“卑职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当赵煜琪扯着已经昏迷的赵煜璘落地,龚勃和王然才带人姗姗来迟。

星明的功力比司徒羽的还差一个级别,而他方才顾忌赵煜珇,运掌只是故yì

偏离些少,杀伤力自然没有辰光那一掌致命,所以,赵煜璘目前还死不了。

这边,微雾拽住近似癫狂的赵煜珇下来,星明与司徒羽已经展开一场高手之间的对战。

微雾将赵煜珇交给下面的护卫之后,也上前去帮忙。

“倒也算及时,王然,用箭,让弓弩营准bèi

。”赵煜琪将赵煜璘交给墙角那个直发抖的太医后,转身便开始发号施令,“龚勃,让风捕准bèi

,三人助暗卫攻击司徒羽,若被他逃出,留下五人待命沿途抓捕,剩余三人加上所有鬼捕立即启程回京,围攻黄楼阁,救出鬼谷子后,将司徒羽引致西门四角,生擒,死捉。”

头顶打斗激烈,生死拼搏,可是赵煜琪依旧镇定自若,连日来的压抑,在此刻爆fā

,他是天生的皇者,唯有发号施令,排兵布阵时,才能如此意气风发,傲视天下。

“是,卑职立即安排。”两人迅速行动,不到一刻钟,所有人已经准bèi

好随时待命。

一营弓弩手,分为里外两层,本次带来孤山的弓弩手可谓是百发百中的高手,三十人每人一次连发三支,足以将区区一个司徒羽刺成刺猬。

第五十六章 变化

但赵煜琪其实根本不想在这里擒杀司徒羽,他今日的所有安排其实都是为了逼他进京,因为昨晚从他使出金绞绝杀开始,赵煜琪便猜到他是天杀组织的人,此方前来必定是为了寻找鬼谷子和凤妃萱,他要用鬼谷子在京出现这个消息引他进京,更想通过这样找到凤妃萱。

没有人比身为皇裔的他更了解天杀组织和财神指环这一段历史。如果那个女子就是财神指环的继承者,那他是要定了。

当然,看到辰光的死,也给了他感触,从萱儿口中的铜面人,到劫走她的刺客,再到现在的司徒羽,任何一个都让他费尽心血,防不胜防。

江湖之水深不可测,能者更是数不胜数,暗卫之中,星明是个难得的高手,即便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再随便舍弃任何一个与他有利的人。

而这边打斗越发激烈的屋檐上,本来对付星明还游刃有余的司徒羽,在微雾加进来之后,除了动作加快一倍之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但看到从地上飞速上来的三个六扇门风捕,和地上两堵围墙一样的弓弩手,司徒羽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赵煜琪今日不会就此罢休的,就算他内功已经强dà

无边,金绞绝杀已经出神入化,也抵挡不过人墙的围攻。

他不是神,再这样打下去,只怕等不到天杀组织的人来,他就死翘翘了。

而且,他还有更加重yào

的事情去做,别说找不到小姐他不能死,即便是受伤也也不可以,因为受了伤,就没办法护她安全出京回广袤山了。

她这么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偏偏身上背负了血海深仇,还背负着常人无办法体会的使命,受尽折磨和威胁,也不知dào

现在怎么样了。

每每想起因自己一时大意,让手刃有机可乘,将她掳走,现在辗转反侧、下落不明,他就心如刀绞。

思虑及此,司徒羽敛起心神,提气一收,两腿成一字型分开的同时,双掌合拢,金光顿然鼎盛,以不可抵挡的威力向两边扩散,如同超声波一样震动开来,还没来得及近身的风捕逆流而上,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而体力接近枯竭的星明和微雾双双落下几步,用手臂挡住了激烈的强光。

“放箭。”赵煜琪已经察觉到他要逃跑,一声令下,弓弩手齐举弓箭,噗噗噗几声发出,万箭飞出,如同黑色的雨林,朝着一个方向破空扫荡,所到之处,无一物幸免。

早已有所准bèi

的星明一个翻身落到了赵煜琪身后,其他风捕自然迅速躲开要害,脚尖轻提,分别落到三处的屋檐上,唯独反应稍慢的微雾手臂中了数支短弩,鲜血一下渗透了他的黑衣。

但是当众人从强光种睁眼,司徒羽早已没有了踪影。

“追。”赵煜琪早有所料,扬手让准bèi

好的风捕一路之上,不用思量,方向只有一个,往北,京城。

嗖嗖嗖的几个身影,迅速往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而现场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依旧死伤不少,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院子,碎石破瓦,一片混乱。

幸好赵煜璘已经被人运功护住了心脉,而赵煜珇也安静下来,包着右眼的纱布已经脱落,伤口狰狞之中透着发紫的淤血,而他方才由于悲愤发狂而碎落的衣物已经不知所踪,背上尽管新伤旧痕,惨不忍睹,但是脊背忠心的那一条刀痕却是清晰可辨,正是在鬼幽谷的时候星疏砍的。

眼伤,背上,一下子便能对上了。没有人是傻子。

“你好自为之。”赵煜琪并没有走近,而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紫色的锦袍相比起众人的狼狈,他依旧一尘不染,高傲贵气,这一句话他是说给赵煜珇及其他心思不明的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得,好自为之,本宫下不为例。

心软和亲情,在他身上可以没有,但若有,也只有一次。

要想和他斗,就先变的比他还要强dà

,还要心狠,不然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他脑袋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劫走凤妃萱的不是铜面人,不是赵煜珇,更不是司徒羽,而是另一波人,另一波他目前还毫无头绪的人。

他这个江山还没到手呢,就这么多人算计了,他能不心狠手辣,能不防微杜渐吗?

“启程,回京。”赵煜琪负手,转身离开。

而赵煜珇仅剩的一边可见的眸子,毫无焦距地扩散,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他知dào

赵煜琪说的好之为之,指的是什么,但是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东西?

在看到赵煜璘不要命地为他当那一掌的时候,所有的惊恐和痛苦排山倒海而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该死。既然命都不想要了,那皇位又如何,江山又如何?

不过赵煜琪肯放过他,还真是出乎他意料。

“为了感谢你的不杀之恩,这条路,以后你一个人走吧。”赵煜珇轻笑,脸颊的伤痕被扯动,渗着丝丝血迹,狰狞骇人,却是从没有过的轻松喜悦。

其实,他们两人,都是可悲之人,不过,他要放qì

了,也就解脱了,唯独剩下赵煜琪还在苦苦挣扎。得到皇位又如何?如同父皇一样,只是一个孤独的可怜人。

赵煜琪脚步只是一滞,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大步流星而去。他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这是他一出生就注定的命运。

琬王府,此刻的景致依旧秀丽,没有为冬日的将至而产生半点的颓败之气,更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开而出现哪怕一点儿的伤感。

唯独扶絮阁的凤妃萱,依旧沉睡,如同婴儿。

这一晃,又是三日,那晚主子说不回府,墨竹以为他不过又和往常一样到玉芙蓉哪里去留宿,不想这一去就是三日。而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这个扫把星一样的女子就被人弄晕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最诡异的事,王府里专为主子把脉的太医都一一过来看过,没一人说出她沉睡的原因,更别说将她换醒。

“竹姐姐,你来看,奴婢觉得她又变了。”描画似乎很欢喜能够来扶絮阁,也不管凤妃萱是不是还在沉睡,每天准时准点的给她洗脸擦身,照顾周到。

连汤水,也是一滴一滴地喂到她的嘴里,细致到不洒出分毫。

对于这种事,墨竹自然不会过问,反正这个女人即便是和她有深仇大恨,现在也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她犯不着和这样的人置气。

再者,幽芯要帮主子打理扶植阁的事情,不像她这么清闲,因而这偌大的侯府也就落在了她的手中,招呼客人这事,她再怎么不懂事,也知dào

礼仪二字怎么写。每日来看一会,总是有必要的。

但是每次来,她都受不了描画的罗嗦,也不知dào

这憨丫头哪里来的精力,整天围着凤妃萱打转,不是说她变了,就是说她这样那样。

反倒是她,从没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哪里变了?”墨竹没好气地转过头,望向那一张用黄花梨雕刻出来的木床,突然被吓掉了下巴。

只见,厚实的淡紫色锦被之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笔直地平躺,双手交叉放在腹上,墨黑的长发被她环抱着,柔顺不似常人,雪肌如同凝脂,额头到眉心之间,像是泛起点点红光,时刻缠绕着、安抚着她,那一张本来就苍白又精美的脸容,此刻竟然如同化蛹成蝶一样,精美不似常人,她五官不变,还是那个她,却不知为何,看着竟然能夺人心魄。

她变了,那种五官美轮美奂的精致绝伦,仿佛一眼,便能直达心底。

也不知dào

,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可以配得起这一副容颜?像她之前的冷傲不羁,倔强睿智?不配;或者狡黠泼辣,不怕死的拼命?不符;亦或者是超越生死的淡然,无能为力的哀伤,坚韧顽强的追求?都不够……

那么什么样的眸子才能配得起?墨竹隐隐地有了一丝期待。只是,又越发的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沉睡,又让她转变的呢?

这个女人身上,怎么这么多秘密?

哐啷!门外,描画一惊,慌乱之中打破了水盆,刚想喝诉,便听到她呐呐的行礼声,“奴婢参参参见,王爷。”

“你就是描画?”赵煜琬秀眉一拧,看似无心地说了一句极其伤人的话,“一个女孩子怎么长大如此高大?”

轰隆!描画只觉得头顶一片雷声,她的小心肝一下子被烧得内焦里嫩,王爷啊!奴婢一直昂视你的英姿,你怎么可以这么打击人?

可是赵煜琬似乎不自觉,他轻轻地甩了甩洁白的衣袂,漫步进入了楼阁。

墨竹迎了上来,眼中尽是埋怨,嗔怪道:“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扔一个大麻烦给墨竹,真是让奴婢痛不欲生。”

“还有事你压不住的么?本王去了一趟襄城,因而耽搁了几日。哪里不但人美,酒也美。”赵煜琬似乎还有些陶醉,伸开双手,任由墨竹为他更衣。

第五十七章 珍稀

“主子……”墨竹不悦地嘟囔。

“好了,再美也没你美。她呢?走了吗?”赵煜琬温和地笑了笑,俊朗的面容如同被圣洁的温泉浸泡过一样,脱胎换骨的美让人不敢直视。

墨竹帮他整理着衣领,那淡淡的酒香和男人特有的气息缠绕,让她不自觉地晃了神,转而又气恼他念念不忘别的女人,赌气似的至向床上的凤妃萱,“呐,半死不活的躺几天了,主子您要是还不回来,墨竹说不定把她当垃圾清理了。”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本王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毒发身亡了?”赵煜琬轻笑,那完美的下巴无论何时都如此光洁精神,仿佛从来不会有事情能进入他的心。

一边疑惑问话,一边已经悠然地漫步到床边,那仿若星辰的眸子在对上床上的人儿时,明显一愣。

“倒不像是毒发,这般沉睡,即便不进食,气色却越发红晕。那晚有人来过,对比起她毒发,奴婢反而觉得她是被人喂了什么补药。”墨竹也走了上来,和赵煜琬并肩站着,凝眉看着床上安睡的凤妃萱。

她好美!美到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动出她的变化,震撼她的灵魂。

即便是同为女子的她看着,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尤其是眉心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红光,每一次凝望,都能震慑人心。

沉思之间,赵煜琬已经沿着床沿坐下,那修长的指尖已经按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地倾听她的脉搏,感受她强而有力的心跳。

墨竹很自觉地退了下去。跟随多年她知dào

赵煜琬习惯,把脉之后他只怕忍不住会运功为她治疗,这种时候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才三日,你变化这么大,叫本王该怎么藏你好呢?”他诧异指尖离了她的脉搏,但却没有放开,而是反过来握着她的五指,轻柔地婆娑,仿佛在把玩一件珍惜的宝物。

他不经意碰触到她拇指上的指环,冰冷的感觉让他莫名一痛,似是针扎一样,有灵性地将他手弹开。

可偏偏当他想要深究的时候,这个指环却又变得十分平静,通透的翠绿渗着血丝,缓缓地流动,像是均匀的呼吸,和它主人一样沉睡。

方才把脉,他发xiàn

她身上的毒解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尽了似的,一点毒素都没有了。看来也是和这个指环有关。

他要不要将她弄醒呢?还是不要好了,这样看着,她可比醒的时候温顺多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闪过那天晚上她受了伤的脚丫子,心中难免感到血气上涌,双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掀起了淡紫色带着白莲熏香的锦被。

她没有穿袜子,依旧如同那天一样赤着脚,只是描画伺候得极好,没有了污泥,像被人抹上了牛奶一样,纹理嫩白细腻且骨肉均匀,凌波一样的足尖,小巧又玲珑,剔透如同千年玉石。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脚底,温润得仿佛滴出水来,极好的手感让他再一次欲罢不能,宽厚的大手一把将她的玉足整个握了起来,心想,还是不要把她救醒好了,不然哪里有现在这样玩得舒坦?

他一定是变态了,不然怎么这般迷恋她这双脚?第一眼看见,那沾着血的猩红嫩白,仿佛能透过生命的流光,感觉她灵魂的质地。

只是突然,他发xiàn

手中的玉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偏偏一时迷惑让他想不起来。饱满的指腹沿着掌心轻轻地划过,光洁无暇的触觉让他顿然醒悟。

是了,那受伤的地方不见了。迎着窗外日落的光线,她的脚底光洁平整,连一点细微的痕迹也没有留下。难道是用了什么膏药么?才三日时间,就恢复如初?那看来是神药了。

赵煜琬好奇,早已不自觉地低下头去,那朗目疏眉耀如春华,似乎怎么也看不够,流光溢彩的眸子,除却那一双凌波玉足,再无他物。

端着汤药进来的描画,再一次被吓得进退不是,他们传说中俊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七王爷,竟然执着一个女子最为私隐的玉足,恍然出神,不舍放开?

天啊,这得上了天下多少女子的芳心呢?单是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魁梧丫鬟就已经锥心泣血,换做别人,别入竹姐姐或者幽姐姐,见到这一幕,还不得哭得山崩地裂。

描画黯然伤神良久,实在奈何不了手中的汤药冷却,她不得已硬着头皮打破了这诡异又温馨的一幕,“咳咳,王爷,奴婢来给姑娘送汤药。”

赵煜琬一怔,终于回过了神,但是他温和清雅容颜并无半点异色,只是悠若地扬起了眸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药,谁开的方子?”

“回王爷,是是、是府里的王太医开的,奴婢并、并不知是何药。”描绘未料他会问话,心头一慌,屈身跪了下去,手中的青瓷碗自然偏了偏,洒下了几滴。

赵煜琬温和地轻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道:“不必慌张。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起来吧。”

描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顺从地站了起来,“谢王爷。”她人虽然高大强壮,但是动作却是细致有度,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粗狂或笨拙。

“她的脚上了伤可是用了什么药?”赵煜琬见她如此紧张,善解人意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而是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不明所以地问。

描画一愣,本以为自己又失神出现了幻听,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姑娘的脚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要用药?”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努力一想,床上的女子确实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要用药?那天早上墨竹带着她来扶絮阁的时候,就看到这女子躺在地上像熟睡的婴儿,除此之外一点伤痕都没有。不过王爷这么问,难道是伤得不明显?府里的太医和她都看不出来?

“哦。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谁知,赵煜琬并没过多的反应,仿佛那句话是问错了一般,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看不清他的情绪。

“是。”描画还没想不明白,但是赵煜琬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也不敢再多问,规矩地福了福身,就掀帘退了出去。

只是堂堂一国王爷,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真难懂。描画抓腮挠头的,一路沉吟,实在想不明白。

描画出去后,屋内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窗外的光线仿佛被日落拉了回去,不过片刻,天色就沉了下来,秋日将尽,隆冬将至,黄昏时刻,最是风寒。

此刻的扶絮阁,轻纱幔绕,熏香袅袅,沉醉在朦胧的暮色中,如梦如幻。

赵煜琬搁下手中的药碗,自冉冉的夜明珠光线中站了起来,飘然拂袖,走至厅后的书房,在哪满目琳琅的书柜里,翻起了古老的书籍。

这里用书库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走进来,你才发觉外面奢华精致的厅房根本不值一提,而这里才算得上是真zhèng

的藏宝库。

它是一个规矩的长方形,从里到外,摆放着五列书架,最深处是竹卷,被卷成竹筒一样的书卷叠起来,如同一个个金字塔,摆放得极其整齐,边上挂着竹牌,细看才知两边被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主人用来分辨书籍的标志,那历史的痕迹如此清晰,一看就是收藏已久。

而往外就如同踏进了时光的河流,你可以沿着人类文明的轨迹,从那些典籍中,寻找历史的脚印。

如果说最深处有着最为古老的甲骨文,竹简,那么接下来便是用绸子卷起的帛书,再到有手抄的黄皮纸卷,再到后面库存丰厚的印书。一眼望去,至少上万策的书籍画卷。

真不知这人是怎么的爱书,才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如果凤妃萱知dào

,她估计死也要从棺材里爬起来,翻一翻。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全世界的博物馆,也找不到如此珍稀之物。

凡是识文断字的人,只需粗略浏览,便知dào

里面的书籍涉及宽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历史典故,神话故事,武功秘籍,医学草药,无所不有。

可是赵煜琬并不自知,他点起了宫灯,此刻的书房如同白昼,完全覆盖了外面的黑暗。

浓郁的书香气息带着古老的味道在屋内蔓延,他修长的身影渗进烛光之中,几乎融为一体。他此刻正专心致志地沉醉在手中的竹简之中,似乎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从凤妃萱身上,他恍然醒悟发xiàn

自己知识浅薄,因为那个忽然痊愈的伤口,因为那个诡异扎人的指环,更因为这个勾起他好奇心的奇异女子。

时间如同沙漏,一点一点地流逝,他即便是翻尽了前朝的典籍,也只有那一段话,粗略的介shào

,甚至还不属于正史,其真伪也无从考究。

一转眼就是三更,他随手放下最后一本书籍,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对着外面葱茏的夜色出神。

第五十八章 死战

今晚气氛不好,似乎有大事发生了。他似乎使劲地嗅了嗅空气,只可惜背对着灯光,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窗外无月,黑暗如同泼墨,他站了良久,方才转身吹灭了灯,大步流星出了书房。

桌上被他搁下的药汁早已冰凉,没有喝的必要,也没有再喝的理由。

何况他本就不想让她吃这些无谓的汤药。想睡就睡吧,晚一点清醒,就能晚一点面对,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夜明珠在墙上璀璀如皎,外面越是黑暗,它越是清幽美丽,光明与黑暗的对比,哪怕那一点儿光亮再是柔和,也是遥远的希望,足够温暖人心。

赵煜琬端起药碗往窗外倒下,一滴不剩,转身返回,他并没有再看床上沉睡的女子,而是兀自背身去,和衣在金丝楠的软榻上躺下。

他清眸微眯,慵懒毓秀,却不知为何失神,他素齿朱唇,仿若女子,却不知为谁难眠。

“萱儿!萱儿?”他在蠕动嘴角,囔囔自语,柔情如若情郎。

可是对面床上的女子,却全然不觉。

这一夜安静的可怕,连外面的虫子都死寂了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只是,没一人看到,一个黑影从琬王府的后院闪出,身影如弓,敏捷似猫,落地无声,连气流也不曾牵动过半星。

他武功非凡,却依旧一路警惕,沿着深巷墙角,熟练地翻过几处高墙,自最近的路线,一路向城西方向飞奔。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西门死角。

待他到来,此处已经成为修罗一样的战场。头顶是几条如同游蛇人影缠绕,金光和五道不一样的气流妖艳地融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却斗得激烈。其中的威力,是生死的拼搏,十丈的范围,内力低弱者五脏六腑皆本震荡出血。

他一个闪身,躲进了不远处的屋檐之中。

定眼望去,上头打斗的人便是司徒羽和赵煜琪的暗卫。

而失踪多日的鬼谷子正被聪捕首领龚勃带着二十个高手扣押在城墙的鼓楼之上,远离战场,却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他花白的头发已经脏乱不堪,散落下来,扑头盖脸,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上的衣物却破烂碎裂,隐隐可见身上多处新旧不一的伤口,还在汨汨地渗着血。

地上,是赵煜琪指挥的弓弩营,里里外外至少三层,将打斗的范围逼至了死角,弩上的箭已经拉直尽头,随时可以迸发出惊人的威力,百步夺命。

赵煜琪负手而立,紫色的蟒袍随风飘扬,即便是被五个暗卫团团围起,也不难看见他此刻面容沉静如水,紧蹙的眉头下他那双柔美的凤眼中闪着深沉的幽光,似乎有些强隐着的烦操,让人一看就只心神不宁。

但是这样的烦操,并不是来自对这场战斗的担忧,而是来自于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那个女子,或许真的不见了。即便是现在,眼看就要将鬼谷子和司徒羽置于死地,他对她的情况依旧毫无头绪。

赵煜琪抬手,朝着半空打了个手势。三个鬼捕分别从三个方向走出来,形成稳定的三角形,他们三人的玄擒手法已经出神入化,双手一出,对角铺开的蚕丝如同蜘蛛喷丝,自半空顶尖相撞,同时散开,犹如撒下的渔网,任你快如闪电,也无处可逃。

可是尽管已经被多人强攻的司徒羽,依旧能迅速在半空翻身,身体轻盈落下半截,从蚕丝网的边缘侧身而出,他单脚点地,借力后再次腾空而起,落到远处的屋檐上,双手却一刻不滞后,掌心瞬间又泛起一片金光,在后面追上的人影到来之前,他金绞绝杀对准了地上的赵煜琪,破空的响声冲出,炽烈的光线毫不犹豫撞了出去。

“殿下小心,”星明和星疏早已反应过来,迅速将他推开,双手同时运功,和冲刺而来的金绞对撞,强烈的冲力瞬间爆fā

,耀眼的光线击破的苍穹,四周陡然光明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紧追不放的暗卫再次围攻司徒羽,三个鬼捕不折不挠,单脚点地飞身落到外围,玄擒手法再次使出,纯白的蚕丝犹如金字塔,没有一丝的裂缝,铺天盖地而来。

这次的司徒羽被五个人死死缠住,再无分身的机会,方才对赵煜琪那致命的一击似乎消耗了他不少的内力,冷峻的面容下可见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他艰难地使出最强烈的掌法,如同冲击波一样的内力将五个人撞得飞了起来,可是他却再无力支撑,一口鲜血喷出来,直刺刺地往地上摔下去。

“少主。”鬼谷子声音沙哑,刚要上前,就被龚勃拉紧了锁住他手脚的铁链,他一个踉跄,脑袋直接撞到了城墙围栏之上,鲜血像喷泉一样飞出去。

就在龚勃以为他撞破了头的时候,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带着令人作呕的药香一下子被他们吸进了肺里,龚勃陡然感觉到肺部乃至心脏一阵痉挛,紧接着呼吸开始一阵阵抽痛,如同撕心裂肺。

“有毒气,摒住呼吸。”龚勃运功护住了心脉,匆匆张口提醒身边的护卫,不想他们不如他内力深厚,早已晕死过去。

“奶奶的,你们这些走狗,竟敢和老子斗?老子他娘的全身都是毒。”鬼谷子白发下的面目狰狞,他暴跳而起,双掌抓住铁链一甩,中毒已深的龚勃早已无力把持,被他甩到墙上,脱开了手中抓得极紧的铁链。

鬼谷子此刻心急如焚,并没有来得及将他置于死地,只是从他盔甲之下搜出钥匙,打开手脚的铁链,用尽毕生精力,奋不顾身地朝着喷血落地的司徒羽冲了过去。

“鬼先生,不要过来,走,你去救小姐。”司徒羽一惊,朝着那个蓬头垢面却大义凛凛的老前辈大吼。

可是鬼谷子又哪里肯听,他疯也似得掠了过来,却还没近身就看到背后围上来的人影已经举起了寒光森森的利剑,眼看就要刺向不及回避的司徒羽。

“少主!”鬼谷子大惊失色,奋力地甩出掌风,一个急冲,越过了司徒羽的身体,直接对准后面的利剑撞了过去。

毫无疑问,剑身全部莫入他的身体,鬼谷子双眼圆瞪,嘴角的鲜血如同水注,满是污垢的老脸扭曲,但是双掌却威力无边,将那个暗卫拍飞到半空,再落下来,已经绝气。

“鬼先生!”司徒羽心胆俱裂,转身接住倒下来的鬼谷子,痛不欲生。

“少主,不要担心,鬼某这一生值了,你来,我告sù

您小姐在何处。”鬼谷子两手握着前面仅剩下的剑柄,狰狞的老脸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他没有因为快死了而变得虚弱,开口的声音依旧雄厚有力。

后面赶上来的赵煜琪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让他倏然丧失了所有的耐性,竟然奋不顾身地上前,厉声追问:“告sù

本宫她在哪?”

“哈哈……赵煜琪,你也有今日。你想知dào

吗?鬼某我偏不告sù

你。”鬼谷子一见是赵煜琪,竟然对天长啸,好不愉快。

但是谁也不知dào

,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将凤妃萱的位置告sù

了司徒羽,后面这句只是他故yì

提高声音说给赵煜琪听的罢了。

现在为了保住司徒羽的性命,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不说?本宫要你死无全尸,要司徒羽给你陪葬。”赵煜琪狠戾拔出腰间的软剑,对准司徒羽的脖子。

谁知司徒羽不躲不闪,他低着头,冷峻的脸部线条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阴郁和悲痛,却看不到他眼底的愤nù



“杀了少主,你永远也别想知dào

小姐的下落。”听了赵煜琪这句话,鬼谷子仿佛更加的有恃无恐了,“你不知dào

鬼某早就将消息告sù

司徒少主了吗?呸,回去告sù

赵明诚这个狗皇帝,老子在地狱等着他。”

说完,他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满是老茧的双手紧紧握着剑柄,猛地用尽最后一丝力qì

,拔了出来,淬满鲜血的剑锋带出了无尽的血流,如同彩霞,浓郁的腥臭味道再一次散发出来。

“殿下小心,有毒。”星明第一时间提醒赵煜琪闭气,而星疏同时闪身出来,一剑绞杀了发疯一样垂死挣扎的鬼谷子,下一刻他又敏捷地腾空横剑,对准退出三步开外的司徒羽。

可是受了伤的司徒羽尽管怒火烧心,但是他依旧没办法阻挡再一次反扑过来的鬼捕和还曾死去的四个暗卫,而星疏的这一剑无疑是致命的。

“星疏……”赵煜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气息一松,大口的空气撞进了喉咙,他想喊,星疏留命,可是还没出口,星明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如果再迟一刻,那致命的毒气就会吸进了他的肺。

司徒羽明显感到危险,骤然偏头,才发xiàn

星疏的剑是对准他的脖子。太迟了,他两面受敌,已经来不及做反抗了。

要死了么?小姐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蟾玉

可是,谁也没想到,下一刻,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一个身影,在黑夜中如同巨大的蝙蝠,横空而出,以强dà

的气流撞向了司徒羽的身体,伸手一抓,就如老鹰抓了蟒蛇,司徒羽这么一个高挑的男人瞬间腾空而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飞上了高处的鼓楼,脚尖稍微点这红瓦,借力后再次窜出老远。

“追。”星疏迅速回过神,甩剑而起,沿路追上。三个鬼捕也不甘落后,黑袍飘扬如同魑魅,嗖嗖嗖三声,自三个方向包抄。

而在无人看的见的十丈之外,同样有一条黑影如同闪电一样紧随司徒羽被掠走的方向,他甚至比星疏等人的速度更快,只是几个腾空跃越,便已经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眼看就要抓住司徒羽的脚。

可是对方更胜一筹,那人犹如蝙蝠一样钳着司徒羽的衣领,仿佛是天生的黑暗生物,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穿梭,根本不是用眼睛辨别,而是用气流去感知方向,一个四十五度倾斜旋转,足以甩开了身后的人。

紧追不放的凌一大感不妙,正想越过前面的屋顶反身进行包抄,可惜等他脚尖点瓦下落之时,四周早已没了人影。那人的气息根本无办法分辨,即便他现在落地全神贯注去感知,也判断不出来他带着司徒羽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往哪个方向逃了。

“司徒羽你个混蛋龟孙子,命真大!”凌一暴怒地踢翻了屋檐上高挂的狮子头,发狠地咒骂。

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都不知dào

怎么回去和主子交代,都怪他太弱了,竟然连一个带着重伤的大活人,他都追不上。

呸,去他娘的号称手刃五君之首,凌一,你这个熊腿子。

在星疏等人分散离开之后,不甘的凌一才从暗处出来,准bèi

回去复命,却恼羞成怒地痛骂了自己一路。

而此时的西门死角,鬼谷子死前随着血液投发出来的毒气也已经随风散尽,赵煜琪被众将士拥护者退出了几十丈的安全范围。

“都愣着做什么,给本宫追。”方才不觉意被星明封住了嘴,赵煜琪发不出声音,眼看司徒羽要死在星疏的剑下,他心脏倏然跳到了嗓子眼,在看到司徒羽被人救走,不知为何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目前除了司徒羽,已经没有人知dào

凤妃萱的下落了。赵煜琪一想到这一点,他就似乎丧失了所有的耐性,只想立kè

马上知dào

她在哪里。

“主子,卑职方才逾越了。”星明这才跪下来认罪,即便是知dào

赵煜琪很恼火,他也不后悔方才的做法。若任由他吸进毒气,那现在恐怕所有人都要陪葬了。

再说,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冲出来将司徒羽救走,他现在就只剩下一具死尸了,也不知dào

少了多少麻烦。

赵煜琪自己虽然不承认,但是星明知dào

,那个女子已经影响到他的心情和决策。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废话少说,追,本宫要活的。”赵煜琪狂怒地抓起星明的衣领,竟然用了内力甩了出去。他此刻双眼血红,声音沙哑,活脱脱一个疯子,哪里还有贵气可言?

星明一愣,却也没敢躲闪,任由他拽住甩开老远,撞到前面鼓楼的城墙,忍不住地血气上涌。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珠,又健步走到赵煜琪的面前,单膝跪下去,低沉地嗓音不难听出他强压着内脏的不适,但他已经明智地道:“主子,请息怒。那人能带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腾空百步之遥,显然不是普通人,此刻恐怕早已走远。主子何不趁着城门没开之前派人把守严控出城,另外,现在就让六扇门带人挨家挨户搜查,即便不为抓司徒羽,也为主子要找的人。”

赵煜琪一怔,倏然敛住了暴躁的心神,那双血红的眸子也随之暗了下来,方才的话他显然已经听了进了。

不其然,赵煜琪双手一合,阴暗地抿起嘴唇,睨视着还跪在地上的星明,扬声道:“好,就按你的去做。来人,听令。”

在一切都部署完毕之后,鬼谷子的尸体也被人拉了下去,现场迅速被人清理并整顿干净,除了还没来得及蒸发的水渣,看不出一点打斗过的痕迹。

这时,天色已经泛亮,鱼肚皮之间隐隐可见金色的光线崩裂出来,好不绚丽。

赵煜琪依旧没有离去,他此刻负手迎风而立,半眯的凤眼远眺着天边的景物,情绪不明。而唯独星明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后,如同一个守护神。

不料,赵煜琪转身,低沉的声音有些苦涩的沙哑,他说:“星明,还是你最懂本宫。”

星明冷不防地抬头,有些惶恐地弯腰拱手,“主子谬赞了,星明不过是尽人事。”

“好一个尽人事。以你的才智,那一晚在孤山,你就已知dào

袭击本宫的人就是司徒羽了吧,为何却不敢言明?”赵煜琪身后的两掌轻轻地合了起来,就如同握住天下的根本,无人能躲开他的手心。

星明一凛,慌乱跪了下去,抓头挠腮地解释,“主子恕罪,星明当时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何况天杀组织一向和朝廷势不两立,卑职只是怕被有心人利用了,挑起没必要的战火。卑职真不知dào

鬼谷子和天杀组织有染。”

“起来吧,不管出于何因,你都对本宫隐瞒了心中的想法,罚是必然,等这件事了解之后,自己去刑房领二十军棍。”赵煜琪拍拍手掌,说完之后,独自沿着城墙的方向,往皇宫走去。

他都该进宫一趟,禀明封城搜查的原因。

再说此刻的司徒羽,昨夜的恶斗,几乎损耗了他八成功力不说,被功力不相上下的五个暗卫强攻,加上三个鬼捕的玄擒蚕食,已经震伤了他的五脏,在那生死关头若不是鬼谷子拼命相救,和身边的壮士出手将他带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这个人很厉害,拽着他运气腾空竟然毫不费力,连跑了二十多里,直到甩掉了身后的所有追铺,这才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间破庙里停了下来。

“敢问大侠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司徒羽一落地,也不顾是否失血过多,双腿发软,却直接就在那人面前跪了下去。

他没有再易容掩饰自己的容貌,俊朗的五官镶在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色,让本就偏长的脸骨显得很消瘦,却又正好和他高挑精瘦的身材相映衬,如同松一样笔直昂扬的男子,此刻就算是虚弱地跪着,也让人感到他发自灵魂的强dà

和不屈。

但是,那一拜,却是发自内心生出的真诚和敬佩。

可是那人根本不领情,脚底还没着地,就闪到了一边,故yì

压低的声音虽然有些假,却有种无欲无求的淡漠,“不必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不过是一时路过看不顺眼,就帮你一把。”

“那在下就更加应该感谢并拜服了。”说完,司徒羽再一次转身,深深地拜谢。那是一种对恩情的感谢,对江湖道义的遵从,无人能阻止他这种来自骨子里的信仰。

那人这一次没有拒绝,也没有再躲开,但是他依旧没有多少的感情,淡漠又疏远,仿佛根本不想和司徒羽这个人有半点交集,用理智的口气,道:“以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想办法出城吧,城墙太高,我飞不过去。你受伤不轻,根据赵太子的习惯,他的人恐怕很快就搜过来,封城之后你想逃也难了。”

“好。”司徒羽也不是一个拖沓的人,他心意表达清楚便可,至于这个人不愿意暴露身份,那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不过,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纯正的南岭蟾型白玉腰牌,递过去,“大侠看了昨夜的打斗,自然也是知dào

了在下的身份,在此无须再多言,这是天杀组织的玉牌,若恩公他日有难,自当将它交给任何一个藏宝当铺的掌柜便可。”

“相传天杀组织是聚宝钱庄的守护神,不想聚宝钱庄在前朝已经灭亡,独剩的天杀组织无地自容,现在倒是开了藏宝当铺来弥补心灵的缺失么?这倒是不错的宝贝,那我便留下吧。”那人仿佛是在调侃,却又郑重其事地接过司徒羽手中的蟾玉,把玩起来。

司徒羽听到这番话,放下来的手中无力地握成了拳。聚宝钱庄是他心底最神圣的一个词语,不,应该是他们所有天杀人的信仰所在,它不会消亡,也永远不会被替换。

可是他,不能与外人道。

“你保重吧,我可不想到时候救出来的是一个活死人。赵煜琪这个人不简单,想要躲过他的眼线,难!”好心提点一句,那人已经将玉牌敛入袖内,抬步而出。

“大侠留步……”司徒羽迅猛回神,转身之间竟然扯动了体内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开来,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章 饶命

但是那人也没刻意为难,果真停了下来,“嗯?”

“在下还有一时相求。”司徒羽瞬间就恢复过来,仿佛没事人一人站了起来,不过额头上的一阵密汗,却掩盖不了他此刻强撑着的痛苦。

那人似乎在讥笑,但黑布遮住了他的嘴,唯独一双清眸,含着不屑,“感情你这条命还抵挡不过这个玉牌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在下也知自己要求太过分,大侠就当没听见,请。”司徒羽痛苦地咬了咬唇,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鬼谷子临死之前,不但告sù

了他小姐现在人就在琬王府,还说她身上被人下了忧心草的毒,就算在汉郸回京的短短几日,鬼谷子已经用尽全力给她服了最为精良的解药,但是依旧太过仓促,这个毒本就是慢性的,所以解毒也要一个漫长且稳定的过程。

他好心疼!小姐这么柔弱的女子,如何承shòu得了这忧心草噬心的折磨?他真的一刻都等不得,想要去琬王府将她带走了。

即便是身负重伤,即便是逃不过赵煜琪的天罗地网,他也要排除万难,去到她身边。就算带不走,也要守护着她,直至看到她身上的毒解了为止。

方才开口求那个人,他实在是一时焦急,糊涂了那么一霎。转过头,他就明白过来,不能再让凤妃萱随意在一个深不可测的陌生人面前暴露,现在多一个人知dào

她的位置,就多一份危险。

可是那人的下一句话,就像扼住他的命脉一样,不但让他哑口无言,还让他出乎意料。

那人开口说:“你是想亲自去送死?还没做完你想做事,就被赵煜琪的人杀死了?说吧,多管闲事就免不了惹骚。”

司徒羽沉吟了片刻,深深地吐呐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尊巴掌大小的白玉瓶子,“劳烦您帮在下将这个瓶子送到赵七王爷,赵煜琬的手中。您尽管告sù

他,是鬼先生最后的托付即可。真的感谢!”

“哦?是什么宝贝的东西?”那人仿佛很感兴趣,伸手就要拿,却被司徒羽闪了开去。

“您先答yīng

在下,不可以兀自打开,也不可以随意弄失,事关性命,请务必交到七王爷手中。不然,在下即便是拼了命,也会亲自送去。”司徒羽扬眉厉声说完,不放心地将白玉瓶子收紧了手掌内。

后面一句话显然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这个人既然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救了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轻易让他死的。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拿来。”那人冷冷地摊开手掌,那铁铮铮的气势和坚定,司徒羽相信他是条有信誉和良心的真汉子,答yīng

的事情必定会言出必行。

这么想着,他也毫不犹豫将珍贵的瓶子交到了那人的手中。这样一来,小姐这边,他也就暂时安心了。

只是要那人离开不久,司徒羽还没来得及吁一口气,外面四处都传来了整齐的拍门搜查声。

惨了,没时间了,现在出城恐怕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他得先找个地方运功疗伤,等天黑之后关城门之前,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想到这,司徒羽强隐着心头的痛楚,站了起来,弓着身子从破庙的后面隐没进入了神像地下的镂空处,平坐着躲了起来。这个地方还算隐秘,而且这个破庙没落之前是供奉神将二郎神的地方,那个神像下面的盔甲特别宽大,足够遮掩一个人。只要他闭气不动,相信没有人发xiàn

他的存zài

。何况他运功疗伤,本就不需yào

呼吸。

此刻的天空已经出现了早霞,如同仙子铺下的锦纱,一片片一簇簇,好不靓丽。但是太阳还没升起,四处的景物也只是隐隐可见,带着露珠的朦胧,让整个京城如同梦中初醒的婴儿,调皮又迷糊。

凌一已经提前回到了约好的地点,这是一处颓败的后院,除了几支零落的青竹,再无他物。铜面人似乎也很是浮躁,一夜未眠的他比平时来的要早,子时刚过,出乎意料地在此等候了多时。

“主子,凌一该死,有辱使命。”他一见铜面人,二话不说就双脚跪了下去,自责悲愤痛恨全都倾注进了这句话当中,他的失败,让他无地自容。

“怎么回事?”铜面人一听,勃然大怒,负手转身,肩上的露珠落了一地,那低沉满是火气的金属音,吓得凌一冷汗涔涔。

他不敢动,理智却让他冷静下来,回禀:“主子,鬼谷子替他挡了一剑,当场死亡。后来赵煜琪的暗卫星疏差点得手,不料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将他劫走了。那人不一般,一个提起带着人飞出百步之外,属下虽然第一时间追上去,用尽全力差点拉下了司徒羽,不想那人不要看路,直接转入巷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到底是谁?哪里来的?”铜面人气息很重,问出的话就想喷火一样撞击着他的金属面具,随时可以将人烧成灰烬。

铜面人内功深厚,平时若不是刻意表露,别人几不可闻,可是现在他如此重的气息,足以表明他的愤nù

。凌一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主子,凌一真的不知。请主子赐凌一死罪。”他不怕死,可是他不甘,这么说也是为了给自己求一条生路,让他有机会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谓。

这个人的内力,甚至不比他家主子的差。京中有这样的人物,他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什么的人隐藏得比他主子还要深?

可是,铜面人显然是怒极,他身上的气流如同凝固了一样,一点点地下降,那晨光中的露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成了冰粒,从嫩绿的竹叶上滚落,晶莹剔透得并不美好,因为它代表着死亡。

凌一再无挣扎,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冰刀的惩罚。

可是,良久,他等待的痛楚却没有落下来。

“查。”铜面人手掌狠戾地收了起来,握成了冰冷的拳头,连说出的话都仿佛六月飞雪,满身的冰冷。

可是,就是这个字,让凌一有了死于复生的喜悦,他此刻才发觉背后的黑衣,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冷热的结合,让他陡然一震。

却又迫不及待地叩头,感激涕零,“谢主子不杀之恩。凌一,誓死查找此人,决不再辜负主子的期望。”

铜面人不置可否,他布的局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缜密到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会半路杀出一个高手,即便是凌一和赵煜琪的几千人马,也耐他不何。他到底是谁,是谁?

与此同时,凌一也在苦思,只是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属下妄猜,整个京城,也就赵七王爷属下没有和他交过手,也没办法感测他身上的内力,他答yīng

了鬼谷子救下凤姑娘,会不会是他做的?”

“不可能。”铜面人想都不想就否决了,因为他最清楚当时的赵煜琬在干什么。

转而铜面人又告sù

了他一个事实,“凌一,你太小看这个京城,也太小看这个江湖了。比如暗卫首领欧阳寻,你何曾见过他吗?你又晓得他现在在哪里吗?即便是现在重伤在床的萧空图,也有所保留。这个世上,你我不知dào

的事情,还太多。因而不必为一次的失败而苦恼,司徒羽这条命,暂且给他留着。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聚宝钱庄的血脉是怎么在本尊手中凋谢的,也未曾不是一件乐事。”

凌一听罢倒抽了一口冷气,“欧阳寻,萧空图!原来萧空图之前在我们手中即使受尽了折磨,他还是有所保留的?他没有用尽全部功力?”

这个王八羔子,竟然隐藏得这么深?害他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这个世上,除去他主子和拥有金绞绝杀的司徒羽之外,没人是他的对手了,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挫败,让他狠狠地怀疑自己的能力。

反而是他的主子,就算强dà

到如同鬼神并行,也有算漏的时候,即便是失败了,也能如此坦诚地接受这样的打击。真的不能不让他臣服。

“不过,司徒羽这个漏网之鱼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等他伤好归来,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哈哈……同本尊斗,他还嫩。”铜面人对天长啸,那金属声撞击得厉害,闻者丧胆,可是却是一种震撼天地的标志。

下一次,他不允许再有任何的失误了。

“主子英明。”凌一伏地不起,他不知dào

怎么表达此刻的虔诚和忠心,唯独在铜面人的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有价值。

而今日这样宽厚的饶恕,足以让他感激一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甚至是江湖都有自己的定律,更别说他们这样靠着实力崛起的地下组织,他们之中必须要有足够残暴的规矩,才能让人信服,才能让内部机构顺利的运作起来。

手刃里面的规矩在江湖中不算得上是最残忍的,但也绝对不是轻易饶过失败者的。不然,他们又怎么会知dào

什么是血的教xùn

呢?他们这样的人出去执行任务都是拿着头去拼搏的,哪怕是点滴的疏忽,也有可能会死无全尸,甚至牵连整个组织。

因而,惩罚是必然的,只是他主子宽恕,饶他一死,已是大恩。

第六十一章 拒绝

凤妃萱醒了,多日的沉睡,让她睁开眼睛时,迷茫得看不见焦距。回想起沉睡之前见到的那一幕,在她面前万剑穿心死去的凤惊天,那样的挣扎哀绝,如此清晰浮现在眼前,她禁不住心中一阵抽恸,那样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若不是真zhèng

的血肉亲情,又何来这样的哀伤?

“爹……”她混沌地盯着床顶上绛紫的菱纱,眼前是那被漫天血红染透的战场,就如当日她煎受忧心草噬心痛楚时,见到前一世炸弹爆fā

前她妈妈发疯一样呼唤她寻找她的情景。

那种近在咫尺却无法阻止的无奈,斯歇底里却喊不出声的悲哀,即便是用刀一片片地削身上的血肉,也无办法排解绝望。

为人父母者,不管是在那一世,都一样不顾一切地捍卫她的性命。让她没有消沉的理由,更没有颓败轻生的权利。

历来坚韧的心性,让她很快便清晰过来,心中的愁绪如同池中之水,收放自如。凤妃萱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矫健地翻身坐起来,环顾四周。

依旧是之前的扶絮阁内。紫檀的墙壁,淡淡的木香散发,清幽至极,厚实的地毯、精美的刺绣,白玉砚墨,书香画卷,古琴青瓷,安宁熏香,样样不凡,处处雅致。

对面,窗边纱帘轻拂,午后阳光洒下,如同流动的星河,衬得那塌中正在安寐的男子,清风明月,姣姣如仙。

他回来了?也不知dào

这一沉睡,她睡了多久,就像是从黑夜到白天的这一个轮回,一切都完美如初。

她掀开身上的锦被,纤细的脚尖先落地,光洁平稳踏在软绵绵的狐皮毯子上,她感觉不到一丝的不适,即便她记起之前脚底曾受过伤,但是却无一点痛楚。

只是不知为何,她站起来的时候,就感到小腹处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仿佛能顺着体内的筋脉流动,跟着血流的方向,进入心脏,让她这些日子来一直处于痉挛的心跳,变得如此强壮有力,连身体也异常的轻盈,脚步一动,就像要飘起来似得。

咦!好奇怪的感觉。凤妃萱此时一身嫣红色的花软缎睡袍,广陵袖宽松飘逸,长长的裙摆此刻还拖在床尾,她却不由自主地转身,单脚打起了转,仿佛想感受一下着随风飘荡的感觉。

可是她并不知dào

,本就脱胎换骨的她,此刻美眸圆嗔,带着三分调皮七分新奇,如同流光的星河,焕出一道黑亮的珍彩,随风飘起的青丝将她缠绕,柔软无骨的软缎如她的腰肢一般轻盈,旋转之间,带出一片流年。

可,偏偏最美的不是她摄魂的倾世容颜,却是身上不知何时缠绕的洁净出尘,如同飘渺的仙气,额心的红光依旧,却淡然,让人再不见分毫人间烟火。

墨竹曾想什么样的眸子能配得起她的这副灵魂,他想或许就是那看似不谙世事,却是走向绝境后,凤凰涅槃一样的绚丽无惧和勇猛吧。

用勇猛似乎有些粗鄙,但是他即便翻遍人间典籍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去形容。

他在想,一个人怎么可以三番四次地变化,就像更换了灵魂一样?

在她醒过来之前,他便未曾熟睡,此刻更是不动声色,半眯着眼一丝不苟地盯着她看,仿佛挣取这短短的落叶时光,看尽她的美好。

最终,他还是在她回神之前,捏紧的时机,开口打破这一幕的和谐,“睡了三日有余,这一醒来就是想拆了本王这楼阁,还是为表感谢,给本王献舞?只是,这舞姿实在太过劣质。”

凤妃萱一怔,仿佛被吓着一般微微地张大嘴巴,慌乱地转身停了下去,见他并无睡意,只是慵懒地半卧在木榻上,那陈老的金丝楠护手,在夕阳的照射下,流窜起一片金丝,耀眼之极。

但是即便如此,也比不上他此刻清澈又灼灼的眸子,好整似暇地盯着她如同捧着灿烂花枝,戏弄她的心境。

凤妃萱不由得一阵窘迫,娇嗔的唇边被咬的血红,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偏是这一眼,煜煜垂晖,让他再也忍不住躬身而起,伸手勾住了她飘逸如仙的广陵袖,轻轻一扯,珠玉满怀。

“你干嘛?”瞬间的飞速旋转让凤妃萱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坐入他的怀中。

依旧是那样清淡的酒香,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旧书墨气,仿佛刚从书卷中走出来的痴人。让她一阵悸动,深深地喘气,再深深地吸进肺中。

他不言不语,一个翻身,将她覆盖在榻下,软绵绵的靠垫带着他方才的热度,让她感到很是舒服,而身上的男子,力度极好,只是侧身微卧,并没有将重量施加到她身上。

可是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不言不语地凝望,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赵煜琬,你干什么?先起来!”凤妃萱苦恼地推了推他的肩,并没有用多大的力qì

。再者她现在微微侧着头,并不敢和他目光相对。

因为她怕,那灼灼的目光会一不小心将她燃烧殆尽,她更怕自己眼底的秘密会轻易被他窥视。那种莫名的心动,无望的眷恋,让她既欢喜又害pà



“我想吻你。”他仿佛一个执拗的孩子,这么想便这么说了,这么一说完,他就已经钳住了她的下巴,温暖如同樱花的唇边带着柔软的湿润落了下来。

凤妃萱一呆,只来得及“呜呜”两声,一切的美好、惶恐都落入他的口中。

这一次,他不是蜻蜓点水的恶作剧,也不是故yì

惩罚的轻磨细品。他似乎有些急躁的霸道,强势的深入,轻易便占据了她的全部,窃取她所有的美好。

凤妃萱头脑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清醒的理智瞬间成了一锅稠糊,身子也跟着软绵绵的,连脚趾头都酥了一片。

但偏偏这个人不是个正常的,一边咬啃着她的甜蜜还不够,那只精美得不像常人的手竟然执起了她的脚尖,使劲地婆娑,欲罢不能的把玩。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她这一双脚?虽然她自认确实很漂亮,但是古代的男子不都是有什么忌讳的吗?这样整日执着女人的脚把玩,真的好吗?

凤妃萱一阵战栗,忍不住地娇喘出声。

可是就是这一声娇喘像是魔鬼,勾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光洁的脸色开始变得紫红,雕刻一般的额头洒上了一层密汗,沿着他的菱角滴了下来。

他气息变得沉重,手中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加大,那饱满的指腹,磨得她脚背一阵红晕。

凤妃萱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个出尘脱俗的男子,也会有这样尽是疯狂的时候。她有些怕,但又带着不能明白的兴奋,她想挣开他,却又忍不住迎合他。

好喜欢,好矛盾!她思想在斗争,不知dào

该如何抉择。

前一步,或许就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固然可以自保,但又怕这一退会抽空了这一世的无数可能,爱意、幸福会脱离她的生命。

她应该是爱上这个男子了,一个相识不久,相处不久,甚至不足够的了解他的男子。或许在那个宫殿里的第一眼,她就深深地眷恋上了。

那样惊为天人的容貌伟岸,飘逸出尘的白衣锦袍,倾世圣洁的清凉淡雅……早已经在她醒悟之前,便入心入肺。

“不可以分神。”他有些恼怒,放开吻,却挨着她的唇,那样的温和却又带着委屈的酸意,像一个不受宠的孩子。

凤妃萱心头微颤,有些闷痛地闭了闭眼,睁开却已经做了决定。

“差不多就起来吧,我不喜欢这样。”她此刻平淡从容,哪里有半点方才的情迷意乱,有的只是冷漠的疏远,还有坚定的抗拒。

这个女人心智坚不可摧啊!即便他如此的挑逗,明知dào

自己已经芳心大乱,却依旧能在一霎间便控zhì

好了理智,收尽所有情绪。

“你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样?我知dào

方才有些鲁莽,但是……”他眉头紧蹙,看似不悦,但更多的却是惊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解释。

要知dào

,他是堂堂的王爷啊,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切的身段,甚至变得有些低声下气。他难道也和她一样,不知何时失落了本该保护的极好的心吗?

凤妃萱伸手,贴住了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不合适。”她轻轻地笑,眼底有些苦涩,但脸容却如此坚定。

先不说她已经丧失了清白之身,在面对他圣洁时,她会自卑。就是他们两人的命运,根本就不一样。他天生就拥有了一切,而她却连自己的命都把握不住。

再者,铜面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她呢?凤惊天说,指环重新认主需yào

二十年精血喂养,那时凤菲萱才六岁,现在已经过了十年,再过十年,铜面人便会要了她的命,取指环。

也就是说,她只有十年的命可以活。

当然,她不会自甘堕落,也不会轻易放qì

,但凡有一点机会,她都要好好地活着,但前提是,这十年内,她必须足够强dà

,至少能够和铜面人对抗,她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为凤惊天乃至整个凤家报仇。

第六十二章 渴望

她,不能自私地拖累任何人。至少在这十年里,她不能轻易拥有感情。

而且,她在意啊!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在面对自己深爱的男子时,她给不出最为洁净的身子了,打心底的恐惧,让她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到不敢再自信去爱他。

她该怎么办呢?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这样的悲哀,或许会跟随她一生吧。

可是,现在的他听了她的话,竟然拉开她的手,嵌入掌中,不折不挠地反问,“你又怎知?还未曾开始,你就将我推开了吗?你也和我一样的心动了的是不是?”

“不是。”凤妃萱咬咬牙,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总觉得连空气也带着尖刀,每呼吸一下,都是血淋淋地痛楚。

他呆了呆,放开了她,煜煜生辉的眼底不知何时氤氲地一片雾光。

那一双被他捧在手心搓红了的玉足,离了温暖,如同过了气的鲜花,瞬间凋零,灰白地落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他翻身站了起来,修长的背影,有些落寞,看得凤妃萱心酸。伸出到半空的手,最终无声地放了下来。

她是沉睡了多少天,让他改变了这么多,难道这些天来,他日日守护在她的跟前吗?

“你去哪?”凤妃萱见他举步匆忙往外走,仿佛在压抑着情绪,不想让人看到他失控。她终究是忍不住,喊住了他,“你和我说说这些日发生了什么事吧?我睡了将近三天,鬼先生可是有消息了?”

他果然停下了脚步,可是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就那样站着,欢脱的晚风拂过,随着飘起的纱帘舔舐着他的垂下只束一根白线的长发,俊逸难言。

良久,他似乎已经隐下心中的情绪,折身返回,平静清淡的面容下,在无一丝多余感情。

他长身而立,美玉无瑕,静静地盯着她,好一会才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鬼先生死了。”

“啊?”凤妃萱陡然坐了起来,长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双手微微发抖。

“怎,怎么死了?你开玩笑的吧?”凤妃萱僵硬地扯了扯,她想笑一笑来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

赵煜琬这样的人不屑和他开这种毫无营养的玩笑。他这么说,就证明鬼谷子真的死了。

通过指环里面的记忆碎片,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些归属感,而且鬼谷子的所做所为,明显当她是主子一样敬重,她还有很多东西要搞清楚,很多事情需yào

做。

这个目前唯一一个和她身世有关联的人,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可是他却死了?

还有她的毒怎么办,身上的毒再没人能解了?

没有鬼谷子,她要如何才能找到司徒羽,如何才能脱离铜面人的控zhì



“冷最,你下来告sù

她是怎么回事。”赵煜琬看着她失神落魄,有些不忍地背过身去,将冷最唤下来后,自顾自地进入了书房。

冷最双手搂剑在凤妃萱面前落下,不屑地拿眼睨视她,“死了,昨晚在西门死角被太子的人斩杀的。听说是为了救司徒羽死的。”

“你亲眼所见?”凤妃萱依旧不死心,她从塌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冷最走过来,那双眸子压抑着怒火,带着和她柔弱的外面极其不相符的冷冽,竟然让他微微发寒。

冷最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有些气急败坏,“这些事自然有人看到,你知dào

结果就是,管我有没有看到。主子,冷最说完了,先行退下。”

后面一句他扬声对书房里面的赵煜琬说完,还特意向凤妃萱嘚瑟地斗了斗肩,刚要提气消失。

不想凤妃萱手更快,扑过去一把将他手臂死死擒住,疾言厉色地吼道:“告sù

我怎么回事?”

“喂,你别动手动脚!”冷最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拼命地抽出他的手,可是凤妃萱十指紧扣,死都不放开。

“说!”她双目圆瞪,微微发喘地扯着他不放。

一想起这个女子在主子心目中的份量,冷最唯恐不及。可不知为何,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们此刻挨得很近,甚至能感到她身上发出的热度。

大姐,男女授受不亲啊!冷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女人死缠烂打的功夫真恐怖。

“你放手!”他狠狠地扯。

“你说不说?”但凤妃萱也是脾气上来,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皮肉里。两人像斗殴的公鸡,你来我往,谁都不服输。

“你这个疯子,再掐我把你扔出去。”冷最气得牙齿打颤,想想他武功盖世,竟然被一个疯女子弄得鲜血淋漓,他已经丧失了理智。

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他扔下手中的剑,单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凤妃萱提了起来。

巧合这时凤妃萱重力不稳放开了他的手臂,不想他还没来得及自鸣得yì

,脖子突然被两腿夹住。

低头一看才发xiàn

此时凤妃萱已经躬身而起,借着他的手势,纤细均匀的两个小腿敏捷迅速穿过他的肩,夹住了他的头。

他一慌,手掌脱力,凤妃萱趁机翻身倒下,整个人倒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刻,冷最吓尿了。

这个女子是人吗?不,她肯定是阴间上来的母夜叉。

因为下一秒,凤妃萱就指尖点地借力,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翻身,将他脖子像扭绳子一样扭曲,一阵痛楚,咔嚓作响后,他突然双脚离地,半空翻滚,“轰隆”摔到了地下。

他被她放倒了??冷最勃然失色,此刻他还有知觉,他愤nù

地翻身,不想脖子一阵抽痛,像错了位一样,怎么也扭不回来。

“让你不说,让你总是她妈的瞧不起我。”凤妃萱不给他机会,迅速从地上跃了起来,雪白的脚尖勇猛地摔了过来,“啪”地一声砸到冷最歪了的脸上。

用脚踩他的脸?冷最怒极反笑,斜着脖子阴森地盯着她,迅速运功爬了起来,一个跳跃如同魔神降临,来到凤妃萱跟前,伸手眼看就要扣上她的喉咙。

不想一个强dà

的吸力撞了过来,将凤妃萱吸了起来,整个人就这样急速地飞进了书房里。

冷最一击落空,人也不见了,气得抓头挠腮,明知dào

主子偏袒她,他就是不甘。恨不得冲进去将她暴打一顿。这个疯女子,泼妇。竟然将他脖子扭歪了,还踢他的脸。

呕血!他跺脚跺脚,恨不得将地板戳出一个洞来。

“退下。”赵煜琬低沉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冷意,让愤愤不平的他不寒而栗。

不过他没有反驳的理由,愤nù

地执起地上的剑,从窗户跃了出去。

凤妃萱痛快淋漓地打了一场,但是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依旧很恼火,此刻扎在赵煜琬的怀里,闹腾不止。

“你让他退下干什么?你不是让他来给我说明前因后果的吗?你故yì

不让他说是不是?”凤妃萱不停地挣扎想要出去将冷最抓回来,可是赵煜琬将她钳得极紧,她动弹不得,只好扭着腰,想要扒开他的铁爪。

他微微喘气,似乎有些难受,低声下气地唤她:“别动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凤妃萱哪里肯听事关鬼谷子,事关她性命,她怎么能不闻不问?

起码先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想日后死得不明不白。

“不要动了。”随着她的动作,他似乎喘气如牛,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哑。他历来自控力极好,但是在她身上,他总是无法把持。

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唇,他又想吻她了,甚至想要她,那种渴望就如同渴得要死的人,久逢甘露。

“不动,你叫我怎么能不动,鬼先生死了,我身上的毒怎么办?我不是也要死了吗?我不想死,你知dào

不知dào

啊?”凤妃萱难掩心中的悲戚,眼底泛起了泪光,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她更知dào

泪水根本没有用,可是在这个人面前,这个温暖的怀抱,他温和的语言,总让她忍不住地想依靠。

“别怕,不会的,相信我。”他声音越发的沙哑,钳住她腰间的手紧了又紧,那力度似乎要将她的腰都勒断了。

他此刻盘腿坐在书案的前面,半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下来,掩住了眼底的神色,但凤妃萱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她知dào

,他在忍耐。

听他这么说,凤妃萱眼前一亮,心中一动,勾着他的脖子,“你有解药吗?你知dào

怎么解忧心草的毒?”

他没有告sù

她,她身上的毒已经自动解开了,他是怕他一说,她就跑了。那么这一切不是白费了吗?

这个女子,连自己的心意都能把持得这么好,实在很难掌控。

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任由她勾着他脖子,低下头去,再次含住了那艳红的唇边。

“唔!”凤妃萱没来得及躲闪,娇喘一声,卒不及防被他趁机溜了进去。

腰间的手掌,宽厚有力,仿佛带着火味,缓缓地顺着她的雪背往上移动,隔着柔软的花缎,痛惜地爱抚她的娇躯。

第六十三章 哀伤

“别……”凤妃萱不知dào

花了多大的劲,将自己从沉溺中拔了出来,抓住了他游移的手臂。

赵煜琬一冷,如同当头一棒,他陡然清醒,但是却抵挡不住眼底的哀伤泛滥。他不言不语,双手紧紧地将她抱起,镶进了怀中,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此刻的存zài



“萱儿,你嫁给我吧?”他将头靠在她的肩后,低沉的声音有点似咽呜,不知dào

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话。

“嫁?”凤妃萱一颤,整个身子都在抖。

这个字,让她忍不住地心酸,落泪。

怎么可以这样?他应该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是她遥不可及的一种理想,一种追求不得的美好愿望,可是现在这个圣洁的愿望竟然低头,要与她并肩同走,甚至哀求她接受,她一个满身污垢的庸俗灵魂,何德何能?

“不……”她死死挣扎,她不可以污染了他这样的谪仙人物,不可以让他看到她在黑暗中的狼狈,她在铜面人面前的屈辱,不可以的。

“你是觉得我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对我不信任?本王是谁,你难道不知dào

吗?即便是失忆,记不得前事,也该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地对你。不可以吗?”赵煜琬钳紧了她的双肩,四目相对,那眼底的慌乱和忧伤让人不敢直视。

或许是太过激动,凤妃萱被他摇得两眼发直,她急急地问:“我们曾经认识?”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他委屈地松开她的手,那灿烂的眸子似乎瞬间失去了光彩,犹如仙躯失去了灵力,虚弱地跌落凡间。

凤妃萱突然变得烦躁,他们曾经认识,怪不得初见时,她觉得他熟悉,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颤动,可是曾经那个凤菲萱却不是现在的她。

她是凤妃萱,不是凤菲萱,而他摆明,爱的人是后者,这具身体的正主。她不过是占据人家身体的一抹灵魂。

她算什么啊?他妈的她算什么啊?

她就说嘛,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便会爱上一个毫无相关的人?

“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他看着她失神,迷茫的眸子里似乎压着无穷无尽的痛苦,还有哀怨,是的,哀怨,让他不由得解释。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凤妃萱失控地捂着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要听,不要听他和别的女人的往事,她不想知dào

这一切,不想。

自从穿越过来,她便莫名其妙的被铜面人囚禁、欺凌、下毒、威胁,被赵煜琪利用、欺骗、图谋……她很想很想知dào

自己的身世,很想解开这些谜团,很想寻找原主的记忆,搞清楚每一个人的目的,分辨出谁才是真zhèng

的敌人,谁才是她的盟友,然后更好地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这样炽烈的想法几乎吞噬了心智,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从来没有放qì

过努力。

可是,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知dào

了。她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和哪个死去的凤菲萱无关的自己。

“我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凤妃萱发疯一样挣扎,远离了他的怀抱,决绝地遗弃了那一抹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稀罕。唯独这一具身体,她无办法摘开,但是她不会坦然接受,她甘愿帮她肩负这一切的责任,承shòu所有的苦难,也愿意为她找出凶手,报杀父之仇。

可,这感情,不可以分享,如果天注定这是她的,她凤妃萱情愿不要。

转身离开,毫不犹豫。她性子里的执拗,造就了她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果duàn

,因为有了退路,她就会忍不住回头,哪怕一点牵挂或者犹豫,都会让她再无办法跨越前路,到达终点。

赵煜琬错愕地盯着空了的怀抱,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措手不及。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要将她怎么办?

“萱儿!”他急忙起身往外追,一把捞住了她的衣袂。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放手吧!”凤妃萱微微侧头,一语双关的决绝,她其实也是在提醒自己。

儿女私情多纷扰,不管前世今生,她都要不起。

“你要去哪?”他急躁地问,却没有放手。

“天下之大,总有我一个落脚之处,你不必再多管了。鬼先生已经死,你的承诺也随之消散,感谢你多日的照顾和款待。只愿他日再不要相见,即便相见,我们也只是陌生人。”凤妃萱和他各执一端,发狠地想要扯开他的手。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她怕再待下去,会崩溃。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么?”他清澈的眸子突然像琉璃一样在她眼前碎裂,那光洁的额头细汗密集,顺着精雕细琢出来的菱角滴落,像极了泪水。

气急败坏的他不愿放手,竟然在花软缎衣袂上施加的内力,让她手心一麻,全身柔软了似得跌进了他的怀中。

“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不要离开。”他越发的不舍,越发的放下身段哀求,她心底越发的悲痛难耐。

因为,她一早认定,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别的女人。他认错了人,他分别不出她们两个的灵魂。

这样的债,她不会替凤菲萱还的。不会!

见她柔若无骨地躺在他怀中,眼底随着他的话越发的颓败,如同一支傲骨铮铮的雪梅,不畏冰寒,却因心死而凋零。

他慌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所措。

“你知dào

吗?本王会解忧心草的毒。至少让本王给你解了毒再走。”他这一次没有再说“我”,也没有再哀求,而是一如之前,平淡如水。

这个人,最擅长寻找别人的软肋,也很懂得控zhì

自己的情绪,用收放自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凤妃萱明知dào

他是故yì

这么说的,但是她拒绝不了。

命,对她来说,真的很重yào

。往往是经常将死挂在口中,用死来威胁别人的人,最畏惧死亡。

她死过一次,所以比正常人更渴望生,渴望完整的身体,渴望新鲜的空气,渴望热烈的阳光,还有清凉的雨露,渴望黑夜,渴望白昼,更渴望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眼里的光彩果然又回来了,不过却变成冷淡的质问,“忧心草的毒不是除了鬼谷子,无人能解吗?你又如何知dào

解法?”

赵煜琬苦笑,这个女子总是这么聪明,理智,比以前更难搞啊!

也不知dào

她为何这么排斥以前的自己,一点都不想提及以前的事情,但是也不对啊,她之前不是一心想要知dào

以前的事情吗?甚至那天还质问他是不是知dào

她的身份,鬼谷子和司徒羽到底是她什么人。可为什么现在说到关于他的事情,就反应这么大,连听都不愿听?

不过,她现在既然这么不想靠近他,那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忍一忍总能熬得过去,反正只要能将她留下,自然也能让她重新爱上他。

“本王曾经得到过忧心草的解药,剩那么几粒,用来分解后,自行炼过一些,不过纯度不够高,药效只怕没有鬼先生的效果好,但是本王在努力改善。放心,有人试过,不会有问题。”赵煜琬温柔地将她扶起,便放开了手,自顾自走到琴案前坐下。

他对她温和地轻笑,“可有心思听本王弹奏一曲?”

“你何时学会对牛弹琴了?”至此,凤妃萱也放开了,如同朋友一般随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打趣。

不想,他也不饶人,“不是不会,以前是不想,现在却是希望。或者对牛弹也不错。”不过这话,他虽然说得淡淡,却处处都是爱意。

凤妃萱讪讪,不再说话。

此时,清雅的琴音响起。他的指法很柔很慢,慢到凤妃萱似乎可以看到那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地流淌出来,没有高亢的激情,只有轻柔的海风吹拂竹林,沙沙细语,像遥远的呼唤,伴随入眠。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缕余晖,昏暗的屋内只有夜明珠的柔和能衬托这潺潺流动着的古音古律,他似乎用尽心血在弹奏,不是萧空图所说的仙音,因为仙音没有这般伤感到能让人悸动。

一曲已尽,借着幽幽的光线,凤妃萱见他缓缓举掌按到琴弦上,余音已止,他却透着昏黄的光线深深地凝望她,久久未动。

凤妃萱失神片刻,窘迫地轻咳两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这一首很忧伤,它叫什么名字?”

不想他轻笑着摇头,连笑都带着哀伤,“它没有名字,是方才本王随兴所做,不如萱儿替它取一个吧。”

凤妃萱叹了一口气,她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相配的名字来,果然做不了这么文艺的事情。

不想,她一扭头望着窗外不知何时高高悬起的一轮新月,多日来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所谓的拔得云开见月明就是这个道理吧。

“不如就叫《花悬月》吧。”凤妃萱拉着窗檐,慢慢地挪过去靠在上面,转头对他轻笑,百媚丛生。

第六十四章 填词

他也起身,宽松的白衣随风撩起,像谪仙一样飘逸而至。

“好,就叫花悬月。”他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天边那一轮新月,四周夜色渐暗,月边的云层越发清晰,就如同一朵开尽的芙蓉,将新月紧紧包裹,却又遮掩不住它的光华,只会衬托它越发的煜煜生辉。

她是这个意思吧!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更无人能阻止她的脚步,即便是悬在云层中,也要绽放出最绚丽的光华。

“你为我奏琴,我也为你填一首歌词吧,这样互不相欠。”凤妃萱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现代的时候曾经唱歌的一首歌,很应景。

但是赵煜琬却以为她故yì

和他划清界限,有些无奈地苦笑,“何必计较这么清楚?你不必勉强。”

凤妃萱轻笑,独自走到书桌案台上,点起了宫灯,屋内一下子明亮如同白昼,让赵煜琬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可是她说:“也顺便告sù

你,我只不过是不精通古琴,音律还是略懂一二。不过我古文不好,这词可能有些直白,你看看便罢。”

古文不好?她难道还想用古文填词吗?赵煜琬疑惑了。在他知识里,古文代表的是久远的甲骨文或者竹简小篆,而不是凤妃萱口中的文言文。

等她写出来,他才知dào

什么叫直白,这根本就是平常说话的口语,甚至比口语更要白。

他冷汗涔涔,那词看着尚可,但是那字真不敢恭维。而她却不自知,越写越是流畅。

晓风残月夜色茫茫何处琴声缠绵悠长看飞花,花落尽千言万语无处话思量高楼独酌已断肠谁能读我离人情殇拂红袖,未添香随雨浸透满腮凄凉离人泪,泪成行流进了高山流水却流不进天荒地老花悬月,月越明照不透世间沧桑却照不清你的模样就这样完了,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看着她写,那么越读到最后,他越无法把持,晶莹的液体竟然溢出了眼底。

而她只是欢喜地扔下笔,大大咧咧地问:“怎么样?还能入眼否?”她擅自改了几句,可能更应景了。

“你当真是一个无情之人。”说完,他扯起了桌上未干的歌词,转身离开。

凤妃萱一愣,抓住他的手,恼怒地吼:“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不好配不上你的曲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埋汰人呢?还给我,撕掉算了。”

她说完就伸手来抢,可是他迅速一动,将这手中的宣纸举到了头顶,挑挑眉,故作不悦地道:“你不是说还给本王的吗?互不相欠。”

说完,他轻易地就挣开了她的手,闪出了老远,看到她抓狂地跺脚,他得yì

地抿了抿嘴角,轻笑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本王去正殿歇着,以后描画专门伺候你,厨房里热着点心和粥,若是饿了就让她给你端来,以后有什么紧要的事,也可以让她去禀报一声。”

“快走快走,见到你就烦。”凤妃萱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值得鄙视地憋憋嘴,不耐烦地赶他走。

难得他这么明事理,知dào

被拒绝以后要避嫌,也不死缠烂打让人生厌,真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让她怎么也恼不起来。而且,他好温柔体贴,处处都为她安排妥当,想到这她心底又生出一丝丝的甜蜜来,好奇妙的感觉。

就像方才那样的相处方式,是她喜欢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军人的性格让她时刻做好充足的准bèi

迎接每一次的任务,现在对待心中滥生出来的爱情,虽然一时卒不及防,但她依旧能冷静应对。至少拖延时间,让她做好周全的准bèi



可是他还没转身,她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要是不在,那铜面人就会毫不顾忌的来,到时候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等!”凤妃萱赤着脚,追到了门口。

“嗯?”他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夜静风寒,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紫的脚尖,不由得一怒,喝诉道:“去把鞋子穿上,以后不许光着脚跑来跑去。”

她绞着双手,面色讪讪地笑道:“要不你别走了,我占了你喜欢的楼阁怪不好意思的。正好这里有榻子,还有床,我们一人一张,不是正好吗?”

说完,也不敢抬头看他,忸怩地站着,小巧的脚尖扣了起来,微微发红,和她此刻的脸一样,嫩白的耳垂也是一片绯色。

她心里的小九九,他知dào

呢!他就是对她这一副表情把持不住。

手中的宣纸此刻已经干透了,他不说话,只是慢腾腾将它卷了起来,收紧袖子里头。然后不由分说地上来,将她横着抱起。

“喂,不许耍流~氓的!”凤妃萱一阵天旋地转,吓得只来得及扶着他的脖子,人已经被他放到了最近的榻子上。

他燥热的气息洒下来,鼻息浓厚,“不是你要本王留下来的吗?怎么?怕我耍流~氓?”

“那个,嘿嘿,不是分开的吗?你看,那边还有一张床的。”凤妃萱讪讪干笑两声,指着对面的床铺,眼底尽是狡黠。

赵煜琬却是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你是嫌这里不够宽敞啊?好吧,就依你,去床上。”说完,他竟然真的又将她抱起,往对面走。

凤妃萱大急,哇哇地叫,“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你还是走吧。”

妈的,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男人绝对是故yì

的。

凤妃萱被他放到床上,双目圆瞪,两手死死挡住了他的靠近。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上半身,而是不管不顾再次执起她调皮的脚尖,细细地磨蹭,似乎是想让她冰冷的小脚,尽快温暖起来。

“你!”她真是气短,感情她这副容貌对比不起那双脚了。

这个混球,什么怪癖啊!?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被逼疯了。

“以后要把鞋子穿好,除了本王,谁也不可以看。听明白了吗?今日你还用来踢冷最?嗯?”赵煜琬眼底尽是酸意,捏着她脚背的手指加重了力度。

好过分啊!凤妃萱怒了,双脚一缩,踢开他的手,“你不是要走吗?走吧走吧。我要睡觉了。”说完,自顾自地滚进了被子里,将自己包成了一个蛹,剩下的一双美眸,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闭上了眼睛。

他也没阻止她的动作,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哦,那本王走了。你若是怕,本王让描画来陪你。”

他脚步匆忙,仿佛怕再停下就舍不得走了。

他真的不留下?凤妃萱脸拉了下来,却也不好再开口让他回来,她想自己吐了吐舌头,咧!自作孽不可活。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通过上一次她割手自残昏睡几日的教xùn

,就不想铜面人敢再对她用强。

唉!总是身不由己。想起方才那个落荒而逃的男子,她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泛滥出来,让她溃不成军。心底那如同小鹿的颤动,让她无法把持地搓了搓脚底,贪婪他方才留下的温暖。

赵煜琬一出去,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到冰冷的空气进入,他心中的燥热才算缓解了一些。唉,看着吃不着的感觉,真难受。

他沿着曲折的湖边,慢悠悠地往正殿方向踱过去。他此刻表情清幽淡雅,在凉凉的月光下,衬着水中点点的碧波,他白衣随风飘逸,树影下斑驳游弋,忽明忽暗,却越发的俊美飘逸。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对着当头照下的明月,诡异地轻笑道:“来了就出来吧。”

“王爷果然好内力。”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榕树中跃了下来,身手敏捷如同鬼魅,掠着湖水,飘然而至。

“不敢当,大侠才是真的神功盖世。无声无息进入本王的后院,而那些暗卫却一个都没发xiàn

,当真是佩服。”后面两句有些冷意的严厉,显然是说给暗处隐藏起来的暗卫听的。

连一直随身跟着他身边的冷最,此刻靠着树干,也不由得一寒。

“哈哈……七王爷见笑了。”那黑影毫无顾忌,放声大笑,好不愉悦。

赵煜琬负手而立,清淡的面容有些冷,却也无甚怒意,“不知大侠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就是有人托在下交给王爷一样东西。”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伸到月光下,晃动了几下。

赵煜琬无动于衷,连看也不看那瓶子一眼,只是淡淡的问,“哦?不知是何物,又是何人相托?”

“忧心草的解药,司徒羽。”来人再无一句多余的废话,将手中的瓶子一抛,转身就要飞出去。

可是谁知,赵煜琬根本没接那个瓶子,而是迅速提气,点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水面,眼看就要抓住了那个黑色身影。

黑影显然料不及防,本能地低头,从他手腕下面生生躲过,然后双脚大步迈开,踏得水面噼啪作响,水花飞溅。

质地细腻的上好白玉瓶子这才落地,碎裂,芳香的药香味散发出来,黑色的颗粒滚了一地。

第六十五章 送药

而此时不远处的暗卫早已做好了准bèi

,嗖嗖嗖几条身影从树顶窜了出来,自四面八方像黑影扑了过来。

谁知黑影出乎所料,顺势一缩,跌进水中。湖水瞬间浑浊,碧波窜动,黑影不见。赵煜琬正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没有动,只是背后的双手却不知何时握成了拳。

暗卫毫不犹豫,咚咚几声迅速钻进了水底。

“派人将这个湖面把守起来,沿途追踪,不要给他逃了。”赵煜琬从湖面走上来,如履平地。

他吩咐完毕,竟然也不怕脏,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药丸一颗颗捡了起来,扔进了湖水中。

他不需yào

这个玩意,她更不需yào

。多一个人知dào

她在这,就会多一份危险,司徒羽,你果然是关心则乱了。

凤妃萱捂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自然是睡不着了,先不说她睡了三四天刚刚醒过来,单是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现在才八九点钟,她从醒来到至今还滴水未进,何况被鬼谷子的死,赵煜琬的深情,轰炸得脑袋糊浆,哪里能安宁?

鬼谷子为救司徒羽而死了,也不知dào

司徒羽现在怎么样,是逃脱了,还是被赵煜琪这个王八蛋给抓了起来,生生虐待死了。

鬼谷子明明是在铜面人的手中,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赵煜琪面前,而司徒羽什么时候进京?为什么他们几个怎么会这么巧同时出现呢?

再说铜面人明知她中毒,鬼谷子死了她身上的毒要是没法解的话,不是就得死吗?他就不在乎了?

Shit!乱哄哄的,谁来告sù

她答案?

“姑娘,听说您醒了,奴婢给您端了些吃的来。”正烦躁,外面一个细腻的女生唤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影子就出现在地板上,凤妃萱吓了一跳,慌忙从床上翻身起来,抄起挂在墙上的剑,直指来人,厉声喝诉道:“谁?”

描画显然是吓得没了魂,肤色像是放在冰了冰过一样,苍白得发紫,可是手中的托盘却稳稳得没有落下,她喘着气结巴地道:“姑、姑娘,息息息怒,奴婢是描画。”

凤妃萱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顺便从头到尾打量她,这么高大?像是打篮球的女人,硕壮得吓人。她刚刚还以为是铜面人来了,将人家叫描画的丫鬟给咔擦了。

只是,赵煜琬什么眼光,前面两个服侍他的墨竹和幽芯倒是长得不错,这一个难道是因为太过高大威猛,才划拨给她的么?

虽然她不以貌取人,但是终觉得不公平。这样四肢发达头脑不一定简单的人,能伺候人吗?

“你进来吧。”凤妃萱收了剑,冷冷地说了一句。

描画惴惴地瞄了凤妃萱一眼,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胆怯地道:“姑娘,王爷吩咐奴婢给您熬的燕窝粥,您方才醒来不久,又多日未进食,吃点清淡的为佳。”

“谢谢,我自己来了就可以,先下去吧。”凤妃萱睨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紫砂炖盅,带着一贯的疏离,她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尤其是想东西的时候需yào

安静,所以多一个人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凤妃萱话一落,她突然感到外面有些异常的气流波动,似乎是从人工湖那边传过来的,她正要走到门口竖耳细听。

谁知这个丫鬟看着胆怯,却是个死心眼的,她一听凤妃萱的话和动作,就吓得跪了下去,竟然泣不成音:“姑娘,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王爷说要让奴婢好好伺候姑娘的,若是姑娘不愿意进食,那王爷必定责罚,将奴婢赶出扶絮阁,奴婢好不……”

“好了,起来。”凤妃萱僵着脸,冷声打断了这脑门上嗡嗡的奴婢奴婢的鬼叫声,“将那玩意端过来,我吃,可以吧。”

经描画这么一骚扰,外面也平静了下来,凤妃萱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再理会。

这丫头看着憨厚,傻乎乎,不像墨竹和幽芯那么高傲,也没她们那么多心思,更没有得罪过她,她自然没必要为难。

再者,她醒来之后虽然因为小腹有一股气缠绕暖洋洋的很舒服,不至于虚弱乏力,但是看到食物后,那种饥饿的感觉,还是一下子就掏空了她的胃。既然有人做好端到你面前,她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吃就是了。

只是,赵煜琬这样的人,会随意责骂一个下人吗?敢情这个壮丫头是怕她像对待墨竹那样对她吧。毕竟那晚她们两个打得你死我活,弄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听凤妃萱这么说,描画果然欢喜地跳了起来,殷勤地端起了炖盅地到凤妃萱的面前,那和她身形相配的手掌十分宽厚,像个男子一样粗糙的手指捧着微不足道的炖盅,有些诡异,而此刻看着那指腹却有些泛白,像是刚在水里泡出来一样的皱纹。

凤妃萱没多说,伸手接过之际,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却发xiàn

指尖霎时像碰到了冰窖,这丫鬟的手凉得和此时的天气不符合。

描画一脸讪笑解释,“奴婢今日干了许多活,满身臭汗怕冲撞姑娘,刚洗了身子,泡久了些,谁知出来风凉,一路过来手脚凉得比粥还快,嘿嘿……”

一边说,一边缩倒角落里,无助地低着头搓着手。像凤妃萱会吃人一样,她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哦。你不必害pà

,你做什么与我无关的,我都不会过问,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我吃完你就退下吧。”说完,凤妃萱抿了一口所谓的燕窝粥,暖洋洋的口感还不错,便慢慢地吃了起来。

“萱儿。”突然,外面赵煜琬人未到,声音却有些急躁地先唤了起来。

凤妃萱一愣,扔下手中的碗,抹抹嘴站了起来,不明所以地问:“你怎么又返回来了?”

谁知赵煜琬一进来,就双手搂住了她的肩,急问:“你没事吧?”此刻,他身上带着寒意,似乎是在外面站得太久,加上俊脸带着慌张不复往日的平静,让凤妃萱微微地一滞,心头难免有些异样。

“我很好。外面出事了?”她刚刚还觉得不对劲,没想到是真的,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如此紧张?

赵煜琬见她没事,便放开了手,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对她安抚地一笑,却又冷峻地解释道:“有个刺客潜进府里,刚和本王交了手,不过让他落进了湖底,恐怕是想遁水逃跑。本王虽派人沿岸把守,一有动静立马擒拿,不过就是怕他身手太快,不知何时就起了岸,躲在府里随时出来伤人。尤其是你,本王不放心。”

凤妃萱一惊,慌乱地执住了他的手,担忧地问:“他是来杀你的?”

她怕,她真怕那人是铜面人。如果是他,那赵煜琬怎么是他的对手?

赵煜琬微微地喘了一口气,将她的小手反握进掌心,蹙着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方才交手他只是躲,未曾对我攻击,或许他是另有目的。今晚本王留在这可好?”

“嗯。”凤妃萱无办法拒绝。

按照赵煜琬的描述,她更加确信那人就是铜面人了。他这么强dà

,一湖死水怎么能奈何得了他,现在肯定早已上岸,躲在某个角落了。只怕赵煜琬前脚一离开,后脚他就进来欺负她了。

不要,她不要再被他剥光吃净,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在她喜欢的男人眼皮底下。

凤妃萱一阵战栗,钳住赵煜琬的手,不肯放开。

没人看到,躲在角落阴影处的描画,有些鄙视地翻了翻白眼,同时又带着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凤妃萱。然后低头看着地板出神,她两手相握放在小腹前,相互摩擦不久便恢复了温度。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的。”赵煜琬见她脸色惨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心疼地将她拉进怀中。

雪白的祥云刺绣襟口有些微凉,却耐不住他洒下的温暖气息,让她想闭上眼睛依靠,沉溺。

“她吃过东西了吗?”赵煜琬将她的头压在心口,目光越过桌上开着的炖盅,望向角落中低眉瞬间的描画,开口温和地问。

描画一愣,连忙站了出来,半蹲着身,邀功似得急道:“回禀王爷,姑娘吃了小半碗燕窝粥。”

“太少了,去再添点。”赵煜琬不满yì

地吩咐。她太瘦,她过虚弱,要好好养养才好。

谁知凤妃萱从他怀中抬头,“不用了,我不饿,就像喝点水好了。”

她现在怎么吃得下?一想到铜面人,想到凤惊天万剑穿心的尸体,她忍不住战栗,反胃。

仿佛知dào

她的心声,赵煜琬贴心地继xù

向描画吩咐,“那你去泡一壶正山小种给小姐暖暖胃,然后下去吧。”

“是,王爷。”描画急急地收了桌上的碗筷,出去泡了一壶茶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依旧相互依靠在一起站着,便也识趣地推了下去。

描画脚步匆匆,在湖面不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借着月光看到周围都有护卫把手,一刻不敢懈怠,而岸边有个碎裂的白玉瓶子,碎片溅了一地,却惟独不见了那黑色的药丸。

第六十六章 敞开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返回,不想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饶命,大侠饶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什么都不知dào

……”描画吓得全身发抖,双手举起不停的摇晃,要不是有人钳住了她的肩,恐怕早就软了下去。

“你怕什么?我又不要你的命,这么胆小,大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去吧。”是一个和冷最差不多的冰冷男声,毫不留情面地喝诉。

描画一听,心头大定,转身过来,不满地嘟囔,“既然都是王府的人,干嘛这样吓人。真是好没礼貌。”

“你再说一遍?”这一次严厉得很。

描画一个哆嗦,逃也似得飞奔起来。她犯不着和一个胸大无脑的暗卫计较。

扶絮阁内,两人相拥,不知dào

站了多久。

凤妃萱觉得有些过了,退一步,松开了他的怀抱,端起桌上还留着余温的茶水,抿了一口。暗怪自己方才一不小心又失了心神。

赵煜琬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不言不语盯着她,璀璨的眼底,隐隐可见一抹忧伤。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问:“你有心事?”

她没有回答,缩回了手,疏远地一笑,转移了话题,“这茶没有你上次煮的香呢,可惜我没有尝到。”

“你想喝,我再泡就是了。怎么说得好像没机会了一样呢?”赵煜琬不折不挠,边说着,又执起了她的手,这一次用了力,不容她挣开。

她还是将他拒之门外啊?这个女人。

凤妃萱见挣不脱,也没再执着,徒劳地任由他握着。心底的烦躁是真的无人能懂。

见她如此,赵煜琬虽然不再追问,但是言行之间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恐怕一不小心伤害了她。

“你若不喜这里,明日随本王去襄城吧,那附近就是毓秀山,草药丰富,方便收集药材给你炼制解药。何况那边山清水秀,清幽安静,应该是你喜欢的。可好?”

凤妃萱抬头看着他的眸子,哪里清澈干净,如同一张深切的潭水,碧波粼粼,却又深情款款。

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去作答。总觉得他太好的,太完美了,有些不真实。

又或者他眼中看到的她是以前那个凤菲萱,所有的好和爱,都只是为了她而存zài

。而自己不过是借了她的躯体,享shòu

了属于她的幸福和爱情。

这么一个美好的男子,当时在见到她沦落到他大哥身边,却不能言明,即便想出手去抢,她却已经将他遗忘得彻底。在听到她要当太子妃的时候,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吧!

可是他却只能故作平静,悠然上马,看着她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对萧空图说太子爷口味真独特的时候,那时他的心一定是在滴血吧!

所以,在鬼谷子求他相救的时候,他才那么毫不犹豫,不顾亲情,不留情面地将她抢了回来。

但是又如何呢?她已经忘记了他,甚至不领情地口口声声嚷着要走,要离开他。她如此疏远又淡凉,就像从来都不曾认识过。

他却不动声色,一直独自忍耐,将所有的苦楚吞到肚子里,一样的对她好,迁就她,宠爱她。他万事不喜欢多言,却又细心周到,温柔体贴,让你时时刻刻体会到他的存zài

和关心。

更是从来不勉强她,或者要求她,也不会为难她。这个世上还有比他更还的男子吗?

“你和她,哦,不是,你和我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和我说说呗,反正闲着。”凤妃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赵煜琬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抬眸,凝望着她。

转而,他又笑了笑,将她一把捞进怀中,“你不要问了,以前都过去了。给我点时间,我不会搞错的。你是你,她是她。我现在爱的是你,拥有的是你,想要呵护的更是只有你。”

凤妃萱吸了吸鼻子,将那不明的液体忍了下去,“既然这样,那当时见到我在赵煜琪身边,你怎么不闻不问?”

“我怎么的不闻不问了?你不知dào

我当时气得想杀人,只是你那么薄凉呢,见到我就当不认识,眼底没有一点我的影子,连转身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以为你,嗯,爱上了太子。”

赵煜琬把头放进她的脖子里,那温热的气息喷到她敏感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地颤栗,又忍不住的落泪。

她很激动,一口否认,“我没有,我被他胁迫的。我撞了头,还中了毒,忘记许多事。而且他们都是有目的的,都在欺负我。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害pà

……”

她很脆弱,此刻挖起那血淋淋的心事,她就像一个瓷娃娃,有人依靠,她真的很想袒露心声,很想吸取一丝温暖。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被人整得生不如死,每一次不管多痛苦,她都告诫自己要坚持,要撑下去。

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好煎熬,好想有个人能够帮一帮,抱一抱她,告sù

她还有希望,还有人在等着她,爱hù

她,珍惜她。她不是一个人,不是那么孤单,不是那么无助。

呜呜!她真的好痛苦。

“我知dào

,我都知dào

。萱儿,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哪怕一分一毫。”赵煜琬疼惜地拍着她的背,靠在她肩上的头,低下去,无人看到,那完美的唇边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形。

就这么进入她的内心了么?

“你真的可以吗?”凤妃萱抬起头,虽然只是无声的咽呜,但是泪流不止,那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她问得那么急切,带着交付一切的期盼。

“嗯,自然。”他洒然一笑,郑重其事地点头。

“谢谢!”不管是真是假,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和铜面人斗,不过有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哪怕以后她无法逃过屈服于铜面人的命运,或者以后她为了报仇,不惜放qì

一切,她也会记得今日他这一话,足够温暖她一生。

“谢?我不要谢,我只要你。”他一低头,不由分说含住了她因为哭泣而变得异常艳红的唇,像是不要命的吸取,撕磨,纠缠。

他似乎要将满胸的爱意,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全部融进这个吻当中,怎么都不够。

“萱儿,答yīng

嫁给我。”他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唇,双眼迷离,好不容易强撑着心智,艰难又沙哑地问,像一个发了疯的野兽。

就差一步了,他不会强求她,也不能强求,只能等她答yīng

,等她心甘情愿。

可是,忍得真的好辛苦啊!

谁知,这句话像是魔咒,凤妃萱一个激灵,陡然清醒。

“不不……”她奋力挣扎,他卒不及防,一时无力,任由她滚到了地下。

他大惊失色,慌乱地将她捞了上来,惊魂未定地唤了一声,“萱儿!”

他低垂着眼,急急地保证,口气尽是温柔和尊重,“好了好了,我不碰你了,除非我们拜堂成亲之后,我保证。”

凤妃萱心底一时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亏欠了他。

夜一时沉静了下来,她依旧僵硬地坐在他怀中,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只剩下气息进出,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凤妃萱双腿有些麻了,他贴心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一边帮她揉着小腿,一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太子爷一直在全城搜捕你和司徒羽踪迹,这里已经不安全,今晚的刺客倒是提醒了我,迟早有人会进来试探的。我们去襄城暂且过一段时间,等你毒解了再做打算?”

“嗯。真是不死心啊!”凤妃萱挨着被子,低声应了一句,算是答yīng

了。后面一句赵煜琬知dào

,她说的人,是太子。

但是突然,她又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问:“你和鬼谷子他们什么关系?你知dào

我是谁,也知dào

我和鬼谷子司徒羽之间的联系?”

“果然是傻丫头,什么都忘了么?多年前我欠鬼先生一个人情,他让我救你,而我正有此意,仅此而已。至于你,叫凤菲萱,是一代名将凤惊天的女儿,鬼谷子是你父亲的部下,这些都是你和我说的。至于司徒羽,他还活着呢,等他日后再和你说吧。我并不关心这些是非曲直的事情,因而也不是很清楚。”

赵煜琬轻笑说着,一边揉着她的小腿,一边不知何时又执起了她的一双玉足,尽情的把玩。

“我和你说的?”凤妃萱一时无办法理解。

“嗯,应该说是以前的那个你。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呢?”他细细地揉着她的脚腕,带出一连串的火苗,让凤妃萱忍不住的有是一阵战栗。

这个混球,怎么癖好这么奇怪?

“应该恢复不了,我去了阎王爷哪里走了一趟,我用所有的记忆和他换了一条命,因为我留着命想为我爹报仇。”凤妃萱踢了踢他的手,为自己找了一个很烂的借口,却不想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赵煜琬一僵,抓住她玉足的双手倏然松开,惊恐地向她扑了过来,低低地喝诉:“你胡说什么?别吓我。”

第六十七章 出京

“喂,起来。”凤妃萱抵挡不住他的重量,更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想要急急地从他身下窜了出来,但他动作更快,直接将她夹在身下,俊脸无限放大在她眼前,两人温热的气息瞬间缠绕在一起,不分不离。

他眼波清澈,眼底有着深深的眷恋,盯着她时有着微微的迷蒙,像是抹上了一层水雾,清凉却甘甜,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指尖更是百般轻柔,游走在她的颈脖之间,低下头来,温润的嘴唇细细地撕磨,带着星星火焰,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她钳紧,却更像无声的纠缠,怎么也不舍得放开分毫。

“不可以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他嘴唇磨着她颈间的肌肤,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凤妃萱一抖。

她匆忙推开他,娇喘着气别开了脸,然后无比认真地重申一遍,“我说的是真的,我要为我爹报仇,因而不能,我们不能在一起。”

“哦。”他双臂撑着床,半低着头,声音仿佛是从鼻腔里出来的,带着难以表露的无奈,让凤妃萱很不是滋味。

突然,他起身悠闲地整了整身上的衣物,轻声解释,“你先睡吧,明日一早启程。本王出去看看刺客有没有找着。”

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又贴心地加了一句,“不用担心,外面已有人把守。”说完,他大步流星而出,没有一丝的迟疑。

“哦。”等他出去了很久,凤妃萱才呆呆地回应了一句。

唉!算了,睡觉吧!她不是感性之人,可是面对这样轰烈的情感,她也是卒不及防,有点手忙脚乱,不知dào

如何应对。理智却只能警告她匆忙退出,像个河蚌一样,先将自己保护起来,这样至少不会轻易受伤。

赵煜琬刚走出,冷最便飞身下来,单膝跪下,将手中的托盘呈上,回禀道:“主子,被他跑掉了。这是从西苑墙脚发xiàn

的湿衣。”

可是,赵煜琬只是面无表情地盯了那件湿漉漉的黑衣一眼,便背过身去,挑着远处平静的湖面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吟出声,“他恐怕还在府上吧!逃了,何必要换衣服,多此一举呢?”

冷最大骇,抬头忙问:“主子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府里的人?”

“那倒未必,本王的府里人不多,但跟着本王都是有些年岁的了,他没这么容易混进来,或者只是换了干净衣物先躲起来吧。”赵煜琬按着常理分析,但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人是个男人无疑,而且身手不凡,尽管他们只是过了一招,但足以看出他内功深厚,除非他隐藏极深,不然琬王府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到达他这个水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排除他是府上的人。

怪不得他能在太子手下轻易救出司徒羽。果真是个人才。

可是,他既然是外面潜进来的,又如何猜得这么准确他会被逼迫落水,还给自己备了干燥的衣物。要知dào

从湖边到西苑墙脚这条路是个花园,很空荡,不可能有衣物摆好随他拿取,何况他也没有这个时间。

这么想,疑点又太多了点。

“那卑职带人到各个院里搜?”冷最进蹙眉头,不敢有分毫大意。

“不必了。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若他的目标只是为了送药,本王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免得让太子起疑心。”

冷最一听,自然知dào

其中曲折,尽管府里的人很少,但依旧难以避免太子的人潜进来,赵煜琪这个人疑心重,事事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主子明知dào

是谁,但也不会轻易动他们,因为铲除一个,还会有别的,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有些事情,只能防。

就像扶絮阁和正殿,无人能进一样。

“明日一早启程去襄城,你让底下的人准bèi

一下。都撤了吧。”赵煜琬轻轻地摆手,让冷最先行退下。

而他,沿着湖边沉思了一夜,凤妃萱不知何时睡着了,他也没再返回扶絮阁。

第二日一早,琬王府的马车出现在城门口。

带人搜查的人正是皇宫护卫统领王然。从司徒羽逃脱到现在,已经足足一日两夜,六扇门的人几乎搜尽整个京城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一无所获,目前就差京城里面的高门贵族的府邸,没有进去查看了。

而王然这边,每日进出城门的人群,他一个都没有放过,确实没有发xiàn

异常。连一个和司徒羽身影相似的都没有,更别说面容。

因为司徒羽会易容,所以他们只能按照身高体型来判别,而正好的是司徒羽身材比常人要高且精瘦,这样的身形少见,即便是易容,也很容易认出来。

但这两日他们就算真大费周章找出几个相似的,把他们的皮剥了,都不是司徒羽。更别说赵太子要找的那个女子,更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凤妃萱在太子府的时候,一直都是以黑色男装,头盘发髻示人,从来不曾穿过女装,因而赵煜琪能画出来的画,也只是一抹黑衣,风度翩翩的俏公子,在王然等人的潜意识里,更加关注是黑衣打扮的公子哥,而不是花枝招展的女人。

正好,赵煜琬算计得很准确,他让墨竹准bèi

的正是一套雪青色的繁琐宫装,布料是极其昂贵的双面绉花丝绸,手感柔软、色泽鲜美,加上它褶皱成纹,从上之下层层叠叠,却又轻柔松动,只是看着繁琐,穿着却十分舒适,而且高束腰肢,衬托起女子身份高贵典雅,气质雍容。

再由描画亲手梳妆的凌云髻,将凤妃萱一向不爱打理的长发高抿,在头顶盘上一朵凌空飞云,罗钿绢花环绕一圈,精美绝伦,最后描上艳丽的妆容后,再插上一根珠帘步摇,正好掩住了她沉静淡漠的眸子。

现在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端坐在宫殿里的圣母,连一国之后也望尘莫及,更别说她之前装扮的那个清丽假小子了。

赵煜琬进来,只是一眼,便已经忘记了呼吸。他脸上莫名地生出一抹微红,轻轻地从背后搂了搂她的肩,叹了一声,“萱儿,你真美。”

凤妃萱扭头,透过珠帘,有些苦恼地看着他模糊的面容,问:“这样真的好吗?我觉得好麻烦。一会走路怕是会摔倒。”

“别怕,本王抱你出去。”赵煜琬说完,竟然真的蹲了下去,将她横抱而起。

一旁收拾东西的描画还好,而伺候凤妃萱穿衣的墨竹,就一脸的不是滋味了。她嘟着嘴,愤愤不平地看着赵煜琬的所作所为。

“得了吧,你看你家小墨竹吃醋了。”凤妃萱朝着墨竹嘟嘟嘴,顺便从赵煜琬怀中跳了下来,踮起脚尖,拉着裙摆就向外面走。

她不是不懂这些端庄高雅的事情,而是嫌麻烦而已,何况她根本不屑和谁争风吃醋。

“我呸,谁吃醋了。”墨竹不忿,气得朝着凤妃萱的背后啐了一口。可是凤妃萱口中说的“你的小墨竹”又让她窘迫不已,不由自主地抬头瞄了瞄赵煜琬,见他浑然不觉,兀自盯着凤妃萱背影出神。

墨竹在心中哀叹,却也无可奈何。

赵煜琬转头对她轻轻一笑,温和地吩咐,“墨竹,这一次让描画跟着,幽芯常不在,你就留在京中照看王府吧,玉芙蓉就暂且让她在府里住一段时间,小心伺候,有你在本王才放心。”

“主子!”墨竹轻呼一声,拉住了他的衣袖。果然如此,她没有多少意wài

,但就是觉得心酸不已。她和幽芯伺候了这么多年,终比不上一个初遇不久的女子。

爱情这个东西,不分先后的。若是无心,即便守着一辈子,也不会是你的。不过,这一天迟早回来,她和幽芯都心知肚明,不是凤妃萱,也会是别人。

幽芯说凤妃萱不配,可是她觉得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主子喜不喜欢。她们无权过问。

“不必挂心,过些时日,本王便回来了。”赵煜琬扯了扯,雪白的袖口随之落了下来,他安抚地笑了笑。

一如之前的谦和,一样的俊逸,可是却不再是只需yào

她和幽芯伺候的王爷了。

城门口,标有琬王府标注的马车缓缓驶来。

王然一凛,带着手下的人连忙上前跪下问礼,“卑职参见七王爷,王爷万福。”

车夫手法娴熟,轻拉绳子,马车便平稳地在王然等人面前停了下来。车内的人抬手撩起车帘一角,骨骼均匀的手指在雪兰色的帘幕之下,越发的洁白如玉,赵煜琬今日一改往日的白袍,而是赤色的九莽官袍,显示他身份的白玉龙佩,正明耀耀地闪亮了王然等人的双眼。

可是他没有趾高气扬,他依旧的温和,说出的话还是一贯的风趣,“王统领?你何时被发配来守城门了?本王都不知呐。”

王然一愣,久久没有从他笑容中回过神来,好一会,他才觉得失礼,连忙叩头,“王爷说笑了,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在此抓拿刺客,还请王爷体恤。”

第六十八章 诱惑

“哦,刺客?还没抓到啊?罢了,本王要带芙蓉姑娘出城去游玩,没心情管你们这些,让开吧。”赵煜琬蹙眉似乎有些不解,但后面又觉得不必徒增烦恼,便慵懒地摆摆手,放下了车帘。

王然微冷,但他依旧跪着不敢起来让道,继而硬着头皮,“王爷,太子爷的命令,过往车辆和人群,都得检查。”

“大胆,七王爷的车子你也敢搜?”一旁跟着车的王府护卫喝诉一句,上前就拔刀相向,他才不管这是谁的命令,只要冒犯他家主子,就得问问他手下的刀。

王然不为所动,他仍旧低着头,“王爷,请息怒,卑职只是按规矩办事。”

车内的赵煜琬并没有说话,而是和凤妃萱对视了一眼,一把将她卷进了怀中,低头亲了亲她抹了胭脂的红唇,并没有停留,一路直下吻上了她的粉颈,那磨人的酥麻,让凤妃萱忍不住娇嗔道:“王爷,您轻点。”

虽然声音不大,但车外的人都是有内力的,听得可是一清二楚。车夫和琬王府的护卫面无表情。但王然等人却面面相觑,敢情这个风流浪子,竟然堂而皇之得在车内开餐了。

谁知赵煜琬根本不是假戏,而是真做了,他在凤妃萱娇嗔之后,竟然变本加厉,不知何时解开了她衣领上的扣子,直吻到她的锁骨,在上面轻轻的一吸,一朵粉色的草莓就呈现出来,凤妃萱再忍不住惊呼阻止,“别,外面有人……”

“别怕,他们不敢。”赵煜琬不分由说,扯开了她的手,一步步解开她身上的扣子,忍了这么多日,他总得趁机沾点便宜吧!别的女子他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唯独对她,总是忍不住地渴求。

肩上的衣物落了下来,雪白的藕臂袒露,衬得同样是雪青色的肚兜若隐若现,上面绣着大朵的白色睡莲,遮掩了高高涌起的起伏。

赵煜琬看着那张肚兜一愣,俊眉蹙起,久久没有动作。似乎缺少了什么,让他惆怅若是。

车外,描画不怕死地高呼了一声,面不红心不跳地吼道:“你们最好不要打扰我们王爷,还不让开?”

赵煜琬趁机撩起车帘的一角,王然正看抬头看见,里面的女子正坐在赵煜琬的怀中,背对着车门,高高梳起的发髻贵气典雅,那一身宫装更是精美绝伦,非王妃不能及。

素问赵七王爷风流过人,挥金如土,果然不其然,一个算不上还算不上妾的卖艺女子,竟然可以着皇家的宫装,头戴凤冠,还在车上当街就行事,果真是洒脱随性。

他有不放行的理由吗?车内的那个主根本不曾理会,难道就让众人守在这里听?他王然是嫌命长了。

“恭送七王爷。”王然再次叩头,然后握剑而起,再也不提检查之事。

车刚出了城门,凤妃萱便急急推开他,将肩上的衣服敛了起来,有些恼怒地道:“够了你,还来真的不曾?”

赵煜琬没有反驳,也不发一言,只是双手圈绕着她,眼波微动,看着她被遮掩了起来的粉颈之下,出神。

凤妃萱自然知dào

他在想什么,一时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这个色狼,看着她那个地方就动不了了?怎么没流鼻血啊?不过,他只是看着却没有动手,甚至有些发痴,是不是证明他还是个雏儿?他这么俊美,身材一定好好吧!看他武功也好厉害,不知dào

会不会有肌肉。

呸呸呸,凤妃萱你瞎想这些都是啥啊?色女好不好。

“你也想看?给你看回来,我们互不相欠。”他突然开口,像是水中的地雷,炸得凤妃萱一脑子糊浆,而他说完就伸手解自己的衣领,他手离开脱了支撑的凤妃萱一颤,跟着马车摇荡的方向,从他腿上滚了下去。

“唉,你何须这么激动呢?”他只是伸手一捞,凤妃萱便重新做回他的腿上,此时,他叹气之间,赤色的锦袍已经被他解开了一半,连里衣也同时解开,但只看到一道缝,结实柔美的胸肌若隐若现,比那一晚在夜明珠光下的纹理线条更加清晰,引人遐思。

凤妃萱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随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这个神经病!你你你没节操!”

呜呼,她要死了吧。现在全身发热,她像是被热水烫过的死猪一样,脚趾头都是红的,有木有?

“萱儿,什么是节操?”他装傻充愣地将她抱紧,压着她的头竟然强迫她的脸对准的正是他敞开的胸膛,凤妃萱两眼差点成了斗鸡,妈的,他那姣好的皮肤,洁白的不像男人,不对,是不像人。

流鼻血了,帅哥,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天下第一,你无人能敌。

赵煜琬轻轻地抿了抿嘴唇,里面噙住一抹狡黠的笑意,脸上却像一个好奇宝宝,无辜得让人汗颜,“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呢?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完,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顺便把脸贴过来,在她热火疼痛的脸蛋上蹭着。

“老大你赢了,放过我吧。”凤妃萱一巴掌,将他的脸扇到了一边,没什么力度,但足以将他推开。

紧接着凤妃萱迅速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本来是缓缓行驶的马车,被她这跳,震得轰隆地一抖,吓得外面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一脸了然,嘘嘘干笑几声。

“姑娘,你悠着点儿。”描画傻乎乎的在车窗前叮嘱,说出的虽是关心的话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越发的暧昧,引人遐思。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凤妃萱气鼓鼓地盯着似笑非笑的赵煜琬,他衣物依旧敞开,甚至比方才更甚,肩上的外衣已经落到了臂上,里衣下的喉结,锁骨带着男人特有的诱惑,让人已不开眼。他绝对是故yì

的!

“萱儿,来帮我更衣吧,这种衣袍不舒服。”他苦恼地将整个赤色外袍脱了下来,剩下的雪白里衣是纯正的天蚕丝绸,轻薄透明,可见里面的肤色,而他胸前的红点,随着他的动作,更是如梦如幻。

凤妃萱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她别开脸,气愤地道:“你活该,想我帮你更衣?做梦。”

谁知,赵煜琬也不恼,这上好的黄花梨马车既结实又宽敞,他随手将外袍就这样扔到了铺着厚厚毯子的底下,半靠着扶手,随意一躺,他根本不打算再着衣物。

还气死人不偿命地逗她,“你不帮,那我也不帮你,反正你这一身比我的还要繁琐,出来玩会很不方便的。”

凤妃萱咬咬牙,死也不转过头,对着别处啐了一口,“呸,有描画在,我需yào

你帮?”

“哦,这样。”他恍然大悟,故yì

提高声音。

一直守在外面的描画听罢一惊,慌忙道:“奴婢手脚笨,只知dào

梳妆,真不懂怎么伺候主子换衣物。”

“描画,你!”凤妃萱怒得想要掀开窗帘,却又被赵煜琬拦了下来,执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捞入怀,这一次他就没有再松开她。他轻薄的里衣带着炙热的体温,包裹着她全身。

凤妃萱的脸又开始红了,身上的血脉像是吃错药一样乱窜,连呼吸都带着腾腾的火气,几乎要将她燃烧。

“你别这样。”她在抗拒,却又那么无力。

“噗,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你,更不会勉强你,方才都是逗你玩的。让我抱抱,抱抱就好,可以吗?”赵煜琬将她侧过身,面对着她,轻轻地将她圈进怀中。

凤妃萱头皮发麻,她现在担心的可不是他会怎么样,她担心的是自己啊!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如狼似虎的。

不过还好,他真的没有再动,就这样抱着她假寐。马车晃动,加上初冬寒意正浓,而车内温暖如春,还有个温暖的怀抱,凤妃萱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像一只猫似得缩在赵煜琬的胸前,毫无防备。

赵煜琬睁开眼,里面似乎不再清澈,而是深沉如潭,带着幽幽的亮光,他依旧盯着她起伏不平的胸前看。好一会,他迟疑地伸手,按住了她的睡穴。

然后,一件一件解开她身上的外衣。

雪青色的肚兜绣着大片的睡莲,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覆盖上去,由上自下轻柔请抚摸,疼惜地留恋。

不要怪他小人,他没打算此刻要她,更没想过要来强的,或者在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想证明一样东西,迫不及待,曾经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那样新奇的诱惑,日夜折磨着他的心头。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有些儿失望的。

不过,当他宽厚的大掌隔着衣物覆盖上她的柔软,他依旧止不住地喘了一口气。想要得到更多,却又怕不能自拔,慌乱地自暗格中取出一件寻常的女装,给她换上,遮掩了那刺眼的睡莲。

然后,他将她平躺放在毯子上,独自闭目练功,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第六十九章 江湖

“王爷,还有三里就到下邳城,是要去驿站,还是进城找客栈?”一旁跟随的护卫,在窗边恭敬地问。

他们出京后一路往东,要先经过下邳城才能到达襄城,用的是马车,脚程并不快,不过由于他们走的不是官道,从小路进发,黄昏时分,也能到下邳,正好进城歇一晚,不至于太过劳累。

赵煜琬慢慢地睁开双眼,谦和地道:“自然是进城。你们一会将车上的标志都下了,身上的衣物也都换成平常的装束。别忘了本王这一次是随意出行。”

“是。”护卫领命,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到了前面的树林,歇歇脚,顺便把换装隐藏身份。

今日出城,是为了躲过王然的搜查,赵煜琬才盛装打扮故yì

摆的排场,不然他平时都是随意而行,一人一马,一身白衣,除了暗中保护的冷最,从来不喜多人跟随。

“到了?”凤妃萱忽觉车子停了下来,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迷茫地盯着手捧着书正看得出神的赵煜琬。

她坐了起来,突然发xiàn

自己身上的繁琐的宫装已经给换了下来,穿上了一套绯色的轻易劲装,那显然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很合身很舒服。而他此刻一身白衣,坐在袅袅的茶香之中,手里捧着已经翻了一半的书籍,扬起眉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凤妃萱一愣,捂住胸前,忙问:“你帮我换的?”

虽然里面的衣物还算完整,而且她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加上她本来就很醒睡,若真发生什么事情,她不能一点都感觉不到的。但是她一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帮她换衣服,额,她又开始发烧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王八蛋,你这个色狼。我不和你坐车,我要骑马。”凤妃萱暴跳如雷,拂了拂睡得凌乱的发丝,气冲冲地掀开帘子要下车。

他竟然若无其事,还装圣人了?

不想赵煜琬根本不当她的话一回事,拉住了她的手,轻笑着道:“别急呢,头发乱了,梳好了再出去。”

说完,他果然从暗格里拿出一把珍稀的象牙梳子,替她把花钿和发髻解了下来。刚要给她梳头,她却用手冷冷地挡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用梳,五指往头发里一插,柔顺地梳了下来,再两手一捞,整头乌黑的青丝就被她全部握在手中,打一个转迅速盘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清爽又靓丽,真是干练极了。

“给我一根发带。”听她这么发令一般的口气,赵煜琬抿起嘴角,故yì

慢腾腾地挑一根和她衣物相配的粉色花娟递了过去,她也不看,手法娴熟地缠了一圈,最后扎成一个蝴蝶结,剩下的尾端绢花垂了下来,荡在她雪白的脖子后面,很是跳跃惹人。

凤妃萱自我感觉良好地回头睨了他一眼,嚣张地在他面前挑下了马车。

“哎呦,姑娘你怎么下来也不说一声,摔着了怎么办?”描画狗急一样飞奔过来,将凤妃萱扶稳,只是下一秒,她本就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张得老大,倒抽了一口冷气,鬼叫着:“姑娘,你的脸,你的脸……”

凤妃萱疑惑地盯着她那夸张的表情,不明所以地摸摸脸,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而此时,赵煜琬正好掀开了车帘,横了面对着车门的描画一眼。

“没,没什么!呵呵……”描画双目瞪得像个灯笼一样,收回眼神对着凤妃萱惊恐地摇摇头,咽着口水吐了几个字。

“没什么你鬼叫毛啊?整天大惊小怪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孩子。”凤妃萱本来还气在头上,见描画这样傻乎乎的,也不怎么在意言行,说出的话多半是带气,针对车内的赵煜琬罢了。

不想描画就真的被深深伤害了,她最怕别人说她不像女人,听了凤妃萱的话那张脸顿时黯然夸了下来,干笑两声,“呵呵!是,是,毛毛、毛,是……什么意思?”

后面四个字问出来的时候声音很低,已经不需yào

回答了,因为凤妃萱此刻正向夕阳落下的湖边走远了,描画自卑地盯着脚尖出神。

不想,赵煜琬下了马车,负手站到她面前,道:“描画,你莫要放在心上,她是针对本王来的。为了避免麻烦,趁她熟睡之时,本王给她易了容,你不必大惊小怪。”

描画一时感动涕零,噗咚地就跪了下去,慌忙解释:“不会不会,奴婢不敢,请王爷放心。能跟着王爷出门,奴婢已经很开心了。不管姑娘如何,奴婢都会尽心服侍。”

“嗯。”赵煜琬颔首,转身随凤妃萱的身影而去,那白衣飘扬带起一阵清风,不知乱了多少女子的心。

身后的描画,似笑非笑地盯着视线里那一前一后的两人,仿佛能透过他们的背影,沿着夕阳的方向,看到遥远的未来,是那么的壮烈和悲痛。

让他忍不住地期待,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

再说此刻的京城,太子府内。

赵煜琪依旧是一身紫色九莽锦袍,蹲坐在正上方,而皇宫护卫统领王然和六扇门的龚勃跪在大殿中央,王然先开口回禀今日之事:“殿下,依旧没有看到司徒羽出现,也没有那位小姐的身影。不过……”

“不过什么?”赵煜琪本就压着一口火气在心头,手中的奏折已经被他捏得弯曲,唯独这一声接的急躁又迅速。

王然低下头,如实禀报,“七王爷今日一早浩浩荡荡出京,说是带着沉香院的玉芙蓉姑娘出去游玩。卑职也派人去沉香院查过,玉芙蓉确实在昨日被七王爷接回了府中。”

赵煜琪狭长的凤眼一眯,阴戾地开口,“那你有认真查过车内?”

王然一凛,慌忙俯身,“卑职查看过,只是七王爷当时在车内、车内行事,卑职不好细看。”

“混账东西。”赵煜琪脸色铁青,一手推翻了桌上的茶盏,猛地站起来。

他此刻胸中怒火在熊熊燃烧,其实并不是因为听到赵煜琬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马车内做荒唐的事情,而是他就是觉得烦躁,胸中像是鼓着一口血气,怎么也出不来。

听到王然这么说,他就暴怒得想杀人。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她的消息所以失望吗?还是因为他嫉妒自己的七弟可以如此洒脱豁达?

一个女人而已,他何必这么念念不忘?只要是女人,关了灯,一样可以代替她,不是吗?

感受到赵煜琪身上发出的杀气,王然和龚勃都不寒而栗,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良久,赵煜琪才冷静下来,“龚勃你这边呢?别和本宫说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

终于还是问到他了,龚勃只觉得头皮发麻,“回禀殿下,京城里的大小角落都搜过了,毫无所获。卑职猜想,他恐怕已经和天杀组织的人回合。不过卑职能力有限,要寻找这些江湖人聚集的地下组织,恐怕还得等门主亲自出马。”

而跪在一旁本来没他什么事的王然,听到龚勃的话突然一颤,侧头扫了龚勃一眼,转而疑惑地垂下了眉头。

要知dào

朝廷与江湖历来是貌合神离,自靖国建朝以来,两股势力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王,保持着明与暗的某一种平衡。

虽然俗话说得好,民不和官斗,但是江湖里面的很多势力,不乏传承了好几百年的组织和联盟,他们就如同一颗扎根大地的古树,深不可测,并不是才短短几十年的朝廷可以对抗的。

单是司徒羽手下的天杀组织,就有百年历史。赵煜琪个人恩怨要擒杀鬼谷子和司徒羽无可厚非,但是若要惊动京城内部聚集的地下组织,只怕动荡不小,甚至导致的后果有可能不堪设想。

要知dào

,朝廷一旦开始搜查,就不可能只找出一个天杀组织的。

难道,龚勃身为向来比常人要敏锐的聪捕,真不知dào

其中的厉害吗?如此看似合理又有深意的建议,却又是何意?

“萧空图现在怎么样?”其实这个问题赵煜琪早已想过,因而他并不否认龚勃的说法,也没有理会王然的表情。

而现在的问题是萧空图自从醒过来后,便回六扇门养伤,还不知dào

现在伤势如何。表面上看,他伤的不轻,若是龚勃不提,赵煜琪还真是把他给忘记了。

龚勃不敢隐瞒,“卑职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门主了,也不知dào

他目前的伤势如何,恐怕还未痊愈。”

赵煜琪负手自上面的案台走了下来,思忖片刻,说道:“如此,你立即太医院询问萧门主的病情,若无大碍,命他来见本宫。都退下吧。”

他要说吗?王然欲言又止,但看到赵煜琪已经转身进入了内殿,他不由得忍了下去。都是聪明人,他能想到的事情,恐怕太子早已经想到,又何须他操心?

进入下邳城,已是掌灯时分,早已有人先行一步,为赵煜琬等人定好了要住的客栈,并准bèi

了热腾腾的的饭菜。

第七十章 心声

“王爷,到了。”车夫恭敬地对着车内唤了一声后,先行跳了下去,立马便有人端来小板凳。

“嗯。”赵煜琬闻声,收起了手中的书,转头扯了扯又开始昏昏欲睡的凤妃萱,低低地唤了一声,“菲儿,先下来吃点东西再睡。”

说完也不等她睁眼,双手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轻轻一跃,便已经落到了地下,凤妃萱这时才迷糊地抬头,问了一声,“妃儿?谁是……哦,我?”

“嗯,一会和你解释。先起来吃点东西。”赵煜琬宠爱的拍了拍她的脸,轻笑着将她放到了桌子前面。

这是下邳城最为方正高档的客栈,此时已经快打烊,并没什么客人,加上赵煜琬的到来早已有人提前清场,店里的掌柜就在隔起来的雅间留下了几盏灯,一桌子的饭菜,热气腾腾,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雅间只有她和赵煜琬两人,而描画则大方懂事地跟着其他的护卫车夫,就在外面将就,凤妃萱也不管她一个壮丫鬟和一堆大老爷们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她历来不在意这些细节。

反而是历来观人入微的赵煜琬,这一路走来,总觉得描画有些行为很是怪异,她看着只能说憨厚,不算傻,但又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谨慎,少了一些男女之防。

“你为何又乱喊我名字?萱儿?妃儿?我看不如叫小凤来得好听!”凤妃萱中规中矩地喝完一碗汤。说完,她才拿起筷子依旧是军人特有的干脆,大口吃饭却不让人觉得粗俗,总人感觉有一种自小就训liàn

出来的严谨,连吃饭也可以做到一丝不苟。

赵煜琬却与她相反,慢腾腾却十分优雅地抿了抿碗里的汤,轻笑着道:“因为太子也叫你萱儿,我想既然易了容,就不如唤个称呼吧。如果你喜欢,叫凤儿也可以。就是觉得不如菲儿好听。”

“你无聊。”凤妃萱将口中的饭菜全部尽数吞下去,才接着开口,“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易容之术倒是挺实用的,为了补偿我吓破的胆,你教我。”

方才在湖边,她往水里一照,差点没被吓死,如果不是赵煜琬在身后搂住了她,恐怕一头就栽下湖里了,现在是初冬,那湖水虽然没有结冰,却冻得彻骨,摔下去,估计游上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转而她才明白为什么描画见到她的脸会那么惊悚了,那根本就是一样的身材,两人的面容,我擦。

这个死混蛋,给她易容了也不说一声,害她差点被吓破胆。那水中的女子虽然不如她之前的面容,却也是风情万种,妩媚过人,一看就知dào

是人间尤物,她还以为水里来了个狐狸精。

“不教。”赵煜琬想也没想就拒绝,他要是真教她这玩意,就是自找麻烦,她比狐狸还狡猾,比狼豹还勇猛矫健,一旦脱离他的控zhì

,躲进人群,再加上这易容之术,他想找她,难上加难。

凤妃萱气得直咬牙,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空碗搁下,死死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谁想,这人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他依旧优雅地从汤碗中抬起眸子,谦和地问:“还要添饭么?”

“不要,你自己吃吧,撑死你。”凤妃萱又是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起身就往外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扬起眉,有些无辜地哀求:“先陪我把饭吃完,可好?”

“凭什么?”凤妃萱恼了,他怎么老是这样故作无辜呢?明明这么强dà

又高不可攀的人,倒是到了她这里,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她虐待了他么?明明每一次吃亏的都她,在这人面前,她一点好处都讨不到不说,还搞得自己好像人贩子一样,内疚得要命。

“易容之术很复杂,需yào

用药,还要内力的支撑,你现在的身体很虚,不适合费神,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再教你。可以么?”他将她拉了拉,两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屋内的油灯摇曳,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时而纠缠时而偏离,丝丝缕缕,缠绵不已。

不过,很温暖,连呼吸都那么贴近。

凤妃萱心一软,转身又坐了下来,睨了他一眼,不解地问:“说起这个,为什么我这两日没有觉得心中再有血气上涌的感觉,但是依旧觉得困顿呢?按之前的毒发的症状,应该是心如刀绞,偶尔会吐血,然后就是沉睡不醒。现在好像也只是沉睡,心跳很平稳。”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按在心脏的位置,疑惑地倾听。

赵煜琬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顾自认真地吃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设定好的,连嚼东西的动作都如此的迷人,那本就温润的唇边此时沾了油水,越发的光亮,那一张一合之间,尽是诱惑。

她又开始失神了,这样侧着头看他,那唇边,那光洁的下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要是能咬一口,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就突然来了她眼前,近在咫尺的俊脸放大,他开口问:“好kàn

么?”

“嗯,好kàn

。”凤妃萱迷茫地答了一句。

他得yì

地捧着她的脸,咧嘴欢快地笑了出声,“噗,傻瓜。”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如同夜空中瞬间爆fā

的烟花,随着他愉悦的笑容美得摄人心神。如果可以,或许她情愿为保留着这笑容,付出一切。

“很好笑吗?自恋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凤妃萱强作镇定地别开了头,再看下去,只怕难以自拔了。

他果然又收起了笑容,变得异常认真,“鬼先生的药还是很有效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次就给你解了吧!只可惜这毒的凶煞之处,就是必须要长时间稳定的服药,不然仙丹也没用啊,现在能压制住你的绞痛和血气已经很不错了。你想睡就多睡一些儿,反正有我在,不用怕。”

正当凤妃萱感动不已,想窃喜地“哦”一声的时候,外面来了人。

“主子,京城来了消息。”不用听,肯定是冷最那个目中无人的狗腿子,不过上次打了一架之后,他倒没有再出现过,今天听着语气很是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

凤妃萱还在考lǜ

要不要出去躲开一下,不想赵煜琬根本没有忌讳她,而是压住了她的手,侧头对门外道:“进来回话。”

冷最挑帘进来,满是敌意地瞟了一眼凤妃萱,接着就单膝跪下,呈上了手中的字条。

“你看过了吗?”赵煜琬打开看了之后,便走到油灯前,将它点燃。

冷最一愣,忙点头,“是。太子这等做法,恐怕要动摇我朝的根基。”

小小的字条已经在赵煜琬手中燃烧殆尽,他似乎根本不怕明耀的火舌,直到舔上他指尖,这才放手。他此刻正背对着凤妃萱和冷最,他们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情绪。

但凤妃萱知dào

此事应该不会是小事,虽然她还不知dào

赵煜琪到底又想搞什么。她觉得他和铜面人,都是一类人,阴魂不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家国,不顾及别人的性命。

半晌,赵煜琬才转过身,看着凤妃萱轻笑:“看来他是想逼本王交出你呢,虽然他目前还知dào

你就在本王手中,但是现在不管在谁手中,这个人都是知dào

他的心思,若想平息他的愤nù

,就必须要将你交出去。不然江湖和朝廷,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倒是有胆,或者说他早就想收服武林了,只是奈何找不到噱头。”

“我现在就是最好的噱头?”凤妃萱一点就明,她就知dào

赵煜琪这个人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情,他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是老皇帝赵明诚能够比拟的。

如果说赵明诚是顺应时代被捧上皇位的先祖,那他就是准bèi

征战四方,威震天下的霸皇。只可惜,他有勇有谋,就是心急浮躁,急功进利了些。

若是换成赵煜琬……凤妃萱猛地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明了的笑意,更多的却是不屑。

是啊,他不屑,即便一个人间捧在他面前,他这样的人也不稀罕吧,何况区区一个皇位?

冷最也顺着赵煜琬的目光,横了凤妃萱一眼,接着问:“那主子,现在当如何?”

“先静观其变吧,还没到要如何的地步。现在自然有人替我们操心,你下去吧。”

“是。”冷最不再多言,躬身推了出去的同时,还不忘表达他对凤妃萱的不满,这梁子,真是结得够大了。

凤妃萱冷笑着指了指冷最的背影,抱怨:“他好像在说我是祸害。”

赵煜琬拧了拧眉,执起她的手,不解地问:“有么?我怎么没听到。”

“心声,你自然是听不到的。”凤妃萱肯定地点点头,明亮的眸子滚了滚,长而卷的睫毛簌簌扇了几下,以表示她那句话的真实。

她倒要看看,他还想怎么偏袒他的下属。

第七十一章 腊梅

果然,赵煜琬不满了,他单手将她细腰钳了起来,大步往外走,“你们都心灵相通了,看来是本王太仁慈了?冷最,今晚你就泡在井水里,不到天明不许出来。”后面一句,他对着屋顶的空气说的,但是冷最听到了。

凤妃萱也听到了,她狡黠地一笑。幸灾乐祸地想,泡井水,现在大冬天,还没结冰,还不冷死你?小样,和她斗?

可是下一刻,凤妃萱的笑容就凝结了,因为她已经被风似的速度卷进了一间上好的总统套间,直接扔到了床上。

“你要干什么?这个不是我的房间,我去找掌柜再开一间。”凤妃萱这才开始慌了。

“太迟了,况且这个客栈都已经没有房间了。”他开始脱衣服,俊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狡诈的笑意。

这个笑容,和他谪仙一样圣洁的模样极其不符,吓得凤妃萱毛骨悚然。

“你别乱来,不是说除非成亲,不然你不会碰我吗?你想食言?”她拼命地跳下床,往门外逃去。

他刚好还剩下里衣,然后开始脱鞋,但在她逃过的时候,还能腾出手,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在她耳边轻笑:“你想逃?”

凤妃萱一呆,讪讪地干笑,“没有,我去小解,你先睡吧。”

“本王还是陪你比较好。”说完,他有开始单手穿鞋,动作配合得极好,搞得似乎是真的一样。

“老大我错了,再也不和你的人过不去了。”凤妃萱蔫了下来,硬着头皮哀求。可是这个混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她的衣领,冷冷地哼了几声,根本不为所动。

凤妃萱挠挠脖子,有些无措地盯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有着不难读懂的恼怒,他是在怪她和别的男人太过亲近么?可是这不成逻辑啊,她和冷最明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哪一种。况且,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

他莫不是在吃醋?

凤妃萱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真zhèng

喜欢过谁,除去刚进部队时曾经暗恋过一个军官,之后训liàn

被他狠狠虐过之后,就清心寡欲平淡如水了。因而,初次接触这样激烈又别扭的感情,她实在惊慌。

再说她性格历来冷淡,天塌下来也可以雷打不动的应对,却总是在他面前溃不成军,那刚强的血性早已抛之云外,在他这里,她只是一个陷进爱情的漩涡之中,不知所措的女孩。

他们就这样相对而望,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不似她当时面对赵煜琪时的倔强和威迫,而是一种无言以表的缠绕,目光抵达之处,尽是撩人的情义。

谁也不愿意去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是的,宁静。不管是环境亦或是心境,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归宿。

“咳咳!”她最终抵挡不住这样的缠绵,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冷最方才呈上的字条是什么?”

赵煜琬微微一笑,放开了她的手,“你不是猜到了吗?何须再问?为了抓拿司徒羽,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你,他准bèi

将京城里面的所有地下势力,连根拔起。”

“真没想到我的价值这么高。他怎么不弄一个悬赏令?活捉多少银子,人头又值多少银子。”凤妃萱冷哼一声,直接在圆桌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

赵煜琬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此时虽然已是初冬,但这客栈算是扶植阁手下的产业,这间院后小筑是特意为他建造,平日里除了打扫,几乎为人敢踏足,但却金贵高雅,上有通风,下建地龙,此刻已经提前烧上,暖和如春。

她体质虽不好,却也不会冷,此刻捧着茶杯纯属把玩。但方才披上的一身襟绒,雪白袖口中伸出的一双柔夷,此番磨着茶杯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呵呵!那你觉得你的人值多少银子,头又值多少银子?”赵煜琬轻笑越过她,走到书案前坐下,摊开一张宣纸,开始作画。

挥笔泼墨之间,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剪影。

“你是准bèi

将我画出来,拿出去卖么?要我给自己定价,那便是无价。你别画了。”凤妃萱说完,搁下茶杯走到他跟前,低头已经可以看到宣纸上的少女大致棱角,很是窈窕。

他下笔迅速没有丝毫迟疑,但每一笔都带着灵气,是勾勒在点子上,仿佛这个人早已深深刻画在他心底,即便不用看,不用思考,却依旧能下笔如有神。

画中少女灵活灵现,尤其是眉宇之间的洒脱,飘扬,眼中的无畏无惧的不屑,嘲笑,甚至连眼底那一抹无人的知晓的愁绪,也被他展现了出来。

“你?”凤妃萱惊讶,为什么他可以将她解刨得这么透彻?

“赠予你,无价之宝。”赵煜琬吹了吹纸上的墨汁,待它完全干透之后,按上印章,这才卷起来,温柔递到她面前。

凤妃萱还没从惊讶之中回过神,他已经将画卷塞进她手中。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却也只是轻轻地吐呐一下,忍了下去,玩笑着道:“你可以去当画师了,大作。”

“只愿为你而作。”他看着她轻笑,谦和如春,情意浓浓。

这样的他,让她再如何拒绝?可是她总觉得心有不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有些天上掉下馅饼的感觉。

见她兀自发愣,没有为他的话兴奋不已,也没有为他的话生气恼怒,她更像是在思考,在想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再是聪明的人,都会有困顿和瓶颈。他不想给她时间思考更多。

“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凤妃萱疑惑地抬头,长而卷的睫毛簌簌地扇了几下,问:“嗯?什么地方?”

“明日你自然就知晓,不过你须穿男装。”赵煜琬瞄了瞄她的衣领以下,眸子里坦荡得没有丝毫亵渎之意,但足以让凤妃萱莫名地脸红。

凤妃萱不满地呶呶嘴,一脸埋怨:“我本就想穿男装,方便行事,以后还要习武,是你要我穿女装而已。”

“随你。”他慵懒地躺倒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凤妃萱瘪瘪嘴,指了指他身下的床,不满地问:“只有一张床,我睡哪?”

“里面。”他用手撑着头,悠然地侧了侧头,瞄着里面宽阔的床铺。

“呸,你做梦。”

“地下。”他同时又指了指铺着厚实地毯的地面,再扔三个字,“自己选。”说完,他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你,你……”凤妃萱跺跺脚,气得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太子府上。

赵煜琪独自一人走在偌大的后花园之中,唯有张正权一个老太监点着灯笼,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尽管冬雪将至,这里却感觉不到分毫凋零之气,几支腊梅已经开始冒出花苞,带着几分暗香,傲风而立,一如之前的她。

“张正权。”赵煜琪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唤了一声。

时刻陪着小心的张正权一听,快步上前,弓腰应道:“奴才在,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可是,赵煜琪却不再开口,只是盯着眼前的腊梅出了神。

“主子,夜里风寒,不如先回屋?”张正权顺着他的目光,瞄一眼那寒风之下挺立如初的腊梅,一边思忖,一边开口劝解,“方姑娘性子甚是坚韧,犹如这腊梅,不畏寒风,又是个有福气之相,主子不必太过担忧。”

赵煜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略带苦涩地道:“她只怕不姓方,名字也不定是真的。本宫自由分寸,不必再说。”

张正权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讪讪,却又在看到自家主子愁眉不展,于心不忍,擅自开了口:“主子这些时日奔波不止,想来颇为疲惫,奴才不如去安排后院几位夫人前来伺候,好让主子一解忧思?”

“也罢,你将她们一并带来,本宫若是觉得哪个舒心,便将她留下今晚侍寝。”赵煜琪本想拒绝,但是转而又想证明一下自己内心的疑惑。

一个女人而已,谁都可以代替,他又何必真的对她念念不忘了?

虽然这么想,可心头却不禁又浮现那一晚的亲吻,她细腻又甜蜜的唇边,带着狡黠和刻意的迎合,最后却是毫不留情地遗弃拒绝……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幅幅画卷,不知何时已经雕刻到他的心里,时不时跳现出来,让他心底一阵悸动。

“是,奴才这就去办,主子先请回屋。”张正权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欢喜不已。主子这会看来是开窍了。

从凤妃萱刚来太子府那一晚,看赵煜琪对她的态度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子不简单,将来说不准会成为红颜祸水。果然不其然,赵煜琪就被她迷得团团转,甚至不顾性命以身涉险,还重伤而归。不过幸好,她被人劫走了。

只要时日一久,赵煜琪找不到人,他自然也就会忘记了。

第七十二章 代替

后院几个女子,先前都极其得宠的,后来因为舒娘借着妖媚的舞姿吸引了赵煜琪的兴趣,盛宠一时,她们才被遗忘了。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舒娘那个狐媚子死了,她们早已磨拳檫脚,翘盼已久,不想赵煜琪这段时间忙着找凤妃萱和捉拿刺客,根本没时间理会侍寝的事情。

这会子张正权过来通传,她们不得忘乎所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将自己剥了一层皮,使出浑身招数,希望能一炮飞天。

不想,前面进去的几个,赵煜琪都不满yì

,看也不多看一眼,直接扔了茶杯,将她们都赶了出来。

他以前倒不觉得,但是看过凤妃萱的清雅淡漠之后,他再来看到这些胭脂俗粉,竟然提不起半点兴致。

这下,可把张正权急得上了火。

剩下的一位小姑娘,名唤尤怡,年方十八,长得小巧玲珑,身轻如燕,也是前些日子赵煜琪出使到江南时碰上的,见她貌美又孤身一人,便带了回来,侍奉过几次,舒娘来了之后,赵煜琪便再也想不起她来。

此刻,她趁着前面一位进去还未出来,她壮了壮胆,擅自来到张正权的面前,福身下去,道:“张公公,殿下可是为了先前那位住在正殿的姑娘烦忧?”

张正权一听,凶狠地睨了她一眼,赤~裸裸的警告。

可是,她一点不胆怯,也不退缩,而是深深地跪了下去,“公公莫要误会,尤怡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投殿下所好,既能哄得殿下开心,又能让尤怡获得恩宠,并无他意,请公公指点迷津。”

“好一个并无他意。你倒是对自己的野心丝毫不掩饰。”张正权能混到这些年纪也不是个傻子,不过,他倒是欣赏这样大胆又有拼劲的姑娘。

不管怎么样,能让太子爷忘了先前那个女子,才是至关重yào

的。

“你跟咱家来。”如此想着,张正权便把她引到了大殿的耳房,对着站在一旁的滢玫说道:“滢玫,你帮她找一套黑色的男儿装来,然后给她梳一个先前方姑娘的发型。”

滢玫伺候多年,心思更是七窍玲珑,一点就明。她冷漠地扫了尤怡一眼,福了福身:“夫人请稍作等候。”说完,转身便出了去。

张正权对尤怡点了点头,便也退出去回到殿内伺候。

好一会儿,最后一个女子被轰出来后,已经换上黑衣的尤怡也从耳房随着滢玫的脚步走到张正权的面前。

那一身黑衣,是临时找来的,尤怡本就娇小,穿着有些宽大,但因为高束起细腰,此刻竟然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虽没有凤妃萱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却也有几分铮铮傲骨。

“张正权,就只有这些了吗?”赵煜琪的声音在帘子后面传出,有些烦躁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疲惫。

是的,他累了。思念是那么一种噬心虐肺的毒药,让半生浮夸毫无感情的他,突然尝到了痛楚,和那求而不得的滋味。

“夫人记住,莫要猴急,你进去后,只需站着便好,等殿下发话。千万不要出声。”说完,他急忙让滢玫去吹灭宫灯,留着几颗夜明珠,煜煜生辉。

“主子息怒,还有一位。”他安排好一切,便把尤怡往帘子内一推,转身就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赵煜琪眼前一暗,突然感到不对,迅速转身已经顺着气息往直刺刺站着的尤怡掠了过来,等他看清眼前的身影时,大惊失色,收手已经来不及,为了避免伤到她,整个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摔到了地下,而尤怡本就柔弱,随他一拉,重力不稳,直接跌进他怀中。

赵煜琪一惊,急忙将她翻了过来,激动地唤了一声:“萱儿!”这一声发出,他才知dào

,原来自己早已思念成狂。

夜明珠本就高挂,灯光柔和却不清明,加上此刻尤怡被他压在身下,高大的黑影已经将她笼罩,除了一身黑衣和高盘起来的发髻,根本看不出她的容貌。

而她只是不言不语,眨着眸子,冷冷地瞅着他,像极了之前凤妃萱和他怄气的模样。

“萱儿,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吗?”此刻,他只想沉沦,根本没有心思去猜度,她怎么回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清她的容貌,他情愿相信她是真的,兴奋和满足在这一刻已经填满他的心胸。让他糊涂一次可好?

不想尤怡是个心思灵透一点就明的,从张正权和滢玫的表现中,她大概猜出之前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个性了,这一演起来,也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听赵煜琪这么深情,她竟然还不领情,轻轻地挣扎了几下,想要推开他,那倔强的劲却又因为她的虚弱而使不上力。

对,她就是这样的,她中毒的时候,明明已经痛苦得要死,还要和他挣扎,不肯让他靠近半分,尽管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要这么不折不挠和他斗。

“萱儿!”赵煜琪哪里还忍得住,沉沉地吼了一声,低下头去,含住了她的唇。根本不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长驱直入,掠夺她满满的甜蜜。

尤怡受不了这样霸道的掠取,却又抵挡不了这样的欢喜,娇喘一声,无疑是刺激了本就难以控zhì

的赵煜琪。

他唇并没有离开,而是伸手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腰带,火热的大掌牵引,所到之处皆燃烧。他轻轻一握,两人皆是一颤,眼前荡起了无数的烟花,散开,飞舞。

“萱儿,萱儿!”他低吼,迫不及待,无法自拔。

这一夜极其短暂又漫长,他仿佛一个刚放出笼的野兽,饥渴地夺取她的一切,他口中一刻不停地呼唤着萱儿,那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眷恋和思念,那种情到深处难以压抑的痛楚和怜惜,那样无法自拔的沉沦和不舍,甚至到最后,尤怡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她被带到云端之时,她是多么羡慕那个女子,她的身体幸福得想落泪,而心头又痛得想滴血。

她除了忍不住地呼叫,甚至不敢开口呼唤他的名字,连殿下二字,她都不敢出声。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代替品,她怕一开口,便破碎了这般迷人的梦境。

天边已经微亮,这一夜尤怡晕过去了又醒过来,她不知dào

被他要了多少次,也不知dào

被他疼爱了多少回,她只知dào

耳边还回荡着他睡过去之前的话,“萱儿,不要再离开我,本宫愿意许你太子妃,许你江山,许你后位……”

这是她听过的,最美丽的情话。

可是她能算计到这一步,也没这么傻地认为经过一夜的宠幸,赵煜琪一会儿醒来知dào

真相后,还会待她如同昨夜。因而她只想在他醒来之前,就赶紧离开,免得到时不知dào

如何应对,若不小心惹怒他却也会人头落地。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若他有意自然会通传,若是无意,也就只有春梦一场,不过她始终是他后院里的妾,这一生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如果说她昨晚这一场赌博是因为不甘寂寞老死后院,那现在,她的离开,却是真zhèng

的希望得到他的关注,得到他的爱。

单看他昨晚那一声声的呼唤,便知dào

他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若能回心转意,爱上她,那就会盛宠一生。

她愿意等他。

拖着酸痛的身子,尤怡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拿着那一套被他撕成碎片的黑衣,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滢玫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递给她昨夜换下的粉色丝缎薄裙,面无表情地伺候她穿上,然后送她出门。而此时,赵煜琪还没醒来,连日来的焦虑疲惫,终于得到释fàng

,睡得比往常要沉。

“太子爷……”尤怡不舍地回头看了宫殿,欲言又止。

“殿下若是想见你,自然会通传,张公公吩咐,夫人还是先回吧。”滢玫面无表情,说话也是冷冷的没有多少人情味。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尤怡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脚步缓慢地往后院那本该属于她的地方走去。

“张正权!”宫殿之后,赵煜琪已经醒来,他身上只披了一件银灰色的单衣,并未束缚腰带,胸膛敞开,锁骨精美,经过一夜难以忘怀的欢爱,他本柔美的菱角染上一抹媚色,看着如同水中走出的女子。

但是他手中捏着地上破碎的黑衣,悲愤地吼了一声,却震聋欲耳。

“奴奴,奴才在。”张正权迎着头皮,急急忙忙走了过来,正儿八经地跪了下去。

“这个是怎么回事,你不给本宫解释清楚,今日休想从这儿走出去。”赵煜琪将手中的黑衣扔到他的面前。

此刻,他已经大致猜出事情的经过了,一瞬间的失望,悲愤,痛恨已经侵蚀了他的心头。这样得到时兴奋得要死去,失去时又痛苦得滴血的感觉,他情愿不要,知dào

吗?他不要!

“主子,奴才有罪,奴才奴才……”

第七十三章 相救

赵煜琪气急败坏,不顾形象地指着他,“你为何要擅作主张?你为何要欺骗本宫?那个女子是谁,让她过来,本宫要亲手杀了她。”

张正权一凛,慌忙求情,“主子您息怒啊!那姑娘何其无辜,她和奴才一样也是想让主子开心而已。主子您就绕她一命吧。”

“那就是你,你替她死。”赵煜琪阴鸷地盯着眼前这个跟了他二十几年的老太监,他比任何一个人陪着他的时间都要长,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动了杀意。

张正权老泪横流,却也不是怕死,而是心疼,“主子,萱儿姑娘恐怕也不想看到殿下这个样子。”

这句话让赵煜琪一怔,是啊!萱儿一定不想他杀人。她当时那么厌恶他当面杀了舒娘,那么气愤他当时用她的命了当赌注,她那么讨厌他。

“滚,滚出去!”赵煜琪气愤地将手中所能触及的东西全部推翻,摔了一地。张正权不敢逗留,也只是劝了一句,“请殿下保重贵体啊!”

说完,又是一个瓷器摔了过来,他不得已只好退了出去,任由赵煜琪先发泄够了再说吧。他又怎么会不懂得这得到却又失去的痛苦,也是他一时糊涂听信尤怡那妮子的话,更低估了凤妃萱在赵煜琪心中的地位。

再说受了重伤的司徒羽,即便是躲在神像之下也能感到外面的气氛越发紧张,不用凝神就可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到处搜查声音。他自知破庙不是久待之处,幸好经过一日的调息,五脏六腑所受的重创已经得到了缓解,短距离的运功飞行还是能支撑得住。当晚天色一暗下来,他便从破庙的后面窜了出来,直接掠进了附近的一间青楼里面。

这间青楼不大,甚至有些破败,里面都是些年老色衰或者没有多少才艺的姑娘,自然是没办法和赵煜琬常去的专门接待大官贵族的沉香院相比。不过,也多亏这边靠近穷民区,这间破落的青花楼足以给他藏身。

只要能躲过六扇门的搜查,他倒是不怕会被有心之人认出。他易容之术虽然算不上绝顶,但绝不算差,除非是高手,不然逃过一般人的眼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愣是想不明白,在孤山那一日,为什么假脸皮会无端端的脱落,从而被赵煜琪轻易地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过他现在求生要紧,还没有时间想这些问题。

鬼先生已死,也不知dào

鬼幽谷现在的情况如何,更不知dào

那个人有没有将解药送到琬王府,交给赵煜琬让小姐服下。

潜意识里面,他是不相信赵姓皇朝里面的任何人,当然要包括不问世事的风流人杰赵煜琬,不过鬼先生却信任他,以生死贴去换取他救出小姐,既然已经有了牵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况他现在身负重伤,连能不能躲过赵煜琪的追杀都没可知,更别说去保护小姐。

京城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外面又是这样的形势,想发出暗号去联系自己的手下,只怕还没出到门口就会被人截走了。

救人无望,会合无法,出京更是难上加难,他现在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先把伤治好。

司徒羽此刻正躲在青花楼的酒窖里面,满屋的酒香正好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除了白日有伙计进来搬酒之外,其余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人进出。实在耐不住夜里的寒意,或者腹中的饥饿,他便喝几口酒来解寒,如此又过了一日一夜,不过没有食物,任是他武功盖世,铁打之躯也耐不住。

他正思忖着半夜出来摸索一下,看能不能到厨房里寻一些剩饭剩菜。不想刚跃进厨房,黑灯瞎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啊……”一声鬼叫,是女人发出来的。司徒羽一急,直接从后面捏紧了她的脖子,迅速堵住她的嘴后,腾出手来封住了她全身的穴道。

“再喊我杀了你。”司徒羽在她背后冷声地威胁,带着似乎能抽干人灵魂的萧杀之气,让那懦弱的女子吓得失了颜色。

她前些日子才被人拐卖进了这里,因为时刻想着逃跑今日被人发xiàn

毒打了一场,实在饿得没有办法才悄悄爬进来偷东西吃的,若是知dào

此番进来会性命不保,即便是饿死,她也不来了。

可是生活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此刻的她如同蝼蚁一样被司徒羽死死地捏在手中,全身上下连动都不能动,更别说发声,她已经怕得心胆俱裂。

司徒羽方才也是太过大意了,因为腹中饥渴多时让他有些迫不及待,加上现在正是三更,观察两日平时这个时候厨房里没有人了,不然以他的功力哪能发xiàn

不了这一个小丫头的气息?

方才她那一声惊叫恐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找到食物然后离开。想到这,他无情地将手中动弹不得的女子扔到地下,翻起灶台上面的蒸笼,把仅剩下的两个馒头塞进了怀中,然后再装了一袋清水。

正准bèi

离开,转头却发xiàn

地下被他封住了穴位的女子正呜呜作响,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借着月光,那蓬头垢面的女子身上全是血淋淋的伤痕,眼中涌出了泪水,竟然是求他带她离开。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近,还有凌乱的嘈杂,那女子身子缩成一团,沾着鲜血的脸尽是恐惧,比他方才说要杀她的时候,更要绝望。

这青楼是卖身之地,若是性格贞烈的女子,恐怕接客比死更让她痛苦和惧怕。司徒羽虽为杀手,但因为曾经被凤菲萱的善良感染,他骨子里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根本不需yào

思考,他从她身边掠过时,直接拎起她的衣领,自窗户跃了出去。即便是受了伤,现在还带着一个人,他的身手依旧极快,在黑夜里如同鬼魅,瞬间划过空际,闪进了之前的地下酒窖。

司徒羽将她扔到地下,独自蹲在门口查看动静,外面人声喧哗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良久再无人声,他才暗暗吁了一口气。若是此番被人发xiàn

,他即便是逃出青花楼,也会引起不少的轰动,六扇门的人恐怕也在附近不远,到时候真的难以脱身。

酒窖在地下,此刻很黑很暗,即便接着门板透进来的丝丝月光,常人依旧是没办法适应里面的黑暗。但司徒羽内力深厚,加上已在这里窝了两日,他早已摸索了周围的一切,现在返身回来,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拿出怀中的馒头,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女子虽然全身不能动弹,但是她的感官还在,此刻周围又是十分安静,司徒羽吃东西的声音毫无疑问落到她的耳中,而同样多日未曾进食的她,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噜一声,极其响亮。

“你找死?”司徒羽惊得一身冷汗,想他少年成名,自从继承天杀组织少主之位以来,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更没有像今晚这般惊怕过。而这接二两三的惊恐,竟然是出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打的半死的女子之手。

女子也自知有错,吓得手颤脚震,唯恐他一个不快,要了她性命。

谁知,司徒羽到了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和她计较,将手中剩下的一个馒头扔了过来,正巧打在她的穴位上。

那女子慢慢地爬了起来,摸索着司徒羽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声音很低,还有些发哑,“谢公子不杀之恩。馨儿今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公子大恩。”

可是司徒羽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那声音似乎是从鼻腔发出来的一样,带着震慑的力量,“哼,你别害我就好。不然,我定不会留你。”

“馨儿在此发誓,绝不会加害公子。但公子若想出城,馨儿或许可以帮忙,只要您能将我带出青花楼。”那女子对着天举起三根手指,真的发了毒誓。

但最让司徒羽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想出城”这三个字,他听罢迅速抬头,飞身准确无误地向女子掠了过来,单手已经捏住了她的死穴,“你是何人,为何知dào

我要出城?”

不想她此刻并无之前的害pà

,倒是镇定下来,口齿清晰地道出缘由,“姓柳名馨,自小颠簸流离,并不知dào

自家在何处,更不知自己是何人。不久前被人贩子卖身于此,不过馨儿想着逃跑,因而时常关注京城内的动向,近日朝廷在搜人,所寻之人皆是身材高挑偏瘦的年轻男子,和公子身形相符,顾而猜测。馨儿别无他意。”

司徒羽没有放开她,却是冷笑出声,手中的力度更是加重了几分,“年纪不大却胆色过人,思维敏捷,观人入微,对周围人事朝廷动向,甚至社会百态皆了如指掌,你以为我信你只是一个小小孤儿?这里也困不住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公子您真的误会了。”柳馨的脸此刻已经一片紫红,脑部开始缺氧,思维也开始混沌起来。

第七十四章 脱身

“误会?我凭什么相信你?”司徒羽此刻的手就像一道催命符,只要他再用一点力,这个女子随时丧命。

“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多留了一个心眼,她这就该死的话,那请公子动手吧。”柳馨双眼已经开始充血,她同时也放qì

了挣扎,或许这就是命,即便再是小心谨慎,东躲西藏,最终兜兜转转回来还是逃不过死的命运。

可,就在她认命地闭上双眼等死的时候,司徒羽突然放开了手。她顿感背后一阵冷汗涔涔而出,整个人软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司徒羽扔了她,返回原来的位置,不远不近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柳馨努力坐起来,捡起地上的馒头,慢慢地咽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从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方才那一拼,几乎抽干她全身的力qì

,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后怕,这种命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犹如万蛊噬心,毛骨悚然。

但是她没有办法,心思再是细腻,她终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逃出此地,必须得精心策划,但是她已经没有了时间,因为姿色不凡,杜妈妈迟早要她出来接客,她斗不过这样蛮横的势力,唯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让这个男子助她出去。

幸好,她运气不错,这个男子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

“公子,请恕馨儿斗胆,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最好能在天亮之前离开。现已三更,子时便会有人起来打扫后院,须在这之前,若能早些到达南街深水巷子,馨儿有办法送公子出城。”柳馨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身上的力qì

也终于恢复了过来,她摸索着方向,对着司徒羽说的这番话,声音极小如同嘟囔,但司徒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有什么法子出城?”司徒羽俊眉紧缩,黑暗中的双眸如同两颗璀璨的黑亮明珠,里面泛着一片星海。

就在天边破晓,子时将近之时,地下酒窖的木门再次被打开了一条缝,两道几乎镶在一起的人影自西边墙脚徐徐而出,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出了略显破败的青楼。

京城南边,历来是贫民低等井市的聚集之处,但却又和别处城镇的村落不一样,这里出入的人群上至武林至尊,下至乞丐奴隶,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因而,又滋生了各式各样的行当,包括贩卖人口、聚众嫖赌、杀人取血、猎人领赏无所不做,是连朝廷也无法管辖的一个存zài



以其说这里是低阶级人群聚集地,不如说是人间的一座地狱城。而赵煜琪所说的要整治地下的黑暗组织,最先开刀的地方,便是此处。

这里司徒羽也是知dào

的,甚至他手下的人也有可能随时在此出现,但之前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来此藏身,那是因为其一他当时身负重伤不宜长距离运功飞行,其二这里的水深不可测,他当时没有任何力量的依附,根本不敢在此出现。

当柳馨说带他来此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但当听完她的整个计划,按照她的周密布置,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和了解,司徒羽倒是愿意试一次。

以他现在的身高体型,就是一个显然的标志,根本不用多想,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这个身形的人城门一站,绝对是被带走的,因而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柳馨的安排分为两方面,一是让人先引开六扇门的注意,当然这个人必须是十分信得过却又对南街地形十分熟悉之人,二就是让司徒羽躲在隐秘的地方被人推出去,而这个躲藏的地方,必须万无一失且无人愿意查看的。

深水巷子的杀猪场,此时已经猪声沸腾,一个个彪悍的屠夫正拿着猪勾开始绞杀一头头膘肥的畜生,好不热闹。

柳馨从司徒羽身上跳下来,谨慎地往不远处的一个提着热水的高个子小子招了招手。

“馨姐姐,真的是你。”那小子十三四岁,却十分机灵,见到柳馨他咧嘴一笑显然是开心至极,但是他不显山露水,悄悄地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才放下手中的木桶,嗖的飞奔过来。

那身手没有内力,司徒羽一眼就能看穿,但却灵活敏捷如同猴子。

“你怎么逃出来的?我还准bèi

今日杀进去,将那杜骚婆子砍个稀巴烂把你救出来。”那小子一走近,立马扑到柳馨的身上,见她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气得又是骂又是哭的,小小年纪,倒是十分有胆色。

柳馨看着十四五,已经是个成年大姑娘了,可是她衣着褴褛,狼狈不堪,此刻也顾不上礼仪形象,抱着那小子的头,唤了一句:“尖头三,姐姐没事,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得将这位恩公送出城处,是他救了姐姐。”

被唤尖头三的小子一愣,似乎此时才发xiàn

柳馨身后的司徒羽,他顾不上问清缘由,直接往地上跪了下去,“谢恩公救姐之恩。我尖头三即便是死也要将恩公护送出城。”

此时天已经大亮,屠夫手下的肥猪已经被分开几大块,往木板车上扔上去,捡起地上的内脏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便准bèi

到集市上去卖了。

而剩下的猪血等泔水足足有几大桶,他们自然是要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都给来得早的乡下农户给装了回去。

尖头三平时也习惯帮人赶车护送,从中赚来几个铜板,给自个儿充饥。今日他倒是抢先了一步,抬了两大桶,说是昨个儿就定好的给城外村庄的老伯送过去。

“你这小子抬得动吗?让老子来帮帮你。”其中一个屠夫看不过眼,连忙抢手过来帮着抬。尖头三虽说是个孤儿,但手脚灵活,只为了收罗点泔水赚些钱银度日,平时里却起早摸黑帮着他们干了不少活儿,倒是让他们过意不去了。

尖头三一手挡过来,连忙阻止,“嘿,不用不用,大叔您快去赶早市吧,省得耽搁了买卖,这点儿力qì

,我还是有的。”说完,他举起手臂,翻了翻里面精瘦的肌肉,满脸自豪。惹得周围一片欢笑。

两个木桶,有一人那么高,但是其中一个却是半空的,中间已被柳馨做了一个各层,司徒羽躲在下面,而上面则是倒上了污秽腥臭的泔水,摆在木板车的里面,而外面这一桶却是实打实的,两个木桶的重量差别显著,他自然是不敢让人帮忙的。

不过外面这个桶任即便有人要当街倒出来搜也搜不出半个人影来。何况这么腥臭的东西,所过之处,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也正是因为如此,柳馨才这么自信可以送司徒羽出去。

姐弟两人托着板车出了街口,就看到六扇门的人正在盘查,柳馨低声说道:“三儿,城门口就在前面,这个交给我,你快去引开他们的注意。”

“姐姐你行不?”尖头三将推车柄教到柳馨手上,有些担忧。

柳馨握了握他的手,谨慎地叮嘱,“放心。反而是你千万要记住,只要引开注意,不要闹事,你将他们引到杀猪场,就自己躲起来,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答yīng

姐姐,无论何时保命要紧。”

此时屈身蹲在木桶里的司徒羽,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感概,想他堂堂天杀组织的少主,竟然沦落到要两个井市孤儿冒险来救他出去,这份情谊,虽说之前他无意救那女子为先,但他同样的无以为报。

任是再厉害的人,也有落难的时候,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因果循环乃世间之规律。如果他昨夜不是因心中哪一点良知让他放了这个女子一命,那也换不来他们姐弟的舍命相救。

正思忖,尖头三已经离开了板车,手中拽着司徒羽的画像一路高呼,说他看见了画中之人,正往南街杀猪场的方向逃了。

他一路追着奔跑,但奈何蛮力不够,追不上会轻功的司徒羽,等六扇门的反应过来已经看不到司徒羽的踪影,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顺手指了一个方向,便扶着墙脚再也动弹不得,直到六扇门的人消失,他才站起来,往深巷里面缩了进去。

再说此时的柳馨换了一身褴褛男装,推着两桶泔水实在吃力,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城门口。

依旧是严查不待的王然把守,他抬了抬手,让身边的手下去将那个板车栏了下来。

一个护卫对着柳馨吆喝,“干什么的?”

“官爷,小的送泔水的,刚从杀猪场出来,每日都得走一趟。”柳馨放下板车,惊恐地搓着手掌,短小的双腿怕得阵阵颤抖,就差没跪下来了。

“送泔水?怎么之前没过你?”那护卫不折不挠,握着刀围着板车绕了一圈,在王然大统领面前,他怎么也得做个样子,倒是一点都不怕臭了。

第七十五章 纠缠

“你慌什么?打开盖子,让我们搜搜。太子爷抓拿刺客,情况危急,你这小子千万别窝藏凶徒。”

“小的不敢小的打死也不敢。”说完,柳馨慌张地爬上了板车,打开了木桶的盖子,恶臭铺天盖地,那浓烈的腥味,让人作呕。

那护卫往上面一瞄,两桶满满的猪油血水飘荡不止,看着就直反胃,怎么可能会藏得住人?

“行了,走吧。”

“嘿,谢官爷。”柳馨破涕为笑,推着板车就要走。

不想,一直不动声息的王然站了起来,高喝了一声,“慢着!”

柳馨一凛,笑容僵在了脸上,双手不由得一震,将板车推出了一半,却再也不敢动,把柄从手心落了下来,两桶一撞溅出一地污秽。

桶内的司徒羽已经闭气多时,本来还想松一口气,听到王然的话后,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到了城门口,只要速度够快,他逃出去问题应该不大,但是这样一来柳馨姐弟必死无疑。

“你把刀插进去,给我查清楚来。”王然大步过来,指着先前的护卫,厉声命令。

柳馨大急,连忙跪了下去,泣不成音:“官爷不要啊,这刀刃锋利,会碰坏木桶的,小的怎么像客人交代啊,官爷求你行行好,饶了小的吧!”

“少啰嗦,滚开。”那护卫已经拔出刀来,将柳馨踢到一边,单脚踩到板车上,刀奋力插进了第一个木桶,他搅拌几下,确定里面无人,拔起准bèi

再次插进第二个桶,此时司徒羽已经手握剑柄,随时出鞘。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不远处飞来了一个人影,“报王统领,南边街头出现司徒羽,请王统领紧闭城门,抓拿刺客。”他身手似箭,话一说完,立马消失,显然是六扇门的人。

王然一听自然不敢耽搁,立马吆喝:“别搜了,快关城门。”

那护卫将臭不可闻的刀往地上一扔,帮了柳馨一把力,将板车推了出去,“快滚出去,免得一会出不去了。”说完,就和其他门卫一起将厚重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柳馨不敢耽搁,推着板车奋力起向前跑,再也不敢回头。

直到进入前面的树林,一个隐秘的沟壑后面,才敢停了下来。她慌乱地将第二桶口破开,待上面的污垢流尽,才将司徒羽扶了出来。

“委屈公子了。”等做完这一切,她才抹了一把汗,双腿发软地坐到了地上,十分狼狈毫无形象可言。

司徒羽走到她面前,双手握剑鞠躬,“应该是在下要感谢姑娘舍命相救,昨晚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

柳馨别扭地躲了开去,报赧地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昨晚那样的情形,实在迫不得已,能得公子相助逃出青花楼馨儿已经很庆幸了。今日之事就当报了公子恩情,不必介怀。时候不早,公子早些上路吧,免得那些人追了上来。”

“嗯。”司徒羽觉得有理,正想离开,但转而一想她一个女子独自在这也不甚放心,便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有何打算?你若是回去,青花楼的人知dào

你逃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柳馨一听,不由得生出几分悲戚来,她叹了一口气,道:“馨儿也不知该如何,当时只想着怎么逃出来,倒还没打算以后要怎么样。尖头三还在京中,我们姐弟二人虽不是亲生,却也相依为命多年,我若不回去,实在无处可去。”

司徒羽思忖片刻,总是不忍,便道:“舍弟他目前还算安全,人也机灵,不会惹事,活下去自是不难。倒是你回去只怕难逃青花楼的人,既然无处可去,不如你跟在下走?”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柳馨欢快地跳了起来,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这位公子虽然是太子要抓拿的刺客,但看着相貌清雅,衣着不凡,即便是满身血迹污泥,也掩盖不住他的浩然之气,一看就知肯定身份高贵。并不像坏人,倒像是武林豪杰,而且他武功高强,虽受了伤不得已让她帮忙,但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能跟着他至少可以性命无忧,还能吃饱穿暖,没人欺负,这就够了。她要求不多的,往后若是有机会,再将尖头三一起接过来,他们姐弟能为他效劳,至少能给一口热饭吃吧?

“自然。”司徒羽似乎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微微地舒开了朗眉,看着远处解释道:“京城南下,除却汉郸城,也就离城最近,我们先在哪里落脚,若是那边的管事方便,就让他先替你安排一个去处,日后再做打算。”

柳馨感激不尽,竟然在他面前又跪了下去,“馨儿一切听从公子安排。只是公子准bèi

前往何处?”

“我先回南岭疗伤,伤好再说。你起来吧,你也算是我半个客人,不必多礼。若是日后小姐归来,她若看上你,你也可以跟着她。”

柳馨疑惑,“小姐?”

“嗯,这些事情以后再和你说,走吧。只可惜没有马,不然脚程倒是可以快一些。”司徒羽走在前面,看着东边升起的朝阳,身上的内伤让他有些乏力,不由得变得有些急躁。

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真的让他感受到自己力量还是多么的藐小,救不了鬼先生的性命,更救不了小姐,他如何对得住她,对得住天杀先人之托付呢?

柳馨听他这么说,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板车,心中突然来了注意,她叫住了司徒羽,“公子,我知dào

前面有个村落,不如我推着这一桶泔水过去,顺便问问是不是有马可以买。”

“不必了,时间不多,六扇门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免得一会儿追上来,就逃不掉了。”司徒羽一口拒绝,身经百战的他最是敏锐,方才能顺利逃出已经是万幸。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此地,耽搁不起。

说完,他便带着柳馨沿着小道一路南下。今日一走,等他日后再次见到凤妃萱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懊悔莫及。如果日子可以倒退,生命可以重来,即便是今日死在京城,他也会将凤妃萱带走的。

下邳城的客栈后院,天边扬起一抹流彩,暖暖的光线穿过层层纱帘照射下来,洒在凤妃萱熟睡的脸上,扬起一片粉嫩的颜色,沉静甜美。

她就这样毫不顾忌地在地上睡了一夜,还睡得如此沉,坦荡到让他一夜无眠,还莫名其妙地心生内疚。

终于熬到天亮,他终究是忍不住,翻身下来抱她,无赖又缠绵地厮磨着她的耳垂。

凤妃萱睡眠质量极其高且十分警觉,他特有的温暖一落,便已恍恍醒来,睁眼就是一张惺忪谦和的俊脸。那浓密的睫毛将清澈的眼眸收藏了起来,簌簌而动,似是带着笑意。软而绵的唇边,百般纠缠,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点点红晕。

“什么时辰了?”兴许是刚醒来,凤妃萱心底酥酥麻麻,有些混沌。她开口声音低沉有些发哑,带着慵懒的糯浓,仿佛问进人的心里。

“还早,再睡一会吧!。”他语气含糊,温热的再次气息洒了过来,凤妃萱敏感地缩了缩,却又趁机抬了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她何时起过这么晚的。

“早?你还想我在地上睡多久?真是没风度。”她努力地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过来,那样疏远的语气带着不满。

她昨晚真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本来想他只是开个玩笑吧!好歹再开个房间,或者大方地把床让给她得了,不想这个无赖,这一睡就睡死过去,任她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肯挪动分毫。

外面风寒水冷,掌柜伙计也都歇下了,她不好再出去折腾,但让她真和他睡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虽说她一个现代灵魂,在军队出行任务时,也常常男女一起作战,并没有讲究太多,躺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过。可是现在不一样,这男人是个妖怪,时时刻刻在诱惑着她。

只要一靠近,就会全身如火烧,情难自禁。

不过幸好这房子金贵,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不说,还烧着地龙,滚滚发烫,在这冷得渗人的天气里,即便不用盖被子,也很暖和。不然,她非把他从上面扯下来不可。

听了凤妃萱的话,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嘴角带着一抹轻笑,语气却越发无辜地道:“不是让你睡上来吗?你自己不愿意的,怪谁呢!过来。”

他声音一落,伸手就将她塞到了身下,半个身子都搭在她身上,想个小孩子一样,将头缩进她脖颈中间。

轻轻一嗅,他又故作卖萌地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萱儿你真好闻,比酒还要醇香。让我抱抱。”说着他像个小狗一样又往里面蹭了蹭。

凤妃萱被他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真是气得心肝脾肺都隐隐作痛。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推开,说道:“不是要出去吗?起来吧!”

第七十六章 宠坏

说是推,不过也没出力,这样已经算是她最温柔的动作了,若是换成赵煜琪或者铜面人,只怕这三脚猫的斗殴功夫,也足以让他们脱一层皮。

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赵煜琬被她这样一推,顺势翻身躺到了地上,他胸前衣物半开,锁骨分明,散落的长发温顺地铺下来,在赤红的地毯上描绘了一副美人画卷,自然且精致。

谁说只有女人的长发美,男的也同样可以让一头青丝成为他的陪衬,带出妖娆的色彩。

凤妃萱挠挠凌乱的头,又抓了抓发痒的脖子,她真的不知dào

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应对他无时无刻不在的诱惑。

那心底发痒的感觉,带动着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仿佛急需一个突pò

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扑倒,剥干净,然后再狠狠地蹂躏一番,这样才能解气。

他妈的,她都不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自制力这么差了。凤妃萱此时恨不得有把刀,好把自己捅死。

难道她真的是本性如此,骨子里就是一副嗜色之人?

“你怎么了?很痒?”见她抓狂似的挠自己的皮肤,所到之处那如同白玉的雪肤尽是一道道红印,他于心不忍了。

凤妃萱拍拍手站了起来,睨他一眼,微哼,“我好得很,你别靠近我就行了。别在这里猫哭老鼠。”

他眼底噙着一抹笑意,自始自终没有消失。这次倒是听话地站了起来,对着门外扬声,“进来伺候吧。”

描画端着热水已经在外面守候多时,只不过他没吭声,自然没人敢进来打扰。

“王爷,姑娘。”描画两手稳稳地托着鎏金的洗脸盆,福了福身。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给我准bèi

一套男装过来。”凤妃萱走了过来,先下手为强,五指纤纤,搅了搅里面的毛巾,也不顾忌赵煜琬在场,开始抹脸洗涑。

她依旧不习惯古代这种大家闺秀磨蹭到家的伺候方式,她做事麻利爽快,不拘小节,除了出京时候穿的繁琐宫装是他们帮的外,穿衣吃饭这种事情,她从不假以人手。

描画这次跟着出来顶多也只是一个跑腿的摆设,若说近身伺候也就帮她梳个头发,其他的一律没她什么事。

“王爷?”听着凤妃萱的话,描画不敢擅作主张,只等赵煜琬发话。

谁知,他只是背着身穿衣,说了一句“去吧,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描画掀帘出去后,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有些不解地问:“萱儿,你穿男装时,可还有别的?”

“什么别的?男装就是男装,不是和你的一样吗?”凤妃萱转头拧了拧眉,从上到下打量他,那目光灼灼,仿佛想望穿他身上的衣物,看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想赵煜琬大方得很,任由她打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我自然是不用,就是你,我看还是需yào

别的。毕竟哪里看着不小。”

边说,他的眸子已经锁定了某个位置,脸不红心不跳地扬扬眉,好不得yì



“色狼!”凤妃萱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脸色一变,手上还滴着水的毛巾直接砸到他的脸上,恼羞成怒地冲过去,趁他伸手挡毛巾之时,一脚踹到他小腹上,毫无防备的他眼看就要摔到身后的床上,谁知他反应极快,伸手顺带钳住了她的足尖,往前一扯,两人双双跌落床上。

“你看你,还是这么猴急。”他顺势搂紧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一张笑脸近在咫尺,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你混蛋。”凤妃萱这次真的是气急了,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她侧头对着他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下去。

“又来。”赵煜琬脸色微变,本能想要扇开她,但当这两个字出口本该气恼的却仿似梦呓,只是正怒在心头的凤妃萱没注意。而他举到半空的另一手突然停住,慢慢地放了下来,笑意吟吟地由着她咬。

半晌,他才附到她耳边,问:“你是属狗的吗?想吃肉了?”

见他这么温顺,凤妃萱倒觉得火气消了不少,放开口看到他血迹斑斑的手腕,脸色铁青,“你不会躲吗?猪头。”

“我怕伤到你。”赵煜琬若无其事地抹掉上面的血迹,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凤妃萱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话时只觉得心头有些酸楚,难以言明。再看到他那招牌式的轻笑时,又有得无尽的哀伤,无以复加,而在他轻吻她额头时,就只剩下心动,无法抵挡。

再也不能忽视的爱意泛滥出来,让她好想靠近他,紧抱他,一生不愿再离开。

“萱儿别恼,我方才开玩笑的。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眸子,有些慌乱地道歉。

“哦。”凤妃萱移开眼,没有再和他对视。只是淡淡回应一声,以掩饰她此刻的无措。

他掰正她的脸,固执地施教,“我只是想提醒你扮男人要扮像一点,不然更加诱人。我不想别人看到你的美好。”

“嗯?额!”凤妃萱头晕脑胀,心头扑扑地跳,很激烈。然后脸也跟着红了一片。

她眨眼眨眼,吞吐了很久,才问出声来:“那那,要怎么扮?”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知dào

,你自己想好了。”赵煜琬听罢,翻身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一弯,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形。

他心中不免有些期待,痒痒的似乎荡起一片涟漪,带着初出茅庐的喜悦。

他的话让凤妃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说白了就是说她胸有些大,穿男装束腰,别人一眼就看出来,而且比女装看着还要凹凸有致。他想让她遮一遮,至少别给人家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女的。

或许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女子有顾虑的地方所以要女扮男装,她可以理解。本来是好心提醒的话,怎么在他口里出来,就变了味呢?到底是他思想龌蹉,还是她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啊?

天啊,现在她不会被弄得连最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了吧?

看来只能用布来裹了,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现代的文胸有多好了。做成抹胸的形式不仅能遮掩还能固定。这不遮掩对她来说倒是其次,因为她也没想过要真扮男人,主要是行动起来方便,不像这肚兜什么的一块布,跑起来严重影响速度。

不过现在哪有时间赶制这玩意啊,之前抽空做的两套,都留在赵煜琪的马车上,当时被幽芯那婆娘架着脖子飞了,那有功夫拿包袱。想想,她就觉得憋屈。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子有顾虑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赵煜琬这厮又在盘算什么?

“你不会是想带我去逛青楼吧?听说你大爷的,很喜欢混青楼啊?”凤妃萱扬眉,用眼尾睨着他那副不知节制的表情,很是不屑,还有指责。

“我大爷?我没大爷。青楼?你又胡想些啥啊?”赵煜琬扶额,十分头疼。

他常去青楼没错,可也不是所有的青楼都适合他的,何况他去又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这女人不懂,真是麻烦。

凤妃萱伸长脖子还想再问,描画已经托着衣物掀帘走了进来,恭敬地呈到凤妃萱面前,“姑娘,您要的衣服。”

“哦!麻烦你再去找块长些的干净布料来。我要陪你家王爷去逛青楼,打扮得像一点,看能不能勾个花魁回来。”

赵煜琬听罢有些失望地看过来。而描画则是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她憨厚地咧嘴一笑,却是有些猥琐的挤了挤眼,期待地道:“姑娘美若天仙,若扮男子,绝对是个英俊潇洒的俏公子,说不定还把咱们王爷给比……”

赵煜琬一眼横了过来,描画话没说完,顿然噤声。福了福身,“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给你拿来。”说完,她逃似得冲了出去。

凤妃萱走过来派了派他的肩,“你没事吓唬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别不承认,说不定我真比你帅。要不咱们比一比。”

“无聊。换完早点出来,不然休想本王等你。”说完,赵煜琬竟然甩帘而出,独自下了楼。

什么玩意啊?这个自恋狂,方才还好好的,别人说他一句不如她,咦,就生气了?

还摆起谱来了,还本王,本王你妹!凤妃萱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火,一脚把身边的凳子给踢翻了。

她之前不管被铜面人怎么欺负,被赵煜琪怎么欺诈,她都没有恼怒到去拿东西出气的。而现在,她竟然为了赵煜琬一句话,一个语气就发怒。这样接近白痴的情绪,真的是她吗?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他宠坏了?

不,凤妃萱,你不能这样,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仇恨,别忘了你只有十年的命,铜面人会随时出现将一切毁灭,他若不死,就是你死!

十年,你死我活的角逐,她怎么可以忘了?

“姑娘,你要的东西。”描画不知何时进来,让凤妃萱迅速清醒过来。

“你先下去吧!”她接过布条,双眸盯着远处毫无焦距地摆摆手。描画蹙眉,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听话地转身,下了楼。

第七十七章 入局

没有一会,凤妃萱也下了楼,她一身黑衣,细腰高束而起,身材依旧凹凸有致显而易见,那个布条根本没有缠上。但她仿佛毫不在乎,脸上线条刚毅疏远,连看也不看赵煜琬一眼。

接过描画地过来的粥碗,随意抿了几口,她拿起桌上的包子大口往嘴里塞。两腮鼓鼓,看得描画不知所措,想提醒她慢点吃,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煜琬挑了挑眉,俊朗的沟壑之间,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她似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隔人于千里之外,内心紧紧冰封起开,没人能触摸。也无人能猜测,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转变,从火热到冰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到底还要他怎么做啊?真头疼。想罢,他靠过来,温和地提醒道:“萱儿,你慢些儿,我们不赶时间。”

“王爷要去的是青楼,自然是不赶时间的。民女的命贱,也不赶时间求解药,只是想趁着还有命,多吃点,免得做个饿死鬼。王爷请自便。”凤妃萱微微一笑,继xù

往嘴里塞东西。

那动作粗暴没有一点优雅可言,可是任谁看着都觉得有些悲壮。她是想把自己噎死吗?

赵煜琬有些怒了,他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对待过一个人。他千方百计保她性命,她当自己是什么了?

“你给本王出来,好好kàn

看今日出去是要去哪,是为了谁。来人,启程。”说完,他将凤妃萱拎起来,直接扔进了马车,再一跃进去,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将她反手扣在怀中。

“你放开我。”凤妃萱奋力挣扎,可那铁掌却紧得她怎么也动不了分毫。赵煜琬不理,他面容是从没有过的严峻,不费吹灰之力将她钳紧。

可是凤妃萱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他此时的表情,而车夫根本不用吩咐,早已知dào

去处,挣扎之间,马车已经使出老远。

两人僵持,一路沉默,直到车外的护卫,低低地说了一声,“主子,城门口在盘查。”

赵煜琬单手掀开车帘,半眯着眼眸看着远处的城门口,那里已经派了很长一个队伍,都是些出入的贩夫走卒,便吩咐了一句:“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护卫领命而去,可凤妃萱双手已经被他单手钳住,动弹不得,却真的是气得满脸通红,根本不屑和他说话了。

不一会,只见那个走过去查看情况的护卫将令牌拿了出来,从守门的官兵手上扯来一张画纸回来,打开车帘塞了进来,恭敬地说:“主子,您看。”

凤妃萱顺势扭头,扫了一眼,画中女子一身黑衣,秀发高盘只留一根发带飘逸俊俏,双眸凌厉,却又灼灼如桃夭,但更为灵动之处却是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似是不屑又似的从容无情,带着脱离尘世的芳华,超然人间风景。

“我?”她不由得一怔,不敢相信那画中之人竟然是自己,更是探头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想赵煜琬直接将它揉成了一团,“太子爷的画技,看来不比本王逊色半分啊!还是说,他对你的了解远不止你所说的,嗯?”他眼眸中的色彩深了又深,挨着她的脸微哼一声,显示他此刻十分不满。

凤妃萱心中一愣,这画出自赵煜琪之手?这么说他还是不死心,都已经将她和司徒羽的画像分派到给官员手中了?这样一来,恐怕不止这个下邳城,其他县城只怕也在所难免了。她现在可是身价极高的全国通缉犯。

“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你堂堂王爷不一样逃不过被搜查的命运。”凤妃萱抬起眼眸,将他的挖苦顶了回去。

偏偏这么巧她这一身衣服,和画中的人的打扮毫无出入,别说她现在脸色并无掩饰,即便是易容,这样出去也极其显然,今日是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去的。

而赵煜琬似乎被她的话伤害到了,脸色讪讪地放开了她的手,默不作声地靠到了车后板上,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凤妃萱被盯得实在是不自在了,他才在车窗上轻轻地动了动手指,守在外面的护卫立kè

会意,让车夫掉头往回走。

“现在有何打算?”凤妃萱正了正身子,也来不及和他怄气了,严肃地问。

赵煜琬弯了弯嘴角,抬起指腹轻轻地拂了拂她脸上的发丝,又恢复了往日的柔情,还有心情邪恶地恐xià

,“将你交出去。”

凤妃萱被他这样一碰,突然又腮晕潮红,她微微偏开头,不但不恼反而巧笑着耸耸肩,一派坦然地道:“好啊,反正在赵煜琪身边呆着有吃有喝,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吓她?即便是再次落到赵煜琪的手上,她也不曾怕过。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被动,不管是在赵煜琪手中,还是现在看似自由身的样子呆在赵煜琬身边,都让她觉得除了听从他们的安排,她竟然毫无主张。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可是若是现在一走了之,身上的毒又没解,别说十年了,即便是一年她也活不成了吧?

唯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赵煜琬的身上,她虽然并不排斥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却也难免有所忧虑重重,怕终究有一日,她再也离不开。

不管这个男人所做所为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他爱的到底是谁,她都该趁着心中那点念想才刚萌芽,赶紧灭了才好,让这一切胎死腹中。

“你真的这么想回到他的身边?”赵煜琬睨她一眼,话语之间满是酸意。

凤妃萱故作轻松,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真的有办法帮我解毒?”

“你不信本王?还是说你认为赵煜琪各有能力保你不死?”他神色变得有些冷峻,清澈的眸子随着他的话语越发锐利。

凤妃萱听罢,轻笑道:“你想多了。不管你或者他都没有义务替我解毒,更别说保我性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这毒能解,是我幸,解不了也是命。你不必勉强。如果因为我而影响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那对不起,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来便可。谢谢!”

那样风轻云淡的笑容,那样冷漠疏离的话语,无所谓的态度,看透生死的从容,让活了二十几年,一直保持着高度清醒的赵煜琬觉得十分刺眼。他最痛恨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脸容平静,连呼吸都很轻,眼眸之间弯弯的还带着一丝笑意。但无人知dào

他内心已经极度烦躁,那种恨不得将她捏死的冲动,仿佛已经沿着血管流到他的手掌,按在膝盖上的掌心竟然结了一层凉意,是由杀气凝结成的冰雾,那彻骨的冰冷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恐怕他只要一动,她随时会命丧黄泉。但是脑中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轻轻吸纳,收了手中的凉意,将她拖了过来,叹息:“唉,萱儿,别跟我呕气了。今日出城,本就是为了上山给你求一味珍贵药草的,顺便让你看看山中景色,一解你心中的烦闷。可现在这样,也只能先送你回客栈,我一个人去便罢。但你开口闭口都要离开,教我如何放心?”

听了这番掏心剖腹的话,凤妃萱此时才觉得原来自己是真的在和他呕气,她方才说得这般大义凛凛,坚决强硬。可谁又知dào

,他这一下子的解释,带着多少纵容和无奈,温言软语,让她心中灌了蜜一样,只觉得被什么塞得满满的,不知是感动还是幸福,让她恨不得扎在他怀中,沉醉不起。

“难道你就看不见我心中的情义吗?萱儿,你要我怎么做?”赵煜琬双手圈着她的腰,百般纠缠,疼惜地抚摸她僵硬的雪背。

这一句话,问遍脑中疑惑,诉尽心中苦楚。

“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即便倾尽所有,都得不到你的认可吗?萱儿,我该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我?”他依旧低低诉说如同梦呓。

随着马车的滚动,这话似乎如同车轮,从她心脉处辗轧而过,血肉横糊,却又齿轮深深。

“对不起。”她搂紧他,想要更多的温存,更多的暖意。想要抚平他的惊慌,成为随心而动,随性而为吧!她不想再将这唯一的关心拒之门外。这么一想,心便热了起来,气血随之涌了上来,她一时醉微酿红。

凤妃萱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我死不了,我说如果,那我们便试着走一段。”

赵煜琬一震,猛地抬头,双眸深深地将她锁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她低头吐了一口气,并不敢和他对视。这样的气氛,陌生又酥麻,很像现代校园里那纯洁的爱情。男孩百折不挠地追求表白,女孩也早已爱意滥生,却又别扭折腾,可最终甜蜜地牵手,走在了一起。

“真的吗?我没有听错?”他欢喜得想个孩子,眼角带着湿意,仿佛自己幻听,唯有不停地问,听到她的回答,才会觉得真实。

第七十八章 端倪

“嗯。你没听错。如果我的毒解了,那就在一起吧。”她手心按住了他的手掌,抬头微笑着看他不敢置信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满足。

他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很好哄,很容易满足。却又那么俊朗美好,痴情得让人心动,这样的人如同带毒的醇酒,一旦触碰,就再难自拔。

他头靠着她的肩,将她圈紧怀中,紧紧的,紧紧,填满了她心中的不安,让她再也挣脱不开。

正好此时,返回的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打断了两人的温存。可是他怀抱依旧不曾松开,固执的紧抱,似乎怕一旦松开,便会消失。

凤妃萱好笑地推了推他,说道:“你去,我在上面等你。”

“不许擅自离开!”

“不会。”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她笑容灿烂,“何况你要是不让我走,我也逃不了。”

他摇摇头,清澈的眸子再次锁紧她,说道:“我不想强迫你,更不想让人监视着你。”

“嗯,我知dào

。所以说,我不走,永远等你回来。”凤妃萱说完,吻了吻他的唇。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一个人,尽管只是蜻蜓点水,却足以证明她正在敞开心扉,大步向前走。

“谢谢……”他仅留下两个字,便托稳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吻。此刻的他垂下眼帘,掩起眼底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深情延绵的喘息。

时候不早了,加上山路难行,他拿到草药要赶在傍晚归来的话,再也耽搁不起,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她下车。

客栈后院的小筑,凤妃萱独自坐在窗台上,时而托腮微思,时而娇嗔发笑,时而双眸失神,时而甜蜜犯痴。不必多想,就知是一个陷进爱情中无法自拔的女子。

赵煜琬将她送回来之后,已经出去求药多时,唯独剩下描画在屋内陪着她。

描画手脚粗大有力,不但扛得住重物,更做的了细活,此刻她面前就堆着一匹布料,正在绣着花儿。

说实在,她唯独看不了凤妃萱现在这副痴傻的表情,平时多么冷静沉着、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在男色面前,完全变成了一个白痴呢?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看出,赵煜琬这个人太不简单,心思之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揣摩的。这样的人,自然不是凤妃萱这样缺乏感情经lì

的女子能够应付的。

明明得了忧心草的解药,却偏偏情愿扔进了水里也不给凤妃萱解毒,这一点或许只能说明他想将她留下,但是身上的毒不解,她也活不了多久,那留着一具尸体又有何用?除非他真的会炼制解药,不过襄城虽确实奇珍异草数不胜数,却也没到能解百毒的地步。

或者,他有更大的阴谋。

但,即便是在琬王府隐藏多年的描画,目前也猜不透他到底在谋算些什么。他身边的人,甚至连最贴身的暗卫冷最,恐怕也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又在做些什么。

反正一句话说到底,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必定都是有目的的,或者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为了这个倒霉的指环吧!

只是这个女子既然之前一眼便能分辨出来赵煜琪的目的,想方设法要逃离,却为何到了赵煜琬这里,就变得迟钝了呢?或者说,这不是她的错,而是像赵煜琬这样风流豁达,看似无欲无求的浪荡子,根本无人会怀疑他有私欲。

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凤妃萱真的没有想过赵煜琬会对她的指环感兴趣,因为他一开始摆明的态度就是还人情的,而后面他表达对凤菲萱的爱意,却从来不强制她留下,甚至愿意为她解毒而奔波劳累,完全是出于道义和情感,没有一点利益交yì

在里面。任是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在他面前,凤妃萱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关于指环的事情,因为想不起,也没必要。

但是,还有一点描画想不明白,便是这个女子当时是怎么样落到赵煜琪手中的?真的只是在路上遇到顺手带了回来这么简单吗?

司徒羽将她保护得这么好,在此之前整个江湖乃至朝廷根本无人知dào

她的存zài

,又怎么可能将她无故扔下让赵煜琪捡了个便宜?

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有一股没人知dào

的势力存zài

,而这股势力远比司徒羽的杀手组织还要强dà

的存zài



描画叹了一口气,再无心手中的绣品,而是站起来,脚步无声地走到凤妃萱身后,打趣道:“姑娘,你遇到什么好事了?这般开心,独自一人乐了一个上午,也不和奴婢分享分享?”

“好事?有吗?”凤妃萱转头盯着她,不解地摸摸脸颊,转而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懊悔了起来。

这一声“有吗”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得yì

忘形,要收敛收敛!

可是,她真的好开心,这种恋爱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连同心都在飘荡,软绵绵的,前后左右都是他的影子,哪怕是刚转身,便已经开始思念了。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滋味,一旦触碰,再难舍弃,如同毒品,会上瘾。

“是因为王爷吧?皇家的几位爷里面,也就只有太子和七王爷没有正式娶妻。太子自小便接受严格教育,将来要继承大统,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自然不能马虎。这也就罢了。但七王爷不同,他自小放荡不羁,流连花丛,连皇上的话都不听,多次指婚,他都不肯,皇上也心疼他年幼,便也就不了了之了。京城里很多大家闺秀,都不愿意嫁人,还妄想咱们王爷能相中她们呢。却不知,咱们王爷早已心有所属。”

描画话匣子瞬间打开,在凤妃萱耳边唠叨起京城里的事。

起初,她还嫌吵,听到最后,凤妃萱竟然佯装懵懂,顺口问了起来,“心有所属?谁啊?”

描画眨了眨眼,咋乎着说:“奴婢也是刚刚才知dào

。看姑娘那神情,难道不是咱们王爷向您坦白心意了?”

凤妃萱一听,顿时窘迫不已,想她一位经过严格训liàn

出来的一级优秀军人,竟然被一个小丫鬟给戏弄了。气恼地横了她一眼,责怪道:“你一个小丫头,别胡说。”

不想,描画突然握住她手腕,那一张憨笑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姑娘,奴婢也是为了您好。须知民间婚姻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别说皇家。情投意合那只是戏里才有。奴婢虽愚钝,却也知姑娘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铮铮性子,只怕日后会吃亏。描画并不是想做坏人,但身为女子,也深知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去去去,你懂啥,别再这里乱猜测。我和你们家王爷什么事都没有。他爱娶谁娶谁。”凤妃萱脸色铁青挣脱她的手,厉声否认。

描画见她如此,顿觉白费了口舌,迅速恢复往常的神色,急忙跪下来求饶,“姑娘莫要生气,都是描画不好,一时失言,请姑娘责罚。”

凤妃萱居高临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眦视她精致得如同贴上去的脸,微哼道:“失言?哼,描画,我先前真是小看了你。”

描画一凛,心底有些发寒,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发觉了什么吗?

她一惊便开始脸部抽搐,结巴起来,“姑、姑娘言重了,描描、描画只是见多了人间冷暖,一时感慨胡言乱语罢了,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

“你这话听着确实是为了我好。我又有什么理由怪你呢?只是描画,你到底是谁?”凤妃萱的手沿着她的下巴,慢慢地滑落至她的喉咙,指尖轻轻地在那完美得找不出一点缺陷的皮肤上按了按。

“奴婢描画啊!姑娘您别……”描画从来没有过的惊悚,她吓得一直往里缩,可皮肤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按理说常人这般敏感的话,毛孔都会竖起来,而她连毛孔都找不到。

这肌肤堪称完美,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是吗?描画,真是奇了怪了,单看你的脸虽算不算绝色却也貌美如花,唯独配在这副身架上,糟蹋了。脸上和脖子的皮肤都很好,不但白且细腻,为何这双手这般粗糙,像两个娘生的?嗯?”凤妃萱笑意吟吟,描画却觉毛骨悚然。

她嘿嘿地干笑两声,咽了咽口水,低头回道:“回姑娘的话,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奴婢天生这个命,五官凑合身形吓人,而双手粗大不想力qì

太多,自然就多干些活儿,便也就粗糙了。”

“啊,原来如此。”凤妃萱似乎这一刻才焕然大悟,接着又想到什么,开始苦恼起来,“描画,那日你也见了王爷给我易容的样子,不知你懂不懂这一行,也顺便和我说道说道,让我开开眼界。”

描画一听只觉背脊阵阵冷意,凉飕飕的发慌,真是苦不堪言。这么聪明又心思细腻的女子,真不知dào

为何独独看不清赵煜琬的真面目。

第七十九章 不悔

“嗯?”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凤妃萱凝眉冷哼一声。

“这个,这个奴婢真不知。那一日见到姑娘忽然变了一个样子,奴婢着实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是易容。姑娘不妨等王爷回来,再问他。”

“嗯,也好。”凤妃萱听她这么说,突然笑魇如花,再次蹲下来拍拍她的脸,轻笑着提醒道:“只是描画,你可以注意保养好你这张脸了,别到时候搞得这副好不容易得来的上乘肌肤,一不小心就变得像你这双手一样。”

描画一抖,久久才恢复了气息,俯身下去叩了个头,唯唯诺诺地道:“谢姑娘提醒,描画谨记姑娘教诲。”

她定然是发xiàn

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意有所指,或许因为她还不能确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她的防备心和警惕性,还不是常人能比的。

如果不是知dào

她的出生和经lì

,描画真的怀疑她这些年是不是在军中呆过,接受了寻常女子难以想象的严格训liàn

。不过,军中之人,大多会武,虽说不是人人都内力深厚,但至少动刀舞枪是没有问题的,而她虽然眼神锐利但体质太过柔弱,不像习武之人。

或许这个女子身上的秘密太多,她一时也搞不明白!

“奴婢突然想起王爷走前曾吩咐奴婢去给姑娘多准bèi

几套换洗衣物,若姑娘没事,那奴婢先下去准bèi

了。”描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此刻半蹲着身子,微微颤颤地等着凤妃萱发话,恨不得脚底抹油尽快开溜。

“你倒也不必这么紧张,就如之前所说,你做什么与我无关的,我都不会过问,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只有一点,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小心思,更别在我身上打小算盘,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凤妃萱贴着她的耳边,声音似乎从喉间溢出,悠然之极却明显带着警告。

出自于本能,在第一眼看到描画时,她就多有戒备,尤其是看到她那一双明显在水里泡得发皱的手指,凤妃萱更觉得诡异,但只因她当时抱着旁观者的态度,就像对待墨竹于幽芯一样,并未曾想过要多管闲事。

何况是与赵煜琬有关之人,她都不想靠得太近,因为害pà

产生感情,更害pà

心中会开始在意。而且描画接下来的解释,也算是说得过去,她便没放在心上了。

但是这一路走来,描画的言行举止,看似憨厚老实,大大咧咧的性子却更像在刻意掩饰一种发自于本性的习惯,比如对一些事物过于夸张的表情,有时却故作乖巧的顺从讨好,都让人觉得别扭。

而现在,又颇有深意地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看似寻常聊天,却明显的意有所指,令凤妃萱不能不去怀疑。

“是,请姑娘放心。”描画头也不敢再抬,只是微微侧身躲开了凤妃萱的手,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便再次安静下来,凤妃萱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背过手站了起来,笔直的背影沉浸在纱帘之后,坚忍不拔,却又冷冽如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经过一时的迷失,她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今日这一步到底是错是对?

她举步行走历来小心谨慎,心思更是千曲百折,时刻防范。因为上一世,她是军人,不管野外作战,夜里行军,或是执行任务,她都必须放眼三步,步步为营;举枪挥拳,果duàn

凌厉,不然一个不经意,便会前后受敌,命丧黄泉。

在战场上,死了便是死了,没有人会为你的大意和愚蠢负责。一如这一世的人生,她自从睁开眼便时时刻刻都在残酷无情的战斗之中。

这一世,她身子虚弱,体能低下,战斗力都是弱不堪言。唯独一颗心依旧清明,头脑时时刻刻都在高速运转,未曾松懈过分毫。因为只要稍微放松,即便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美食,也会跌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不敢随意拥有感情,因为害pà

,因为还没有能力。

只是这一路走来,赵煜琬的情动和眷恋,对她贴心呵护、关怀备至,让她早已无法忽视,她一触碰到他的温软柔和,便无法压抑心底的血气翻涌,甚至情不自禁地剖开自己的内心,想尝试一下这爱情的滋味。

选择相信他,答yīng

和他在一起,或许那一刻,她是在引火自焚。这样的结果会如何无人知晓,是顷刻之间一无所有,又或者落子之前已是满盘皆输,可是那又如何?即便是清醒如现在的她,回想起来却不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后悔。

既然决定,那就大步流星向前走,别说她会尽最大努力去争取性命和自由,赢取十年后的一线生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片刻相守,她也甘愿。

她不曾怕过谁,一如初来时!死时淡然,生,却更要精彩。

“看来本尊的小棉袄,是爱上了那个小白脸了,嗯?”

就在凤妃萱沉思之际,背后不知何时落下了一个黑影,他悄无声息贴到在她的背上,整个人如同无边的神将她笼罩在黑暗之中,冰冷的气息洒下,又如魑魅鬼影,让人身心俱寒,如同蝼蚁般无处可逃。

他那声微哼更像是腊月寒冬,强势又无情地冻结了人间生命,无一幸免。

凤妃萱一怔,心脏倏然像是被人用蔓藤紧紧地缠成一团,窒息的感觉让她奋力抽搐,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如同梦魇的纠缠,越是挣扎越是死死的束缚,最后只能认命地看着鲜血涓涓地渗出,榨干流尽。

他冰凉的指尖,此刻已经抚摸上她的衣领,透过微薄的布料,凤妃萱止不住的发抖,全身的毛孔像是泡在冰窖里,竖起,张开,让后迅速枯竭,死亡。

“你真的不怕了?”他同样冰冷的面具已经贴上了她的脸,金属撞击的刺耳声低低横扫而过,震动着她脆弱的耳膜,破碎了她所有的尊严。

她真的不怕了?凤妃萱全身绷成了一道弦,而双手更是紧握成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她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唯有如此才能知dào

如何应对。

“本尊真的很期待,过了这些时日,你还有什么手段未曾使出来!嗯?”铜面人已经解开了她的衣领,冰冷的指腹丝丝如缕,沿着她柔滑细腻的肌肤,一路之下。

他们一冷一热,两具身体此刻紧紧贴在一起,他早已将她挤到了墙角,淹没在黑暗之中。她瞳孔所到之处,看不到一丝的光明。

再像以前那样争锋相对,她已经毫无胜算。该怎么样,才能自保安全?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个人,掌控欲如此之强,一如他的深不可测的内力,一次的威胁可以让他错愕,转个头来,便会变本加厉的索取和控zhì

,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也不会让人威胁到他的皮毛。

所以她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她斗不过他。

此时,铜面人的手臂一勾,将她托上怀中,饱满的拇指轻抚她的红唇,丝丝蔓蔓,如有深情。可是,凤妃萱微凛,她再难掩饰心中的抵触,厌恶的侧头,想要从他怀中挣脱。

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了下去,微微放松了下来,温顺地靠到他的胸前,低声问道:“你知dào

那一晚,我被红光带去了哪里吗?”

铜面人没有回答,因为他深沉如潭的眼底,有着疑惑,连手指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下来。她今天很沉得住气,不气不恼由着他摆弄了半天,都不曾说话,一开口就引起了他的兴趣和在意。

凤妃萱双手攀着他的肩,抬起头和他对视,时刻提醒自己尽量忽视他脸上的冰冷面具,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眸子。

她轻轻地一笑,嘴角带着悲戚,问:“我还有十年的命,是么?”

他依旧没有回答,面具下的瞳孔缩了缩,一闪而过的意wài



“是的吧,你会亲自杀了我吗?”凤妃萱不折不挠,轻声发问的同时,双手竟然不怕死地缠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她双眼微红,隐隐噙雾,她温婉柔情,楚楚可怜,如同一个认命的兔子,乖巧温顺,任人宰割。这个比喻如此恰当,简直颠覆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坚韧强硬,誓死不屈的性子。只是他怎么会想到兔子呢?

“你倒是想起来了。”他出口虽然是无情的肯定句,可是声音却微微发哑,但隔着面具,依旧冰冷刺耳,凤妃萱分辨不出来。

或许兔子能让他有一瞬间的微悸,可是已经太迟。前面那个挑起他斗志的她,更让他有征服欲。

“那这十年里,你会让我死吗?”凤妃萱又靠到他的胸前,微微嗔囔。她软软的唇隔着黑色的衣物,磨着他的身体,有些怪异的酥麻感,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竟然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不会,除非你找死。”

“真好。”她听罢,竟然闭着眼睛欢快的一笑。那笑容灿烂如同三月繁花,压尽枝头,鲜艳却沉重,又似秋日落叶,飘零旋转,悲壮又炫丽。

第八十章 杀意

“好?”他终于有了一些情绪,不再是愤nù

和杀戮,而是凡人该有的疑惑,却又不该存zài

的失控。

“是啊,多好,有个人,他强dà

无比、法力无边,但毕生追求、心中所念,都只为一个女子,为她费尽心思,奔波劳累;为她机关算尽,满手鲜血。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保她性命,你说她何其幸运啊!被一个人如此保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即便只有十年,那也弥足珍贵。你说呢?”

他双眼阴暗,深深地瞳孔带着独有的光圈,锁住了她的全身。他似乎在审视,又似乎在探究。

感激?他竟然从她这番话中听到看满足和感激?这个是她的觉悟吗?还是说她又在酝酿着什么花招?既然指环的红光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是不是证明她会想起六岁时候所发生的事?

自从在断浒山别院他要了她之后,她的性子像是一夜之间由水结成了冰,那种破茧成蝶的壮丽,让他难以忽视。

蜕变后的她不但冷傲决绝,还坚韧刚强,即便身中剧毒,依旧能从他手里逃出不说,竟然安然无恙地爬下了那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山脉。

那一刻,他除了愤nù

,更多的却是欣赏,让他有种棋逢对手拍手轻快的冲动。也是这样的她才真的配做一代名将凤惊天的女儿。

以前那副总是躲在司徒羽身后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觉得无趣。如果不是那个指环就在她手,他都怀疑真zhèng

的凤菲萱是不是被司徒羽调包了,想要混淆他的判断。

蜕变后的她很难掌控,即便是死也不会轻易在他面前屈服。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愤nù

的同时,越发的想要征服。

所以,如她所说,他更是费尽心思去谋划,让她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心甘情愿,输得一无所有,然后毫无怨言地在他身边等死。

只是棋子刚落,还没开始收网,她却要觉悟了?这怎么可以?

抑或者说她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了无生趣的女子了呢?不,不可能,一个人怎么能三番四次变化,就像是换了灵魂一样,她定是心里有了计较,知dào

和他硬碰硬没用,开始谋算了。

“如此说来你是觉悟本尊对你的用心良苦,想要跟本尊回断浒山?呵呵,那样你的小情郎又如何是好?”铜面人腾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忘情地轻抚。

“小情郎?不,我只有大情郎,没有小的,如果你不介yì

,倒是可以再收一个。”凤妃萱吃吃地笑,爬到他的胸前,指尖如葱,幽幽地打着圈圈。

谁知,铜面人听罢,突然一怒,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高大的身影立马覆盖上去,阴森又狠毒地笑,“哈哈……敢情你当本尊的人是死的。是谁说要和那个天下无双的七王爷走一段的?这走一段,本尊听着真是意义丰富啊!”

那刺耳的金属声,让凤妃萱心神俱裂。他知dào

,他什么都知dào



他的人无处不在,她做什么他都知dào



有什么用,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斗不过他。真的没办法了吗?

她怎么甘心,怎能甘心啊!

“那不是因为他有办法给我解毒吗?我不过是哄哄他而已。怎么,难道你吃醋了么?”她微微侧脸,错开了他的目光,柔软无骨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低声弱弱地问。

似乎带着期待,还有少许的得yì

,像极了一个小妻子在看自己的丈夫,那醋意横飞极大地满足她的自信心。

本该是多么温情的一幕,可是他却不知为何吃错了药,无情地将她压了下去,似乎极其愤nù

,连金属面具都看得见的震动,“你行啊!凤菲萱,本尊真是小看了你的能耐。既然能到处勾搭男人,就别怪本尊看清楚你身体是多么的贞烈。”

嘶!面具下的他看不到表情,那双眸子却是幽森得可怕,冰冷的双手更是毫不留情将她钳紧的同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他撕成了碎片。

凤妃萱双眸骤然紧缩,伸手惊慌地挡住了胸前的风景,怒火攻心,陡然将她燃烧殆尽。

这个疯子,他简直就是禽兽,是毫无人性的冷血魔鬼。

他欺身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将掰开她的双手,十指微张,覆盖了她柔滑与细腻。

“你滚,滚啊!”凤妃萱厌恶得一阵作呕,奋力拼搏,可是无济于事。她如同羔羊,任人宰割。

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她明明知dào

他每一次出现的目的,可是她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斗智斗勇,拖延一些时间。至少不让他这般肆无忌惮。

“萱儿,你不知dào

吗?本尊就只爱你这副身子,你越是挣扎,本尊越是喜欢。每一次都欲罢不能。和本尊谈感情?你还不配。想要拖延时间?尽管拖,本尊就让你的小情郎来看看,你此刻是多么的销魂,多么的惹人恋怜爱。”

他将她双手钳紧举到头顶,一边说一边却摆弄着她的身子。他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啊!”凤妃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刺进她的心脏,让她抽搐着,连呼吸也成为负担。

随着一声斯歇底里的怒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流着泪,笑得惊心动魄,“哈哈……你不得好死的。我恨你,这一生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就恨吧,本尊最不怕的便是鬼神。”听罢这话,他越发的阴鸷,眼底血红,配上狰狞的面具,就是修罗场里走出来的魔鬼,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拇指上的指环突然红光大发,缠绕着她的身体,灼烧着她的肌肤,凤妃萱一凛,眼球光圈突然变成了针孔状,接近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想杀她?

冰冷的杀气带着幽幽的蓝光从他手掌蔓延出来,和指环上的红光相互抵触,竟然越发的强盛,随着他手掌的移动,几乎要盖过了红光,慢慢地延伸到凤妃萱的脖子上。

越是接近,越是彻骨的冰寒,如同无数的寒针插进体内,让凤妃萱毫无遮掩的肌肤开始发紫,连血也开始停止了流动。她想动,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分毫,痛,已经无办法形容她这一刻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牵动了他心中的黑暗?这一次的他,比以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恐怖吓人。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真的想杀她,连指环也抵挡不住他的杀气。

幽幽蓝光变成了冰刀,已经接近了她的喉咙,凤妃萱认命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他绣着祥云刺绣的白衣飘飘,俊美的面容谦和,带着朗朗的笑意,她看到他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可是还没走近,他却大惊失色,飞身过来接过她,低吼:“萱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凤妃萱裂嘴灿烂地笑了,她此刻面容静美,挂着血珠的唇角鲜艳刺眼,惊心动魄,但却美得摄人心神,她囔囔自语,清甜的声音仿佛从喉间溢出,带着解脱的虚弱,“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有等你回来,没有如诺陪你走一段路程。我知dào

我只有十年性命,不敢轻易承诺你太多,只是没想到这一段,竟然是如此短暂。”

她说完,顿了顿,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异常凄美,“我想回家,即便是一缕孤魂,我也想回到现代,那里才是我的故乡啊!老天爷啊,我凤妃萱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国家和人民,你不可以这般残忍的。”

此时的太子府,在正殿内召见萧空图的赵煜琪,莫名其妙的感到心脏一颤,莫名其妙的慢了半拍,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按住左胸,脸色惨白。他此刻狭长的凤眼带着惊惶,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大步走去。

“殿下,殿下?”萧空图连呼两声,可是赵煜琪却依旧恍惚地没有回过神,像找了魔一样,根本没有听到别人的呼叫。

守在门口的张正权一惊,慌忙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问:“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赵煜琪转头失神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过的迷茫和惊怕,“张正权,萱儿出事了?本宫感觉到,她肯定是出事。”

“殿下,不会的,萱儿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肯定是殿下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日夜操劳,给累的,唉!”张正权自然是不信,急忙劝解。

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啊!太子爷如此看来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本该是多么金贵威严傲视天下的一代君王,竟然也过不了美人关。

“不,本宫没事,一定是萱儿出事了。萧空图,你看去召集人马,随本宫出去寻找。生要见人,死……”说到这个字,赵煜琪突然一震,嘴唇跟着发抖,竟然怎么也说不完整。

“殿下这……”萧空图上前刚想说话,却看到了张正权使得眼色,明显就是提醒他要想办法阻止。

第八十一章 心死

“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们也想违抗?”赵煜琪看他们的互动,没有由来地突然一怒,来回警告地扫了两眼,猛地甩袖,大步离开。

萧空图一愣,从殿外护卫的手中拿回佩剑追了上去,“殿下,若是萱儿小姐真的出事,这样毫不目的的寻找,也不是办法。总得先确定一个方向,请殿下三思。”

“三思?哈哈……难道本宫做的还不够周密吗?可是她人呢,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而本宫现在即便是动用了皇城所有的力量,却根本找不大她的人在哪?萧空图,你说说,这就是你们六扇门无所不能的能力吗?”赵煜琪对着天空大手一挥,那疾言厉色,异常的凶狠和悲壮。

可是萧空图刚硬的脸容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开口话语依旧恭敬,却又极其坦白,一针见血,“殿下,恕卑职大胆,请问您这样出去又该从何下手?如此漫无目的,只会让您更加的焦虑和疲惫。”

赵煜琪面色冷艳,听罢此话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萧空图,也就只有你敢如此和本宫说话。漫无目的?本宫这就去将这江湖毒瘤连根拔起,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里能藏得住我要的人。”

说完,举步凌厉再无一丝犹豫,负手霸道往前走。

可是萧空图更快,他一个转身双手举剑跪倒赵煜琪面前,“殿下,请留步。若是卑职有办法在三日之内确认萱儿小姐的位置,殿下是否可以收回成命?”

赵煜琪诧异,猛地收住了脚步,“你说的可是真的?”不经意间,语气已带出一串惊喜,只是他还要幽幽地再探,“什么成命?”

他一早就知dào

萧空图这个人不容小觑,他总是有所保留。

萧空图抬头,大义凛凛,“殿下知dào

卑职的意思,江湖毒瘤上溯前朝,百年之久,我朝根基深浅,此番博弈,难分胜负,只怕两败俱伤事小,等祸害百姓,国破家亡时,再难挽救。”

“萧空图何出此言?据本宫了解你并非贪生怕死之人,那么你到底是对本宫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赵煜琪悠悠一笑,突然心情极好。

闻言,萧空图突然双手松开,放剑下地,双脚跪地,伏地而下,正色道:“卑职其实乃一小人,只为家国,不为天下。”

“哈哈……好一个只为家国,不为天下。萧空图,你这话倒是让本宫无地自容。既然如此,你就拿点本领出来让本宫瞧瞧,三日,若萱儿还不出现在本宫面前,那就没有家国,只有天下。要么玉石俱焚,要么雄霸天下。”

赵煜琪放声大笑后,突然一收,举手投足,言语神情早已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那是一个王者该有的气魄,是不该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的脚步,但这一刻,他不在乎三日,或许值得一等。

只是,他要的永远只有雄霸天下。

现在的靖国虽然统一的疆土,但根基未深,上有北荒游民凶残杀戮,常年强抢豪夺,掳杀周边平民,嚣张挑衅,防不胜防;西有苗疆巫术蛊虫,妖言惑众,虎视眈眈;身有江湖毒瘤,嗜吃血肉,腐朽遗臭,害人害己。

他不是赵明诚,他没有如此机遇坐拥天下,若要成为一代明君,力保靖国百年昌盛,千年繁华,他不能不管。

“卑职领命。”萧空图依旧无悲无喜,只是重伤未愈,脸色紫黑,唇边惨白。但握剑起身,依旧强壮有力。正如保卫边疆的一名战士,腰板挺直,时时刻刻为战斗做好准bèi



他是一个英雄,更是一位真zhèng

为国为民的守护神。

“本宫还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在三日之内找出她?难道你有什么线索了?至少让本宫相信你并不是一时起意,故yì

拖延时间才好。”赵煜琪磨磨手掌,本想转身返回,却又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问。

萧空图一凛,沉默了半晌,却也不打算隐瞒,直着腰板,如实禀报,“卑职曾识得一个苗疆异士,他自称懂得千里追踪之术。只是卑职历来不屑这些旁门左道,便不曾理会,今日经殿下提醒,倒是值得一试。”

说完,他瞳孔一锁,深探赵煜琪神色,稍感不妙立即下跪,“殿下息怒,此苗人谦和有礼,学识渊博,此番出来游历至此并无恶意,也未曾伤害过黎民百姓,因而……”

谁知,赵煜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一晃,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鲜明,说道:“好了,不必再多说,人有好坏,这个道理本宫还是懂的,何况你萧空图看得上的人,自然不会差。立马召他前来觐见,不得有误。”

“是。”萧空图松了一口气,说完再无他言,只是躬身而退。

出了太子府,他不敢再耽搁,立马召唤了手下前来听令,这个苗人虽然还在京中,但是京城这么大,太子要召见也不是一时就能找得到人的。

何况三日时间不多,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极其宝贵,不能浪费了。

就在赵煜琪感到心脏微恙的那一刻,凤妃萱真的接近了死亡,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在她囔囔自语说完那一番肺腑之言后,铜面人并没有清醒过来,他眼底血红如同入魔,此刻手中的冰刀肉眼可见,就割伤了凤妃萱的喉咙。

而她此刻早已失了心神,瞳孔混沌没有任何焦距,绝望地等待死神再一次的降临。可是将死之际她并不觉得可悲,因为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心中日夜牵挂着这一死,能魂归故里,回到现代。

即便没有了肉身,即便不能再生活,她还是想再看看那热闹繁华、高楼耸立的现代大都市,看看她的家乡,她的亲人,她眷恋的一切。

死就死吧,或许死了,就能回家。死了,就不再这么心酸痛苦,不再这么害pà

无助了。

却不想,突然,不知何处弹出的一块石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从他手掌上穿过,击碎了他引以为傲的冰冥手刃。

“谁?”铜面人一厉,眼底的血光像是被什么吸干一眼,迅速消失,但幽深的瞳孔却更加的萧杀,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猛地一抬,望向石子发出来的方向。

那一抹人影就在飘渺的纱帘后面,被他如同冰刀的目光触及,立kè

转身向外飞了出去。

铜面人阴鸷地哼了一口气,撞着冰冷的面具震动,吓得凤妃萱失魂了眸子一缩,太阳穴凸凸而起。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就被铜面人无情的一扔,娇弱的身子犹如脱了线的风筝,迅速飘落至床下,而不小心被她掀下来的蚕丝薄被,堪堪盖住了她的苍白的娇躯。

再次睁眼,铜面人犹如夜魔的黑影迅速掠出,消失在她眼球之中,暴戾地追随前面那个人影而去。

她没死,有人救了他一命。凤妃萱此时平稳地躺在地上,眼球瞪大,里面除了黑白分明,不再存zài

分毫杂质。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没死,也没回家。是该庆幸,还是该悲戚?

那个魔鬼走了,他追着那个坏他好事的人走了,一时之间恐怕不会再回来。

即便再返回,她也是如此,不动不看。她怕吗?不,她不怕,因为灵魂已经被抽空,她犹如一个木偶,无悲无喜。

面临死亡的次数太多,便变成了麻木。她不想这样,但是耐不住心脉凋谢枯死。因为她不知dào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的命,是用来等死的,甚至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威胁,根本不知dào

何时就会一命呜呼,那她还要那么痛苦地挣扎,还会对生活有期待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了。她或许只想,行尸走肉,活一秒是一秒。这样其实也很好,没了痛苦,没了压力,更没有了生气。

这么想着,凤妃萱突然笑了,不是凄美,不是绝望,而是解脱。她漫无目的地站起来,薄被落地,身上不着半缕,她嘴唇干裂,目光无神,她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清澈湛蓝的天空,除去呼吸,不在动弹。

时间流走,白云漂浮,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地移动至西边,黄昏似乎只是一下子便收尽,黑夜夹着寒风瞬间笼罩了下来,夜幕降临了。

她足足这样站了一日。如果没有人来唤醒她,或许,她会就这样站下去,知dào

身体枯竭,死亡。

似乎是预料之中的,铜面人没有离开,他果然再次折返。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没有刚才杀人那么凶狠残毒,气息依旧很轻,来时无声无息,可却少了一贯的冰寒,不再那么萧杀凌人。他近身,虽然隔着面具,但凤妃萱依旧感到他微微发喘,有些力不从心,他没有追到人,而且受伤了。

凤妃萱本该拍手称快的,大声高呼的,可是她没有,因为心如死灰,再也无恨无爱,无悲无喜。铜面人靠近,她不闪不躲,全身冰冷,无一点感觉。

第八十二章 威胁

见她如此,铜面人勃然大怒,冰冷的五指又捏上了她的喉咙,依旧的萧杀无情,“说,那个人到底是谁?救了司徒羽,此时竟然还能从本尊手中救下你。怪不得你这个贱人如此肆无忌惮。”

可是凤妃萱依旧盯着窗外,脸色平静,眼神空洞,不言不语,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甚至连呼吸都弱不可闻,随他的手一捏,她同时也放qì

了吐纳,正如他所愿,静静地等死,根本没有再为他生出一分一毛的情绪。

铜面人却越发的阴毒,他迎着外面的光线,探出手拍了拍她僵硬的脸,噔噔地发声:“好啊!好得很,你想死是不是?可是本尊偏不让你死,本尊要你亲眼看着,你心中日夜牵挂的小情郎,是怎么被本尊一刀一刀,一步一步折磨致死的。可惜啊,真是可惜,多么高贵圣洁英俊豁达的王爷啊!啧啧……你说本尊割了他那副脸皮之后,还能这么风度翩翩潇洒过人吗?”

凤妃萱眼瞳突然紧缩,空洞的痛楚让她眸子如同针扎,刺痛无边。辛辣的泪光渗出,在她此刻满是血丝的眼珠中,如同滴血。

“看来是真的很在意啊!你爱他吗?那么告sù

本尊,爱是什么呀?啊?”铜面人冰冷的手指沿着她的脖子游走,他的身再次欺霸上来,贴着她赤~裸的娇躯,仿似研磨细语,“不用担心,本尊会将他那副绝色脸皮削了下来,给你做一张扇子,让你日日夜夜对着看,保证手工精湛,白看不腻。”

“呕……”凤妃萱胃酸一阵翻涌,心中的污血也跟着排山倒海汹涌而出,她手脚抖如筛糠,脱了水似得萎缩,抽搐,发麻。

他好狠毒,好残忍。凤妃萱算是了解了,这个人一定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杀人狂魔。他到底想干什么?

铜面人见效果达到了,他厌恶地钳着她的脖子,将她带起来,依旧阴戾地撞击面具:“说,方才救你的人是谁?”

原来如此,他之前根本不是想杀她,而是想逼那个暗中帮zhù

他们的人出现。好狠的一招啊!而现在,知dào

她了无生趣了,竟然又用赵煜琬的性命来威胁她?

他赢了,他永远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够变态,够残忍,够狠毒。

到底什么样的出生才养的出这样冰冷毒辣的人,到底什么样的经lì

才能造就这样心思缜密,不择手段的侩子手?

“你真的想用人皮扇子吗?你知dào

本尊说得出做得到。算算时间,你的小情郎也快回来了。”他似乎有些得yì

地看着凤妃萱的眼孔紧缩,再次捏碎她最后一丝希望,“别担心,那个方才救了你的人,他比本尊伤得还要重,只怕已经死在路上了。”

凤妃萱大抽了一口冷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做了决定,她必须要活过来,不然赵煜琬就会死在他的手上。

她冷沉地回答:“我不知dào

。”

“嗯?”他却显然不满yì

,手指缠着她的脖子,紧了又紧。

“你既然能用赵煜琬来威胁我,就知dào

他对我的重yào

性,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明人不说暗话,我根本不知dào

那个人的存zài

,没必要和你拐弯抹角。”凤妃萱迅速恢复了生气,无视他的手,而是扯起了地上的薄被往身上一裹,虚脱地坐到了凳子上。

趁着他微怔,凤妃萱继xù

说道:“好了,我不想玩了,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我跟你走,任你如何,我都不会再逃,只是你休得伤害他。不然,我的性子你是知dào

的,后果自负。”

铜面人没有再走近,但是他却笑了,笑得很阴森,“你说你一早就这么听话,该多好。那本尊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了。只是,可惜呀,游戏已经开始,由不得你不玩,何时结束,甚至胜负都只能是本尊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凤妃萱大骇,这个魔鬼到底想干什么?

他突然负手转身,背对着她,而是微微侧头颇有耐心地和她周旋,“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难得到你?只要按照本尊所说的去做,你很快就会知dào

了。”

凤妃萱深了深神色,再次试探,“如果我不呢?”

“那就等着本尊送你脸皮扇子当做新春大礼。聪明如你,别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zhàn

本尊的耐心,你知dào

本尊根本不在乎你,的,指,环,更别说你的命。”看着她气得铁青的眼神,铜面人似乎心情极好。

“啊,忘了告sù

你,你的魅力还真不小,我们高傲的赵太子,竟然为了你大动干戈,连京城都要翻起来了,他真的万分痴情啊,连在和你相似的姬妾纠缠的时候,都声声呼唤你的名字,萱儿,萱儿,啧啧,真真是销魂蚀骨啊!”他转身过来,用面具对着凤妃萱的脸,这刺耳的声音带着戏谑,虽然看不到表情,却足以让人憎恨之极。

“他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连房事你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世间还有什么你不知dào

的吗?”凤妃萱脸色有些微红,嘴角却带着深深的讽刺。

“那是自然,没有了他,这一幕争权夺位,兄弟相残的戏,还怎么唱下去啊?他可是本尊的头等角儿。而你,红颜祸水,永远逃不过世人的唾骂。怎么样,很有趣吧?所以,别想在背后耍小心思,你逃不掉的。”

“我呸!你真以为你是人间主宰吗?你不过是一个躲在黑暗之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可怜虫,你强dà

无边如何,你随便夺人性命又如何?你布了多大的局如何,你赢了这场斗争又如何?你没有心没有爱,又何来感情何来输赢?你甚至连人都不是,畜生不如。如果说我们是这场戏里面轰轰烈烈的主角,那你就是黑后丑陋的小丑,你上不了台面,你一无所有。你很可悲,很可怜。”

凤妃萱嗤之以鼻,骂得痛快淋漓。

他比她可悲一百倍,她为什么要求死,她还有什么好怨天地的,她就要豁达就要潇洒给他看看。

可是,这一番话对他毫无影响,因为他内心并不黑暗,他只是很明确自己想要的什么,他更没有为谁丧失过理智,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即便方才他看似走火入魔的杀意,也不过是想引那个人出来。

他的人生自信满满,只为目的,不为结果。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凤妃萱的讽刺。

而此刻,他也是几不可闻地轻笑,并不反驳,而是坦诚地承认,“随便你怎么说。本尊本就无心,无情无义,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你有病。”凤妃萱真的忧郁了,她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铜面人,他是一个奇葩的存zài

,所有法子都试过了,没有用,哪怕是牵动他一点的情绪,影响一下他的决定,都没有过。

无情无义,无心之人,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撼动得了他的,更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他。

可是铜面人没有理会她的骂话,人却如鬼魂,不知何时就飘到她眼前,冰冷的指尖再次触碰她的脸颊,爱抚着,丝丝缕缕地说道:“别忘了本尊说过的话。下一次,本尊希望看到一个乖巧的人儿,你这么聪明,应该知dào

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别忘了看好自己身子,嗯?除非本尊不要,不然谁碰了,谁就玩完了,包括你的小情郎。”

凤妃萱偏头,并没有应声,可是铜面人知dào

这句话却已经深深刺入了她的心,目的达到了,他也该走了。

走前,扫了一眼她被薄被紧裹起来的娇躯,眸色有些深,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只是两次的结合,他便忘不了她身体的滋味。

他眷恋着她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处。可是今日不允许,而现在,他更不能因为一丝贪恋,误了正经事,虽然他也不是很在乎所谓的正经事,更不在乎别人会发xiàn

,或者逃掉的那个人会回来。而他没有再碰她,只是因为还没到那种非她不可的程度而已。

那个人是谁?以他的武功追到那个人不难,杀了他更不难,只不过他想生擒,就是这一点顾虑,让那人有机可乘,在中了他的冰冥手刃的情况下,还能逃掉,也确实不简单,怪不得能在赵煜琪的绞杀下救出司徒羽。

不过,他恐怕有得受了,如果不及时用功疗伤,他逃不出二十里就会冻结身亡。可惜了,这么一个强dà

的对手。

而凤妃萱,这一次,是看着他在她眼前消失,好像一抹烟雾。这个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她还要怎么赢?

外面,暮色渐浓,阴冷异常,赵煜琬出城上山求药不见回,描画只是出街买衣,足足买了一日,也不见回,而周围本来还布置着赵煜琬留下保护她的护卫,现在却一点气息的没有了。

也是,铜面人他要出现,就必定不会让人见得到他,或者威胁到他。只是她不解,这些人难道都被他杀了吗?这样堂而皇之的杀戮,难道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第八十三章 知音

他每一次出现都是目的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次为了逼那个人出现,他竟然用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那种能灼烧人灵魂的萧杀之气,凤妃萱至今都心有余悸。只是没有抓到那个人,他会甘心吗?除非他十分自信那个人受了伤活不了多久,不然他定会卷土重来或者在周围设下埋伏。

她现在才晓得原来一直有人在背后保护着她,还救了司徒羽的性命,虽然她还真的不知dào

那个人是谁,但她希望他能够逃过这一劫,能够活着回来。

不管他是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帮zhù

他们,她都感到异常感激。要知dào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不上会有人在你生死攸关之际,不顾性命危险,将你救出,哪怕是一线生机,对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正沉思,凤妃萱已经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重新拿出一套衣物,虽说是女式,却也不繁琐,很快为自己穿上,将她身上不堪的伤痕紧紧地遮掩起来,贴身的面料也给予她僵硬发紫的娇躯带来一丝暖意和安全感。

只是按照铜面人所说,难道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是她自作自受吗?若她当时没有杀了他的人逃出断浒山别院,那就不会牵涉这么多事情,鬼谷子或许不会死,司徒羽也不会重伤,暗中救她性命的那个人现在也不会生死不明,而赵煜琬更不会莫名其妙地牵涉进来,甚至有可能为她丧命。

一切都是因为她吗?如果她没有穿越而来,是不是会像原来的凤菲萱那样,认命,或者香消玉殒了?可是要坐以待毙,她做不到,但牵连这么多人,她又不得心生内疚,尤其是现在已经开始威胁到赵煜琬的性命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心生了爱意,明知dào

自己这一生都恐怕难有自由,她却已经无办法压抑心底涌起的感情,终究是害人害己。

如何才能成功地离开他,又不引起铜面人的猜疑,从而牵连到他呢?

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太子赵煜琪。他不是一直在寻找她吗?也是时候让他如愿以偿了。这个做法虽然简单,却也不能大意,她要制造意wài

让赵煜琪的人发xiàn

他,而又不能让铜面人认为她是故yì

的。

还得从长计议。

凤妃萱暗暗吁了一口气,此时房内没有点灯,冬日的天色早早便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客栈外面隐隐可闻的喧哗声,让人觉得了有些生气,不像之前那么死寂。

其实这里是后院,除了赵煜琬的人,平时几乎无人敢涉足,连掌柜也未曾在她面前出现过,而铜面人或许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护卫全部放到了,或者他的人根本就是身在其中,阴魂不散,无所不在。

既然防不胜防,那就不要防了,人至贱则无dí

,既然性命都不在乎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凤妃萱就从黑暗中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可是,刚一动,她发xiàn

了异样,有人来了。

前一刻,她都没有感受到附近的气息,后一秒就有人靠近了她的身边。

“是谁?”屋内太过黑暗,四处景物摇曳,她一时辨认不出来人到底在什么位置,只能靠着感官的指引,大概感知气息发出的方向。

她声音微微发哑,却没有丝毫的恐惧。这个人不是铜面人,因为他们气息的频率完全不一样,他很虚弱。

“姑娘,是我。”这一声仿佛是从地板下面发出来的,低得几乎听不见,若不是屋内太过安静,凤妃萱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熟悉的音调让凤妃萱一怔,顺着声源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可是尽头只有一堵墙,却不见人,“描画?你在哪?”

“姑娘,你不必害pà

,奴婢就在地下。”她艰难地解释,声音越发的微弱。

“你受伤了?”凤妃萱听她说完,里面俯身过去,用耳朵靠着地板,想要听清楚一些,却又忍不住地焦急,问道:“我该如何下去找你?”

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描画或许就是那个人。如果她的伤是铜面人打的,那必定不会轻,现在只怕性命堪忧。

“你就是方才救我的人是吗?你到底伤得怎么样?”谁知问完,地下却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凤妃萱以为她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便越发的焦急,“你别动,我现在就拆了这地板,下去找你。”

“姑娘,别。这个是客栈的地窖,和你现在的房内并不想通,奴婢只是用内力给你传音。奴婢现在受了重伤,时间不多,请姑娘认真听完奴婢的话。”这一次,她似乎积攒了一下力qì

,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只是凤妃萱并不难感觉到她的虚弱,这番话听着更像临终之言。

凤妃萱眼角有些发酸,哽咽了一下,说道:“描画,你别急,等我下去找你之后再慢慢说。”

“来不及了。你放心,奴婢不会死的。不要下来,奴婢需yào

时间疗伤,请姑娘成全,不要将此事告sù

任何人,包括王爷。”

凤妃萱诧异,“你怀疑他?他或许可以帮你疗伤。”

“这不是怀不怀疑的问题,就如同姑娘不想告sù

别人,手刃的事情一样,奴婢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奴婢可以保证,不会害姑娘您的,请您相信奴婢。”描画说到最后,竟然有些急,似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好,我答yīng

你。”凤妃萱知dào

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想知dào

:“只是描画,你得先告sù

我,你到底是谁。”

“既然姑娘开口,那奴婢也没必要隐瞒。在下千面观音,无门无派,不属于任何人,更不为任何人效命。”

“千面观音?”凤妃萱囔囔自语,脑袋跟着高速运转,可是她并没有听过此号人物。准确来说,她目前除了朝廷的事情略知一二,和从指环带去的记忆碎片中窃知一些事情之外,对江湖动向,乃至寻常的百姓之事,一无所知。

或许是时候,该给自己补充一些知识了。

听罢她的话,凤妃萱突然有些心塞,也没之前那么焦急了,而是又变得冰冷起来,“既然是无门无派,那你冒险为何要救司徒羽和我的性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说没有你信吗?在下做事,一切随心,觉得值得救的人,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他活着。”她似乎在笑,仿佛根本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一个女子,如何能有这等胸怀?

“好一副侠肝义胆,你确定你是女子?”凤妃萱冷笑,不知是讽刺还是称赞。

“姑娘若要验明正身,可以等奴婢伤好了再说。请姑娘成全。”

又说回“奴婢”了,倒是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凤妃萱眸子一扬,依旧贴着地板,幽幽地笑道:“我可不敢再使唤你这个救命恩人做奴婢,既然你如此豪迈,那我凤妃萱也不是胆小鼠辈。你需yào

多长时间疗伤?”

“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即便不痊愈也能大好。”描画似乎意料中,她说得自信满满,哪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优柔寡断。

似乎被她感染,凤妃萱也激发了心中的豪气,一拍地板,应了下来:“好,这一个月我想办法保你在地下无忧。只是,还需yào

我做些什么,比如药材,食物?”

“不需yào

。奴婢中的是手刃的冰冥,需yào

闭关发动全身的热量来压制,不能被打扰,不然会死。”

描画在她面前竟然能如此坦荡,这么一说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了,这一个月里,凤妃萱若想杀她,易如反掌。

她还能怀疑这个人的目的吗?千金易求,知音难寻,尤其是这样符合她口味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即便是豁出性命,她也要保她平安。

“好,那你安心疗伤。”凤妃萱说完,刚想站起来,不料描画略带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知姑娘你有什么办法瞒住王爷,奴婢莫名消失,只怕难以解释。”

凤妃萱轻笑,同样的自信,“你若信我,就安心疗伤吧。我自有法子应付。”

她说完,也不再停留,起身轻拂衣袖,往门外走。她需yào

出去吃东西,突然找到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值得许下承诺的人,她觉得生命又开始有的色彩。

只是,要怎么向赵煜琬解释呢?

“姑娘!”凤妃萱一开门,竟然有一个黑影从屋顶落了下来,正是赵煜琬身边的暗卫,冷最。

他是何时回来的?

凤妃萱只是本能地往后退一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她瞅着他,淡声问道:“你不是跟王爷出去了吗?何时回来的?王爷呢?”

谁想今日的冷最也没有心情对她冷嘲热讽了,而是脸色严峻地回道:“卑职也就刚到,主子他,受伤了。此处已经不安全了,主子让卑职前来将将姑娘带走。”

第八十四章 错爱

“什么?受伤了?怎么回事,严重吗?到底是何人所为?”凤妃萱一惊,心脏突然被人揪成了一团,焦急地上前一步,摄住了冷最的手臂,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如同炮弹轰炸下来,让冷最有些头皮发麻,反应了慢了半拍,任由她抓住了手臂。

他脸色有些发青,不着痕迹地想要甩开她的手,可是这个女子的手像极了猫的爪子,每一次抓住他,都让他心惊肉跳,挣扎不得。

心中突然有些微动,让他大惊,连忙尴尬地退后两步,用从来没有过的恭敬回道:“姑娘不必担忧,王爷是在山下被黑衣人伏击,他们人虽多却不像是夺命,更像是试探,卑职追了一路,却并无所获,不过现在王爷已经脱险。”

他不知不觉已经解释了这么多,很奇怪,他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但从他说话中,凤妃萱第一个想到的人别是铜面人,他没有骗她,这次派人试探,定时为了警告她。

不过,听说赵煜琬没事,她倒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是他现在在哪?既然受了伤,你作为暗卫为何独留他一人,反而来接我?不像你的作风啊?不过你既然肯来,也证明他没什么大事,我也放心了。”

冷最一愣,是了,这不是他的作风,按理说主子受了伤,他打死都不会离开才对,但当主子说她可能有危险,让他过来接她的时候,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答yīng

了。等反应过来后,他似乎有些懊悔,但也没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想不明白,兴许是真的怕她出了什么危险吧,只是现在他没时间多想,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单手扣住凤妃萱的腰,低哼一声:“得罪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嗖的一声迅速腾空而起,冲进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瞬间的冲力让凤妃萱抽了一口气,喘了好几下,好不容易让自己顺过气来,迎着风,她一拳打到他的胸前,低吼,“你能不能打声招呼呀?吓死人了。”

“闭嘴,再吵我将你扔下去。”冷最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她扔下去。他就是自己找贱吗?这样的女子死了活该,他干嘛发神经要管她的死活。

“你有种。”凤妃萱瞄了一眼地下,景物模糊如飞一样往后跑,她要是被扔下去,就尸骨无存了。这个混蛋,竟然刚威胁她。

冷最低头,看她被疾风吹得有些发紫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忍,想要将她翻过来贴在胸前,却又不敢,怕惹了她,更怕惹了自己的心。

毕竟她已经是自己主子的人了,他不敢轻易亵渎。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想忽略,想不看,就能不去在意的。

他作为暗卫,命不由己,何况从修沙场杀出来的那一刻,造就了他的成就,也同时扼杀了他一切的情感。唯一的任务和目标,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用生命去捍卫他的安全。

他不该有情绪,不该有感觉,却屡屡被她挑衅,生出败坏的情绪。讨厌她,嫌她麻烦,却又忍不住和她斗气,总想争出一个胜负来,可以让她吃蔫,还可以洋洋得yì

看她气恼。

由客栈穿越半个街道,从小路往后出城,再到二十里外的赤凰山,其实不算短的一段路,即便轻功非凡的他,带着一个人也会气喘,但是此时他不知为何,只想这段路能够长一点,他可以搂着她飞得远一点,哪怕再累,也毫无怨言。

但是此时的凤妃萱并不知dào

他内心在想什么的,虽然她不喜欢冷最这个人太过高傲,在她面前总爱自命不凡,像个斗鸡一样幼稚,可确实不能否认,他出手救过了她多次,虽然都是在执行命令,但凤妃萱也不能无视这样的人情。

她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有些内疚地问:“你泡了一晚的井水,没事吧?”这个也是因为她挑起来的,这么呆板的暗卫,他对主子的吩咐定时惟命是从,所以肯定是乖乖去泡了的。

“哼,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如果不是你,我能让刺客伤了主子吗?”冷最微哼,心中那奇怪的气流又暗涌起来,让他不知所措,唯有越发冷漠,警告道:“主子护你,我可不护你,别老是自作主张闹腾这么多事情来,害人害己。”

本以为此番话会让她勃然大怒的,不想她却难得的脸带内疚,双手虽紧紧攀着他的肩,但冷最却觉得她的心思那么漂浮,那么遥远。

她闭了闭眼睛,虚弱地道:“放心吧,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冷最突然觉得心惊,手臂的力度不觉紧了紧,沉声开口有些急躁地问:“什么最后一次?”

凤妃萱吸了一口强烈的冷空气,蹙眉道:“没什么。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再牵涉到你的主子,或者你们王府里面任何的一个人。对了,你知dào

守在客栈附近的人都去哪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个人的存zài

,描画也不知dào

去哪了。”

“描画也不见了?她不是一直在屋内陪你的吗?”冷最脸色有些诡异,但也没再多做揣测,只是一句话断了所有的可能,“等见到王爷再说。

此时已经出了城,一直往西南的方向疾行,凤妃萱不由得一路观看地下的景物,终于到了前面一座山,似乎也快到了目的地,她疑惑唤了他的名字,问:“冷最,这里是哪?”

冷最一怔,手臂的力度突然又加深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名字,淡淡的声音依旧薄凉,可是却有种随意的情感,似乎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平等的关系,她在叫唤自己的朋友。没有主仆,没有阶级,更没有贫贱。

这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放低声音,和她平心静气地交流,“赤凰山,主子现在就在上面疗伤。”

“上面有人住?你家王爷就是要带我来这里求药草吗?”凤妃萱抬头看着这座赤凰山,峰峦雄伟、起伏连绵,怪石嶙峋、烟雾笼罩,壮观如同仙境。

在山脚下,冷最放她落地,抬眸只见她一脸竟然和豪迈,不由得随她一同沉醉。

良久,他才回答:“上面住着一位隐士,精通药理,和王爷有些交情。上来,我背你上去。”说完,他背对着凤妃萱蹲了下去。

“哦。”凤妃萱回过神,也没多想,坦荡地爬上了他的背。可是她温软的身子一贴下,冷最就不在淡定了。他即便是倒抽了几口冷气,都没办法平静下来,他冷峻的脸色微红,融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无法辨别,但呼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地加重了几分。

“我很重吗?”凤妃萱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吃力,怕他是不是受了伤,毕竟刚刚飞了一路也不曾歇息,这么高的山,她真担心半路不支,摔下来,那就惨了。想着,她趁他没有站起,就退了下去,“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会?”

背后的温软一离开,他就觉得冷,从没有过的冷气侵蚀过来,让他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有些烦躁,再次蹲下去,“别废话了,上来,要死也是我垫背,摔不死你的。”

“你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句人话?枉我不计前嫌跟你讲和,真是不讨喜。”凤妃萱翻了翻白眼,再度爬上去。

这一次冷最没有再回答她,也没有再停留。她的温软一靠近,他两手迅速圈紧她的背,嗖的一下窜到了半空之中。速度之快,堪比风速,让凤妃萱不由得贴紧他的后背,躲开那削人的寒风。

冷最抿嘴薄唇,有些得yì

地弯了弯嘴角。能够让她依赖,这样便足够了。这是这段路太短,他想再慢一点。

“你看,那里是山腰涌出来的温泉,能看见吗?”冷最顺着气流侧头,放声对她说。

可是风太急了,她听不到,只能挨近他耳边,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到。”

“算了,没什么。”轻声说完,他再一提气,猛地冲过了带着热气水雾的温泉上空,到达了山顶。

这不该存zài

的感情,还有哪一点儿小心思,就该结束了。

山顶平坦如同地面,冷最落地,眼前开阔,一顶茅舍,使用竹编搭建而成,简陋却平实,四周围着篱笆,花树围绕,仙气逼人。

随处高山,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茅舍内点着一盏灯,里面人影摇曳,却又温文安详,举手竟然是棋子落盘,清脆之音。

凤妃萱跟在冷最的身后,随之走到门前。

“主子,凤姑娘带到。”

纸糊的纱窗上人影闪动,飘渺的广陵袖一拂而起,凤妃萱见到有人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来,他脚步优雅却又迫不及待,“萱儿!”

还没开门,声音却已经出来,带着那么多的牵挂,让凤妃萱心悸。

他轻扬衣袖,半掩的竹门已经打开,依旧是一身白衣,祥云刺绣的衣领和袖口那么整洁,即便是现在受了伤,俊美的脸容发白,也不曾沾上片粒灰尘,他欢喜地望着她,笑得日月同辉。

第八十五章 情敌

他上前一步,将她拉进怀中,低低地问:“萱儿,你没事吧?”此话一出,冷最不知何时已经退下,背影有些落寞地融入夜色之中。

凤妃萱此时才醒过来,赶紧摇头,搂着他的肩,四处查看,急急地问:“冷最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傻瓜。”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啄她微颤的唇边,笑着安抚,“小伤而已,右臂挨了一下,流了点血,真的没事,何况池墨姑娘已经帮我疗了伤口,现在已经大好。”

“池墨姑娘?”凤妃萱微怔,不解地问,“这里不是住着以为隐世高人吗?她是女的?还是个姑娘?”

赵煜琬轻笑,捧着她的脸舍不得放手,只好侧了侧身,搂着她走了进来,“来,让你见见这位隐世高人。”

屋内很是整洁高雅,和外面的简陋差别异常,映入眼帘的是光洁柔顺的雪狐地毯,铺了整整一间屋子,四处摆放着案台,茶具,古琴,书香,画卷,一一齐全,屋中央烧着暖炉,里面热气腾腾,茶水翻滚。

正前方是一处长方形的软榻,上面摆着白玉棋盘,盘上黑白棋子尽是散落,看似随意,却犹如千军万马,杀气腾腾,棋盘的右边坐着一位女子,她指如削葱,捏着一个白子,并未放下,却转头望了过来。

那是怎么一副容貌呢?杏面桃腮,颜如渥丹,薄粉敷面不但不让人觉得俗气,反而更加增添了色彩的细腻,柳眉如烟,清眸流盼,含情凝睇。她千朝回盼,万载流芳,楚楚衣袂,傲尽天下容色。

看到凤妃萱,她嫣然巧笑,吐气如兰,“王爷,这位就是您所说的凤小姐?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不着鲜衣却粉腻酥融娇欲滴,清雅脱俗,气质非凡,果真是将池墨给比下去了。”

这一说,却嘤嘤有声,醋意难掩。凤妃萱心思在千回百转之间,已对这里的一切有了大致了解。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sù

她,这个女子爱着赵煜琬,这里不宜久待。

凤妃萱脱开赵煜琬的手,轻笑着躬身行礼,“池墨姑娘过奖了,在下乃一个贪生怕死的俗人,如何能和柔美飘逸如同莲花仙子的姑娘相比?不过,在此萱儿倒是要谢过姑娘帮王爷包扎伤口。”

“那倒不用,王爷的情自然是王爷来谢,不劳烦凤姑娘忧心。”池墨将手中的棋子放了下去,得yì

地说完,站起来将赵煜琬拉了过去,“王爷,这盘棋还没下完,胜负未定,又怎能弃子而去呢?”

这是一番话,明显的意有所指呐,胜负未定,谁又知dào

会花落谁家呢?凤妃萱半垂眼帘,默不作声。她自然知dào

像赵煜琬这样的男子,天下仰慕之人无数,痴心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能遇到他,能得到他的爱,凤妃萱觉得幸运,但也仅仅是觉得幸运而已吧!

这个叫池墨的女子,如此年轻不过十八年华,却来此深山隐居,吃住用度又尽是奢华,身上倒是染了不少仙气,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她不过是为了更贴近赵煜琬而已,做作得好!为了得到他的青睐,不惜将自己变成如他那样,或者是太过眷恋了,只有这样,哪怕得不到,也能时时刻刻感觉到他的存zài



相处了一段时间,凤妃萱也知dào

赵煜琬这个人历来不喜人近身,尤其是触碰他的衣物肌肤,除了墨竹和幽芯,再一个就是她了。墨竹和幽芯两个丫头自小服侍他,自然可以忽略,至于她,就只能解释为赵煜琬是真的喜欢她了,所以才这么任她靠近,毫无顾忌。

本来她还为这件事有些窃喜,但现在,这位池墨姑娘,却如此大方的给他包扎伤口,此番走来拉了他的衣袖,他不但不厌恶,还顺从地坐下去。

呵!凤妃萱能说什么呢?原来别人也可以触碰他的,原来并不是非她不可的吧。而她更不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也好,本来就打算离开了的,这样至少不会太过念想。这一生,最要不起的,便是感情,更别说献出一颗心。

“凤小姐不会介yì

王爷陪池墨下完这一盘棋吧?”见凤妃萱不说话,而赵煜琬却也痴痴地盯着她看,池墨不由得怒火烧心,脸上却依旧巧笑连连。

凤妃萱抬眸,一笑很倾城,“自然不会,萱儿不会棋,王爷能遇到池墨姑娘这样的才女,实在难得,萱儿羡慕还来不及,又岂会介yì

呢?不过,我方才进来时倒是觉得外面的景色很是秀丽,真好想出去逛逛呢,不知池墨姑娘可否同意萱儿参观一番?”

“当然,请随意。”池墨眼底的得yì

一闪而过,但也算是礼数周全,说完也不再看凤妃萱,而是扭头对着赵煜琬,娇呶道:“王爷,该你下子了。”

“嗯,那萱儿你别走远,让冷最跟着你,等下完这盘棋,我就去找你。”赵煜琬果然收回眼神,认真地研究起棋盘来。

凤妃萱转身出了竹门,突然一股冷气过来,让她忍不住地一抖。方才落下不觉得冷,现在入了屋再出来,一刹间的冷热对比,才知dào

什么叫彻骨。

她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星空,出了神,突然一件温暖的披风落了下来。凤妃萱扭头,看到不知何时守在她身后的冷最,他脸色淡淡有些冰冷,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远处出神。她心中突然一暖,比这件披风还来得暖和。

“你这个骗子。”凤妃萱轻笑着拉了拉肩上的披风,一语双关。

冷最一怔,脸色不耐,“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你刚才和我说的,这里住着一个隐士,害我以为是以为白胡子飘飘的老仙人,没想到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唉!”凤妃萱横了他一眼,满嘴的抱怨。

冷最抿抿嘴,腹语道,自己想象力,还怪他?只是,她为何而叹气?难道是因为主子和池墨郡主吗?是了,她心仪的人是主子,这样山长水远过来,担惊受怕多时,不想他却和别的女人下棋,心中难免会难受的吧。

凤妃萱见他没有回答,也不恼,接着问道:“你刚刚在半山腰的时候,和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冷最的声音有些沉,不过借着星光,他此刻看着倒是有些柔和了,柔和起来的男子,五官也跟着丰富起来。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错了就错过了。”凤妃萱轻笑,有些迷惘,有些苦涩,让冷最听来,很不是滋味。

他想劝她,可是出口却语气恶劣,“不过是个温泉,真的没什么,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妈?”

“我婆妈?哼,是你变吧,变得这么别扭?你真是神经病,无药可救。”凤妃萱嗤之以鼻,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扔给他,怒吼:“拿走,冷死也不要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人来可怜。滚开,别跟着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面下山的一条小路走去。

“你去哪?大晚上的,下面很危险。”冷最将手中的披风搓成一团,本来气得发抖,却又忍不住随她下去。

“危险,我才不怕,大自然和人相比,安全多了。今天一天没吃东西,我找找有没有野味,烤一个来吃。”凤妃萱继xù

前行,大步流星。

冷最却因为她这句话气得直打颤,一日没吃东西,她是想饿死自己嘛?这个女人,一定是疯子。而他现在也似乎被她逼疯了,不经意就脱口而出:“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抓几个野兔来。”

凤妃萱没想到他这么好心,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地道:“真的假的?那就拜托你了。方才的话收回来,你是个好人,不是神经病,哈哈!”

“你是个神经病。”冷最狠咧咧,低声嘟囔一句。凤妃萱听见了,可是她不在意,因为难得有机会使唤这个别具一格的斗鸡级暗卫。

何况还有吃的,被骂两句,她毫无怨言,她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等赵煜琬和池墨下完那盘棋,下来寻人的时候,她已经和冷最一人架着一个烤兔子,大快朵颐起来。

“主子。”冷最本来脸上难得的挂了一丝笑意,口中的兔子肉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看到赵煜琬雪白的身影,突然一惊,弹跳起来将手放到背后,躬身行礼。

“啊!”凤妃萱失声喊了起来,他们两人方才挨着火堆,靠的很近,冷最这一起来,太过急躁从而撞了凤妃萱一下,她正吃得开心,哪里有力qì

支撑,眼看就要滚了下去。

“萱儿!”冷最刚反应过来要出手,不想赵煜琬更快,他惊恐地呼了一声,直接飞身过来,将凤妃萱接住,有些后怕地将她扯进怀中。

而冷最伸出去的手没来得及放下,突然显得十分尴尬。

“我没事,这种坡度难不倒我的,不用担心。”凤妃萱满足地甩掉手上的骨头,挣开赵煜琬的怀抱,竟然走过去,扯着冷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抹了抹嘴,无赖地笑道:“你衣服黑,看不出来,我将就着当手帕用用。”

第八十六章 醋意

“你!”冷最下巴跌落地,再捡起来,甩了甩衣袖,无语地扶额。这到底什么女人啊?还要不要脸了?

可是主子面前,他不好再和她斗嘴,只能默默地忍下去,一步步退后准bèi

无声无息地消失。

在黑暗之中,赵煜琬盯着凤妃萱的动作,眸子颜色有些深沉,见冷最想退,他沉声说道:“冷最,不急,先和本王说说今日之事,客栈那边可是安然?”

此时的凤妃萱依旧在火堆旁边坐下,看似在忘情地吞吃,却也竖起了耳朵听。

冷最不敢隐瞒,连忙回道:“除了凤姑娘,留下的护卫全都死了。”

凤妃萱一颤,急问:“死了?那描画呢?”她就知dào

,铜面人心狠手辣,怎么会在乎那些人的性命,只是她就算再悲愤,也不能忘了描画的事情。

她要保她平安,还要保她日后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琬王府,她想做什么,凤妃萱不知dào

,但是只要不伤害赵煜琬,自己竟然答yīng

过她的事情,就会做到,何况她还救了她和司徒羽的性命,在公在私都应该报答。但这件事之后,若日后真有什么冲突,她一样不会放过她。

“没有见到描画的尸体,兴许扔在了别处。”

凤妃萱惊魂失色,扔到手中的兔肉,跳了起来,“不会的,描画不会死的,我今天嫌她啰嗦,就让她出去买几件布料和一些有名的小吃,那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啊!她一定是躲过了这一劫的,一定是……”

“萱儿,你不要急,兴许真如你所说,描画逃过了这一劫。只是今日可是有人来找过你?”赵煜琬温和地将她拉过来,柔声安抚。

凤妃萱一震,脸色惨白,痛苦地摇着头,“你不要问了,好可怕!我怕会害了你。”

“好,我不问,别怕。有我呢。”赵煜琬手臂一勾,将她搂进怀中,向站在她身后的冷最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

冷最不忍再看,直接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妃萱自他怀中抬头,看着他:“我们还回客栈吗?”

“不回了,方才我已经在池墨哪里拿到了草药,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襄城,这样太子的人也查不到你。”

“可是,描画……”她满脸的愧疚。她聪明果duàn

,刚强决绝,却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心,不过是一个随行的丫鬟,她却以为自己害了她而愧疚万分。

赵煜琬轻吻她的额头,为她安排好一切,“我让人留书在客栈,若她回来就在哪里等我们返京时,再去接她,你说呢?”

“嗯,谢谢!希望她没事,不然我会心里过不去。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不管是谁,只要和我有关的,都没有好结果。”凤妃萱松了一口气,却又开始妄自菲薄了。

“我倒觉得今日的你不像你了。只是不管怎么样,你才刚刚答yīng

和我在一起,什么事都应该一起承担,你不可以擅自离开我。”他紧紧将她圈进怀中,宽厚的手掌已经沿着她的背脊缓缓地游走,气息温热,靠近了她的脸,急需寻找一个出口,将心中的热量散发。

这么想,他再也不犹豫,低下头,吸住了她的唇,舌尖百般纠缠像是要将她拆散吞到肚子里,满腔的灼热几乎要将她燃烧起来,整个人如同一个火球,任由他拥bào

,抵缠,研磨。

他的手带着火热,已经沿着她半开的衣襟压了进去,指尖游弋之间轻巧便覆盖上她的柔软,那么美好的触觉让他忍不住握紧,挤着那狭小的空间,只剩下紧贴的撕磨。凤妃萱全身一绷,整个人已经软在他的怀里,如同一滩水。

可就在此时她脑袋突然闪过一张冰冷的面具,那刺心的威胁如同一盘冷水当头浇下来,让她清醒过来后,不动声色地收住了呼吸,由着他夺取了所有的空气,在要窒息之际,她忍不住地抽搐,满脸紫红几乎背过气去。

赵煜琬一惊,慌忙地松开了她的唇,有些无奈地责怪道:“傻瓜,你不会呼吸吗?”

这是在故yì

打断这个焚身的纠缠?赵煜琬有些怒了。

凤妃萱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微微肿起来的红唇如同一朵开得正浓的幽兰,吐气的蠕动让人憾憾不能自拔,她无力地挨在他胸前,有些委屈地道:“我忘了。”

“嗤!”这个回答弱智得让他忍不住一声闷笑,温润的大手捧着她娇红的脸蛋,爱不惜手,他俊秀的鼻子压着她的脸,谦和地囔囔:“笨蛋,你若不想,说一声就是,何苦这样委屈自己,我会心疼的。”

凤妃萱低着头,鼻子有些发酸,可是最终还是清醒地恢复一片平静,她贪婪地扎进他的怀中,只求能争分夺秒地吸取这短暂的温暖,“谢谢!”她哑着喉咙,说了一声。

“谢?为何谢我?两人一起本该如此。”赵煜琬低头看了看她,蹙起的俊眉间带着不解。

“谢你没问我今日之事,我害了你这么多手下丧命,还让你莫名受了伤。实在心中难安。”看到他不满地挑眉,凤妃萱直接无视,继xù

说道:“谢谢你不辞辛劳为我寻找解药,其实若是为难,也不必如此。”

赵煜琬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腰,“怎么听着有些酸意?你又怎么知dào

我为难,本王或者乐在其中呢?美人当前,盛情难却。”

“既然如此,那你就上去陪你的美人吧,我这样的土鳖实在不敢玷污你们这样的仙人。”凤妃萱憋憋嘴,将他推开,赌气地站起来背过身去。

那羞红的脸,那翘起的唇,或许她自己都不知dào

这一副小娘子怄气的表情,此刻有多诱人。她也只会在他面前,才会生出这样幼稚的情绪吧!

赵煜琬俊朗的眉眼沉醉在闪烁的火光之中,他没有顺着她的动作站起,也没有再出口解释,而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至始至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仿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戏谑,似乎在等她开口问。

林池墨是国舅公林荣之女,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自出生那日便被封为慧月郡主,上有皇后娘娘的荣宠体恤,下有太子爷呵护纵容,父亲国舅公更是当年辅助皇帝赵明诚的一级开国功勋,可谓是身份金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地位甚至不亚于长公主赵煜玡。更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无疑。

可翩翩这个明面上也算是他的表妹女子,却无意太子这个亲表哥,而唯独心仪于他这个风流浪子。为了得到他的关注,竟然和父亲反目,年纪轻轻负气离家出走,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

她看似娴淑端庄,单纯无害的一个弱女子,实jì

却继承了她父亲和皇后娘娘的心机和谋略,不但能凭借自身之力逃出朝廷官兵甚至六扇门的寻找,一路磨练中虽然磕磕绊绊,却始终坚持当日之言,时至今日能在江湖中立了根基不说,还在此山开创了名为赤凰的草药谷,专门采摘深山中的名贵药草,只为有一日能等到他到来求药。

虽然太过于刻意,但在靖国也算是一位奇女子。皇后娘娘至此也没再如当日那般强求她归家待嫁,只是太子妃之位依旧为她而留,因着太子赵煜琪也无心婚事,皇后便也就不急于一时。

如果不是因为凤妃萱,赵煜琬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上此山来。也亏他如此薄情,才没有因为得到林池墨的青睐,而受到皇后娘娘的责备,毕竟此女可是她心目中的准儿媳妇,更是新一代的国母,又怎能委屈下嫁他一个懒散王爷呢?唯有这样他们林家这外戚,才会长盛不衰。

“你和我说说这江湖上的事情吧,我发觉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凤妃萱见他不应,想恼怒却又不知dào

从何恼起,侧目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又觉得不甘,怎么也不想让他得yì

了去。便干脆抛开心底那一丝别扭的情绪,问一些有用的问题来。

赵煜琬眼睛弯了下来,双手随意往后挨着地,洒然轻笑着问道:“你是想知dào

林墨池的事情么?”他似乎一早就知dào

凤妃萱心中所想,此刻满脸的得yì

就如同春风,落了一地的柔情。

凤妃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又不好色,她一个女子的事,我为何要知dào

?无聊。”

“哈哈……不是有句话叫知此知彼百战百胜么?难道你想把我输掉啊?”他似乎更得yì

了,竟然开怀大笑起来,那弯弯的眼睛如同新挂的明月,在那洁白的齿贝衬托之下,煜煜生辉,照得人间灿烂。

凤妃萱看不得他得瑟,鄙视地啐了他一口,满不在意地道:“我呸,自恋狂。谁说我要和她争了?我即便不争,她也不是我凤妃萱的对手,何况一生何其短,我也不屑浪费在女人之间的争斗上。你们男人,还真别把这样的事情当作荣誉,最终只怕还是自己找贱,落得一生悔恨。”

第八十七章 求婚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谁去争一个男人,这个是心里话。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即便是相隔天涯海角,千山万水也会踏破种种困难走到一起,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出现而放qì

了前面的爱人呢?又怎么能够被人强硬分开的呢?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三者,有的只是不够爱。

她凤妃萱爱上便是爱上,不会否认,也不会轻易遗弃,但若是迫不得已,她也会痛快决绝,果duàn

放手。而至于别人爱不爱她,要不要和她相守,那更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她不会去强求,也不会去作茧自缚,让自己痛苦一生。

其实到目前为止,爱情对她来说并不是必需品,更不会是全部,不管是前世今生,她的人生都只为追求自由,快乐,随心而活。至于最后能和谁相伴,那就看是谁真的在对的时间里出现,从而给了她属于家的温暖,就这么简单。

赵煜琬突然收了笑容,将她拉了下来,满脸的严肃,“萱儿,我不会的。我不过是难得看到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很开心。我喜欢你这样,很生动很有活力。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萱儿,嫁给我,我愿用生命保你一生幸福。”

他向她伸出了手,那一只充满爱意和温暖的手,现在正期待着她的相握,期待着她的牵绊,期待与她生生世世共风雨,同舟船。

凤妃萱低着头,看着他的诚意,垂下的眼脸不知何时已经溢出了一串晶莹,她感动却又心酸,哽咽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回应。

“萱儿是嫌弃我没有信物吗?呐,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虽不值钱,却也有非凡的意义,你先拿着,等回了京后,整个王府包括我的封地,都是你的。可好?”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递到她的眼前,他侧着头看她,声音低低却特别温柔,微微震动带着一些沙哑,还融进了常人难以察觉的卑微哀求,让凤妃萱不能不为之动容。

试问谁能拒绝这世间最为明亮的皎月,他文韬武略胜却人间无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高贵不凡,清雅温良,又潇洒豁达,从不为人世之事所羁绊,却偏偏如此深情,唯独眷恋一无所有,甚至内心和身体都如同淤泥一般满身污垢的她。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卑微,无法和铜面人对抗,更无法获得自由,无法和他厮守终生。

他把最宝贵的心给了她,现在又情愿拿出母亲的遗物来当信物,那块玉一看就是上古好玉,泪光之中隐隐可见上面的祥云龙纹,被他时刻贴身带着,已经磨得极其温润和光滑,细腻的质地,仿佛会随着呼吸而流动出一股清幽的仙气,让鼻息都变得清新起来,这又哪会是不值钱的东西呢?

可她呢?一无所有,除去一颗黑暗得不完整的心,和拇指上这个害人的指环,她连女子的贞洁,都无法给他,又如何相配?

即便是现代一个傲骨铮铮的灵魂,在这样深情的男子面前,也是会自卑的,他心思细腻,睿智非凡,终有一日会发xiàn

她和铜面人的关系,到那时,这样圣洁的男子又该如何自容?

“萱儿?”见她久久没有接话,除哽咽的抽泣,再无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对不起,我……”她摇头,却说不出话来,顶着泪眼抬头,本想一口拒绝却在看到他眼底的忧伤时,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还没准bèi

好,嗯,那个,而且我现在一无所有,没什么给你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回答了的。

“无妨,我又不要你什么。只要你这里是我的就好了。”赵煜琬将玉佩放到她手心之中,覆盖起来,按到她的左胸上,满足地笑了笑。

“嗯。”她想说,是你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可是她除了流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赵煜琬轻笑,低头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珠,却没有再多的动作,而是深深地拥bào

她,狡黠地道:“你这是答yīng

了哦,不许反悔的。来,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日后的礼红花轿,我再补上就是了。”

“啊?咳咳……”凤妃萱一怔,没来得及吐出来的哽噎直接塞在了喉咙里,呛得她心肝脾肺都开始裂了开来。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求婚还不够,还要直接拜堂了,要不要这么猴急啊?

赵煜琬弯着双眸,轻轻地为她拍了拍后背,和声劝道:“你不要激动么?这里风餐露宿的,虽然简单了一点,但是拜堂就是一个形式,日后补回来也是一样的,何况这里就我们两人,天地为证,没人打扰不是很好吗?再说,我又没要求现在洞房,你怕什么?”

说到后面,竟然十分委屈,真的像一个半夜被老婆抢了被子的小可怜。

“咳咳……你,你!”凤妃萱好不容易停下来,却又被他后面一句话给堵得满脸紫红,他他他还想在这里洞房?混蛋,男人都一样的,每一个正经的。

“本王不管,你今天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不然就是欺骗王爷,不从皇令,罪行深重。”赵煜琬微哼,竟然摆出了身份,赤果果一个强抢民女的土豪恶霸。

凤妃萱一滞,脸部开始发抽,一红一白极度精彩,良久,指着他的手终于不抖,也终于说出话来了,却沙哑得厉害,而且还是胡言乱语,“你混蛋,你这是逼良为娼。”

赵煜琬一听,气得一脸铁青,伸手捂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强硬地将她按到了地下,“逼良为娼?你闭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跪下,拜天地。”

“唔唔……”凤妃萱瞪大眼,想说话,却被他的手捂得死死的,双腿已经被他压到地下,那坚硬的石子搁得她膝盖生疼,可是他脸上那么期待,显然是已经激动得不知dào

手脚轻重了。

暗处的冷最却看得一清二楚,无人看到的黑暗之处,他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明知dào

自己该回避,却怎么也动不了脚步。现在看她那一跪,就像跪在他心脏上一样,那石子尖锐,割得他血肉模糊。

他心口发胀,可是不知如何排解,只能背过身去,强迫自己不要再听再看。

赵煜琬见她眼底一片氤氲,慌忙放开了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镶进怀中,握着她的膝盖,深深地自责道:“对不起萱儿,我方才太激动了,弄疼你吧,我该死。”

“你混蛋,我咬死你。”凤妃萱一得自由,转头凶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可是赵煜琬知dào

她只是为了发了一口气,不会真的咬下去,何况今晚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也不介yì

这点小伤。

“你咬咯,给你咬,快点啊!”赵煜琬无赖地将脖子往她嘴里送,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凤妃萱果然只是用牙尖磨了磨他滚动的喉结,娇嗔道:“你这个暴力狂,下手这么重,知不知dào

怜香玉啊?我打死都不嫁这样的人,哼哼,看来还是找个文弱书生好一点儿。”

“你试试,本王拆了他的骨头当柴烧了。”赵煜琬此刻由着她跪在自己的腿上,两眼却气得发直,指腹捏着她的下巴,俯下头去又是狠狠地一允住了她的粉唇,霸道地吞吃,就像一个侵略者在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

“唔,我嫁,嫁你还不行吗?你这个强盗。”凤妃萱哭笑不得从他火热中抬起了头,羞红着脸说完这翻话,就趴在他的肩上再也不肯起来。

太难为情了,怎么说嫁就嫁了呢?这附近应该没有铜面人的人吧,她身体不能自由,心总可以吧?婚姻总可以吧?在这里拜堂也好,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天地为鉴,在心底她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了,即便以后不能在一起,此情也不会改变,日后他若再娶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算了,萱儿,我说过不会勉强你,只是我不把你娶了,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若你不愿……”

凤妃萱听了他的话,猛地抬头压住了他的唇,气若幽兰,温情如水,却是坚定地说了这两个字:“我愿。”

她此刻肌肤娇嫩,双颊红晕,桃腮带笑,眸子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难以掩饰的羞赧温华,那决绝灵动之中竟有几分勾魂摄魄之态,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难以舍弃。

“真的?”他有些惊喜,有些疑惑,只想迫不及待地求证。

凤妃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他四目相对,真诚又沉重地点点头,“嗯,真的,我愿意嫁给你,不管贫穷或富有,不管健康或疾病,不管你是谁,我都愿意嫁。”

赵煜琬眼底依旧清澈,只是盯着她的眸子微微发怔,想要望进了她的心里,去探究那灵魂深处的陌生质地,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突然难以把持地怦然心动。

第八十八章 承诺

可是也只是一刹那,他便欢喜地笑了起来,搂着她忍不住地高呼,朗朗笑声响遍了山谷,“哈哈,萱儿,谢谢你!”

凤妃萱被他笑吓破了胆子,连忙捂着他的嘴,惊恐地看了看四周,美眸含娇,用指尖压着嘴唇:“嘘,小声点。你想所有人都听到啊?”

“怕什么?我高兴就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夫人。”赵煜琬俯身到她耳边,忘情地唤了一声。

那沙磁的声音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涓涓流动而出,飘落到凤妃萱的耳边便化成一道道温软的棉絮,犹似春日里的雪花,带着融化一切的热量,让她无法自拔地为之软化,唯独剩下那难为情的酥麻,炎炎而生,似乎连骨头都变得松脆了起来。

她羞赧地退开,却又霸道地指使,“还没拜堂呢,你别乱叫。帮我去那边摘些花儿来,我们举行一个特别的婚礼。”

“哦?好。”赵煜琬正好奇这特别的婚礼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扬手,扫起山间挂满枝头的腊梅,那开得正浓的花瓣仿佛被人精美地刺绣了一番,洋洋洒洒地飞舞而下,在哪满天繁星的衬托中,犹如仙女散下的精灵。

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不停地围着他们身前身后飞舞,那红白相间的花瓣儿似乎被人不经意间注进了生命,带着无穷无尽光华,瞬间形成了一片灵动跳脱的花雨海洋,融进了层层云烟缠绕之间,只剩下飞舞、旋转、游移,加上此刻山间雾深露重,如梦如幻,胜却人间仙境。

好美啊!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地方?而她又何德何能会得到这么一个温柔多情、圣洁伟岸的男子如此宠爱?

她震撼着,感动着,迷失了心,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己。她忘了欢喜忘了喜悦,更忘了悲伤和失落,此刻眼中,泪间,只有他。

“萱儿?”赵煜琬从背后将她紧抱,一个旋转,拥着她飞到了半空,然后顺着花落的方向,慢慢飘下,此刻两人都是一身雪白,如天外飞仙,凤妃萱的纱裙和他的雪白锻锦相互交织紧紧相贴,身体手足更是百般纠缠,几乎融为一体。

“嗯?”凤妃萱的脸靠着他的肩,细润的唇边已经贴着他的颈脖,她低低的一声应答,却是温软地研磨,变相的挑逗。

他低眸轻啄她的额头,声音微微发哑地问道:“喜欢吗?”

“嗯。”她的手攀着他的肩,头越发往他身上窝下去,低低的声音如同小鸟微嗔,嘤嘤有声。

“那现在拜堂?”落地之前,他步步诱导。

“嗯。”凤妃萱不让自己清醒,继xù

嘤了一声之后,张嘴却恶作剧地咬住他滚动不止的喉结,含糊地嗔怪:“我说让你去摘花,你给我扫花了?笨蛋。”

“再咬,我将你吃进肚子里去。”他恶狠狠地微哼,只觉得一簇火苗瞬间窜到了小腹,微微发胀的感觉,让他那坚挺的喉结越发的滚动不止,嗡嗡的响动犹如沙漠里的饥狼。

这话让凤妃萱一颤,全身如同着了火一样,汪汪的暖泉在心间席卷而起,直直地燃烧到了脚趾头,连同毛孔都开始舒张,让她软软绵绵的身子如同饥渴的花蕊,空虚难耐。

赵煜琬看到她脸色潮红,也知不能再挑逗下去,免得给人看了个正着,他虽不在意在这里要了她,可私心里却不愿让人看到她的美好娇媚。何况,今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来日方长,他不怕她会不将自己交出来。

在凤妃萱恍惚之际,赵煜琬已经双脚落地,他单手搂紧她的蛮腰,另一衣袖轻扬,还在空中飞舞不止的花瓣突然停止了下落,而是顺着气流的方向绕成了一圈,在凤妃萱面前形成了一个花环。

“你怎么做到的?”凤妃萱惊喜地跳起来,将那个花环抓紧手中,没有枯草和花枝的支撑,花瓣竟然也能紧紧地相贴在一起,任她怎么摆弄,都不会散落。

赵煜琬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心,为她的惊喜和看向他时的崇拜,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阵欢愉,让他耐心地解释,“用气呀,傻瓜,等你以后学会了内力,自然就会了。快说,还要什么?”

“钻戒!”凤妃萱将手中的花环戴到了头上,撕下裙摆上的白纱,系到了花环的后面,正好盖住了她早已蓬松散落下来的长发,钻戒这两个字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她要做新娘了。上一世,虽说她也算是一个美女,却因为长期的训liàn

和作战,不是风吹日晒,便是伪装潜伏,那黑不溜秋的皮肤,除去火辣的身材能让她感到安慰之外,她其实很多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长相。

军中女子,虽然短发军装很是英姿飒爽,但是女子终究是女子,谁都妄想着有一天能穿上洁白的婚纱,走上婚姻的殿堂,让心爱的人,给自己戴上那象征坚贞的钻戒,作为这一生最华丽的转变,也是这一生最美丽最幸福的回忆。

“钻戒?”赵煜琬正为她怪异的打扮失神的时候,却又在听到了这个陌生的词语,历来平静的心开始微微动摇一下,好奇的光明开始在他眼底涌动,隐隐可见里面碧波粼粼,满是求知的欲望。

真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凤妃萱挤眉弄眼,一脸得瑟,“哎呀,我的大才子,原来这个世间还有你不知dào

的东西啊?你不是学富五车吗?看看你那一屋子的书,难道都没有提过钻戒?”

凤妃萱只要一想到他收藏的那一仓库古书典籍,她就妒嫉得发狂。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得瑟一把,她怎么能放过呢?

“没有,还要麻烦夫人告知,这样为夫才能为夫人准bèi

啊。”他收起嘴角的笑意,竟然学人一本正经地弯腰请教。

“好吧,见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传授一些常识。”凤妃萱傲气地坐了下来,长长的头纱顺着她的动作垂到了地上,由着满地粉嫩的花瓣拖起,不沾一点地气,时而随风飘扬,时而静若处子,让赵煜琬目光也不由得随它飘动,那仿佛是牵动人心中一种遥不可及的美梦,丝丝缕缕,洋洋洒洒。

“钻石其实就是一种石头,硬度很高便是一般石头能比拟的。传说她是星星坠落时的留下来的碎片,也有人认为是天神的眼泪在地上的结晶物。总之呢,她纯洁、璀璨、坚硬、独一无二,是一种永恒的石头。正因为她这种无坚不摧的特性,人们对它寄予相同的期望,用她来代表永远忠心和矢志不渝,是爱的象征。”

凤妃萱声音有些低,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她的眼睛很明亮,也很遥远,就如同天上的星星,她仿佛在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说着他所不知dào

的一切美好和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想要的是这种永恒坚贞的爱情,就如同她口中的钻石一样,那是她这一生中汲汲追求着的最高梦想。而他似乎……

“至于钻戒,就是用钻石做成的戒指,在成亲的时候,由新郎戴到新娘的无名指上,代表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守护,坚定不拔的心,和至死不渝的爱。明白了吗?”说到这,凤妃萱才从遥远的异世回过神来,她的脸洋溢着光彩动人笑容,转了过来时,目光灼灼。

赵煜琬微微一怔,错开她的眼神,似乎是在逃避些什么,又似乎是因为她目光太过灼热,让他一时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招架。

但是谁也不知正是他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贫困落魄的才子,一无所有唯剩一颗真心,却因无办法满足妻子的要求,而暗自伤神。那自卑又失落得样子,让凤妃萱觉得心疼。

她明明知dào

这个时代或许根本就没有钻石,却依旧要将这些东西说出来,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以他的身价,别说一个钻石,或许买一个石矿来也不难。可问题是现在是古代,根本没有钻石的开采,他又该去哪里给她找一个来做戒指呢?就如同要别人给她摘天上的星星一样,强人所难!

原来谈恋爱的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即便是她,也一样。

他抿着嘴,微微喘气,依旧坚持将心底的疑惑解开,低声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戴着新娘子的无名指上?”

“因为通过心脏的血脉是直接连在无名指上的,用戒指套住了所爱的人的无名指,就可以留住她的心了。”凤妃萱握着他的手,似是在安慰他,越发耐心地解答。

他听完,依旧低着头,下垂的眼睑将他的眸子掩盖了起来,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正好周围不知何时花瓣已经停止了飘扬,剩下满地的落花,莫名的有些忧伤,还有淡淡的悲凉,似乎在向人预示着什么。

很多年之后,每当凤妃萱想起这一幕,都难以抑制的悲恸,原来那个时候,上天已经警告过她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恒,就如同此刻,他们找不到钻戒一样。

第八十九章 襄城

赵煜琬久久没有再说话,再开口却有些哀伤,“哦,原来如此。那我现在没有钻戒,你……”

“扑哧,你当真了啊?笨蛋,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传说罢了,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钻石,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好吧。我不介yì

你用草来给我编一个的。反正你的玉佩都在我手上了,肯定很值钱就是了。”凤妃萱笑着躲进他的怀中,得yì

地捂着了他得嘴。

难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个堂堂王爷求之不得的东西,她也该好好的得yì

一番。虽说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凤妃萱想或许恰好是这个遗憾,会让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也足以让他想方设法去弥补,给予她比钻石还来的持久的宠爱。

赵煜琬抬头,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许下了这一生的承诺,“萱儿,我保证,即便终其一生,也要为你寻找到一颗钻石。做成戒指,将你牢牢地扣住。”

这一番话不知不觉就这么脱口而出,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原来这个承诺竟然如此真诚,就如魔咒一般,纠缠了他一生。

甚至最后,即便是他得到了这样一个钻戒,也再无相送之人。

“笨蛋。”凤妃萱又是笑又是哭,除了骂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她来会说,有这句话便已足够,她此刻很幸福,很快乐。要嫁人了,这是她两世的生命里,第一个婚礼,也是唯一一次的婚礼。她此刻,忘记了自己是异世灵魂,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更忘了自己或许下一刻就会失去一切,包括生命,她只想拥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哪怕是一日,也足够了。

赵煜琬如她所说用枯草编了一个戒指,在正中央镶进一朵淡雅的腊梅,捧了一束花单膝求了婚,给她戴上了戒指,和她双双跪地,正式结为夫妻。他没有西装革履,她也没有婚纱美妆,却是真zhèng

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躲在暗处的冷最见证了这一切,他不知悲喜,只知胸口微颤,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张开,任由心中那不为人知的感情流泻,消散,然后冻结成无数细碎的冰刃,一下一下地侵蚀到他的皮肤上,刻画到他的血脉里。

原来爱已经这么深了,可惜明白过来的时间太短,他措手不及之间,已经烟消云散。

站在顶峰的林池墨也看到了这一切,她妒火中烧,姣好的面容此刻一片紫红,接近乌黑的狰狞,让人不敢直视,而她尖细的手指中夹着被她绞成一团的丝巾,瞬间竟然碎成一团粉末。

她在看到凤妃萱和赵煜琬跪下来拜天地的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心中愤nù

和悲痛,精美的脸容一阵扭曲,随着一阵寒风扫下,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悬崖上坠了下去。

“郡主,回去吧,山顶寒气逼人,莫要伤了身子。”背后她的贴身丫鬟看不下去,恭敬地上前将她扶稳。

“沫儿,凭什么?她凭什么可以嫁给王爷?这些年本郡主做得还不够吗?为什么王爷时至今日,他竟然是为了这样的女人而来?为什么?”林池墨侧身扼住了沫儿的手掌,尖锐的指甲毫无遮挡,随着话音落下竟深深地插进了她的血肉里。

可是她并没有躲开,反而是加了一把劲,托稳了林池墨的身子,任由那艳红的蔻丹剜开了她那贴着骨头的筋脉,她依旧低垂着眼,并无过多的情绪,恭顺地安抚道:“奴婢最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想提醒郡主一句别忘了今日王爷和您说过的话,来日方长,又何必和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丫头计较呢?”

林池墨一怔,是啊,他今日与她对弈,是从没有过的贴近和谦和,和她说的一番话更是带着无尽的遐思和情意,不过是寥寥几句,却足以让她这么多年的等待和付出不再觉得无望,更了却了那心意念念无所依托的自作多情和空虚。

本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可谁又能了解这得到的滋味是多么的诱人,让人欲罢不能,这点滴的恩赐又如何能满足得了她那久旱的心?

“只是沫儿,我这心里真的好难受,看着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那声声细语,种种柔情,你知dào

那是怎么一种折磨吗?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林池墨回身举步,那身形剪影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那眸子依旧艳冶柔媚,是耐不住的碧波含雾形如秋水,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住那缕缕的恨意泛滥,连同山间的仙气也被她惊散了开来,一如尘世污泥。

沫儿不着痕迹地将手掌从她指甲里拔出来,依旧低眉顺眼扶着她回屋,娟秀的脸容并无过多的表情,却是一路轻声安抚,“郡主,以奴婢看来,王爷这般男子绝非池中之物,也唯有像郡主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郡主如此通透之心,必定比奴婢想得还要明白透彻的。”

“也是,沫儿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其中苦楚也只有你能了解一二。是啊!这么多年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时?也是时候该启程回京了。”入屋之前,林池墨回身神,再看一眼这开满山间的腊梅与洁白木棉,落英缤纷,竟然像极了她的似水流年,每一处的铺开,都带着绚丽却又哀伤的色彩。

三日之后,温婉水乡,襄城,香雾袅绕、草长莺飞,本该是严寒的冬日,却因这随处可见的穿竹石栏而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颓败之意,重脊高檐、河埠廊坊,临河水阁、古朴幽静,像极了上一世的烟雨江南。

凤妃萱一下马车,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家,那和现代唯一有着相似气息的地方,无论经lì

了即使轮回都不曾变化过的小桥流水、古镇小城、典雅园林,无一不书写者曾经的岁月和熟悉的历史痕迹。

他们的马车正停在一处深巷之中,地上铺着凹凸的青石小砖,尽头竟然是桥街相连的曲径回廊,眼前,却是粉墙黛瓦的深宅大院,飘零的白雪点缀在屋檐上,如同一副娟秀温婉的水墨丹青,定格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仿佛一匹铺开的朴素典雅的纱绢,描画着人间少有的光彩。

“你怎么了?”跟在她身后下来的赵煜琬,见到眼中竟然激动得一片泪光闪动,有些莫名地思绪涌上心头,双臂自背后将她圈了起来,低声问着。

凤妃萱侧垂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眼中的水雾尽数消散下去,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虽然我并不知dào

我的家乡到底在何处。”

“萱儿,你知dào

吗?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赵煜琬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俊朗的脸容带着零星笑意,却又有着淡淡的担忧,那么的难以捉摸。

凤妃萱回身,微笑着望向他,温婉柔情却又俏皮清丽,说道:“其实我的脑袋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

赤凰山那一晚之后,至今已经三日了。这三天里,他们一直都在赶路,除了吃喝拉撒、取水储粮之外,几乎没有再停留,一路马不停蹄,连半夜都在行驶,而凤妃萱就这样被他裹在怀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她时而清醒过来见他脸色严峻,为她把脉时指腹隐隐发抖,她便知自己身上的毒已经开始加剧,多日不曾服用解药,她虽不再心闷绞痛,却也越发的沉睡不醒,这么拼命的赶路,或许真的是她的毒耽搁不得了吧!

时间紧迫他却只字不提,情愿独自一人焦虑不安,暗自伤神,却总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对她更是越发的宠爱和依恋,时时刻刻的缠绵和厮磨,几乎想要将她吞到肚子里去,只要一触碰便怎么也不愿意再放手。

不过,他真的如之前所说,尽管两人已经如胶似膝,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心慈念念的等待,只为有一日她能主动开口,将自己亲手交到他的怀中。可惜凤妃萱知dào

,这个机会已经不可能再有的了。

越是靠近襄城,时间过的越是快速,仿佛一闭上眼睛,天就亮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早已所剩无几。只是她不会让他知dào

,毒解之时,便是她离开之日。

“进去吧!”赵煜琬轻声叹了一口气,将她横着抱了起来,往哪粉墙黛瓦的深宅大院走进去。

“这是你的宅子吗?”入眼不是端庄大气、丹楹刻桷的京城王府,也不像高雅华丽、贝阙珠宫太子府,而是四面环绕,中间镂空的古典园林,楼阁台榭,绣闼雕甍,飞阁流苏,如同水乡里的女子,温婉秀丽,含蓄多情。

这样的宅子,住着便是一种幸福的诠释。

“不是我还能有谁的。”他脚步沉稳,抱着她矫健如飞,片刻便穿过了层层回廊,将她放到了正院主房的床上。

第九十章 谋划

他背过身去为她倒茶,淡淡的清香搀和着阳光的味道从柔软的锦被中散发出来,带着檀木特有的典雅充斥在她的身边,此时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光线,打在他忙碌的背影上面,如此的寻常,又温馨。

“来,喝口热水润润嗓子,用过晚膳之后,我便去给你炼药。”他将手中的温茶递了过来,沿着她的身侧坐下,执起她的手,轻吻几下,闭上眼睛疲惫又满足的囔囔:“萱儿,我们终于到家了。”

“家?”凤妃萱抿了一口茶,为了这一个字,突然失了心神。

“嗯,这是我的宅子,没有你之前,它只是宅子,有了你之后,它便成了家。夫人,你说我讲得对不对呢?”他睁眼,卖乖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十足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不过,这句话说得真好,没有你之前它只是一座宅子,有了你之后,它便变成了家。这是她听过的,最实在、最美好的情话。

“萱儿?”见她没有回答,他突然低下头来,望着她微微翘起来的红唇,咽了咽口水。

“嗯?”顺着他的叫唤,她迷惘地侧头,柔滑的脸颊正好擦过他坚挺的鼻子,四唇如此相贴,浑然天成的结合,如同一件精到细琢的艺术品。

他没有半点迟疑,妖艳的红唇微张,深深地将她吸进了口中。舌尖缠绕,抵死侵占,迫不及待地深入了她的每一处,霸道地掠夺属于她的甜蜜。他双手抬起四面环绕,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中,那么紧致的相拥,带着释fàng

一切的冲动,恨不得将她揉碎、吞噬。

凤妃萱被他钳得发痛,两腮更是被堵得涨红,所有的空气溜走,唯独剩下属于他的气息满满当当的填满了她的心头,蔓延到四肢,无处消散,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温热的手隔着单薄的睡袍在她身上游走,每到一处都牵起无数的撼动,时而如同碧水连天的汪洋大海,时而仿似半空飘荡的浮云,霎时的空虚将她吞没后,快意的战栗,又瞬间将她推上了云端,软绵绵的身子,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萱儿,给我。”此刻,他如同白玉的指尖已经顺着衣领的扣子溜了进来,轻车熟路地寻找到了那最是敏感的柔软,细致的饱满让他再难自控,声音低沉发哑,诠释着那狂热的叫嚣。

凤妃萱的脑中早已变成了糊浆,可是内心最刻骨的恐惧总在这一声呼唤中,不由自主地出现,让她冷战连连,那冰冷的面具在脑中闪现,如同魔障一样将她纠缠,怎么也挣不开那痛不欲生的梦魇。

人皮扇子?她焕然回神,对上了赵煜琬紫红的俊脸,那么的谦和多情,那么的朝气蓬勃,那么的撩人心神。那个魔鬼,他怎么下得了手,他怎么可以这么威胁她?

凤妃萱痛苦地推开赵煜琬,一个翻身滚下床,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萱儿?你怎么了?”赵煜琬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站了下来将她一把捞起。与此同时,右手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满脸焦色地替她把脉。

“我没事,没事!”凤妃萱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不是针对他却又要拼命挣开他的手,那倔强又决绝失控,竟然连他都拉不住,一路跌跌撞撞要往门外走。

赵煜琬一跃来到她面前,圈住了她的手臂,焦急的摇了摇,低吼道:“萱儿,你醒醒,这里没有人害你,醒醒!”

“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不能害你。”凤妃萱猛地摇头,眼底布满了血丝,失控地挣扎。

赵煜琬紧紧钳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僵硬的将她扯进怀中,眼底全是心疼还有恼火,“告sù

我,为什么?”

凤妃萱咬着下唇,抵死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可以说,不能说!以他的性格,要是知dào

这件事,必定会去找铜面人报仇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知dào

,不能害他!凤妃萱,冷静下来,立kè

马上。

她将头抵在他的怀中,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深深的血痕,几个深深的呼吸之后,她才平静下来,虚软地趴到他的身上,低声说道:“我没事了,就有些累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萱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赵煜琬半垂着眼,由上至下看着她满头大汗却还若无其事地轻笑,那深深的齿痕那么刺眼,让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处发泄。

这一开口,就只剩下叹息,无奈,还有自责。

他自嘲地抿了抿唇,放开她,眼底有些苍凉,“我从不知自己如此没用,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给不到一处值得她信任和安全的地方。”

“对不起,我……”她哑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不,萱儿,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是我不好,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明知你病着,还如此强迫你。还是先把你身上的毒解了再说,在此之前,我不会再靠近你。别怕了,好吗?”他懊悔不已,伸出手想要将她扶着,却害pà

而不敢靠近,停在半空的手那样无奈和纠结,让凤妃萱觉得酸楚难掩。

“嗯。”她眉头紧蹙,心头泛出的千言万语,最终只留下一声淡漠的疏离。看来已经不需yào

解药了,她没有时间再拖下去。

身上的毒解不解,现在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要离开他,不管最终是落在赵煜琪或者铜面人的手上,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她这样的回答让赵煜琬觉得心中一阵气闷,本想甩手离开,却在见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后,又心软下来,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扶她到床上躺好,“那你先休息,我命人来伺候你洗漱更衣,一会再来陪你用膳。”

“不必了,我想睡一会,你去忙吧。”凤妃萱任由他给她盖上被子,梦呓似的说完,转身过去再也不看他。

她本还想等解了身上的毒之后,不动声色地寻找机会,让赵煜琪的人发xiàn

她,这样最后即便是铜面人追究起来,也不会怪到她的头上,从而牵连到赵煜琬的身上去。

但是经过今天这件事,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赵煜琬现在明显的已经放不开她了。如果像之前在汉郸城的时候,他或许以为她喜欢的人是赵煜琪,只要她坚持要回到赵煜琪身边,那他就算再不愿也会尊重她的选择。但现在若再这么说,他绝对是不会相信的了。

虽然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谦和温柔,实jì

也是个独占欲十分强烈的人。即便是普通男人,自己的妻子也不会拱手相让的,何况是他呢?

如果她不幸被赵煜琪的人发xiàn

,别说等回到太子府,只怕当场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将人抢过来再说。若是这样,那他们兄弟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因为她付之一炬了,到时候争锋相对、手足残杀,不正中铜面人的计了吗?

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她死,只要她死了那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是她舍得这么死,也不甘心啊!何况,自杀这样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那么,她就要趁在身上的毒解开之前悄悄离开。反正她身中剧毒,也活不了多久,若他们找不到她,自然知dào

她死了,那样再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但是,她要争分夺秒从这里顺利出去,再躲过铜面人的眼线,同时也躲开赵煜琪的搜捕,这其中必须要一个详细又周密的计划。

首先是要不动声色地逃出了这一间宅子,若是摸黑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别说赵煜琬作为王爷,这里四处都有人把守,就是躲在暗处包括冷最在内的几个暗卫,她也吃不消。她在他们面前那些三脚猫功夫,根本用不上,只怕还没出这个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必须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才能想办法脱身。

其次,躲开铜面人的眼线,他就好像暗夜里的魔鬼,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恐怕赵煜琬身边都布置着他的人马,搞不好某一个就是他本人也不一定。只是她虽然摸不清他的规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还是一个人,只要是人不是鬼神,就算他再强dà

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她虽然不懂的易容,但是伪装却是她的强项。

这一点,同样适用在赵煜琪身上,伪装,只要给她精准的时间,那么逃出去至少不难,只有最后能躲得几天不被发xiàn

,就要看各自的本身了。

凤妃萱这么想着,头脑也迅速运作起来。一个翻身坐起来,她用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一幅襄城的地貌。

其实从马车进到襄阳城开始,一路走下来,她脑海中已经迅速形成了一个平面地图,作为军人,辨别方向地形,第一时间了解一个城市的结构、线路等等是最基本的工作,而现在脑中的地图,正好发挥作用了。

第九十一章 夫妻

精准的部署正在一步一步的完成,桌上的茶水线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直到脑海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部署路线图,就连时间也计算异常精准之后,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时桌上的茶水已经完全干枯,没有人知dào

它本来的面貌。这一划而逝的水迹,即便是有人能想记,也记不清楚,因为她画一遍又一遍,都是大体一样,而细节变化微妙,其中线路曲折,符号更是现代军事所用,即便真有人过目不忘,也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来。

这也是凤妃萱不敢用笔来画的原因,就是怕暗处有眼,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妈的,人生活得这么没安全感,真是白活了。

赵煜琬出去之后,直接往侧边的草茉院走去。他自小好学,才思敏捷,过目不忘,从识字起便潜心研究过医学五行等知识,精通药理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因而但凡是有他住的地方,都会单独留出一个院子,皆命名为草茉院,作为存放药草、研制药物所用。

其实凤妃萱身上的毒已经被指环吸收干净,他所说的炼制解药,不过是为了留下她而找的借口,上赤凰山找林池墨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求药草,只是他有他的打算,这一步非走不可。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至少在那里,凤妃萱嫁给了他。何况,林池墨也会因为他的话,启程返京了,一切都如此顺利。

襄城的草茉院其实并不大,四方的院子里种着颜色各异的花草,一看就绝非寻常的植物,而中央只有一间寻常的楼阁,即便没有树木遮掩,也可以感到里面的阴凉,淡淡的枯草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散发出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宁静。

“主子。”冷最似乎一早就在此等候,见他悠然走进,便躬身行礼。

屋内摆放着各种盛放药草的架子,看似随意却又有条不紊,熟悉的人仿佛根本不需yào

细看,伸手便可以拿到所需之物,房中央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炼丹炉,此刻已经被药童燃烧起来,四处通红,绚丽异常,却唯独见不到半点烟火。

“嗯。回来了?”赵煜琬不甚在意地越过他,淡淡问了一句,轻拂衣袖直接往丹炉边上走去。

冷最在他背后单膝跪了下来,叩头请罪,“主子,卑职无能,下邳城的事情依旧毫无进展,连描画的尸首都未曾找到。”

他从赤凰山下来后,并没有一路随行,而是在赵煜琬的授意下,返回下邳城内,查找当日护卫被杀之事。但令人意wài

的是,一无所获,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客栈的掌柜伙计,都不曾知dào



“人都没死,何来尸首?”赵煜琬依旧背对着他,双手却捧着竹简手札,细细地对照辨别桌上分放的草药。似乎是不经意的脱口而出,竟如此笃定。

冷最正疑惑,他却又加了一句,“既然查不出来,就不必再理会,本王自有安排。至于描画这个丫头,你让墨竹尽快将她的身世资料给本王,越是详细越好。”

“是。那凤小姐……”冷最本想将所有的疑惑都压进心底的,作为暗卫,他只需yào

听从命令,不该问不该管的事情,一律不能多说。只是这一次,是和她有关,让他不得不多问一句,想了解一下到底是谁伤害她,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谁派出来的人试探主子的?

除非主子他已经有了别的安排,若不然以他的性格,伤害到了他自己或者重yào

的人,他又是怎么会这般不了了之?

可是赵煜琬却是微侧脸,打断了他的话,“冷最,你应该改口叫夫人了。她的事,你不用再管,本王自有分寸。再有,三哥那边已经不足为患,让愁锐回来复命吧。”

是啊,她已经嫁给王爷了,那一晚还是他见证的。想到这,冷最暗暗喘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他满腹的疑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是,主子。”看到赵煜琬如此说完,便一门心思都放在药草和丹炉上,他像往常一样领了命,便默默地消失在迷人的暮色之中。

当晚,赵煜琬在草茉院忙碌至深夜,果真没有再去打扰凤妃萱。直至天将明,他才返回主院房内,只为看她一眼。

轻推半掩的房门,映入眼帘便是淡熏色的帐幔,夜色微凉,雕花的窗桕打开,晨风轻抚,摇曳起床边上的一袭袭流苏,融在黎明的灰色之中,竟如此的空灵幽静。

而繁复华美的云罗绸锦被下,盖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她总是那么坚韧却又单薄脆弱,眉头紧蹙,连睡着了也如此忧虑,那盈盈不如一握的细腻,让人心生醉意。

赵煜琬带着满身的药香,融进了清淡的檀木香味之中,还没靠近,她便已经缓缓地睁开了那朦胧惺忪的睡眼,半抬头迷糊地看着他。

她今夜倒是醒睡,因为他没有点她的睡穴。

“你回来了?”半晌,她才问了一句,那沙糯的嗓音如同此刻的她,鬓云乱洒,轻薄的衣袍不知何时已经半开,雪肤花貌、酥胸难掩。

“嗯。我就是来看看你,倒是没想到将你吵醒了。”他远远坐着,不敢靠近。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不难看到他脸上的疲惫被眼底的黑影。

凤妃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如同寻常的妻子一样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心疼地问:“你忙碌了一夜?什么时辰了?”

“寅还没过,还早,你再睡一会吧。药炉还在烧,还得有人照看着,我在旁边的软榻上休憩片刻即可。”赵煜琬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微微地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

凤妃萱一愣,对他突然的疏离,感到异常不适,心中竟然像是针扎一样难受。他果然如昨晚所说,不会再碰她了。

原来这样,也会难受的。

凤妃萱眨了眨眼,将心中的苦涩压了下去,微微地笑道:“我不睡了,你还是来床上睡吧,睡得太多了,浑身乏力,我今日想出去逛逛。”

“襄城街市繁华,景色秀丽,倒是可以出去走走,只是你的解药还欠缺一些火候,我今日恐怕不能陪你。不如改日?”他站住了脚步,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凤妃萱慌乱摇头,突然却桃腮晕红,星眸微嗔:“不用不用,反正又不会走远,我想去布行买些布料,给自己做些贴身的衣物,顺便看看风景,我一个人就可以,不用你陪的。”

赵煜琬半眯着眼,探究地看着她,听到贴身衣物几个字,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一些窃喜,还有陌生的期待。他微微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竟然一本正经地问:“真的是贴身衣物?”

“嗯。”凤妃萱被他看得有些发晕,唯恐他发xiàn

什么端倪,连忙移开眼睛,洋装羞涩的点了点头。

赵煜琬轻笑,像是故yì

捉弄她似的,故yì

打趣:“那让冷最跟着?”

“那怎么可以,你我都不让去,他就跟不行了。”凤妃萱一滞,急忙阻止。

看到她紧张兮兮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十分愉快,偏头想了想后,却认真地道:“还是为夫跟着你比较好,咱们既然已经是夫妻,那早晚得赤诚相对,娘子又何必害羞呢?”

说到后面,他突然俯下头来,放大的俊脸就已经恶作剧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无处可逃,话不成调,“不不不好吧?何况你忙了一夜,还没休息,还是不要出去乱跑了。”

“就这么定了,为夫说了算。来,抓紧时间陪你夫君眯一会。”说完,他咧嘴一笑,像个无赖一样钻了进来,将她压到了身下。

又趁她不备,迅速在她唇边偷了一个香,然后才便侧身过来,将她抱在怀中,老实地眯上了眼睛。

凤妃萱此时才反应过来,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到此目的也算达到了,她也不必再演下去,只是嘴角间泛出的苦涩和不舍,都被她掩在眼底,自己知dào

就好了。

不过一会,他已经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一沾床便已经睡着。那俊朗的五官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那么的温良洁净,如同完美的艺术品,就是看着,便会让人觉得满满的幸福。

凤妃萱还是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相拥而眠,她的头就靠在他的胸前,那均匀的跳动,倾注着生命的力量,那么的强壮有力,一如他完美无瑕的人生。

她是他平顺安逸的生命中唯一的波折,而他也是她曲折离奇的灵魂里仅有的惊喜。

是时候该结束这样纠缠了,让他回到原来的轨迹中去,而她也要更加努力地挣扎,摆脱这形如魔咒的命运。

本来她就知dào

,想要独自出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其让冷最或者其他人承担责任,还不如让他陪着出去,也唯有在他眼皮底下消失,才会让他相信,她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唯有绝情才能让他死心。

第九十二章 跳河

辰时一到,赵煜琬就像生物钟一样醒了过来,此时下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bèi

了几种精致的糕点,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样用过早饭,便出门。

马车中,凤妃萱懒洋洋地靠着他,拿起一本他随手摆放的书籍翻了起来,却发xiàn

那是一本介shào

草药的书籍,如同《本草纲目》一样,记载着各种植物的功能和特性,其中一些还在一旁加了几笔简单勾勒出来的图片,十分详细精致,她便随口问:“这是你画的?”

赵煜琬从书中抬眸,轻哼道:“嗯。看到的时候随手画的,免得来日忘记了。”

“真有才。”凤妃萱心中微动,指腹轻轻婆娑上面的笔墨,笑吟吟地问:“你的药不需yào

照看吗?”

“我早已吩咐人看着了,一切都已准bèi

妥当,就差一点火候。若无意wài

,一会你回来,就可以服用了。”赵煜琬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着竹简手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她的话。

听了这话,凤妃萱心中突然一痛,来势汹汹。解药就在眼前,可是她却再一次失之交臂。而这一次,还是他千辛万苦求药给她炼制出来的,这让一个对他充满爱意和内疚、对生命极度热爱和珍惜的人来说,是怎么一种折磨啊?

上天总是要这么抓弄人。她早已无力去抱怨了。

襄城最为著名的布庄,盛产最精美的刺绣和丝绸,它就坐落在河埠廊坊之中,背面临水,是凤妃萱能想到的最好的逃跑之所。

因为此处依河成街,过往人群,皆是船只出入,用马车的并不多,而但凡有水的地方,都比在热闹的陆地街市,更容易掩人耳目。

“主子,到了。”马车就在青石板巷中停落,车夫恭顺地唤了一声,凤妃萱已经迫不及待的掀帘下车。

前面就是石狮守门的云锦布庄,那金灿灿的招牌,异常耀眼,此处算是高门贵族出入的场所,过往行人并不多,也就没有寻常街市那般热闹。但这样的清雅,却让人觉得十分安逸和舒适。

“夫人,当心。”一旁的车夫见她要跳下来,吓得连忙弯腰将她扶着。

谁知车夫还没触碰到她的手,赵煜琬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凤妃萱的腰,双脚落地后,并没有放她下来,反而轻声责怪道:“看你猴急的,摔坏了怎么办?”

凤妃萱扫了一眼过路的行人,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扯着嗓子低声道:“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唤一声夫君,我便放你下来。不然,就一直抱着你走。”他好笑地低下头,俯到她耳边吹着热气。

坏蛋,他是在故yì

挑逗她?凤妃萱憋红了脸,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讲道理,“这样不好吧?太伤风败俗啊!”

“哼,本王还是第一次听,作为娘子叫自己的夫君,也是伤风败俗啊?”赵煜琬冷哼,后面一句竟然不像方才耳鬓厮磨,反而提高声音,唯恐天下不知。

凤妃萱恶寒连连,咬着嘴唇杏眼圆瞪,压低喉咙道:“我说的是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伤风败俗,影响小朋友,谁和你扯那个了?”

赵煜琬微哼,赌气似的再也不应她的话,只是双手却钳得越发紧,抬步就往前走,根本没有打算放她下来,更不曾顾忌什么叫大庭广众之下。

这个随心随欲的风流浪子,何曾在意过世人的目光了?怕的只有别人。

周围匆匆而过的船只,行人已经开始望了过来,偶尔还有人指指点点,让凤妃萱十分郁闷,无奈之下只能当是实现自己一个最后的念想,如他所愿,低低地唤了一声:“夫君,放我下来。”

“哈哈……夫人今日很是乖巧,回去为夫再赏你。”赵煜琬神情飞扬,好不得yì



果真将她放了下来,而正好此时已经到了云锦布庄的石狮门前。

“公子,小姐里面请,里面请。”见多识广的掌柜一见凤妃萱两人容貌过人,衣着华丽,气质非凡,便急忙扔下手上的客人,前来迎接,点头哈腰,好不欢迎。

赵煜琬牵着凤妃萱的手,双双进入,他一脸谦和地道:“掌柜的,你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料子,各式绸缎一并拿出来,好让我们瞧瞧。”

“嘿,好咧!请公子和小姐进里间稍等,小的立即差人去办。”他尖细的小眼一片笑意,一看便知是唯利是图的奸商。

他向手下人吩咐一番后,又亲自摆上了茶具,请赵煜琬和凤妃萱入座后,煮茶倒水,招待周到。

“小的已经差手下的人去准bèi

,一会便送进来。两位贵人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凤妃萱从窗外的河廊美景中回过神来,接过那小巧的紫砂杯,轻抿一口,美眸流转,突然看着他问道:“不知老掌柜这里就有茅厕?”

这“茅房“二字被一个容华倾城的女子说得如此坦荡,做人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咳咳,有的,有。”他尴尬地轻咳两声,尖细的眼睛一溜,瞄了瞄坐在一旁的轻笑的赵煜琬后,呐呐哼哼了好一会才道:“从后门出去,左侧便是。不知小姐可要丫鬟陪同?”

“不必了。”凤妃萱站了起来,摆了摆手。

这一条街所有铺面都是背后临水,靠近江河流域。而云锦布庄则正好和三角激流贴近,高架起的石墩,将河床隔开的同时,也给她提供了一条捷径。昨日马车经过此处的时候,她正好掀帘看见,便紧记于心。

后门出去,正好是临河三角,从架起的石墩走出,便是河床,这一跳下,顺着激流,若是不会水之人,必定毫无生机可言。

“萱儿?”赵煜琬用眼神询问她是否需yào

陪同。

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怀疑她的动机,人有三急实属正常,何况相处多日,他早已了解她的个性,素来利落果duàn

,刚强独立,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拘于小节。

最重yào

一点,他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从没有把一堵墙之隔当过距离,更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凤妃萱轻松地摇了摇头,转身绕过护栏,从半掩的后门出去。最后回身望向赵煜琬的背影,她眼中带着不舍与决绝。

正面对着她的掌柜看到她眼中的情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仅仅是奇怪而已。转头便又狗腿地忙着给赵煜琬斟茶,将她抛于脑后了。

半盏茶的功夫,帘外的小厮已经送了一托一托的布匹进来,色泽鲜美,质地上乘,一看就是极好的锻绸,沙锦。

可凤妃萱却还没有回来,赵煜琬疑惑地望了望窗外,第一想法是她闹肚子了,因为周围十丈以内,没有一丝陌生人的气息靠近,何况背面临水,她也不能随意跑动。但下一刻,他脑中灵感一闪,心就莫名地揪成了一团,隐隐的猜测如同古钟敲进脑袋,唯独剩下一个想法,就是她逃了。

她逃了!?赵煜琬迅速站起,一脚踹破了被人反锁起来的木门。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正在给他介shào

着各种名贵纺织的掌柜被这一声吓破了胆,连忙回过身来,上前讨好地问。

赵煜琬脸色是从没有过的阴暗,他看都不看背后的掌柜一眼,直接飞身出去。可还没走到茅房,他已经感觉到茅房里面已经没有了人息,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进去过。愤nù

瞬间席卷心头。

与此同时他正面的石墩上急冲冲地跑来一个船夫,只见他一脸惶恐,十万火急地高呼,“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河了,快来救人啊!”

什么?赵煜琬一颤,迅速做出反应,轻功一提,掠到船夫面前,扯着他的脖子阴鸷地问:“你说谁跳河了?”

船夫黝黑的脸一抽,扭曲地道:“是一名身穿水蓝色衣物的女子,她她从那边跳了下去。我的船当时还在很远的地方,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应,只好拼命的撑船过来,没想到等船靠岸的时候,人都没了影子了。”接近死亡的恐惧,让他从来没有过的口齿伶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赵煜琬还没听完,就将他扔了下地,阴冷的气息自空中泛起,他随身一跃就飞到水面上,冲着激流的方向,如履平地。

她竟然敢?竟然敢给他自杀?竟然敢用这么决绝的方式,离他而去。凤菲萱,你等着,你等着!即便是死,本王也要将你的灵魂剥离出来,让你生生世世,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不曾离开赵煜琬身边冷最,也迅速现身。随后赶了上去,他懊悔极了,若不是他心中有着私念,故yì

不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不是心仪主子的吗?现在能嫁给他,不应该幸福不应该开心吗?她为什么要求死。为什么?他从来不知dào

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么奇怪又神mì

的女子,即便是穷尽此生,他也到达不了她的内心。

这么一处激流,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勇气跳下去,分明就是找死。

第九十三章 寻人

赵煜琬站在河边的激流处,已经整整一日了,即便他派了襄城上千的水军沿岸打捞,已经寻至二十里之外的分流,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她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她不会水,体质更是要比常人柔弱,加上前些日子中毒受寒并没有得到及时调理,若真是从此处跳下去,那顺着猛流,必定是尸骸无存。只是他不相信,绝不信她敢这样死了。

他脸色阴郁,负手站在水面之上,雪白的衣袂随着水花飞舞不止,细看却依旧干净整洁,没有占到半点水渣,只是脚底缠绕着的寒气,似乎连水流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主子,下方流域的士兵打捞上来的。”冷最自不远处的屋檐落下,在他身后单膝跪了下来,将手中的浅紫双面刺绣鞋子呈上。

这鞋子是她的,他认得。就在下游的半里水下发xiàn

的,看到那一刹那,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可是,赵煜琬不曾回头,连看都不看一眼,半晌才开口,低沉的声音饱含冷意:“别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本王,找不到人,你们谁都别再回来。”

冷最双手托着那还在滴水的鞋子,面上的刺绣被水草勒住,有些脱线,还带着青色的污泥,一看便知是被主人蛮力挣扎而脱落的,小巧的鞋尖微微弯曲,有些心酸的无奈,像是对它主人的不舍。

自从接过它之后,他便没有放下过,一路走来心底的凉意越发浓烈,此刻开口竟然有些哽咽:“主子,您还是看一眼吧。这是今早您为夫人穿上的。”

赵煜琬一听果然转过身来,眼尾一触到那抹浅紫,双手已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是,这就是今日他为她穿上的鞋子,那双小巧玲珑的足踝,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事物。每每触及,都让他情难自禁,只恨不能时刻捧在手心。

只是不见了人,他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即便是完整的人,有一双最完美的足踝,也不定能过他心底,何况一个鞋子?

他轻抬手将冷最手中的鞋子一扫而起,那一抹紫色像没有生命的纸鹤,被抛到半空之后,直接化成粉末,散落到水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是现在她尸首就摆在这,本王也不定会信她死了,何况区区一只鞋子?去,给本王找人。”他指尖微颤指着那茫茫河口,连音调都变如此急速,似乎在竭力忍耐心中的怒意。

从没有过的失控,让他少了往日的从容,此番发狠的话语那么悲愤,就如同一个痛失爱妻的凡夫俗子,恨不得将她抓回来,狠狠地痛诉一番,再好好地爱抚。

“是!”冷最耐不住那一刹那间的刺心寒冷,在这样的男子面前,他心底那点悲伤已变得苍白无力。不敢耽搁,正要抬头站起,却见对门河岸的城门方向浓烟滚滚,来了一群人马。

待定眼一看,才知带头的竟然是太子赵煜琪,他风姿卓越,气宇昂扬,几百铁骑来势汹汹。

冷最一惊,他怎么来了,还如此兴师动众?

回神之后,他忙躬身提醒赵煜琬,“主子,太子爷来了。他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此刻回避已经不可能,唯有上前接驾,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总要有个万全准bèi

才行。

谁知赵煜琬仿若未闻,他阴沉的脸上没有一点意wài

,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更别说上前敷衍,笑脸相迎。

“主子!”见他无动于衷,冷最担忧地挪动脚步,再次提醒。

太子爷这次来势汹汹,目的虽未明,但也绝不会是小事。何况此次历来行事低调的主子又为凤妃萱的事情亮出王爷的身份,从襄城衙门调派了上千水兵过来打捞,十分的招人耳目。

万一,太子爷知dào

他们此刻要找的人正是凤妃萱,那就必定会猜到他们和走命山出现的刺客之间的关系,到时主子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之间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前因后果赵煜琬必定也是知dào

,可是他却一点都在乎,甚至还没有寻找凤妃萱对他来说重yào



“冷最,你聋不是?本王让你去寻人,你在这里磨蹭什么?到底谁才是你主子?”赵煜琬疾言厉色,话还没说完竟然突然抬手一扫衣袖,强厚的内力如同飓风倏然冲撞过来,让毫无准bèi

的冷最难以支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从来不会轻易出手伤人,更别说伤了自己的手下,此番出手,显然是怒极了,甚至悲愤。冷最虽然挨了一掌,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此时,上百的铁骑,已经到了绕过石桥,踏水而来。

“七弟?”赵煜琪一扯马绳,矫健的马匹嘶鸣一声,前蹄高举,一跃而至,直接在赵煜琬两步之遥处生生停了下来。

赵煜琬没有退缩,只是抬了抬眼皮,半躬身淡漠地道:“原来是太子爷来了,臣弟有失远迎。”

身后跟着过来的萧空图等人,一见赵煜琬,都纷纷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卑职等参见七王爷,王爷万福。”

为有赵煜琪没有下马,他居高临下,狭长的凤眼半眯,探究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赵煜琬,厉声问:“老七,你这是何意?”

在进城之前,他便隐隐看到河上有官船在行驶,走近才知竟然有人出动了几乎一个水师的力量,上百的船只排满了整个河面,长达二十里,如此劳师动众,他心中一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前去查问的护卫回来禀报,却说是七王爷下的命令,要寻一名女子。

为一名姬妾,竟然将朝廷水师劳工,如此胡闹,真是混账东西。赵煜琪怒不可遏,快马加鞭进了襄阳城,不想城内的景象更是热闹地让人发指,整个河面都是船只不说,连周围的但凡熟水性的渔夫都纷纷下水,为他寻人。

真是没见过如此败家的纨绔子弟,这般放荡不羁,劳财伤民,如何对得起国家和百姓?赵煜琪气急败坏,此刻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脚。

谁知赵煜琬似乎有感应,讪讪地退后两步,抬起头来,脸色带着不羁的悲戚,老实地回话:“就如您所见,臣弟的夫人走失了,恐怕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因而派人来打捞。”

“混账东西,就为一个姬妾,你就如此劳师动众,你将朝廷命官当什么了?你置皇家颜面何处?”赵煜琪飞身下马,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当众喝诉。

可是他不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轻笑地扬了扬眉,扫了一眼跪了一地铁骑,淡淡地挖苦道:“先不说臣弟,就看太子爷您,此番带着六扇门的人马和几百铁骑前来,又是为何?难道刺客都逃到襄城来了?又或者是为了寻找那位被劫走的姑娘?如此说来,太子爷和臣弟都是用情至深之人,何来有失皇家颜面之说?”

“你……”赵煜琪被他气得七孔生烟,阴柔的脸容上却不知为何少往日的愁绪,却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请殿下和王爷息怒。卑职以为,此处并非交谈叙旧之处。请二位爷移步。”萧空图上前一步,及时阻止。

此处还是当街正道,两位身份尊贵的主子若是在此处闹起来,不好kàn

不说,还怕会引起轰动,引发不良影响。

何况这位王爷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主,他唯恐天下不乱,又何曾卖过谁的账?

听了萧空图的话,赵煜琪倒是松了手,将他扔了开去。

可赵煜琬不买账,他微哼,嚣张地横了萧空图一眼,“本王要寻人,哪也不去。你们若不是来帮本王的,都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虽然游离,但眼尾的暗光却时不时飘向萧空图身后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那人手中拿着一个诡异的罗盘,对着四处旋转,时而神经叨叨,时而蹙眉苦思。

“老七,你闹够了没有?一个姬妾而已,回去大哥送你一沓。先让这些人都撤了。”赵煜琪凤眼微眯,话锋一转,由气急败坏变成了疼爱的安抚。

后面一句却又是毋庸置疑严厉,显然是对身后的人下达命令。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转身离开,不过半刻钟,河面上的船只都开始靠岸,水下的人也跟着鱼涌而出。

赵煜琬眼中的颜色深了深,冷着脸不再说话。因为太子与王爷,那就是君与臣,他即便是反对也没有人会听他的。

何况,他和冷最第一时间守住了河流的出口,如此密布地让人搜了整整一日,都不见她的踪影,若是尸体早就该浮上来了,想必她已经不在河中。再捞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她肯定没死,他知dào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掩人耳目逃掉的?若是跳下水,除非地下有人接应,不然她能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但真有人接应,就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这一条河并不宽阔,也不曲折,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众目睽睽之下,插翅难飞。

第九十四章 解脱

但若她没有跳下水,那船夫所见的女子又是何人,而她又躲在了何处?此处皆是水域,除去落水,没有地方可以遮掩。

凤菲萱啊,凤菲萱,你总是那么喜欢给人制造惊喜。

既然赵煜琪有备而来,那何不把机会让给他试试?这个衣着怪异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所谓的苗疆人,萧空图介shào

的人,必定有几把刷子。

“殿下,就是在这里,线索没有了。我四处找了好久,不知为何它就是不动了啊!”那男子走过来,头上包着厚实的五彩圆帽,山羊胡子随着他说话震动地翘起来,满脸的苦恼。

他汉化说得倒是很标准流畅,但是太过随意,没有一般平民百姓那种与生俱来的对皇族的恭敬,听在赵煜琪耳中十分不喜,但这一路,为了萱儿,他忍了。

赵煜琪侧身,阴柔的脸容冷峻,狭长的眉眼发着寒光,厉声问:“怎么回事?在京城的时候,你不是说人就在襄城吗?”

“是啊,没错啊。之前在路上,越是靠近襄城,那位姑娘的气息就越是强烈,可是到了这里她就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灵盘根本感应不到与她相似的气息。”他双手托着那个石盘,抓腮挠头的十分苦恼。

他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何,按理来说灵盘是不会有错的,它是根据人体气息的频率来分辨方向,是他们苗疆巫师用灵力支撑的起来的追踪之术,若是感应不到,除非那人没有了呼吸。

“那就是死人了。”想到这,他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

赵煜琪一凛,急躁地问:“你说什么?”

“翎羽,你别胡说。”萧空图也是一惊,上前将他挡在身侧。他真怕这人脑抽风,说了不该说的话,一不小心把小命给葬送了。

这个苗人叫翎羽,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不会武功,却懂得一些苗疆法术,很是实用。就是脑袋一根筋,白活了这些年,说话做事毫无分寸逻辑可言,来到中原,这样横冲直撞的性格也不收敛,现在面对太子和王爷同样的口无遮拦,也亏了他运气好,没有被人弄死真是命大。

可是他情商很低,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就不怎么擅长,更别说和要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来定位自己的身份,该怎么说话做事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

因而他此时也没理会萧空图的警告,继xù

拍着他手上的石盘,“我的意思是,除非她死了,不然灵盘不会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哪怕很微弱。咦,不对,你看它又开始转了。”话说一半,他突然发xiàn

里面的玉柱动了动,惊喜地喊了一句。

赵煜琬半垂的眼眸在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动,长长的睫毛簌簌,像是会随时飞起来的精灵。不过他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情绪,依旧站着没动。

可,等赵煜琪和萧空图围过去,它却又停了下来,如同蔫了一般指向地下,翎羽惊讶地吁道:“咦,怎么又不动了?指着地下干什么,难道是坏了?不不,不可能啊,它要是坏了,我们巫师就死了。”

他真的很苦恼啊!谁能告sù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死了便死了呗,干嘛又活过来呼一口气,却又没了呢?这样诡异情况,让他怎么像别人解释啊?

听了这样的话,赵煜琪早已经开始烦躁不已,阴柔的脸色也越发的冰冷。他没有心情再听这个疯子神经叨叨的。若不是萧空图将他护着,若不是还有一晚的时间,他只怕会立即将这个人给杀了。

“萧空图,第三日就要过了,你好自为之。”赵煜琪冷哼,再也不看众人,扭头飞身上马,气势昂扬对身后的铁骑发号施令,“给本宫搜。不管上天下地,都必须被她给本宫找出来。”

转马之间,他又回身阴沉地提醒一句:“萧空图,看好他,有消息立即让人来报。别忘了,你还有一晚的时间。”

“是。”萧空图双手握剑,躬身回应。

再抬头,看着远去的扬起的一片烟尘,他咬了咬牙,坚硬的两腮微动,青筋暴跳。麦色的皮肤此刻与天边的晚霞映衬,却僵冷得吓人。

他自信能寻找到的只是活着的人,并不是包括死人。如果那女子真死了,他还能去哪里找?

可翎羽还是不死心,他托着手中的石盘一路走,出了很远,才回身对吆喝萧空图,“萧老弟,或许是位置不对,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试试?”

萧空图这一次还真的是指望他了,所以但凡还有一点机会都必须要试试,或者真是如他所说,换个位置就有消息了也未曾不可。

他刚想跟上,却看到赵煜琬依旧站在河边,面对茫茫河流出神,白衣被晚风掀起,带着哀伤的愁绪,让人感慨。为了一个姬妾生死,竟然不怕世人耻笑,大动干戈寻找,此刻还为她默哀,久久不愿离去,身为身份金贵的一国王爷,竟然有此番情怀,真是性情中人。

虽然对他们这样的统治者来说,一个姬妾的生死,根本不足一提,但站在人的角度上看,那也是一条生命,和靖国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一样,值得尊重。

在萧空图的眼中,赵煜琬比太子多了一颗仁慈的心,他的与世无争、谦和有礼或许更适合zuò

为靖国的下一代君皇。

“王爷,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您了。”他迈步上前,弯腰请罪,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地恭敬。

“去吧。”赵煜琬默默地转身,冲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抬头对上他眼底的哀伤,萧空图有些不忍,微叹:“王爷您,节哀顺变。卑职虽不知哪位夫人是如何失足下水的,但看这水势,甚是凶急,一个弱女子,恐怕难以生还。”

“她自己跳下去的。”赵煜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而又在看到萧空图诧异的神色后,接着回答:“本王也想知dào

她为何而跳,可惜找不到人解心头的疑惑了。”

萧空图微怔,忙劝道:“王爷如此仙人,能得王爷盛宠那是三生有幸。这位夫人,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人生在世,总是有很多无奈的,或许一死才能让她解脱。”

“仙人么?难言之隐?哈哈……萧空图,有趣。你去吧,找到了人,别忘和本王说一声,好让这位前辈也帮本王找找人。”赵煜琬微哼,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冷笑几声,摆摆手让他退下。

“王爷的事情,卑职定当义不容辞。那卑职先行告退。”说完,萧空图大步流星,赶上了走了很远的翎羽。

赵煜琬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萱儿,我就让你解脱一会儿吧。

见众人都离去,冷最从暗处才出现,他不解地问:“主子,不找了吗?万一,被太子爷找到了人,如何是好?”

刚刚太子下令让人都撤了回去,为何主子没有阻止,他明明相信她没有死的,正是他的笃定,让他也相信,凤妃萱或许真的没有死。

赵煜琬折身,探究地盯着他,半晌才开口:“冷最,你最近问题很多,为何?”

冷最一听,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惶恐地跪了下去,支吾半天,“请主子恕罪,卑职,卑职……”

“好了,回府。别忘了本王今日吩咐你的事。”赵煜琬并不是真想和他计较,冷最跟他多年,他心底想什么,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是。”冷最吁了一口气,等背脊的寒意落下,他才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河边,转身离开。

夜色朦胧,贩夫走卒都纷纷收摊在最后一波余晖赶回了家,热闹了一天的街道终于安静了下来,被水师和渔夫搅浑了的河水也慢慢地清澈起来,除了急流之处的水花拍打石墩的声音,沿路的河面一片平静。

不远处的码头,泊着一排排的船只,由大到小,形式各异。大到游玩的画舫,小至渔夫单舟,此刻都安静地靠在一起,今夜因为赵煜琪的到来,开始了扫街式的搜查,现在的夜市也开不起来了。

这个才是真zhèng

的强盗,所到之处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市都不敢开,街都不敢上了。

凤妃萱她真没想到赵煜琪会来的这么快,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尤其是那个什么带着灵盘的苗疆人,差点就漏气了。

此时,停在角落一艘极其不显眼的渔船微微波动了一下,远看就像是浪花冲过,轻轻荡漾几下,便悠悠地停了下来。船尾处的水面上,泛起一个凌波,似乎是一条鱼浮出水面,在吐着泡泡。

凤妃萱确定岸上再无人,她才敢从船底爬了出来,半身藏在船下,昂着头掩躺在水中,仅露出鼻子和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她真的跳了下去,那个船夫看到的都是真的,但是他们都不知dào

她识水,而且水中的功夫一流,虽然这具身体很差,但并不妨碍她对理论知识的掌握,一落水她便开始紧闭呼吸,逆流而上,借着这个船夫为了救她撑船过来唤人的机会,躲在那个他的船底下。

第九十五章 船夫

借助船的力度不仅可以减轻她的负担,还给了她一个极其隐秘的藏身之处,毕竟任谁都不会想到她跳急流之中,不仅没有被水冲走,反而是像个软体动物一样趴伏在船底,即便是打捞的船队,也只会往水底里面钻,极少会注意到船底的。

她跳下水的位置时间,要怎么掩人耳目,何时上岸,她本来都已经计算得很清楚了,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她甚至连那个河面上的船夫看到她时的距离,她都把握得很精准,第一步堪称完美了。

只是没想到,赵煜琬这个傻子竟然为了她出动整个水师过来打捞,甚至折腾了整整一日,真是让她既难受,又激动。

不过,她也不怕,因为第一时间就躲到了不起眼的船底,只要没有人特意去查看,被发xiàn

的几率微若其微。唯一的困难就是呼吸问题,她懂得闭气的技巧,但也耐不住一日的时间,她又不是鱼。每一次都是肺都快憋炸了,才敢透过那有些破败的船底缝隙,吸一口微弱的新鲜空气。

最想不到就是赵煜琪这个王八蛋竟然带着一个奇怪的追踪器过来,让她差点就功亏一篑了。幸好他们走得快,不然还不知会不会被憋死。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奇怪的就是,这么冷的天气,她在水中竟然感觉不到凉意,甚至小腹似乎一直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随着她跳下水后,就越发的强烈,时刻和手中的指环相呼应,让她全身的血脉都带着温热的暖意。

虽然襄城不如京城那般酷寒,室外也是冰冻异常,更别说这接近零度的水中,她感觉不到冷意,显然是有东西根据外界的环境在保护着她。这样的感觉在她那次被指环带进记忆碎片中醒来之后,就出现了。

只是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呆着赵煜琬身边,被呵护得很好,根本感觉不到冷意,所以才没现在那么明显。这一次,倒是让她收获极大。看来这个指环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这么多人想得到,只是单凭这点力量也只能说明它是件难得的宝物,还不至于让如此多的大人物趋之若鹜,甚至为之而丧命,可见它身上的秘密肯定远不止于此。

时间如同缓缓的流水,自凤妃萱的身体间摩挲而过,让她轻易便感觉到那分分秒秒的真实,不再是难以捉摸的流逝,让人惋惜和无奈。她很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这第一步,现在总算是迈出来了。

此时的夜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浓郁起来,除却桥头那一抹火光,四周几乎看不清,她在水面浮了一会,确定四周再无一人,她才从船底钻了出来,翻身滚入那单薄破旧的渔船之中。

她在黑夜中身影矫健如同猎豹,连身上的湿漉漉的沉重衣物都不是她的负担,根本不能影响到她的速度,一翻身滚入船舱,她便伏着不敢再动,直到船身不再摆动,她才轻抬手腕,将头顶的帷幕拉了下来,遮住了唯一的出口。

渔船很是破旧,船板上还沾着湿滑的鱼鳞,浓郁的鱼腥味铺面而来,让人几乎一日滴水未进,现在已经精疲力竭的凤妃萱,一阵作呕。

不过还好,这船虽然破,但也摆放了桌椅,粗劣的茶炉小灶,甚至还有一套干燥的粗布衣物,显然是今日那个船夫备用的,这布料太差摸着虽然搁手,但还算干净,隐隐还带着清新的阳光味道,可见这船夫有个心灵手巧的贤惠妻子。

想起妻子这个词,凤妃萱不由得一怔,她也是别人的妻子了,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的时间,他却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而她不但从来没有尽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现在还弃他而去,真是没良心啊!

躲在船底的时,她感官还在,他就站在她跳下水的急流处,他们之间离得不算近,但她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和怒意。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也是为了他好,为了大家都好。

这么想着,凤妃萱迅速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换上了这套粗糙的男装,宽大又洗得破旧的褂子正好遮掩了她玲珑的身形,即便是束上腰带,也要围了好几圈,才好不容易扎紧,如此一来那抹布一样的衣物已经在她身上围了好几层。而湿漉漉的秀发被她一把捞起来,捆到后脑勺,在用头巾包起,远看,就和一个瘦弱的汉子无疑。

做好这一切,凤妃萱给自己倒了一杯残茶,像牛灌水一样喝了好几口,才算舒畅。接着又翻了翻桌上摆放的物品,见其中一个布袋包袱里竟然还落下几块干饼,一看就知dào

是渔夫们出去打渔准bèi

的干粮。

不管这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赵煜琪的人马也来了,这一躲还不知dào

要躲到什么时候,别到时没被人找到,她就先饿死了。

这种烙饼很硬,但是凤妃萱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这样的情景若是被赵煜琬那厮看到,只怕要狠狠地抽她几下了,要知dào

在他身边这些日子,每日不是玉盘珍馐,就是凤髓龙肝,真是奢侈得让人汗颜。

不过凤妃萱对食物的要求并不算高,她只要能下咽填饱肚子就行,何况吃东西,最主要是胃口,只要胃口好,吃什么都香。

突然,外面有些动静,凤妃萱极好的耳力一动。有人来?她猛地从烙饼中抬起头,将满腮的饼屑塞了进去,抹抹嘴,然后轻轻地站了起来,猫着腰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挂着的渔网中。

“这个臭婆娘,大晚上的折腾啥劲,今日不就是没捞着鱼吗?还非得要老子回来拿这几块烙饼,这一顿不吃,就得饿死了不成。满街的官爷她倒是没看见,捡着跳小命回去就不错了,她姥姥的……”

凤妃萱一躲进渔网中,就听到一阵骂咧咧的声音由远至近,不是今日那个船夫,还能是谁?听这话,他显然是往船上来的,要拿回方才她已经吃了七七八八的大烙饼。

想到这,凤妃萱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这人要是上了船,势必会发xiàn

这里的不妥,烙饼不见那还好说,有小偷或者老鼠也可以解释,但问题是她方才换下的湿衣,正是今日哪套水蓝色的纱裙,此刻还在船板上还没来得及处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它的存zài

。怎么办?现在跳下水虽然还来得及,但势必会被船夫发xiàn

,到时候一嚷起来,就会引起轰动了,赵煜琪的人就在附近,说不定萧空图带着的那个怪人也已经感应到她的存zài

而正往这边赶来,她到时再难脱身了。

杀了他?用身边的渔网杀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她下不了手。前一世,从进军队开始,她所有的本领都是用来杀敌,而不是用来伤害平民百姓的,这是原则,也是至高无上的信仰。

她骨子里的本性,哪怕转移了时空,哪怕历经折磨,她依旧是她,无办法改变。正想着,船身突然一阵摇晃。

“谁的娘娘的把老子的帷幕给掀下来了?老子还想着风干去腥呢,不可能啊?她奶奶的狗熊,真是晦气。”那个船夫已经骂骂咧咧地掀开帷幕走了进来,根据黑影判断,倒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再也不及多想,凤妃萱抓紧时机,迅猛闪身到他的身后,一条紧致的丝线已经横在他的脖子只上。

“别动。”凤妃萱严厉低喝。

船夫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吓得软了腿,他曲着双腿想要跪下来,不想刚动,脖子上的丝线已经入肉三分,腻糊的血珠沿着他的脖子流下,他抖如筛糠,拼命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只是来取东西,并无恶意,没恶意的,饶命啊……”

他语无伦次,说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闭嘴,再嚷嚷就勒断你的喉咙。”凤妃萱冷声威胁,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一旁摆放着的木槌,将他敲晕算了,反正不会致命,明日他就会醒来。

不想,这人突然灵机一动,果然压低的声音,哭腔着道:“女侠,您别别别杀小的,那边的官爷已已已经往这边过来了,你若杀了小的也很难逃掉的,不不不如,让小的带带你离开。”

凤妃萱听他这么一说,本以为他满嘴胡言想骗她,心中难免有些发怒,手中的力度也越发重了几分,正要给他当头一棒,不想远处果然来了一拨人,脚步声急速却不凌乱,一听就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

Shit,这么快的速度?她以为至少还有好一会才能查到这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不由得放下手,冷声问道。既然知dào

这些人要寻的人是她,还能一针见血之处她目前的处境,如此迅速做出反应给自己寻求一线生机,看来这个船夫也绝非安分守己之人。

“女侠,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就指望这小的打渔过生,怎么能不怕死,要是小的敢骗女侠,那到时您再杀了小的也不迟啊?”

第九十六章 线索

凤妃萱猜测得不错,他父辈世代打渔捡藕为生,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过的还算平顺安乐,却不想到了他这里,变得不安分起来。他自小偷鸡摸狗,吊儿郎当,仗着一点小聪明到处坑蒙拐骗,作恶多端,乡里邻里的都知dào

他的为人,也就没再上当。

不过,也多得他老子娘有点口舌功夫,给他在城外乡下娶了一个勤快彪悍的媳妇回来,不但能将家里家外照顾周到,还有一身蛮力将他管的妥妥帖帖,日出去打渔日落而归,从此也是绝了他那点小心思,安分过起了小日子来。

只是没想到,他今日不知是倒霉呢,还是老天爷眷顾,竟然和凤妃萱有缘,见到她跳河没死不说,还无意看到那些官爷手中的悬赏令,抓拿的正是现在这个威胁他的女子。

倒是给了他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是不知有没有命享shòu

了。

凤妃萱蹙眉,她不信任何人,但是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这么多人马,还有追踪器,她即便是现在再跳下水去,想要躲开也不易,何况这人若是嚷起来,那就绝对逃不掉了。

但她又不得不期待一下这人口中的逃脱方法,她现在要顺利出城,还是有些困难的,如果有捷径,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老实点,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凤妃萱狠戾地喝了一声,手中的丝线已经被她勒到了极限,只需动再一下,这人就会命丧黄泉。

他也知dào

这一点,但是比起命,那白花花的银子似乎更让他兴奋,一千两,他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到时候穿金戴银,左拥右抱,回去也不用再受那个婆娘的窝囊气了。

“小的自小打渔为生,对这一带的河流水域知dào

得一清二楚,只要撑船出去,到达城西水库的渡口,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您出城。”黑暗中,船夫的腿依旧微曲,却没有方才那么抖,话音之中还带着一丝得yì

,凤妃萱这样一问,显然在他看来鱼儿已经上钓。

水库渡口有个出城的汊流是真的,但是那个地势凶险,暗礁更是多如牛毛,普通船只根本过不了,还别说是他的这艘破船,但是若这女子肯听他的,在去城西的路上,他便有的是办法将她弄晕再去报案。

谁知,凤妃萱冷笑,一口拒绝,“不必了,你只需告sù

我出口在哪便可。”

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没这么多好人,凤妃萱更不是傻子,虽然她不知dào

赵煜琪给她弄了一个悬赏令的事,也不知dào

这个人盘算,但就算他的命还握在她手,她也不敢大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一点点意wài

,也会前功尽弃,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见他吞吞吐吐,并不愿意说,凤妃萱已经失去了耐性,这人真是不怕死?还是在拖延时间?

难道她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不曾把她放在眼里了?

“就在城西水库渡口的右侧三里之处,有个水上丛林,您只需扒开里面木从穿过,便是城外的湖泊。不过那一路甚是凶险,小的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至今未曾有人从哪里出过城。小的也曾去过几趟,对那一带还是有些了解,不如小的送您?”他见凤妃萱如此戒备,也有些焦急,唯恐她不信,只能先把出口高速她,免得到了口的肥肉飞走,那他得吐心头血了。

何况,没有他带路,他也不信这么一个小娘子有本事出城去。

可是,谁想,凤妃萱微哼,手中的木槌终于有机会敲下去了,这一下毫不留情,“噗”的一声闷响,那船夫便晕死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惋惜,那一千两银子。

等将这人庞大的身体小心放到甲板上,凤妃萱才卷起那套水蓝色的衣物藏进了船底下,然后伏身下来,掀开帷幕,悄无声息地落了水,直接沉到了水底,才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游了下去。

水面依旧平静,除了偶尔荡起的圈圈涟漪,根本没人会发xiàn

,水底有人在游动。

而正好这时,赵煜琪带着人马,和萧空图带着翎羽,从两个方向,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这里。

“就是这里,灵盘最后指向的地方就是这里。”还没走到,翎羽便指着岸上的渔船,冲众人嚷嚷起来。

赵煜琪双手紧握成拳,微微舒开,却又很快握紧,他冷着脸道:“你最好别再让本宫失望。来人,搜。”

已经大半夜了,襄城并不大,他们人手充足,几乎家家户户都搜遍了,人头也点过了,没有任何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过,正当他气急败坏要放qì

的时候,萧空图这边却传来了消息,说石盘又动了,指向今日的码头。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鱼贯而出,冲着四周的渔船走去。

“禀报殿下,这艘渔船里发xiàn

一个人,被人用这个木槌敲晕了。”一个骑兵从跳了上来,在赵煜琪面前单膝跪下,双手将柱形木锤子呈上。

赵煜琪一喜,伸手接过那木槌,一看就是平日里渔夫们用来敲船钉用的,虽然是木头的,但是木质厚实,手感极好,以她的力度敲晕一个人,不是难事,如此想着,他便兴奋了起来,“拖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将他给本宫弄醒。”

“是。”那骑兵领命下去,一会儿便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将那个晕死过去的船夫,四脚朝天地抬了出来,扔到了岸上。

一盆冷水从泼了下去,将他从头淋到了脚。

见他全身打起了冷战,可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赵煜琪再次冷漠地开口,“再淋,直到他醒为止。”

“殿下,船底发xiàn

了一套女子的衣物,是湿的,显然是被人藏起来的。”又一个骑兵走上来,双手将哪套水蓝色的衣物呈上。

赵煜琪一看,心中一阵狂喜,他伸出的手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抚摸上哪套衣裙,竟然有些微颤。萱儿,是你的吗?穿了女装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不要泼了,官爷饶命,不要泼了,好冷啊!”三桶水下去,这个被敲晕的船夫终于从地上跳了起来,发了疯似得一路狂奔起来。

赵煜琪回过神,微微颔首,立马有人追了出去,将他拎了起来,扔到赵煜琪面前,怒喝了一声,“跪下。太子爷面前休得无礼。”

太子爷?这个船夫还没站起,便已经软趴了下去,他噤若寒蝉,“太太,太子爷?小的参见太子爷。太子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说。”赵煜琪居高临下,带着上位者竟有的贵气和威慑力,提声异常的严厉,一字一个音,让人魂不附体。

“说说说……”船夫已经语不成调,关键是他根本不知dào

该说什么。

背后的骑兵不耐,唯恐赵煜琪发怒会怪到他们头上,想也没想一脚踹到他的背上,怒吼:“太子爷让你说话,你聋了吗?”

“说说说……什么?”他被踢得翻过身去,满身泥土好不狼狈,脑袋含糊绕了好几个圈,才认准赵煜琪所在的方向,快快趴到了地上。尽管此刻心中苦不堪言,但是他依旧没有明白过来要说什么话才好?

话不能乱说啊,免得一不小心,小命不保。这一群人不是方才那个小女子,那女子虽然喊着要杀他,可是颈间的丝线并没有杀气,但这些官爷就不一样,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没有情面可言,他惹不起啊!

女子?是了,连身份金贵的太子爷都来了,不就是为了寻那个女子吗?

“说说说,小的说,什么都说。”在下一脚落下之前,他赶紧开口,用两膝盖做脚,爬到赵煜琪面前,“小的参见太子爷,这套衣物是一位女子的,她方才还躲在小的船上,说是要出城。”

“看清楚长相了吗?是不是她?”萧空图忙走了上来,打开一张画卷,对着火把放到他的面前。画纸上依旧是那一身黑衣男装的凤妃萱,五官精致冷冽,不是她有是谁?

船夫一看,连忙点头,“是是,就是她。今日白天还是小的亲眼见到她跳下水的。方才就躲在船上,小的是过来拿东西,碰上的,那小娘子还把小的给敲晕了。”在火把的照耀下,他此刻的脸已经被冻成了猪肝色,但是难掩眼底那贪婪的精光。

身后的骑兵瞄了一眼赵煜琪的脸色,对着那献媚的船夫,一脚踹下去,怒骂:“混账东西,未来太子妃也是你能亵渎的吗?”

赵煜琪不用看也知dào

他是看到画纸旁边写的赏银了。萱儿她心底善良,不忍杀人,真是因为这点,她才给了这个船夫机会。

这么一想,赵煜琪也没再计较,他妖媚的嘴角微扬,脸色也温和了起来,问道:“她说了什么,告sù

本宫,若是寻到了人,这些赏银自然是你的了。若是你敢欺瞒,那就是死路一条。”

第九十七章 怒极

“不敢不敢,她威胁小的,要小的送她出城,大晚上的,那姑娘来历不明,小的自是不敢啊,您看,这脖子上都被勒出血了。后来她就把小的打晕了,然后跑掉了。”唯恐他们不信,一边说一遍高昂着头,露出一道血迹斑斑的痕迹,那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刚勒不久的。

那么她便没有逃多远。

赵煜琪心中一紧,吼道:“追,她就在这附近。”

萧空图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安排手下的人行动,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将凤妃萱找出来,何况时间已经不多,眼看就要到三更了,天亮之前若是早不到人,那即便最后找到了,他和赵煜琪的交yì

就不作数了。若是赵煜琪不守承诺,他也无计可施。

“奇怪?人就明明在此处啊!我想她是不是在水中,呼吸时间太少,灵盘才感应不到?是了,她肯定是在水中。”翎羽又开始自言自语。都怪他学术不精,运用得太少,不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出丑。

但是赵煜琪却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抬了抬手,“去将水师调来,不要船只,只要人潜水进去追捕。”

萱儿,别再折腾了。这样大冷天的,长时间泡在水里,怎么得了?乖乖回来吧,别和本宫闹了,真的好累。

他这么一想,心头那把横着已经多时的迟钝刀刃又开始磨了起来,隐隐的胀痛,血肉横糊。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她回到他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远处的石桥上,站着两个人影,前面的男子,他雪白的衣袂随风飘扬,散落的头发似乎来不及束绑,平添几分慵懒俊逸的同时,却更让人觉得他的憔悴。

冷最一直守在他身后,不曾离开过。

他见到那套水蓝色衣物后,便忍不住开口:“主子,夫人真的没死。她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为何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

“水中。”赵煜琬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他双眸微红,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哪套被她遗弃的衣裙,心中泛起陌生又奇怪的酸楚,微微胀痛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想到她那娇嫩雪肤,会被冷水冻得发紫,那柔弱的身子会感染风寒,他就觉得脑袋要炸开一样,很生气很愤nù



她不知dào

这一切都只能属于他的吗?他要她是扁的便是扁的,他要她是圆的就只能是圆的。他要说多少次她才肯乖乖听话,才能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如果这样就想躲开他,那就是做梦。这次之后,他再不能对她这么纵容了,必定要将她吃干抹净,再加把劲让她怀上孩儿,看她还逃不逃。

不知dào

何时,四周的夜色开始淡化,如同容了水的墨汁,天边荡开了一簇簇的灰白,天快亮了。

“殿下,一无所获。”萧空图面容严峻,却又不能不面对现实,他在卯时到来之前,率先前来禀报,这样已经预示这他们之前的约定失效了。

现在大部分水兵已经上岸,夜里太黑,河流水急,要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赵煜琪心头揪成一团,这样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依旧一无所得的感觉,让他心急如焚,但现在干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还得要有耐心,“萧空图,本宫再许你半日时间,直到今日午时,若再找不到人,你知dào

结果的。”

听了这话,萧空图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他不知dào

将整个国家百姓的利益赌在一个女子身上,到底算什么事。但现实却让他没办法不去这样做。

“谢殿下,卑职这就去继xù

寻找。”他单膝下跪,这一跪却是跪尽了一个民族英雄的无奈。同时也令他深深滴领悟到,红颜是怎么变成祸水的。

即便这个女子再是不愿意,她誓死挣扎,拼命逃离,却始终逃不出命运的安排,来自上层统治者的威严,逼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无处可逃。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顺从、接受,听命、执行,是他们这些为臣,为民,为婢,为奴者,没办法改变的命运,一波又一波的统治者被推翻,建立了新的皇朝,可最终依旧处于水深火热的,永远只有百姓。

那么,什么朝代,又有何关系呢?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不同的帝皇,或许有不一样的治国方式。

因而,他其实并不是想反抗皇朝,而是仅仅只是为了捍卫大义,保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而已。所以,他忍了。

萧空图刚离开,后方就跑出一个身穿盔甲的骑兵,他握剑跪下,恭敬地道:“参见殿下,方才那个船夫一直缠着卑职问寻人之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煜琪一口喝止,“那就给几个银子打发他走,这事还需yào

本宫安排你去做吗?”

“可是他说……”那骑兵敢开口,却而又被赵煜琪打断。

“说什么?无非就为了那一千两的赏银,你让他等着,若本宫寻着了人,高兴自然会赏他,但若是寻不到人,就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总有他的好去处。”

连日来的赶路本就让历来养尊处优的他疲惫不堪,此刻才刚因为有了些线索而感到欢喜的时候,就再无进展,这明明近在咫尺却无办法触摸的感觉,让他气急败坏,心急如焚。

何况,这个船夫一看就是见利忘义的谄媚小人,看在他是这段时间唯一和凤妃萱有过接触的人,他没有杀他已经对他很是仁慈,现在竟然还敢来邀功?真是不知死活。

听赵煜琪这么说,他这个小兵小将自然不敢再多说,恭敬地道:“卑职领命。”

这个船夫也是的,方才在太子爷面前,有话还不直说,非要等到现在才嚷嚷出来,谁知dào

他话里的真假,太子爷既然不愿意听,那便算了。免得真如太子爷所说,是个为了赏金满嘴胡言的,那到时候,他也逃不掉责罚。

“官爷,怎么样?太子爷是不是要召见小的了?”那船夫一见那骑兵返回,立马满脸推笑迎了上来。

那骑兵不耐,一脚叫他踢开,“去去去,太子爷说了,若是寻到人,自然会论功领赏,若是寻不到人,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总会你的好去处。”

那船夫听罢,脑袋一个激灵,脖子凉飕飕的一阵发疼,可是他依旧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讨好地道:“官爷,官爷您就行行好吧,小的真的知dào

那位姑娘的去处。到时候若真寻到了人,官爷您不也是一个大功臣吗?”

那骑兵一听,后面一句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窝子去了,可他也不敢大意,至少先确定他话的真实性,“那你说出来,兴许小爷我开心了,就给你回去禀报一句。”

“那不行,这事关重大,小的还是得亲自对太子爷说了才行。不过官爷您放心,小的一定会在太子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船夫连连摇头,一脸认真。

那骑兵却想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了过去,骂骂咧咧:“我去你娘的美言几句?敢情小爷都是来混饭的,要你的瓜怂来美言?滚。”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剑,极其凶狠地指向的船夫。

吓得他魂不附体,怕死地退出了很远,才敢直起腰板,指手画脚地骂:“龟孙子,等老子找到了人,就说是你不给老子进去禀报的,你可别后悔。”

“你他娘的找死,还不滚是吧,小爷我现在就捅死你。”骑兵凶神恶煞地用剑指着他,恐xià

地要追上去。

那船夫老实怕得要死,撒腿就跑了回去。一路指天踏地,破口大骂:“你奶奶的熊,等老子找到了人,你可别后悔。”

可是他刚闭了嘴,还没出跑出巷子,就看到尽头站了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挡住了去路。

他壮了壮胆,走上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道:“大侠,麻烦让让路。”

冷最如他所愿,转过了身,萧杀的气息倏然散发出来,瞬间将他围绕起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丑陋的脸隐隐发抽,一步一步往后退,本能告知他这个面容僵硬冷峻的少年,很危险。

“说。”冷最没有放过他,反而一步步紧逼上来,又是直说一个字,如同昨晚的赵煜琪一样,满身的煞气,像地狱里面来的魔鬼。

“说说,什么?”他话一落,撒腿就想往后面跑。

可冷最更快,瞬间的移动像是魑魅,人像是倒挂在半空一样,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晃了晃,冷最的声音仿佛从天边来,“说,哪位姑娘到底在哪?你方才说你知dào

的。”

又是哪位女子?这又是何方人马?不是说哪位是未来太子妃的吗?又是跳河又是逃跑的,现在还有陌生男子过来寻找。敢情那个女子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不想嫁个太子爷,所以想要和老相好逃走?也难怪那样的绝色芳容,昨晚若能享用一番,啧啧,也不知dào

是几个滋味,这样身份金贵的人,能尝尝,就是死了也值了。

第九十八章 活着

冷最见他竟然无视他的话,而是笑得一脸猥琐,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毫不留情扫过去。“啪”的一声,那船夫的黝黑肥脸,歪到了一边,顿时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说话。”冷最凶狠地吼了一声,直接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冰冷的杀气如同催命符,让人魂飞魄散。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脸上的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黝黑的五官夸奖地扭曲成一团,鼻涕眼泪一并流了出来,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这人多半是个神经病。冷最望望天,已经不能用奇葩来说服自己。他学着凤妃萱的语气腹语,唯有用神经病来形容这样一个人最为贴切,虽然他具体还不能了解神经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大义凛凛,“大侠,英雄,您饶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十几口人张口等着填饱肚子,还指望着这条消息来换赏钱,真的不能告sù

你。就算您杀了小的也于事无补,何况小的目前是唯一一个知dào

那位姑娘的去处的人,您杀了小的,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这人不单是个神经病,还脑袋长虫了。满嘴大道理,却前后不搭,最主要的是他不怕死。不怕死的人,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然后还装得无比崇高。用凤妃萱的话说,应该就是真zhèng

的逗比。

英雄啊!冷最给跪了。

突然半空,响起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显然是对他身后的少年说的,“既然如此,就先将他的双手给剁了,若再不肯说,就挖一只眼睛,还不说就削两只耳朵。嗯,腿留着,让他带路,另一只眼睛也暂且留着,因为要看路认人。”

“是,主子。”冷最没有犹豫,腾手拔剑,如同闪电。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一只手臂就已经落地,鲜血如同泉涌,疯狂地喷出来,和断肢一道洒到地上。

“啊……救命啊!杀人了。我说说说!求大侠放过小的。”他捂着肩膀,在冷最下一剑要落下的时候,痛苦地跪到了地下,拼命的求饶。

痛楚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那个半空中传来的声音,原来说出的竟然是如此骇人听闻的话。太残忍了。

他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位姑娘可能是在城西的水库渡口,她想通过秘密河口支流出城。只是那个地方凶险,她一个弱女子,恐怕难以顺利出去,要救人得赶紧。”

“杀了他。”半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毋庸置疑的冰冷绝情,那么自然,就仿佛弄死一个蝼蚁一般,脱口而出,根本不用思考。

这个船夫终于知dào

,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他突然目瞪口呆,半生以来的种种从他眼前飞过,连反思的时间都不够了。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他都已经说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冷最一怔,问:“主子,若是他说的是假的呢?”

“假的?就更该杀。”半空中的声音冷笑,轻飘飘的让人齿寒。

“那,夫人……”冷最还是不想这么快下手,毕竟她还没找到,这个人死了,万一是假的消息,线索就彻底断了。

主子他,不会不知dào

的吧?

“公子饶命啊!小的绝对没有胡言乱语,这个地势凶险,那位姑娘有去无回的,小的知dào

路线,愿意带公子前往。求公子绕过小人一命。”船夫反应过来,朝着半空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也不管右臂上的伤口,一个劲地叩头。

这话一出,连冷最都怒了,他举剑冷哼:“哼,你现在倒是肯说了?既然知dào

凶险,你又为何要告sù

她?这等居心,我家公子若饶了你,对不起天地。”

剑锋不偏不离,一剑封喉,那船夫双目呆滞,到死的那一刻,眼里都只有无边的恐惧,那是一种绝望的挣扎,最后随着灵魂而毁灭。

不安分的人,要么你就强dà

无比,要么就等着被消灭。凤妃萱的原则,给了他生还的机会,他不懂珍惜,还肆意妄为;赵煜琪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他却暗藏心思,想得到更多,最终连命都搭了进去。

赵煜琬此时才从屋顶处飘然落下,他已经换了一套衣物,月牙白的宽袍较之昨夜,多了几分色彩,少了一些憔悴,而长发更是仅用一根发带半束,散落至肩,随着衣袂飘扬,如同谪仙。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默默地说了道:“冷最,让人将他尸体处理了,别让太子的人找到。另外,去将这个消息撒播出去,让太子知dào

。”

他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无悲无喜,就在一个机器在编写着程序,举手投足都如此完美,而话语之间看似随意,却步步精算。

“主子?”前面一句他可以理解,但后面的安排冷最就想不明白了,既然知dào

了凤妃萱的去处,那为什么他们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领回来?告sù

太子,那不就是将她往太子手里送吗?

“冷最,你没听他说那地方凶险吗?能出城又不被把守起来的地方,你觉得是人能够涉足的吗?她可以不顾自己性命,本王却赌不起。即便是一点意wài

,本王也不想她出现。”赵煜琬难得解释这么多。

是的,他怕她死了。现在比以前更多了一些不愿意让她死的原因,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因为现在只要一想到她会受伤,他就会觉得心中难以平复,很气恼很想杀人。

冷最被他这么说,倒是明白了,现在也只有利用太子人多势众,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她的人,因为以她的性子,为了逃出去必定回去冒险的,那么晚一分钟,她就会多一丝危险。

主子他情愿她落到太子的手,也要先将她安然无恙地找出来。活着,才是最重yào

的。哪怕最后得不到,也不情愿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就是爱吧,他焕然之间才发xiàn

,原来自己心中那点小心思,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做不到这么周全,他想不到这么深入,他更没有这般大义,所以他保护不了她,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因而,他只配站在背后,默默地守护,就如同守护主子一样。

“卑职立即去办,请主子放宽心,夫人不会有事的。”冷最躬身领命后,对着空中打了一个手势,立马有两个黑衣人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连血迹也一并消失。

赵煜琬望着不远处的河流,出神。她自然不会有事的。他不允许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子最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所以昨日一听她跳河,他便知dào

她精心安排的逃跑计划。

每一步都精准计算过,连人最基本的心理反应和行动,都在她猜测的范围之内,从她昨夜的话语、出门、跳河,到他发xiàn

,然后船夫来报,最后是她隐藏、逃脱,没有一处是偏离的,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她运用的淋漓尽致,若不是赵煜琪及时赶到,带着个追踪器打乱了她的计划,只怕现在她已经逃之夭夭。

好一个心思缜密、勇猛无惧的女子,她真的是她吗?

此时,黎明已经褪尽,冬日的太阳没有多少热量,只是发着惨淡的白光,如同缠绕着云雾,见不到最初的面貌。

赵煜琪站在高处的客栈楼阁只上,由近及远,望着脚下源远流长的茫茫河流,直至远处的尽头,注入江湖,滔滔不止、川流不息。

她一个弱女子,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在这样奔腾的江河之中呢?按照昨夜那船夫的说法,她应该是独身一人,没有人帮zhù

,身中剧毒体质柔弱,没有内功护体,她是如何从刺客手中逃出,又是如何隐藏,如何生存下去的?

到底要经lì

怎么样的艰辛才能走到今天?赵煜琪单是这样想着,他就觉得心疼难耐。萱儿啊,回到本宫身边,保证再也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殿下,卑职有两个消息要禀报。”萧空图噔噔上了楼阁,面带焦色,脚步异常急躁且沉重。

赵煜琪转身,负手看着他,精简地道:“说。”

“其一,那船夫消失了,其二城西的有渔夫看到了萱儿姑娘的身影,说她正往水库渡口而去,而翎羽的石盘也开始转动,同样指向城西渡口。”萧空图没有一句废话,说得清晰又简练。

赵煜琪一震,急忙吩咐,“船夫先不管。立即派人前往城西水库,将整个渡口围起来。在出口处撒下渔网,不管船只或者人或者动物一缕都不给过。”

城西渡口有个凶险出口,在红树林外面,他也是昨晚听水师统领递交襄城地图的时候提起的,那个地方急流暗涌,深不可测,四周更是暗礁无数,凶险无比。

他本以为这只是官方知dào

的渠道,没想到萱儿她竟然知dào

,还想从哪里逃出去?真是,疯了。他真不知dào

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九十九章 发现

“卑职领命。”萧空图迅速站起,准bèi

行动。

“萧空图,务必派出所有的船只和水军,将她完整无缺地给本宫送回来。本宫这一次许你二十年不对江湖大动干戈。”赵煜琪声音发哑,震动着整个楼阁。

萧空图听罢,一怔,急忙跪下去,“那卑职在此先替靖国黎民百姓谢过殿下。”

“嗯,走,本宫与你一起前往城西。”赵煜琪负手先行,下了楼阁,他脚步虽然还是优雅,却耐不住地焦急和暴戾,根本不看身后的人是否跟上,转身上马,甩绳子便飞奔起来。

再说此时的凤妃萱,她真的是烦躁极了。昨夜又是在水里泡了一夜,身上的皮都快泡烂了,若不是有指环保暖,她估计都废了。

现在好不容易掩人耳目躲过众多水军的搜捕,游了一夜到达那个船夫所说的城西水库的渡口,却发xiàn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平整的没有一处可以遮掩的地方,连水底都这么清澈,可是偏偏看不到底,根本无办法预测它的深浅。

她现在体力已经透支,若是单凭体力这样游过去,她肯定一口游不完的,只怕还没到湖中央,就尼玛死翘翘了。

何况,她现在还不确定那个凶险的出口具体在什么地方,还得去寻找,然后了解清楚它的地势,危险指数,和要注意的事项,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生死较量,没有个几天时间,她恐怕没有活下去的把握。

不用想,朝廷能在这里不设防范的,绝对不是个正常的地方,这个朝代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都过不去,还别说是她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试一试,先了解清楚,若是实在太过凶险,小命不保,那就放qì

,大不了整日泡在水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赵煜琪的人走了再说。

只要过了那个挡水的光卡大坝,就是水库了,现在凤妃萱就在渡口一间大宅子的背后,找了一块搁浅的石板爬了起来,休息片刻。

这块石板四方平滑,一看就是平常人家洗衣用的,上面的院子里种着稀疏的青竹,竹下种了些花木,也不知是什么植物即便是冬天也很茂盛。而岸边还有几个柳树,枝叶刚发,有些鲜嫩的绿意,生机勃勃的气息,让人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一眼望去,这附近也住了不少居民,不远处泊着不少船只,船身隐隐带着雾气,正是白日里要出海的渔船。

来不及多想了,趁着时间还早,周围还没有什么人行走,快点过去探探路吧,先测测水位深度也好。不行的话,她就只能偷一艘船撑过去了。

不行,这个水库太深了。过了关卡还没下水,凤妃萱已经感觉到了,以现在的体力,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极限了,游不过去。

如此一想,她迅速折返,往那边的一艘最小又最好操控的渔船游过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解开绳子,她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一片嘈杂的声音,恐怕有大量人马过来了。她如同惊弓之鸟,手脚不敢再有半点迟疑,迅速解开绳结,双手尽lì

将船尾一推,整个船已经飘出一米之外,凤妃萱迅速跳了上去。

手中的长长的竹竿一撑,瞬时飘出了十米之外,她不敢停留蛮力撑船,那速度飞快,直至到了湖中央,顺着水流方向,渔船已经开始缓缓地前进。

凤妃萱趁机松开一手,拿起船舱里的尖顶草帽和竹叶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又将船板上不知是何人留下的脚印上面的泥巴抠了下来,沾了水,抹到自己的脸上,往水里一照,脸上一坨乌黑浑然天成,身穿竹叶,头戴斗笠,看上去就是一个地道的干瘦渔夫。

她对着水面自嘲地做了一个鬼脸。再将竹竿拿起来,奋力地撑,撑啊!此时湖面碧波粼粼,清风徐来,倒有了几分惬意。

只可惜这份闲情逸致没能享shòu

多久,背后的渡口已经围满的官兵,凤妃萱似乎感觉到有人再高声呼唤,回头一看,妈的吓死了。

上千的士兵密密麻麻地将整个渡口围得水泄不通,几百艘像昨日的官船从河口飞快地往这边水库行驶过来,那头的换喊声竟然是在喊她,隐隐约约听到是让她撑船回去,朝廷要封渡口了。

当凤妃萱再次回头,就看到了风姿卓越,一马当先的赵煜琪,他依旧是一身紫袍,随着冷风肆意飞扬,当真是威风凛凛。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倒是像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一样。

现在这种情况,谁会去谁是傻子。凤妃萱当做没听到,憋红了连奋力撑船,前面眼看就是树木茂盛的红树林了,目的地就在眼前,她不能放qì



从那边呼唤的口气中,他们肯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渔夫,赶早出船的,是想让她撑船回来,好让他们展开搜捕。她现在只能当做没听见了,不管怎么样,现在返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远处她这一身装扮虽然能够掩人耳目,但她不敢保证近身,赵煜琪会分辨不出来。

还有十米,就到了,坚持下去。

可是悲剧的的是,背后有上百的官船追过来也就算了。再一次抽空回头,湖面上竟然飞过来一个人,那人身穿盔甲,形体魁梧,速度却如同脱弦的弓箭,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不是萧空图又是谁?

六扇门门主亲自来抓她一个渔夫,说不过去吧,难道是发xiàn

了什么?对了,她倒是忘了他们有个追踪器。

凤妃萱一颤,迅速作出反应,卑微地跪了下去,压着沙哑的喉咙,求饶:“请官爷饶命。小的只是个渔夫,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官爷明察。”

她话一落,萧空图已经站到了船尾,负手看着她,道:“小兄弟不必害pà

,我们只是来抓拿一名逃离的女子,你可有见过?”

“没没有,小的一早出船,当时天色微亮,还还还看不清楚。”凤妃萱此刻全身都在颤抖,连话也说不齐整,一看就是惧怕之极。

萧空图扫了一眼湖面,厉声问:“那为何你听到了我们的叫唤,却没有返回?”翎羽的方向就是指向这边,而这个渔夫才明明多次扭头看到了他们,却不听命返回,他还以为船上藏着人,害他忍不住当先飞了过来。

现在看来这船上并没有人。

“小人从小耳朵有毛病,听不清楚那边官爷在说什么,还以为小的是犯了什么事,派人来抓小的呢。”凤妃萱缩了缩身子,声音也是发哑的断断续续,一阵阵颤抖。

“那你现在赶紧先回去,今日不必出船了,所有的损失由朝廷赔偿。”萧空图摆摆手,转身运功飞了起来,先行离去了。

“谢官爷。”凤妃萱欢天喜地的磕了几个头,果然站了起来,拿起竹竿,装模作样要掉头。

可是,当她再看向对岸的时候,一抹白色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即便如此遥远,匆匆一瞥,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五官,那紧蹙的俊眉,那么的惆怅若失,悲伤难掩。

他也来了?他今日的衣物不是纯白,而是带着耀眼的月牙白,宁静幽凉,发丝随意散落,单是一个影像就能自成风景,俊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完了完了,以他对她的熟悉,恐怕还没走进身边,他就认出来了。凤妃萱心中一阵刺痛,不得不故yì

放慢速度,似乎很吃力的调头,直到看到萧空图已经上了岸,她才扔掉鱼竿,钻进了船舱,想都不想,直接用竹竿将船底捅破,然后跳了下去。

破旧的渔船内迅速被湖水灌满,凤妃萱弃了船迅速沉到湖底,往前面的红树林木丛游过去。

渔船不用多时迅速沉底,赵煜琪一看,突然面容一片铁青,气急败坏的吼道:“萧空图你做的好事,还不给本宫下水捞人?”

都不用脑子想了,方才那个渔夫就是她无疑,萧空图这双狗眼睛,是瞎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还逼她狗急跳墙,都不顾性命往红树林那边游过去。

萧空图一愣,看着那下沉的渔船,懊悔极了,他来不及多想,腾空而起,往水面掠过去。

与此同时,赵煜琬一言不发,就像早就蓄谋待发似得,以更快飞了出去,赶在萧空图的前面落下了水。

冷最大急,迅速现身,来不及跪下,只开口解释:“主子识水,恐怕比萧门主满身盔甲在水底找人来得更方便些,主子也是为太子爷分忧,请太子爷莫要怪罪。”

赵煜琪听他这么说,脸色稍霁,吩咐一句,“你去保护好你主子。其他人听令,迅速下水找人,找不到,都别回来见本宫。”

一声令下,四处的水兵如同矫健的鲨鱼,迅速钻进了水底,撒布到四周各处去。此时的冷最早已消失,追随赵煜琬而去。

赵煜琪下了马,面对河面,眼底一片焦急。双手紧紧握成拳,微微张开,然后又握紧,如此往复,不知做了多少次。

第一百章 相争

凤妃萱此时急得心底直冒烟,四肢并用,以赶命的速度往水底树林游过去。出口啊,出口在哪,快点出来。

她此刻只能依靠本能分辨水流的方向,既然是出口,那水肯定会往着那边流过去的,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可是,悲催了。眼看就要穿过红树林,不想后面一个手抓住了她的脚,凤妃萱一惊,紧忙回头,就对上了那张早已刻在心里的面孔,即便是在水底,他也如此生动。眼底的怒火将他燃烧的同时,竟然还可见嘴角那一抹失而复得的喜悦。

凤妃萱心中一阵酸楚泛出,让她闭不住肺内的气体,四周的水迅速灌进了她的口腔,夺走了她全部的空气,连扑腾都费力了起来。他力qì

一提,见她拉进了怀中,与此同时,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给她渡进了清新的气息。他一手紧紧钳住她的腰,另一手开始解开她身上的竹叶披风,双眸却一动不动,盯着她看,里面感情复杂,有责怪,悲伤,担忧,喜悦……

他不愿意放开她,感受到她已经恢复了呼吸,就再也不客气,越发深入这个吻,舌尖的绞缠,霸道有猛烈,横扫她的一切,明显的就是在狠狠地惩罚她。

久别的滋味,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么踏实的呵护,凤妃萱忍不住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溺。

可是,赵煜琬怒气还没发够,他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腰,强迫她睁开眼,直视他的眼睛,聆听他的责怪,谨记他的惩罚。

坏蛋!凤妃萱幽幽的腹语,又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去。

已经脱了盔甲的萧空图和冷最几乎是同一时间寻找到这两个人,就停留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们,守着他们。谁也没有率先游上来,更没有去打扰这一抹的温馨。

而萧空图终于明白昨日,赵煜琬和他说的那一番话了。他要找的女子,那个不知dào

为何执意要离他而去,选择跳河的女子,就是她,就是太子要找的女人。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走命山劫走这个女子的刺客就是他,这兄弟夺妻之争?难道就真的这么简单又可笑吗?

冷最别开眼睛,和萧空图对了一眼,显然看到了他眼底的疑惑和探究,但是冷最懒得理会,而是打了个手势,让他调头,去将身后的水兵撤tuì

,别让人看到这一幕,免得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两人你来我往,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再也没有空气可以呼吸,他才拽着她浮出水面,跃了出来,落到了赵煜琪前来迎接的船上。

“萱儿,本宫终于找到你了。”赵煜琪看着赵煜琬怀中的女子,一阵悸动,脚步有些踉跄地跑过去,想都没想就要将她抢过来。

可是,赵煜琬不放手,他一个旋转,僵着脸不言不语,从赵煜琪的身边擦过去,他们俩人此刻就是坨水,这么一转,水珠乱飞。

赵煜琪只觉得人影一晃,眼前已空,他一怔,脸上的笑意冻结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铁青,他收回手转过身来,阴鸷地笑道:“不知七弟这是何意?”

同一时刻到达船上的萧空图和冷最皆是一凛,连赵煜琬怀中的凤妃萱也知事情不妙,连忙拉了拉他的手臂,要下来。可,只换来他更紧致的圈禁。

他平顺的发丝贴着衣物,还在低着水,光洁的额头点点水渣,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绚丽,连下巴来不及整理的胡渣都异常湿软,他垂着眼,只看着怀中的她,长长的绝毛更是覆盖下来,带着氤氲的湿意,线条分明的眼尾有些悲伤,仿佛能滴出水了。

“老七!”赵煜琪已经气急败坏了,他此刻全身都在叫嚣,那个女子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包括他的亲兄弟也不行。

赵煜琬眼皮动了动,面无表情地道:“她是臣弟昨日走失的夫人,已经拜堂成亲了,难道大哥你要夺臣弟之妻吗?”

什么?赵煜琪一震,满身的萧杀之气汹涌而出,双眸充血如同猛兽,死死地盯着赵煜琬。

萧空图和冷最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不觉地挪步到赵煜琬两人的面前,萧空图率先开口,弓腰跪了下去,“请殿下息怒,卑职以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兴许是七王爷他认错了人。”

冷最也是噗咚的跪了下去,慌张地解释,“请太子爷息怒,我家主子近来因为夫人的事情受尽煎熬,何况这么位姑娘确实和我家夫人有些相像,请……”

话还没说完,赵煜琬就抬脚将他踹到一旁,冷声喝诉:“冷最你滚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赵煜琪冷哼,脸色越发黑沉,当他是傻子吗?有些相像,就会认错人?而且可巧的是昨日在急流河口街上,凤妃萱就是在那里跳河的,而正好他的姬妾也是在那里落水。

四周的士兵似乎感受到他的怒火,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双手执剑,对着赵煜琬等人。

他们是士兵只听皇命,即便是王爷,在太子面前,也不值一提。

气氛异常诡异,赵煜琬势单力薄,但是他似乎一点都不惧,依旧抱着凤妃萱与他争锋相对,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乖张的七弟会有一天和他拔剑相向,是因为一个女人。

还是这么一个身份诡异,事关重大的女子。若说他没有目的,单爱美人,有人信吗?即便是,他也不允许,因为不管是她的指环或者她的人,都只能他赵煜琪的,靖国未来的帝皇的。

赵煜琪死死盯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凤妃萱几次挣扎要下来,都被赵煜琬强势地制止,他从来没有过的强硬,甚至不惜性命,和太子翻脸,这对于历来无心争斗的他,需yào

多大的勇气?

她身上的背负着什么,她知dào

,即便他并不是贪图她身上的东西,也会被人误会,何况对方还是如此看重皇位权力的赵煜琪?

本来皇族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争权夺位是一出生都被冠以的命运,就算不是为了权力欲望,也会为了保命,不顾一起地成为最后站在高处的那个人。

不过,够了,能得他不顾一切的袒护,这样就足够了。

“哈哈……”凤妃萱突然笑了,在这拔剑弩张的时刻,她这一笑就像一道清风,将一切吹散。

众人目光一致,全落在她的身上。赵煜琪更是深深地望着她,在等待她的解释。

“你别说话。”赵煜琬似乎已经知dào

她要做什么,厉声喝诉了一句。

凤妃萱一噎,收住了笑声,因为这一句话,她鼻子开始泛酸,这个男人什么都愿意挡在她面前,够了,真的满足了。剩下的就让她来当恶人吧。

她轻轻一笑,绝情地道:“王爷,您还是放手吧。萱儿虽然很感激您从刺客手中将我救下,但我真的不喜欢你。所以我昨日才逃的。面对现实吧!”

这是在为他摘开走命山那一拨刺客的罪名啊!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如果没有了你,本王的生命真是太过乏味了。你不喜欢么?

“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你就是这样做人夫人的?”赵煜琬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这一声倾注了内力,众人皆觉震聋欲耳,凤妃萱更是忍不住地打颤。

他在生气,而且很气愤。他半垂着眼,她此刻看不到他眼底,却不难感受到他的怒火,从未有过的怒意和悲痛,甚至比昨日知dào

她跳河时候,还要绝望。

可是她还是要说,一是为了他,二是为了大家都能活着。

“夫人?我还答yīng

过要做赵煜琪的太子妃呢?你问他,我不一样逃了,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呢?我不过是利用你将我救出来,并送到赵煜琪找不到的地方而已,要不然我昨日又何必离你而去?我本就冷血无情之人,你看不清楚那是你傻。一颗心值多少钱啊?反正现在也落到你们的手了,要杀要剐就随便,我也不想再演戏。”

凤妃萱傲骨铮铮啊,指着赵煜琪,洋洋洒洒地说完,又一阵见血地说出来自己的目的,最后认命地瘪瘪嘴,笑了起来。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连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地愤nù

,这个妖女。

可恶,敢情堂堂一国太子和王爷,都被她刷得团团转了。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心底的悲戚,那滴血的伤口原来这样的痛。

而赵煜琪本就领教过她的狡黠和无情,也知dào

她想方设法要逃离他,所以这番话对他到没有多少影响。

反而是赵煜琬,他此刻还带着水渣的脸一片煞白,抱着她的手激烈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求证,“萱儿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爷,放手吧!”她移开眼,不愿意再看他。

“噗。”赵煜琬脸色惨白如纸,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终究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和痛楚,无力地倒了下去。

“主子……”冷最一惊,从背后接过他落下的身体,而凤妃萱已经被他脱力地放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伤害

他是有多好,多爱她,即便是这一刻,他也没有将她扔下,而是实在体力不支,才随着他倒下而松开了手。是怕伤到她吧?

看到船板上的血珠,凤妃萱只觉得无数的尖刀插进心头,恨不得就此死去。谁也不知dào

她刚刚说出那番的时候,有多痛苦,多艰难,又要多大的勇气。现在看到他被她的话伤害到吐血晕倒,她眼底的泪水早已忍不住汹涌而出。

可是她包头的帽子不知何时都已经丢失,长发湿漉漉散落下来,盖住了她的双眸,谁也看不到她此刻的眼泪。

冷最责怪地抬眼瞪了凤妃萱一眼,才气哼哼地要将他扶起。可是他此刻双目无神,脸色灰白,温润的唇边还滴着鲜血,妖艳之极。明明伤痕累累却依旧执拗地站了起来,一把甩开了冷最的手,独自舒展轻功自水面离开。

“主子。”冷最急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向赵煜琪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赵煜琪此刻倒是善解人意地挥挥手,转头就让下面的人退下,然后开口吩咐,“来人,返程,别忘了宣太医去七弟府上为他把脉。”

说完也不看众人,直接将甲板上蓬头垢面的凤妃萱横着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船舱,可是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好,神采飞扬。

这个女子方才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戏弄了两位金贵的主子不说,还差点导致兄弟相残,她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太子爷还如此宠爱她,真是令人汗颜。

不过也可想而知,这个女子往后会多么受宠,得罪不得了。

凤妃萱心底一片灰败,脑中尽是赵煜琬受伤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已经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此刻只能任由赵煜琪抱进舱内的房中。

“萱儿,小野猫,本宫终于将你找回来了。”赵煜琪将她放在椅子上,伸手温柔地扫开她额上的头发,见她垂着眼,看不清情绪,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脸上的水珠。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地,真是好没意思!凤妃萱闭着眼,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是不言不语,任由他折腾。

“把身上的湿衣换下来,免得着凉,马上靠岸了,回去再命人给你放水洗澡。嗯?”赵煜琪摇了摇她的手,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了他的心胸,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多少个日夜他对她的思念,那份纠结终于有了着落。

此刻就算她恼也好,闹也好,无情也好,无意也罢,只要她在就好了。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赵煜琪吻了吻她的额头,却被她激烈地躲开,但他也没多少意wài

,只是戏谑道:“本宫可不介yì

帮你换,如果你再不动的话。”

“你出去。”凤妃萱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瞪了他一眼,开口却发xiàn

喉咙像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让她说不出话来,三个字如此沙哑。

“嗯。”他没有反驳,而是将干燥的衣物交到她手中,站了起来,柔声道:“只怕你会感染风寒,已经靠岸了,换完了立即喊我,你得马上回去喝药,别耽搁了。”

方才还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她果然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连站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了,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泡了一日一夜的水,还坚持躲躲藏藏地游了这么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身上的衣物头发湿漉漉的又腥又臭,这一套还是昨晚从那船夫哪里拿的,现在松松垮垮的十分难堪,还有些渗人的凉意,入心入肺。她不敢再多想,抓紧时间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穿上赵煜琪为她这套女装,这是一套粉青色的小碎花面衣,外面有条小短褂,袖口和衣领都绣着白色的狐狸毛,既保暖又不臃肿。

在赵煜琬身边时,都不用穿这么厚的衣物,他身上像是搁了一个暖炉,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给她保暖,离开他了才知dào

,原来天气是这么冷的。真不知dào

以前的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时间过得飞快,凤妃萱自从那日之后,便一直发烧,几乎没有了半条命。直至第五日,她才算清醒过来,喝了点米粥。至今竟然已经将养了大半个月,才觉得力qì

恢复了一二。

她此刻还在襄城,不过不再是她和赵煜琬的家,而是住在官府的庭院之中,自然是因为赵煜琪的关系了。她身子虽然算是回了气,但喉咙依旧沙哑,精神更是不济,睡得比以前更多了,此刻她才爬起来,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双手捧着暖炉,望着窗外的景致失神。

坐了片刻,她还是觉得很冷,脚底的寒气似乎钻进了血脉里,冻结的感觉入心入肺,让她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

赵煜琪在门口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走了进来,他紫色的锦袍牵起了一阵色彩,斑斓地流动,随着腰间的玉佩流苏,跳跃风姿,耐不过眼底的温柔。

他就站在门口,脚步轻柔,静静地看着她,微微发怔。雪白又厚实的披风将她紧紧地包裹,丝柔温暖的狐狸毛围脖使她精致的小脸被托高了起来,线条比之前更加的清晰和生动,但整个人柔弱似水,像是被圣洁的花露淬炼一番,眉间带着风情的清丽,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愁云,如同淡淡的笔墨,化开着最原始的美丽。

“萱儿?”他心底一动,将药碗搁下,从背后将她抱起,轻声道:“喝药了,免得一会凉了。”

凤妃萱一怔,转过身来,轻飘飘地拂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放着吧,我一会再喝。”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冰寒的小腿,想要站起来,却不料一阵酸麻,双腿打颤,眼看就要一头栽了下去。

赵煜琪迅速站起一把将她搂住,狭长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他轻声训了句:“小心些儿,太医说你的腿被水冻伤了,血气不通,需yào

常走动才好。看你懒得像个猫儿,这些日就知dào

睡,现在可好了,站都站不稳。”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凤妃萱讽刺的笑了笑,根本没有正面看他一眼,借着他手上的力,挪到了椅子上。

赵煜琪在她对面坐下来,因着她的话,眼底的颜色深了又深,最终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气,将药碗递到她的嘴边,“别乱想这么多,先把药喝了,等你身子好些,就跟本宫回京,宫里的太医总好过外面的。”

“赵煜琪,你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情,不也是为了得到这个指环吗?和我说说它到底有什么用处?为何这么多人想要?”凤妃萱一口将碗里的药喝完,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抹了抹嘴角的药汁,幽幽地问。

他柔美的五官因为她的话,而有些动容,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无奈,但他并没有答她的话,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无比认真的问:“萱儿,先前所说的,还作数吗?”

“说什么?”凤妃萱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平静无波地笑道:“将死之人,结不结婚有区别吗?何况我那日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过是说着玩而已,别当真。”

“玩?可是本宫却当真了。”他锁定她,眼底的情义绵绵,任是谁都没办法忽视,他不准bèi

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可是她根本没有必要逃避,而是语长心重地道:“我没有心的,娶一个将死的躯体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么说你的心是在本宫的七弟身上了?”赵煜琪半眯起凤眼,狭长的眼尾,有着幽幽的嫉意,让凤妃萱暗惊。

她终究是没忍住,暴跳了起来,“你真的好烦!你他妈的我们隔着几千年的鸿沟你知dào

吗?难以沟通。”

说完,还不够解气,她满身怒火,踉跄着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椅子,又将桌上的药碗扫落地,继xù

怒吼:“你是太子如何,王爷如何,铜面人又如何,老娘我不伺候了,爱咋咋地。你们要是有种,就一刀将我捅死。”

她真的是气坏了,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头的郁结瞬间打开,怒火像是毒药一样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她不知dào

,这样火爆又泼辣的样子,看着比之前喊死喊活的样子生动了不知多少陪。

赵煜琪一愣,抿了抿唇站了起来,拉过她的手臂,道:“好了,本宫不逼你。回京再说,你身上的毒……”他扶了扶额,艳红的嘴角上扬,将她拉近,越发温声安抚。

这样才像她,那样倔强又有活力,抵死不认输的个性,像极了寒冬里的腊梅,清雅又薄凉,但一靠近就会芳香难掩,沁人心脾。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丫鬟恭顺地道:“殿下,门外有位公子求见,说是给萱儿姑娘送解药来的。”

门并没有关上,这突然的敲门声有些突兀,而丫鬟后面一句话让凤妃萱一怔,心脏开始扑扑扑跳动不止。

第一百零二章 妒嫉

是他?他的药炼好了?凤妃萱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他悲戚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一片惨白,嘴角带着鲜红的血珠,那么伤那么痛。

他竟然还记得她身上的毒未除,他还愿意为她送药?

“将他请到正厅等候,本宫这就过去。”赵煜琪侧目,阴郁地说道。他本来想直接将那人请进来的,但不小心看到凤妃萱眉间的纠结和隐隐的期待,他觉得很刺眼。

她以为是七弟吗?她就这么欢喜吗?她甚至愚蠢到以为堂堂七王爷到来,丫鬟会敢用公子相称吗?

凤妃萱低垂着眼帘,并没有看他,更没有要跟出去的意思。

只是她越是这样若无其事,赵煜琪心里越是梗得慌,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横着一条河流,道不明,说不清,更是怎么也跨不过去。

正当他打开门想要拂袖离开,那个丫鬟却又折返回来,她被赵煜琪突然开门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不下去,“殿下,这位公子说要亲自送到萱儿姑娘手中的。不然他不会交出来,也会离开。”

“你说什么?”赵煜琪一听脸色铁青,突然的怒从心来,一脚将那个丫鬟踹到了地上,低吼了一声。

“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回了那位公子。”那丫鬟花容失色,慌乱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地磕头认罪。

凤妃萱拉了拉肩上就要落下的披肩,扶着桌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对那丫鬟柔声道:“你去回哪位公子,稍作等候,我马上过去。”

她微微喘了口气,很久才顺了气。真是病来如山倒,走几步路也让她喘气不止不说,双脚更是刺骨的痛。虽然当时泡在水中有指环的热气护体,使她不至于冻死,但也不能如同罩子一样将她和河水隔离,双腿依旧难以避免的被冻伤了,加上现在天寒地冻的,穿得再多也举得冰冷无比,让她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冰刀之上。

可是她依旧面无表情,强忍着痛楚,也不看堵在门口的赵煜琪,而是压着门缝,自己吃力地慢慢挪出去。

看她艰难却又不肯服输的样子,赵煜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强势地将她横着抱起,脸色却黑得像锅底一样,抿着唇不说话。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是说让我多走走路的吗?难道你就想我变成一个瘸子?”凤妃萱揪着他的衣领,气哼哼地道。

赵煜琪半眯着凤眼,淡淡的醋意泛出来,他冷哼道:“本宫不抱着你过去,你又如何能快些见到你的心上人呢?”

“你这个人真真是别扭,我懒得和你计较。一会你就睁大眼睛,好好kàn

看我的情人。不管是谁,都比你好。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凤妃萱一怒,奋力地挣开他的怀抱,抵死要下来自己走过去。

她不和他计较,何况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身体对她来说太重yào

的。如果没有了健康,那再是努力活着也没有意思。别到时候十年期限没到,她就病死了,这对铜面人来说固然是个打击,但命是她自己的,最终输得最惨的还是死去的哪一个。

如果说她这几日表现出来的颓败之气,就以为她从此了无生趣的话,那就错了,她不过是挣扎得太久有些累了,想让自己先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番而已,反正现在在谁的手里都一样。

何况,她本来出逃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赵煜琬摘清关系,现在看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虽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赵煜琪手上,但只要往后不再牵连到他,什么也威胁不了她了。

何况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相信被她造成的那点伤疤很快就会愈合,往后见面,也只能是一笑而过的陌生人。

这样固然遗憾,但只要他好,那就无所谓了。希望她的绝情能让他早些醒悟过来,别再固执地和赵煜琪作对,唯有这样才能自保,做个懒散王爷,活出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至于赵煜琪,对她或许之前是利用,图谋居多,但是这几日观他眼底的情义,对她的纵容,她也并非无所察觉,但先别说他之前多次利用让她心生顾忌,即便是一开始他就对她便是如此,她也不会轻易接受,因为爱这种东西只是一种感觉,不是对谁都可以有的。

所以,她觉得他现在是在玩火自焚,甚至有些不予乐乎、情难自禁的趋向。就像现在,她即便说话很难听,很暴躁,他再是恼火,也只是默默地顺着她,眼底自始至终带着笑意。

实在难以理解,凤妃萱不想再多做探究,因为这个指环自始至终都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鸿沟。即便只是做朋友,她也不敢再轻易信任。

终于绕过了后院的拱门,进了主屋的客厅,凤妃萱已经满头大汗,或许是习惯了,双脚竟然也没有这么刺骨的痛感传来了。而赵煜琪也没有离去,而是负手默默地跟着她一步之后,直至将这条路走完。

踏进屋内厚实的地毯,凤妃萱终于觉得舒服了点,她举起手背抹抹额上的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屋内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也发xiàn

了她,迅速转过身来,上前行礼,“小的琬王府家仆墨容参见太子爷,见过萱儿姑娘。”

眼前的少年,他一身青衣甚是雅致,但粉嫩的脸蛋和身高却由着不一样的稚嫩,红唇微微嘟起,像个小正太一样,萌得让人汗颜。此番下跪,手上托着的紫檀木匣依旧端正的抬着,没有偏离分毫。

“起来回话。”赵煜琪一进屋就恢复了往日的冷艳,他像是示威似的从后面将凤妃萱抱了起来,大步越过地上的少年,往前面的主位走去,见凤妃萱挣扎,他才冷冷地回了一句:“今日走得路也够多了,不差这几步,暂且坐着听吧。”

说完,就这样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凤妃萱被他这么一堵,也懒得再去反驳,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一门心思都落在墨容身上,这小男孩有些熟悉,似乎在汉郸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她眼力极好,记忆力也算是上乘,基本上见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何况是这样一个讨喜的小正太?

墨容起身,却依旧佝着背,半低着头,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恭敬地道:“主子差小的来,是给萱儿姑娘送药的,这里面有三瓶药丸,作用各不相同,白色瓶子的是给姑娘解毒的,每日一粒,早上起来服用效果最佳;红色这一瓶是补血养气所用,主子说姑娘身寒血气不足,须在用膳后服用一粒,慢慢调理;至于最后这瓶青黛色的是外敷的药汁,姑娘的腿被冻伤,每日睡前和热水一起泡脚,活血养胫,假以时日姑娘的腿便能大好。”

真的是好贴心周到,即便是她这样伤害他,他也不顾一切的为她打点,精心准bèi

。凤妃萱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可是,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她想他,真的好想,想他俊美的脸孔、温热的气息、身上的书墨混着酒香;想他灼热的怀抱、洒脱的英姿、横溢的才华;更想他贴心的呵护、无赖的霸道、风趣的浪漫。那百般的纠缠和不舍,那血脉相容似的抵死依恋,都是对她的。

从一分开,就开始思念,如同着丝丝入骨的寒意,慢慢地渗进她的心肺,环环扣扣,像藤蔓,又似蚕丝,将她的心包裹成了一个蛹。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如果他能对她坏一点,像她这样无情,那该多好。

赵煜琪静静地盯着她,眼底有些嘲弄,似乎等着她的眼泪落下,但更多的却是伤痛,那微红的血丝,一如心脏上的血脉,丝丝缕缕,窒息的无奈和痛不欲生恨意。

凤妃萱吸了吸鼻子,泪水最终没有落下,她只是淡淡地轻笑道:“看来你家王爷是想将我当药罐子处理了。很好,你帮我回去谢谢他。我必定会如他所愿,按时服用的。这药以后不必再送,我不值得他如此。”

墨容上前一步,将木匣子放到凤妃萱的手中,然后又退下去恭敬地跪下,道:“姑娘言重了,主子他只是想姑娘健康快乐的活着,至于谁对谁错,他并未放在心上。他亦不会忘记当日的誓言,那怕终其一生,也要为姑娘找出那一颗永恒之石。”

凤妃萱听罢,睫毛半垂,簌簌而动,眼底犹如千万海浪席卷而来,心脏更是一阵阵发抽,她深深地呼吸想要平复,却不想冷空气入喉,撞得心肺像是裂开一样,越发的胀痛难隐。

“想哭就哭吧。”赵煜琪并不好过,横在他心中的锈迹斑斑的刀刃不知何时变得锋利无比,随着她的神态,一下一下地剜着他的血肉。疼得不知dào

如何呼吸,他情愿她哭出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内心的黑暗仿佛一下子被牵引出来,如同灌满毒药的蔓藤,侵占了他理智。

第一百零三章 泼辣

他想发怒,想将她摔倒地下,狠狠地羞辱,更想杀了老七,然后将她的记忆抽空,让她忘了所有的所有,只记得他的存zài

,或者断了她的四肢,让她再也没办法离他而去。

可是这样的狠戾只是一闪而过,最终归为平静,他不能再做让她寒心的事情,在她面前,他现在什么的不是。她这个人,虽然性子刚强,但其实不难相处,相反她很容易感动,也很善良。你对她越是强硬,她便越是不屈,但若是给她一点好,她便也会十倍百倍地对还回去。

什么太子帝皇江山,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唯有那真心真意的关心爱hù

,至纯至美的感情才是她真zhèng

需yào

的东西。

只是他醒悟得太晚了。如果当初他在鬼幽谷没有利用她的性命来自保,一如老七一样,从一开始就一心一意对她为她着想,或许现在的结果就会不一样吧?

毕竟他才是第一个遇到她的人啊,先来后到这个词怎么可以在他这里就变成了遗憾呢?他已经错过太多了,现在只想好好地拥bào

她,纵容他,用真心去感化她。

“没什么好哭的。我就是眼睛涩得慌,想流泪,不可以吗?”凤妃萱梗着脖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边抹着泪,一边笑,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怎么抹了抹不完。

赵煜琪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吁了一口气,握着她腰间的手慢慢地松了松,再睁眼已经变得凌厉又清明,手掌也抓住她身上的衣物收紧。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墨容说了句:“你回去复命,告sù

老七不必再折腾了,太子府里的太医有得是,不劳烦堂堂王爷亲自动手。”

墨容一怔,稚嫩的脸带着怒意,刚想开口,就被凤妃萱打断,她此刻止住了眼泪,双眸微肿,鼻尖发红,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开口却笑了,那么的生动,像拉家常一样问:“你叫墨容,是墨竹的弟弟吧?之前不是在汉郸吗?怎么来了襄城?”

“小的是墨竹姐姐在路上捡回来的,那时年纪太小,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主子便给小的赐名墨容,做了墨竹姐姐的弟弟。小的是昨日到襄城的,因为因为……”墨容说得有条有理,却不知为何到了后面开始吞吞吐吐,似乎不愿意多说。

“因为什么?”凤妃萱却是来了兴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像是玩心起想捉弄一下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其实又有谁知dào

,她只是想多听听关于他的事情而已,哪怕是他身边的人,也好。

以前她觉得墨竹和幽芯很矫情,也很高傲,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她们很可爱,一如现在的墨容。只要是他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过人之处,即便执拗如冷最,接触下来才发xiàn

,他其实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

是啊,能在他身边守候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说话,没听到小姐问你吗?”赵煜琪似乎找到了一个出气的洞口,对着面带难色的墨容吼了一声。其实他是想让他赶紧说完了赶紧滚蛋,以后但凡是老七的人,都不许进来见她。

这次如果不是以为解药,他也不会轻易让他的人进来见她。

墨容一震,拱手拜了拜,便站起来道:“那小的先行告退。”说完,躬身就退了出去。他此刻脸色涨红,愤愤不平,显然是早就想走了,奈何走不了而已,真以为他想呆着在这受这等窝囊气。

他主子是谁,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相比的吗?这位萱儿姑娘也真是的,害了主子伤心不说,还强撑着病痛给她炼药,现在竟然还不领情,真真是不知好歹。这要是墨竹和幽芯两位姐姐知dào

,非伤心落泪不可。

凤妃萱也知今日情难自禁表现得有些过了,遭到赵煜琪记恨可不是一件好事。她今天愿意出来见墨容,一是因为解药,二是因为实在忍不住。而她也知dào

赵煜琪之所以答yīng

墨容进来,只不过是因为那一瓶解药,鬼谷子已经死,目前所有的希望,也就寄托在赵煜琬的身上,就算他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他顾忌她性命,并不代表,他可以忍让别人的挑衅。

“以后有人送东西来,你处理就好,不用通知我了。”凤妃萱说完,站了起来,依旧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外走。

赵煜琪冷哼,三两步便赶上她,讽刺道:“只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吧?萱儿,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喜欢老七。”

凤妃萱心中一凛,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xù

往前走。

“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是不是他?”赵煜琪这一次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而是一步上前强势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怒意。

凤妃萱被他这样一扯,突然就火冒三丈,她把手上的木匣子往桌子上奋力一搁,这一声巨响,连地板都在震动,犹如她此刻冷冽的眸子,很骇人。

她抬眸,一步上前,指着赵煜琪,斯歇底里地咆哮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说是你就开心了,还是我说是你就他妈的扛着刀去将你弟弟给砍了?是,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你去杀了他吧,正好你看看铜面人开不开心看到你们兄弟残杀。这解药我也不吃了,就一起陪他死,做鬼也要和他在一起。你满yì

了?”

那口沫横飞、咆哮如雷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乡村泼妇,厉害极了。赵煜琪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五官扭曲,脸色泛青,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做悍妇,也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这么张牙舞爪,不顾形象不怕死地和他对抗、打骂,一如当初相遇时,满身是刺的她。

躲在暗处的暗卫星明,他将凤妃萱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是不知为何,肠子有些打结,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从来不知dào

太子爷会有这副表情的时候,那唯恐不及却又带着蠢蠢欲试的兴奋,脸色铁青但不是发怒,很悲伤却又想笑,可偏偏笑不出来,好矛盾啊!

他好想知dào

,是什么样的情绪,才能有这样一副表情。太子爷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样貌更是比女人还要精美,可是他现在这个表情真的是奇丑无比。

“咳咳,萱儿,你消消气。”看到她说完,一副气喘吁吁地样子,柔弱又可怜,可眼中的冷意却没有丝毫消减,依旧凶狠地盯着他,像个随时斗殴的野兽。赵煜琪怒火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脸色讪讪似乎下不了台,唯有轻咳几声掩饰此时的尴尬。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爱的是别人又如何,现在活脱脱在他身边的是她的人,她不会因为得不到所爱的人而心生消极颓败之气,更不会寻死觅活无法终日,她一直都这样积极生动,有魄力,更有希望。她怒了就破口大骂,累了便安静休息,饿了可以狼吞虎咽,苦了会落泪,伤了更会自愈。她是一块冰封千年的魁宝,冰冷却不入心,暖却滋润万物。

即便是被铜面人或者以前的他逼得身心疲惫、生不如死,她依旧不会心灰意冷,甚至抵死逃跑,誓死挣扎。她不怕死却又如此珍惜生命,对人性失望却依旧坚持一颗善良真实的心,她充满追求,充满希望,她强烈得好像一团火,所到之处皆是光和热。

这一切都不会因为她爱上了别人而消失,她便是她,拥有她的人,就拥有了一切。因为她不会为任何人而遗失自己的初心。

她真zhèng

的魅力,不单是外表那常人不及的傲人风姿,而在于对生活充满着掌控能力之后,内心依旧笃定,举止依旧利落,一如既往地大步流星,勇往直前。

她就是她,她的心不会属于任何人,她会珍惜,但不会悲叹,更不会滞留。

“消个屁,你别惹我就行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离开。这一次就是残了,废了,我也要爬出去。”凤妃萱咽了一口气,脸色依旧红晕,鬓发也有些混乱,柔顺的发丝飘下来,调皮地扫过她的眉眼,却被她不耐烦地拂开,灵动又妖娆,让赵煜琪觉得腿软。

他好想抱她,然后吻她的微冷的眼眸,小巧的鼻子,白玉的耳垂,再到微微翘起的艳红唇边。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要,那么的渴望。

可是他刚伸手,凤妃萱就转了身,抱起桌上的木匣子,慢慢地挪出了门。

“萱儿?”他伸出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囔囔地唤了一声。

“干什么?还想来找骂?你好歹堂堂一个太子,多少男人为你马首是瞻,多少女人为你夜不能寐,别老是来我这找虐。”凤妃萱冷冷侧头,语气依旧恶略,但看到他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竟然没有发怒,还比以往更要温和,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误会

但赵煜琪却浑不在意,他温柔地问:“你的姓氏和闺名是什么?”

凤妃萱微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此时她才想起之前曾经告sù

过他,她姓方,但现在他既然开口,便证明他已经知dào

她的名字是假的,不过因为指环的关系,她也知dào

隐瞒不了多久,就干脆坦白好,这样遮遮掩掩的事情,真不是她的作风。

如此想,她也不再隐瞒,说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姓凤,名妃萱,方是我娘的姓氏。我自小跟着我娘长大,因而即便当时失去了记忆,也不曾忘记过她的姓氏,这么说也不算骗你吧,至于方小萱是你自己叫的,不关我的事。”

赵煜琪听罢一颤,急急地走上来,拉着她的手臂,问:“凤?你说你姓凤?你恢复记忆了,那你父亲是谁?”

姓凤,又拥有传说中在凤惊天手中出现的财神指环,只怕是凤家的遗孤。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凤家一脉单传,到了凤惊天这一代才幸得两个儿子都已经被六扇门砍杀了,何来的女儿?

他也曾怀疑过她就是凤家遗孤,因为传说,不是凤家血脉,继承不了指环。但凤惊天明明没有女儿,难道是哪个姬妾所生?那也不可能,只要在京城中,不管官职大小的官员,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是了,她说她自小跟着她娘长大的,那会不会出生在塞北?

这就说得通了,凤惊天带兵出战,三五年不曾回家是常有的事情,那在外面纳妾生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凤妃萱将眼底的一抹光影隐了起来,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哎呀,我只是想起零星的一点记忆,都是我娘和我的往事,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要是记得,就去找我家人去了。你要是知dào

什么,就告sù

我咯。”

赵煜琪微怔,她若是凤惊天的女儿,那他父王乃至整个朝廷,都是她的灭族仇人了。想到这一点,他竟然有些害pà

,害pà

她知dào

真相后,要与他为敌,与整个朝廷为敌,那她还愿意成为他的妃子吗?不过,凤惊天却真的不是六扇门杀的,如此说来,他也不算是她的杀父仇人吧?

但是他又让人围杀司徒羽和鬼谷子,一伤一死,此两人或许她已经记不起来,但是说来也是和凤家关系密切的人,她要是知dào

,定会气他的。唉,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回到身边,还是不要说了。用她的话说,自找虐吗?

“凤姓很少,本宫也不敢确定,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他扶了扶额,抹掉眉间的情绪,拉着她的手,道:“本宫送你回去。”

凤妃萱讽刺地抿了抿嘴,任由他扶着走出了客厅。因为各怀心思,他们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他倒有一点好,就是这次回来之后,他不会再动手动脚,最多就是搀扶她或者实在被她激怒的时候,就会将她抱着而已,也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

毕竟人家是养尊处优的太子爷,自小便呼风唤雨,对她这样宽容只怕已经是极限,她也不能要求太多。

不像赵煜琬那个厮,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黏着黏着就吻了下来,吻了还不够,也不管她反抗,伸手就在她身上乱摸,尤其是执着她足踝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疯子。但是她不讨厌,一点都不,反而觉得喜欢,而且很喜欢,单是想着就觉得悸动不已。

天啊,她怎么又想起他来了。真是不知羞,脸突然好烫,连心都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暖洋洋的让她不敢抬头。不想,一阵冷风扫过来,她耐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竟然不由自主地往赵煜琪身边挨过来。

显然这个动作却让赵煜琪会错了意,他心中突然泛起涟漪,瞬间被欢喜填满,涨涨的感觉很特别。他抓紧时机打开披风直接将她搂到怀中,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好不愉悦。

但是这个动作看在某人的眼中,就很不是滋味了。她这是在投怀送抱,好啊!好得很,凤菲萱你竟然敢这么快就忘了本王?一想到这,他突然火冒三丈,双手不知不觉地握成拳,牵动起周围的冷气如同狂风飞舞。

“主子?”跟在他后面的冷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却不难看出她是被风吹着站立不稳才歪过去的,并不是什么投怀送抱。但是他主子显然是误会了,竟然怒得发动了内力,这是要毁屋的前兆。

他拉了拉赵煜琬的衣袖,提醒他别忘了这可是人家太子爷的地盘,如此偷偷闯入已是极其危险,若再弄什么动静出来,很难看的。

“冷最,让人看好他,若他敢动她,不必再留情。”赵煜琬一愣,似乎回了神,将手中的内力收了起来,冷漠地开口。

“咳咳……”冷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主子,那人是太子爷。不会的,看样子太子爷被凤姑,不,是夫人,吃的死死的,没有夫人的同意,他应该不会乱来。”

那人可是太子啊!主子你当人家是蚂蚁么,随手捏死?

“万一那个笨蛋脑抽了呢?让你做你就去做,太子又如何?”赵煜琬回神白了他一眼,即便是生气,也如此迷人,那白眼翻得实在优雅。

说着,赵煜琬又微哼了一声,他才不要冒这个险,虽然他对她的自制力很是放心,但他现在连别人碰到哪怕是她的衣物,他都觉得很烦躁,很恼火,恨不得杀人。

不出十日,他一定要她乖乖求着回到他身边,求着嫁给他,求着他要她。到时候,看他怎么惩罚她,哼!

求着他要她?这句话猛地又窜进他的脑袋中,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心底如同闪电扫过,一片酥麻,双腿竟然微微发颤。

“卑职遵命,立即去办。但是主子,您身子还未痊愈,先回去可好?墨容还在下面等着回话呢。”他那日用内功逼出心血,冷最是知dào

的。

当然凤妃萱为什么说那一番看似绝情的话,他也能理解。就是觉得很感慨,也很心疼。他们二人,都是掏心掏肺在为对方着想。

现在想起,那日在下邳城发生的事情,一定对她影响很大,不然她不会为了保主子的安全,而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最后又为了化解太子爷的疑心和恨意,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真的让他刮目相看的同时,又让他越发的心生敬佩。

这样的女子,幽香如同醇酒,豁达又洒脱,飞扬又迷人,一如她的为人,她的人生,又如她刚毅,勇猛的个性。

“嗯。”赵煜琬听罢也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他倒是想听听墨容说什么,看看那个小没良心的,作何反应。

这么想着,他迅速落下,脚步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无悲无喜。在人面前有所以的表情都不过是他的外表,很多时候他的内心,其实都是平静无波的,往往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最近,他内心似乎在波动,情绪也跟着起伏,因为她的逃跑而让他有些失控。但是,似乎这样的滋味并不差,让他有种舔血的快意。

他脚步飞快,不带一点滞气,他甚至不理会冷最是跟上还是听他的命令去安排了。只是急躁地转了一个弯,便看到远远在墙脚候着的少年墨容。

“参见主子。”墨容一见赵煜琬出现,欢喜地一窜,便到了他的面前,稚嫩的脸带着笑意,右脸一个小梨涡,这一笑像个小狗狗见到了主人,卖力地讨欢。

赵煜琬停下的同时将宽松的祥云衣袖拂到身后,和声道:“起来吧,她如何?”

“夫人看着还是很虚弱,强撑着一路走来,还是满身大汗,最后被太子爷抱抱进屋的。那个主子,她挣不开的,其实也只是抱抱,呵呵,您别恼。”墨容一见他脸色不对,赶紧解释,缩缩脖子,一脸干笑。

他虽然才来两日,但是已经听说了主子和凤姑娘的事情,对这个女子倒是有几分赏识,只是没想到主子会这么在意她。要隔往常,一个女子而已,主子必定拱手相让了,这不是因为主子没有对抗的能力,而是没必要,也不是时候。

“你何时见本王恼了,继xù

说。”赵煜琬脸色讪讪,却依旧阴沉。

墨容挠挠头,一边瞄着赵煜琬的眼色,接着道:“夫人她听完奴才的话后,强忍了很久都不曾落泪,太子爷让她哭,她就哭了。”

“哼!”赵煜琬微哼,转身就离开。莫名其妙的吓了墨容一跳,直到回到了府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晃又是几日,凤妃萱果然是按时吃了墨容送来的药后,每晚也由赵煜琪派来的丫鬟服侍着烫了脚后,腿上的寒意和刺痛终于减轻了不少,身上的暖意似乎又回来了,昏睡的时间更是越来越短。

第一百零五章 朋友

她的身体在好转,毒只怕也解得七七八八了,真好!而赵煜琬没有再派人来,也没有再出现。

甚至连铜面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了。但是她总觉得这并非一件好事,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她时刻觉得心中惴惴难安。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事,她只想静静地,能过几天是几天。

这日襄城下了一场冬雪,但是不厚,只是薄薄的雪花,如同柳絮纷飞,不过带着水渣的寒意却更甚,比起京城的鹅毛大雪更要冷得彻骨。

要过年了。似乎是这一场雪带来的欢喜,她隐隐感到了过年的气氛。焕然发觉,原来她已经来到这个朝代快半年。她重生的时候是六月天,现在已经是腊月寒冬了。

不知dào

妈妈现在可好?她是被炸弹炸得稀巴烂的,尸体是肯定找不到的了,妈妈她还不知dào

会有多伤心,没有尸体没有骨灰,只怕连缅怀的地方都没有了。

现在那边也是过年了吧,妈妈,新年快乐,女儿在这里活的很好,也一定要活得更好的。

她想着想着,眼泪簌簌而落,就像是无休止的冰川河流,带着遥不可及的思念和痛楚,奔流而下,却又有一种对往事尽数放下,如稀重负的轻松和心酸。

赵煜琪觉得,此刻的她是如此的陌生,那眼神是空灵的遥远,就像一个脱壳的灵魂,飘荡到不为人知的世间,历经千年万年的光阴,然后如同仙子一般,落到他的眼前,让他不忍开口去打破这一幕的沉静。

“你什么时候来了,也不吭一声?”凤妃萱抹了眼泪转身,就看到门口杵着一个人,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不过一会,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启程回京,可好?”他走进来,竟不是炫丽的紫袍,而是一改常态,换了一身浅灰的缎面绣锦,纯白的刺绣不过是轻描淡写,却也俊逸非凡,腰间的流苏随着他的笑意晃动,有些耀眼。

凤妃萱沿着桌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抿了一口,如葱的指尖便绕着杯口打转,神情自若地道:“你只是来通知的,何必问?”

“父皇和母后都发了紧急信件来,召本宫和七弟回京,至少七弟他昨日已先行一步了。我若再不启程,只怕腊八前回不到,便会耽误了皇家的祭祖之礼。”赵煜琪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握住了她旋转不停的柔夷,一如握住了他酥酥麻麻的心。

“哦。”凤妃萱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心里却因为那一句话而黯然,原来他已经先行一步了,这样也好,若是同行,只怕到时候相见会尴尬。

“萱儿……”赵煜琪见她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却又兀自出神,他不由得又是一阵郁闷。他总是不知dào

她在想什么。

凤妃萱闻声抬头,眉间突然一皱,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你知dào

江湖中有个千面观音的人物吗?”

这些日子兜兜转转,不是成亲,就是逃跑,决裂,要不就是昏睡、养病,她差点都忘了描画的事情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吧,也不知dào

她伤势好点没有。

“千面观音?你从哪里听来的,此人很是神mì

,不知男女,无门无派,亦正亦邪,倒是很少出现,但凡出现都是在比较隆重且关键的时刻,传说他武艺高超,内力深厚,只是无人知dào

他的长相,也无人猜透他的真实。”赵煜琪蹙眉,不知为何她关心起江湖的事情来,但也没有隐瞒,将心中所知尽数告sù

她。

“比较隆重且关键的时刻,一般是什么时候?”凤妃萱托着下巴,有些好奇,有些疑惑。从他手上救走司徒羽,或者从铜面人手中救了她,算不算是隆重且关键的时刻?

也不知dào

赵煜琪是否救走司徒羽的人就是千面观音,要是知dào

他估计要吐血了。或许他还以为她对他围杀司徒羽和鬼谷子的事情一无所知吧,终归是自欺欺人啊!

“比如江湖中的盛大事件,或者救人于生死之间,亦或者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不会就是铜面人吧?”赵煜琪突然一滞,狭长的凤眼闪着幽幽的寒光。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一样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样的深不可测。

可是凤妃萱坚定地摇摇头,如果在下邳城那件事之前,她听到千面观音的名号,也肯定会猜测她就是铜面人,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因为千年观音是描画,而她在铜面人的手上救了她。

何况铜面人似乎是想借赵煜琪的手杀了司徒羽,绝了她后路的,那他就不可能会去救司徒羽的。如此足以证明,千面观音和铜面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赵煜琪不解,“你怎么如此肯定?难道你见过?”

“告sù

你也无妨,他们俩人曾经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凤妃萱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如同一个朋友一样,和他探讨问题。

没有身份尊卑,没有冷眼相对,她信任他了,愿意向他讨教问题,也愿意打开心扉吧!如此也挺好的。

他也站起,拿了她的披风给她系上,轻声问:“可是,你又怎么确定他们就是铜面人和千面观音呢?”

凤妃萱眉头紧蹙,并没有在意他为她披衣之事,而是在想着他所说的话,她沉思半晌,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但铜面人我是认得的,他的强dà

没有人能代替。至于千面观音,我只是感觉,也不敢随意下判断。”

“那可不一定,或许下一次换一个人带着他的面具来,你也有可能认错呢?”赵煜琪优雅地笑了笑,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指腹竟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尖细的下巴。

瘦了很多,却还是这么睿智,聪明,有活力。

“那不可能,只要他出现,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凤妃萱恶狠狠地跺了脚,小脸酿红,咬牙切齿,显然是恨意极深。

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夺了她的清白,他给她下毒、囚禁、羞辱,利用、伤害,甚至还要杀她。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这样的仇恨,她怎么会不认得,怎么能不认得?

“好了,别恼,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本宫只是提醒你,万事不只要用眼睛去看,还要用心去感受。”赵煜琪此刻眼底一片深情,后面一句却是一语双关。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让凤妃萱已经完全忽略他话里明面上的警醒,而是一味关注他另一层表白的意思,温柔又深情,让她一时觉得尴尬,却也懒得再去挖苦讽刺,只是微微错开了他的视线,老实地回避,装作听不懂。

是的,相比他们初遇时,这个高高在上、心狠手辣,甚至居心叵测的太子爷,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对她是掏心掏肺、情真意切。

如果可以抛开前事,如果他真的不再算计她的指环或者性命,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他可以听她倾诉替她解惑,她亦可以坦然处之。她凤妃萱并非一个执着于过去,耿耿于怀于前事之人,相对于曾经,她更看重的是当下和未来。

再者据她了解,凤家当日惨遭灭门,归根结底是因为朝廷的贪婪和畏惧,还有赵明诚的昏庸与无能,不管是他还是赵煜琬当年都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金贵皇子,即便自小便学习治国之道,却没有真zhèng

的权力。此事与他们无关,所有她也不会因此而无知地认为所有姓赵的整个靖国都是她的仇人。

至于司徒羽和鬼谷子,其实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何况他们和赵煜琪之间,就如同黑道和警察,立场不一,敌对在所难免,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都有需yào

保护的人和信仰。并不是我要你死,而是你若不死,我便一无所有。往往这种时候就要看谁的能力最强了。

所以她,也不会因为鬼谷子的死和司徒羽的伤,就要对他深恶痛绝,非要除之而后快。

但是铜面人,就不一样了,他不单亲手杀了她这个时代的父亲,还对她的身体和心灵造成严重的伤害和摧残,更不择手段地威胁她人格,践踏她的自尊,嘲弄她的感情,这样的羞辱能腐蚀人心肺、恨入骨髓。

从襄城返京,依旧是经过下邳城,凤妃萱因为心里记挂着描画,所以她不顾赵煜琪的反对,坚决进城,来到当日的客栈歇息一晚。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描画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一间客栈,她当然还有点小心思,便是赵煜琬曾经和她说过,这间客栈其实是他暗地里的产业,之前住的阁楼只是为他一个人所建,外人不可涉足。

她想,以他的怪癖,若是经过下邳城,他一定还是会歇息在这里,只不过他比他们提前了两日动身,此时必定已经离开,回到京城了。

第一百零六章 嗜酒

可她还是自欺欺人的想闻闻他留下来的气息,呼吸一下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即便现在他们隔得这么遥远,也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安慰。

只是可怜的赵煜琪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自然是不敢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可是她强硬起来就如同一头驴,怎么都拉不回来。而他又不希望再像以前那样,利用身份或者武力来压制她。

但他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带着上百骑兵一起进城,住进一间客栈吧?那样太过惹人耳目不说,还会弄的整个下邳城里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因而他也不顾众手下的反对,毅然换上了便衣,仅让星明和几个小厮跟着,陪她一同住进了这间在下邳城还算得上档次的客栈。

见他如此坚持,尽管凤妃萱十分不喜被人如此管束,但想着人家好歹一国太子,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仁尽义绝了,她也不好再抱怨,便任由他跟随。

谁知,她还没走进这个客栈,也不知掌柜是如何认出了她,远远就迎了过来,只见他谨慎地扫了一眼背后的赵煜琪后,本来脱口而出的话突然一转,殷勤地道:“姑娘里面请,本店正好还剩一间上好的闺阁,最是适合姑娘这样的人儿。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凤妃萱微怔,突然哑然失笑,若不是她一早就知dào

这家店的东家是他,她必定以为这个掌柜太过精明,会做生意。但是此刻,她却不用想也知dào

这掌柜能如此殷勤,必定是他早些时候吩咐下来的,若见了她定会给她准bèi

最好的上房,说不好这间所谓的闺房,就是他们上一次住的属于他的专属楼阁。

这么细心体贴,即便相隔遥远,却依旧安排妥当,让她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存zài

和关心。

可是她却觉得受之有愧,何况赵煜琪还紧随身后,她不想再因此而惹得他不快,毕竟人的忍耐程度都是有限的,要懂得适可而止。

想到这,她扬扬眉,对那掌柜道:“不必了,我没银子,随便来一间住上一晚便可。”

“这……”掌柜老实不乐意,这可是东家亲口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若办不好,那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去交代?何况他哪敢收她的银子,这不是找抽吗?

但是,他现在又不好当着后面哪位阴沉沉的男子的面说不收银子,若说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好意便成了居心叵测。

赵煜琪向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上来将掌柜拉走,最终定下了两间紧挨着的上房,见凤妃萱没什么意见,掌柜欲言又止,最终听不到凤妃萱的回应也只好作罢。依旧殷勤地替他们打点好一切才退下。

“小二,来几盘好菜,一壶好酒。”放了包袱下楼,此时的凤妃萱已经换下了一身繁琐的女装,随意套上一件灰色的男式长袍,普通又平凡,而外面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形裹起来,长发高束盘成发髻,除去一根素雅的发带,再无半点饰物,但竟丝毫不影响她的盛颜仙姿。

举步下楼之间,柔桡轻曼,虽着男装却又弱柳扶风,素齿朱唇、星眸微嗔明明静若处子,奈何眉间豁达的洒脱,神清骨秀、步履轻盈,开口更如此大方不拘小节,竟无半点小女子之态。

“来了,不知姑娘想吃点什么?又要什么酒呢?”小二一见便知此乃天人不可轻看,何况后面还跟着几位气质非凡的男子,尤其是紧跟其后的那位公子爷,虽冷淡却难掩贵气,一身素雅紫衣更显他容貌妖娆,风姿过人。

这一看就知非富即贵,他自然不敢怠慢,先是端着茶水上来,再小心地问话。

“随便,我不挑的。要不,就来你们店里最好吃的吧,我记得有个香芋糯香糕挺好的,至于酒嘛,烈一点的也可,其他的你问他吧。”

凤妃萱先一步坐了下来,脑袋不由自主地闪过和赵煜琬在这里曾经吃过的菜式,都是极品的精致,不过她当时风卷云残的,根本没什么印象,现在想想也就记得这一样糕点。

至于酒,她前世在军队就喝得不少,酒量也是过人,此番随口一说,却也是因为突然范了点瘾,心底酥酥麻麻的,总想喝点,刺激一下那深处若隐若现的苦涩。

而后面一句,她食指如葱指着赵煜琪,将话事权交了出去,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吃的。她一早就说过了,胃口,才是最好的味道。

赵煜琪果真难得的听话,阴沉沉地和那小二交代了几句,随口一说却都是出了名的珍稀菜色,奢侈的程度,一点不亚于赵煜琬那厮。

果真是亲兄弟。也唯有此刻,凤妃萱才会觉得,他们两人也有相似的时候。

小二领了打赏,欢天喜地的下去后,除了不甚出现的暗卫星明,其他人都默默的出了厢房,在门口候着。而赵煜琪这才一脸不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气哼哼地睨视着她,问道:“你会喝酒?”

不想凤妃萱老实地摇摇头,红唇微微翘起,清澈的眸子里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她不经意地吸了吸鼻子,答道:“不知dào

,但是闻着很香,心里痒痒的,就想尝尝。”

她以前酒量好,不但因为精神和意志都极其刚强,身体素质更是强壮非常,才受得住那样烈辣的液体,至于这具身体的酒量如何,她真不知dào



正是不知dào

,她才更想尝试。她要慢慢挑zhàn

这具身体的极限,要比上一世更强dà

。这不仅仅在于内心,还要体魄和力量上。

她半眯着眼吸鼻子的动作,就像一个馋极了的野猫,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赵煜琪心一动,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指尖不自觉地触上了她的下巴,缠绕着一点点抚摸上她的脸颊,再到她微红的鼻尖,指腹细细的研磨,就如同在婆娑一块瑰宝,每一处都让他爱不惜手。

“赵煜琪!”凤妃萱扭头拍开他的手,有些恼火地刚开口喝诉,却不小心对上了他眼底的爱恋,那狭长却被她一度认为奸险狡诈的凤眼,此刻竟然如此清澈和明亮,倒影里,全是她的影子。

这样的他,让她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却拒绝,更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一向心坚如石,冷静理智,喜欢的可以遗弃,但不喜欢的必定不会去触碰,哪怕是半点机会也不会给自己,更不是给别人。

对于这次回来后,赵煜琪表现出来的种种情义,她不是没有拒绝,也不是没有摆明态度,可是他依旧无动于衷,甚至甘之若饴。即便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讽刺他,刺激他,甚至恶劣地动手排斥他,可是他依旧脸带笑意,始终默默地纵容她的同时,更纵容他自己的感情一步步泛滥。

在她眼中,他虽是太子,去和一般人无疑,而现在同样的在她面前,他虽贵为太子,却脱去了太子的光华和骄傲,单纯的只是一个跌入爱河的普通男子,心慈念念的都不过是他心中那个女子而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虽心坚如石,但绝非铁石心肠,更不是冷血无情。她可以不爱,但却无法不感动。

赵煜琪见她仍旧排斥,也没用再强求,只是眉间至始至终缠绕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两人之间,一时相看无言。

正巧,小二及时出现,打破了这样诡异的沉静。

“姑娘这是您要的香芋糯香糕,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有名糕点,请慢用。”那碟被切成方块的紫色糕点放下,小二又从托盘里拿出一坛酒,殷勤地介shào

:“这是本店里上好的竹叶青,是咱们东家亲自酿制的酒,不但烈却醇,口感极好,却后劲十足,公子若酒量好多饮无妨,但小的以为姑娘还是小酌为佳。”

东家这个词让凤妃萱再次发怔,又是他!这么想着,她似乎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如痴如醉。其实爱酒之人也并非一定就会嗜酒,至少在她面前,他是极少喝酒的,但偏偏这样特别的醇香之味成就了他别具一格的爱好,不管是饮酒或者酿酒,用在他身上,都会变成美丽的词。

似乎是受着如丝如缕的香味牵引,凤妃萱有些迫不及待地拔开坛盖,轻轻一嗅,满屋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这样的酒香,似乎就是牵连着他们之间的纽带,就如同牵连着相隔几千年的二十一世纪似的。酒一样,人亦然。

不知不觉,她已经倒了一杯,仰头就灌了下去。果然够烈,那温热的液体刚过喉咙,便感到一团火烧过,直达心头,久违的刺激让她一时难以适应,竟然不由得一震,打起冷战来。

“你慢些儿,没听小二说吗?”赵煜琪气恼地夺了她酒杯,夹了一块香芋糕放到她面前。

“嘿嘿,好酒,真过瘾。”凤妃萱没有理会他,而是拍着胸口直打酒嗝,等她终于回过气来,脸上已经灼烧了起来,双眸也开始变得迷离,竟然傻乎乎地就着他的筷子,将那香芋糕含进了嘴里。

第一百零七章 幽会

赵煜琪动作一滞,让凤妃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可是她此刻的思维实在是跟不上节奏,唯一还算清明的就是她知dào

这身体实在不行,才一杯下肚,就晕乎乎地抬不起头来了,也就没有再想去喝第二杯。

淡淡的紫芋香味在齿间散开,混着香甜的软糯,入嘴却酥松适口,和之前的烈酒正好中和,突然只觉满口生津。

凤妃萱此刻已经醉醺醺的,但是口中的味道却是极大的诱惑,她吃完一个便本能地张嘴,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讨吃,“我还要。”

赵煜琪已经被她方才的行为弄得心底酥麻,此番对她从未有过的含娇微嗔,毫无防备的耍赖依恋,再也无法把持,她此刻一如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千娇百媚又秀色可餐。

他不由自主地再夹起一个糕点往她嘴里送,这一次他挨得极近,英挺的鼻子几乎贴到了她的额头,动作竟然万分柔情,几乎能化出水来。

可是,这块糕点一入口,凤妃萱便感到和之前的有差别,不管是口感还是质地,都不一样,因为里面藏了东西。

她虽然有些晕乎乎的提不起劲,言行举止也不怎么受控zhì

,但脑袋依旧是清醒的。何况她五感历来敏锐,稍有异样,便立即反应。

就如她此时迅速清醒,佯装晕眩地垂下了头,用手垫着额头趴到了桌子上。借着宽松的披风遮掩,将口中的布绢吐了出来,捏进了掌心并收进了袖口。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迷糊地看着赵煜琪再次送来的糕点,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吃吧,我还要留着肚子吃别的。”

“本宫,公子不爱吃甜食,还是留着你一会再吃。那就来吃块鸡肉,你太瘦了多吃点。”他将香芋糕放下,却夹起刚端上来的炖鸡,送到她面前,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不过才两次,竟然如此轻车熟路,一点都不觉得突兀,更没有丝毫的尴尬。

就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改变过。这样的感觉平淡又温馨,让他乐此不彼。

赵煜琪知dào

她方才虽然喝了点酒,有些微醉,但也不是毫无意识的。她会就着筷子吃他夹的菜,足以证明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这样的她让他悸动又欣慰的同时,更生出了更加的期待和憧憬。

她或许有一日会完全接受他,甚至爱上他,愿意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妻子,他的皇后。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眼神变得越发疼爱,动作也万分柔情。

谁知,凤妃萱这一次依旧没有再接,她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不满地低语:“我又不是四肢不全,也不是金枝玉叶,吃饭这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吃吧。”

说完,她也没再客气,如同往常一样,大口吃饭,迅速却不零乱,豪爽却不是狼吞虎咽的粗略,反而如同她人一般干脆利落,简洁大方。

反观赵煜琪,被她拒绝后也不恼,只是静静看她一会,也顿觉胃口大开,不过良好的涵养让他即便已经在努力追赶她的速度,在别人眼中还是细嚼慢咽,优雅高贵。

“我吃好了,先回房休息。你慢用。”凤妃萱两碗米饭下肚,汤都没来得及喝,便放下了筷子。

她记挂着那张藏在糕点里的绢条,也不知是何人,竟然算准赵煜琪不爱吃甜点,明显是给她留的。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虽不敢百分百肯定,却也越发的不动声色。

“你就不能慢点等本公子一会儿?”赵煜琪这时只有半饱,但又不愿意让她一个人离开,端着碗真是吃也不是,走也不是。

要知dào

作为太子,自小不是被宠着就是被哄着,伺候着,吃饭这事,他还真没现在这么随便过,何况好不容易有点胃口,他还没吃饱,真是……

不过最终,他还是妥协地扔下筷子,跟她一道离开。

凤妃萱虽知他不悦,但也没打算停留。他和赵煜琬最为不同的地方,便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就算他已经收敛了骨子里的威严和高贵,在她面前,即便再温和纵容,也只是妥协而已。

一步步的妥协,要么变成了习惯,要么就只会演变成厌恶和不耐。

而赵煜琬,他会耍赖,会反驳,更会不满。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宠你的同时,也让你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接受他的好。

尽管决定权一直都在你的手里,他却总是有办法,让你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她和他之间永远是公平的,但又不紧紧只有公平。

所以,她对赵煜琪的好,只有感动,而对他,却是舍弃不了的爱恋。

凤妃萱回到房里,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子时,这才披上黑色的披风,不但不避嫌,还急急地打开了门出去。

描画果然是还在这里,竟然还混到厨房去当了厨娘了,真不愧了她千面观音的名号,那个绢条正是她塞在糕点里的无疑,可惜绢条太小,只写了几个隐晦生涩的字,也亏凤妃萱头脑醒目,看了几次这个时代的书籍,对古文倒是掌握了不少,这会才连猜带蒙明白她约她子时在后院茅房相会的意思。

茅房!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约到厕所里去相聚的。不过也难怪她谨慎,考lǜ

得周到,毕竟赵煜琪就住在隔壁,不管是她进来还是凤妃萱出去,都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动静的,何况赵煜琪的暗卫星明武功也绝非一般,描画若是贸然出现必定会引起怀疑。

但要是去茅房,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个客栈很是高档,夜里也会为客人准bèi

尿壶之类,但奈何人总有闹肚子的时候,半夜上茅房,实在正常。

何况她是女的,也不担心哪些暗处的人会紧跟不放。

只是看来她这辈子都和茅房脱不了干系了,上次逃跑也是借着茅房的名誉。这一次依旧如此。

客栈后面的院子,很是幽静,除了花木扶梳,在清冷的月光下,暗影摇曳,芳香半掩,再无半个人影。

“我的大小姐,你还真够磨蹭的。”凤妃萱还没打开茅房的门,便被人一手抓了进去。

里面黑灯瞎火的,还臭气熏天,凤妃萱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她的人,只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身上的戒备也就放松了一二。

“哼,你还好意思抱怨,约来这样的死地方见面,亏你想的出来。我能来你这个臭丫头就该烧香拜佛了。”等凤妃萱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也隐隐看清她过人的身材,依旧高挑魁梧,只不过她现在穿着男人的衣服,没有这般别扭了。

“你果然适合当男人。”不等她开口,凤妃萱便恶作剧地拍了拍她平坦的胸膛,厚实的感觉太假,显然包着几层的布料。

看来还真是个女孩子啊?胸前还是有料的,不然也用不着包这么多层,裹死自己。

这一下,凤妃萱内心的疑惑也算是解除了,手掌上锋利又薄涼的刀刃,也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回去。

描画微哼,开口却有些黯然,“有必要这么打击人吗?恐怕这个世间也就你知dào

千面观音是个女人。”

“不是我打击你,你长得实在不像女人,如果描画就是你真颜的话,那还算有点可取之处。”凤妃萱低声打趣,心底泛起了一丝难得的愉悦,即便此时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竟然觉得心境如此开阔。

描画朝天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上次你不是都已经看出来了吗?还这么嘲笑人家摆明居心不良。我的大小姐,咱们不玩了,进入主题行吗?您这千金之躯,实在不宜在此处呆太久,何况外面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嗯哼,描画,看来你内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嘛!不如先教教我易容之术?到时候咱们两一起闯荡江湖如何?”看到她急得上火的样子,凤妃萱越发故yì

扯开话题,偏偏不想轻易如她所愿。

描画急了,伸手不知轻重地拽着她的肩,在她面前竖起了两根手指,低吼:“喂,好歹我也救了你和司徒羽两条认命,你不报恩也就算了,但你当时明明答yīng

过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

“噗,我何曾说过我的反悔了?闻名江湖的千面观音竟如此沉不住气,我是不是也是第一个知dào

的?”见她如此,凤妃萱突然失笑,但笑过之后,后面的话却突然一转,变得异常严厉。

她等着黑暗中的脸孔,继xù

道:“只是,你得告sù

我,为何如此执着返回琬王府,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以你的能力不需yào

在区区一个琬王府寻求庇护吧?”

这话让描画一凛,藏在黑暗中的眸子变得极其黝黑,如同挂在夜空中的墨石,似乎带着魔力,让人心生恐惧。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一句话给个痛快,帮还是不帮?凤大小姐,最好不要让小女子对你失望。”她自然不是善茬,相反她能以神mì

莫测身份混迹江湖还不被人发xiàn

,除了武艺高强之外,智商和情商也绝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第一百零八章 拉拢

而现在她已经被凤妃萱逼到了尽头,因而这番话出口,早没有方才的看似调侃的情绪化,而是带着淡淡的冷意和不屑,就像随时会撕票的绑匪。

凤妃萱自然也知dào

惹怒这个神mì

女人的后果,但她今晚之所以敢掩人耳目独身一人前来,并非因为她有十成的把握能安全回去,而是除了人情和她的承诺之外,她不但想知dào

描画对赵煜琬的目的,更想结交这个人。

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信心可以阻止或者自以为是认为可以威胁到这个神mì

的女子,更别说轻易说服她。

但总要试一试,若是真成了,她就多一个伙伴,即便是相互利用,也比单打独斗要好很多。若是不成,作为江湖闻名的千面观音,既然曾经出手救了她,那目前必定不会轻易杀了她。

当然,这也是一场心理战术,她需yào

发展自己的势力,想要得到帮zhù

,就必须要先付出,这个道理她历来明白。

凤妃萱突然笑了,笑得那么纯真无邪,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变化,更别说在她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胆怯和害pà



笑得那么无害,让描画莫名其妙的同时,开口却是眉间带笑一针见血,“我出来也有一会了,你说我不小心喊一声的话,会有多少人冲进来?”

描画一凛,暴跳如雷,低声吼道:“你这是在威胁?”

凤妃萱无辜地摇了摇头,摊开手笑道:“没有。我就是想知dào

我的命有多值钱,外面到底有多少波人虎视眈眈。”

描画怒极反笑,她此刻化装成为男人的脸沉浸在黑暗之中,四周依旧是恶心的臭味缠绕,但却没有刚开始那么浓烈,反而让她的杀气越发的明显。她粗糙的女声冷涔涔地发音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你能逃出去吗?再者,你不会。不过如果你再这样继xù

释fàng

身上的杀气,恐怕都不用我开口了。”凤妃萱见她如此说,竟然亲昵地推了推她胸前,好心地提醒道:“下次我给你设计一个裹胸吧,总归是女孩子,这样捆久了,会下垂的。”

描画这下真的脸都绿了,气急败坏地贴着凤妃萱的耳膜低吼了一声:“我要你管!”

这个女人,是吃定她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知dào

她的伤势才刚恢复,必定躲不开外面潜伏在四周的暗卫和杀手的。

她自然知dào

凤妃萱的身份特殊,几百号人前呼后拥,日夜监视着她保护着她这条狗命,可她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像一个痞子一样,对此不但半点不气恼,还沾沾自喜地炫耀,物尽其用。

这个可恶的女人一次二次地摸她的胸,就算了,还嫌弃她的胸下垂?我呸,描画狠狠地啐了一口。

“不要我管,那你走啊!反正你这么厉害,有的是手段回琬王府。自然是看不是我这个朝不保夕的小喽啰。”凤妃萱耸耸肩,作势要掀开茅房的帘子。

描画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啐道:“我呸,你以为琬王府是这么好进的?为了能混进去我不知做了多少年的安排捏造的身份才得以进入,又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贴近赵煜琬。都是托你的福。”

“你也喜欢他?”凤妃萱若有所思,不敢相信地问。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句话一出,描画满脸铁青。谁说再这个女人聪明的,她和谁急!呸,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一见到男人就软了。

“你倒也不必自卑,能长成这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有你的过人之处。你若回了琬王府,改日我见到他,便和他说一声,让他纳了你。反正他府里也有了两个,多你一个不多。”凤妃萱虽嘴角带笑,却掩饰不了眼底的黯然,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掩饰。

描画鼻子灵,眼神也好,她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咬牙切齿地讥讽道:“哟呵,这是闹别扭了?怪不得这一次你不跟他回来,反而是跟了赵煜琪。怎么看都像是你抛弃了他的吧,这会子装模作样是黯然给我看啊?啧啧,可怜那个谪仙似的男人,小乖乖,不知dào

得多伤心了。这么说那我还真的得回去给他点温暖,安慰安慰他那受伤的,小心灵。说不定,他焕然大悟,丑女才是真zhèng

靠得住的。”

“如此说来,你这才是真爱。闹够了就回去洗洗睡吧,我明天还得赶路。这肚子拉得我腰酸背痛。”凤妃萱眨了眨眼,并不理会她的嘲弄,直至她说完了,才平静无波地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走。

描画见她要走,大急,一手叼住了她的衣领,差点没哇哇大叫,“喂,你答yīng

的事?”

凤妃萱微微侧头,满脸迷茫地问:“什么事?我有说过什么吗?”

描画差点没吐血,她为什么脑抽风要把身家性命压在这个狡黠的女人身上。可是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方才她拒绝得那么干脆,现在也不好意思开口,摸摸鼻子,脑筋一急,说了这辈子都后悔的话:“你说给我做裹胸的。”

凤妃萱一愣,抿嘴笑了起来,老实回答:“哦。这个急不来。这里黑灯瞎火的,还是茅房,总不能现在做吧。”

她这是故yì

的!描画此刻真恨不得将她捏死。可是没办法,她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现在时间也耽搁不起,她只能求爷爷告奶奶,直说:“我以千面观音的名誉发誓,只要赵煜琬不做伤天害理或者伤害到你的事,我绝不会伤害他。可以了吗?至于目的,暂时真不能告sù

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谁知,凤妃萱这次竟然没有刨根问底,爽快地答yīng

了,“好,我信你。明日一早恢复描画的容貌后打扮成乞丐,在出城的路上候着。”她相信这个女人不会骗她,何况得她妥协,便是今晚最大的收获。往后还须徐徐图之。

描画微怔,霎时明白了这句话其中深意。扮成乞丐对她来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要装得像,还要把握好时机,那就要看她和这个女人之间的配合了。

但其中的琐碎,大家心知肚明。描画接着墙缝里的点点光线,和凤妃萱对视了一眼。瞬间便明白对方的想法,像是提前演练了一般,所有的路线的细节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萱儿?”两人刚移开目光,外面便传来赵煜琪焦急的呼唤声。

描画在她耳边轻飘飘地嘲弄着:“看来你桃花运还真不少。这个可是太子,未来的帝皇,倒是比那个懒散王爷优质不知多少倍。怪不得你抛弃了他。”

“那是,本姑娘历来最懂趋利避害。本性如此没办法,我好心劝你,明日不要出现的好,免得被我卖了还替我数钱,你说你多丢人。”说完,也不再看她,而是伸出雪白如葱的手指,掀开了帷幕,然后推门而出。

一出来,顿感四周空气好极了。凤妃萱迎着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赵煜琪已经焦急的来到了她身边,脱了披风裹到她身上,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半夜闹肚子吗?”

月光下,凤妃萱脸色有些苍白,却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道:“兴许是晚上吃得太油腻了,又喝了点酒,便不舒服。看来我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赵煜琪有些懊悔地将她扶住,见她双腿打颤,竟然越发的心疼,想抱她却又不敢开口,怕她不喜。更别说像以前一样用强了。

谁知凤妃萱竟然破天荒地站住,双眸亮亮的,如同天边的繁星,她有些娇喘地说道:“我蹲久了,脚有些麻,走不动了,你抱我吧!”

赵煜琪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她的眸子,那里面幽幽却清澈,如同此时的月色一样,亮丽。

他气息陡然不稳,探究似的开口:“萱儿你……”是真的吗?他想问,但话没问完,他就忍不住半蹲下来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凤妃萱腾空而起,即便是天旋地转,她依旧清明如初。她的手攀着赵煜琪的肩,瘦弱的脸蛋靠在他的胸膛,心底却有些愧疚。以前他们是相互利用,即便是她在襄城时逃跑最终目标为了保赵煜琬而选择回到他身边,也是各取所需。

但现在她却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引开别人对描画的注意。她心里内疚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幽的明月躲进了云里,又出来,再躲进,如此反复,却又次次不同。正如那慢慢流逝的时间。

三更一过,周围早已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甚至连远远近近的气息都平稳了。描画才从之前的茅房闪了出来。

她显然没有过多的防备,转身就往下人的厢房走去。

可是背脊突然一冷,让她本能地感觉不妥,瞬间提气移动,翻身腾空而起。一个转弯身如蛟龙,极速往背后无声无息的黑影撞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有愧

那黑影显然想不到她反应如此灵敏,飞身退后躲开这致命的一掌已经来不及,他只能本能地侧身,堪堪避开了要害,凌厉的掌风扫过他的手臂,如同冰刀屑过,经脉几乎断裂。

“你是何人?”描画一招未果,唯恐他反扑,立马单膝腾起,闪出了几步之遥后,才厉声问道。

谁知那黑影并没回答,方才的大意让他气急败坏,在描画问话之间,他已经倏然发力,修长的身影拧起,翻转一窜如同脱弓之箭,狂飙而来,手掌微张,凝集成气,霎时而发直撞描画的胸口。

描画气恼地啐了一口,瞬间做出反应,却也极其艰难地偏头侧身,堪堪躲开这致命的一掌。可是,还没来得及喘息,下一掌已经紧接着来,这等力量,她此刻内伤初愈,实在不适宜久战。

描画双腿跪地,反身向后再次躲开,而身体已经从他下方闪出,弹跳而起,刷的一声窜到了客栈的外墙之上,她再不敢停留,用尽全力舒展轻功离开。

“果然是你。千面观音。”黑影站收住了脚步,发狠地嘟囔了一句,闪身便消失再黑暗之中。

不多时,一个急速信件已经八百里加急,飞奔在京城的路上。

此时京城的琬王府,扶絮阁内,淡淡的夜明珠依旧煜煜生辉,人影却有几分落寞。

“主子,愁锐刚派人送回来的信。”冷最没有太多迟疑,拿着刚到手的信件,行至软榻之前,呈了上去。

赵煜琬半眯着眼,懒散地摆摆手,显然是让他打开看过之后再挑重点的事情念给他听。

冷最早已习以为常,他轻车熟路地挑开那牛皮封口,抖开里面的绢帛,本是极快的速度浏览,一目十行不在话下,不想越到最后,他本无甚表情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古怪,久久没有开口。

赵煜琬似乎已经察觉到不妥,微微睁眼,睨着他。

“咳咳,主子,愁锐说那人出现了,他曾经和千面观音对过手,确认是他无疑,不过没有擒住。即便那人受了伤,他也不是对手。”冷最尴尬地轻咳两声,果然是挑的重点说的。

但赵煜琬似乎不满yì

,他依旧保持着懒散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本该清澈又明亮的眸子,慢慢地变冷。

“主子,那个,夫人她……您自己看比较好!”说完,他双膝一跪,双手就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绢帛递了上去。

上面记录着凤妃萱的点点滴滴,从每日的穿着打扮,到所说的每一句,每一个表情,甚至吃过的东西,喝过多少水,都一字不漏,像是流水账一样,列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从她离开之后,每日必有一封。而此时,最让冷最惊恐的是,凤妃萱喝了酒,喝了便喝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竟然趁着微醉的时候,接受了赵煜琪的喂食,还半夜主动要求他的拥bào

,这他都接受不了,更别说对于爱她至深早已自认是她丈夫的主子来说,是怎么样的打击?

虽然他知dào

凤妃萱并不是这也随便的女人,但是以愁锐的古板,没有的事情,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更别说捏造。他这些词句都是点滴不漏地记录下来,陈述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因而不可能有错。

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她知dào

主子派人跟着她,所以故yì

这么做为了让他死心吗?

赵煜琬果真疑惑地扯过那张绢帛,借着幽幽的烛光,一目十行。

冷最不敢抬头,他在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可是,半晌之后,令他意wài

的是,赵煜琬看完之后,竟然脸色不变,双手还悠闲地将布条卷了起来,顺手放到旁边习惯放书的木塌上,似是随意问:“那次见她之后,至今过去了几日?”

“啊?”冷最错愕抬头,思维一时跳跃不过来。不过跟随赵煜琬多年,他一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提问方式,他苦恼地挠挠头,很快便反应过来,“至今已经七日。”

虽然他不明白这七日到底有何意义,但这样答必定是没有错的。

“哦,原来才第七日。”赵煜琬脸色淡淡,似乎有些感概,又有些不敢置信,似乎等得不耐烦的人在抱怨。但再开口却十分笃定,“三日之后,准bèi

迎接夫人归来。让下面的人去筹办婚礼之事。”

冷最心中一骇,猛地抬头,“主子,这……”不是和太子爷作对吗?

后面的话即便他没有说出来,相信赵煜琬也明白,这就摆明着和太子爷抢女人。虽然他也很不希望那个女人呆着赵煜琪身边,但她也是用心良苦,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必定不想主子去冒险的。

这如何使得?

“冷最,你担心的本王都知dào

。但这一次,本王不但要她心甘情愿归来,还要让太子无力反驳。只不过……”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显然有什么让他为难或者会牺牲的,所以他眉间才紧蹙难舒。

是了,这件事要如他所说,谈何容易?何况,他若用正妃之礼迎娶凤妃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或者说是罪臣遗孤的女子,实在太难。即便是侧妃,也不可能,但若做妾,以她的性子,必定是情愿离开,一拍两散。

似乎读懂他的心声,赵煜琬轻轻地展开绝毛,沉声道:“冷最,本王今生只娶一个女人。你不信?”

“不敢,卑职信。”这几个字想都没想,冷最便脱口而出,虽然难,但既然他这么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冷最相信他,但他更希望能为他承担些什么。因而,他上前一步,问:“主子,有什么需yào

冷最去做的?”

可是赵煜琬只是摆摆手,温和地道:“你先下去歇着,今夜不必伺候,本王想安静片刻。”

冷最一愣,安静?平时他都是隐藏起来的,屋内不是一直都很安静吗?虽然疑惑,但他是不会过问的,何况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赵煜琬的实力。

将近天明之际,很久未曾露面的铜面人踏着晨露出现在老地方,一处普通又凋零的庭院,除了遍地的青竹,再无一棵草木,但就是这一片青竹在凋零的冬日,显得异常青翠。

凌一依旧黑衣披身,仅露出一双黑眸,带着黎明的清凉,在看到铜面人的身影后,变得恭顺和敬重。

脚步略显激动地上前,单膝一跪地,语气急速地道:“卑职凌一参见主子。”自上一次借赵煜琪的手剿杀司徒羽失败之后,他已经多日没有听到铜面人的召唤了,在此之间他内心备受煎熬,恨不得自杀来恕罪,此番刚收到消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前来等候。

“起来。”铜面人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轻抬手掌,让他起来。纯正的金属音依旧冰冷无情,但此刻听在凌一的耳中,竟然如此亲切。

“谢主子。”他平静地站起,但那从那猛蹿的气流在,不难看出他此刻的激动。

铜面人没有再看他,而是负手背过身去,盯着那一片翠绿的竹林,半晌才道:“凌一,有件事,本尊需yào

你去做。”

“主子请吩咐。”凌一微怔,迅速躬身回答。他手心有些湿润,眼底有着期待,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因为上次任务的失败,他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始终没办法抹去。主子不追究是一个方面,他却不能不自责,每每回到手刃总部,被同样优秀的同僚看似不经意地挑起这件事来调侃时,他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能力的不足。

铜面人似乎知dào

他在想什么,破天荒地转过身来,安慰一句:“放心,此次之事并非难事。再者,救走司徒羽的人也并非寻常人,那日他中了本尊的冰冥手刃,不但没有死,还逃了出去,才不过一个月,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必放在心上。”

对于人心的掌控,他历来处理得极其妥当,恩威并施,因材制宜,他更是做到谨小慎微、滴水不漏。

“谢主子宽恕,凌一誓死完成任务。”凌一听罢,双膝重重的跪了下去,一腔热血飞洒而出,内心却是越发的愧疚和感动。

“你办完这件事之后,本尊需yào

闭关修liàn

一段日,一切事宜都按计划进行即可,你大可不必太过费心。这是冰冥手刃招式,本尊已经一一列出,你若有心便照着练,至于来日造诣如何,就要看你自己了。”说完,铜面人从袖口处拿出一卷绢帛,背面渗出来的笔墨很新,隐隐还带着墨香,显然是刚书写出来的。

凌一错愕地抬头,看着递到面前的秘籍,他心中汹涌澎湃。这对于一个练武之人,尤其是像他这样不管内力还是武艺都处于一个高水平的瓶颈的人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主子他竟然会传授给他?

他何德何能,得主子如此偏袒和信任?

“主子,凌一无颜接受。”这句话说完,他竟然红了眼眶。

第一百一十章 运筹

手刃里面有很多和他水平不相上下的杀手,他们每一个都是主子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更重yào

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失败过,一次都没有。而他,就算有着主子的精心安排,更借助了赵煜琪的势力,都没有成功将司徒羽砍杀。

这次的失败如同梗在脖子中的刺,每每想起都让他痛不欲生,他多想再次接受任务,将功赎罪,但是他更怕失败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怕再一次令主子失望,令他自己失望。

相对于狂妄自大,他似乎更合适战战兢兢这个词。

铜面人冷哼,狠狠地将手中的绢帛摔到他的脸上,阴冷地道:“凌一,本尊最不喜便是瞻前顾后之人,将它交予你,自是有打算的。以上的话包括之前曾经劝解过你的话,本尊不想再说第二遍。再不行,你便自行了断,妄自菲薄之人在本尊眼中如同死人无疑。”

凌一再也不敢反驳,伏下头,将地上那卷面绢如同宝贝一样捧了起来,深深地磕头,哽咽道:“凌一谨遵主子教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听命。”铜面人微微颔首,算是饶过了他这一次。

弹指之间,时间已过,等铜面人的话吩咐完,天已经清明。

凤妃萱自半夜被赵煜琪抱回来之后,一沾到床,便睡的极沉。但赵煜琪却站在她紧闭的门前,一夜无眠。

直至天快亮时,暗卫星明出现,将搜查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禀报上来,“殿下,根据六扇门的风捕所报,凤小姐确实是在下邳城的赤凰山下,被七王爷偶然出手所救。为此,七王爷还曾受了伤,到池墨郡主处包扎伤口,也是因此,郡主才愿意启程回京的。”

赵煜琪听罢,凤眼半眯,幽幽地开口问:“那刺客是谁?”

星明摇了摇头,谨慎地答道:“这个六扇门还没查出,不过卑职斗胆猜测,七王爷他必定也是不知晓的,因为当时他身边的护卫死伤过半数,即便是他亲自出手,也只来得及将凤小姐抢了回来,继xù

前往襄城,也是急着为凤小姐解毒,因而才没有直接回京,至于半途如何在短短几日里生出的……”

后面的话,星明一时难以启齿。

不料,赵煜琪接了下去,若有所思地道:“至于半途如何滋生的感情,你自然是无法体会的。”因为你,没有和她相处过,并不知dào

她这样的女子,即便是短短几日,便足够让一个全天下都倾慕的男子,交出了心。

星明听罢,只是低着头沉默,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他确实无法体会,也不想体会,为一个女人费太多心思,对他来说,实在难以理解。

相对于男女之爱,他更看重主仆之义、兄弟之情。

“还有那个被老七带出来的青楼女子呢?”赵煜琪抬眸,深究地问道。

他总觉得哪里不妥,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似得,但是这样的安排又实在太过缜密,犹如铁环,步步紧扣,让找不出一点漏洞,以老七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不说他的人手都在太子府的掌控之内,就是他这样直白的心性,也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他想找到一个突pò

口,哪怕很微妙,至少也有搜查下去的意义。

“她随池墨郡主同行,回京第二日便被人送回了沉香院。”星明虽不明他为何还有心思关注一个青楼女子的事情,但赵煜琪历来谨慎,照实回答必定是没有错的。

果然,真是一个漏洞也没有。

可是,赵煜琪没有打算轻易放他离开,紧接着追问:“你们如何确定池墨带回的就是那个青楼女子?”

“这个……”星明实在回答不上来。一来,这件事不是他亲自跟踪的,结果也不是他查出来的,他不过是在禀报;二来他一直贴身保护赵煜琪,想多分心了解一些别的蛛丝马迹,也难。

不过幸好今夜赵煜琪心情好,即便脸色阴沉,但眼尾至始至终都带着一丝笑意,这会看天边已经微亮,也没有打算过多的计较,挥了挥手,道:“好了,这些事情等回京后再让他们回来复命。你去让下面的人准bèi

,小姐起来后,立即启程。”

女人果然有能力影响人的心情。如果这位凤小姐能再接再厉,讨殿下欢心,那他们下面这些人,日子会好过很多。

如此看来女人,也并非一无是处的,星明如是想。

多年的训liàn

早已让凤妃萱养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时间一到,即便再困,也按时睁开了双眼。冬日的早晨,天亮得比较晚,尽管此时已经是六点有余,窗外的景色,依旧只是隐隐可见。

但隔壁的声音,却是若有若无的传来,大致的意思,已经清楚。

她没有天真的认为赵煜琪会轻易相信她在船上的时候说的话,她也相信聪明如赵煜琬,除非他真的想公开与赵煜琪乃至整个朝廷为敌,不然他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话去提前做好准bèi

,搅浑视觉,或布局安排,让六扇门的人查无可查。

可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从离开京城开始,便已经着手准bèi

好了一切,这一局棋,布置得滴水不漏,甚至连林池墨也算计了进去。

他上赤凰山,原来并不单单是为了给她求药,还为了能在哪里遇上刺客,救了她,然后借林池墨的手包扎,有了足够的证人,再让她帮忙带玉芙蓉的替身回京。

原来那一拨人并不是铜面人派过去警告她的,而是赵煜琬替她安排的。是啊,铜面人若出手警告,何须这般莫名其妙,掩人耳目?况且,他当时一门心思想要逼千面观音现身,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了,那会愿意多分一点心思去干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虽然凤妃萱不知dào

他是谁,但凭着几次恨之入骨的相处方式,她知dào

他的为人虽然阴毒,却不屑弄这些小手段。因为以他的强dà

,他想你死,挥挥手便将你挫骨扬灰。除非他并不是为了掌控生死,而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是的,赵煜琬,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懒散王爷。他隐藏起来的实力,远非别人可以想象的,这个从她被他就出来的第一天,便已经知dào

的事情了,不是吗?

这样其实更好,至少赵煜琪不能轻易威胁到他的性命,铜面人也不会那么嚣张,想对他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人皮扇子,不管何时,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词,就恶心的难以承shòu。

她现在离开了赵煜琬,看似顺利,却也难以猜测铜面人的心思,她倒是希望这个魔鬼能早点出现,至少面对面她还能从他的语言和态度中探知一二。越是拖得久,她越是不安和焦虑。最怕的就是他恼羞成怒,先斩后奏,做了她后悔的事情。

任是谁也没办法相信,她凤妃萱竟然会有一日,如此迫切的希望这个阴毒的魔鬼,能早些现身。

咿呀!一声门响,凤妃萱还在发怔的时候,赵煜琪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谈话,推门进了来。

“你醒了?昨晚身子不适,又不愿让人回驿站请太医过来把脉,好不容易消停了,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赵煜琪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不热反倒有些凉意,他接着又放下手,执起她放在锦被上的手,依旧凉,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心。

“没事,我都习惯这个时辰醒来,若是困了,一会在车上再小憩一下便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赶路不是能早些回京?再说这天气冷飕飕的,手一伸出来,就结冰了。”凤妃萱讪讪地挣开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赵煜琪脸色如常,站了起来,道:“那本宫让丫鬟让人进来伺候你梳洗,顺便送一个手炉过来,再让太医把把脉,若无事,吃过早饭便启程。”

“哦?丫鬟和太医也跟过来了?”凤妃萱瞪了瞪眼。

赵煜琪却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昨夜让人将他们拎过来的,免得你半夜又跑茅房,只是他们到的时候,你已经睡沉了,便没有再叫你。”

“呵呵!是么?难为你这么周到。我记得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们的太子爷连给我倒杯水都假以人手,真没想到,竟然有一日,变得如此体贴入微。”凤妃萱干笑两声,掀开被子走了下来。那似笑非笑的眸子,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你知dào

便好。”赵煜琪说完,没有再看她。因为不敢,因为怕痛。开了门,他微微喘气,举步而去。

昨晚,又似一场梦,醒来之后,她眼底依旧清明,没有一丝动摇。他怕这样的她,无法捉摸。

因为有了丫鬟伺候,凤妃萱换掉了昨日的男装,穿上赵煜琪为她准bèi

好的厚实锦棉,因为她说冷,他为她准bèi

了n个暖炉,马车上已经温暖如春,因为她昨晚不舒服,他亲自到客栈的厨房,监视着大厨给她单独开灶,熬了稀饭和燕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荣宠

可是她依旧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享shòu

着这一切,然后兴致阑珊地挑着帘子看车外的冬景。

而赵煜琪早已习以为常,反正走一步也是走,走两步也是走,既然已经开了头,那他势必要走下去。她没有接受,并非她冷血,而是他还不够好。他不在意这样的付出,他只是怕时间不够,怕自己还不够强dà

,没有能力和铜面人对抗。

他此刻坐在一旁,批阅奏折,可眼里心里,都是她。那灿烂的小脸,时而惊讶,时而陶醉,时而苦思,时而欢喜,外面的世界对她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即便只是一扇窗,却足以让她变幻莫测。

“停车,停车。”凤妃萱突然看到了什么,诧异过来,竟然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

赵煜琪脸色一变,扔掉手中的奏折围了过来,透过车窗,看到对面街道里的小巷子里,有一群小乞丐围成一个圈,对着躺在正中央的一个高大人影,拳打脚踢。

那个被打的人满脸血腥,加上本就蓬头垢面的根本看不清面容,身上更是衣着褴褛,黑臭难掩。乞丐都是这样的,赵煜琪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个乞丐明明高大威猛,却为何如此懦弱,被一群小毛孩欺负成了狗。

赵煜琪见她如此焦急,就像是认识那人一样,只怕再不停车她就要跳下去了,便挑了帘让车夫将车靠近一些才停下来。他刚开口让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凤妃萱已经从他身侧溜了下去。

“萱儿,站住。”赵煜琪怕极了她这样不管不顾的行为,也不知dào

是不是人家给她下的套,半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真是操碎了心。

他身手没有将她抓住,因为害pà

她出什么意wài

,便迅速飞身下车,掠到了她的身后,陪她一同往那一群小乞丐走去。

“住手。”凤妃萱一个猛烈的冲刺,双手拽住两个小乞丐的背后,发狠地一扯,将他们甩到了一边,让撞了进去,冷冽地吼了一声。

那群小乞丐一愣,本来看凤妃萱一个女子还不觉得有什么好顾忌,其中一个还抓紧时间在描画身上又是踹了一脚。

但谁知一转头,就看到满脸萧杀的赵煜琪,身后跟着十来个凶神恶煞的家仆,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大爷饶命,饶命。”其中一个小乞丐见大事不妙,双腿一软,率先对着赵煜琪跪了下去。后面的也不落后,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见惯人间冷淡的他们尽管年纪都不大,但最是懂得趋利避害、欺善怕恶。若是此刻来的只有凤妃萱一个人,以刚才的情形,他们指不定将她围起来群殴了。

“描画?真的是你?”凤妃萱无暇顾及这帮人,她将地上那个鼻青脸肿的女子扶了起来,伸出的十指如葱,也不嫌脏地将她额前沾了血的发丝拨开,对上她的眼睛。

凤妃萱忍不住惊呼一声之后,最终化为如稀重负的欣慰,“真的是你,描画。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描画扩散的眸子幽幽转醒,光圈聚集到凤妃萱的脸上,在听到这一番话后,她竟然失声痛哭,“姑娘、王爷……”

她显然是没有看清楚,错把赵煜琪当成了赵煜琬,这一声呼唤,喊尽了心中的苦楚和悲痛,闻者单凭这个就足以体会她这些日子来的辛酸。凤妃萱不得不感慨,她不但伪装水平高超,演技也是影后级别的。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流失?

“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七王爷了。呜呜……你们怎么把奴婢给抛弃了?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你打也好,骂也好,即便是死也好,你们千万不要将奴婢抛弃啊!呜呜!”描画揪住了凤妃萱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凄凉。

当赵煜琪命人将那帮小乞丐收拾了之后,再回过神来,看到凤妃萱已经被那个黑不溜秋的汉子抱住了脖子,竟然不反抗,还细声慢语地安慰他。

赵煜琪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将凤妃萱扯开,低吼道:“你和一个男人当街搂搂抱抱像什么?不过一个下人,找回就好,你用得着这么激动,给人家占了便宜都不自知。来人,将他……”

凤妃萱被他扯住的手腕有些发疼,本还有些怒火的,一听他的话之后,竟然忍不住想笑,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一本正经地指着地上的描画,道:“她其实是女的,我验过身。”

“你!”赵煜琪扶额,心中的怒火和嫉恨在听到“她是女的”后顿时烟消云散,而后面一句话更让他哭笑不得。这个小坏蛋,敢情她还扒人家衣服来看,以她那种性格,绝对有可能。

真不知dào

这么纯良的小丫鬟,会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赵煜琪看着地上的描画,眼中竟然有了一丝同情。怪不得被一群小乞丐殴打竟然没有还手,因为她虽身材魁梧,却始终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这样和凤妃萱抱头痛哭的样子,还真怎么看都是一对难姐难妹。

“她谁?”赵煜琪同情归同情,他也没忘了正事,就算是女的,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弄一个人回去。

凤妃萱难得的没有挣开他的手,而是对一个抽泣不止的描画厉声道:“还不参见太子爷?”她声音不高,但却带着包庇的严厉,足以让在场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描画一滞,用脏兮兮的双手拼命地将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抹掉,在看清赵煜琪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挪着膝盖跪了过来,卖力地磕头:“琬王府的奴婢描画参见太子爷,请太子爷饶命啊!奴婢真不知您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奴婢真不知!”

可是赵煜琪看都没看描画,而是眸子狭长,一如既往地睨着凤妃萱,等着她亲口解释。

凤妃萱也没隐瞒,开口解释:“她本是七王爷带出来伺候玉芙蓉的丫鬟,当时随行的丫鬟就她一个,七爷便让她来伺候我。我当时脾气不好,看她长成这样很不顺眼,就扒她衣服来看,谁知这丫头性子烈,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正好那天铜面人来过,身边保护我的人都被他杀了,我以为她也死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可她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而七王爷当时知dào

我身上还有忧心草的毒,多日未曾吃解药,耽搁不得,便连夜启程去了襄城,只为给我炼药。事后,我心中多少有些内疚,希望她是借着心中的气能跑远点,躲过铜面人的毒手。没想到,今日真的被我找回了她,我心里也算是落了一桩心事。”

“原来如此。”赵煜琪并没有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凤妃萱给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善良的,她不会刻意去伤害别人,跟没有必要绕一大个弯来收揽一个丫鬟。

既然这样能让她心安理得,那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他将她拉近,低声道:“将她带回京,交给七弟,你也不必再挂心了?”

“嗯。我正有此打算,你们将她带上车,让丫鬟好好给她梳洗一番。”凤妃萱难得主动对赵煜琪身后的护卫吩咐,说完还扯了扯他的手,柔声道:“那我们走吧。”

“好。”他神采飞扬,反手将她的十指扣进了手心,与她一并同行,仿佛连身体都轻飘飘的如同练了神功。

“谢谢!”被他扶着上马车之际,凤妃萱回过头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一声谢,一语双关。

是的,她感谢,感谢这个男人愿意为她改变,虽然这些改变并非她所愿,也感谢他如此尊重和信任她,更愿意帮她。

如果说一开始的相遇,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阴鸷毒辣的皇者,那他现在就是一个冷面心慈、温柔多情的公子,他对她的好并非一时起意,而是用尽心思去改变,去做得最好。虽然刻意,但明月可鉴。

“你知dào

就好。”他掀起紫色衣袂,跟在她身后钻进了马车,依旧是回应这么一句话。

她懂的,他知dào

,所以他才如此飞萤扑火,不计得失。只要她能懂,哪怕有一丝感动,便值得。

这一次进京,已经是半夜。

可一早就收到消息的太子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用过晚膳,张正权便带着一府的丫鬟婆子、姬妾奴仆前来迎接。

好不容易熬到了子时,城门终于有人来报,说太子爷已经进了二门,很快就到府了。张正权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将早已准bèi

好的锦墩抬了上来,放在正门口供凤妃萱下车之用。

又将暖炉、热水准bèi

妥当,让几十个丫鬟端着,自大门口一直排到后院,稍微一凉,便有人及时添碳供水,这一路即便耐不过寒冬冷意,却也算温暖如春。

因为太子爷一早就吩咐下来,萱儿小姐畏寒,尤其是深夜下车回房这段路里,千万不能让她着凉。

这样的荣宠,只怕连当今的皇后,也未曾享shòu

过。太子府里的人,从凤妃萱第一次到来,便已知,这女子只怕是国后之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姬妾

姬妾尤怡,此时才由着贴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她星眸流转,睡意阑珊,但却掩不住的酥胸秀色,媚态妖娆,风情万种。

张正权见她那晚竟然能代替凤妃萱伺候过赵煜琪,还捡了一条性命的份上,自然对她高看了一筹,赵煜琪不在的这些日子,也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供着,身子稍有不适,都请太医过来把脉,唯恐她一举得了龙子,照顾不周。

虽然才一个月,但听她丫鬟昨日来报说月事来迟,张正权刚想让太医过来看看,不料还没开口吩咐,门外就来报说太子爷半夜进京,得尽快准bèi



他此刻自然分身泛术,但也没有忘记吩咐丫鬟们小心伺候,命她不用出来接驾,等太子爷和萱儿姑娘回来后,再作打算。

不想她像是掐准时机一样,赶着时辰出来,走到忙得前脚不沾后脚的张正权身边,柔弱地道:“张公公,不知尤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张正权睨了她一眼,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悦,冷着脸道:“尤怡夫人,您身子不适,奴才不是让您不必出来接驾的吗?这里风寒万一伤了身子,可不好,快些回去歇着吧。”

谁知尤怡听了他的话,眼泪就滴了下来,哀求道:“公公,是尤怡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但是尤怡实在夜不能寐,太子爷好不容易带着萱儿姐姐回来,奴婢也该在身边伺候的,公公,看在奴婢一片心意的份上,求您成全吧。”

说着,她挣开了丫鬟的手,洋装要跪下去。

张正权一见,连忙做虚礼要去扶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夫人身子金贵,奴才也是怕您劳累着凉,若是您如此坚持,到时候太子爷责怪,您得自己担着喽。”

“谢公公成全。”尤怡破涕为笑,站了起来后,老实地扎进了张正权的背后,倒是低眉顺眼,没有再说话。

等一切都准bèi

就绪,张正权这才吁了一口气,摸摸额上的虚汗。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远处的护卫便打头率先过来报,“太子爷到了,准bèi

迎驾。”

凤妃萱第一次跟着赵煜琪来太子府的时候,她正毒发昏睡不醒,自然是不知dào

原来接驾的阵仗是这么隆重的。大半夜的,竟然搞得鸡犬不宁。

刚入城门,便有众多的护卫举着火把开路,上百的官兵沿路直铺到太子府的门前,下了车就更是了不得了,太监张正权身后竟然带着两队游龙似的丫鬟婆子,每一个人手里不是端着暖炉,就是热水,再不就是点心吃食。

还有边上站着一排花枝招展的女人,眼底满是饥渴和期待,一看就赵煜琪后院军队无疑。

真是隆重得让人发寒,奢侈得让人眼直,风流得让人汗颜。

“参见太子爷,参见萱儿小姐,恭请殿下和小姐归府。”赵煜琪的凤驾一停,张正权便带着众人跪了下去。

“起来吧,小声点,别惊扰了小姐。”赵煜琪慵懒的嗓音传出,让众人为之振奋。紧接着已有奴仆上前,为他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女子的藏青色锦棉披风,而赵煜琪的手,就这样将她圈在怀里。

他抱着依旧熟睡的凤妃萱轻轻一跃,便落到了地下。他自然知dào

凤妃萱是在装睡,方才还意兴阑珊地掀帘看风景,此刻竟然赖在他身上不愿意醒来。显然就是不耐烦被这么多人当猴子一样看呗。

不过,他喜欢。她不耐烦的时候,懒得像个猫,躲起来让别人替她遮风挡雨,动的时候,却如同一头敏捷的豹子。

“殿下,饭菜和热水都已经准bèi

好,只是萱儿姑娘还未醒来,是否让人先……”张正权殷切地走上来,细心周到地问。

“不必了,先让这些人都撤了,她在本宫怀中,不怕冷。另外,让几个婢子进来伺候。”赵煜琪脚步不停,一直往内院走。他如此说着,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笑意,张正权跟在他身边,看得一清二楚。

这女子,不简单啊!他心中感概,面上却不敢耽搁,连忙令了命下去安排。

“你们这些都先退下,各自回房,明日一早当差的可以先行歇息,其余人都在房里候着,若有事儿,咱家自然会令人去差遣。滢玫,你带几个人进去伺候。至于各位夫人,都先回房歇息,若殿下有召见,再来。”张正权有条不紊地吩咐完毕,便将这一切都交给了滢玫,他得先行去给赵煜琪张罗吃穿的事宜。

滢玫依旧冷冰冰的,几乎和这冰凉的夜晚容为了一体。她黑着脸随手点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婢子,转身就带着人离开。

其他姬妾都满腹怨言地离开,而唯独尤怡落后了几步,此番见滢玫带着人离开,便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一步冲上去,拉住了滢玫的手臂。

“滢玫姐姐,请留步,奴婢的主子有话想和您说。”这丫鬟说完,也不敢看她冷冰冰的脸,只管扯着她的袖子,转过身来看已经赶上来的尤怡。

“何事。”滢玫厌烦地甩开了那丫鬟的手,盯着气喘吁吁的尤怡,简短干练地扔了两个字,陈述的语气更重于疑问。

兴许是脚步太急,尤怡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努力喘了好一会,才半蹲着身,行了一个礼,迫切地道:“滢玫姑娘,帮帮我,我想到殿下和萱儿姐姐身前伺候。”

滢玫狐疑地睨了她一眼,并未做言。

尤怡自然也没敢起身,直到她双腿开始打颤,滢玫才仿佛良心发xiàn

一样,再次扔出两个字,面无表情地道:“理由。”

“我不求殿下盛宠,只求他能够记得我,那怕只是一点落花的印象,我也满足了。若能得在萱儿小姐面前伺候,我做牛做马都可以,绝不二心。”尤怡依旧半蹲着,做福身的姿势,高举着手,算是发誓。

可是滢玫依旧半垂着眼,不声不响,更看不出情绪。

尤怡依旧开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去,她的丫鬟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可是却被她眼色阻止了。

滢玫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之际,说了一句极其飘渺的话:“跟上来。”

尤怡一听,喜从心来,脚力早已不支,倒了下去,幸好她的丫鬟一直在身后挡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了跟头。

“主子快跟上。”那丫鬟大胆地提醒,顺便扶她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尤怡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得yì

地叮嘱:“你先回去,有人来,就说我已歇着,暂时别让人发xiàn

了。”

“那主子小心。”那丫鬟机灵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融进了夜深之中。

这时的赵煜琪已经抱着凤妃萱回到了后院正殿的客厅里,这就是她之前住的地方,再次回来,一切都没变,变得只是人心。

“放我下来。”凤妃萱问了饭香,便睁开眼,顺着香味看去,满桌的佳肴正在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大半夜的,竟然一瞬间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迫不及待地从赵煜琪怀中跳下去,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萱儿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让奴才给您添饭。”张正权从侧边的耳房掀帘走了进来,一见凤妃萱已经吃开,赶忙让身后的丫鬟将菜上齐,又满脸热切地上前给接过了凤妃萱的饭碗。

“谢了。”她也不假客套,将碗递给张正权之后,见赵煜琪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去,便含糊地嘟囔一声,“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话音一落,她筷子上的那块烤的羊排已经落到他的碗里。

而刚好从门口进来的滢玫看到这一幕,眉间一闪而过的不悦,嘴角更是鄙视地撇了撇,然后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半蹲着膝盖道:“奴婢滢玫参见殿下,参见萱儿小姐。”后面跟着她的众丫鬟,也如是恭顺地蹲下。

谁知凤妃萱眼皮都没抬,吃得满口流油,她喜欢烤羊,尤其是那浓郁的味道,要是喝着酒,就更痛快了。

赵煜琪盯着碗里的羊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他见了滢玫等人,竟然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说道:“起来吧,去看看小姐的日常用品是否都抬进来,滢玫你亲自打点,缺什么都要及时补给。再有天气太冷,多给添些合身的衣物和皮毛,还有首饰,宫装也得尽快赶制,免得耽搁了年夜的宫宴。”

滢玫站起,低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bèi

,另外,浴池已经放好水了,小姐用完膳即可去洗漱。”

“好,下去忙吧!”赵煜琪愉悦地挥挥手,等她们都退出去后,他才优雅地执起筷子。

凤妃萱吐掉嘴里的骨头,不满地问:“要宫装做什么,我不去。”

“先准bèi

,到时候再说。万一父皇或者母后召见你呢?在我这里你怎么耍赖都可以,但面对一个帝后,你这性子一定要收敛些儿,免得到时候本宫还来不及护你。”说到这,赵煜琪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狭长的凤眼盯着凤妃萱,显然要她答yīng



凤妃萱又不傻,自然知dào

见皇帝不是儿戏,她可以不惧,但不能枉死。因而也就安慰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答yīng

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怨恨

“奴婢尤怡参见萱儿小姐。”凤妃萱一进入所谓浴池,其实就是一口建在室内,圆形的泳池,不过它要比泳池小很多,也浅很多,四周连同池底都铺着平滑的大理石,干净透彻,根本看不出一丝的灰尘。

连伺候的丫鬟都如此美不堪言,她紧裹一件半透明的纱裙,在这暖和如同夏天的温室里,不但不冷,而那娇嫩若滴的雪肤,在满池热水的氤氲之下,越发的体香宜人。

风娇水媚,她此刻柔弱又尖细的脸蛋虽然有些惴惴,但却显得婀娜小蛮更加丰姿冶丽,似乎连下跪也成为了一道风情。

凤妃萱见她眸含秋水,时不时打量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对她挥了挥手,疏离地道:“你将一切洗漱用具都摆放好,我自己来。出去吧。”

不想,听了这句话,她突然大急,落泪如同梨花带雨,她嘤嘤有声:“小姐可是不满yì

尤怡?”

凤妃萱一见她如此,不禁蹙眉,耐着性子和声道:“你想多了,我沐浴只是不过是不喜有人在旁。若是别人,我一样会让她出去的。”

尤怡泪光依旧,虽然没有再哭出声,却也没有站起来出去的意思,看来那柔软的外表下,显然包着一个不安分的灵魂了。

她应该不是普通的婢子吧,不然敢这么逾越?她到底倚仗什么?一身皮囊?

本来她安不安份和凤妃萱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现在这女子这样无言的示威,却真是阻碍了她洗澡,让她很不悦。

但若以为这样就能让她花心思去闹腾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大不关生死,或者没有影响到重yào

的人,没有损害她尊严,都不会值得她花心思去计较,更别说这么一个不足为患的婢子。

并不是她注重身份,小看了这样的奴仆,而是她根本不屑将精力浪费在女人的斗争上,尤其是赵煜琪的女人,因为他还不是她真zhèng

爱的人。

此刻凤妃萱见这丫鬟这么执迷不悟,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耸耸肩转身便离开,根本就懒得再和她说一句。

“萱儿小姐,尤怡到底做了什么,小姐如此讨厌奴婢?”凤妃萱脸色依旧淡淡,但转身要离开,却让她大为意wài

和慌乱,连忙站了起来,再次跪在凤妃萱的面前。

按理来说,她方才那样挑衅,凭借女人的直觉,凤妃萱一定会猜测她的身份,对她心生怨恨,或者干脆恃宠而骄去找太子爷讨说法。

那他们之间迟早会心生隔阂。虽然她知dào

这样做有些冲动,一个不当就会万劫不复,但唯有如此,她才能趁虚而入,为日后的荣华和宠爱,谋得一丝机会。

何况,她现在有依仗,这是最后的底牌,张正权这个老太监最是清楚,所以她并不怕凤妃萱会闹起来,或者伤了她。

但凤妃萱现在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行为呢?完全不在乎,但更多的却是看透人心的不屑,甚至没有半点不高兴,只是甩手便走,连一句解释或者疑问都没有。

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凤妃萱其实爱的人并不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下一代帝皇,赵煜琪。因而她的对手,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而是一个看戏的路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突然很困,不想洗澡了,你若真的这么闲,我可以让赵煜琪进来让你伺候。”凤妃萱并没有做停留,而是睨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声音仿佛来自天上。

尤怡一怔,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女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嫉妒吗?

“萱儿,你怎么出来了?”凤妃萱一出去,浴池外便传来赵煜琪的声音,他过来是因为不放心,怕她冷着,自然也有点小心思,虽然现在还不能碰她,但流连花丛多年,他也知dào

刚出浴的女子最美,他想守在门口,迎她出来。

凤妃萱诡异地弯了弯嘴角,双眸更是漆黑得异常透亮,她贼笑道:“或许是之前在水里泡太久了,方才看到这么一大池的水,心里突然有些发毛,我觉得还是回房里洗比较安全一些。不过他们辛苦烧了这么一大池热水,不洗又有些浪费,你也好几日未曾洗澡了,不如你进去洗洗好了。”

赵煜琪一听,也不疑有他,因为在襄城,她为了躲开他们的追捕,确实受了不少苦,这些日子以来,若非迫不得已,她连水都不愿意再碰一碰。

想到这,又看到她大病一场,那消瘦得不够一个巴掌大的脸蛋,常常让他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供到她面前,弥补一下这样的过失。

“好,那我先送你回房,再让丫鬟将热水给你抬过去。”赵煜琪伸手替她拉了拉已经脱落的披风,柔情地道。

依旧跪在浴池里面的尤怡听罢,脸颊开始发烫,心脏更是扑扑扑地跳动得异常激烈。她一时束手无措,但更多的却是惊喜。现在的她已经没心思再去想凤妃萱如此这般成全她的意图是什么。

“不用了,你一来一回的水也凉透了,你的府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去让张公公准bèi

即可,去吧。早点洗完早点休息,赶路太累了。”凤妃萱摆摆手,一本正经说完,那眸子更是灼灼,里面满是关心,让赵煜琪心花怒放。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体贴入微,虽然已经大大咧咧,但却如同犹如普通夫妇的温情,让他不胜而喜。

其实他哪里知dào

凤妃萱此刻的小心思。她前段时间不愿意碰水,并非是真的怕水,而是实在是太冷了,那彻骨的寒意,让她觉得血都是凝固的,即便是再热的水,除了会烫伤她的皮肤,根本到达不了她的内心。

因而她情愿不要,但后来用了赵煜琬的药,也或许是她心中已经想清楚,突然就豁然开朗了,也慢慢地不再用偏激的态度去看待赵煜琪,而是学会接受他,体谅他。

她不知dào

这样的改变到底好还是不好,但至少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放下对赵煜琬那丝丝缕缕、入心入肺的依恋。心中的那股道不明说不清的苦涩,也似乎没有这么激烈,她其实是个调节能力很强的人,就如她身上的伤口,哪怕再重,只要护着心脉,那她依旧会坚韧地生存下去。

但他还会是她心底里面,今生最重yào

最难忘怀的男子。

“唉,快进去吧,我先回房了。”凤妃萱不耐烦他深情款款的眼神,连忙挥了挥手,半点不犹豫往正殿那边走去。

赵煜琪眉心尽舒,好不愉悦,直接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他才转身往浴池走去。

“奴婢参见殿下。”尽管已经准bèi

多时,尤怡依旧难以压抑地紧张,半透明的纱裙此刻随着身子的颤抖簌簌而动,越发显得身子娇俏玲珑,而纱裙薄凉,让酥胸乍泄,美不胜收。

可是她低着头,赵煜琪看不清她的面容,即便是看清了,他也认不出来她是谁。那一晚的放纵,她不过就是方才那个女子的替身,他根本不会看到她的容貌,尤怡也知dào

这一点,所以她才这么大胆站在这里。

而太子府的丫鬟不说美如天仙,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姿色和娇躯都是上乘,再者往常他沐浴之时,丫鬟如此穿着伺候,也是常有的。

但是此刻,赵煜琪却突然变了脸色,他只觉全身的血液开始汹涌,心底的委屈和苦楚如同潮水,席卷而来。

怪不得她方才笑得诡异,怪不得她脚步匆忙,貌似关心地让他进来洗澡,原来不过是将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她这样到底算什么?又把他的感情当做什么了?

这个丫鬟并非他特意安排,也不是他故yì

显摆,他只是一时忘了吩咐下面的人撤了这个规矩,或者直接让一个老实平庸的丫鬟进来伺候。

他不过是忘了,她可以恼怒,可以责怪他,却唯独不应该将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视而不见、弃如敝履,更不应该将他像个包袱一样推给别的女人。

“凤妃萱。”赵煜琪咬牙切齿,他满身的戾气充斥着整个浴池,和温热的水雾相溶,让尤怡身心俱寒。

赵煜琪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便拂袖离开,他怒气冲冲,去的方向不言而喻。

尤怡很久才呼吸过来,她此刻已经软趴在了地上。

“愚蠢。”突然,一声轻飘飘的责骂声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对上了墙脚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滢玫不知何时站在哪,依旧是一身深灰色的衣裙,低调薄凉,毫无存zài

感,但现在却不加以掩饰她嘴角的嘲笑。

让尤怡觉得十分刺眼,她扬眉狠毒地盯着她,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凭什么在她面前说教?

“愚蠢。”滢玫对上她的眼,再次重复这两个字后突然咧嘴一笑,这一笑不但诡异,且恐怖。她接着又说了一句:“你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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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鬼怪

“你!”尤怡忍无可忍,暴跳而起。如同秋水的眸子淬满了毒意,单手撩起头上的发叉,就要往滢玫的身上刺过来。

“怎么?你还想杀我?无药可救。”滢玫看都没看,就将她的手执住,高举过头,那半透明的纱裙此刻已经被捞起至胸前,春色难掩。

滢玫扫了一眼,毫不吝啬地称赞,“真是一幅好容貌。可惜浪费了。”

尤怡恼羞成怒,刚想挣扎,不想她再次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她轰走,我便安排你伺候殿下。”

这句话显然让尤怡一滞,诱惑太大了,她不得不答yīng

。但是此刻,她头脑却从没有过的清晰,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滢玫这个丫鬟不简单,她是太子爷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为人冰冷狠毒,手腕强硬,真的这么轻易帮别人吗?

“自然是和你的目的无甚差别,我是为了太子爷日后顺利登基。唯有这个女人走了,我们府里才能恢复正常,一切才能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不是吗?”滢玫浅薄的嘴唇微弯,却不知下巴的梨涡突然如此清晰,让尤怡一愣,原来她会笑,笑起来还不错。难得她能一次开口说这么多的话。

而这个理由,太充分了,比她的私心更要伟大得多。

赵煜琪一脚将大门踹开,怒吼:“凤妃萱,你给本宫出来。”

凤妃萱刚脱了身上的衣物坐的木桶之中,还没开始闭眼享shòu

,门外一阵爆响吓了她一跳,这一声怒吼更让她莫名其妙。

“我在洗澡,没空。你要是敢进来,我剥了你的皮。”凤妃萱嚣张地一口拒绝,更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说完,还惬意地捞起桶里的水,往雪白的锁骨上淋了下去,满桶的热水叮咚作响,听得赵煜琪心底邪火旺盛难忍。

他就站在屏风外面,隐隐可见里面的暗影摇曳,好不动人。他已经毫不犹豫地举步要转过去,但最终还是泄气地放了下来。他恼火地甩了甩衣袖,他不满地冷哼,开口却委屈不已,“你是故yì

的对不对?为何要如此?”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半夜的咱们就别闹腾了,行吗?赶紧洗洗睡吧。”凤妃萱此刻的嘴角已经裂到了耳坠下面了,可她说出的话不但没有半点笑意,还一本正经得让人汗颜。

这个可恶的女人,看来他不好好整治她,她都上房揭瓦了。

他瞄了瞄屏风上面搭着的干净粉色纯棉睡衬,突然玩心大起,微哼道:“你不承认是不,那别怪本宫将你衣物拿走。”

凤妃萱听罢突然哭笑不得,她无奈地扶额,低吼道:“额!你是小孩子吗?你敢拿试试?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都是你府里的丫鬟,我动都没动她们一下,你朝我发什么脾气啊?”

“谁不给你动了,你要是不喜欢,尽管打发了就行,为何将本宫推进去?子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知dào

吗?自私。”赵煜琪踢着地上的毯子,心底的怒火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酥酥麻麻的兴奋。

凤妃萱被他气得吐血,嘤嘤了很久,才憋出话来:“你你你强词夺理。混蛋!这满院子都是你的女人,你可以随便睡,我不过好心让出浴池给你们,我怎么了我?”

“我只想睡你,你不知dào

吗?”赵煜琪脱口而出。

什么?凤妃萱脸噌的一下,火辣辣地红了一片。她此刻看到头顶一片乌鸦飞过,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他说“我……”,他他,神经病吧!凤妃萱只觉得头脑发胀,周身的热水像是一下子被人煮成了开水,烫得她满身热汗。

赵煜琪知dào

她此刻难为情,他也尴尬,但是他不后悔,一点都不。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渴望,钻心入肺的渴求,让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这么一想,他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像是虚脱一样,怎么也压制不住腹中窜起的火焰,只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粉碎了这一扇碍事的披风。

“咳咳,下次再这样,你知dào

后果的。”他轻咳一声,舔了舔舌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沙哑,却不是温柔,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但依旧听得凤妃萱面红耳赤。她疯了,一定是疯了,再和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她只会亏欠的越多,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相处下去的。

干柴烈火这种事情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成年女性来说,她再熟悉不过了,何况他对她有感觉,现在还因为她拒绝他以前的女人,他不可能忍耐多久的。从今晚的警告,她就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有多么惨烈。

难道她真的要嫁给他吗?别说她现在只是感动,即便日后真的生出了爱意,那铜面人会成全吗?

“出来,别泡太久,水凉了对身子不好。”见她一直没有开口,里面也没了动静,赵煜琪怕她是被那些话吓着了,本想出去,却又停下了脚步,低声叮嘱。

“你先出去。”凤妃萱终于回了神,她苦恼地闭了闭眼睛,淡漠地说道。

“好。”赵煜琪自然不敢再停留,也不在意她语气的变化,步履匆忙、落荒而逃。

凤妃萱穿了衣物,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贵妃椅的扶手上,兀自发呆,已经多时。他们进京已是子时,经过这么一折腾,三更将过,因心中有事,头发也未干,她也没什么睡意。

尤怡拿着给头发吸水的棉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凤妃萱坐在灯下发呆。滢玫说她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句话真的让她很怨恨。

但此刻看着宫灯下的女子,她秀娥的眉心紧蹙,有着淡淡的忧伤和苦恼,雪白的肌肤因为刚被热水温润,还带着透红的酿色,樱唇微嗔,却更显棱角细致柔腻,粉颈修长让锁骨越发的精致,而那双眸子却犹如画龙点睛,将一切的美都注入了生命,不似人间凡品,只如天上精灵。

她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很特别。

“小姐……”她刚开口,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凤妃萱闻声转头,便看到她眼球骤然紧缩,似乎有个黑影倒影在里面,再待细看,她已经脸青唇白地跌到了地下。

幸好地毯厚实,她不至于受伤,凤妃萱一见是浴池里的丫鬟,本以为她又在装神弄鬼。但下一刻她却依旧盯着凤妃萱的身后,魂不附体地尖叫,“鬼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凤妃萱刚想走上前去将她弄醒,却不想背后冰冷的气息突然缠绕上来,那熟悉又刺眼的玄黑蚕丝衣袖,已经圈住了她的腰肢。

铜面人?凤妃萱一滞,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像是砰的一声摔倒地下,碎裂开,然后胸口只能空空地吸着冷气。

她现在已经明白这个婢子为何大惊失色了,只要是人见到他,都会被吓晕的。即便是她,经lì

这么多次的折磨,也要紧咬着牙关,久久才能平静下来。

“你别碰我,我病才好你不知dào

吗?身上像冰窖一样,冷死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她将地下碎裂的心脏捡起,努力地塞回去,然后镇静下来。开口已经如同往常无疑。当她平静下来后,也就没什么害pà

的了。

铜面人没有如愿放开她,但也收了收身上的冰冥之气,将她的头转过来,让她对着他冰冷的面具,声音如同机器,撞击着她的耳膜,“臭丫头,你倒是还记得本尊,啊?这么花心,处处留情,又自作主张,再次逃跑?你说本尊该怎么惩罚你好?”

地上的尤怡眼神依旧游离,铜面人满身的萧杀之气压得她说不出话来,现在这无情如同魔音的金属声更让她无力支撑,倒下去的同时,牙齿开始发酸,犹如智障一样留着口水。

她是不由自主的,她不是凤妃萱,尽管身子羸弱却有强dà

的内心,这种恐惧已经超出了她的承shòu能力太多太多。

“哼,怎么惩罚我能反抗吗?”凤妃萱冷笑,不屑一顾地偏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铜面人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嗤笑道:“你别跟本尊嘴硬,没用的。你既然这么喜欢动心思,勾得靖国最为尊贵的两位人物为你神魂颠倒,却又被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化解了怨恨,兄弟相残不起来,本尊很是苦恼,但又实在不舍得看你受苦,不如我们便来玩个游戏吧。看看谁最爱你,如何?”

凤妃萱眼波一转,横了他一眼,望进了他的眼底,但里面除了漆黑还是漆黑,看不出一点的情绪,即便是说着话,语气变化不断,依旧看不到他眼波。

或许连那双眼都是假的吧?他到底是什么?

“你一定是某处横生出来的鬼怪。”凤妃萱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让铜面人发愣半晌,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冰雪聪明,本尊就是鬼怪,怕么?”

他指腹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一路直下,极其缠绵,直到沾了沾她的锁骨,他才止住了动作,俯下身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欺负

他在她耳边邪恶地道:“可惜你这一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想拖延时间吗?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本尊已经通知了你的小情郎,他正往太子府这里来,以他的脚程,还需yào

半柱香的时间。你尽管拖,本尊有的是耐心。”

凤妃萱一抖,双唇变成了紫青色,忍不住地打颤。他想干什么?

还未待她问,他紧接着便指着地上的尤怡,继xù

说道:“至于你的太子爷,就由这位美人去告知吧,让他们都来看看,本尊的小乖乖,是怎么的冰清玉洁,又是怎么的臣服在本尊的身下的。”

什么?凤妃萱一凛,双眸骤然紧缩,变成了针孔状。她没有听错,他要当着他们的面要了她?不可以,不,不能这样。她拼命的摇头,整个身体都在簌簌发抖,但是耐不过眼底的绝望,他不能这么欺负她的!

“不,不要,求你。”凤妃萱泪如泉涌,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哀求的表情,这样的悲戚那样的绝望,就算当时他要杀她,她都没有这样。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怕了吗?本尊的宝贝儿,你知不知dào

你不听话的时候,本尊心底有多疼吗?你为何一直执迷不悟呢?现在求,太晚了。”

他的手已经沿着她精美的锁骨直下,睡衣只是随意扎起,连肚兜都没有穿,他轻易便找到了她的细腻丰盈,手掌轻轻地覆盖,极其温柔,就像在抚摸一个宝贵的瓷器,但依旧耐不过指尖的冰凉,让凤妃萱感到了彻骨的冷意,身心都在碎裂。

尤怡只是被铜面人萧杀之气吓得动不了身,但意识依旧清明,视觉更是毫无遮挡地看到那如同天人的女子,被一个魔鬼亵渎。

原来她已非处子。

哈哈!真是天助她也,这件事要是让傲视天下的太子爷知dào

,他还会这般宠爱她吗?答案一定是否。

凤妃萱泪水滚烫,滴在他黑色的衣袖上,竟然能渗透过去,灼痛了他的肌肤。他突然勃然大怒,转头对地上的尤怡吼道:“还不去通知你太子爷?想死么?”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伤害萱儿小姐,不然太子爷会伤心的。”尤怡突然就能动了,她拼命地站起来,小嘴唠唠叨叨说了一遍。

“本尊的女人要你管?”铜面人暴戾地一甩手,冰冷的刀刃已经破了空气到她的面前,还有一寸便切开了她的脖子,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滚出去。”

尤怡如同在鬼门关走出来,也不顾肚子上抽成一团的痛楚,颠颠撞撞地往太子府的外院书房走去。

看着那个婢子的背影,凤妃萱满脸的悲怆,终究是逃不过被侮辱的命运,他就不愿意放过她一次吗?哪怕她真的愿意低头承认错误,求他,也不可以吗?

性命和他现在要带给她的羞辱比,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求你不要这样,我答yīng

什么都听你的。”一见尤怡走了出去,凤妃萱双手惊怕地扯着他的衣领,声声哀求,泪如下雨。

铜面人伸手接住她滴落的泪水,冰冷的声音依旧,“萱儿,本尊也不想。但你一次又一次让本尊失望,即便你现在被迫愿意听话,也只剩下一颗枯竭的心,活不了多少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本尊真的是心疼你,看不得你受苦,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若是他们俩人,知dào

你并非处子之身后还愿意爱你娶你,那本尊便成全你们,只要你十年之后愿意将指环交予本尊,从此以后,便再不会过问你的事。”

凤妃萱心中一痛,但泪水随着他的话,再也没有滴落。她隔着水雾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探知这段话的真实性。

是的,她太渴求自由,太希望拥有普通人该有的幸福和感情了。就是因为如此,她才那么容易感动,那么拒绝不了赵煜琬和赵煜琪的好。

而这个魔鬼,他一定也知dào

强求已经留不住她的身心了,因为十年太长,而生命太脆弱,她若不小心再折腾一会,只怕再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他干脆玩这样一个游戏,让她看清楚人心的同时,更明白现在的处境,这一局不管输赢,他都是最大的得益者。

只是凤妃萱,又如何能让他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呢?

“就算他们都不再要我,你也要答yīng

此话不变,只要我十年后将指环交给你,便不要再过问我的生活,也不可以再在我面前出现。答yīng

我,不然还没等他们来到,我便自杀,你知dào

我做得到的。”即便是现在,她也能很快便冷静下来,顺着他的条件,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她,让他爱不释手。

“哈哈!真聪明,允了。还有么?”铜面人痛快得一笑,竟然有些期待她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凤妃萱自然不会错过,她目光深沉,继xù

问:“若是他们俩人其中一个并不介yì

我不是处子而选了我,那我不嫁可以吗?”

铜面人一滞,突然气急败坏,单手执着她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道:“不、可、以。你周旋在他们中间,难道还想留恋别的男人?”

“好,这个跳过。下一个是,如果他们两个都选了我呢?”凤妃萱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和他纠结这样的事情,为了自由,她拼了。

若是真不介yì

她被铜面人夺了清白,那这样的男子,不管是赵煜琬还是赵煜琪,都值得她珍惜。即便她对赵煜琪现在还没到爱的程度,但若他真愿意接受,那她也会义不容辞,用尽生命的力量去回报他,从此绝了对别人的心思。

但是,如果他们两个都不介yì

呢?并非她对自己太过自信,而是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bèi

,铜面人这个人太善变,若不提前谈好,那结果如何根本没有价值。

“哈哈……你还真的是太自信了。不过本尊就是喜欢你这样。如果真这样,选择权便在你的手中,你尽可以遵从自己的心意,选择一个嫁的人,不过本尊也赌一把,若他们两人都不嫌弃你,那本尊便助你夫君,坐上皇位,如何?”

如果是这样,他也在赌,但是不是赌这个,而是赌她的真心所爱。但是他不希望她有选择的机会,也不会给她机会。

“谢谢,可是,不需yào

。”不料,她双眸发亮,却一口拒绝。

“为什么?”铜面人脱口而出。

凤妃萱面上微笑,实质心底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因为若是赵煜琪,如无意wài

,他必定会成为太子,有我在背后支持他,他足以坐稳皇位,若是赵煜琬,他根本不稀罕,但他要是真想要,我相信他不需yào

任何人的相助。”

铜面人微微颔首,算是许可,他难得有了点人性,等她歇息差不多了,才饶有兴趣再问:“还有吗?”

“有,你不可以再,嗯,再欺负我。我自会亲口告sù

他们。”说着,凤妃萱双颊涨红,双眸闪烁,她难为情,但心底的冷静又令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恨意压在了心底。

铜面人没有回答,但身上的冷意明显的增强了很多,甚至搂着她腰间的手,也是紧了又紧。

他显然在发火,但仍旧没有开口拒绝。他在顾忌什么?凤妃萱正疑惑,他却突然像是发xiàn

了什么,敏感地往身后一转,低吼了一声:“谁?”然后扔下凤妃萱,周身冷气倏然涌现,直接往门口掠了出去。

看到门口一个黑影闪过,显然是为了引开铜面人而来,凤妃萱突然一凛,那个肯定是描画。她上次为了救她,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完整,此刻又如此贸然现身帮她引开铜面人。

明知铜面人此时恐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还敢出现,危险可想而知,这等情义,让凤妃萱根本无以为报。她怕她出事。

来不及多想,她将散落的衣物一拉,也不顾得再披衣,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飞奔出去。

刚出门口,一阵刺骨的寒风当头打了下来,让她觉得筋骨萧瑟,如入冰窖。即便如此,她还是咬咬唇冲出了院子外面,可是他们的速度太快,凤妃萱迎着寒风环顾一周,偌大的后院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甚至平静得闻不到半点人气。

赵煜琪把后院大殿都让给了她,只歇在前殿的书房里,自然伺候的大部分人力都会跟着过去,包括他的贴身暗卫。但是后院毕竟也是留有人的,虽说描画和铜面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如此追赶打斗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动静,难道这些人都听不到吗?

不说其他,单是那个沉冷的丫鬟滢玫就身手不凡,她一直都在正殿伺候,难道会听不到半点动静?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要么是被杀死了,要么就是被人提前放到了。这个太子府里有内奸,其实她一早就知dào

了。只是没想到,他和铜面人之间竟然配合的这么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选择

而方才那个被铜面人恐xià

去通风报信的丫鬟,却更像是有人特意安排进来的。

寒风吹的她皮肤像要裂开了一样痛,脚底更是如同针无数的细针扎进来,全身的血脉都像是凝固一样,僵硬又发直,根本就没办法再往前走。她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咬咬牙转过身来,想往回走。

不想却突然撞进了那个冰冷得如同僵尸的身体,一直犹如阴间伸出的手直接将她提了起来,阴森森的金属声撞击她的耳膜,“谁让你出来的?”

“啊!!”凤妃萱一阵哆嗦,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惊呼而出。她的心脏似乎刹那间停止了跳动,像见鬼捂着自己的耳朵,闭上了眼睛,双唇颤颤发紫。

他何时返回了?这个魔鬼,他怎么老是这么神出鬼没,根本没有给人一点的思想准bèi



“再叫,本尊弄死你。”铜面人显然比之前还要暴戾,他身上的冷气比此刻的寒风还要充沛,手中的力度更是不知轻重地死掐着她的腰,就像恨不得拆骨食肉一样,恨她!

对,他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如此恨她?到底哪里又触怒了他?难道是因为描画而恼羞成怒?不,不可能,他本性残酷,但却更加的狂妄自大,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心生自卑,他事事掌控、步步精算,运筹帷幄,每一个人都在他操控之内,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产生情绪的。更没有必要对她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恨意。

即便多次接触,对他的想法,她想窥探一二,也十分困难。他的内心如同千年冰窖坚不可摧,所以她才如此惧怕。而现在,他的狂怒和恨意却这般暴露无遗,就算加以掩饰,也压制不住不说,反而让人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暴躁。

这么一想,凤妃萱即便此刻被他的戾气压的心神俱裂,也忍不住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哼!”他没有回答,而是冷哼一声,直接掠进了屋里,将她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直到后面乱杂的脚步声传来,他才诡异地低笑一声,阴冷地嘟囔一声:“看来好戏就要登场了。”

说完,他就瞬间移动,像鬼魅似的掠到凤妃萱的面前,残忍地将她压到床上。“嘶”的一声响,凤妃萱还没反应过来,他双手已经无道地扯碎她的淡薄衣物。

“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凤妃萱痛苦地挣扎,她一面捞着破碎的衣布要遮掩自己的娇躯,一面又慌乱地抵挡他的侵犯,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再怎么反抗,他的指尖还是触碰上了她的粉颈,彻骨的寒意,让她再一次绝望。

“住手!”随着一声怒喝,赵煜琪疯了一样掠了进来,毫不犹豫拔出软剑,如同飓风横扫而过,指着铜面人的要害。

他对上凤妃萱绝望的眸子,还有那一屋的零乱和糜烂,他眼中的光影陡然碎裂,血红的杀意蔓上来,淹没了他的理智。令他不要命地袭击铜面人,招招狠辣又致命。

“哈哈!这等小把戏也敢在本尊面前耍威风?”铜面人冰冷的笑声毫无人气,却直入九霄,犹如鬼神双泣。他单手一扬,冰冥之气瞬间聚集手心,带着冻结一切的力量,从赵煜琪的剑锋擦过,火星闪动,带着萧杀的死气,竟然璀璨异常。

“殿下小心。”冰刃凌厉,眼看就要没入赵煜琪的喉咙,凤妃萱本能要去推开他,但是身后的暗卫星明犹如一股气流迅速上前,只见他单手将赵煜琪一扯,他另一手急速发力,白光直现,和铜面人的冰刃直接撞击,一阵削铁的嗡响,白光散尽,冰刃依旧。

胜负已分!

赵煜琪如同着魔,他双眼血红,丧失了理智。等星明后翻身躲过冰刃,倒地再也起不来之后,他再次举剑,急速狂飙而来,直至已经用毯子将凤妃萱裹起来并将她夹起的铜面人,狂吼:“把萱儿还给我。”

他不再自称本宫,而是本能而出,他“还给我”,“还给我”……那是多么悲伧的呐喊。

“不知死活。”铜面人显然是怒极,他单手一捞,再次聚出冰冥之气,隐隐可见上面的锋利刀刃。他毫不留情地往赵煜琪脖子上削去。

“住手。”凤妃萱一凛,疯一样抬头,双手不怕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奋力的一扯,冰刃已经偏离了方向,堪堪从赵煜琪的肌肤上擦过。

可是这一次赵煜琪似乎根本不要命了,他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珠,梗着脖子,又一次架起剑锋,发狠地撞了上来。

“赵煜琪,住手。”凤妃萱一震,脱了铜面人的钳制,张手握住了他的剑锋,掌心尽裂,鲜血横流。

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对赵煜琪摇了摇头,凄然地一笑:“别打了,我们都斗不过他的。”

“萱儿?”赵煜琪看到她手中的血,鲜红妖娆,如同地狱之花,大朵大朵低落,他陡然清醒,惊恐地扔掉了手中的剑。

铜面人抱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显然在等她开口,坦白从宽。这便是他今晚的目的,在对上她怨恨的眸子之后,他悠然地指了指门口,显然在告sù

她,赵煜琬就要到了。正好让他们都听一听。

果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头的那个白色身影,似乎根本不是用走的,而是用尽全力在飞奔过来。

“萱儿!”他很焦急,还没进门,就已经唤出声,依旧是白衣胜雪,带着点点寒气,席卷而来。

赵煜琪一愣,抬头便对上了赵煜琬焦急的神色。他怎么来了?这个府里的人都死绝了吗?

凤妃萱咬着唇,紧紧地盯着门口,随着他进入,泪水早已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和她掌心的血珠一道挥洒,惊艳人间。

他瘦了很多!白色的衣物不再是一尘不染地圣洁,而是带着颓败的酒气还有尘世的污垢,缠绕着他的周身,俊脸坍塌,胡渣横生,唯独一双眸子明亮依旧,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在再看到她第一眼,明亮的光圈骤然紧缩,里面涌现的是深深的思念和眷恋,又是求之不得的悲伤和无奈,更是近在咫尺却无法相拥的悲哀。

看到她的泪,她手上的血,他如同被人掀开伤口一样,眸子里已经蓄满晶莹,倒影里无一丝杂质,全是她的存zài

,可又难耐不住被她拒绝带来的巨痛。

他一步一步上前,脚步踉跄,似乎每一次落步,都踏在冰刀之上,只恨不能剜心剔肉。

“不要再过来了。”凤妃萱抿嘴一笑,凄然却美艳动容。

果然她还是再拒绝他吗?都走投无路了,还要这么故作坚强吗?

见她说完,便移开了眼睛,看了看同样惊讶和满脸伤痛的赵煜琪。

最后才落到铜面人身上。

她指尖带着血珠,突然无情地抬起,指向铜面人的脸,笑道:“拜他所赐,半年前我已非处子之身。即便他肯放过我,也不配再拥有你们的爱。所以,你们如果因为指环,那自便,如果因为我,那就不必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没用的,更不值得。”

赵煜琪脸色倏然一变,他仓促地想要上前抓住她,他问个清楚,问个明白。他不信,不信。但,他知dào

那是真的。

“萱儿,你别闹。”他离得近,上前一步便可以抓住她的手,可是他没有。最终化为一句不敢置信地喝恕了。

他不敢上前,因为他此刻,除了愤nù

还是愤nù

,除了悲痛还是悲痛。“我已非处子”这句话让他狂怒得想屠杀天下生物,但又让他迷茫得像一个孩子。

他不知dào

该如何去应对此时的情况,他怕失去她,但他更怕往后,天下人的嘲笑。他是太子啊,他是日后傲视天下的帝皇,他最心爱的女人,日后要母仪天下的,如何能不是冰清玉洁?

方才那个婢子来报,说有人要侵犯凤小姐,他几乎用尽全力赶过来,是赶在最后一刻挽救了,他本还暗幸。但此刻由她亲口说出来,显然早已是木已成舟的事情,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他如何忍受?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男人,他又如何能不介yì

,如何能不在乎?何况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就在眼前,他强dà

如同魔鬼,如何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再碰她呢?

不,或许他不介yì

,或许他有能力战胜这一切。可是,他需yào

多点的时间去思考之后才能再选择。

只是他并不知dào

,机会一旦错过,便再也不会回来。有些人,珍贵到,根本不让你有时间思考的。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不过是一场赌博,不是不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考lǜ

,而是你不够爱而已。仅仅是不够爱。

“萱儿……”他欲言又止,双手隐隐发抖,明明要伸出,却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凤妃萱自嘲地抿了抿嘴,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像是早已知dào

结果一样,似乎再说,我不怪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依

这一笑,让他心脏倏然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痛得他要窒息。

可是再痛,也没能改变他此刻已经做出的选择。他握紧的手掌有些空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再也回不来。

“萱儿。”这一声,是属于那个谪仙一样的男人,赵煜琬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止脚步,他一如既往地执傲,只是眼底除了悲伤,却多了不明不白的心疼,那明亮的光圈下,犹如针孔的细腻,锁定了她的身影。

他一出现,全世界都因他而失去了色彩,即便高贵如赵煜琪,狂妄如铜面人,都只能沦落为一抹模糊的剪影。他如同天上皎月,照亮了黑暗的夜空,照亮了她的方向。

但是她更怕面对他。是的,赵煜琪的选择,她或许是意料之中,也能坦然面对,可当真zhèng

知dào

结果时,她依旧难以压制的失落。是的,她被嫌弃了。

那,他呢?他会在意吗?他的选择又会是怎么样的?她蓄满泪水的眸子终于转了过来,看向他时,竟然不由自主地给自己抹上一层保护色,她想先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或许一会就不会这么痛了。

不能不说,铜面人的狠毒,赢了固然皆大欢喜,他也能从中获利,输了她便如落万丈深渊,再无退路。若两个都不选她了,这个情况她根本没来的及问会有什么后果,其实也不必再问,若真如此,根本不用他出手,她的内心便只剩下黑暗。

再无希望,是的,他不就是想砍断她所有的希望,看她一步步走向绝路,然后只能依附他,像寄生虫一样生存,一如行尸走肉。

果然,不过是唤了一声,赵煜琬便停下了脚步,双眸下垂,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周身一如既往的清冷,但除了悲伤,更添许多痛楚,泛着酸气的杀意,由他身上发出,那么的不协调。

凤妃萱本就敏感,此刻的无声更胜却有声,她想她已经知dào

答案了。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脸色苍白却异常平静,任由自己的心碎裂,碎裂!然后再无一滴眼泪。

完了,就这样结束了。连赵煜琪都默默地吁了一口气,原来他所谓的爱得死去活来的七弟,也一样,介yì

的。这样的认知,让他突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情来,从而淡化了心底源源不断的内疚。

铜面人更是戏谑地看着凤妃萱,就像在看一个人尽可欺的小丑,他冷眼旁观,就想看她如何收场。

他来回几眼,突然啧啧摇头,仿佛再说,爱情太过昂贵了,我的萱儿,你要不起!你不配,你永远只能顺服在本尊身下,死死的承欢。

凤妃萱哀绝地闭上眼睛,她的怨、痛、恨、爱如数吞噬,顷刻歼灭。

可是下一刻,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赵煜琬他动了,他缓缓地抬起眼眸,轻轻地一笑。这一笑如此豁达,仿似如释重负的开朗和明了,犹如笑傲天下的不羁和放纵,更像看透生死超脱情欲私利的潇洒和果duàn



他再次抬步,不管不顾,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和方才不同,现在的每一步都变得如此轻松和愉快,前方就是等待着他拥bào

的爱人,她需yào

他。

没有一刻停留,也没有一霎的犹豫,他最终在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伸出双手,打开怀抱,对她露了一个这个世间上绝无仅有的笑容,谦和地道:“夫人,随夫君回家吧,你忘了你已嫁人了么?拜了堂,洞了房,你还想做处子不曾?坏丫头,你好贪心哦!”

凤妃萱猛地睁开双眼那一刹那,惊喜欲狂,让她的灵魂从深渊之中瞬间飞出,飘到了云端。她双手捂着嘴,泪如泉涌!他说,你以为人妻,还想做处子吗?好贪心哦!是啊,她真的好贪心。

她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冰封起来的心脏瞬间破裂,像是火山爆fā

一样,激烈地跳动起来,让她根本无法呼吸。她只想把最完美的自己给他啊!

可是他依旧伸开双手,等待着她,那怀抱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么真诚和包容,他是真的爱她,她从不怀疑。

但在听到铜面人冷哼的那一刻,她依旧发自本能的恐惧,来自心底的习惯让她退后一步,不敢靠近,她怕一旦上前,那便如同梦境,烟消云散。

可才提脚,便已经清醒过来,她内心犹如烟花绽放,激荡起无数火焰。怕?不,为什么要怕?有个人,他一直在等她,就在眼前,他不计较得失,不顾生死,更不在意过往,他爱她是现在,也是未来,是永恒!

他或许在听到她非处子之身时,有一瞬间的沉默,但那不是嫌弃,更不是在权衡得失,他是在心疼,是在自责,是在考lǜ

自己该怎么做才不至于再一次伤害到她。

这个男人,他在小心翼翼地酝酿,体恤入微的组织最适合的语言,说给她最美好的情话。

他说,她已为人妇,又怎么会还是处子之身呢?这一句,将她一身的侮辱都尽数承担,将她的痛苦和不耻,都化成最高尚和洁净的理由。她已为人妇,她是他的妻。

而他现在,张开怀抱依旧一动不动,眸光温柔如炬,却又如此执拗和固执的等待她接受。

凤妃萱眉头一扬,已经做了决定,她挑衅地盯铜面人一眼之后,再无顾虑,奔跑起来如同飞萤扑火中最绚丽的那一只蝴蝶,往那个等着她的幸福扑了过去。

她还没走近,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拉进怀中。温暖,无边的温暖将她包裹,他双手将她紧紧圈禁,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的缠绵,就像捧着自己的心脏一样,珍贵到,恨不得将她镶进体内。

他一触碰到她的身子,第一反应是搂住她的腰,之后便是伸手执住了她的手腕。她最是熟悉不过,他在为她把脉。

他的爱永远是这样无言的表达,那么贴心周到,那么细致温柔。此刻感受到她身子里的虚寒,他正源源不断地消耗内力,给她导入热量,那样的灼热瞬间贯穿了她的经脉。

凤妃萱双手带血,攀着他雪白的祥云衣领,满足地闭上眼睛,她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她娇嗔、依恋。他扬手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连同被冻的紫红的脚踝。

而赵煜琪此刻已经呆若木鸡,这一幕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刺眼,他从不知dào

老七竟有如此心胸。

“哈哈……好一个风流豁达的浪荡子,你不怕本尊杀了你吗?”铜面人狂笑一声,突然暴跳如雷。

“阁下请自便。本王便是死了,我夫人也是愿意跟随的,生时相依,死亦相随,那边足以。是么,萱儿?”他轻轻一笑,带起一片绚丽的色彩。他问完,低头吻了吻她露出的额头。

“嗯。”凤妃萱如同蔓藤一样纠缠着他,头和脸都藏进他的怀里,吸取他最为特别的气息。他身上的温暖让她十分喜欢,恨不得将自己黏到他的身上,从此不要再分离。

这一声回答她再清醒不过了,此刻即便是死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此刻她才发xiàn

,其实什么都不重yào

了。

赵煜琬听她说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她的存zài

,即便是方才和铜面人说话,他也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此刻,更是不管不顾地说起了情话,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责怪道:“说了多少遍,不可以不穿鞋子,坏丫头,一点都不听话。”

说完,他单手撑着她那双已经被雪白外衣裹起的脚心,源源不断得给她输送热源。这样的他,让她脸红耳赤,更让她情难自禁。

铜面人瞪了他们两人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好一对生死相依的佳人,萱儿,这一局你赢了,本尊自会如诺成全你的幸福,只是别忘了十年之约,你若不遵守,本尊能给你这一切,也自能毁掉它。”

听了这话,赵煜琪莫名地一阵梗塞,他觉得心碎成了渣子,血脉疯狂地冲上头顶,俊脸涨红,双眼更是如同崩裂一样,激烈的酸楚带出了辛辣的液体,让他再也看不清眼前之人。

“这一切不是你给的,而是我自己争取到的。”凤妃萱深处头,露出的漆黑的眼珠,蕴含着无畏无惧的得yì

和汲汲不灭的希望,她终究是如愿以偿了。

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辛酸苦辣,都是值得的。只要有他在,她便不再孤单,不再害pà

,他如同强dà

的乔木,时时刻刻为她遮挡风雨。

然后,她的双眸停留在赵煜琪身上,看他脸色惨然,眼底悲戚,她还是有些不忍。其实他没有错,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接受,何况他还是一国太子,日后的的正妻,必定是身份金贵,出身不凡的女子,别说她已经非完璧之身,即便是,也不可能成为他今生的唯一。

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过

赶在凤妃萱开口之前,赵煜琬已经将她的头压下,让她没进怀里,再不让人窥视她分毫,他磊落地抬眸,对着赵煜琪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然后才道:“太子哥,臣弟此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但臣弟以为,萱儿顽劣,也只有臣弟能忍受一二。太子身份高贵,责任重大,还是以国事为重。相信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以为的。请太子三思。”

他说完,也不管赵煜琪脸色铁青,转头却又严峻地对着铜面人说道:“至于阁下,单看武功和内力,却已是出神入化,本王自认并非你的对手。既然你现在愿意放了萱儿,成全我们,本王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以往之事,便于今晚烟消云散,只是本王虽不才,也不希望萱儿之事再有在座以外的人知dào

。不然后果,本王的心性太随意,实在难以预料”

“哼!你这是何意?别以为你是靖国王爷,本尊就耐你不得。”铜面人听罢,突然冷哼一声,周身的冷气也随之散发出来,连屋内的地龙都难以压抑。

凤妃萱本能得一震,她越发紧致地攀着赵煜琬的腰不放。赵煜琬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整个人都夹到了胸前,两人几乎镶到了一起。

而他前面已经将话说得够清楚了,他此刻根本没有将铜面人所言放在眼里,更不顾赵煜琪惆怅若失的目光。

“萱儿,我们回家可好?”他如此问得柔情似水,却也没等她回答,双手紧抱着她,转身便出了殿门。

“嗯。”她趴在他怀中,源源不断的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凛冽,让她昏昏欲睡,像猫一样呢喃,远远飘来,在已经恢复平静的夜空之中,显得那么慵懒酥麻。

听了她这一声微弱的娇嘤,赵煜琪陡然晃了神,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脚步踉跄地追出去,“萱儿,别走!”

可是,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赵煜琪的全身犹如无数蚂蚁在啃噬一般,每一处都难受得让他难以言明。

是胸口突然的抽空,冷冽的寒风灌了进来,毫无阻隔地穿透过去,空洞洞的发烫发疼。让他无法抵挡地弯下腰,去承shòu一波又一波的绞痛和酸楚。

错了,是不是他做错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铜面人从他身边越过,带着悲怜的目光,愉快地讥讽道:“真可悲,你是在心疼那个指环,还是心疼那个残花败柳?与其装得这么高尚,不如歹毒一些,就算再不愿意,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娶个女人而已,我们高高在上的赵太子,日后后宫佳丽三千,还怕她断了你的根不曾?哈哈……”

他狂妄地仰天大笑,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深深地扎进了赵煜琪的血肉里,加倍的痛楚让他双眸饮血,近似癫狂,他怒吼一声,腾空而起,朝着铜面人不要命地扑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是铜面人根本不屑与他再战,此时除非一刀斩了他,不然和这样的疯狗计较,简直有失体面。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任务既然完成,他也该走了。

在赵煜琪反扑过来的前一刻,他已经飞身而起,一抹黑影如同魑魅,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朗朗的黎明之前。

赵煜琪一招不中,直接摔到地上,冰冷又华丽的石板路,正如此刻的他,明明狼狈不堪,却又故作清高,自以为是。为自己的自私找尽了借口。

他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四周的冰冷铺天盖地而来,入心入肺,如同结茧的蚕丝将他紧紧包裹,冻结了他的身心。让他双肩发抖,不知不觉地抽泣。

她曾经说过,她并不是在哭,只是想落泪。那样的心酸悲戚,就如现在的他。他没有哭,就是眼球刺痛,想要落泪。

是啊!他方才为什么不歹毒一点,哪怕是欺骗,也要将她强硬的留下。为什么不呢?

因为他并不想再欺骗她,更不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受她承shòu的一切侮辱。他爱她啊!正是因为如此的爱,在听到她被人欺凌之后才那么的痛不欲生,那么的难以接受。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介yì

,他怎么能不介yì

呢?这些日子一来,他是那么宝贝她,就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都怕碎了。他那么渴望和她亲近,却不敢动她分毫,哪怕靠近一点,都怕她会因此厌恶。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难道就不值一提吗?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为什么不能给他多一点的思考时间,为什么不能等他回过神来?为什么啊?

“殿下,地上凉,请先回屋吧!”星明已经清醒了过来,冰冥手刃正好破了他的白昼冷光,切中他的下腹,此刻依旧鲜血淋漓。

那人他认识,手刃组织的头目,极其恐怖和强dà

的人物。他的内力深不可测,武艺更是变化多端。

可是方才那一招这人似乎没有用尽全力,不然自己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只怕整个身体都会破裂。

他方才虽然站不起,却也不至于昏迷,大殿内发生的事情,他听得倒是一清二楚。

太子爷的选择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太过短暂,他来不及捋清自己的思绪,他只能凭借最本能的反应却选择。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受得了自己所爱的女子不贞不洁的事实,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但这个世代不允许。

在这样深入人心的世俗观念下,这样的事情让像太子这样恪守古训教条,从小接受宫规礼仪的人,很难接受的。

作为贴身暗卫,星明明白他,但是却帮不了他。

只能说七王爷,真是以为卓越的天人。他的不羁,并不是世人所见的风流放荡,更多的却是打破常规,超越时代的思维,无视礼教的洒脱,因而他并不在乎。

好吧,扯远了。他只想劝太子爷回屋,有个词叫做节哀顺变。何况,那位姑娘真的不适合他。

不过当局者迷,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或许今生,即便是香玉满怀,这位太子爷,也难以忘怀这个女子的好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当真非比寻常,整个太子府就剩下他和太子爷还有那个报信的丫鬟还算清醒,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伺候,不是死了,那便是睡死了?

也不知dào

是谁,这么能耐,一下子放到整个太子府的人。单凭手刃一个外人之力,就算他是鬼神,也不能轻易做到,看来府里的内奸,不止一两个了。

这一次,大放血是必定的了,就看太子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他都迫不及待地想打杀一场,好缓缓今晚所失的血。

琬王府,扶絮阁!天空破晓之际,赵煜琬抱着凤妃萱,终于赶了回来。

焦虑不安的冷最一见他的人,顿然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扑咚的一下,重重地跪到了地上,自责地道:“主子,卑职该死,没有及时追上刺客,还让主子以身涉险。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那人并非要害本王,只是将你引开,想让本王亲自去接萱儿回来。”赵煜琬急急地吸了一口气,微顿脚步,解释一番。

说完,他不再停留,直接越过他,将凤妃萱放到被哄得暖和的金丝楠木塌上。

这时的冷最才发xiàn

他身上抱着一个人,而多日未见的凤妃萱被他的白衣裹成了蛹,正昏昏欲睡,颜色苍白如纸,气息更是虚弱不堪,看得冷最直觉得心中刺刺的难受。

不过,她能回来,真好!

“冷最,快打些清水来,她受伤了,现在还有些发烧,要金疮药和纱布,快。本王先去开药方,让墨竹快些前来伺候。”

赵煜琬担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经他一路的输送内力,她身上不再冰冷如柱,手上的伤口也停止流血,但是此刻竟然开始发热。

她身子弱,他一直知dào

,只是没想到经过上一次她在襄城被水泡了一日一夜之后,竟然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赵煜琪这个笨蛋,到底懂不懂照顾人?还有那帮庸医。

冷最一听,才注意到裹住她的白衣上,全是大朵大朵的血红血迹,在这斑白的黎明中,如此清晰和妖娆,看得他心惊肉跳。再也不敢耽搁,他迅速消失去准bèi

药物。

赵煜琬却暴躁地敛起衣袖,执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药方。刚将笔扔下去,墨竹便慌忙走了进来,低声道:“主子?”

“按照这个方子去草茉院抓药,立即煎了端来。她等不得。”赵煜琬单手一扬,还没干透的帛条已经落入墨竹的手中。

“是,主子。”她神情复杂地望了塌上的凤妃萱一眼,难掩眉间的担忧,转身飞快出了楼阁。

冷最返回,打了清水和拿了药粉纱布。赵煜琬自是不愿假以人手,他亲自为她清洗,包扎。看着那皮肉绽开的掌心,他心口微微发涨,发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讨回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但凤妃萱昏昏沉沉的,她根本不知dào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情

你要自由,不是给了你自由了么?你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现在也如愿了,他就守在你身边,可你却为何不愿意醒过来。

萱儿,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赵煜琬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喂药,手上的伤口也是每日清洗上药,至今已经开始愈合了,可是她烧退了之后,体魄也恢复得良好,只是已经第三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有醒来。

他记起上一次她沉睡的时候,便是在他琴声中醒来的,他便想试一试,好不容易将她弄了回来,他可不想整日对着一个睡美人。

拂袖站起,赵煜琬信步走至琴前,精雕细琢般的十指微动,琴弦轻震,清雅的琴声犹如流水而出,悠扬深远。

时而低声细语,时而深情呼唤,点点的牵挂,淡淡的忧伤,没有仙音的飘渺和慈悲,它是那么的情义绵绵,却又时时刻刻纠缠不休。

他的琴声,如同他的十指,紧扣她的腰肢,抚摸她的脸颊,百般缠绕,绵绵不绝。

凤妃萱知dào

他一直都在,担忧不止,衣不解带。可是她太累了!背负太久的恐惧,纠缠已久的梦魇,挣扎多时的禁锢,就如同绷在脑中的一条弦,瞬间的断裂,让她放松下来的同时,也虚弱得将近崩溃。

这与身体情况无关,关乎的是精神和心态。她需yào

时间去接受,去适应真zhèng

方下一切的生活。

这时他的琴声,就仿佛天边的甘露,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滋润着她的心田。尽管她此刻依旧昏睡,但她感觉到内心深处在发芽,希望的光芒万丈照射,让她身心尽舒。

他在的,一直都在,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她那么想念他,那么渴求得到他的温暖和爱意。

但琴声却突然停止,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恭顺的女声:“主子,墨竹该死,打扰主子雅兴。只是,池墨郡主在门外求见,她就要进二门,往后院里来,墨竹实在难以抵挡。”

赵煜琬懒散地抬眸,双手按了按琴弦,刚想开口拒绝,不想他眼尾扫过凤妃萱的床,见她依旧紧闭的双目间,莫名皱成一团。

他突然改变了注意,轻轻地扬手,和声道:“请她进来。”

墨竹听罢,疑惑地蹙了蹙眉头,躬身问:“是要来扶絮阁吗?”

“那是自然,本王懒得动,且恰逢有奏琴的雅兴,倒也正好让郡主指点一二。”赵煜琬抿唇轻笑,嘴角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形。

“指点池墨可不敢当,谁不知七哥哥的琴音恍如仙音,得听一曲,三生有幸。”人还没到,声音已至,那嘤然之语,婉转有意。

雍容雅步,如若自家庭院闲步,一身白色的镂空细花锻裙,仿佛以某人相互呼应一般,衬得她玉体香肌,柔媚却不艳冶,有仙女的洁白无瑕,更有妖魅的妩媚,如此复杂,却胜却尤物。

林池墨由贴身丫鬟沫儿扶着走进,星眸流转,盈盈惺惺,对上轻笑淡然,举手抚琴的赵煜琬,她满胸柔情,犹如飞蛾扑火。

墨竹低眉顺眼,压下心中的不悦,默默地福身,“奴婢参见郡主。”她的名字和这位郡主的闺名犯忌,她并不敢在此自称。

而此时,沫儿才放开林池墨的手臂,恭顺地半蹲下去,朝着赵煜琬道:“奴婢沫儿参见七王爷。”

“都起来吧,不知池墨郡主大驾,本王有失远迎,还请上座。”赵煜琬一挥衣袖,站了起来,伟岸的身姿,白衣飞舞,宜笑遗光。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此随意,让林池墨为之失神,而他只是微微颔首,便转头又对墨竹吩咐,“给郡主上茶。”

林池墨温婉一笑,如礼下座,她云鬓凤钗,秀眉峨峨。眼尾清波,流转自然,扫无觉扫过对面轻纱之后的床上,躺着的女子,不禁大方开口:“这位姑娘的病还未曾好么?池墨怎么听说,她是太子哥所爱。”

“那郡主只怕是认错人了,太子之所爱,只怕郡主您才能匹配,而萱儿她一直便在本王身边,未曾离开过。近日更是因为赶路感染风寒,至今还未痊愈。本王也是因此才奏琴,想助她开阔一下心境。”他扬眉轻笑,抬手慢拨琴弦,杂乱无章的清脆之音,袅袅而起。

林池墨在他的对面坐下,这一席话听得她心中一阵发梗,尤其是那个句太子所爱只有郡主您才能匹配,再看他历来淡凉此刻却为一个女子专门抚琴,如此对比,勾起心中隐藏多年的苦涩。他难得还不知dào

她的心意吗?为何到此时,言里言外,都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难道是因为她?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住处,引得太子哥和他都如此心驰神往、神魂颠倒,莫不是用了什么妩媚之术,勾引男人?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恨,但转眼便巧笑嫣然:“原来这位姑娘身子如虚弱?能得七哥哥这般宠爱,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姿色容貌也算上乘,如此看来,倒是堪为侧妃。七哥哥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向姑父姑母禀明,早已完婚?如此一来这位姑娘也能名正言顺了。”

侧妃已是她能给凤妃萱想到的最好位置了,自来男子皆多薄凉,尤其生在帝皇家,历来只见新人笑,谁又闻得旧人哭?人生漫漫几十年,他现在所偏袒的也不过是一时新鲜,只要她能嫁进琬王府,她倒是不担心这个贱人的荣宠会有多久。

谁知,这翻话让低头煮茶的墨竹微微蹙眉,而赵煜琬却只是抿嘴但笑不语,半晌,他才幽幽地开口问:“不知今日郡主大驾,所为何事?”

林池墨红唇微翘,委屈地嘤了一声,“七哥哥,你还记得问人家啊?”说完,她柔曼的手腕一扬,身后的沫儿便躬身退了出去,而墨竹在得到赵煜琬的允许后,也默默地躬身退下。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见她似乎有些担忧地盯着纱帘后面熟睡的凤妃萱,赵煜琬眉间一闪而过的不耐,却依旧谦和有礼,让人瞧不出半点不悦来。

林池墨羞涩的捣着手中的帕子,她的骨子里的叛逆,直率,不顾一切的冲动,蛮横,在他面前,仿佛都不复存zài

了一样,她只剩下时时刻刻为他保持着的端庄温柔,因他而变得的惴惴不安,如同小女人似的羞涩多情,怦然心跳不止的期待和欢喜,还有时常泛起的酸楚,见不着的思念。都是因为他。

“七哥哥,今日姑母邀我入宫了……”她欲言又止,脸蛋蔫红,双眸中却又带着激动的无措。

赵煜琬拧眉,有些不解地轻问一声:“嗯?”

皇后召她入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特意前来报道的。何况,众人历来知dào

他和皇后疏远,并不喜听闻宫中之事。

“她想让池墨早些和太子哥哥完婚。”林池墨搅着手中色帕子,神色担忧地瞄着对面的赵煜琬。她想看他的反应,她更想得到他的回应。

可是,他脸色依旧淡淡,沐浴在午后的光阴之中,如同一个古老漫长的故事,在流淌,相隔着天与地的距离,是他们之间心与心的尺度,她永远触及不到他的心底,哪怕一点点的怜惜和同情。

“那是一件好事。”不出所料,他笑了,疏远又淡凉。这话一出,隔绝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

痛,能烧心,绝,却是噬魂!

林池墨脸色一变,陡然站起,她眼底薄怒,但更多的是哀伤,那凄然的苦楚犹如潮水般泛滥成灾,蕴蔓着哀怨,她悲戚地道:“七哥哥,你为何要这般说,你忘了你当日所说的话吗?你说,你说让池墨回京等你的。现在怎能眼睁睁让我嫁于太子哥哥,你好狠的心!”

“当日之言?是了,本王说山中苦寒,让你早日回京。等从襄城回来后,有的是机会和郡主煮茶对弈。本王可曾说错了?或者是郡主今日来便是想和本王对弈一盘?”赵煜琬轻笑着站起来,从她身边绕过,接着墨竹煮好的热水,开始洗茶。

林池墨不甘,她瞬间转身拉住了他的衣袖,泪如下雨,她苦苦挽留:“七哥哥,你怎可如此绝情,你不知池墨心仪你多年吗?从小到大,你从未正眼看我一眼,池墨难道真的如此不堪吗?你情愿去寻求青楼女子买醉求情,更情愿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低贱丫头,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什么?”

可是赵煜琬,他没有心的,更不会怜香惜玉。

“放手。”赵煜琬面无表情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眉间已经饱含怒意。低贱丫头?她倒是说得出口,他的女人是她能骂的吗?

林池墨手脚脱力,她被残忍地甩到了地下,看到他的怒意,她双腿微屈惊恐万分地跪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袂,放低了一切的尊严,扔到了所有的骄傲,她此番苦苦哀求,“七哥哥,不,不要这样对池墨,池墨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就算是侧妃也可,求你不要赶我走。”

第一百二十章 重要

衣物被她三番四次的拉扯,赵煜琬已经耐心耗尽,他轻拂衣袖,再次无情地将她甩到了一边,神情自若地将身上被她碰过的外袍脱了下来,动作厌恶地将它扔了出去,沉声道:“郡主言重了,本王即便是留着皇家的血,也没有郡主这般金贵,又如何敢娶郡主?墨竹,将它烧了,再给本王送一件干净的过来。还有,派人送郡主回府。”

那一件雪白的昂贵锻锦竟然就这样从林池墨眼前飞过,如同铺天盖地的羞辱,又似绝望的惨然苍白,漫山遍野的冰冷雪花,冻结她的心肺,刺伤了她的双眸,炸碎了她的尊严。

她站了起来,目光碎裂,凄厉地笑道:“赵煜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林池墨诅咒你,这一生都求之不得,死死挣扎,苦苦追求,今生今世,都得不到所爱。”

赵煜琬轻抿一口热茶,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有劳郡主操心了,这个问题改日有空再探讨,今日恕不远送。”

外面守候的墨竹和沫儿双双进入,一个躬着身沉气做了请的姿势,一个早已面带焦色,扶着战栗不稳的林池墨,低声劝解:“郡主,天色已晚,咱们就先回吧!”

说完后,她神色复杂地望了赵煜琬一眼,努力扯着林池墨,微微躬身,“奴婢先行告退。”

可是赵煜琬根本没有再看一眼。

林池墨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她扶着出了扶絮阁。她目光扩散,毫无血色,她脚步虚浮,心神俱灰。

她恨,恨这个薄涼无情的男子,搅乱了她一世清梦,偷走了她满地年华,碎裂了她无尽心意。

他怎么可以如此绝情?那惊为天人的伟岸英姿,飘逸出尘的白衣锦袍,文韬武略的绝世才华……不应该是她的吗?不应该只有她才能相配吗?

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过她?如果说因为她姓林,便绝了一切的可能,那她愿意为他脱离家族,独自闯荡;如果因为皇后,而让他厌恶,她可以抛开所有的锦衣玉食,上山独居。

为何他就看不到,也不愿敞开一下心扉?赵煜琬,今世即便无望相依,我林池墨做鬼也要和你纠缠不休。

墨竹折身而返,即便相隔甚远,她依旧能感到林池墨那彻骨的恨意,忍不住唏嘘一阵,“主子何须做的这般狠绝?不管如何,她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咱们实在不必在此时树这么一个强敌。”

她虽然不相信什么诅咒之事,但听着那样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何况她并不认为她主子做错了什么。

明明知dào

皇后视主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隐晦多年,也未曾消除她的戒备之心,林池墨还如此固执,简直就是害人害己。

“退下吧,没有呼唤,不必再上前伺候,冷最亦然。”赵煜琬并不回应她的话,而是搁下茶杯,身穿单衣站了起来,轻扬手吩咐完后,直径走到凤妃萱的床前。

他坐下,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脚,然后伸手便探上她的额头,那神情虽然依旧淡淡,但却耐不住眼底亮晶晶的光芒。

墨竹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她想,真有句话叫人比人比死人,主子并非无情,只是看相对何人。

有些人即便日日在侧,汲汲期盼,但终其一身也等不到那人多一眼的关怀,而有些人,她一出现,便吸尽了所有的目光,她越是挣扎逃离,她越发的万丈光芒,越是不屑一顾,越是让他甘心守候。

爱情,从来都,不分先来后到!

赵煜琬探了探凤妃萱的气息,便幽幽地笑了起来,恶作剧一样捏住了她的鼻子,并不出声。

“咳咳……你想闷死了我?”凤妃萱呼吸困难,一个不留神便咳嗽起来。她责怪地伸手要打开了他的指尖。

却被他抓住了还包着白布的手掌,高举过头顶,凤妃萱无奈之下,张口就咬他的手臂,不想惹得赵煜琬愉快轻笑,灵敏地躲了她的血盆大口,反手将她扯了起来,不满地微哼,“怎么不继xù

装睡了?嗯?”

凤妃萱一听他的话,也不好意思再咬,脸色讪讪地笑了起来,昏睡了几日,又被他细心照顾,调理了一段时间,此刻一醒,竟然觉得身心舒畅,脸色浸润,恍若有神。

“你怎么知dào

我醒了?”她懒洋洋地倚在他胸前,侧头问道。

“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小妖精,你还有什么招数能逃过本仙人的法眼?”赵煜琬捏了捏她的腰肢,将她推挪到里面,自己也坐到了床上去。

“哦。”凤妃萱傻乎乎地翻了翻唇,想起方才林池墨的话,她心里突然不舒服了起来,问:“她来做什么?”

这女子原来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还是赵煜琪的未婚妻,来头真不小。只是她爱的人是赵煜琬,而赵煜琬爱的是她,她爱的是……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是听到了吗?还问。”赵煜琬侧身,单手撑着床,定定地睨她一眼,不满地哼哼。

他莫名其妙的这么多不满,让她摸不着头脑。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好不好,病了几天,一醒来就听到有人向她表白,还是这么一个强敌,搁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凤妃萱碎碎念,满腹怨恨地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问:“看你很讨厌她的样子,这么一个天仙人物,你有什么好嫌弃的,从了其实也挺好。”

赵煜琬听罢,倏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疾言厉色地低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妃萱像是触电一样僵了僵,难为情地侧了侧头,故yì

错开了他的气息。

可是他离得很近,恶里恶气的,却不影响他的柔情和温暖,放大的俊脸显然已经修整了一番,光洁又温润,呼吸更是灼热得烫人。

她嘴巴微翘,恼怒地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小脸涨红,雪肌之下隐隐可见里面的毛细纹理和红润的血管。

看到她羞涩之中夹着不知所措,赵煜琬心情越发飞扬,心头发胀,但又不似之前的酸楚,倒像是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很芳香。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可又怕太过心急,吓了她,便没有了这么美好的味道。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珍惜,细细品尝的。他不介yì

多花点时间,挑逗她,让她酿蜜丰盛。

“嗯?”带着磁性的声音低低,犹如在喉间溢出,此番音落,他的俊脸又下了几分,高挺的鼻尖几乎贴着她的脸颊。

“我没有说什么啊!真的没有呢,你听错了。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凤妃萱违心地否认,随着他的靠近,她敏感地往里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这奇怪的热量,可她越是躲,他越是接近。

她只好趁着头脑还清醒,抓紧时间问几个问题。

“嗯,是很讨厌。姓林的都很讨厌。”他靠在她颈间,幽幽地说出心中的厌恶和不耐,但那低沉黏糊的声音,像是梦呓,听不出半点烦躁。

“他们和你有仇啊?”凤妃萱忍不住搂住了他的头,手指勾起他的发丝,兴致阑珊地缠绕起来。

沉睡多日,一切的噩梦已经离她远去,现在她就躺在这个将她灵魂救赎出来的男人怀中,这辈子,即便只有十年的性命,也足够了。

她想挑个时间,告sù

他关于她的一切,她更想好好了解他,爱他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是啊!深仇大恨呢!不过,这件事现在一点都不重yào

。”他窝在她颈间,细细低语,唇边若有若无地擦着她的肌肤,让她敏感地战栗。

他高大的身影压着她,几乎完全将她覆盖,可却感觉不到半点重量,除去那能将她灼烧焚燃的热度,和浓重的气息,让她脸红心跳。现在这件事不重yào

,那什么才是最重yào

的,她知dào



她突然口干舌燥,将他推开,一个翻身,滚到了床里,羞赧地躲了起来。可是,他没有轻易放过她,手臂一伸便把将她捞了过来,扳过她的脸,可是她却死活不肯面对他。

“嗤,你在心虚什么啊?”赵煜琬一边问,一边移动,低头之间,此刻他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颊。

“你说谁心虚了?”等她激动地测过头了要反驳,刚微张的唇便已经和他相贴,那么的吻合,就像天生为他而造的一样。

他的唇边很柔很润,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湿腻黏糊,只是一碰,便再也离不开。

凤妃萱嗡的一声,头脑发热将近痴呆,她瞪着眼,如此尽在咫尺地望进了他眼底,哪里洋溢着笑意,挥洒着光彩,鎏金般的灿烂,仿若星辰,锦绣人间。

他微微移动,伸出舌头,轻轻地舔拭她丰腴的唇边,疼惜地一点点深入,犹如在品尝人家珍馐,又似在擦拭心间碧玉,情难自禁、爱不释手。

他霸道的舌尖游弋至她酿蜜的深处,夺取了属于她最甜腻的呼吸,领略她最是迷人的温润,如玉凝聚的芳香仙露。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心

凤妃萱不由自主的呢喃,嘤嘤有声的呼吸,都尽数被他吞没,她迷糊的挣扎,本能的扭动,正是变相的邀请。

赵煜琬呼吸微重,指尖带着暖意,撬开她颈间的领结,压着那紧贴的衣物,轻轻地溜了进去,如同求知的少年,每一步都细细地探索,点滴的触觉,柔柔地蔓延。

游走,他指尖已经触摸到那梦寐以求的柔软,隔着大红的肚兜,磨人的棉布,他温柔地轻按,丰满荡漾,如同山河摇曳。

凤妃萱一震,全身陡然燃烧起来,她本能地缩开,却又贪婪地靠近,伸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那黑发如丝垂落,搅得她颈间酥酥麻麻,心神也随之恍惚,不知身在何方。

“萱儿?”他唇边落到了她的耳垂上,轻轻地一咬,凤妃萱敏感地战栗,他双手将她圈禁,微微抬起,舌尖百般缠绕,雪白的齿贝,扯开了那绑在后颈的丝带。

仅剩的布料脱落,雪白飘荡,如同生花,闪亮了他的双眸,点燃了他的身心,滋润他的肌理。

“不!”凤妃萱羞涩地一捞,想要抢住那离身的艳红,不想这一动,震荡不止的柔软撞上了他的脸。

凤妃萱脸色爆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她这一下倒是清醒了过来,胡乱地抓起床上的被子想要掩盖,却不想被他一捞,抓住了双手。

“别动。”他目光如炬,声音沙哑,愣愣地盯着颤抖不休的一双,出神。

他心底酥麻如同搁上了火炉,火苗猛烈地窜出,烧至了下腹,那么的灼痛,让他难以忍受。他看着她,眼眸深处泛出极度炫丽的光芒,俊朗的眉心跳跃着晕眩的火焰,一如他夺目的人生。

她被他紧紧囚禁,无处挣扎的绝望,让凤妃萱一凛,内心深处的恐惧,随着胸前的冰凉翻涌而出,她不由自主地双手交叉,将自己包裹起来,眼底迅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粉嫩的双肩随着娇躯,开始颤颤发抖。

她脑中尽是那个冰冷的面具,目光更是没有焦距地扩散,埋没在无穷无尽地挣扎之中无法自拔,那是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她没有由来的抗拒。

“萱儿,看着我。”感觉到她的恐惧,赵煜琬伸手向前圈住了她的雪背,将她整个人收裹进怀中,他手掌托着她的背,让她赤诚仰视着他的星眸,他眼底清澈,珠光黑润,他声音如低歌,带出缤纷夺目的笑意。

凤妃萱受蛊惑一般抬眸,那一抹笑意如同寒冬里的春风,瞬间吹散了她的惧意,安抚了她的灵魂。眼中的水雾更如黎明前夕的光影,慢慢散尽,唯独隔着蒙纱般的依恋,撞进了他的温柔梦乡之中。

他另一个手臂轻扬,将他身上的单薄里衣扯下,帛锦的碎裂声,轻柔低沉,他背向床外,温暖的肌肤已经和她相贴,宽厚的胸膛将她拢在阴影之中,柔柔的光线洒在他的温润的肩上,犹如银边在天边划过,带出一片流金溢彩,让他看上去越发的妖冶。

他手掌收拢了她的腰,正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量,如同温和的泉水,缓缓流淌,舒张到她身体每一处的血脉之中,安抚了她内心的激烈跳动,烫平她娇躯的颤栗。

他指尖微动,轻抚她柔若无骨的腰肢,缓缓而上,犹如抚琴似的时而轻柔细腻,时而急促难耐。而凤妃萱身上像是架着一道弦,随着他的移动,而越发绷紧,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扭动,不安地低吟,想要隔开这样如电飞窜的热流,可,她越是动,他的指尖越是急促。

就在不经意间,他的动作放肆,大掌瞬间覆盖上了她柔润,敏感的紧贴,两人皆是一抖,他呼吸一顿,力度再难以掌控,重重地揉弄一番,撩得凤妃萱五脏俱焚,仿佛灵魂都开始震荡,像是要随时挣脱而出,为他而软成绵,化成风,溶成水。

“赵煜琬。”她漆黑的眼眸清晰地锁着他,声音呢喃如同喉间涓流,因为颤栗而变得尖细又沙哑,像个小猫一样嘟着鲜艳的唇边,极其无助地攀着他的肩,眼底又开始氤氲雾光。

这一次不是怕,也不是恐惧,而是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空虚,让她想要攀附,依靠,与他相溶。越是战栗的灼烧,越是想要难以把持,越是想逃离,越是渴望他的爱抚。

每一处都那么矛盾,又那么贴切,让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往事如潮水,一点一滴从她眼前飘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举手投足之间对她的依恋,百般缠绵的熏然和火热,他醉人的温香,甜蜜的亲吻,不计得失地宠爱,倾注一切的誓言。够了,其实不止他一个人汲汲不放,而是她早已溃不成军,恨不得将自己交付。

“唤夫君。”他轻笑着低头,眼底微微染上了一层红丝,声音沙哑如同低呜,他勒紧她的身子,再次含上她浓艳欲滴的唇边,引发她一阵阵的娇嘤。

“夫君……”他放开她的唇,由着这一声温咛沁出唇间之后,他再难把持,从来没有过的刺激震荡了他的灵魂,激扬着他身体了的每一处静脉,他忽轻忽重,沿着她的粉颈一路直下,让她的双臂禁锢着他的精湛的腰肢,细细地品尝,慢慢地留恋。

微微扩张的侵略,让她莫名一惊,全身绷紧,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将他死死地勾住,而意识也开始慢慢地游荡,扩散开来,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碎裂,再也没办法完整。

赵煜琬更是像要随时失控一样,血脉由下至上逆流,瞬间冲到头顶,又开始下降,如同电流袭击,身体各处传来的酥麻,指引并催促着他,神经更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来,让他极度想要克制住冲动,可怎么也耐不住她娇嫩的绽放,犹如初春的花骨,将他包裹。

他身体绷紧的弓弦,随着她梦呓般地咛喃,瞬间弹开,他的意识也随之扩散,再难忍受如同潮水的狂热涌现,他策马奔腾,恣意寻找每一处属于她的柔软,沉溺在属于她的温润之中,再难以自拔。

他终于感受到这样接近极乐的巅峰,他不知dào

自己原来还可以有如此感受,他的心神会为之震荡,甚至碎裂,灵魂更如同出窍一般,忽高忽低的飘荡,时而如同溺水之人,紧紧扯住那一根救命稻草,时而如同登极仙境,如痴似狂的醉意,席卷而来,美妙得不似人间。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么多感觉流露,才会对她那么欲罢不能。

凤妃萱此刻意识依旧没办法聚集,她被他疯狂的掠夺,蛮横地驰骋,弄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地哭喊。她激烈的哆嗦,身体像被人抛到了半空,然后被撕裂成碎片,从云端散落下来,漫天飞舞,夹带着灵魂的残缺,顿然被撞击到黑暗的深处,然后刺激地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柔和的夜明珠,充盈了整个楼阁,淡淡的阴影随着微微的夜风摇曳,她可以感觉到背后的热度依旧紧贴,他的双臂交叉圈着她的腰肢,赤诚的挨近,让她清晰感到他心脏的跳动,强壮而有力。

她身子随着她的呼吸,敏感地起伏不休,只需一动,满身的酸楚警告着她,方才的放纵,那么的难为情,又那么的甜蜜,让她脸蛋再次酿红。

感觉到她的动作,赵煜琬手臂一收,将她翻了过来,凤妃萱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伏在他的胸前,她的柔润紧贴着他肌理,只需抬眸,便对上了他噙满笑意的慵懒俊眉,他微弯的嘴角,依旧艳冶,经过一番激烈,他若隐若现的纹理,在柔和的光影之下,似乎抹上了一丝媚艳,让他俊美的同时,越发的摄人心神。

凤妃萱微怔,顾不上羞涩,伸手失神地抚摸他的俊朗的星眸,含笑躲进了他的颈间。那精雕细琢的身形线条就在她眼底,诱得她心波难平,那均匀的纹理,沉醉在柔光之中,如同上帝雕刻的艺术品。

这个男人如此完美,真zhèng

的是属于她凤妃萱的了。

赵煜琬嘴角裂了开来,眼底神采奕奕,在看到她迷恋的眼神后,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他的手轻轻收拢,一个翻身将她扳倒到身下,另一只大掌,已经压上了她的跳跃不止。

“赵……”凤妃萱一惊,伸手想要推开他,不料开口才发xiàn

喉咙竟干枯的发哑,她说不出话来的同时,脑袋更是嗡嗡地炸开,她难为情地别开头,再也不好意思看他。

都不知dào

之前是叫喊得多厉害,此刻喉咙才会这般发哑。窘!

“叫夫君,你又忘记了?嗯?看我可要怎么罚你。”赵煜琬强硬地掰过她的脸,脸色严厉,但是耐不过眼底的笑意,他索性将她挤到身下,不让她再动。然后恶作剧似得,品尝她的耳垂。

【滚完床单了,不知dào

亲们喜不喜欢,也不知dào

会不会锁。明天可能会上架,9分钱每一章,很廉价,不会充值的亲,记得留言。滚去码字,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婚姻

他又开始有知觉了,或者说他身上的火根本没有降下去,只是他不想一下子要得太多,吓坏了她,让她重回往日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心灵的创伤,需yào

他有耐心地去将它抹平,让她从此心慈念念,再也离不开他。

“没忘呢,夫君,我渴了。”凤妃萱身子还是像散架一样酸痛,感觉到他的变化,她这么羸弱的娇躯实在再难招架,赶紧万分委屈地挪了挪身子,娇嗔着想要远离他的热源。

赵煜琬没动,只是扬手将远处的温着的热茶隔空取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她的嘴灌了下去。

“咳咳……你!”凤妃萱惊呼,还没来得及阻止,清甜的茶水已经尽数落入她的口中,噎得她咳嗽连连。

这个偏执的坏蛋,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渴吗?”他无辜地撑着眼皮睨着她,手上的杯子再次往他唇边贴过去。

凤妃萱惊慌地挡住了他的手,拼命的摇头。她此刻双眸圆瞪,胸前的丰盈随着她的动作,跳跃起来,雪白中带着柔柔的粉色,犹如抹上了珍珠的光泽,淡淡的红晕在他眼前荡漾开来,妖娆之极。

“不,不渴了。”见他眼中的颜色深了又深,凤妃萱顿然一凛,身上的酸痛太清晰,她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正要躲开,却听到他幽幽地微哼一声:“可是为夫渴。”

“那你喝水,喝水。”凤妃萱谄媚地讪笑,迅速用被子盖住了身子。

他突然一本正经地抬眸,也不去阻止她的动作,而是扬手撂下那个茶杯,认真地道:“不好,为夫觉得有种东西不但解渴,还很美味,不知夫人想不想尝试一下?”

“什么东西?”凤妃萱睁着眼,想努力保持清醒和他周旋一番。

“你过来,让夫君告sù

你。”他轻抿嘴唇,朝她招了招手,那神情严肃,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庄重的事情一样。

“你说,我听着呢。”凤妃萱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呸,她此时若是信他的话,就有鬼了。

他委屈地蹙了蹙眉,不满地哼道:“你不信?”虽说不满,但他此刻眼眉却微杨,牵动起原本就异常精致的脸颊线条,越发的温和动人,眸子更是泛着幽幽的光,定定地凝神,深深看着她,里面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噬。

他以前总是笑,但不达心底,时常会有淡淡的哀伤,还有深深地无奈,让她难以捉摸他的光年与柔和。可是此刻,他的笑意那么清晰,并不是在嘴边,也不是在脸上,而是在眼底,是的,他清泉一般的笑意涌现,仿佛锁住了她的灵魂,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化成水露,滋润他的心田。

她突然懂得,她才是他最美味的甘露。

凤妃萱傻傻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被他诱惑。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出现,便难以压抑心中的滂湃,鼻子开始发酸。

而他此刻的眼神太过深情,太过温柔,让她无办法拒绝,更不需yào

去顾虑什么,她只想如同蔓藤般与他缠绵与他靠近,相互紧贴。

他果然没有再要她,只是紧紧和她相拥而眠,两颗跳动的心如此靠近,分不清彼此。

第二天一早醒来,凤妃萱一睁眼,看到熟悉的楼阁,前面的事情如同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连同昨夜的纠缠和放纵。

背后圈禁着她的男子依旧在熟睡,他均匀的气息如此平稳,嘴角自始至终噙着一抹笑意,那么的美妙真切。

凤妃萱看着他微微发怔,可突然一个激灵闪过,她激动地敲了敲脑袋,惊呼道:“完蛋了,我忘了将描画接了回来,她一直在太子府。”

赵煜琬此刻还迷糊,见她一睁开眼就坐了起来,一惊一乍得让他不满地眯起眉眼,伸手一捞,便将她塞到了身下。

根本不用她再次提醒,扬手便将桌上的杯子扔了出去。但却没有落地的碎裂声,只有门外,冷最闷闷地行礼声:“冷最参见主子和夫人,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赵煜琬压着凤妃萱,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继xù

睡了过去。他的睫毛十分浓密,掩盖了有着立体感的眼线,此刻异常懒散和纯良,任谁也看不出他昨日对待林池墨的无情,更看不出他昨晚对她的渴望和贪恋。

凤妃萱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尽量显得正常一点,“咳咳,冷最,麻烦你去太子府,帮我将描画接回来,她在下邳城的时候受了不少苦,都怪我竟然把她忘了,又一次将她扔在陌生的地方不闻不问。”

“哦。夫人放心,冷最这就去将描画姑娘带回来。”冷最半垂着眼,他不敢抬头看屋内的情景,尽管他不一定能看得到。他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让心底的青涩慢慢地消散,随风而逝。

可是,他总是太过单纯,自认为不管不看不听,便会很快忘记,其实不然。昨晚他在院中站了一夜,不敢靠近,却更不愿离开。越是压抑,越是汹涌,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越是难以控zhì



可是他能怎么办?那糯软的声音夹杂着慵懒的沙哑,落入他耳中,让他一软,只觉每一处的毛孔都在舒张,像是出生的春笋,在他心间迅速生根发芽。

他躬身一拜,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但脚步却沉重得如同灌铅,不知不觉已经冷汗涔涔。他根本不知dào

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凤妃萱搂着赵煜琬的脖子,指尖勾着他的发梢,在把玩。她眸子凝深,半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拦住了冷最的脚步,“若是赵煜琪不肯放人,我再去想办法,你也不必硬闯,免得伤了自己。”

这句话让他心中一阵狂喜,脚步终于有理由转了回来,再次躬身道:“请夫人放心,卑职不会乱来的。”

谁知赵煜琬未曾睁眼,便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他不会不放人的,去吧。”

说完,又翻过身来,将怀中不安分的女子覆盖下去,将头挨到她的锁骨上,含糊地嘟囔道:“还早,再陪为夫睡一会儿,以后不可这么早醒来。”

冷最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发布出来,随着温言细语的消失,他的人影也消失在迷茫的晨光之中。

凤妃萱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推赵煜琬的头,柔声道:“天都亮了,还早么?再睡下去,你的丫鬟就该来嘲笑你了。”

他半晌没发声,却突然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半眯着睨她,微哼:“看来你很精神了。”话还没落下,他手已经动了起来,滑落到她的腰间,狠狠地捏了一把。然后随着她身上的线条,游走。

凤妃萱扭着躲了开去,可他显然已经清醒了过来,没这么轻易饶过她,长臂一捞,再一次将她圈入怀中,双手再也不客气,放肆地在她身上乱动。

那柔曼的指尖,弄得凤妃萱战栗连连,她又开始像软瘫了一样,使不上一点力qì

,身上也开始燃烧,随着他的指尖,电流似得火花开始四处乱窜。

“琬,琬美人,能不,不这样吗?”她娇喘不止,又羞又窘,根本无力招架他无赖的抚弄。

“琬美人?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的,叫夫君,快点。”他听罢,俊眉一横,将她半抱着扯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张口,含住了她敏感的荡漾。

凤妃萱一僵,身体瞬间绷成一根线,她脑袋开始混乱,嘴唇蠕动不止,却发不出声音来,喉间涓出低低的嘤咛。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焦急地呼唤,“主子,不好了。”

这一声让凤妃萱一凛,陡然清醒,急急地将赵煜琬推开,一头扎进被窝中,像个鸵鸟一样,再也不愿意起来。

赵煜琬不满地抬头,对着门外阴沉地问:“何时如此慌张?”

“奴婢该死,主子,不是,奴婢不该打扰主子雅兴,但是真的有急事禀报。”墨竹双手交叉叠在腹中,眼底倒是没有多少紧张,像是故yì

地说得如此焦急,嘴角还隐隐带着一丝恶作剧的笑意。

“什么事,说?”赵煜琬有些无奈地扶额,墨竹这个丫鬟他最是清楚,面上单纯善良,骨子里却是调皮得很,时不时会拿他这个主子开涮。

现在一大早的,他这么一个懒散王爷,不上朝,不当官的,能有什么事?

“回禀主子,方才宫里来了人,说要请王爷和萱夫人进宫参加今晚的家宴,是仁明宫派来的人呐。奴婢以为夫人头次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自得早些准bèi

较为妥当。”墨竹恭敬地说完,人已经掀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排衣着统一的丫鬟,手上均撑着托盘,上面皆是女子所用的华丽宫装和发髻饰品。

赵煜琬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睨了一眼还在转鸵鸟的凤妃萱,俊眉一转,想要赤~裸着身就此站起,不想身后的被子一动,小手就拉住了他的掌。

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她在吃丫鬟的醋,真是奇妙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妃

赵煜琬这才满yì

地坐了下来,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待夫人伺候本王穿戴整齐后,再进来。”

说完,他转过身来,张开手,那均匀的英姿伟岸,就这样袒露在空气之中,而他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你故yì

的,可恶,你爱穿不穿,冷死你算了。”凤妃萱气哼哼地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坚决不屈服。她可不能一嫁人,就没了骨气。有句话叫做什么,婚姻的主动权必须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他似乎早已知dào

一般,无奈地叹气,无辜地道:“那我只好让墨竹进来伺候。”

“你!”凤妃萱被他堵得一阵气闷,这个骚包,可恶。以前没有娶她,让丫鬟伺候,被看得干干净净也就算了,现在都结婚了,还光着身子给被人看,算什么嘛?

他睨了她一眼,突然笑着将她抱起,再一次黏到她的身上,像个赖皮狗一样说道:“夫人,不如我们不要穿了吧,继xù

睡?”

凤妃萱听了他这样孩子气的话,突然哭笑不得,要去见的可是当今皇后,说不定还要见皇帝,一个不好人头落地,上次被赵煜琪提醒过后,她即便不想见,也不敢说什么,他倒好,直接不去了。

“你傻呀,别闹了,惹怒了这个皇后娘娘,看你到时候吃完兜着走。”凤妃萱侧头横了他一眼,伸手去捅他的腰,那精湛的肌肉手感极好,她怎么捏都是一个形状。她突然觉得好玩,都是戳了几把。

赵煜琬受不了她的骚扰,气哼哼地拽住了她的手,再往前一拖,她就扑到在他的怀中,俊眉一扬,笑嘻嘻地道:“反正皇后一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不在乎多此一桩。去那个龌蹉之地,还不如留在府里和我夫人共度良宵。”

他虽说是在笑,但这话一出,却又变回了以前那完美得好像排练过一样的表情,那笑意只停留在脸上,而且眼底不笑反而莫名闪过一抹淡淡的烦躁,或者说是恨意,很浅也很快,如果不是凤妃萱一直注意着他,根本看不出来。

一如他所说,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现在,她亦然。

他们之间的相伴,从来不需yào

太多的语言。

看着这样的他,她突然想起昨日,他所说的话,姓林的都很讨厌。出生帝皇家,从小就是争权夺利,他如此优秀,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实在是太正常了,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惹怒了他,绝对不必花心思去理会,会有这般厌恶和恨意,皇后甚至整个林家,肯定是做了什么伤了他的事。

“皇后她伤了你?”凤妃萱搂着被子坐了起来,与他正面相对,伸手抚平了他紧蹙的眉心,有些心疼地问道。

赵煜琬一怔,捉住了她的手,垂下眼帘,突然咧嘴嗤笑道:“她?还没有这个能耐呢!萱儿……”后面一声呼唤,他陡然抬眸,收起笑容,变得有些严肃。

“嗯?”凤妃萱觉得他有话要说,背脊跟着直了几分,表情宛似如临大敌。

赵煜琬好笑地噗嗤一下,将她拉了拉近,然后才淡淡地开口:“别紧张,我只想告sù

你一些事儿,一些不堪的过往。我们虽然没有正经的披霞戴冠,礼红花轿,但我们也算拜了天地父母拜了夫妻,昨夜也洞了房,你已是我的妻,一生一世的妻子。萱儿,这些话我只与你说,其实我十二岁便开始杀了第一个人,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唯有杀了他才能拿到钥匙,救我母亲。”

他话语很平静,听不出情绪,脸色依旧淡淡的温和,但终觉得有些忧伤,像是一个写故事的人,在陈述一件埋藏已久的过往。不但因为故事而悲伤,更因为那段由他谱写出来的过往而难过,甚至缅怀。

凤妃萱还记得曾经不经意提起过他的母亲,他突然就变得满身刺猬,说他没有母亲。

后来在赤凰山和她求婚,他又拿出了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那日夜不曾离身的上好古玉,已经被他磨得光滑平整,如果不是最为重yào

的,又如何这般珍藏?只是在襄城逃离之后,她便差人还给了他,那时他一定心都凉了吧。

而现在又和她讲述,他与母亲的过往,小小年纪,便要独自一样面对宫中争斗,为救被人囚禁起来的母亲,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强dà

,甚至杀人。

不用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肯定与高高在上的那对帝后脱不了干系。帝皇无情,熟读史书的她,历来知dào

。可是,他这样淡淡的表情,却真的让她心如刀绞。

他母亲必定是一个温婉绝美的女子,不然怎么会生出他这么完美无瑕的儿子?又怎么会招致皇后一族嫉妒至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萱儿,你怕我吗?其实我并非外人看到的这般简单,我双手也曾沾满鲜血,你会因此而嫌弃我吗?”他将头枕在她的怀中,长密的黑发散落下来,撩得她心神不宁的同时,这些话亦让她心痛难忍。

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懂得如何去劝解别人,她愤nù

的时候可以闹腾,生气亦可以破口大骂,伤心会哭泣,但惟独心中的痛楚和爱意,不知dào

如何表达,她只恨时光不能倒流,让她陪他一起度过。

“夫君。”他最喜欢她这样喊他,凤妃萱搂住了他的头,轻吻他光洁精美的额头,轻声呼唤,摇头道:“其实我双手也曾沾满鲜血,只是看这血是香的还是臭的而已罢了。人生就如同战场,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对错,我们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知dào

你好好的在我面前便足够了,现在我只想知dào

,你的母亲,后来如何了?”

和聪明的女子说话,就是轻松,他才说要救母亲,她便知dào

了前因,而后果想必她也猜测出了一个大概,只是其中细节,她并不认为就这么简单而已。

“自然是没有救出了,那个人死了之后,钥匙又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各种原因,我却不知如何下手去寻找。现在都过了将近十年,想必母妃她被困在哪里,早已心神俱焚了吧。”他说完又笑了,有些苦涩,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坦然,仿佛已经看透生死的、超越仇恨的豁达。

他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早些投胎转世,然后嫁个好人家,不必再受这勾心斗角之苦吧!凤妃萱听着,心中如同插入了一更刺,隐隐胀痛,但更多的却是怜惜。

她能理解他的苦楚,这个男人若真想报仇,即便是天下也可随意收揽进怀,可是他却选择了放开,他不想失去了母亲,还失去了自己的心,更不想失去自己未来的家庭和幸福。他看得如此清楚,比任何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真zhèng

的豁达高尚,不知多少倍。

“虽然你已经无心再斗,但皇后一族依旧不愿意放过你,而你躲躲闪闪隐晦已久,心中难免有些厌烦和不耐了吧。”凤妃萱一针见血,突然握住他的手,劝解:“夫君,别冲动,咱们从长计议,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赵煜琬一滞,噌得一下坐了起来,按耐不住眼底的激动,将她紧紧地圈进怀中,低沉的嗓音有些哽咽,“谢谢,萱儿。你不需yào

做什么,你只要信任我,永远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好,如果我能躲过十年后那一劫,那便永远吧。我的事……”凤妃萱想到没想就答yīng

了,后面一句她刚想说道自己的事,就被他打断了。

他再次从脖子上将那块古玉摘下来,放到她手中,板着脸严肃地道:“以后不可以再还给我,就当是我替母妃送给你的见面礼。”

“好。除去你,这是母妃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人在玉在,人亡玉亡。”凤妃萱手掌合在一起,将它紧紧地窝进手心,感受它散发出来的灵动之气,隐隐和手中的指环相互牵引。

赵煜琬突然拧眉,喝诉道:“胡说什么?玉不在人也要在。小丫头你就爱逗我。”说着他将她按了下去,一低头就含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其实他现在心情澎湃,是因为他理解了她前面一句话的意思,他是母妃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这句话不但承认了他好,更承认了他的母妃功劳。

真好,真好!

凤妃萱被他突然扑过来吓了一跳,气喘吁吁地挣扎,不得已哀嚎:“琬美人,饶过妾身吧,墨竹他们还在门外候着呢。留个面子啊!”

赵煜琬笑得双眸生花,他从不知dào

原来日子可以过得如此愉快的,他也不知dào

原来人的心也会随着她一声夫君,或者一句古怪的琬美人,而跳动不止。

他恶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边,含糊地道:“小妖精,看本仙人今晚回来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孤独

说完,还没等凤妃萱打颤,他便弹跳起来,一本正经地道:“那我们快些起来吧,即便不为进宫之事,你也该吃些东西了。来,给夫君穿衣。”

边说,他已经直刺刺地站着,张开双臂,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他背对着光,那完美的曲线,像是勾勒上了一层银边,裸露在空气之中,每一处都像是用锤子雕琢一番,怎么看,都是艺术。

她曾经说过,他身材十分完美,不知引诱多少女人如狼似虎,她也曾在脑中幻想过,他不着衣物的样子,昨晚他在床上,她只知dào

他的高大勇猛让她销魂,没想到现在整个人直刺刺地站在她面前,那线条简直比想象的还要精细均匀,她就这么对着,都忍不住流鼻血。

祸害啊!她发誓,再也不让第二个女人看到他光着身子的样子。

“夫人,为夫站得好累,你什么时候给我穿衣?”赵煜琬委屈地偏了偏头,看她时而恍然失神,时而热血横飞,时而满腹抱怨,最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小脸皱成一团,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觉得很神奇。

她到底在想什么?赵煜琬笑得两眼生辉,好不愉悦。他的色~诱,似乎很成功。

等墨竹再次被唤进来,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此刻丫鬟手中端着的热水早已凉,她不得已再让人去换了一盆,进来看到凤妃萱神清气爽的样子,就忍不住地腹语。

“墨竹啊,不是晚宴吗?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梳妆?”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十几个托盘,里面华美藕粉的宫装,凤冠,珠宝首饰,尼玛数不胜数,比上一次的还要高档,华丽不知多少倍。凤妃萱眉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干干地扯了一个笑容。

谁知墨竹听罢眼皮都没抬一下,兀自把脸盆放下,捏了热毛巾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回道:“回禀夫人,宫里的晚宴,一般是申时便开始入座,在此之间歌舞,丝竹都必须准bèi

妥当,迎接皇上和皇后入席,酉时刚到便上菜开宴。而琬王府离皇宫有一段距离,坐车也得一个时辰,进宫之后步行至仁明宫还得半个时辰,而主子和夫人就得未时出发,那么夫人的妆容须在午时之前完成,这样您还有些时间适应宫装礼仪。夫人说,还早么?”

我去,申时不才是下午三点钟吗?这么早入席是作死,在哪里坐上三个小时才能上菜开席,不被饿死,也被这身衣服和头饰更累死。

凤妃萱无语地盯着墨竹,这个和赵煜琬如出一辙的死相,简直让她郁闷极了。这样的墨竹,规矩倒是十足,眼底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更看不出情绪,还不如刚开始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时候来的可爱。

“墨竹,能不能简单点,先放放,我吃完饭,洗个澡再说啊!”看她拿着梳子,像个母夜叉一样过来给她梳头,凤妃萱就恨不得两眼一瞪,晕死过去。

“沐浴自然是要的,奴婢现在只是给夫人先拢发,方便您用膳。”墨竹可不管她,能解释一番已是极限,她一板一眼伸手抓凤妃萱的秀发,动作明显的古板,脸色却看不出悲喜。

凤妃萱横了她一眼,猛地跳了起来,躲开她的手,有些恼怒地道:“墨竹,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谁知这句话一落,墨竹突然黑了脸,她双脚一跺,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你都把我家主子给睡了,还想怎么样?”

啥?凤妃萱被她的话一呛,傻了眼,一口老血没上来,她此刻根本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她才瞠目咂舌,“什么叫,叫,我把你家主子给睡了?你你……”凤妃萱指着她,半天哼不出一句话来。

“奴婢自知逾越,自会刑房领罚,不必夫人操心。”墨竹嚣张地说完,继xù

手里的活儿,那圆圆的眸子翻滚不止,并非心虚不敢面对凤妃萱,而是明显的挑衅。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婢,看这副德行,口无遮拦地气死人不偿命不说,还仗着赵煜琬对她的宠爱,竟然无法无天了。凤妃萱不好好管教她,就枉为军营出身的女汉子了。

她也不恼了,而是半眯着眼,死死地盯着墨竹,里面没有杀气,更不像是气恼,而是平静无波地盯着她脸上的某一处,誓死地紧追不放,甚至连眨都不眨一下。

墨竹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后来觉得不自在,慢慢地又感到十分诡异,她觉得身上像是有虫子再爬,全身都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但是她不敢望凤妃萱的眼,因为她会觉得心虚,像是脱光衣服赤果果暴露在人面前的感觉,很难受很憋屈。

让她,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似乎看得差不多了,凤妃萱突然冲着她寒森森地一笑,这一笑让她牙齿直发酸,有种流口水的冲动,然后她便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没想到你这般爱着你家王爷,是我的错,不该横刀夺爱,今晚宫宴之后,你便来服侍他吧,我退出。”

墨竹听罢,一愣之后,突然心情澎湃,难以压抑的欢喜。但是向来谨慎的她似乎又觉得那里不妥,刚细想,就听到她说要退出这个词。

她说得真诚,但墨竹听来却是心惊肉跳。这女子狡黠,莫不是诓她的吧。

退出?她已是主子的女人,如何退出啊?再者,前些日子刚回京,主子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开始筹办婚礼,现在就等宫里的哪一位点头了,日子订下,便会完婚。

墨竹虽然知dào

这件事宫里的哪位不会轻易点头,但她相信赵煜琬,他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更别说这样一件小事。

其实她也知dào

,她和幽芯贴身伺候这些年,主子尽管很宠爱和纵容她们,却从来不会召她们侍寝,主子并非冲动之人,相反他心智历来坚定,极少对人产生感情,更别说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加上他本就有癖好,不喜人近身,所以,凤妃萱几乎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唯一。

虽然不忿,但内心深处她的心始终是想着赵煜琬,她想他好,她更想有人能走进他的心,和他一起承担心中的悲苦,陪同他一起欢笑,听他奏琴,与他对弈,也可同他一道读书作画。

从凤妃萱逃离后,主子这些日子来的失落,较之前还要淡然消瘦的脸容,让人心惊。她和幽芯便知dào

,这个女人的重yào

性,并非她们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的。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去接受这个女人的存zài

,她也可以像尊重主子一样尊重她。但是心底终究是有气的,此番明知dào

主子不会责罚她,也就想发发牢骚。

若能借此和这个女人一同伺候主子,她自然是百般愿意,但是凤妃萱要是真因为她而要退出,被主子知dào

,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这下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真恨不得撕破凤妃萱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凤妃萱见她五彩缤纷的脸色,自知效果已经达到,也就见好就收,没有再戏弄下去。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想明白,赵煜琬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沾了他身上的一些脾气,恣意妄为说不上,但骨子里却真是执拗认死理的性子,幸好心底还算是耿直,没有九弯十八曲的歹毒心思。

这样的人,你若要得她忠心,就要有足够的能力去让他们信服,就如同冷最一样,你要在某一个方面得到了他的认可,或是人品,或是能力,或是为人处事等,让他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

所以,赵煜琬并不曾用身份去压制过他手下的人非要怎么样怎么样对凤妃萱才合适,他相信他们能分得清主次,更相信凤妃萱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感化他们。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凤妃萱才没有多做计较。而今日也就想吓一吓墨竹,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机会让他们死心塌地。

墨竹气归气,事情还是要做的。等凤妃萱用完早饭,沐浴出来,她便开始为凤妃萱梳妆,遇上此番复杂的宫妆,她才念起描画的好来。

“墨竹,你是何时开始进府的?”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妙龄少女,凤妃萱冲她暖暖地一笑,而镜子里人儿,也甜甜地笑了起来,那两颗浅浅的梨涡在嘴角淡开,真是精妙世无双。

墨竹也是抬眸看着镜子里的笑嫣如花,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失神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起她方才的话,突然来了注意。

她默默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道:“主子十岁那年和太子、三王爷、四王爷一同出了宫,被封为王爷,其中主子算是本朝年纪最小的王爷了,赐封汉郸城。十二岁那年他开始清理府里的人,才将奴婢和幽芯买了回来,那时奴婢们才六岁。主子身边只愿奴婢两人近身伺候,但因着奴婢们小,其实很多事都是主子自己做的,有时候甚至还要照顾奴婢们。主子他,很孤独。”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进宫

凤妃萱挑了挑眉,她突然觉得心塞,鼻子也有些发酸,她真是没事自己找虐。每每多了解他一分,她心头的痛楚便会多上几倍,他这个傻子,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们两人倒真是功劳不小,也难怪他如此宠你们。”凤妃萱突然觉得有些感动,是的,很感谢她们两个,在她未曾出现的过去里,能一直陪着他,走过这么多艰辛的日子。

墨竹一听,噗咚地跪下,谨慎地道:“其实奴婢也不是对夫人有什么不满,就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主子身边只有我们两人,当突然多出一个主人认为比我们还要重yào

的女子时,心里不舒服罢了,请夫人不要见怪。奴婢和幽芯今生能够伺候主子,已经心满yì

足,并不曾多做他想。只希望夫人能好好留在主子身边,不要再辜负他一片心意。”

她是真怕,凤妃萱会因为她方才的挑衅,而再一次离开。若真这样,她就是罪该万死了。

“起来吧,方才不过是闹着玩罢了。我并非怪你。”凤妃萱站了起来,伸手将她拉起,轻笑着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多礼,跪呀拜的,看着好麻烦。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往后有机会还请墨竹姑娘多提点,教我一些防身之术。”

额!墨竹一愣,随着她的动作站起,却看着凤妃萱的笑脸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女子太善变了,很难应付,她每每和她相处,都觉得头疼不已。

尤其是那句不打不相识,让她想起之前鼻青脸肿好些日子都没消的耻辱,她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件事真是她一辈子的痛!

正说着话,外面就听到了远远的脚步声传来。赵煜琬下了床便去了前殿的书房,说是处理手上的事情,其实不过是将空间留给她梳妆打扮。

这会子会是谁来呢?她脑子一下子慢了半拍。

“卑职冷最参见夫人。”冷最身后跟着满脸衰相的描画,他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扶絮阁门外。

凤妃萱隐隐可见纱帘后的两个高大人影,听了冷最的声音,又他带了人,便知是描画回来了,她嘴角上扬,欢快地走了过来,素手掀帘,急急地问道:“是描画吗?”

“奴婢参见夫人,呜呜……奴婢以为夫人又不要奴婢了,奴婢如此没用,三番四次丢了主子,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呜呜……”描画一见凤妃萱,像是饿狼扑食一样跪了过来,扯着她的裙摆,拼命地抹泪。

凤妃萱嘴角抽了抽,看她演戏那逼真程度,真恨不得撕破她的脸皮,好好kàn

看那皮下的狐狸精是什么样子的。但又不好在这里揭穿她,只能抓狂地挠头,被她那哭声,弄得肝痛。

还是墨竹彪悍,一步上前提着描画的衣领,喝诉道:“哭丧啊你,自家主子你都跟不上,还好不意思哭?这顿鞭子少不了你的。现在还不赶紧进来给夫人梳妆,一会耽搁了进宫,看姑奶奶我不煎了你的皮。”

描画一听顿时白了脸,她这会才畏畏缩缩地站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干净,半躬着身闪进屋里。

凤妃萱一脸高深莫测,给墨竹竖起一个大拇指。墨竹俏脸一红,啐了她一口,转身也进了屋去。这什么夫人,一点都不正经。

剩下冷最,顶着一张面瘫脸,在侧边悄悄打量着半个身子倚在纱帘门槛上的凤妃萱,他目光灼灼、情难自禁。谁料凤妃萱突然转头,他来不及掩饰,被她捉了个正着,那眸子中复杂的光芒让凤妃萱一愣。

“夫,夫人。”冷最脸微微涨红,低下头,木讷地问了一声。

“谢谢你将她带回来。赵煜琪可是有为难你?”凤妃萱面不改色,只是声音有些低,听在人的耳中,有些软软的麻醉。

冷最僵着脸,只是摇摇头,道:“没有,卑职去的时候,一通报,就有人把描画带出来了。”

果然如此,看来赵煜琬说的没错,他不会阻拦的,因为他对她有愧。其实凤妃萱倒没觉得有什么,这本来就是个人的选择,而且她内心有些暗幸,幸好他没有选她,不然该愧疚的人是她了。

“嗯,你去忙吧。”凤妃萱微微一笑,说完便落了帘子,转身离开。

看到落下的纱帘,冷最觉得像缠绵在心口的一块蒙纱,隐隐有些失落。她看到了吧,好懊悔。不过还好她当做什么都不知dào

。其实吧,或许她也没看到,毕竟眼神不是动作也不是语言。而她在感情之事上,实在不够聪明。

好了,你又想多了,冷最,清醒过来吧!

马车是在进入皇宫二门之后,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恭顺地唤了一声:“王爷,夫人,该下车了。”

凤妃萱顶着一个头盔似得凤冠,有些发晕,她此刻被赵煜琬单手搂住了腰,身上大部分的力量都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今日一套长白色镶银边的九莽锦袍,袖口和领间依旧是属于他专属的祥云刺绣,但并不明显,却又十分有层次感,显得他整个人都比往常多了几分冷峻。

听了车夫的话,他才懒洋洋地收了手中的卷宗,凤妃萱不小心瞄了一眼,那是一本将经脉药理的书,一看就是些生涩隐晦的词语,也不知dào

那里面有什么吸引力,能让他如此认真。

墨竹说他以前很孤僻,都是以书为伴,常常挑灯苦读到天明,所以他年纪轻轻却知识渊博,医学文理无所不通,琴棋书画尽有涉及,文韬武略更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真是感谢上苍,赐给她这么一个全才,也感谢他的母妃生了这么一个俊美又优秀的儿子,而这个男人,永远都只能属于她的。

同时她也要感谢他这份潜心的孤独,让他陶醉于知识和才艺的时候,能有着高人一等的觉悟,看清人性,看淡仇恨,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品格。

“萱儿,下车了,实在累的话,咱们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去,去了也不受待见。”赵煜琬将手中的竹简放下,双手将她拢紧,扶了起来,见她脸色恹恹,便有些担忧。

凤妃萱软若无骨地垂下头,又委屈地挑了挑眼皮,漆黑的眼珠一滚,跟着头摇动,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没事,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有些懒,不想动,而且实在是这个头太重了。”

赵煜琬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起来,真不知dào

她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是从哪里学来的,忍不住地捧起了她尖细的下巴,吻了下去。

“别别别,一会花了妆丢人不说,我可不想再皇宫里搞车震,会被杀头的。”凤妃萱抵死将他推开,夸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之势。那一吻下来还得?她肯定软瘫了,呆会只怕走路都困难。

车震?他很聪明,很多陌生的用词,他稍加联想便明白过来,在他理解了之后,突然觉得车震这个词语实在用得太典雅了。如果不是此时地点不对,还真让他蠢蠢欲动了。

下车,因着四处都是护卫,凤妃萱也没敢明着要他抱,只是让他拉住手,踩着锦墩下来了。他们的马车到二门才下,已经算是越过了一个正殿广场,也是隆重的大事时,各地官员前来朝拜的地方。

而现在进入的则是每日上朝的大殿,叫长兴宫,眼前视野十分宽阔,是个极大的且四正的广场,前面是两栏相对的斗拱交错,直通巍峨的长兴宫,殿前金龙盘柱,鎏金铜瓦,威严之极。

而宫殿之后,玉宇琼楼,殿角飞檐,只是隐隐楼宇,便知后面宫殿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其雄伟壮观较之清朝的紫禁城有过而不及。

凤妃萱单单是站在这里,就感到压抑,强dà

的威严,让她有些腿软。她兀自拍了拍胸口,什么生死场面没见过?竟然会惧怕一座宫殿?真是没出息。

“走吧!”赵煜琬也似乎不大喜欢这里,他一下车,面色就有些阴郁,不似往常那么俊朗。他说完伸手牵着她走,却不想此时侧面也同时驶进了一辆车。

上面挂着的标徽和赵煜琬的并没多大的差别,一看就知也是王爷的身份了。

“他是谁?”凤妃萱突然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一抹藏青色的身影跳下来马车,是个同样穿着九莽锦袍的男子,那身形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刚问完,赵煜琬还没来得及答,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望了过来,凤妃萱猛地对上他右眼上的刀疤,打了一个冷战,拉着赵煜琬推后了两步。

“他是我三哥,赵煜珇。后面那个是他的王妃……你怎么了?”赵煜琬看她脸色不对,没有再说下去,转过身将她挡在了身前,推着她向前走。

赵煜琬身材好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五的,此番挡在她的背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让她觉得很安全,很贴心。他也不问原因,见她怕就将她保护起来,因为爱着,所以一切都根本不需yào

理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撞上

其实她也不是怕,即便那个人脸上有个刀伤,她也不觉得这人凶神恶煞,反而他依旧和他几个兄弟一样俊美,甚至有些不一样的正气,她就是觉得他很奇怪,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记忆力极好,尤其是脸孔,几乎过目不忘,除非相隔很多年,印象模糊了。但显然她穿越来才半年,见过的人不多,值得有记忆的也就寥寥无几。

“七弟?你今天倒是早到。”赵煜珇也不等他后面的女子,看到赵煜琬,他大步流星追了上来打起招呼。

刚走近,才察觉到赵煜琬身前的女子,还没等他回身,便指着问:“这位不会就是你向父皇说的,要成婚的女子吧?”

赵煜琬转过身来,但他以为凤妃萱在害pà

,直接将她挡在背后,捏着她的手,不让她示人,他抬头脸色依旧谦和,道:“三哥,正是。臣弟和萱儿已经在赤凰山拜了堂,成了婚,只不过回京才向父皇母后禀明,择日走个过场罢了。”

“萱儿?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萱儿两个字让赵煜珇莫名一凛,他探究地地上前两步,想要越过赵煜琬去看他身后的女子,不会是她吧?

不可能,她不是太子的人吗?虽然被人掳走了,但又怎么会成了七弟的夫人?

只是,别让他再碰上她,不然这一脚之仇,他怎么也得还回去。

“江湖儿女,小门小户,不足为道。”赵煜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拉着凤妃萱,脚步不再停顿。

不料才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了马车声,紧接着赵煜璘像野马一样窜了下来,起步急速赶了过来,“三哥,七弟,等等我!”

赵煜琬不悦地蹙了蹙眉,不做停留。而凤妃萱并不想他因为她而惹了自己的兄弟,便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想让他停下来。

“老七这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啊!”赵煜璘还没走近,就恶劣地打趣起来,双眸如同毒蛇一样,带着乖张的戾气。

听了这话,赵煜琬笔直的背脊一僵,凤妃萱感到他的手紧了紧,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

赵煜珇无奈地拉了拉冲冲撞上来的赵煜璘,责怪地喝了一声:“璘儿,别胡说。父皇还在殿内等着我们,还不快走?七弟还是让弟媳妇先跟你嫂子她们去仁明宫拜见皇后娘娘,咱们得先见过父皇之后,才入席。”

赵煜琬执拗地搂着凤妃萱的腰,听了赵煜珇的话,脚步只是微微停顿,不言不语却并没有要和她分开的意思,凤妃萱真为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性子感到苦恼。

“你去吧,放心我没事的。”凤妃萱反身挡住在他面前,低低的劝道,“反正来都来了,我迟早都得见人,咱们就忍忍吧。”

“你不怕了?”赵煜琬睨了她一眼,微微地哼了一声以显示他此刻很不满yì



“墨竹不是在身后吗?”可是她话刚落,背后就跪倒了一片,是女人和太监的声音,“参见太子爷。”

完了,这一次倒是齐全了,都堵在了门口。凤妃萱侧侧头,从他手臂见望过去,见到赵煜琪那一抹专属的紫色锦袍,她也一脸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不过没办法,这一次在这样的鬼地方,她必须以一个臣妇的身份,向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低头了。

凤妃萱和赵煜琬对视一眼,便任由他牵着手,转过身来,和其他两个王爷一起朝着前方的紫色人影躬身下去,“臣弟参见太子爷。”

赵煜琪负手站他们面前,双眸一扫,触及低着头、躬着腰,如此端庄贵气却又低眉顺眼的凤妃萱,眼球像是突然被针扎进去一样,痛得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似得。

果真是物是人非,再次相见,不过才短短几日,竟然是如此场景。她已嫁为人妇,她与他君臣相称,她不再暴跳如雷对他破口大骂,她也不再嫣然巧笑和他坦然畅谈,她更不会调皮搞怪对他依赖使唤。再也不会了。

“殿下。”张正权最是心细,当看到于七王爷并肩的凤妃萱时,他惊讶地掉了下巴,那晚一夜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无暇顾及,此时唯独担心的却是赵煜琪会失控。要知dào

这是威严巍峨的皇宫,决不可出现强抢兄弟之妻的场面啊!

赵煜琪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跳,这一次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他半晌才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冷阴阴地道:“都起来吧。老三老四,还有老七,都跟上来,随本宫去见父皇。其他人等都先去仁明宫拜见母后,一切听从母后的安排。”

“是。”众人齐齐起身,凤妃萱一抬头,就对上了赵煜琪阴郁的双眸,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而赵煜珇却在看到凤妃萱的脸后,突然一僵,怒火攻心。真的是她,这个无耻的女人。

与此同时,赵煜璘毒蛇一样发着幽幽暗光的眸子也缠上了凤妃萱的身影,他在赵煜琪和赵煜琬两人之间来回两眼,突然洋装惊讶地问:“咦,这位夫人怎么这般眼熟,我好想记得太子爷有位姬妾,和她长得很像,怎么倒变成老七的夫人了?怪……”

“璘儿,闭嘴。”赵煜珇已经感到随着赵煜璘的话一出,此时的气氛已经高涨起来,张弩拔弓,极其危险。他暴怒地将口无遮拦的赵煜璘一扯,拽到了身后。

“三哥你……”赵煜璘暴跳如雷,刚开口想反驳,就对上了斜前方赵煜琪阴鸷的警告,他不满地腹语,却最终闭上了嘴。

赵煜琬脸色尽管依旧淡淡,但眼底显然已经生出一簇火苗,别人看不到,一直挨着他的凤妃萱却看得一清二楚。宽大的袖口下,两人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十指如同蔓藤一样,他钳得紧紧,仿佛是怕她下一刻便会消失似得。

凤妃萱抬眸,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却是刺痛了本就已经接近失控的赵煜琪,他愤恨地甩袖,像龙卷风一样飚了出去,瞬间便到了长兴宫的门口。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赵煜珇目光漂浮不定,心底却有些矛盾。他当时包着脸,她自然是认不得他的,若是认出她肯定会冲上来说:喂,你欠我一条命,拿命来。然后,难道他真要把命还给她吗?呸,太扯。

但若不说,他右眼上这一脚,还因此而毁了容,这口气他有觉得吞不下去。

赵煜琬自知再耽搁不得,他低头对凤妃萱叮嘱一番,“你不管去哪都让墨竹跟着,别人说什么只管当耳边风,知dào

没?还有,记得自己姓方,凤姓你最好暂时给我忘掉。若不听话,你知dào

后果的。”他恶狠狠地威胁,但凤妃萱知dào

他只有真的不放心的时候,才会如此。

所以这话在她听来,却是甜丝丝的感觉,因而她再三保证会小心之后,他才磨磨蹭蹭地离开。

其实凤妃萱没有多少惧意,一个皇宫而已,除却巍峨的威严让她有些敬畏之外,对于这些勾心斗角,喜欢耍阴暗手段,或者为逞一时口快之人,都不足为患。

她不过是这里的过客,她有自保能力,还有墨竹,忍忍便过去了。不过,赵煜琬却是因为爱,而生忧,从而生惧,他或许也知dào

其实没什么真zhèng

的危险,但是因为不在身边,所以他不放心。

“妹妹你是初次进宫吧?见七王爷这么着急你,果真是新婚燕尔,羡慕煞我们了。来,跟我们一起走便可。”见他们男的一离开,后面的女人便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凤妃萱记得是方才那个破了相的三王爷的王妃,标准的瓜子脸,衣着正妃的宫装,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她此刻过来拉着凤妃萱的手,好不热情。

凤妃萱礼貌地笑了笑,洋装要行礼,便挣开了那女子的手,躬身道:“那就有劳三王妃带路了。”她说完,向后面的墨竹使了一个眼色,那丫头醒目得很,上来就托住了凤妃萱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听七爷说妹妹出生江湖,但四嫂我看着,这身形柔曼,腰肢细腻,脸容端庄秀丽,倒更像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个倾城的人儿呐,哪有半点江湖儿女的蛮横之态呢?怪不得方才诱得几位爷都失了心神,三皇嫂,您说是也不是?”凤妃萱刚站起,后面跟着又上来一个女子,自称四嫂,肯定就是那个如同蛇蝎一样阴毒的四王爷赵煜璘的老婆了。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不想开口明着是称赞,暗地里的讥讽却如此尖酸刻薄,骂她在勾引男人?这是什么跟什么?果真应了那句话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女人倒是和赵煜璘绝顶相配。

“四王妃过奖了,萱儿不懂规矩,还得两位王妃多多指教,王妃先请。”凤妃萱笑容可恭,微微福身做了一个谦让的姿态,然后故yì

落后两步,向上翻了翻白眼,然后在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下

见她表情怪异,墨竹好心提醒她:“夫人,注意仪表,这里到处都是眼睛,稍有不慎人头落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主子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度过的。这么多年来,估计都麻木了。”

墨竹的声音很低,只有凤妃萱听得清楚,她自然知dào

这还只是开始,和这样小女人相斗,真他妈的累,比面对铜面人的时候还要累。

麻木了?他对一切的羞辱或者挑拨或许都麻木了,唯独对关于她的事,不行。他方才在听到赵煜璘的讽刺时,有多激动,她知dào



如果那时不是她紧紧拽着他的手,估计他可能跳出去杀人了。

顶着一个头盔一样重的凤冠,托着繁琐的宫装,由于她们都是女眷,顾及仪表,走得都是极慢,果真是爬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所谓的仁明宫的楼宇飞檐。

这里果真不愧是皇后的居所,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美,真可谓是金瓦红墙,光彩夺目。眼前是绿树成荫、奇珍异草自成一片花海,殿的四角更是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五彩琉璃,在午后冬阳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还未入宫门,便听到花园内传来嫣然巧笑声,管弦丝竹音,熏香袅袅。

走近,便已看到红门之下,守着两位高腰束胸,头盘飞髻,花容月貌。她们一见凤妃萱等人走来,忙上前福身行礼,“奴婢参见三王妃、四王妃,还有方小姐。皇后娘娘已口谕,各位夫人若到,即可进去拜见。请随奴婢进来。”

凤妃萱见她们不过是一个守门的宫女,但初次见她不但没有意wài

之意还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她的身份和姓氏,虽不敢说这个皇后会对琬王府的一切了如指掌。但至少对她之事恐怕了解得甚是详细。

由两个宫女带着,绕过一个湖泊凉亭,穿过很多宫女太监都在忙碌显然是摆晚宴的空旷绿色长廊,才到了仁明宫门前的小巧花园,远远看去,以大红宫装凤袍女子为首,身下两边坐了都坐了一排女子,莺莺燕燕,诗情画意、玉女琴箫,倒是好不热闹。

“启禀娘娘,三王妃、四王妃、方小姐带到。”打头宫女率先在小石拱门跪下,规矩周到地伏地禀报。

此话一落,里面便安静下来,半晌之久,才响起一声威严却婉转的声音,“请她们进来。”

“是。”那宫女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腹间,她依旧躬着身子,半低着头转过身来对她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几位请。”

“有劳姑姑了。”三王妃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巧的大红锦袋塞进了那宫女的手中,眼底一片温和的笑意。当然身后的四王妃也不甘落后,鲜艳的蔻丹五指从袖口伸出,一包分量不轻的钱袋便到了另一个宫女的手中。

凤妃萱看罢,默默地移开眼,想找一丝风好凉快凉快,但实在太难,这样的眼皮底下如何能独清?她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可惜她没有带钱,赵煜琬也没提前和她打一声招呼。

墨竹此刻更是面无表情,就当什么都没看到。这不与同流合污的高洁气度,实在值得赞赏,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凤妃萱倒不是怕日后会怎么样,反而是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她不想得罪这些宫女,若不然闲言闲语说你几句的事小,真不下心往酒菜里弄点东西,就有的你受了。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赵煜琬这个放荡不羁的七王爷摆在她前面,自来不在乎过这样阴鸷的小节,她若此时出手,给皇后的宫女塞些银钱买关系啥的,不但自降了身份,还有点玷污了他的气度。

这么一想,凤妃萱也就不在拘束,跟在那两个女子身后,低眉顺眼地朝着大红凤炮的方向跪了下去,“妾身参见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寿比天齐。”

“好,起来吧,我儿辛苦了,来人赐坐。”皇后林氏笑得一脸慈祥和蔼,戴着长长金色护指的手微微伸出,便又宫女上前在她的下首加了两个位置。

凤妃萱不觉已抬头,看向这个六宫之主,当今最为善妒的林皇后,由眼底的鱼尾纹隐隐可看出她四十有余,但皮肤依旧细腻润白,和站在她身边温婉清丽的林池墨相比起来,竟然无半点苍老之态,却又更显成熟风韵的妩媚。狭长的丹凤眼和赵煜琪如出一辙,尽管笑得和善,但幽幽暗光难掩其精明刻薄,鼻子高跷很有立体感,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只可惜,这手段太过凌厉,看似高高在上,实jì

内心形如枯草,一看就是踩着尸体和鲜血上去的人,心境和气度都不一样的。

此番宫女在她下首摆了两个位置,显然没有凤妃萱的。

“这位就是我七儿所说的方小姐?长得倒是腕白肌红,小巧动人,只可惜终究是小门小户出生,妩媚妖娆却仪态不足,引得我儿食不知味,真真是罪该万死。”林皇后微微颔首让那两位王妃落座之后,指着还立在中央的凤妃萱,疾言厉色,此话一出,四周哗然。

尤其是右边那一排,首位坐着一位妆容明显要典雅华丽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长公主赵煜玡,林池墨的待遇竟然和她不相上下了。

其他的全是娴静端庄的大家闺秀,一看便知是云英未嫁的妙龄女子,此番全都双眸含怨,齐齐盯着凤妃萱,只恨不能将她戳出几个洞来。

七王爷的风姿,谁人不仰慕,即便明知他不如太子爷的锦绣前景,也不受皇后待见,但那英姿和才华,洒脱豁达的性子,谦和有礼的温润,足以绞碎每一个少女的美梦。

正如,此刻哀怨不绝的林池墨,她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从凤妃萱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未曾离开过她的身。林皇后这番话一出,正正戳中了她的心窝子,这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凤妃萱跪了下去,半低头洋装惶恐道:“请皇后娘娘恕罪。今日有幸仰望皇后凤颜,再看众位夫人、小姐的风姿,才知原来民女一直不过是井底之蛙,实在不敢和诸位相提并论,然民女能得七王爷之宠,乃三生有幸,此生只愿跟随七王爷不离不弃。望皇后成全。”

此话一落,林皇后却深深地打量着她,眼底碧波暗涌,半晌不曾发声。唯有林池墨,在听到最后那句不离不弃的时候,脸色煞白,目光越发的犀利,即便是低着头的凤妃萱,也能感到其中的毒辣。

男人的喜好和选择,最终会归结为女人的错,也最终会变成女人之间的斗争,这是千百年来,未曾改变过的规律。那日她从扶絮阁绝望离去,凤妃萱便知她不会轻易罢休了,或许她已知她和赵煜琬之间再无可能,但她放不下,只会因爱生恨,她会恨他的绝情,但更会恨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子。

不想,林皇后突然击掌,愉快地笑了起来:“哈!好一个井底之蛙,好一个不离不弃。本宫倒是不知方小姐竟有此等心胸和口才,果然不愧了江湖儿女的豪爽。你还未曾过门,就先和众位小姐一列,入座吧。”

“是,谢皇后娘娘抬爱。”凤妃萱不卑不亢,俯身下地,叩头谢恩,这才站起来,背脊坚挺地往右边后首仅剩下的一个位置走去。

她虽然面上还算镇定,但手心也难免有些发汗。其实根据目前的形势分析,她知dào

这个半老徐娘不会真的想要为难她。

或许在座众人甚至包括皇帝赵明诚,都没有人比她更希望赵煜琬娶一个毫无家事背景的女子。因为以她对赵煜琬的戒备和厌恶,娶一个皇孙贵族,无疑给他添加了一个强dà

的势力后盾。除非是林家的女子,不然她绝对不会愿意。

所以,凤妃萱才这么有备无患,她越是看得清楚,就越替赵煜琬心疼。有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冲动,想若是他想要权力或者声望,其实她也愿意放qì

自由,陪他一起站到底。

不过幸好,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而且他将她保护得很好,指环已经被他用用布绢包起,和宫装的袖口相连,颜色一致,任人怎么看都是寻常饰物,无人会再怀疑她的身份。如果赵煜琪不说,如果铜面人也守诺不在出现,那她就真的远离的噩梦,远离了仇恨。

等此事过去后,他们就会捡包袱走人,去襄城的家,或去更多的地方,一起笑傲江湖。

毕竟她是占用了凤菲萱的身体,或许放下仇恨,她会有些愧疚,换做以前的自己,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但也是从赵煜琬的身上,她学会了怎么看到自己未来的人生,怎么去珍惜现在和以后的日子,而不是一味的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甚至害人害己。

人生短短几十年,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何况她只是一个穿越者,没有什么是她必须承担的,她更没有亏欠了谁的。

【好戏在后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谋

如果说唯一的恨,那便是铜面人给予她的耻辱和欺凌,可惜她现在并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有一个男子,他如此大度宽容,救赎了她的灵魂,洗净了她的屈辱,那她也不想再次揭开伤疤,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她只想好好爱他,陪着他,替他生儿育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从此两人的灵魂交织,不再孤独,飘零。

凤妃萱一落座,便又丫鬟端上了酒水和点心,摆在面前的矮榻上,并替她满上了酒杯。

墨竹一直按兵不动地跟在她的后面,此番看着酒杯里的液体,也不禁地皱了皱眉头,主子再三叮嘱,不能让她喝酒的,但若皇后举杯,谁敢不从?

“姑母,池儿见大家都来齐了,为了答谢姑母一番心意,不如我们大家一同举杯敬咱们最为美丽的皇后娘娘一杯?”看到酒已满上,林池墨这才将目光从凤妃萱的身上收了回来,婉婉地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调皮地说道。

“看,就你嘴贫,还埋汰起姑母来了。谁不知,我们大靖国最年轻貌美的姑娘就在本宫面前啊?”林皇后被她说得心花怒放,凤眼流转故作嗔怪地横了她一眼,却越发的笑意满脸,果真如言举杯,说道:“来,虽然宫宴未曾开始,但为了感谢诸位姑娘今日赏脸,既然池儿开口了,本宫也不能小气,这一杯本宫敬你们的。”

说完,竟当场一饮而尽。

见众女子都站了起来,凤妃萱也无法跟着站起,她并不怕酒,就是担心这副身子难胜酒里,不过这一闻就知dào

是度数很浅的果子酒,所以她没有墨竹那么忧心。可,谁想,她手指一触碰酒杯,布绢里面的指环多日不曾有异,却突然发热。

有危险,凤妃萱心下大骇,这酒有问题?

“方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杯酒可是浅度的果酒,我等都喝完了也未见醉意,方小姐出生江湖,莫不是连果酒就喝不了吧?这可是皇后娘娘敬的酒,不喝娘娘只怕会伤心。”林池墨今日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依旧是白色为主打,但款式却十分复杂,层层叠叠,袖口和领口都绣有大朵的蝴蝶绢花,现在款款走下,显得她整个人飘飘如仙。

只是这狗嘴吐不出象牙,这番话,就已经将凤妃萱逼到了绝路了。因为高高在上的林皇后,看向凤妃萱的眼中,已经隐隐有些不悦。

酒有问题,但绝对不会是毒药,因为林池墨比她更会揣摩皇后的心思,她必然也是知dào

皇后不但不想凤妃萱死,甚至希望赵煜琬违抗皇命娶了凤妃萱回家,然后她便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以前没有凤妃萱,林池墨肯定知dào

皇后想从林家挑一女子嫁与赵煜琬,这样既不会给他添加后盾,还能控zhì

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林池墨这些年才这么死咬不放。但她并不知dào

,皇后是将她当下一代继承者来养的,要给赵煜琬选妃,也只会从林家庶出的血脉里面选,除了控zhì

,更有羞辱的意思。

但以赵煜琬的乖戾,他是不会答yīng

的,所以此事一直不了了之,直到现在凤妃萱的出现。

所以,先不说她死了赵煜琬会怎么样,单是皇后的心思,林池墨就不敢毒死她,那这酒就是损人的东西了。

墨竹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裙摆,但是没用,她能不喝吗?不能,喝了死不了,但不喝,就是在挑衅国母的威严,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便她目前还不想杀她,也难免会受人怂恿。

凤妃萱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在林池墨面前翻过来,真的是一滴不剩。墨竹眼底一片焦色,但更多的是不忍和心疼,她上前一步,顶着凤妃萱的腰,想要给她一些力量,谁知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反而转头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女人,真是死鸡硬撑脖子。不胜酒里不说,明知里面有问题,还喝,真是作死。大不了甩手不干了,回去呗,反正主子也常这样,他们也不在乎再多保护她一个。

“萱儿妹妹果然豪爽。”林池墨这才满yì

地笑了,那笑容那么纯洁无暇,就像披着天使皮囊的魔鬼。而林皇后也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满脸和蔼。

等凤妃萱再次坐下,就有宫女来报,说几位爷已经往这边来了。皇帝是大人物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出现,这个可以先不提。

“看来我儿等已和皇上议完了事,好啊,时辰也差不多了,那我们便移步到后花园,入座吧。”林皇后说完,就又身边的宫女扶着,站了起来,率先往前走。

凤妃萱是最后一个站起的,这杯酒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喝下去异常烧心,不一会就感到全身发热。

现在站起,更是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想她大概知dào

里面下的是什么了。凤妃萱狠狠地啐了一口,林池墨这个女人真是阴毒。

“竹儿,我……”凤妃萱一开口,就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发哑,脸蛋也开始发红,这药力看来相当的猛。

墨竹在后面用手托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落后太多,可是开口语气却十分恶劣:“呸,谁是你的竹儿,不要脸,让你逞强,让你自作主张……再忍忍,主子很快就来了。”她真的很恼火,前面气急败坏骂了一通,但是后面一句话竟然不由得变得十分温柔,喉咙间还有些咽呜。

“我没事,别担心。”凤妃萱额头开始冒汗,说话也是十分吃力,她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烧一样,饥渴异常,但她开口还是很平静,“你们的内力会发凉气吗?”

墨竹低着头,摇了两下,再难说出话来。或许主子会,但是她功力尚浅,真的不会。

“哦,那就只能忍了。”凤妃萱咬了咬牙,极力按耐住身体里的叫嚣,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一出的花园比方才要宽敞很多,从上之下摆了几十张华丽的挡风屏和小矮桌,下面垫着厚实的地毯,摆着锦缎。从主位到下面,呈躬形,中间留出一块空地,直达对面的湖泊,上面铺着圆形的宽大地毯,四周摆着各种丝竹乐器,奢华至极。

位置是由上之下排列的,按照身份赵煜琬的位置应该在左下方第四个位置,而长公主赵煜玡和林池墨等其他闺秀,则落座右边席位。凤妃萱想都不想就往左边第四个位置走去。

这一次没人敢说什么,因为她本就是以赵煜琬的夫人身份出席的,不可能不和他坐在一起的。

林池墨双眼至始至终盯着凤妃萱,见她一落座,脸色也就阴沉起来,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她的。而正逢凤妃萱抬起头,见她脸色绯红,艳丽过人,但眼底却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忍受着煎熬的人,根本不是她。

林池墨残忍地一笑,面上却是笑得体贴入微,惊讶地问:“方小姐如何脸色潮红,可有哪里不舒服?”

“有劳郡主挂心,萱儿只是不胜酒力,即便是果酒,也容易上脸,想必吹一下风,一会就会消散了。不必忧心。”凤妃萱微微颔首,大方地笑了笑,任谁看着都只是有点脸红而已,看不出异样。

连林池墨也怀疑,是不是宫女搞错了。唯有墨竹知dào

,此刻的凤妃萱有多难受,她的指甲都插进了掌心,就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时辰似乎还有些早,正好姑母去更衣了,萱儿第一次进宫,不如玡姐姐,我们同萱儿在御花园走走吧,顺便醒醒酒,免得一会冲撞了圣驾。”林池墨优雅地一笑,上前去拉起赵煜玡的手,晃了晃。

此番话说出,真是好不贴心。

但赵煜玡脸色淡淡,甚至有些冷漠,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一口拒绝道:“本公主今日有些泛,不想走动。”

林池墨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笑着走下来,如同一直翩翩起舞的蝴蝶,若无其事地拉起凤妃萱的手,“萱儿,那就我们两人去好了,正好吹吹风,帮你醒醒酒。”

凤妃萱的手很烫,根本不是醉了的原因,林池墨只需一碰便确定了下来,突然笑得两眼生辉。

但凤妃萱漠然地盯着她,并不说话,也不见有动作,连手掌她也懒得抽回。一来,她是真难受,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别说动,二来,她心底是真的烦了,那样的后果会很严重,她不是谁的帐都买的。

可是林池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见凤妃萱不动,只是冷冽地盯着她,她嘴角的笑意更甚,特意俯下身来,贴着凤妃萱的耳朵,低声道:“我劝你最好出去用凉水降降火,可别怪本郡主没有提醒你,这药可是后劲十足的,别待会皇上和皇后来了,还有几位王爷在,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给众人挑个脱衣舞什么的,你等着臭名远昭吧。”

“呵呵!”凤妃萱听完,突然傻傻地一笑,笑完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一时失控而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貌似明天的内容更精彩啊,我以为今天能发出来的,不好意思哈。敬请期待。另外感谢玥玥和美美的章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陷阱

她双眸一扬,冷冽地盯着林池墨,强压着口中的娇喘,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最好记住今日之事,别到时候死都不知dào

自己得罪了何人。”

话虽平静,字里行间杀意毕露,目光几可杀人!

饶是林池墨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看到这眼神也不禁一凛,可转而就笑了起来,嗤笑道:“你能过了这一关再说吧,不自量力。让你的丫鬟别跟着,不然你休想踏出这里一步,也别想降火了。”

“夫人,主子有令,奴婢不得离开您半步。”墨竹想都不想,上前将凤妃萱挡在身后。

“那你就等着看你家夫人,怎么风骚过人,怎么不知羞耻地在男人身下求欢吧!还有,真实实不相瞒,这药可是本郡主费了一番心思才拿到了,一个时辰内,若无男子替她解决,或者又没有凉水降火,只需过多一会她的神智便再难清醒了。”林池墨脸不红心不跳的拍了拍墨竹的脸,说了这些寻常女子难以启齿的话,墨竹的眼底依旧燃烧起熊熊怒火,手掌也同时泛起一层内气。

凤妃萱并没有因她的话产生过多的情绪,她压住了墨竹的手,艰难地冲她笑着摇了摇,站起来,背脊依旧笔直如同松树,看得墨竹鼻子泛酸。

林池墨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凤妃萱的,此番出去借凉水降火不过是借口,想办法害她是真的,这毒来势如此凶猛,一看就是从青楼出来的,她替赵煜琬打理手下的青楼产业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dào



不可以,她不能任由她这么被人带走,墨竹倏然站起来,再次挡在凤妃萱的面前。这次她不说话,但捍卫的态度却是如此坚定。

她眸子泛红,愤恨地直视林池墨,怒哼道:“郡主,人在做,天在看!奴婢还是第一次知dào

,堂堂一个郡主还有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番口无遮拦,也不知是是谁不知羞耻,怪不得我家主子,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简直是侮了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贱婢!”林池墨陡然失色,说起赵煜琬就是她心中的刺,这番话简直和用刀捅她的心没有任何区别。她双唇气得一阵哆嗦,失控地扬手,她自小练武,这一掌竟然倾注了内力,眼看就要往墨竹的脸上扫过去。

墨竹作为一个奴婢,虽私底下逞了口舌之快,但此刻她即便是再不忿也不能动手的,尊卑有序,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她郡主的身份去教xùn

你,你甚至不能去挡。

“墨竹,让开。”凤妃萱一惊,几乎用尽全身的力qì

扑过去,将她挡在后面,而林池墨这一巴掌势头十足,眼看就要往凤妃萱的头劈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她们后面的沫儿及时伸手,将林池墨栏了下来,“郡主,不可。”

墨竹也没想到凤妃萱竟然去帮她挡这一巴掌,此番反应过来后,不禁有些后怕,心中更是内疚难忍。

“哼!”林池墨扭头责怪地盯了沫儿一眼,刚一扯,却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聚集过来的时候,最终愤恨地放下了手。

“我跟你走。”而凤妃萱扭头,也从未有过的强硬,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她知dào

,真的撑不了多久,以其在这里等着出丑,不如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虽然她知dào

林池墨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这里是皇宫,有的只是太监,除了皇帝和几位王爷,很难找到一个真zhèng

的男人。

她倒不认为林池墨有这个胆量带一个外男进宫,只为了毁她清白。但现在她要是不跟她出去,这个疯女人,还不知dào

怎么闹腾。

若林池墨只是单纯为了羞辱她,凤妃萱并不十分担忧会对付不过了,反倒是留在这里,若到时候她神志不清,肯定会任人笑话,赵煜琬要是知dào

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暴跳如雷,保不好当场杀人,这里是皇宫,若真的以下犯上,大开杀戒,就是叛逆,他们谁都逃不掉。

“我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撑到他回来的,相信我!”见墨竹拽着她死活不放手,凤妃萱压着她的肩,低声保证,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看到她眼底的坚定,瘦弱的身体忍受的煎熬,墨竹自责地闭上眼,一步一步让开。她的坚强,她的忍耐,她的意志,一点都不输给主子。如果这点小事她都解决不了,来日如何和主子并肩?她墨竹,愿意相信她。

凤妃萱跟着林池墨走出来,虽说两人的贴身丫鬟墨竹和沫儿都被留了下来,但一出仁明殿,身后便有两个明显会武的宫女跟了上来,亦步亦趋。

此刻凤妃萱的脚步已经开始越发的软,身上烧得异常厉害,心底酥麻,整个身体如同汪汪大海,拍打岸边,她真的好难受。心中狂呼的只有一句话,琬美人,你在哪里?

凤妃萱心底哀嚎,但脸上依旧淡淡,她咬着唇问:“你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带你去降火了。”林池墨回首一笑,脚步越发的加快。

凤妃萱无法,离了那片湖,四周根本看不到有水,她不得已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其实路途并不远,就在仁明宫的隔壁,但凤妃萱走得依旧艰难。

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有一处小巧的宫殿,四处看不到人影,林池墨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跨过院子,她直接推开了半掩的宫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里面有个浴池,反正四处没人你也看见了,至于要不要进去,请自便,不过本郡主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因为离开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见不到你的人,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不好。你知dào

我就是想让你难受一下,也并非真想你丢了七哥哥的脸。”林池墨这话说的十分动听,无辜得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哼,你会这么好心?你和我一同出来的,我回不去,你也别想好过。陪我进去,看到水池才算。”凤妃萱将指甲插进了手掌,疼痛让她微微清醒过来,凝神,死死盯着林池墨。

“好啊。请。”林池墨竟然想都没想就率先进去,凤妃萱尽管脑袋还剩一丝清明,明知dào

那是陷阱,她还是没有退路地跟了进去。两人依旧并肩,绕过了前殿转到了屏风之后的里间小门。

她们身影一消失,院子外面有个身穿黑衣的人影落下,他右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正准bèi

行动,不想身后突然多出了一只均匀修长的手,按住了他的剑qì



屋内的凤妃萱艰辛地跟在林池墨的身后,两个宫女上前将前面的一道小门打开了一道缝,林池墨突然退后一步,露了一个阴沉的笑容,一把扯住了凤妃萱的手,将她直接从门缝甩到了进去。

看着凤妃萱毫无支撑地摔倒在门后,林池墨得yì

地退出两步,那两个丫鬟手脚迅速把门关了上去。

“林池墨,你给我打开,混蛋。”凤妃萱来不及爬起,外面已经咔嚓地上了锁,她踉跄着爬了过去,奋力拍门。

“谁?”突然,一声属于男人的声音戒备地低吼起来,凤妃萱一惊,停止了动作,心底只喊槽糕,转头抬眸就看到前面果真是一片水池,但是里面坐着一个赤裸的男子,他显然是听到了声音,警惕地回头,对上凤妃萱的脸,他愣了一愣。

赵煜琪?他不是去和皇帝议事了吗?此刻不应该和赵煜琬他们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凤妃萱此刻仅剩的一点理智,就是看清他是赵煜琪后,脑袋里就只有男人、男人这一个词。

疯了,他现在赤果果的上身暴露在凤妃萱眼前,她身体本就中了毒,烧的要命,见到男人之后,就开始抽筋一样发抖,强dà

的空虚感就要将她吞噬了,这下怎么办。

尤其是赵煜琪,他天生的妖媚,此刻泡在热水之中,光着膀子,简直就是迷死人不偿命,这和感情无关,是身体根本没办法压抑的兴奋。这药太毒了。

“萱儿?你怎么来这里?”等赵煜琪看清楚她的脸后,突然一惊,心底压不住地狂喜,拼命地游了过来。

凤妃萱心中在哀嚎,她强撑着站起来,伸出手挡在眼前,奋力地吼了一声:“你别过来,赵煜琪,我中毒了。”不想,这发声竟然如同娇咛一样,尤其是在叫他名字的时候,软糯嘤嘤,还带着情欲的味道。

让赵煜琪一震,他再也停不下来,拼死了命冲她游了过来,心中狂喜的同时,更感激,看来上苍还是偏袒他的。

那晚之后,他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绿了,但是他不敢再去抢回她,因为内疚,因为不敢面对,更因为放不下面子。但是现在不一样,她送上门来了。

“你中了什么毒。萱儿,别怕。”他急急地上了岸,也不来得及穿衣,只是用布巾往下身一绕,绑了起来,遮住了关键部位,便慌忙奔跑到门口,将她抱起,“萱儿,我在呢,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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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抢人

她身子很热,很软,他一碰就像是碰到一滩水一样,温润得吓人,那张日夜思念的小脸此刻更是潮红得可怕,作为情场老手的他一看就知dào

是中了什么毒了。

“让你别过来,你怎么就不听呢,我被你未来老婆给害了,你一家都没一个好人。”凤妃萱有气无力地任由他抱着,因为她实在没有力qì

了,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好好闻,凉凉的很舒服,让她内心怎么挣扎,也离不开。

她靠着他,说出的话很委屈,本该是带着暴跳如雷的责怪的,此番出口,却变成了娇嗔,还有不停止的喘气,嘤咛,撞得他的心一阵阵发麻,又一下下地抽,身体像灌了闪电,打得他神智俱毁。

现在的她实在是太美了,艳红的唇,迷离的眼睛,像个小猫一样趴在他身上,衣领已经被她弄得半开,隐隐可见里面的肌肤雪白柔润,温温的粉红,让他腹下烧起了一片火海,胀痛。

“你走啊,不要碰我。”她是这么说的,小嘴不停地蠕动不止,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火热的小手也在他光着的身上来回地摸,连头都靠到他的脖子上,唇边蠕动的同时,不停地磨蹭着他的喉结。

是你在碰我啊!小坏蛋,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赵煜琪喉结不停地动,双手已经忍不住托起她,想吻了,想,很想。

“萱儿,清醒一点。”他托着她,摇了摇她的双臂,可是她明显不满yì

与他分开,双手像八爪鱼一样瞬间又贴了过来。

她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晰了,她只知dào

身体在叫嚣,四肢更像是失控了一样,缠上了赵煜琪的身上,小嘴已经咬上了他的下巴。

“萱儿,不可以。你清醒点。”被她这么一咬,赵煜琪也几乎失控了,连灵魂都开始震动,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但是他不想她来日更恨他,他要也要光明正大地抢回来啊。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要欺负我?”被他挡开,凤妃萱无意识地哭了起来,她嘤嘤嗯嗯地流着泪,双手却没有停住,转眼又缠上他。

赵煜琪只知dào

心头发软,随着她的泪水膨胀起来,他心疼地抹掉她脸上的泪:“萱儿,别哭,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满足你,但是我不想你后悔啊!”

“你走啊!你用刀刺我,快点。”凤妃萱的意识一点点被侵蚀,她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但四肢根本不受控zhì

,不停地缠住他的身体,那冰凉凉的感觉让她非常舒服,苍天啊,她要疯了。

赵煜琪此刻的痛苦根本不比她少,一面心疼她的痛苦,一面还要抵挡她的诱惑,再这么下去,他也要把持不住了,让他拿刀刺她,还不如就地要了她,更让他好过一些。罢了,不管了,给她解毒要紧,过后怎么样,怪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不会再放开了。

“萱儿,你再忍忍,你知dào

吗?我日日夜夜都想好好疼你。”说完,他低下了头,含了住了她艳红的唇,微凉的指尖也托住了她的头,沿着脖子慢慢移动,就像在疼惜一件无价之宝,那动作轻柔得让人汗颜。

凤妃萱被他微凉的唇听着,舒服得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

嘭!一声巨响,上了锁的小门,已经被人暴戾地踹开。那个白色的身影气急败坏,满身的萧杀如同飓风过境,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撞了进来。

人影一闪,赵煜琪眼前一花,下一刻,凤妃萱已经不翼而飞,定眼下来,便对上了赵煜琬充血的双眸,从来没有过的杀气在他身上腾腾燃烧,曾经圣洁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杀戮的恶魔,让他一时傻了眼。

而赵煜琬此刻怀中的凤妃萱眼球扩散,但她显然已经隐隐看到了心爱的人,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让她心头一松,空虚瞬间如同潮水席卷而来,吞噬了她仅剩的一点意识,她不顾他的怒火,双手已经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张嘴就含了下去,一下一下地允,软糯的声音含糊而出,嘤嘤地呼唤:“夫君,夫君,我好难受,好难受……”

他脱了衣袍将她裹了起来,低声沙哑地哄道:“乖,再忍忍,待会就好,你想要什么,夫君都给你。”

眼前这一切让赵煜琪猛然清醒过来,他望着空了的怀抱,听了两人的话,心头像是塞进一块巨石了,沉甸甸得痛裂了开来,他妒火焚心,脚尖一点,暴跳而起,伸手狂怒就去抢人,“老七,将我的女人还给我,本宫……”

“还?哼!”赵煜琬冷冽地抬眸,双脚一提,抱着凤妃萱闪出了门口,转头对着旁边提着林池墨的黑衣男子说道:“愁锐,将他的女人扔到池里去,还给他。希望太子爷记住今日之事,若有下次,就等着给她收尸。还有,别再惦记本王的女人。”

说完,决绝地转身,抱着凤妃萱直往宫门口走去。他根本不屑和他争斗。

看着那一抹迅速消失的白影,就如那一晚他失去凤妃萱的情景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上一次他没有决定要,而这一次他却是无能力反抗。赵煜琪捂着心脏,疼得难以呼吸。

好啊!他的好七弟,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第三次,在他面前挑衅,为了和他争夺萱儿,一次又一次忤逆他。

好一个谦和有礼不争不前的风流浪子,真想不到他还有这等好身手,那冰冷的杀气,深厚的内力,竟然隐藏至此!

恨意,铺天盖地而来,尤其是这一次,萱儿眼看就要成为他的人了,那柔曼的妩媚,那娇嫩的身子,本就该是他的。他心中的痛苦,怨恨,此刻没有人能懂,没有人!

现在他忆起当日在走命山,星疏说过的话,日久见人心,哈哈,果真是见了人心。

愁锐并没有理会赵煜琪此刻的感受,他黑衣披身,面无表情地扬手,林池墨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最后,她还不忘凄厉地喊一声:“赵煜琬,你不能这么绝情的。你不得好死。”

林池墨被愁锐一扔,并没有落下水池,不是他手法不好,而是赵煜琪从中将她截获了,然后愁锐躬身拜了拜,“好自为之,告辞。”

“太子哥哥,你去追啊,不可以这样放过他们。”林池墨一见她被赵煜琪截了下来,没有掉到水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不忿,不忿,好不容易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就差一步了,她就能好好羞辱这一对狗男女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停了呢?

“追?如何追?林池墨,你竟然敢连本宫也算计了?”赵煜琪脸色黑青,反手扣住了她的脖子,阴戾地提了起来,凤眼随着话音落下,泛出幽幽寒光,吓得林池墨花颜失色。

“太子哥哥,池儿没有,池儿知dào

你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才想让你如愿以偿,真的没有想过要算计太子哥哥你。看在姑母的份上,你相信我。”林池墨被他压住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此刻双眼艳红,显然已经将近失控,林池墨不由得一慌,发紫的小脸哀求。

赵煜琪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地上,冷哼:“若不是看在母后的份上,本宫也定让你如愿以偿。你以后再动她,本宫决不轻饶你。”

林池墨被摔得五脏俱裂,她痛得泪水涟涟,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对待过她,从小到大,她不是被捧在手里,就是含在嘴里,连最尊贵的太子也为她马首是瞻。

可是现在呢?这个宠她爱她的太子哥哥,竟然因为那个贱女人,对她动了杀意,那失控的暴怒,并不是理智能解释,是本能,是发自内心对伤害他心爱女人的人的深恶痛绝。

因为那个贱女人,她失去了心爱的男人,更失去了疼她的表哥。不,她不服,她如此金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一定要让那个贱女,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一刻的赵煜琬,举步如飞,不,他现在就是在飞。他气得肠子都绿了,不,应该是悔得肠子都绿了。她竟然被吻了,再慢一步,他都不敢想象。

凤妃萱此刻窝在他身上,小手已经顺着衣领伸了进去,四处乱摸,小嘴更是没有一刻消停,贴着他的脖子,不停地亲、咬、吻,撩得他心里一把火,身上烧了几把火,他就恨不得立马将她压到床上,狠狠地要,狠狠地惩罚。

再三保证能照顾好自己的,现在算是什么事情?犟得很,连墨竹的话也不听了。不过已经来不及等回到床上了,飞身上了马车,赵煜琬便对车夫厉声吩咐:“使出你看家的本来给本王瞧瞧,一路回府不许停,发生什么事都当做没听见。”

“是,主子放心。”那车夫目光如炬,身上的功夫也不是盖的,一看就知dào

凤妃萱脸色潮红不正常,自然懂得什么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赶圣贤车。

【凌晨十二点后发后面一章,因为车震,我怕被锁,所有亲们抓紧时间看,喜欢就表示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如愿

“驾!”赵煜琬掀帘进去,车夫再不敢耽搁,一扬马鞭,便冲出了几丈远。

赵煜琬半蹲,将她放到雪白的毛毯之上,一松手,她噌地就站了起来,双臂紧紧地缠了过来,小脸皱成一团,哀求:“夫君,我要死了,别走。”

“不走,夫君是帮你将头上的凤冠取下,免得一会伤了你。”被她这样一缠,他实在也不舍得放手了,而且越发的迫不及待,他单手搂着她的背,让她紧贴着他,另一只手迅速扯下她头上的凤冠,柔顺的发丝散落下来,给她本就妖媚的脸更添了几分艳冶,胸前的衣领已经散落,里面的肌肤也一片潮红。

赵煜琬已经没有心情再思考任何事情,他单手解开了她的腰带,另一手已经溜了进去,隔着薄薄的布料,握住了她红肿了的饱满。

“啊!夫君……”凤妃萱一震,意识扩散成为无边的白影,随着他的忽轻忽重的手劲,撩得她心神俱焚。她情不自禁地叮咛,就如同抹了蜜的吟唱,柔软的四肢更是顺着他的姿势缠了上来,艳红的唇边贴着他的胸肌,缓缓而下。

马车摇晃,可他的手将她紧紧扣住,不让她承shòu任何的颠簸,另一手一路安抚而下,已经将她衣物脱尽,而她更是不管不顾,毫无意识地挨着他,缠着他,撩得他胀痛难忍。

“萱儿,准bèi

好了吗?”他贴着她的耳垂,呼吸急促,声音低低地问完,却沙哑得连音调也不齐整。

凤妃萱哪里还知dào

什么跟什么,她意识早已不受控zhì

,身体已经膨胀鼎盛,像是随时要爆zhà

一样,她贴着他,媚音丝丝,苦苦哀求:“夫君,求你,求你了。”

“求我什么?细细说与夫君听。快。”他已经蓄谋待发,但强dà

的掌控欲和不满足感,让他非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呜呜,夫君求你了,求你爱我,求你给我。”凤妃萱忍不住落了眼泪,她真的好难受,喉咙沁出的咽呜声如此诱惑,满足了他长久以来内心中的渴求,赵煜琬低吼一声,失控地一冲,撞了进去。

他终究是如愿的,不管是在襄城的时候发誓要让她回到身边,甘心跟随他,亦或者是这一刻,她求着他要她。尽管促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罪该万死,但这感觉也不赖。

“说,你只要夫君爱你,谁也不许碰你,哪怕是手也不行。”他明明进去了,可偏偏不肯动。

就算此刻他俊脸也已经涨红,眸子也开始扩散,再难清明,即便忍耐已到了极限,只怕下一刻就要疯狂奔驰,他也只是紧紧钳住她,不动。因为他今天必须要惩罚她,磨得她求饶,弄得她紧紧牢记这次的教xùn

为止。

没有人知dào

,他方才撞门进去,看到赵煜琪吻她那一刻,他心中的有多愤nù

,如果可以用血来衡量,那么恐怕杀尽今日有关的所有人,也不能填补。

他气极了,他恨不得将她拆了吃,融进血肉里,谁也不能碰她,甚至不能看她分毫。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那销魂蚀骨的妩媚,柔软的身子,一切一切都是他的。

凤妃萱弓起身子,嘴里只剩下低呜声,泪水一路而下,不知dào

是兴奋的还是痛苦的,反正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为了得到满足,只能顺着他的话乖乖娇咛,如同梦呓:“我只要夫君爱,谁也不要。”这其实也是她的心声。

方才那么难受,四肢失控,意识都没办法完整了,她还是本能地让赵煜琪用刀刺她。她真的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真的不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赵煜琪这个人,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何况他一直心仪于她,她这般纠缠,又怎么会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就是林池墨的狠毒之处,到那个时候,她凤妃萱就在难自容,连同赵煜琬也被她害得心神俱裂,无颜于天地。

“好,真乖。”赵煜琬陡然失控,身子一沉,紧紧与她相贴,随着马车的颠簸,他蛮横地逞驰,如同脱绳的野马,疯狂地冲刺与奔跑。在她阵阵的娇喘声中,只恨不能将她揉碎,镶进肉里,再不要分离。

凤妃萱十指犹如猫爪,抓得他满身伤痕,极端的快意几乎震碎了她的灵魂,让她每一寸肌肤都似乎被人扯开了一样,激烈又疯狂,接近死亡的极乐之感,竟然破碎得如此激昂和美妙,将她带上了一个无边无际的云端,再难捕捉到呼吸的气息,唯有白光笼罩,她在极乐之中晕死过去。

赵煜琬此刻的意识也是痴狂的失控,和死亡擦肩,他与她一同进入了顶峰的高处,微微颤颤,迎风狂流,休戚不止,让他低吼而出,一泻千里。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下来,此刻竟然越过了王府大门,长驱直入进了后院,扶絮阁的院子中,安静清凉。赵煜琬抱着晕死而去的凤妃萱躺在马车之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空气中带着温馨的味道,让散落在四处,默默守护着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开口打破这样火热的安宁,因为他们的主子和夫人,正在做这个世界上最美妙和纯洁的事情。

他们的主子,从来没有此番这么激动和失控,让他们悲喜交加。

凤妃萱尽管已经晕死了过去,但她身上的热潮依旧没有退去,药性接着来只怕会越来接激烈,今晚都别想消停了,这种药物流传于青楼,根本没有解药可以解开,唯有不停的欢爱。

看着她如此难受,此番承欢之后,小脸艳红如同滴血,连娇躯也在阵阵颤栗,无意识地攀着他肩膀的小手更是软若无力,赵煜琬不知为何,心头就开始莫名地发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连呼吸都痛苦得如同剜肉。

但他更多的却是怒,那激烈的火气烧得他每一个毛孔都在发胀发痛,让他根本无办法平静下来。

“愁锐。”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将凤妃萱连人带被一起卷了起来,弯身站起的同时,低沉的嗓音发哑地唤了一声。

“卑职在,请主子吩咐。”不知何时已经自行回府,和冷最一起隐藏在黑暗中的高手愁锐嗖的一下,就落到马车前,刻板地举手将车帘掀开,微微躬身道。

赵煜琬人影一闪,抱着被满身雪白毯子裹成棉球的凤妃萱瞬时已经落到了地上,他藏在夜色里的面容阴沉,幽幽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让那个女人吃下三倍这样的药。”

愁锐一愣,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那女人是谁,不用说就知dào

是林池墨无疑,主子历来有仇必报,方才在赵太子面前说下次才会要她的命,但并不代表这一次的事情就能这么算了。这个三倍奉还本就是意料之中的。

但现在,真的好吗?主子此番和太子正面对峙,明着是抢人,但实jì

和羞辱他太子爷的尊严没什么两样,恐怕已经惹他记恨了,现在不曾说一声便佛袖而去,好歹是皇后办的晚宴,只怕今晚一过,琬王府便成为众矢之的了。如果这个时候把林池墨给做了,不是雪上加霜吗?

“主子,请三思,当前情势不明,不如先缓一缓。”他低头,面无表情地建议。

赵煜琬单手一扬,举步便入了屋内,后面的话语如同空中飘落:“愁锐你不必多说,本王现在很清醒,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也是时候了。”

愁锐英挺的眉毛紧蹙,对于后面一句话他一知半解,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觉得这些年来的准bèi

,还没到那个程度,至少还没完全能掌控整个局面。

主子他不会不知dào

的,除非他隐藏了实力,这个埋藏得极深的力量,或许是他们也不曾知dào

的棋子。但,这不是他应该问的。

不过,今日之事让他心中始终有个疑惑,要是平常,他定不会多问,但今日事关凤妃萱,他若不问清楚,心里的疙瘩只怕一发不可收拾,“主子,卑职……有一事不明。”

他走上前去,在赵煜琬背后跪下,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犹豫片刻,坚定地开口。

“本王知dào

你要问的是什么。”赵煜琬温柔地将凤妃萱放到床上之后,转身走出来,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他。

“卑职并无他意,只是既然主子将夫人托给卑职,卑职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夫人平安,今日之事,想必主子另有安排,但若是晚了哪怕片刻,夫人她……”

“闭嘴。”赵煜琬气急败坏地扬手一扫,掌风猛烈冲击而来,震得愁锐心神俱裂。他疾言厉色地低吼道:“愁锐,别忘了你的本分?本王做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尽管心生寒意,但愁锐此刻除了唇边有些苍白,表情依旧不变,他做好了长跪不起的准bèi

,躬身固执地道:“卑职不敢。卑职所做一切皆为了主子和夫人,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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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愁锐

“那你还问?”赵煜琬对他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

愁锐即便跪着,也昂首挺胸,再道:“主子曾经教诲卑职的是,委人以能,委人以责,责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现在主子认可卑职的能力,把夫人的安全当做我的责任,职责所在,不得不对主子不敬。”

把赵煜琬曾经的这句话搬出来,只是找一个不会让他怀疑的借口。在这个尊卑有序、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一个最忠心的仆人哪怕接到自杀的命令都自觉抹脖子的时代,这样的借口并非多余的。

而今日赵煜琬若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理由,他不会就此轻易离开。因为没有人可以伤害凤妃萱,他不允许,哪怕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也不行。

个中缘由,何必为外人道哉!他不想说,也不能说,即便对方是求了他性命的赵煜琬。若不是相信他为人,愿意效忠他、信服他,他愁锐决不允许凤妃萱嫁给他。

赵煜琬长身而立,随意披上的衣衬堪堪掩住了他优美的线条,尽管此刻怒火烧胸,依旧难掩他眸间欢爱过后的媚意,借着半亮的夜明珠,他半眯着眼,瞰视身下跟了自己多年,却从来只知埋头做事,从不曾令他失望过的手下,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

是的,这个手下很忠心,从十年前赵煜琬救了他之后,便知dào

,这是一位猛将,有他死心塌地更随,便是如虎添翼。他内功深厚,智谋过人,每一件事情都办的如此漂亮,比起战场里战无不胜的战神,有过而不及。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将凤妃萱交给他保护。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只知dào

执行任务,从不多问一句。为什么,该怎么样,或者不能怎么样,这样的话,从来不会在他口中出现。因为他相信他这个主子,更臣服于他。

可是今日,不一样。他对他的作为产生了怀疑,甚至不满。

他给的理由是充分的,赵煜琬确实跟他说过那句话,委人以能,委人以责,责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记得。

由此看来,这一问并非他无心之意,也不能说他起了异心,只能解释为,他对于自己的任务责任心极高,或者……他已经认同了凤妃萱,将她当成了和他一样重yào

的主子。

所以,此刻赵煜琬,不知dào

该欣慰,还是该怨恨,他不知dào

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一个个他精心培养起来的手下,为她马首是瞻的同时,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今日他看到赵煜琪吻她是,心中的狂怒,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份量,这不单单是因为其他东西,也不是因为占有欲这么简单,或许是他已经有了感觉。

他一向心智坚定,无悲无喜,早已忘了最后一次真zhèng

的烧心怒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唯独今日见到她被赵煜琪抱着吻了的那一刻,他激烈的感到痛和怒,交织并存,让他将近走火入魔。细想起来,愁锐不过是为了他自身职责所在,多问了一句,就让他神经质地大为紧张,这本也不符他往日的作风。

这么想着他脸色柔和了几分,抬脚拂袖走了出去,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跟上来,有话出去说。”

“是。”愁锐顺从地站起身,随他走了出去。

走在琬王府后院的石子路上,感受着脚底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吹着凉爽的习习夜风,赵煜琬感觉心中的怒意消去不少。

“主子您知dào

屋内之人便是太子,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将她们拦下,只需卑职出手,那两人不在话下。”愁锐跟着他走到了湖边的竹林,单膝跪下,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依不饶,不得到回复绝不罢休。

愁锐性子强硬又坚韧,认准的事情,即便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要撞下去。而此刻对今日之事的执拗,或多或少,和赵煜琬对凤妃萱的态度有关。因为此事在愁锐看来,不但关乎凤妃萱的安危声誉,更关乎他的职责。

赵煜琬历来善用并尊重身边的人才,但又不会让他们自以为是、目无尊卑,加上他对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了如指掌,知人善用,所以此刻他并没有怀疑愁锐的意图。相反,对于愁锐表现出来的对于自身职责的强烈责任心,他还是颇为赞赏的。

于是他沉声解释道:“因为本王也想创造这么个机会,让太子求而不得。唯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会永远记得今日之痛!同时,更让他对萱儿死心塌地,再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至少,我只要确保他不会轻易将她手中的指环暴露出去就可以了。但是,愁锐,其实本王也曾后悔了。”

后面一句,他说得有些泄气,接着他昂头对着悠悠的苍穹,说道:“如果本王知dào

这个毒这般来势凶猛,而赵煜琪这么猴急,即便是当即动手格杀林池墨,本王也不会让她进去。这个解释,你可满yì

?”

他说得真切,让愁锐一愣,慌忙拱手道:“谢主子解答,卑职保证仅此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多问半句。但在此卑职还是斗胆说一句,以我们今日之力,根本不需yào

以夫人的安危去涉险。主子对夫人的宠爱,卑职等都看在眼里,恳请主子莫要再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赵煜琬傲然看天,星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如犀利的冷锋,他一字一句地说:“本王自当不会再后悔。”因为他已经决定,不能再让心中这份奇怪的感觉再蔓延下去。

因为人最怕的就是不自知,更不懂得反省自身,而他恰恰相反,他最善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更善于改正这个错误。今天也多得愁锐,才让他及早醒悟过来。

他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他内心坚定,对于眼前之事看得很是清楚,一有觉悟立即手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显然愁锐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将他这番话当成了承诺。

愁锐万年不变的脸突然有些松动,他竟然深深地叩头,感激之意尽显于表,“那卑职便再无他言,这就去完成主子的任务,必定让那女人吃下三倍的药。”

赵煜琬微微颔首,在微凉的夜空之下,他看着愁锐的身影消失,再也不发一言。他负手而立,沿着雪白的鹅卵石小径慢悠悠地往回走,眸子在璀璨的星空下,如此明亮,但没人知dào

他此刻在想什么。

突然想起,凤妃萱身上的毒还为解,只怕一会便会被热醒,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不因感情,也因他必须要顾好她的性命。

可是她身子柔弱,只怕再难承欢,连他都觉得有些棘手。这么一想,莫名的怒气又泛了上来,又急又快,让他一时难以压抑。这样的觉悟让他很是苦恼,像是赌气一样,放慢了脚步,就是不让自己踏进楼阁。

“主子。”突然,墨竹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走到他身后,唤了一声,吓得他一愣。

墨竹见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身上随意披着的衣物带着清凉的露意,散落到肩下,光洁的胸膛就这样沐浴在星光之中,不言不语,却那么的惊为天人,让她不由得发软、发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知dào

羞涩地低头娇憨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哦。”赵煜琬幽幽地叹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清冷的眸子一扬,问道:“本王和夫人回了之后,宫里的情况如何?他们可有为难你?”

有赵煜琪在前面挡着,他倒不是担心林凤紊这个老妖妇会翻出什么蛾子来,他只是在猜测今晚这番挑衅过后,赵煜琪下一步会做何打算。而他埋下多年的棋子,也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再有就是他担心他们会加害墨竹,尤其是恼羞成怒的赵煜琪,很可能会拿墨竹出气,这个跟了他十多年,且一手培养起来的丫鬟,不应该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所以在见她完好无缺地回来,倒也放下了心来。

但墨竹听他这样一问,心中狂喜,微微蹲身道:“谢主子关心,奴婢没事。主子与夫人离开之后,还在清液池沐浴的太子爷突然差人来报说身子困乏,带着林池墨一同离开了。自然也顺便替主子和夫人圆了话。皇后虽说有些恼怒,却在听到太子带郡主离开,竟然不再追究了。”

赵煜琬听罢,抿嘴淡淡地一笑,“他倒是有心。”看来今日也他放手一搏,也是有点效果的,日后赵煜琪只怕会为萱儿,食不知味了。

这句话说得奇怪,墨竹听得一知半解,但也不能猜测这个他便是指太子爷,可她并不知dào

今日在清液池发生的事情,也就单纯认为赵煜琪是好心帮了他们一把。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转而便想起凤妃萱的事情来,突然一急,忙问:“主子,夫人怎么样了?林池墨这个死女人,太狠毒了,竟然下的是青楼里的魅香。”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折磨

“毒还没曾解,只是晕死了过去。对了,墨竹,本王这就写个方子,你按着方子去草茉院拿些草药,让描画带人烧一大锅的药汤,将小玉池的水全换成药汤,快些儿。”赵煜琬边说,边大步走进扶絮阁,执笔便写下来几味解毒凉血的药物,递了过去。

“是,主子放心,奴婢立即去办,请主子带夫人半个时辰后前去小玉池。”墨竹接过绢帛,微微躬身,看了看床上的凤妃萱,心中泛出的内疚情绪让她默默地压了下去,转身出了门。

赵煜琬扔下笔,走到窗下,手指轻轻地在旁边敲了两下,冷最便落了下来。

“主子请吩咐。”他早已等得迫不及待了,此番落下,直接跪到了地下。心中有千万思绪,眼中更有无尽涩意,可是他不敢抬头看向那张床,甚至不敢看赵煜琬。他只想能够出一把力,别这样无所事事的痉挛,让他痛苦。

赵煜琬也不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床上开始翻来覆去的凤妃萱,速速说道:“通知幽芯,彻底清查手下的青楼,看看魅香到底是从何人手中流传出去的。尤其是将它卖给林池墨的人,查出来之后直接处理了。下去吧。”

“是。”冷最躬身退下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回眸,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然后再无办法平静,心中的汹涌澎湃并没有随着他身影的消失而消失。

赵煜琬迅速走到床前,将暴躁不安的凤妃萱抱了起来,钳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抓坏自己的肌肤,附身下去轻轻地唤道:“萱儿,醒醒,别怕,夫君在这里。”

凤妃萱此刻脸蛋依旧像火烧一样,嘴唇艳红但是明显的缺水,有些干裂,连喉咙也火辣辣的,十分难受,全身更像是散架了一样,每一处都是痛楚,但是抵挡不住深处的空虚,如同狂潮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烧得她浑身发胀发痛。

不过经过方才那的激战,她现在总算找回了一些神志,知dào

赵煜琬是在最后一刻出现,救了她。但现在身上的情况,显然药效还没过去,不但消退,反而越发的渴求了。尼玛,这一次真的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老公……”凤妃萱悠悠挣开眼睛,在床头夜明珠的光线下,她眼底也是微微地充血,看着赵煜琬似乎有些晕眩,含糊地唤了一个古怪,却十分依恋又亲密的称呼。

“嗯,夫君在呢,你感觉好点了吗?”赵煜琬此刻无暇探究这个词的意思,他只知dào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唤他,她依恋他,需yào

他,那就够了。

他边问,另一只手已经将她微微托起,拿过一旁放凉了的茶水,温柔的喂进了她的嘴里。

“没有,我还是很难受,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要夫……”凤妃萱说着又伸手去抓她的脖子,被赵煜琬挡开,他柔声劝道:“乖,别抓,会伤到自己的。”

“唔,不,好难受,要夫君揉揉。”凤妃萱双眸迷离,边说,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水渣已经沿着她的嘴角滴了下来,她舌头不停地舔着唇边,想要留着那一点冰冷。这样的动作太过妖冶,但又带着迷糊的天真,让赵煜琬难以忽视。

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也如同蔓藤一样缠上了他,拉着他的手就往她粉嫩的身上扯过来,像个赖皮狗一样吊在他身上,用妖娆已经无办法形容她此刻的深情,磨得赵煜琬直接失了心神,说好要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膨胀,撑得他难以忍受。

这样的人儿,让他怎么舍得推开?只恨不能疼到骨子里,让她融入血脉之中,再也不要这样折磨他才好。

“好,揉揉。”他声音又开始发哑,抓住她的柔润,手中的力度忽轻忽重,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把握,心底的酥麻如同闪电,从他脑袋直窜下来。

忍耐得难受!可此刻若要了,她身子承shòu不住,不要,那毒也在损害着她,但是进去不动,那他就是在折磨死自己。

这么想,他不但苦恼,心中的火气又开始燃烧了,林池墨,你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这么聪明又强dà

无边的人,此刻竟然抓头挠腮的,束手无措。

“夫君,呜呜……好难受!”凤妃萱不满足就这样的轻揉,她眸子已经布满了水雾,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开始颤颤地发抖。

看得他心碎成一片一片,落到了地下,怎么也完整不了。

完了完了,他这次是要完蛋了,要被这个小妖精给吸干净了。其实他并不是怕自己要不起,她若能强壮一些,底子好一些,他不介yì

和她交缠到天明。可是现在,这药不但折磨着她,更在折磨他。

其实他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解决她身上的药效,但是他没有很大的把握,更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出意wài

,而她这么聪明,意志力又这么坚强,即便现在这么煎熬,她依旧至始至终都保持一丝清明,他若不小心一点,只怕很容易让她看出端倪来。

“怕了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嗯?”他抱紧她,一步步地深入,嘴上语气恶劣,动作却是万分轻柔,唯恐稍一用力,就将她弄伤。

他强忍着不动,手掌百般纠缠,柔柔地安抚着她,细细地和她相容,他似乎将心都挖了出来,幻化成水,揉碎成风,将她包裹,给她安慰,给她解毒。

他的每一步柔情似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里面到底聚集了多少他不曾发觉的疼惜和爱意。

“琬美人,我是不是要死了?”凤妃萱攀附着他,眼前荡漾地一圈又一圈的白影,像是在梦中,到了圣洁的仙境,看到他飘然而至,给她带来无尽的快感。

她只知dào

自己飘飘然,伸手都是虚无的,全身软若无骨,唯独感到他的气息这么好闻,带着淡淡的墨香,幽幽的清凉,那么体贴,那么踏实,仿佛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天堂,她可以放心大胆将自己交给他。

“小妖精,你又糊涂了?不给本仙人生一大堆儿女,你休想死了。”赵煜琬本还小心翼翼地磨,磨得他满头大汗,进退不是,就要受不了之际,被她突然睁眼这么一问,整得他陡然失了控,带着灼热的气息,瞬间撞了进去。

“啊啊!”凤妃萱一震,身子开始颤颤,双手抓住他的背,除去喊叫,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后,她才有气无力地缩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放进了微热的药汤里,小嘴一直不停地喋喋不休:“生一大堆?太吓人了,到时候拖出去都够组成一个营,我又不是猪,还得代训liàn

啊?”

“噗!”此刻她的小嘴就贴在他的胸前,尽管很是含糊,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傻瓜,都这样了,也不能消停一会儿,看她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想组成一个营?拉出去操练?当真自己是将门之后了。

但想想那情景,一大家子在操练,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胀胀的,就像小时候可以见到母亲一样,那种期待的感觉很陌生,但很真实,让他脚步突然轻快起来,将她放到了药汤之中,他随手也将身上随意披着的衣物扔开,陪她一同淹没到池底。

“夫君你会替我报仇吗?”浓郁的药香味铺天盖地而来,丝丝如缕地钻进她的鼻孔,身上适度的水温蔓绕过她敏感的肌肤,让她整个人为之一振,顿然清醒了过来,她反身勾着他的脖子,柔声问。

赵煜琬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撩起水珠,从她雪肌上淋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回道:“愁锐已经去办了。”

“愁锐?是你的暗卫吗?”凤妃萱秀眉一拧,愁锐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很陌生,但又莫名有一丝熟悉,就像是潜意识里的一种错觉,似乎在哪里有着某种奇怪的关联。

“不是,他是我十年前救回来的人,为人刚正不阿,是条汉子,因欠着我的命所以要誓死效忠我,绝对的忠心。暗卫虽说也会誓死效忠自己的主子,但毕竟是直属皇家培养出来的,有没有异心先不说,但却是摆在明面上的人,作用很难发挥出来。像愁锐这样只属于我暗地里的力量,就不一样,也会招人忌惮,所以我安排他日后只负责保护你,等他此番回来后,就会来拜见你。”

赵煜琬说着的话很严肃,但动作却是极度温柔,在水雾的笼罩下,那碧波粼粼的眸子,让凤妃萱晕眩,身上的热度又开始慢慢苏醒,真是作死的,她受不住他的诱惑。

但她坚决咬咬唇,让自己清醒过来,热切地问:“哦,那他能跟进宫里去吗?”

赵煜琬垂下眼帘,敛起眼底的暗光,坦然地点了点头:“他可以,他的内力和皇宫内的暗卫有过而不及,因而一般人很难发xiàn

他的存zài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任

唉,赵煜琬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肯定发xiàn

了什么吧,即便是那样的情况下,她都能看得如此透彻吗?若她问,他也难再隐瞒。

可是她却没有再继xù

追问下去,反而转移了话题。

“哦,像冷最那样,他是暗卫,你怕他会有异心吗?”凤妃萱贴着他的脖子,半开玩笑地问道。

“他不一样,我信他,但是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楚,很多时候并不是不会,而是看诱惑够不够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只需知dào

,他们怎么样做对我的影响都不大便可。”赵煜琬半垂着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得淡定又从容,但这么似乎将自己隔开来的豁达,让人心疼。

“我也相信他不会的。夫君,其实他们都很好,尤其是对你。有些人,他终其一生都只为追随一个他想追随并效忠的人,那就像一种信念,融到骨子里便成了最高的信仰。而我觉得不管是冷最,还是你说的愁锐,还有墨竹他们,都是一样的。你是他们唯一的信仰,所以我的夫君,你很伟大,也将会是我和孩子们未来的信仰。”凤妃萱吊在他身上,用最热切的目光给他传导最为温暖的力量,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信服和崇拜。

原来她没有继xù

问下去,其实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早已认定愁锐是他最隐秘的力量,没有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暴露自己,这一切都是源于愁锐对他的忠心和信仰,根本无可厚非。而她从来没有怀疑其实是他从中阻挠的。

其实她在他能最后一刻赶到,将她救起来,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她心思细腻,冰雪聪明,若他不是如此花费心思,又如何能换取她的真心和信任?原来都是值得的。

赵煜琬眼底一热,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嘴角含糊而出:“谢谢你啊萱儿,你是我这一生的至宝。萱儿,给我生个孩儿吧,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和普通人一样的家。”

“嘿嘿,不是生一堆吗?”凤妃萱偏开头,像个痞子一样嘿嘿地笑了起来,还不忘要组建一个营这个伟大的社会主义梦想。

“那就来奋斗吧,为夫看来还要再加一把劲。”赵煜琬狡黠一笑,将她的身子托了起来,张口就要亲下去。

“不行了,要死了。你还没告sù

我,愁锐要怎么替我报仇的。我不要……”凤妃萱左闪右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她是不可能躲得开的,不说她现在累得快要虚脱了,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她也不愿意真躲开。

“自然是三倍奉还。”赵煜琬将她猛拽过来,这句话一落,就已经将她吃进了肚子里,再也不给她挣扎分毫。

浴池里,一片风光无限好,只剩涟漪荡漾起。

“哈?三倍?那她不得欲火焚身而死?好毒啊!”凤妃萱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出了极其销魂的一声吼叫。

这男人太腹黑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这个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呢,不过,她真的好喜欢,也很欣慰,林池墨这个三八,就该这样狠狠地教xùn



不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她又怎么知dào

自己有多恶毒,活该。

“哼,不杀她已经够给她面子了。不过为夫看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小嘴唠唠叨叨还有空关心别人的事情是吧?那就再来。”赵煜琬咬着她的耳垂,挑起了她一阵阵的战栗。

够了,真的够了,再这么放纵下去,她只怕要再床上躺半年了。凤妃萱举手投降,“琬美人,我错了。饶了小的吧?”

“你现在觉得还难受吗?”赵煜琬也知dào

她身子不能再承shòu下去,何况池里的药汤已经开始冰凉,再不好泡下去,便果真是在她求饶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她抱了起来问道。

“还好,现在已经不像方才那么难受了,你的药汤还挺灵的。”

这句话让赵煜琬俊眉一挑,不满地捏了她柔软一把,恶狠狠地道:“什么叫我的药汤挺灵的?难道你不知dào

真zhèng

让你舒服的是什么吗?还是说你还想要试试,才能感受出来?嗯?”

凤妃萱一窘,脸上又开始像火烧似的红了起来,想起今晚的事情,她隐隐还记得在马车上说过的话,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死了算了。她真不相信,那个人说出那样话的人,会是她自己。

“怎么?你记起来了?”赵煜琬见她不说话,却老实地躲在他胸前,脸烧得比方才还要红,但这副羞赧又青涩的样子,和方才的情到深处的妩媚焕然不同,又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他欲罢不能。

“你不要再说了。”凤妃萱难为情地别开头,双手报复似的狠狠捏着他精湛的腰肌,咬着唇,从喉咙地发出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丝丝的媚意。

“为什么不能说?为夫要告sù

你,方才的你有多美,知dào

吗?我都记在脑海里呢,等明日找些好的纸张,画出来,装订成册子,以便日夜观赏。”他挤眉弄眼,说得好不愉快。双手却没有闲着,一边拿过旁边的棉布替她拭干发丝,一边催动内力,替她驱寒。

“你敢?”凤妃萱蹭地抬头,急急地揪着他脖子,那口气哪里是个女子,十足一个恶霸。手上的力度却一点没变,捏着他的腰间,软绵绵的,像是猫爪。

“呵呵,你再用力些,我不疼。”看到她脸色五彩缤纷,赵煜琬笑得煜煜生辉,真是好不愉悦,原来逗她玩,也是一件这么令他开心的事。

凤妃萱可没忘记他的一手好画功底,那样的情景若真被他画出来,那以后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不行不行,凤妃萱抓头挠腮,只恨不能将他揍扁。

“好了,跟你说正经的,这药虽然不错,但不能一直泡在里面。药性太凉,现在水也凉了,再泡久一点,那一个营可不那么容易来了。”赵煜琬将她拦腰抱起,她两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脖子,就这会功夫,还亲昵地用脖子去蹭他的肩膀。

赵煜琬将她抱回了扶絮阁,轻柔地放到软榻上,用浴巾将她全身擦干,再抱到床上,新铺上的貂皮褥子和鹅绒软被将她团团包围起来。

不知何时,室内已经用上好的无烟炭盆生起了炉子,在暖洋洋的炭火光中,凤妃萱雪肤在药池滋润之后,竟越发的粉嫩,但却难掩脸色的苍白和疲倦。放到床不过一刻钟,便依旧沉沉睡去。

看到她沉静如同婴儿的睡颜,赵煜琬不禁也松了一口气,终究是消停了,幸好这药汤还是有些疗效,但她体寒,方才和猛药相互抵制,此番只怕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了。

这一个骑兵营的计划,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这么想着,赵煜琬突然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执起她的手腕,开始运气,从手掌给她输送内力,温热的气息如同软绵绵的泉水流过她的经脉,滋养着她的五脏六腑。

将近天明,他才放下手来,过度的损耗让他脸色苍白,连眼皮都开始撑不起来,附身下去,搂着她温软的身子,竟不费摧毁之力,便沉沉地跌进了梦想。

这一觉,异常沉,他甚至有些不愿意想来,就如此天荒地老。

凤妃萱从床上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床前的炭火已经烧尽熄灭,但身下是温暖的貂皮褥子,胸前有鹅绒软被,她一点都不冷,再摸摸,摸到胸口自己手里还抱着一只结实的臂膀,转头可以看到旁边睡着一个强dà

而令她倍感安全的人。

想想昨日下午和这一晚上的疯狂,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还忍不住多了一丝羞涩的红晕。

魅香的强劲药效来得猛烈,去得迅捷,虽然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估计是魅香对人体的刺激太大,她疲惫之余,居然只睡了短短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以凤妃萱并不缺少的人体生理学知识,想来是大脑神经还兴奋着,因此在身体极度空虚和疲惫的情况下,她仍然早早醒来。

其实她并不知dào

,赵煜琬在她睡去之后,为她消耗了不少内力,温润了她的四肢,不然今日她恐怕难以醒来。

醒来的第一个感觉,除了累,就是饿,昨天除去进宫之前垫了些东西,至今都未曾滴水下肚。

一夜欢娱,累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加上药几乎无穷无尽地烧灼她的身体,用后世医生的说法,肝糖原皮下脂肪什么的,都被烧完了。

她现在只知dào

胃里直泛酸水,空空的感觉异常难受。

将赵煜琬的手轻轻放下,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被子掀开,露出了他那光洁的胸膛和白瓷般洁美的皮肤,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悠悠地点着他的胸膛,在上面画起了圈圈。只是还未画完整,她的手便被人执住。

他却没有醒来,拽住她的手,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剩下的呼吸均匀又低沉,引人遐思,显然是不愿醒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热

“琬美人!”她轻轻地唤道。

也许是实在太累了,也许是睡在一个安逸的不需yào

担心任何危险的地方,更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他无意识地依赖着她,像个未曾长大的孩子。

凤妃萱实在饿得无法,便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臂移开,下了床,穿起一套新衣,掀起纱帘,从扶絮阁走了下来,便见到墨竹恭敬地守在门外。她这才想起昨夜零乱中,她都忘了墨竹当时还在宫中未出来,此刻见她一大早便殷勤地在旁边伺候,不由得一阵内疚。

“夫人,你醒了,身子可有好些?”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墨竹已经跪了下来,从没有过的和颜悦色,眼底有些不一样的热切,言语之间竟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让凤妃萱一暖。

“嗯,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就是有些饿,竹儿,现在可有什么好吃的?”凤妃萱走下一步,腰间的酸痛让她毫无形象地在石板阶梯上地坐了下去,面对着墨竹,托着腮帮子问。

“地上凉,别坐着。”墨竹看她懒散的样子,身上只是随意披一件外衣,在这寒冬里也不怕冷,竟不管不顾坐到地上,不由得板起脸,像个管家婆子一样将她拉起,说道:“夫人若是泛就进屋去歇会,描画已经去吩咐厨房,烧了主子和夫人爱吃的点心和稀粥,一会便端来。奴婢给你梳洗完,还得去按主子开的方子给您煎药。”

说完,就将她往屋里拽,那手劲一点不输于先前两人打架斗殴的时候。

凤妃萱此刻骨头的是酥麻的,自然不愿意动,便耍赖地趴在门槛上死活不肯进,还抬出赵煜琬来:“竹儿,不要了。你主子还没醒来,想来是太累了,咱们就先不要进去打扰他,我晚些再梳洗也没事,正好好走走活动一下骨头,呼,好累。”

墨竹一听,果然停下了动作,责怪地横了她一眼,满脸鄙视,腹语:还不是因为你,没节制,都将主子给吸干了,真是可恶。

“竹儿,不要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凤妃萱抿嘴笑了起来,还嘚瑟地抖抖肩,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不要脸。”墨竹脸一红,啐了她一口,脸皮真是厚过城墙了。嘴上虽这么说,但双手却没有闲着,将一早准bèi

好的羊毛披风给她系上,还不忘叮嘱:“夫人身子尚虚,外面又冷,别走远了。尤其是湖边风太凉,就在院子里走走吧,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说完,她便转身要离开,凤妃萱看着她的背影,眼圈不由得一热,唤了一声:“墨竹……”

“嗯?”墨竹以为她还有事,便疑惑地转过来。

“谢谢!”凤妃萱移开眼,不再看她。她是真心的。在宫里的时候,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边,尽管语气恶劣,但却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就像一个守护神,将她护在身后,让她觉得特别感动。

而正是她这样恶劣不忿的语气,别扭的关怀,让凤妃萱觉得她更像朋友,而并非一个奴婢。

墨竹没有说话,但听了这句话,眼底多了一丝复杂的情义。有种感情,叫心照不宣。或许她们两人之间真的如她所说,不打不相识吧。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她本该恨她嫉她的,可是,现在却更想守护。

算了,不想这么多,一切随心吧!

见墨竹走远了,凤妃萱拉了拉身上的披风,也乐得清静,一个人站在初升的朝阳下,沿着雪白的鹅卵石小路,吹着冰寒的清风,她一路走下。闻着空气中的花香,看着院里的草尖树叶上闪闪发亮的露珠,她突然觉得口渴,忍不住靠了过去,抓着一根树枝,轻轻地移到嘴边,就要吸食树叶上的露水。

“夫人,露水寒冷,您若是渴了便先回房,卑职这就去请人过来伺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低沉而稳定,像是有安定一切的魔力,这个声音让她想起了自己入伍后在新兵营的教官,那个少尉排长的声音也是低沉而稳定的,本能地让她在心理上放松下来,但又不放qì

生理上的警惕。

凤妃萱一凛,陡然放开树枝,转过身来,便看到的是地上跪着一个影子一样的人,看着只是个黑影,但无论远看近看,都看不太真切的那种,她本能退后一步,再停步蹙眉,朝他走近两步,警惕地道:“你是谁?如何出现在此处?抬起头来。”

无论是何等绝顶高手,无论隐藏如何巧妙,只要对她有危险的存zài

,只消靠近她十步之内,手上的戒指都会向她示警,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再和颜悦色,只要妄想伤害她的都逃不过指环的判断,做人的悲哀也就在这里。以前她也不是没碰到过要伤害她的人,包括铜面人若是对她起杀意,靠近到一定程度也都会被她察觉。

但这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后,若非他开口说话,她几乎毫无察觉!所以她几乎可以判断这个人虽然看着危险,但实jì

对她没有威胁。但长期的习惯,让她不能轻易放下警惕,所以她看着他依旧充满戒备。

黑影如言抬头,他的脸和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蒙在一层厚厚的黑布后面,黑布不知dào

绕到脑后来回缠了几圈,整一个就是这辈子再也不取下来的节奏。唯一暴露在外的只有他毫无特色的眼睛,装着他那看起来几近麻木的目光,这道目光朝凤妃萱看过来,看不出年龄。

唯独那个低沉而稳定的声音让人隐约知dào

他已步入中年,他恭敬地道:“回夫人,小的愁锐,此番方从舅国公府返回,正要向主子和夫人复命。”

凤妃萱一听,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没忘昨夜赵煜琬和她所说,愁锐是他的得力助手,最为忠心和强dà

,现在负责跟随并保护她。更没忘昨夜赵煜琬让他去找林池墨报仇的事情,三倍的魅香,也不知dào

她是否真的吃了下去!看愁锐眼底的光线,恐怕已成事。

想到这,她本该拍手称快的,但其实她现在并没什么感觉,虽说林池墨这个仇她一定要报,但报仇从来不会让她有什么快感,相反,她其实很讨厌这样低智商的游戏,何况她不喜欢和女人争斗。

因为赢了不但不值得骄傲,反而让她觉得悲哀,难道女人就只为了争男人而活着吗?她不是这样的人,更不想活成这样的人,她的人生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给她的琬美人生一个骑兵营来。

呵!看她这脑子,又想到哪里去了?

“这样啊,辛苦了,你起来吧。你主子他还未起身,过会再来吧。”凤妃萱嘴角至始至终噙着一丝浅笑,也不问他结果如何,只是淡淡地说完,便转过身,想要沿着鹅卵曲径再走一会,活动活动颈骨。

愁锐闻言,两肩突然轻微一挺,直起了腰板,他裸露出来的眉心,半蹙,似乎有些诧异她为何如此淡然,就像昨夜受害的人不是她,而林池墨更不是她的仇人,报不报仇和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如何做到这般淡然和从容?他心中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原来已经长大了么?她原来已经可以如此毅然傲立于天地之间了,再也不是那个赢弱的需yào

人紧紧护在身后的小女孩了吗?

“夫人为何不问卑职是否已完成了任务?”他欣慰的同时,更想知dào

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他希望她并非表面的单纯,而是一种发自骨子的睿智,让她有足够的力量去战胜一切的苦难。

凤妃萱脚步一顿,半侧着身子挑了挑眉,见他眉间的认真,她突然笑了开来,“嗯?嘿嘿,你完不完成任务,不是应该向你主子汇报吗?我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愁锐被噎得一时无言以对。他方才没说,现在更不好直接说结果如何如何吧。何况她说不感兴趣,还这么直接。

“好吧,你先起来,看你跪着我不是很习惯。反正现在也没事,你就和我说说,林池墨如何了?其实让她受受教xùn

便可,三倍,真不是她能承shòu的。”凤妃萱转过身来,默默和他对视,眼底依旧平静无波。

愁锐也不假客套,直接站了起来,但依旧微微躬着身,他的恭敬不似最开始时候的冷最和墨竹等人,只停留在表面,内心对她其实是很不屑的哪一种。而他却更像是发自骨子里的自然而然便会表露出来的敬重,让她想起曾经的鬼谷子。

他见凤妃萱盯着他有些失神,又想起她方才的话,直觉得她心地太过善良,对仇人太过仁慈,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绝无反驳的道理,只是依旧恭顺,语气为微凉地说道:“也没三倍这般多,只喝了一半,所以卑职此番也是来请罪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猜度

“给她一个教xùn

便可。想必你也清楚,若真是放了三倍的量,以她的体质很难熬过今日,这对我们来说,至少目前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你是个聪明人,看你此番作为,便知你不会将你主子陷入被动的。我其实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你更不必放在心上。”凤妃萱摆摆手,阻止了他又要跪下去的动作,一针见血地点出了目前的局势。

她头脑很清醒,也很冷静,那审时度势的目光,更不是一个寻常闺中女子能够比拟的。

愁锐一愣,双肩微颤,他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对目前的形势这般清楚,分析的这么到位,又如此大度地为了全局,放下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仇恨。

原来并非她仁慈,也并非她无知,而是她根本就是拥有比男子都要宽阔的胸怀,不屑和女子争斗是其一,为顾全大局,护得赵煜琬周全是真。

原来,她真的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她虽然身子依旧羸弱,杀伤力更是缺乏,但是她有一颗睿智又冷静的头脑,更有强dà

的内心和坚韧的毅力。

正是这样的她,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给周围散发着光和热,让人轻易便被她吸引,被她感化,然后或为她俯首、或为她失心,甘之若饴地为她守候。

“没想到夫人您竟然一眼就看出卑职故yì

为之,虽然夫人理解卑职的行为,但终究是没有完成任务,按规矩,自当领罚的。”愁锐感慨之余,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虔诚的跪下,就如同面对自己的主子,等待着她的判决。

凤妃萱眨了眨眼,对他的好感不由又多了几分,可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之下,她竟然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悠哉地转身,如同庭院散步,边走边说:“起来吧,这话你该和你主子说呢,我对这个也没什么兴趣。”

她虽说已和赵煜琬成了夫妻,但她并非贪心之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一厢情愿地过问或者管教他的人,在她的意识里,即便是夫妻,也是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不是强势之人,甚至安逸的时候,很懒,只要有吃有住,没有生命之忧,她根本不想花太多的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

可是愁锐并不愿意起来,听到凤妃萱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容,但以凤妃萱的洞察力,却不难感觉出来。

为何而失落呢?他忠心的人应该是赵煜琬才是,即便她已嫁给他主子,现在堪堪算上他的半个主人,再即便他不需yào

时间去适应,那也没到在听到她不想理事便失落的地步吧?

凤妃萱凝神打量这个似影子一般飘渺不定的暗卫,以一个女人最细心的观察,她注意到了先前在讨论关于林池墨的事情时他有点过敏的反应,甚至有些错愕,之后听到她的解释,说不想追究是因为以大局为重,他又有些宽慰,而从他不惜违背命令少给林池墨下药,也不难判断出这确实是誓死效忠,并处处为赵煜琬着想的手下。

但现在回头细想,她也很容易发xiàn

了另一个问题,她说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一来她真不想管,二来她最是明白间谍的规矩,她不闻不问不是恰好给他一个台阶下么,按常理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却为何如此失落呢?

作为最好的间谍和暗行的杀手,都恪守一个古老的原则,只忠诚于一人,只回应给一人,哪怕是主人最亲密的人,也不得干涉这些机密事宜。何况凤妃萱现在只是一个他要保护的人而已,远远达不到赵煜琬对他那样的影响力。

这个人有些怪!

“在卑职心中,夫人和主子并无区别。”愁锐有些麻木的目光突然有一抹亮光闪过,说着话却又如此真诚,任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真假。

但凤妃萱何等细心,愁锐眼中的光芒虽然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种恨不得表忠心的态度,在凤妃萱看来,显然和赵煜琬所陈述的他是一个近似麻木又刻板的手下有出入,他此刻似乎太过刻意和迫不及待。

那么,先前的一切便无从解释。但如果这麻木的目光和这表面的忠诚是装出来的呢?

凤妃萱被脑袋突然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尽管此刻心中汹涌澎湃,脸上依旧淡然。

愁锐是十年前被赵煜琬救回来,没有人知dào

他是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如果是刻意安排,就如同描画,只为了潜进琬王府,受人指使监视赵煜琬或者有更大的阴谋。凤妃萱暗暗心惊,但有描画这样的先例,她其实对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也不觉得yì

wài

了。

“如此,那我说的话你便听的吧,先起来退下即可,我想一个人活动活动胫骨,行不?”凤妃萱并不想在此时打草惊蛇,毕竟情况未明,而她现在又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步,绣花鞋已经踩上了雪白的鹅卵石小径之上,脚底微微的痛楚,提醒着她,前路依旧曲折。

在她不知dào

的暗处,到底还有多少阴谋,她未能预计的?这些她虽不知dào

,但明面上的,单是赵煜琪,或许就不会事罢干休了吧?

昨夜的再见,已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下一次若再见,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

“那卑职告退。”愁锐也知自己方才表现得有些反常,凤妃萱已非以前的小姑娘了,太过急切,或许只会吓坏她,而现在又不是该让她知dào

真相的时候。

唯有等!

说完,也不等凤妃萱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露之中。单是这几下,见多了这个时代的武功和内力,凤妃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比冷最的内力还不知要深厚多少赔。若他真的是想害他们,只怕易如反掌。

但从昨晚她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出现将她救走,是说明他不想轻易暴露赵煜琬暗中的势力,还是说他单纯的认为中了媚~药的她没有生命之忧,至于其他,只要她不死,他便可以选择不出手?

如果是前者,或许还能证明他对赵煜琬的忠心,但若是后者,那真的很难揣测。人心复杂,利字当头,叵测难断,他又不似描画,至少凤妃萱能感受到描画对琬王府的人没有恶意,但他不同,他是赵煜琬的左右手,参与了王府里面所有的事情,知dào

赵煜琬所有的势力范围,万一有变,就如同釜底抽薪,断了后路了。

沉思之间,凤妃萱不知何时已经走尽了整条小路,冰冷又清澈的湖面呈现在她眼前,可她眼底无物,毫无知觉地往岸边台阶走上,冷不防一个脚步落空,四处并没有支撑之物,重心一失,整个人眼看就要栽进了湖里。

不想身后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截住了她的腰,往前用力一提,凤妃萱忍不住惊呼一声,整个身子已经被人扶正,站稳了下来。

“是你?”凤妃萱一开始以为是赵煜琬已经醒了过来,没想到站稳睁眼,视线里竟然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女子脸蛋,与她粗壮有力的手臂极其不相符合,有些稚嫩的笑容让凤妃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这个人妖,不是描画,还能是谁。

只见她今日一身粉色长裙,上面绣着精细的双面花瓣刺绣,蓬松的裙摆如同流云,在她高大的身架子下垂落下来,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小淑女的味道,如果参照物换成一个巨人的话,她此刻绝对是个小鸟依人的萌妹子。

“不是我还能是谁有这么好的手法,将你从湖边拽了回来?好死不死得没事跑来湖边逛啥?你可不要告sù

我你想自杀,就算失了身,也不至于吧?”描画微微凝神,感觉到四下无人,表情早已没有了往常的恭敬,说话更是流里流气,十足一个痞子。

而她右手此刻还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放满了热情腾腾的炖盅和糕点,稳稳妥妥地,像是钉在她手上似得,不管说话和动作幅度多大,上面的东西却一点都没有移动。还不说她刚刚出手将她拉上来,果真是一个神人。

“你可以去找一家酒楼当小二了。”凤妃萱无比鄙视地横了她一眼,直接她狗不搭八的话,捻起托盘上的蒸糕,悠然地塞进了嘴里。

描画一愣,不明白她怎么思维跳跃这么快,傻乎乎地问:“为啥这么说?”

“因为你托盘的功夫了得啊!”说着,另一块糕点又进了她的嘴巴,哇靠,味道好极了。不知dào

是她实在饿得慌,还是这个糕点的味道一绝,反正她停不下嘴。

“呸!老子这一身功夫是用来去托盘子的吗?就你这臭丫头的福气好,想我大名鼎鼎千……”描画被她若无其事的鄙视气得一时急红脸,这一骂,就口不择言了。千字才出口,她便反应过来,像个贼一样扫了一眼周围。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笑声

“说咯,怎么不说了。”凤妃萱腮帮子鼓得满满地,一脸无辜地盯着她,直刺刺地怂恿着。

“呸。真是好心没好报,老子以后再给你弄吃的,我跟你姓。”描画气得咬牙切齿,将手中的托盘一扬,眼看就要往地上扔了下去。

凤妃萱这才急急地跳起来,去拽她的手,“你别扔啊,我还没吃饱,再说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你这个人恶事做多了,积积福吧。”

描画听罢这话,本还粉嫩的脸蛋,此刻已经黑成了一个铁锅,她恶狠狠地啐了凤妃萱一口,气急败坏地直跺脚,“老子真是服了你,拿去拿去,吃了撑死你。床上不节制就算了,嘴巴也不节制,这小嘴也忒毒了。也不想想老子救了你多少回,果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咳咳!”凤妃萱被她那一句在床上不节制的话给噎死在喉咙里,除了一个劲地咳嗽之外,就只剩下翻白眼了。昨夜的事情,看来也没有人不知dào

的。天啊!想想墨竹刚刚看她的眼神,都不必用脑子去想,就知dào

肯定是和描画此刻一样的想法了。

污点,这绝对是她这一辈子再也抹不掉的污点。都怪赵煜琬那个混球,他怎么也不低调一些?

哎呀,苦恼,不,都怪那个死三八林池墨,要不是这毒,她能丧失理智吗?她能这么不,不节制吗?

“来来来,喝点茶,你说你激动啥嘛!要是觉得不够,你吃完再回去搂着王爷再睡就是了。反正我家王爷那么伟岸的人儿,都被你弄得起不来床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掩饰,一大早走出来蹦跶呢?”描画见终于报仇回来了,她心里正得yì

,卖乖地将托盘上的茶杯递了过去,一脸纯良地劝。

“噗!”凤妃萱刚喝进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好死不死,正对着描画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直接喷了她一身。

描画一时傻了眼,凤妃萱更是愣了半秒,然后再也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啊!笑死我了,什么叫恶人有恶报,哈哈……可惜没相机,不然拍下来给你自己看看,多优美的姿态,哈哈……我要疯了,哎,救命啊!受不了了……”

凤妃萱扶着旁边的凉亭柱子,笑得直不起腰,那欢快的笑声直接如同跳跃的精灵,飞遍了整个安静的王府后院,引得躲在深处,耳力都极好的人,个个都像猫爪一样好奇。

这是多少年不曾听到过的笑声了?或者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听得到。

描画这才后知后觉地醒了过来,看着她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去,毫无形象地咧嘴,小脸一片潮红,她莫名地有些窒息感。

她本该暴跳如雷的,但却不知为何,觉得心底很平静,甚至有些莫名的愉悦。总觉得生活,因为她这样毫无顾忌的笑意,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不再死气沉沉,不再碌碌无为,无聊之极。

她为什么会突然有种,想要跟随一个人的感觉了,突然觉得留在琬王府,若是没有她,似乎连最初的目的也变得不那么重yào

了。

“阿噗……”凤妃萱好不容易停止下来,不料抬头就看到她挂着水珠的一脸呆相,实在难以忍受,又是一阵笑抽了过去。

不想,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下一秒,她便被人抱在了怀中。一入怀便是熟悉的味道,无边的温暖,凤妃萱根本不用多想,便自动自觉地靠了过去。

“何事笑成了这样?”赵煜琬下巴靠着她的额头,低低的嗓音发出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他身上的纯白外袍显然是刚刚随意披上,露出锁骨一下的肌肤,隐隐可见有些奇怪的痕迹,性感地刺激着人的视觉。

他是闻着她的笑声,急急赶过来的吧,两个像白瓷一样的耳垂被风吹得微微发红,此番看着极其撩人。

描画一呆,慌乱地跪了下去,手忙脚乱地道:“奴婢描画参加王爷。”

“哦,原来是描画,你昨日归来本王都还未曾见到你,在外面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起来吧。”赵煜琬微微凝神,温和地看着前面惴惴不安地跪着的丫鬟,抬了抬手,让她起来。

“谢王爷关心,奴婢不苦,能再次见到夫人回到琬王府伺候王爷和夫人,奴婢已觉得是万幸。”描画感激涕零,挂着水珠的脸蛋一片激动,站起来的瞬间,似乎连腿都在打颤。

突然从赵煜琬身上移开眼,向她看过来的凤妃萱不由得又抿嘴笑了起来,这个描画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和影后觉得有得一拼。

“描画这是做了什么,让夫人如此欢乐,不如和本王也分享一二。”赵煜琬紧紧钳住凤妃萱的腰,走上了旁边的凉亭处坐下,示意描画将手中的托盘摆到石桌上。

“咳咳……没,没啥。”描画尴尬地咳嗽两声,挂着水珠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她将手中的食物匆匆一放,就闪到一旁,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凤妃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接收到描画求助的眼神,她自知不好再玩下去,便大方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回去洗把脸换套衣服,这大冬天的可别着凉了。”

“谢夫人,那奴婢先行告退。”描画说完,脚底抹了油一样,福了福身,便急急地开溜。

赵煜琬突然眨了眨眼,盯着描画离开的身影,眼底的颜色有些深沉,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低下头,忍俊不禁地看着怀中这个依旧笑嫣如花的女子。

“你看什么啊?”凤妃萱注意到他的目光,里面倒影着她的影子,包涵深情和纵容,兴许是刚睡醒,他眼底有些迷离的慵懒,还有淡淡却异常宽心的笑意。

凤妃萱忍不住俏脸一红,娇嗔着推了推他的胸膛,这个小骚男,没事总是这样向她放电。

“看你笑啊,一个丫鬟的窘相就让你笑成这样,我的萱儿真傻,但却是如此的美好。”他边说边挑起她的下巴,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肌肤,饱满的指腹亦已划过她酥软的唇边,他突然贴住她的耳垂,低低地问:“吃饱了么?”

“什么?不许再提这件事。”凤妃萱蹭地抬头,红着脸脱口而出,显然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噗!”赵煜琬被她突然激动的反应弄得一愣,在明白了她意思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底的光芒唰地一亮,深刻的眼线笑成了两轮弯弯的月亮,他指着一旁的托盘道:“萱儿,你想什么啊?为夫问你早膳吃饱没!没想到你……”

“不要再说了。”凤妃萱就着他的腿,转过身来,双手猛地去堵住他的嘴,一脸发窘,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这不能怪她,一来他方才的动作很暧昧,二来,这一大早的她已经被两个丫鬟给嘲笑了多会,她没办法不多想。

赵煜琬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钳住了她的双手,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吹气,“呵呵!傻瓜,即便我是这个意思,你也不必害羞了。你还有什么地方我没见过的呢?告sù

夫君,那个地方还疼吗?”

凤妃萱听罢心底一酥,全身便开始发软一样,再也无力动弹。她自然知dào

那个地方指的的是哪里,昨晚还疼得走不了路,要他一路抱住回床,但今天一早醒来,除了有些乏力,竟然不怎么疼了,连红肿也消退了不少。

那肯定是他的功劳,她都不知dào

熟睡了以后,他又对她做了什么,搞不好上药之类的。这么一想,凤妃萱脸上火辣辣的烧成了一片,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既然吃饱,那边回去给夫君看看,再上些药儿,不然五日后好不了,如何洞房?白白错过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会很难过的。”赵煜琬说得委屈,直接将她抱起,这话一箭双雕,告sù

她完婚的日子,同时,也让她做好准bèi

,迎接他的宠爱,不然他会难过。

“五日之后么?这么快?”说到正是,凤妃萱倒是能自动忽略别的意思,一脸正色。

“嗯,免得夜长梦多。虽然这只是一次虚礼,但我只想向世人宣明,你已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抢走,即便他是当今太子,他是皇帝,也不能。”他抱着她走起来,眼中亮亮的光芒依旧,但却多了从没有过的坚定。

他是怕的,是呀,他怕赵煜琪再次卷土重来,那便是真的硬抢,他怕防不胜防,再次失去她。想想那一晚他被铜面人指引来接她的时候,他满身酒气,憔悴不堪的样子,凤妃萱就觉得心痛难当。

他离不开她了,她亦不能没有他。

“所以,你赶紧给我生一个骑兵营出来,谁敢来抢他们的娘,就打到他满地找牙。来,赶紧给夫君看看。”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回到了扶絮阁,赵煜琬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扔到床上,眼巴巴地来脱她衣服。

“你!”凤妃萱一急,再顾不上羞涩,双眸圆瞪愤愤不平地揪着他的衣领,但在对上他无辜的眼睛后,凤妃萱一时又没了脾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娶亲

不过为了避免他的侵略,她只能胡乱找个借口,洋装无赖,“我没吃饱,我肚子好饿。我不行了,要死了。”

“你就装吧,你身子还弱,一大早不宜吃太多,方才看那碟糕点和参汤你吃完,足够了。”赵煜琬极其得yì

地说完,双手也没停着,已经开始解开了她衣领上的扣子。

扶絮阁是纯紫檀木所建,不易烧供地龙,但屋内一直燃着暖暖的炉子,床上更是叠着厚厚的皮毛毯子和锦袍,即便窗户半开,有清风灌入,也如同夏日一般暖和。

赵煜琬指尖灵巧,熟门熟路地沿着她的领口溜了进去,为了避免她的柔润会被冷着,竟然贴心地将它们都用手掌捂住,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制造暖意,这才将她衣物脱落。

被他这么一摆弄,凤妃萱早已虚脱,全身火热热地开始发软,直接瘫在他的身上,皱着小脸,苦不堪言,委屈地申诉:“不是说只是看看么?”

“那也得脱衣啊,不然怎么看得清楚,况且还要上药。”赵煜琬一本正经,此时他也已经坐进了床上来,单手一扬,外面的熏丹色的帷幕已经落了下来,整张床都笼罩在昏昏沉沉的夜明珠光下,如同朦胧的傍晚,犹如微亮的黎明。

“你胡说,这样那能看清楚了,这么暗。”凤妃萱都快被他气哭了,但是随着他的摆弄,她全身软绵绵的如同海洋,根本反抗不了。

“外人自然看不到,我看到就好了。”他这么说着,呼吸突然加重,凤妃萱只觉得身上一凉,睁眼一看才发xiàn

,原来他已经远离她的身子,不知何时挪到了下面去,愣愣地盯着某处,幽幽地开口:“还是有些红肿,唉!”

这一声叹气极其无奈,双眸却异常明亮,就像随时要将她剥开吃净的饿狼,让凤妃萱陡然清醒,窘迫地拉过锦被将自己盖住,单脚一缩,玲珑的足踝就朝他敞开的胸襟踢过去。

“夫人,你这个玉足,越发的光滑柔嫩了。”赵煜琬双眸笑开,一手便执住了她的脚踝,手掌正好撑起了她的脚底,由上至下疼惜地抚摸,温暖的指腹在哪脚尖上婆娑,只恨不得将它揉碎,按到心中。

这个死变态!凤妃萱被他弄得酥酥麻麻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有洁癖,很多东西他都不愿意碰,更不喜别人碰他,但惟独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爱不惜手,似乎疼到骨子里去都没办法言明,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玉瓶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膏药,顿时芳香四溢。他轻轻地沾了一些,沿着她的足踝一路而下,果真是给她上了药。

凤妃萱一震,而他的动作也明显一滞,两人皆是一抖,几乎难以把持。但鉴于昨夜太过放纵,她身子情况特殊怕她实在难以承shòu,而他又不想错过几日后的同房花烛夜。

所以,上完药,他也只是捏着她的足踝把玩,再无别的动作。

凤妃萱呼吸也渐渐趋向平稳,绷紧的四肢也放松下来,她对上他眷恋的眼神,轻轻地笑道:“夫君,问你一件事。”

“嗯。”见她有话要说,赵煜琬显然兴致极好,懒洋洋地挨上她,将她扳过来塞到怀中,一脸认真地听她说话。

凤妃萱枕在他的肩上,低低地开口,“我方才遇上愁锐了,他回来复命,碰上便聊了两句。”

听了她的话,赵煜琬没忍住,柔柔地笑了开来:“傻瓜,他那是特意出来见你的,不然以他的身手,哪能给你碰上。定是和你说林池墨的事情吧,他也并非邀功之人,肯定是想你知dào

结果,开心一下。”

“夫君为何如此信任他?十年前你救他的时候,可知dào

他是何人,来自何处?”凤妃萱不解。她不知dào

赵煜琬对人的信任,是建立在什么样的一个基础之上,她觉得他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和谦和,却也不似一个善于掌控别人的人,但他偏偏就如此放心和豁达。

赵煜琬瞄她一眼,淡淡地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既然他不想说,我又何必问?只要知dào

他现在效忠于我便可以了啊!其实我对他们,都不曾有过什么严厉的要求,喜欢便留下,不喜可以随时离开。”

“那他们万一……”凤妃萱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人心这种东西很难掌控,劳心劳力的,没必要,我之所以给他们足够多的信任,并非代表我会认为他们就会从一而终,我只是觉得不管他们做什么,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而已。或许你听不明白,但这也不重yào

,你只需知dào

,你是我最重yào

的人,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就是了。即便愁锐,也伤害不了你。”赵煜琬指尖按住她的唇,说完,便吻了下去,阻止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她心思细腻,想得越多,就会发xiàn

越多的问题,他才不要给她有时间思考的机会,有如此精力还不如好好给他承欢生子。连愁锐这么谨慎的人,她都能怀疑了,万一不小心,再有什么疑点给她想到,那就得不偿失。

也正因为他自己本就有的顾忌,从而完全将凤妃萱要提醒他的话忽略得彻底,如此一来,等他来日明白过来之后,才发xiàn

,原来自己早已受了她的影响,不管是身或者心,早已在患得患失之中失去了清明,再无法做到滴水不漏了。

他不喜欢别的女人,甚至有些厌恶碰到别人的温度,连墨竹、幽芯,也不过只是替他打理生活起居,极少有过肢体接触。唯独对她,从第一次碰到开始,虽然因为有目的的需yào

,他才非做不可。但碰了之后,他才发xiàn

自己非但不会厌恶,甚至有莫名的欢喜,紧接着是牵挂,像挂在眼前的美味,勾引着他最原始的渴望。

他此刻只想磨她,和她纠缠不休,让她混混沌沌只知dào

他的存zài

,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才好。

所以他不再客气,也不想再忍耐,上了他花费千金才炼制出来的药膏,动作轻点,或许也没什么大碍了。

如此又是几轮激战,连日来的放纵,让凤妃萱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才恢复一丝力qì

。而赵煜琬不停给她调理身子,将她这些日子以来,身子的寒气驱散的同时,也为她接下来的孕育做了万全的准bèi



因为快要成亲,王爷娶亲自然不得马虎,早已有人大肆宣扬,一夜之间京中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惊为天人的赵七王爷,终于要娶媳妇了,而这个女子竟然是无名无姓的小门小户。也不知dào

碎了多少大家闺秀的心。

宫中皇帝赵明诚却因为这件事发了大火,来回几次宣赵煜琬进宫,就差没有派人过来直接将凤妃萱弄死了。

而赵煜琪自从那晚宫宴之事以后,便再无动静,或许他是在蓄谋待发。

林池墨这边也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舅国公府的人都隐隐知dào

,他们的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池墨郡主竟然被她的护卫抱着,在府里的浴池滚打了一夜。也正因为此时,舅国公府迎来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大换血,知事者无一幸免,而那个护卫早已身首异处。

这件事想必赵煜琪一清二楚,但他却选择袖手旁观,可见他对这个表妹已经十分不满,以前被迫娶她已并非他所愿,经过这件事,就再无可能。想来皇后也略知一二,也就不了了之。

在赵煜琬成亲的日子传出来后,皇后林凤紊竟然也传出懿旨,要给太子爷选妃,命令各地官员和京中贵族,都必须将符合年龄的贵女送来参选,这是靖国开过以来难得的两件大喜事,不止各地官员家族女子欢喜不已,连民间百姓也津津乐道,这一个新年,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因为记挂着凤妃萱,赵煜琪自然是不愿选妃的,听说也进宫闹了几回,也不知dào

皇后和他说了什么,最终他还是妥协,任由那个老女人去折腾。

墨竹这几天忙得前脚补贴后脚,总是不见人影,因为王爷成婚的事宜实在太多,王府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连冷最和愁锐也不再出现过。倒是描画终于得回到扶絮阁伺候,她欢喜不已,日日围着凤妃萱斟茶递水,炖汤端药,好不勤快。

对于描画消失这一段时间,她所发生的事情,赵煜琬也没过多的询问,在听凤妃萱说她在乞丐堆里把她找到的,便也就宽心地笑着让描画继xù

回来扶絮阁里来伺候。

因为那一次的谈话,赵煜琬对她说,其实不是不会怀疑,而是他们做什么都对他影响不大,而有他在的地方,她凤妃萱便会无忧。这句话足以让她安心,因为他的自信和强dà

,她信他,尽管她越发看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

虽说要结婚的人是凤妃萱,但她目前竟然是最清闲的人,赵煜琬晚上和她纠缠,早上也不见了人影。她身子将养得差不多,自然乐得清闲,醒来无事便进他的藏书阁里读那苦涩的文言文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历史故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少主

五天前,南岭,广袤山上,此为传承百年的天杀组织总部。一名白衣女子脚步匆忙,她头扎成发髻,手持长剑,脸容冷峻,看着干练又磊落。

她举步如飞,穿过葱郁的小路,进入后山练功的庭院,远远就见到一个高挑消瘦的背影,还没走近便急急地跪了下去,“少主,刚收到京中传来的消失,赵七要和一名叫萱儿的女子成亲,属下猜测有可能就是小姐。”

“什么?”司徒羽已经来不及凝神定气,双眼一睁,手上刚浮起的金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脚尖点地,猛地漂移过来,抢过女子手中的绢帛。

他眼神锐利,一目十行,横扫绢帛里面的每一个字,略偏麦色的脸色突然一阵惨白,胸口的闷头来势汹汹,显然是旧伤还未曾痊愈,现在倍受刺激,猛然复发。

“少主……”白衣女子一见他手中的绢帛落下,转而双手捂住胸口,痛不欲生的样子,大惊,急忙起来将他扶住。

谁想,司徒羽拂开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站直了直背脊,瞬间恢复了一贯的雷厉风行,“三迁,传令下去,佑护十人准bèi

,立即随本主进京,救出小姐。”

说完,他再也不管女子的反应,健步如飞,焦急往外走了出去。

“少主,您的伤还未痊愈,此番进京万一……”被唤三迁的白衣女子,本还满脸幽怨,在听到他不管性命进京,便转为担忧。

她是天杀组织佑护使,更是凤妃萱被掳走前的贴身丫鬟,因而她对凤妃萱的感情也是非比寻常,所以在司徒羽重伤归来,得知凤妃萱还被滞留在京中,她曾一度不顾众人反对,毅然请求进京将凤妃萱接回。

时值赵煜琪派出六扇门对天杀组织赶尽杀绝之际,司徒羽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身负重伤,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去送死。

何况,凤妃萱是被鬼谷子以生命为代价托付在琬王府,暂无性命之忧,他只是没想到,赵煜琬这个伪君子,竟然趁机出手,强娶萱儿。

三迁作为佑护使的本职是守护天杀少主和主人的安全,不兼备出行杀手任务。所以她此时即便再担心凤妃萱,也不同意司徒羽亲自出马,所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说他重伤未愈,单是手刃暗中作梗,借助赵煜琪的六扇门力量要置他死地,便不可能再让他亲自入京,若此番又是一个陷阱,那就是必死无疑。

“本主已决定,不必再劝。立即却调度佑护中最为出众的十人。快去。”司徒羽不顾她阻拦,他剑眉紧蹙,疾言厉色,显然是怒气攻心。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后山的练功房,进入前院正殿。

“属下参见少主。”大殿之内,早已站满了熟悉的脸孔,他们都是天杀组织内部核心人物,此刻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在此等候,一眼放去,个个都脸色严峻,不苟言笑。

他们之中大多都已经上了年岁,每一个的背后有着传奇的故事背景,双手都曾占满鲜血,但为了上百年传承下来的使命,他们汲汲不倦,从不懈怠。在天杀,他们身负要职,却从不忘记自己的本分,努力完成任务,培养新一代接班人。

司徒羽身穿灰色南岭绸缎锦衣,此刻进来,在众人的行礼之间,他坐上了正中主位,犹如王者一般抬手,“诸位想必已经听说京中之事了,本主准bèi

即日启程进京,将小姐带回,不知诸位长老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本就冷峻的脸容一致地平添了几分担忧。

“少主,属下有话要说。”此时站出来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虎背熊腰,正气凛然,此番站出目光如炬,寄托着众人的意念。

他是暗杀门的统领,武艺超群,内力深厚,虽为人狠辣,手段残忍,却只用在接受任务的人物之上,对于天杀内部的人,他是元老级的领袖人物,所到之处无人不服。

“肖叔但说无妨。”司徒羽骨骼分明的手掌按在椅柄上,尽量压制自己心中的狂暴和烦躁。

他此刻几乎已经没有了耐性,如果不是敬重这些老前辈,他只怕一刻都呆不住,早已冲下山去了。

肖袁拱手弯腰,正色道:“少主重伤未愈,属下等不同意少主此刻进京。一来京中这番消息未必准确不说,若是陷进,那少主这般急着前往,必定有去无回,二来,我等素问赵七王爷才华超群,人品上乘,此番又是受了鬼先生所托救小姐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在我等无力之际护她安全,想必他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若是咱们小姐真心想嫁,那……”

“咳咳……”一直站在司徒羽右下手的三迁听罢,急忙抬头看到变了脸色的司徒羽,想都没想就咳嗽两声,打断了肖袁的说话。

他们这些汉子难道都不知dào

司徒少主从小和小姐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吗?尤其是肖袁,这番话说得如此直白,明显惹少主不快,到底是何意?

“不可能,小姐身负血海深仇,姓赵的更是血洗凤家的罪魁祸首,难道肖叔都忘了不曾,小姐如何会嫁这样的人?咳咳……咳咳。”司徒羽拍案而起,他脸色焦急,但听了这番话却越发的怒不可遏,兴许是说得焦急,他一口气顺不过来,胸闷得咳嗽不止。

小姐曾说过,她此生要嫁的人只有他,他是她的羽哥哥,她若嫁他人,那一定是逼迫的。

是,被六扇门鬼影和朝廷暗卫合力击杀,他的内伤很重,即便已经闭关了将近三个月,也依旧没办法这么快痊愈。这一下,急躁,便差点咳出血来。

但是,小姐必定还在等着他,等他去救的。即便是死,即便是爬,他也要爬过去。

“少主!”三迁责怪地盯了肖袁一眼,担忧地上前一步,想要帮他顺气。

“少主……”其他人也担忧地上前一步,齐齐唤了几声。

肖袁见如此,也是满脸愧疚,他粗鄙惯了,从不把感情之事放在心上,虽然早一直少主和小姐两人情投意合,但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没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口不择言。

“少主,属下不敢忘记主人的血海深仇,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请少主责罚。”他脸色讪讪地跪了下去,低头拱手领罪。

司徒羽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他此刻脸色惨白,但依旧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挡开三迁的手,正了正腰板,“肖叔,莫要忘了我等存zài

的意义和天职,并非是买卖,更不只是杀手。”

司徒羽声音一落,众人皆是一凛,齐齐跪下,铿锵有力地道:“守护主人,守护指环,宁死不已。”

“我等现在便是守护小姐,守护指环,宁死不已。即便是小姐同意嫁,本主也要亲眼看到她点头,亲耳听到她愿意,就算是死,也不足为惜。”司徒羽蹙眉,定定地盯着地下跪成一片的老前辈。

他们都信服他,并非因为他是老主人钦点的少主,更不是因为他年轻有为,而是因为他的金绞绝杀足够强dà

,他的信念足够坚定,他愿意为主人为天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少主您的伤……”另一位跟在肖袁身后的长老,他满脸担忧,始终不舍得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小少主,去送死。

司徒羽也不隐瞒,“本主的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是因为六扇门鬼捕擅用的擒拿蚕丝所伤,血脉有些凝固,流畅不顺。你们还记得将本主带出京的柳馨吗?她竟然是之毒炼药的天才,本主上个月已经派人将她送去鬼幽谷,里面药材丰富,设施齐全,都是鬼先生留下的有用之物,她已经炼制出可以压制血凝的丹药来。”

“既然如此,那少主还是等药丸送来,让人试了药,少主服下再出发也不迟,毕竟从南岭到京城,八百里加急,最多也就需yào

三日便可到达。”肖袁还是不放心,是坚决要看到他伤好,不然他情愿以下犯上,将司徒羽扣押起来。

他们几个老匹夫去救小姐,也是一样的。

司徒羽无奈地扶额,看来他现在即便急到嗓子眼了也没用,不说他血凝未好,这些老头子不会让他离开,就是他现在的出去也发挥不出原来的功力,京中卧虎藏龙,高手防不胜防,他的伤若不好,再妄想救小姐,实在是和死人无疑。

想到这,他迅速发令,“三迁,立即发出消息,让柳馨将炼制好的药丸交给信使,快马加鞭,务必在天亮之前送到山上。”

“遵命。”三迁冷峻的脸容有了一丝松动,嘴角淡淡地一抹笑意,显然她是松了一口气,转身退下之间却又想到消失了将近半年的凤妃萱,她猛地再次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只求上天保佑小姐,平安无事。想起小姐和少主曾经的种种,作为见证并守护他们爱情的人,她更求老天开眼,让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再折磨这对苦命鸳鸯了。

可是,她并不知dào

,此时的凤妃萱早已非彼凤菲萱,她的记忆力,从来都没有他们的曾经,更没有他们的存zài

。所以在她和凤妃萱再见之时,就是她痛如刀绞之日。

第一百四十章 酒疯

太子府里,宫灯通明,美不堪言。

赵煜琪一身黑色华美长袍,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凉亭之上,桌上虽放着几坛清酒,可谁知,地上已经尽数酒罐。不过他依旧没有醉,在这冰冷的夜晚里,脑袋不知为何异常清醒。

他历来很少穿着黑衣,因为除却黄色,唯独紫色最为高贵,黄色是父皇专属,他目前还没有资格享用,但他确实偏爱紫色,所有的衣物几乎都是紫袍。

可今晚,他觉得只有黑色,才能掩盖住他的挫败,才能捂住他疼得血淋淋的伤口。眼看就要得手了,眼看萱儿就是他的了,却被人硬生生的抢走了。而这个人还是他曾一度疼爱的兄弟。

他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府的,此刻,身边伺候的人全都被他捏走了,包括张正权,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他怒,他恨,他痛,极了,知dào

吗?他是太子,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却得不到一个想要的女人。

他很想派兵去围剿老七的王府,但是他手脚发颤,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动作都变得如此迟钝。他怕,怕见到不该见到的场面,怕她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更怕她身子虚弱毒发严重,被他搅和后,忍不住刺伤自己。

赵煜琪,你不该这样,你不能这样的。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而已!!

不,世间只有一个萱儿,失去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他的内心在不停地挣扎,却不想这样的挣扎就如同陷进了泥潭,越是抗拒,便越陷得深,最终会将他淹没。

想到这,赵煜琪猛地站起,将手中的酒罐阴戾地扔到地上,“嘭”的一声,瓷碎和液体飞洒满地。

“殿下!”星疏代替了星明,是今晚的暗卫,他翩然而至,落在赵煜琪的身后,单膝跪下。

“何事?”赵煜琪微醉,摇晃着头转过身来,狭长的凤眼迷离地盯着星疏,语气十分的冷沉和不耐。

“舅国公府传来消息,池墨郡主被人下药了,反应激烈,恐怕……”话还没说完,星疏迎着他的目光说不下去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中了这样的毒,没有男人,她只怕会死。但是怎么说她也是林家众星捧月出来的女儿,价值还没出来,肯定不想她就这么死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送来太子府,让殿下给她解毒。

这不但解了毒,保存了面子,还促成了这一桩婚事,这绝对是林家甚至皇后娘娘所期待的。

因为,在林家看来,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林池墨一早就是皇后娘娘认准了的太子妃,不过因为两当事人都无心对方,而耽搁了下来。

但是,婚嫁之事,又怎么会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即便是无所不能的太子爷,也只能为了权力忍气吞声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日后就算只是用来做摆设,也必须娶。因为太子还需yào

林家作为靠山,即便他现在就登基继位,他也要靠林家来巩固政权。

所以,他若要娶凤妃萱为太子妃,那是不可能的。而凤妃萱这个女子,她根本无心太子爷,即便给她太子妃位置,她也不屑一顾,何况若要她做侧妃,那还不如杀了她。

难道太子爷,就不明白这一点吗?为何还要如此苦苦不放?

此刻,赵煜琪半眯着眼,晃了晃头,好不容易从酒精的麻醉中反应过来,突然对天大笑:“哈哈……本宫没听错吧,星疏,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老七好吗?你还说日久见人心呐。你看看他,是个善茬吗?”

喝醉酒的赵煜琪,显然和他不在一个节拍上。

“卑职有罪。”星疏木讷的脸上无半点表情,只有低下头去,告罪。

他确实看不清七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dào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这样的人很可怕,根本不是他这样头脑简单的暗卫可以猜透的。或许他也是为了自保吧,但终究因为一个女人,暴露了。

“罪?哈哈……有罪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一个。”赵煜琪脚步不稳,颠三倒四地走上来,一脚又踢翻了地上的酒坛。

他半弓着腰,黑色的衣袍衬得他身材异常均匀精湛,但却让他越发的阴暗。即便是妖艳的五官,也没办法掩盖他满身的不忿和怒意。

“殿下,池墨郡主的事……”星疏默默站了起来,守在他身后一步之遥,低声再次提醒。

赵煜琪猛地转过身来,深沉的眸子发着幽幽的寒光,冷哼道:“哼,她罪有应得,谁让她自作主张给萱儿下毒的,既然下毒将萱儿引指本宫身边,也不将手脚做干净一些,真是愚蠢。想本宫给她解毒,当本宫是什么了?啊?做梦。”

“殿下,您醉了,卑职扶您回去。”星疏有些不知所措,木讷的目光错开,上前一步扶着了赵煜琪的手臂。

算了,要怪就怪林池墨倒霉,谁让今晚碰到太子爷百年不遇的卖醉?他现在根本不会去权衡得失的问题,也不会想今晚若不救林池墨,恐怕要招林家记恨,虽说林家也要靠太子才能继xù

昌盛下去,但终究会有了疙瘩。

“醉了?本宫没醉,你现在就去让人给母后禀报,本宫不要娶林池墨,本宫只要凤妃萱,只要凤妃萱……”赵煜琪重重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转过身去,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往湖面上走去。

星疏一滞,头脑突然大了一圈,他急急追上去,“殿下,前面是湖,不能去。”

要是星明在就好了,他的脑子比他要好用,也比他懂得怎么应付殿下的脾气,更懂得揣摩殿下的心思。

“不能去?为什么?这个世间还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滚开……”赵煜琪一扬手,将毫无防备的他甩到了地上。

星疏暗暗叫苦,可怎么也拉不住喝醉了之后,变得蛮不讲理还力大无穷的赵煜琪。

“萱儿,你给本宫回来。”显然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赵煜琪此番脑袋已经开始糊涂,连眼前都出现了幻觉。或许是思念成狂,他竟然看到了凤妃萱在湖中央向他挥手,那熟悉的笑容如此真实,有些冷淡,但眼底却满是情义。

星疏一惊,猛地弹跳起来,再次上前拉住了快要接近湖面的赵煜琪,“殿下,前面是湖,有水,不能过去。”

“滚开……”赵煜琪根本就是走火入魔一般,竟然用了内力,一掌将不敢反抗的他打得飞了出去。

星疏摔到地下,内脏一震,却又像机器人一样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晕!这下怎么办,殿下这还是第一次发酒疯。

他本性多疑却冷静明智,连喝酒的时候都极少,更别说去故yì

买醉。今日这一出,没有先例,他该怎么应付啊?打晕他扛回去。

眼看赵煜琪就要一步跌进湖底,这个念头在星疏脑中一闪,他再也不犹豫,脚尖一点,冲刺过去,举手就倾注了内力,直接往赵煜琪脖子上敲过去。

星疏将晕过去的赵煜琪扛回大殿的时候,张正权才急忙迎了上来,一张老脸担忧不已,“哎呦,我的殿下,怎么搞成这样?舅国公府的人刚来过,还在书房候着呢,咱家正要去禀报殿下,没想到,这怎么晕了?”

“张公公,殿下喝醉了,一个劲往湖上冲,卑职拉不住,只好斗胆将他敲晕扛回来。请公公责罚。”星疏将赵煜琪放到屏风后的床上,急忙先领罪。

张正权听得老脸失色,急忙上前看了看赵煜琪的脸色,看他果然只是喝醉晕了过去,才放心下来,尖着嗓子怒骂:“哎呦,我的天啊!星疏你干得叫什么事?打晕了殿下,你真的是嫌你这脑袋碍事了啊?咱家现在哪有空责罚你,快想个法子怎么应付舅国公的人再说吧。”

“殿下方才说了,让人进宫禀报皇后娘娘,池墨郡主的事情,是她罪有应得,休想把殿下当做解毒的药丸。公公,即便是舅国公,也不能如此折损殿下的面子的,他家的女儿做了这等事,难道还要咱们殿下给她买账啊?”星疏一急,口齿竟然从未有过的伶俐,兴许是对打晕赵煜琪而心中有愧,他也觉得堂堂太子,就这样作为解药,给这个女子给赖上了,有失体面事小,折辱了男儿的气节才是真。

何况,林池墨又不是太子爷喜欢的女子。

“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胡话?谁让你说的。快快给咱家闭嘴。”张正权大惊失色,胡乱想抓了桌上的东西,要堵住星疏的嘴,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又急又怒地喝诉。

看吧,赵煜琬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他明着只是为给凤妃萱报仇,却顺便调拨了太子爷和舅国公的关系。甚至连皇后都算计上了,一面是疼爱的亲儿,一边是外家,她该怎么办呢?帮了外家,委屈了亲儿,不帮吧,林池墨再做不了太子妃不说,就算日后可以在林家其他分支选妃,也会让自家大哥舅国公也会对他们母子心存芥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办事

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比杀了林池墨来得要有效得多了。

若是说他顺势而为,那还算得上人之常情,但若是每一步,都是他精心安排,那……想到这,星疏突然一凛,头顶如同一盘冷水浇下。

他脑袋不算灵光,都能想到这里,他不信太子爷和皇后他们会想不到。但是,也不对,按照赵煜琬对凤妃萱的宠爱程度,他不可能愿意有人对她下毒的,何况,他已经和林池墨闹翻,他也不能控zhì

林池墨的意志和行为。

或许,真的只是顺势而为,抓住了这一次的机会,在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安排,也算是妙人。

“现在可是怎么办才好?殿下喝醉了,方才对你说的那都是胡话,咱们也不能替他做决定啊?”张正权急得上跳下窜,本就尖锐的嗓子,此刻却变得沙哑,显然是上火严重。

星疏睨了一眼张正权,闷闷地开口:“那现在把殿下弄醒,让他亲自对您说怎么做?”

“怎么弄醒啊?哎哟,对了,传太医。”张正权一拍脑袋,灵光一动,对着殿外就吼:“都死道哪里去了,殿下醉得不省人事,还快去请太医过来。”

“是。”外面守着的太监丫鬟,一听张正权的声音,就莫名发抖,瞬间乱成了一团,也不知dào

最后是谁和谁去请了太医,总之阵仗是够大了。

那些丫鬟太监所到之处,都在说太子爷醉的不醒人事,要请太医,更有甚者说太子爷喝醉酒失足掉到了湖里,现在生死未卜,连太医也素手无策。

还在书房等候回复的舅国公府管事一听,突然大感不妙,若太子爷真的是昏迷不醒,这下他怎么回去交差?别说现在大小姐中毒已深,只怕再难忍耐,就是现在将她抬过来,太子爷也未必能成事啊!

素闻太子爷严于律己,恪守礼规,从来不会花天酒地,沉醉不醒,更不会做有失体面的事情。可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唱了这么一出?难不成这是转个弯来拒绝舅国公府?

“这位小公公,不知太子爷现在如何?可否带小的去看看?”他步出书房,随便抓了一个急匆匆跑过去的小太监,低声下气的问。

“你哪里来的?太子爷落水现在昏迷不醒,正殿都忙成一锅粥了,张公公恼火了,现在人人自危,一个不好人头落地,你就别添乱了,哪里来就哪里去。”那小太监两手捧着一个名贵的香炉,单闻味就知dào

这熏香是解救醒脑之用。

难道说,并非巧合,太子爷真的喝醉掉下湖里了不成?

听这个小太监一说,这个管事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追上去,拉住那小太监,眼巴巴地能多问一句是一句,“太子爷为何无缘无故喝醉酒?难道身边就没有护卫看守着吗?”

“哎呀,你怎么就这么啰嗦?不过,见你这般诚心,我也不妨和你说了吧,太子爷这几日脾气都不好,那日从襄城带回来的萱儿姑娘,一夜之间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今日竟然在七王爷身旁出现,你说太子爷能开心吗?”那小太监再次被他拉住,本还有些不耐,但大半夜的被这么折腾心里也不痛快,又见这人是从太子爷书房院子里走出来的,自觉没什么危险,便就想着吐吐苦水。

那管事不明所以,脸色古怪地问:“难道说那一夜就是七王爷过来抢人了?太子府这么多守卫,难道都不知吗?再说,这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吗?值得两位天人似得主子抢?”

那小太监来了兴致,神神mì

秘地挨过来,“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告sù

别人,要不然……”他说着,就腾出手来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那是自然,小的嘴巴密的很。公公请讲。”那管事谄媚地笑着,躬着身子越发的低了几节。

那小太监四下瞄了几眼,确定周围都没人,才低声道:“那姑娘美不美咱就先不说,单是那一夜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莫名其妙地被迷晕,尔后那姑娘就不见了,现在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七王爷身边,你就该想到这其中的端倪。咱们太子府必定是出了内奸,这两日暗处的人都在查,也不知dào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出卖太子爷!哎,太子府里现在危险着呢。你也别到处乱跑,胡说什么的。小心小命不保。”

那管事一凛,绕是他并非聪明之人,也听出了其中奥妙。七爷的人夜闯太子府,还迷魂了府里所有的人,这这……还得了?

难道皇家的夺嫡之争就要开始了吗?这对手竟然不是早已蠢蠢欲动的三爷、四爷,而是历来不问世事的七爷?

这么说,这个女子不过是个导火索,正如这个小太监所说,她美不美,其实一点都不重yào

,要的不过是一个噱头。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红颜之所以为祸,不过是男人为给自己追逐权力欲望冠上的一个美名而已,一切都不过是借口。

等他回过神来,那小太监早已走远。一记寒风当头拂过,他突然一个颤栗,清醒过来。不得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回去禀报公爷!

这下他也顾不得赵煜琪到底是真醉还是假晕,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急忙忙地拿出令牌出了太子府,一路狂奔回舅国公府去了。

那个端着熏香的小太监拐了个弯,再转回来,一路跟着他,直到看见他出了大门,上了马车,才折返回来。

“师父,已经办妥。”他端着香炉来到正殿,规矩地跪在张正权的身前。

听罢他的话,张正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地摆摆手,“小茶,你把熏香放在殿下的床前,估摸着也快醒来了。这个星疏也真是的,反正太子爷都喝醉了,他做做样子便可以,非得下手这么重,还不知dào

殿下醒来,会怎么得发脾气呢。哎,遭罪啊!”

那小太监恭敬地把香炉往赵煜琪的床榻上放好,转身低声对张正权道:“师父,您也别气,那个星疏是个愣头青,哪里想得有殿下和您这般周全,手脚也没个轻重的,但人心底倒是实诚的,殿下醒来后,师傅您再给他求求情。”

他们这种小太监,手无缚鸡之力,关键时候还得依靠这些暗卫来保命,千万不可得罪了。张正权自然也是知dào

这一点,做了几十年的太监,那点人情他若不懂,那就是吃坏了米粮了。

“行了,你带他们都先下去候着吧。让殿下安静睡会,他这心里难受啊!”看着沉醉不醒的赵煜琪,张正权戳着自己的心窝子,满是沧桑的眼角有些湿润。

赵煜琪自小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君臣,感情却犹如父子,也许太子爷不这么认为,但他却是打心底把赵煜琪当做自己孩子一样对待,只恨不能掏出心窝子来给他。

这么多年来,作为太子,他所谓呼风唤雨,很多时候连皇上也要以他为主导,听从他的安排和决策,他傲视天下,世上尊荣,几乎为人能敌。可自从半年前遇到这个女子开始,他便屡屡受挫,现在更是求而不得且兄弟反目,他身边除了他们这些太监丫鬟、暗卫臣子,再也没有可信可交可护之人,更甚的是夺嫡之争,似乎已经隐隐明朗起来。

接下来,只怕兄弟相残,血流成河!他必定不愿看到,却又无可奈何。那么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吧!

张正权老泪横流,思虑及此,他抹抹眼角的泪光,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张公公!”还没转身,就听到背后一声温婉地呼唤,张正权一凛,噌地转过头来,便看到在丫鬟搀扶下款款走来的尤怡。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奴才参加尤怡夫人,不知夫人深夜至此,可有事?”

“尤怡听闻殿下醉酒落水,至今昏迷不醒,心中实在难安,便忍不住来看看。”尤怡虚礼将张正权托起,嘤嘤地开口。

张正权嘴角含笑,面上恭敬有礼,温和道:“夫人不必担忧,殿下现已无大碍,只是酒喝多了些,太医已开了醒酒汤药服下,想必天亮后便能醒来。夫人有孕在身,夜深露重,还是先回去歇息,改日再来也是一样。”

尤怡脸色有些苍白,但也掩盖不在她眼底的笑意,听张正权这般说,倒没多大的意见,只是因为他一句有孕在身,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期待地道:“公公,尤怡……不知公公,可曾将尤怡怀了子嗣之事告知殿下?”

张正权一听她的话,堆笑的脸就垮了下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夫人昨日才确诊有孕,这两日殿下心情欠佳夫人想必也是知dào

的,今日又进宫参宴,其中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您今夜也看到了殿下的情况,奴家实在没有机会开口。何况夫人怀了子嗣对皇家自然是好事,但殿下未必会开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利用

“如此……”尤怡脸色越发的苍白,却也乖巧地福了福身,“尤怡明白,若是殿下不喜,还请公公先不要将此事告知他,奴婢只是想好好地养育孩儿,给殿下延绵子嗣。今生再无他求。”

张正权再次躬身,道:“夫人能如此胸怀,实属难得。那就请夫人暂且委屈一段时间,生活起居咱家必定会亲自派人盯着,夫人放心,亏了谁也休得亏了未出生的龙子。若是有机会,咱家也会尽早和殿下禀明,夫人一举得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那就不打扰公公了,奴家先行告退。”尤怡咬了咬唇,就这丫鬟的手福身刚要退下,突然听到屋内熟悉又陌生的磁性雄音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张正权,死到哪里去了,给本宫滚出来。”

赵煜琪醒了,尤怡脚步一滞,心脏像是跑进了一个小鹿,疯狂地乱窜起来。双腿也如同灌铅,怎么也迈不动,她,好想见见那个男子,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张正权一愣,突然眉笑颜开,巴巴地撞开了门,冲了进去,急声应道:“殿下,您可是醒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煜琪翻身起来,扶着痛得要命的脖子,阴冷的眸子突然巨寒,吼道:“死不了,就是脖子疼得要命,星疏呢,让他立即前来领罪。”这个王八蛋,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将他打晕。

“是是是,殿下您有所不知,星疏已经在正殿外面跪了多时,怎么也不肯起来,他说嫌脑袋碍事,专门就等着殿下您醒来,砍了他的脑袋咧。”张正权殷勤地拿起衣架上的披风,给他系上,一边又去拿来祛瘀的药袋,给他敷上。

嘴巴更是没停着,一个劲地唠叨。

“谁说要砍他脑袋了?”赵煜琪怒不可遏,无语地盯着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太监,他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dào

,还能瞒得过他么?不敢明着给暗卫求情,就绕着弯子给他开玩笑。

“噗!”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记朦胧却清脆的笑声,显然是女子发出来了。

“谁,谁在外面?”赵煜琪双脚一动,站了起来,他看到打开的门外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丫鬟的服饰不必多说,但另一个锦袍貂毛的紫色披风,一看就不是普通婢子。

张正权暗自叫苦,方才他还觉得这个尤怡夫人懂事,没想到她这一会功夫就本性外露了。知dào

殿下醒了还不走,你说她思念殿下一时不舍得离去,偷偷看一眼也就罢了,还故yì

笑出声音来,这不是摆明得想要引起殿下主意吗?

刚刚都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殿下近日心情欠佳,若是知dào

她就是当晚冒充萱儿姑娘承欢的女子,还不知dào

怎么发脾气,现在还说因为那一晚怀上了龙嗣,以殿下的性格,他未必见得开心。

还真将自己当做萱儿姑娘了不曾?须知在这深宫里,自作聪明的人,都是死得最快的。他现在想保她,也来不及了。

但终究是担忧着她肚子里的龙嗣,怎么也得先安抚一下太子爷再说。

“殿下,她就是后院的一位夫人,听说您昏迷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方才您不是还在歇息么?奴才就自作主张先把她打发了,估计是未走远,听到殿下和奴才的话,就忍不住发笑了罢。”

一听是后院的夫人,赵煜琪就没有了耐性,他难受地晃了晃脖子,暴躁地道:“赶紧叫她滚回去,安分地呆着,别有事没事出现在本宫面前晃荡,如不安分守己的,以后直接卖了。”

“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这就去将她打发了。您先喝口茶,醒醒酒。”张正权说罢,讨好地递给他茶杯,然后一步出了门,将门带上。

“殿下。”这时的尤怡才抓住最后的机会匆忙转身,可还是只来得及从门缝里,看到一个身披紫袍的身影,就如同梦中出现的,飘渺虚幻,触手不及。

她突然再也忍不住,泪流满脸。

殿下,你可知,尤怡日日夜夜对你的思念?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天涯。您是天上的明星,妾身只能躲在角落黯然失魂,即便是怀了您的骨肉,也得不到你一丝的目光么?

“夫人,您怎么就不听话呢?先回去吧,你方才也听到,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别再惹殿下恼火了。”张正权看她呆若木鸡,冰天雪地之下哭得不成样子,突然气也不打一处来,她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肚子里面的龙嗣,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夫人,别怪咱家没提醒你,若是你不懂爱惜自己,伤了身子事小,若害了肚子里的龙嗣,你可担当得起?别到时候连小命都搭进去,自己糟践自己,到头来一无所有。你何不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即便殿下十年都不知,那十年时间足够小主子长大成人了,殿下还会不认?”

尤怡泪水滚滚而下,张正权说的她何尝不知,何尝不懂?能走到这一步,她并非傻,也并非自作聪明,她只是想他知dào

她的存zài

,即便是看一眼,也值得啊!

十年,她早已年老色衰,就算他为了孩儿认了她,那谁来还她这几年的青春?她贪心的,她不紧要保孩儿平安无事,还要得到他的宠爱。她需yào

滋润,她需yào

爱人,她绝不甘心,这般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

“好自为之。将你家夫人带回去,好生伺候,若有什么不测,你们谁也别想逃。”张正权也没空再管她,对她旁边的丫鬟厉声警告,心里也在估摸着要派几个得力的婆子过去了,抱住她肚子里的血脉要紧。

大业未曾,现在夺嫡之争又越演越烈,谁知dào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wài

,他心有余力不足,只想殿下能早些娶妻身子,至少留下多几个血脉,退一万步说,日后也可以有人继后。

哎!他的良苦用心,谁懂啊?

“张正权,现在什么时辰了?”见他推门进来,门外早已没了那女子人影,赵煜琪也不做多想,他半眯着凤眼,将手中的茶杯搁下,面无表情地问。

张正权躬身走过来,恭顺地立在他跟前,“寅时已过,马上就破晓了。”

“舅国公府的人都回去了?可有将林池墨的事情传给母后?”赵煜琪盯着屋外的某一处,幽幽的眸子里没有聚焦,但却对今晚发生的诸事了然于心。

其实他并非轻易便会醉的人,心中苦闷想借酒消愁是其一,他后来在听到星疏带来的消息后,放任酒精麻醉自己,其实早已想好的计策。

“传了,只怕一会便有懿旨召殿下您进宫了。”张正权在宫中混了多年,又跟随赵煜琪左右侍奉二十来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太子爷的心思,有时候只需他一个眼神,便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如果说赵七王爷借助林池墨挑拨太子和舅国公府的关系,那太子爷也正好借着他突然暴露出来的野心,摆脱林池墨的同时,又得到舅国公的鼎力支持。因为现在,太子和林家就是绑在一起的绳子,有没有林池墨这个桥梁都不重yào

了,只要林皇后一日还在,他们便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张正权,你个老狐狸,倒是变得越发精明了。这件事办得漂亮。”赵煜琪冷冷地一笑,站起了身来。

“殿下过誉了,奴才和殿下比起来,那就是污泥和明月。奴才这就去让人进来伺候殿下更衣。”张正权献媚地笑了笑,马屁拍得总是既到位,又不让人觉得唐突。

赵煜琪不置可否,双眸却是暗淡无光,依旧盯着某处毫无焦距地出神,仿佛那里站着的是他心爱的女子,那里有他触摸不及的美好。

萱儿,你既然选择了他,那就别怪本宫无情。即便是囚禁,本宫也要将你抢回来,留在身边。即便是毁了,本宫也不会让你和他双宿双飞。

如果说那一晚在铜面人的计谋下,他因为犹豫错过了对她的选择权,从而让他心生悔恨和愧疚,那今晚,就是让他感到心爱之人被人抢走的耻辱,那种眼睁睁无力反抗的痛苦,激荡起他心中最为狂热的怨恨。

他恨曾经信任的兄弟,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自然也恨凤妃萱,恨她爱的人不会自己,恨她心甘情愿跟别人走,却不惜让他用刀将她刺死。情愿死,也不愿意让他替她解毒,如果不是因为她心底的反抗,让他心生犹豫,他只怕早已将她吃进腹中。

“你顺便让星疏起来,自行到刑房领罚。敢打本宫的,他还是第一个,念在初犯,就饶了他一命。”赵煜琪默默地转过身来,对正要关门的张正权吩咐。

听罢这话,张正权脸上有了一丝欣慰,高声答,“是。”

“还有一事,那晚伺候萱儿的丫鬟,还未曾找到?”赵煜琪甩了甩头,颈椎间的骨头咯咯作响,疼得他一时难以抬头,不过正是这痛,让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母子

他只记得当时那个丫鬟慌张跑进他书房的时候,宫灯已经熄灭,只剩下夜明珠的光影,而她又似乎吓得五官扭曲,即便再次见面,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将她认出来。

但是第二日星明去查的时候,滢玫竟然说她挑选出来的丫鬟都被迷晕了,根本无人会出现在萱儿的寝殿里,更不可能跑去外院书房通风报信。

张正权关门的手一滞,停了下来,“还未曾找到,殿下,奴才想她会不会就是刺客临时安排的人?”

“不会,她身上并无内力,又对府里的环境如此了解,而且本宫总觉得她身形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怕和当时的舒娘一样,是插在府里的棋子,她一日未除,本宫心就难安。”赵煜琪一口否决.

皇宫,仁明殿中,皇后林凤紊身穿大红凤袍,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身下是雪白的貂皮护腿,肩上搭着牡丹双面绣的南阳绸缎,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下首围着几个宫女,拿着暖炉跪在她跟前,或执着小巧的木槌,正细细地替她按摩腿脚。

“禀娘娘,太子爷已到了殿外。”一个身穿粉色束胸宫装,头梳飞云发髻,插着金叶步摇的女官挑帘进来,“我儿来了,快请进来。”林凤紊听罢慵懒地睁开凤眼,她扶着宫女的手,优雅地坐了起来,此话说得热切,可脸色却淡淡看不出悲喜。

她位高权重,统领后宫多年,对于情绪二字,早已收放自如,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儿,她也可以做到冷漠无情。

“儿臣参见母后。”赵煜琪拂帘走进,依旧是深紫色的九莽锦袍,腰间挂着上好的老玉佩环,脸色温润,神采奕奕,除却脖子似乎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根本看不出昨夜卖醉昏睡的憔悴。

这是她的皇儿,那么优秀,那么意气风发的儿子,是她一辈子的骄傲,也是她一辈子的寄托和希望。可是他却一次次违背她的命令,一次次伤了她的心。

或许是他长大了,连他父皇,那个老不死也管不住他如同雄鹰一般展翅翱翔,他这个太子爷做得这么好,严于律己、恪守礼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

他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会挣开他们的束缚,成为人间至尊尊,天下傲龙。

“起来吧,来人赐坐。”她眼圈似乎有些发热,却最终归结为平静,她声音清脆透亮,今日却不知为何微微发涩。

“谢母后。”赵煜琪恭顺站起,但表情却无过多情绪。他知dào

他母后在想什么,也知dào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这并非他想要的,若说林家可以助他为皇,他就必须一次又一次屈服他们的淫威之下,那日后外戚权大,一样可以将他架空。

所以本能地抗拒她对他的所有安排,他不能取凤妃萱吗?不,他偏要娶,他还要让林家再无女儿可嫁他。

“琪儿,你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你可还曾记得,有一年冬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你那时还很小,大概只有六岁,这么矮的一个小棉袄,你大半夜说自己不敢睡,就抱着小被子从自己的宫殿跑来母后这里……”

林凤紊似乎回忆起当年,眼角有些湿意,可还没说完,便被赵煜琪抬手打断。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自有自己的主张,母后您不必费心儿臣的事情。即便是父皇,也愿意让儿臣肆意翱翔,而非约束翅膀,只会居于金笼之内。”赵煜琪虽拱手低头,但声音朗正,已然具有上位者的威仪。

他后面说的那句“约束翅膀”虽然足够隐晦,但也足以让林皇后这种足够精明的人听得清楚了。

“唉!”林凤紊叹口气,手里摸着凤鸾扶手,似在抚摸当年那个才如扶手般高的小男孩,“你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么好强,还记得着凉了太医让你吃药,你就偏不肯吃,高烧迷迷糊糊的,都咬着牙关,愣是不让药灌进去,像魔怔了一样。要不是你表……”

“母后……”听林凤紊说起这么一遭,饶是赵煜琪心里对她已然十分抗拒,眼角还是渗出一丝青涩的雾光。

那一次是可怕的伤寒啊,他烧的已经神志不清,但清晰地记得,他的父皇一次都没来看他,太医们给他诊治也都是将自己用布绕了一层又一层,只有她,母后,毫不忌讳地抱着他哄!

“要不是池儿她担忧你,嘴对嘴地喂你吃药,你恐怕……恐怕就熬不过去了……”林凤紊说到这里,真真触到了动情处,抬起衣袖就掩住了眼中的泪花,哭了一阵,才强自镇定下来,继xù

道,“你也知dào

池儿跟你一样的性子,争强好胜,但又特别的痴心,那日和你也算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背地里整天都念叨的是你……”

“好了,别再说了。母后,恐怕您会意错了,池儿心仪之人并不是儿臣,难道这么多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您一点都不知,还是说为了您林家长盛不衰,您可以颠倒黑白,装作若无其事?她昨个儿做了什么事情,儿臣才带她出宫的,您真一点都不知?”听前一半的时候赵煜琪本还有些感动,但一提到林池墨的事情,他就再也没办法忍耐。

既然要把话挑明,那就说吧!

确实,林池墨能冒着被伤寒传染的危险喂药救他,令他在这深宫之中,感到了一丝属于亲情的温暖。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些年才事事都纵容她,呵护她,不但因为她是表妹,更因为她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尽管那时候她还很小,根本不知dào

那个病会传染,会死人。

但是,够了!她可以娇蛮任性,她可以为所欲为,但不应该因为老七而去伤害凤妃萱;她也可以心仪别人,不顾天下人耻做出有损颜面的事,但惟独不能,没了清白之身,还要让他娶她为妻。

他的女人可以有无数,但妻子只有一个,便是留给心底最爱的那个人。

“你好歹还记得她曾经对你有恩,你竟然为一个无名无姓的贱丫头,对她不闻不问,见死不救,任由她被一个护卫糟蹋?你当母后是死的吗?你这些日子来做的是什么事情?和老七为一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你以为全天朝的人都瞎的了吗?”林凤紊猛然一拍凤鸾扶手,长身而起,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就是这几句话,足以让人知dào

她的威严无限,权力无边。

赵煜琪抬眸,眼底一片阴冷,哈!真不知还有什么事,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她真的只是深宫里的一国之后,她真的只统领六宫这么简单吗?

“那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死心塌地恋着老七,哪会生出这般歹毒之心,母后可知,她连儿臣都算计进去了,现在失去的清白不算是报应?难道母后还要儿臣娶她吗?”要知dào

赵煜琪却是已非昔日恋母至深的小太子了,他的气场足以和霸气侧漏的母后相抗衡。

林凤紊气得一抖,精致的妆容几乎扭曲,艳红的双唇不停的打颤,指着赵煜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好儿子,难道她就不心疼吗?她就愿意他娶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吗?如果不是为了让他顺利登上皇位,巩固江山社稷,和林家后事基业,她又如何舍得让他娶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即便这个女子是她亲侄女,又如何能和自己的亲儿相提并论?

终究是生他养他,疼他爱他的母亲,见她这番气恼,赵煜琪也难免心生愧疚,所谓孝字当头,他还是恭顺地低头行礼,道:“母后,儿臣一日不曾忘记池儿救命之恩,但也一日难忘她任性非为之举措。从她不顾一切追随老七而去那一日起,便不可能再成为儿臣的女人,哪怕是妾。”

他的纵容,只限于凤妃萱,其他女人,绝对不可能。没有人可以玷污他的尊严。

“反了,反了……”林凤紊双目圆睁,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只能不能将他再塞进肚子里去。

而赵煜琪说到这里,他抬起了头,直视林凤紊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母后时常教育儿臣,为皇帝则需念天下苍生,为皇后则需母仪天下。林池墨她当日为追随老七,不顾天下耻笑,净身出门,立誓独自闯荡江湖,甚至不惜抛弃姓氏和您划清界限,只因老七憎恨林家,难道母后都忘记了吗?那她若做了太子妃,置儿臣颜面于何处?她何德何能,何以服天下?您就这么心疼您的侄女,心疼你的林家?那儿臣算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老七,所有的女子都能为他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林池墨如是,凤妃萱也如此。明明,他才是最先遇到她们的人,明明他才是她们最初需yào

的人。

林池墨他可以不管,因为他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但凤妃萱不行,凤妃萱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凭什么老七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将他们抢走?他不服!不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威胁

林凤紊完全没意料到能碰上这么露骨的对白,她怔了怔,伸手扶了扶凤鸾扶手,慢慢地重新坐下,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母仪天下,好一个何德何能。池儿不足以服天下,你在外面随便找来的一个乡下村姑,一个周旋在男人之间,纠缠着老七不放的贱丫头,反而就能母仪天下,反而就能天下服膺?!”

赵煜琪猛然抬头,双眸紧缩,冷笑不已。他的好母后啊!真是懂得如何去抓他的软肋。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因而他此刻只是静静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低下头不再看她,也不说话,居然是直接默认了。

林凤紊又叫了三声“好”,忽然冷声道:“琪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最喜欢的那只金丝雀?”

赵煜琪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也有点哑了,但这时不想弱了声势,还是回答道:“儿臣记得。”

林凤紊似乎又陷入了完全无关的回忆中:“那雀儿多可爱呀,背上是白色和黄色的花羽毛,肚子上是鲜艳的黄色,尾巴很长。你总是带它到御花园抓虫子吃,甚至为此耽误了功课,你父皇带人去找你的时候,你还喜欢吹口哨让雀儿飞到你父皇手上,每次都逗得你父皇很高兴,也就不责怪你了……”

赵煜琪叹了口气,他已经知dào

了接下去林凤紊想说的意思,因为同样的意思,当时这位慈祥温和的母后就已经很耐心地跟他说过了。

“琪儿,你还记得那雀儿是怎么死的么?”林凤紊似乎从遥远的回忆中突然回过神来,信佛的她还念了一声佛号,叹息道,“可惜啊,多可爱的一只雀儿……”

“儿臣记得,是被猫吃了的。”

赵煜琪的手指已经捏得骨骼啪啪轻响。

“儿啊,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早跟你说过,你要真喜欢这雀儿,应该放它飞回林子里,而不是养在这地上,这宫里,那么多猫猫狗狗的,没准哪天,就被吃了呢……”林凤紊慈眉善目,手里还拨拉着佛珠,光听着句话,谁都以为这只是一个过来人对无知青年的谆谆教导。

她那低垂的目光中完全没有老辣的姜的锋芒,只有看似善意的提醒,那样的慈爱和蔼,就像她真的是在谆谆教导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赵煜琪深吸一口气,洋装若无其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幽幽地一笑,问道:“母后的记性还是这么好,想必也还记得凤家?”

林凤紊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尤其是凤家这两个字,让她直接从凤鸾噌地站起来,脸色根本无办法控zhì

地僵硬,惨白。饶是泰山崩于眼前都无动于衷的尊贵林皇后,此刻竟然再也无办法把持地战栗,发抖。

“琪儿,你在胡说什么?”她故作镇定,本是清脆悠扬的声音,变得哑然,双手也紧紧握成拳,连金色的指护都不知何时被她扣进了掌心之中。

赵煜琪站起,狭长的凤眼暗光依旧,却恭顺的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手,突然温声安慰:“母后不必惊慌,儿臣不过一时心血来潮,突然想到曾经的秘史罢了。不过,儿臣也是心疼母后才提醒一下,莫要再做出令自己悔不当初的事。”

“琪儿,你是不是知dào

了什么?难道是和那个女子有关?”林凤紊一滞,再也没有方才的威严和强硬,她全身的力qì

都搭在赵煜琪的身上,如同一个老无所依的寻常夫人,也仅仅只是一个需yào

依靠的母亲。

赵煜琪扶着她的手,眼底有了一些怜惜,终究是不忍,“不必担忧,总之您别动她就是了。终有一日,她会成为儿臣的宠妃。”

“可是她现在在老七的怀中!儿呀,母后一早和你说过,老七并不简单,你非不听!”林凤紊一针见血,她终于知dào

赵煜琬隐晦多年,为何偏偏因为一个女人而暴露自己,要么是他羽翼丰满,足以和他们一较高下,要么就是这个女人身后,有着莫大的利益可图。

她一直不以为,老七能在她眼皮底下搞出个什么名堂来。但现在看来,他除了实力不容小觑之外,背后肯定在策划着极大的阴谋。

“这个儿臣自有分寸,母后尽管放宽心。”赵煜琪听到这句话,神色微愠,将林凤紊重新扶到凤鸾上坐下,闷声答。

是吗?她现在在老七的怀中!这个赤果果的事实,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好!既然我儿如此自信,那母后也不再阻拦,若你能将她从老七怀中抢回,那母后便同意你立她为妃,但有一点,你必须要听从母后的安排,立即昭告天下选妃,而池儿一样,在此秀女之列……”

后面这句还没说完,赵煜琪双眸顿然巨寒,他的母后还不死心?选妃之事可以暂且不提,但是林池墨是不可能再进他后院,即便是搁着当花瓶,那也怕污了凤妃萱的眼,这样的后院,怎么可能安生。

他要的不单是一个心爱的女子,更要一个家,一个其乐融融的家。

“儿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谈话戛然而止,赵煜琪根本没有耐心再和她争执下去,她是他母后没错,她权力无边也没错,但他却从不是轻易卖谁帐的人,即便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后。

“琪儿,你听母后说完。你给本宫站住!”见赵煜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林凤紊突然气得七孔生烟,她这个儿子,这个儿子还当不当她是他母后了?

砰、砰!林凤紊五官扭曲,一把将茶几上的瓷器扫落到地下,碎裂的瓷片和水渣洒了一地。

门外两排守着的宫女一震,迅速挑帘进来,纷纷跪了下去,“请皇后娘娘息怒。”

先前那个进来禀报的粉色宫装女官,跪在最前面,一看就是得力的头等宫女,一见林凤紊气得站立不稳,她快一步站起来冲到身后将人扶着,惊慌地道:“娘娘,您怎么样?快先躺下,奴婢差人去请太医。”

赵煜琪脚步微微一滞,却始终没有停下,这样的把戏,她做得太多了,就连他心底那基本的孝心,都快要被她磨灭殆尽了。

不想还没出殿门,当面就走来一个老太监,显然是服侍林凤紊多年的公公,他一见赵煜琪,立马加快脚步俯身下去,神情慌张,“奴才参见太子爷。大事不好了。”

赵煜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直接从他身边绕过,负手要大步迈出,他现在根本没有兴趣听这个殿里出来的所谓的大事。

林凤紊一见那太监的脸色,便知他有急事要禀报,而且还是和赵七有关的事,便也顾不上是不是还在演戏,扬声道:“趁着太子也在,有话就直说了。其他人等,都先给本宫退下。”

等那些宫女都退了出去,那太监再不敢耽搁,边说边抹着额头的冷汗,口齿却十分清晰,“娘娘,殿下,奴才刚听外面有人传来消息,说七王爷已经选好日子,五日后娶那位姓方的女子为妻。皇上都被气晕,太医们这会正往长兴殿去了,奴才这就是要来给娘娘和殿下禀报。”

什么?五日后?赵煜琪心底猛地一抽,怒火来势汹汹,他柔美的俊脸已经一片铁青,脚步再也不停留,疯一样往掠出去。

“琪儿,你给本宫站住。你父皇都气晕了,你竟然还一门心思想着一个女人?你此番冲动前去,难道就是想硬抢不成,和兄弟抢妻,你置皇家颜面何在?”林凤紊急忙上前几步,厉声喝诉道。

这一番话虽然不能阻止赵煜琪的脚步,但足以让他冷静了下来。是了,现在这么硬抢,置皇家颜面何在,置他太子颜面何在?

可是他不能停止了,因为脚步根本已经不受他控zhì

,五日,还有五日,他必须在这五天之内,将她给抢回来。

“娘娘……”那老太监见赵煜琪已经走远,便站起来,上前一步将林凤紊扶着。

“你去将萧空图给本宫请来。”林凤紊双眸一睁,目光变得犀利又狠辣,与此同时,她轻扬手推开了太监的手,背脊一挺,陡然恢复了往常的端庄和威严,冷声下令。

“是。”那太监恭顺地福了福身,迅速出了仁明殿大门。

林凤紊此刻,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样,呆呆地飘落下来,毫无搀扶地坐到了椅子上。

那个女子,到底是何来历?难道真的和凤家有关?凤家一脉,不是已经死绝了吗?当年之事,知dào

的人甚少,即便是留世正史,也是粗劣几笔带过,琪儿他到底知dào

了什么,为何不愿意向她禀明?

越是想,越多的记忆纷然而至,往事如此清晰,还历历在目,曾经的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痊愈,彻骨的怨恨更没用因为那些人的死去而消灭。反而是活着的人,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在痛恨中绝望,连灵魂都随之受尽了折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史书

“娘娘,萧门主求见。”正沉思,殿外的女官已经挑帘进来,她也不敢抬头,只是恭顺地躬身禀报。

林凤紊回神,直了直腰板,僵硬地道:“请他进来。”

片刻功夫,殿外便见一个身穿六扇门盔甲的魁梧身影气势昂扬地走了进来“卑职萧空图参见皇后娘娘。”自从襄城回来之后,多日未曾出现的萧空图,显然重伤早已痊愈,脸色黝黑,但却透着矫健的刚毅。

林凤紊也不叫他起来,开口就直入主题,“萧空图,帮本宫查一个人。”

萧空图一怔,微微抬头,平视那个高高在上端坐在他面前的女人,谨慎地道:“娘娘但说无妨。”

“你过来,本宫细细和你说。”林凤紊慵懒地抬手,轻轻地摇了两下,金色细长尖锐的护甲,映得她眼底颜色越发的黑沉,带着意味深长的情绪,仿佛一口幽禁已久的古井,藏尽了岁月的痕迹。

萧空图脸色有些古怪,但更多的却坦荡的诧异,他曾替这位穷奢极欲的皇后办过不少事,但对他来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活儿,他心系家国百姓,从来不感兴趣宫廷之事,开心的时候会吩咐手下去办,不乐意也常常拒绝,毕竟这不是他六扇门该管得事情,即使是皇后,也命令不了他。

但今天这一趟,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最终,他还是扬了扬身上的宽大披风,站起上前几步,再跪到林凤紊面前,等待她泄露眼底的秘密。

仁明殿外寂静安详,四周的宫女太监都远远候着,并不敢靠近。静止之间,仿佛不知时间流逝。

等萧空图从仁明殿走出来,看到天边已经西斜的冬阳,莫名地觉得有一股冷意袭来,让他矫健又硕壮的躯体不其然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匆匆扫了一眼周围的玉宇琼楼,再也不想停留,大步流星出了宫。

再回到平静了多日的琬王府。

扶絮阁内,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细细的凉风吹拂着四处挂落着的橙色纱帘,随着偶然洒落的白色玉兰花瓣,轻扬、飞舞,安静的如同人间仙境。

凤妃萱独自一人在书库里面,头倚在低矮的绣花锦墩之上,半躺在暖和的貂皮地板上,手中捧着一本手工装订起来的纸质书籍,上面矫若游龙的字体,一笔一划,都极其流美、疏朗,行文之间,更是带着一股飘逸、洒脱的气息,但字迹之中又不失刚劲有力,一看便可知书写它的主人是何等的气度。

这是赵煜琬亲手抄录的手抄本,他的字迹,凤妃萱认得,这些日子闲着无事,也又试着那他的字来临描,似乎有了一点神魂,但功底太差,终究相差甚远。

这是一本史书,记载着这个时空所历经过的一切,因为文字实在太过繁琐和生僻,凤妃萱很费力才能看懂一二,而太过久远的历史她无暇顾及,唯独近几百年来的前朝和今朝,她还能匆匆读了几段。

原来指环,有这么一段传奇。那么说,他们凤家,就是曾经聚宝钱庄的老东家了,天杀就是曾经的天实票号这么一个保镖职位所发展壮大起来的组织。至今聚宝钱庄早已消亡,反倒是天实票号却借着追杀凶手和指环的下落,而逐渐地发展壮大,最终成为江湖盛传已久的地下界秩序的维护者。

或者说,聚宝钱庄的消失,本就是人为策划的事情,只要是为了掩饰财神指环的下落,让黑暗里的凶手,再无处可寻。

可是这个指环到底有什么作用?凤妃萱从史书之中知dào

它是传说中宁财神遗物,书中介shào

和她认知的指环几乎没有出入,甚至有过而不及。

它为历任聚宝钱庄庄主所有,后默认持有指环者为钱庄庄主,通体透彻纯绿,感知到危险时绿中泛红,通体发热,易碎,但能自动拼合还原;通灵,能认主,认主后戴上紧箍拇指,失而复得,去而复返,能储存以前主人的记忆碎片。是打开……兵冢的钥匙。

兵冢?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在哪里?竟然值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这本史书,明显是皇家正史,想必普通老百姓家里是很难得到的书籍,而它被赵煜琬用紫檀木盒珍藏得这般好,足以见得它的珍贵,同时书边却又略显残旧,也证明是他捧在手中常翻的之物。

那么,不管是当今皇帝,还是赵煜琪等几位太子、王爷,都是知dào

这么一段历史的,也相信这个指环的存zài

和意义。不然,赵明诚也不会受人蛊惑为了得到指环而置整个凤家于死地。

而且,知dào

的人恐怕还不少,不然赵煜琪或者赵煜琬,都不会这么担心她的指环会在人前显露。至少,铜面人手刃、千面观音描画,是知dào

的。

这么说来,聚宝钱庄都已经消亡,或者说和天杀组织融合成为一体了,她要想知dào

兵冢的秘密,也只有天杀组织的人才能知dào

了。

司徒羽,凤妃萱脑中突然就冒出了这个名字,已经多久不曾想起过这个名字了?或者说,她还真没有将他放在过心里?从穿越来至今,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苦苦挣扎,直到遇到赵煜琬,她才感到一丝安慰和希望,但依旧沉浸在铜面人的恐xià

之中无办法自拔,她那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给她依靠。

甚至连现在铜面人走了,她和赵煜琬也即将圆满了,她只是放下心中的负担,依旧没有可以依靠的感觉。

但现在看了这段历史,再次想起司徒羽这个名字,她却莫名的有种安心和踏实感,就像回到了家,看到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哥哥。虽然,她至今没有见过他,脑中更想象不出他的样子。可,就是那么的熟悉。

第一次听铜面人提起,她就觉得他是一个很重yào

的人,至少是一个值得她相信的、不会伤害她的人。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指环的守护者,或者说是聚宝钱庄后人的守护神。而她现在拥有指环,就证明他是她的守护神。

凤妃萱这么想着,突然抬头看着屋外的光景,欣慰的呼了一口气。也不知dào

他伤好了没有,要是能来参加她的婚礼,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在这个时空里面,有一个真zhèng

属于她的亲人,有一声真诚的祝福。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她有些紧张。虽然他们已经拜了堂,也有了夫妻之实,但依旧觉得兴奋之中带着隐隐的不安,或许是婚前恐惧症吧,毕竟两世为人,她头一回结婚。

今日的赵煜琬依旧很忙,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他了。这个谦谦男子,即便再是超然也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了避嫌,他也谨慎地遵从这里的礼仪,婚前三日不准和她见面,因而从前日起,他便不再回扶絮阁就寝。

加上他身边没有长辈,皇帝被他气晕了指望不上,皇后更是不可能也没道理来管他一个庶子的婚事,而他又不愿意让凤妃萱操心,所以凡是都是亲力亲为,为了曾经承诺的十里红妆,让她披红戴冠风光出嫁,他竟然为她选好了出嫁的地方,是一位当朝老侯爷的府邸,就当是她暂时的娘家,如此大费周章,只为让她能堂堂正正地被抬过门。

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感激,总之她是满足了。那个老侯爷的府邸,按理说凤妃萱今晚就该过去住了,梳洗打扮,明日一早出门的,可是赵煜琬却让墨竹来说不必去,他自有安排。

凤妃萱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她全身心地信任他,就任由他去折腾好了,前一世,她也曾听人说过,什么都不用管的女人,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一切都有人提前给你准bèi

好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值得高兴。

遇到他,真的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想到此,她不得不感谢那位已经去世的老前辈,鬼谷子,如果不是他,或许她和赵煜琬,也不会有今日的完满。

就好像是所有穿越小说里面写的,到这一步似乎也该是个完美的结局了。接下来就是洒幸福的潘外了吧?呵呵!

“我看你一副猥琐的笑容,怎么就这么渗得慌呢?”描画不知何时端着丰盛的晚餐走了进来,那精致的脸蛋下的肌理故作颤抖,翻着白眼将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搁,像个监牢里面送人上刑场的狱卒,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吃吧!”

凤妃萱挑了挑眉,忍住上前抽她嘴巴的冲动,将手中的书合上,懒洋洋地过来问道:“描画,你和我说说司徒羽长什么样子?”

描画一愣,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反常直接无视她的调侃,而问了一个无关边际的事情,她狐疑地看她将手中的书籍收起,宝贝似的放在了紫檀木匣子里,不屑地撇撇嘴,突然怪笑道:“你不是看过他的通缉令吗?也就才高八斗、人模狗样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谈

但说完她又突然拍一下脑袋,“咦,不对啊,你不是和他青梅竹马吗?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情有可原,毕竟新欢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拒绝,但是你这旧爱也忘得太彻底了吧?啧啧,真是绝情。”即便是这一刻,她也不放过挖苦她的机会。

凤妃萱不介yì

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碗筷,边吃边聊,“那通缉令太过抽象,我小学没毕业,看不懂。再说,你不知dào

我失忆的事情啊?我从断浒山逃出来后,砸坏了脑袋,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和正常人差距这么多,连说话用词偶尔都十分古怪,原来是失忆了,那就是说你这里也有些问题了?”描画瞬间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脑门,得yì

忘形地问。这么看来,她堂堂千面观音之前在她面前吃了多少会焉,都不足为奇了,因为这女子根本不是正常人了。

凤妃萱闷闷地盯了她一眼,实在看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出口警告:“差不多几好了,看在你那晚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帮我引开铜面人的份上,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再得寸进尺,自取其辱。”

想起在太子府的那一晚,她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描画即使出现将铜面人引开,恐怕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即便赵煜琬不介yì

,她也无颜以对。那个魔鬼说的到说的到,必定会在赵煜琪和赵煜琬面前,让她受尽耻辱的。

谁知听了凤妃萱这一句,描画突然愣住了,她脸色古怪地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那晚?铜面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太子府啊,就在冷最将你接回来的前一晚,你忘记了么?”凤妃萱盯着她,似乎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才过了多久,这么重yào

的事情,她没理由忘了的吧?或者是她又在故yì

开完笑?

描画听她这么说,突然跳起来拍了拍头,怪叫着道:“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你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回了琬王府,我会以为你跟着赵煜琪过一世了呢。只是更奇怪,赵煜琪怎么会轻易放了你呢?”

凤妃萱啪的一下搁下筷子,猛地站起来,揪住了她的衣领,沉声问:“这么说,回到太子府后的当晚你根本就没有出来过?”

描画错愕,见她面色冷峻,也不由得收起了笑容,肯定地点点头,“是啊!那晚回到之后你就和赵煜琪去了主殿,不,应该是他抱你去的。然后,我就被一个叫滢玫的丫鬟带去了一间偏院,还专门配了一个丫鬟伺候我,给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来着,哎哟乖乖,我当时感动极了,都想赖在太子府不回来了。不过,吃完后我就睡,兴许是太累了,我睡得很沉……咦,不对啊,我内功深厚,平时很醒睡的。即便是重伤,也……”

她一边回想,一边说,慢慢地变成了自言自语,说到最后竟然越想越心惊,她是被人下了迷药了?她当时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要不是凤妃萱此刻提前,让她回想起来,还真没有反应她当时怎么就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天亮,紧接着就被人带了出来,跟冷最回了琬王府。

听她的话,凤妃萱心中更是大骇,这么说已经可以确认引走铜面人的那个人不是描画了,那会是谁?是敌是友?而描画,又是被谁给迷晕的?按照她现在的身份,也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贴身丫鬟,又被引到了偏院,根本没有威胁,何必大费周章迷晕她?

除非……凤妃萱咯噔了一下,抬眸严肃地道:“你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泄露了,你好好回想,还有谁知dào

你就是千面观音。”

描画褐色的眸子颜色一深,显然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但因为那晚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所以也无办法判断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将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sù

我吧!手刃出现,目的为何?当时是不是赵太子和赵七都在场?而且有个神mì

人出现将手刃引走了,然后他没追到人,再折返?为什么?”

凤妃萱沉思了半晌,最终也没有隐瞒,将那晚的事情在脑海里再过了一边,慢慢地回忆其中的细节,和铜面人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向描画陈述出来。

“你是说他正要侵犯你,然后有个神mì

人出现,将他引走,你以为那个神mì

人就是我,念我有伤在身所以很担心跟着跑了出去,但是当你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两个人的身影。那你真的见到有人从殿外闪过了吗?以你的脚力,应该不会这么慢啊?”描画听完,神色凝重,根据她不算浅薄的经lì

来判断,这件事似乎没有凤妃萱说的这么简单。

手刃既然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只恨不能将财神指环收纳怀中,又怎么可能轻易做这样看似低能的赌注,除非他本就有心让凤妃萱嫁给赵太子或者赵七,最终目的不清楚,或者因为更容易掌控,或者因为有更大的图谋,绝对不可能如他所说怕凤妃萱了无生趣才成全她想要的生活。

经她这么一提,凤妃萱才醒悟过来,当她再次努力回想的时候,脑海中竟然真的想不起来有人影闪过,她当时潜意识里就跟着铜面人的感觉走,他突然停止了动作警惕地吼了一声“谁”,便唰的一下掠了出去,如果不是真的被他发xiàn

有威胁到他的人,他会如此反应吗?

看凤妃萱此刻的表情,描画就知dào

她肯定没有看到,而是根据手刃的反应想当然的认为那边肯定有人,同时还自动自觉地将那人当成了她。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人将他引走,而是他自己走开的?他为何要如此耽搁时间?”凤妃萱凝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问。

铜面人那个魔鬼,到底又在算计什么啊?

描画摊了摊手,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沉吟道:“我也不知dào

,或者他说要在赵氏兄弟面前侵犯你的这些话都只是为了吓唬你,借此来拖延时间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手刃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根据多年的了解,他这个人做事目的性极强,手段果duàn

决绝,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所有我觉得他和你的这场赌博,背后也肯定有更大的阴谋。你别真的以为他让你嫁了赵煜琬,你就一劳永逸了。”

不能就此一劳永逸了吗?这个问题她又何曾没有想过,但是她有得选择吗?何况赵煜琬都已经知dào

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只让她不必担心,因为他说手刃答yīng

过的事情,便一定会兑现,也不知dào

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而这些自信却总让她莫名的就信服还有安心。她真的觉得嫁给他虽不能说一劳永逸,却让她感到很踏实,至少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也不会感到前途迷茫,不知所措。

凤妃萱双手微微握成拳,按到桌子上,冷哼:“他不就想要这个指环吗?只要我答yīng

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死心的。”

“那你准bèi

何时将这个玩意交给他?你知dào

这个指环到他手,会有什么后果吗?”描画双臂抱胸,或许是太过专注于谈话,根本没有在意她此刻的动作十分爷们。

“十……”凤妃萱猛地抬头,本该脱口而出的话,在对上描画的表情和动作之后,突然就戛然而止。

她想起梦里出现的一幕,凤惊天死前对手刃说过,指环重新认主需yào

新主人用精血喂养二十年,才能取出来用,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和传承之人外,应该没有人知dào

,那描画即便是闻名江湖的千面观音也必定也是一无所知的。

而且她只知dào

手刃就是想得到指环,和世人一样,她并不知dào

当年凤惊天的死因,更不会知dào

手刃就是罪魁祸首。

凤妃萱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话锋一转,讽刺而出:“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被人盯上了。不然,小心下一次就不是一觉睡到天亮,而是一觉睡到了地下。只怕阎王爷不愿意收你这样不男不女的人妖。”

“呸,你留点口德好吧?好歹我也是在为你担心为你分析这些事情,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描画忍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脸色变得铁青。

见凤妃萱说完那句话后便兀自出神,那神情空灵飘渺,让人捉摸不透。描画看在眼里,却直觉心里堵得发慌,上蹿下跳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日,这个女子就要嫁人了,而嫁的这个人偏偏赵煜琬这个让她看不明,猜不透的男子。之所以乔装打扮、大费周章混进琬王府多年,大半目的是因为想查清楚琬王府的实力,同时也想探知一二赵煜琬为人。

只是这些年来,她即便再是努力,也一无所获。直至现在,更让她无处下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婚前

除了知dào

他交给幽芯墨竹打理的一些产业之外,其他的她竟然一点都探知不到。包括他的为人,依旧的风流快活,懒散悠闲,过着他想要过的奢华日子,富贵得让人汗颜。

但她总觉得,这样冠冕堂皇的背后,笼罩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让她本能的觉得恐惧,不,不能说是恐惧,应该是刺激的兴奋。

那种极度想要揭开,却又无办法揭开的真相和迷惑,让她不愿意轻易离开琬王府。尤其是当凤妃萱进来之后,她就有更值得留下来的理由了。

只不过,经过今晚的交谈,她隐隐觉得明天即将来临的婚事,阴谋更多于情义。但这些话她不好在凤妃萱面前说,因为一她拿不出证据,二她自认没有赵煜琬在凤妃萱心中的份量,她只怕到时候一片好心,变成居心不良。

不过有个人,她觉得有必要和她提一下。便是方才问到的,司徒羽。

“萱儿。”描画此刻依旧双臂抱着肩,站在宫灯旁,意味深长地唤了她一声。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叫唤过她,自一开始不是小姐就是姑娘,到后来被她识破了身份,便整日咬牙切齿地唤她喂呀喂,或者臭丫头。

“嗯?”凤妃萱从沉思中回神,双眸依旧深沉,此刻却疑惑地望向她。

描画站起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表情严肃地道:“时间不多,天色已经暗下来,想必墨竹他们一会就会过来伺候。我老实和你说了,你要和王爷成亲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五天了,如无意wài

司徒羽恐怕已经抵达京城,以王府现在的森严,他必定是进不来见你的,你就给一句话,想不想在婚前见他一面?”

“什么?”凤妃萱猛地抽气,差点碰翻了手边的茶盏。这个信息量有些大,思维转换得有些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她迷离含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描画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什么什么?先不说以司徒羽对你死心塌地的深情,就是你是他终身守护的主人,他即便是死也不会轻易让你嫁人的,除非你当他的面点头,不然他今晚不会冒死进来见你,明日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抢亲。敢不敢赌一把?”

“你干嘛?很痛的,别以为你有内力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凤妃萱疼的惊呼了一声,扬手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捅了一拳,恶狠狠地警告:“再惹我,小心你的人妖脸。”

“喂,和你说话呢,别主次不分好吧?”描画根本没有把她这无关痛痒的力度放在眼中。只是对她的反应态度,实在无语得快要抓狂了。

可是她并不知dào

凤妃萱此刻,心中极度清明。

司徒羽来了?原来他对曾经那个凤菲萱有着这么深的感情,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不是很尴尬吗?还要抢亲,将她带走?先不说赵煜琬知dào

会吃醋吧,单是现在的她并不是以前的凤菲萱了,根本对他没有感觉啊,也不可能跟他走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此时见面呢?

如果作为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或许还能让他光明正大的从琬王府大门堂堂正正地走进来,可是现在,似乎不大可能。其他的不说,就是京城危机四伏,也不知dào

有多少人对琬王府虎视眈眈,而司徒羽又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只怕还没露面,就被人伏击了。

如此,就更没有必要见了。

想罢,凤妃萱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决意已定,她道:“不必了,你若能脱身出去见他一面,便告sù

他不必硬来,京城危机四伏,让他安心等候,我自会找个时间去见他的。”

描画听罢面无表情地耸耸肩,不置可否。但深褐色的眼神却有些古怪,盯着凤妃萱,似乎在埋怨她狠心和绝情。

而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墨竹的声音,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夫人,奴婢带人把嫁衣送来,子时过后,便有五福妇人来给夫人梳妆更衣了。”

墨竹掀开飘舞不止的纱帘,身后跟着两排手托大红嫁妆,和各种凤冠珠宝等饰物走了进来丫鬟婢子。

本不甚在意的凤妃萱淡淡地应了一声过后,半晌才发xiàn

墨竹身后的丫鬟如同流水线,每个人手中都托着样式各异的红妆珠宝佩环,整齐地一字在屋内排开,竟然足足将不算小的扶絮阁给站满了,上上下下几十托盘,上百样首饰,这阵仗,不说凤妃萱,就是见惯皇家奢华的描画,也惊得掉了下巴。

凤妃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抽,指着上面金光灿灿的东西,道:“竹儿,这不会都挂到我身上吧?”

“自然不是。”墨竹没有看她,而是指挥着丫鬟分先后站好,兴许是高度的忙碌让她面上虽然淡淡,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倦,连往日清脆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这一句话让凤妃萱刚松了一口气,她却再次幽幽地开口:“有些是穿的,有些是戴的,主要还是插头上的,挂的是最少的了。”

“额!”她良心发xiàn

了,这回解释得这么清楚?凤妃萱头痛地扶额,直接将额头磕到了桌子上,差点气绝身亡了。

描画嘴角带笑,虽然不敢堂而皇之,却是幸灾乐祸地上前收拾碗筷,洋装惊羡地道:“夫人,你不知dào

,这些可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都是咱们王爷亲自画的图儿,给宝玉坊订做的,是吧,墨竹姐姐?”

凤妃萱没理会描画的打趣,而是吐了吐舌头,直翻白眼,“竹儿,能不能打个商量,减少一些,这些东西都弄到我身上,会压死人的。”

谁知墨竹还是像个管家婆子一样口气相当强硬,直接回绝:“不可以。这些都是按照古礼皇室迎娶正妃的服饰操办的,一样都不能少,更何况这个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你有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

“夫人,你惜福吧,这是多少女子盼几辈子都盼不来的福气啊!”描画讪讪地奸笑,拿拳头捅了捅凤妃萱的腰。

凤妃萱暴跳而起,一把扫开描画的爪子,对天长叹一声:“我不嫁了,我不嫁了还不行吗?”放过她吧,看着这起码有十几斤重的头饰和金银玉佩,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敢?”墨竹气哼哼地转过身来,终于肯正视她一眼了,不容易啊!

凤妃萱淡淡地笑开,挑衅地和她对峙,不开口,却显然是在说,你看我敢不敢?哼,一个小丫头,也敢吓唬她?

却不想,楼阁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动听的磁音如同天边散落下来的雪花,柔软涓流,又似天鹅绒般温暖,酥松却谦和,仿佛自他喉间沁出的微哼:“再说这样的话,墨竹你将她敲晕了抬上花轿。”

凤妃萱一愣,他在外面?何时来了的?

“是,主子,奴婢肯定不会手软。”墨竹似乎一早就知dào

,本还严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隐隐可见酒窝,看在凤妃萱眼里异常渗人。

这主仆二人没救了。

“琬美人,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凤妃萱抬头,冲着音线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可外面白茫茫的暮色笼罩下来,除了近处的景物,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但凤妃萱却不难感受到他的气息,哪让她心跳激烈,眼波荡漾温热,令她不禁有些委屈,呢喃一声:“好多日没见到你了。”

“你只要乖乖的,做最美的新娘子,明日过了门就可以见到夫君了。”赵煜琬此刻就站在楼阁的屋檐之上,向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得嘴角飞扬,声音更是像滴出水来的温柔。

而他说完,目光不知不觉落到她微微翘起的樱红唇边上,一时竟移不开眼。其实不止她一个人想念吧!

再等等,明日就好了,他这么想着,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可是,这东西太多了,能不能减一下量呢?你看我这小身板,会被压坏的。”凤妃萱努力保持清醒,坚决不能收他声音的蛊惑,并强烈地维护自身的利益。

也别怪她这副身子娇弱,实在是这些金银首饰,太过重了,单单是那个凤冠就足足几斤重,比她上次进宫戴的分量还要足,即便是她上一世那硕壮的躯体,也承shòu不了,别说从今晚开始就要梳妆戴上,明日拜完堂,入了夜才能摘下,这一番折腾,不死也残了好吗?

谁知听了她的话,站在高处迎着晚风的赵煜琬,笑意更深了。他轻轻扬手,气流漂移,屋内的墨竹已经会意,悄无声息的带着手下的人和描画一同退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凤妃萱一个人,为那千金的凤冠发愁。

赵煜琬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他的声音却如同天鹅毛绒飘然而下,一本正经地道:“怎么会呢?压不坏的,那玩意还没我重呢!”

“你……”凤妃萱俏脸噌地爆红起来,天啊,他说的什么话?凤妃萱一窘,陡然想起身后还有一大堆的丫鬟,尤其是墨竹和描画,肯定地笑话死她了。

【这两日没什么点击,好烦躁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身份

可是当她猛地转身,屋内早已空无一人。此时此刻,她感到他贴心的同时,又越发的羞赧难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却又对她这般坏得彻底?那样的心动,真的是再无力招架了。

“萱儿?”从上之下,见她时而窘迫,时而娇嗔,如同少女般的青涩和纯洁,赵煜琬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凤妃萱闻声抬头,依旧看不到他的人影。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身边,让她有伸手去抓得冲动,可是却不知dào

他在哪里。

这样的感觉,空空如也,仿佛只有他出现,将她拥入怀,让她感受到他的温度,才能觉得踏实,才能让她满足。

赵煜琬凝眉,深深地看着她,问道:“这么多日了,想我了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在细细刻画着她此时的深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这语言之间带着的期待,那么的欢喜。

尽管英俊的眉间紧蹙,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嘴角的轻扬。

明日吧,明日之后,她就真zhèng

属于他的了,一劳永逸,再也没有可以威胁他们的人了。

凤妃萱呆了呆,他问她想他了没,这句话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啊,好想,从他离开的第一天便忍不住想要出去找他了。不知何时开始习惯了,没有他的床很空,盖再多的被子,也让她觉得冷涔涔的,难以入睡。

她从不是一个感性之人,更不是一个冲动的女子,或许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军人骨气,她从来都很坚韧很冷静,即便是面对死亡,情绪也不至于波动到她无办法控zhì

的地步,唯独对他,她再不知把持和忍耐为何物。

“嗯。”凤妃萱艰难地开口,音线含糊如同在喉间沁出,但却不难听出里面的笃定。她是真的想,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身影,只恨不敢开口让他出来,将她拥bào

入怀。

赵煜琬听罢,嘴间的笑意明朗星疏,双眸灿烂与日夜同辉,他神采更是飞扬,堪堪忍住了想要落下的冲动,细细地叮嘱,“只要你听夫君的话,那些首饰便可以减少些许,不过,你明晚可要做好让夫君好好疼爱你的准bèi

,不可以反抗或者拒绝才好。”

前面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让凤妃萱感到窃喜,后面一句话就直接让她心底一阵酥麻,双腿就直接软了下去。

他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凤妃萱脸红地像滴血一样,连舌头都是甜腻腻的粘成了一团,喉咙更是一瞬间干得厉害,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答yīng

么?那我便让墨竹按规矩来了。”他轻笑着步步紧迫。这样逗她玩,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连日来的不安和烦操,突然就一扫而空。

“额!你是故yì

的。”凤妃萱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她都快晕了,根本不知dào

如何作答,更别说此时去和他讨价还价。他明明就是一个大灰狼,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被他吃干抹净了,你还得yì

万分的以为自己赚到了。

“我说的可是认真的,绝对不骗你,只要你答yīng

夫君,便免了皮肉之苦。”赵煜琬收起了笑容,说得信誓旦旦,自天边落下的磁音仿佛带着诱惑,让人无法拒绝,而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方向走,凤妃萱无力地倚靠在紫檀木质的墙角上,认命地捂脸,“好了好了,反正都是你说了算,我反驳也没有用。不过,你先出来让我见见才好,不然我也不知dào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哪里来的丑八怪,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萱儿你知dào

这里的习俗,夫妻拜堂成亲前三日见面不吉利的。为夫实在是太想你了,萱儿,才忍不住跑过来看看你的,你乖,好吗?”赵煜琬由上至下,透过屋檐下的缝隙,看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姿,双手微微地握紧,压制住心中的叫嚣。

“那不公平,为什么你能跑来见我,我就不能见你?我才不管什么礼仪风俗,你不出来,我就不嫁了,打晕我也不嫁。”凤妃萱不但一点都不感动,反而气极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凭借武功高强,能来偷看,她就不能见他么?

谁让他长得这么好kàn

呢,她就是想见他,尤其是现在,越是想,心脏就越发的胀痛,那种感觉那么强烈,让她几乎忍不住。

赵煜琬见她难得露出的孩子心性,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挑着眉看她,心底好似一股温泉涓流而出,有些软绵绵的感觉,让他越发的温柔,“萱儿,乖乖的,别闹了。”

说完,他已经开始运气,手掌泛起一阵淡淡的雾气,往这屋内梳妆柜上摆着的铜镜方向送了出去,然后那面镜子便缓缓地漂浮、移动起来。

“不好,你出来。”凤妃萱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变化,她一急,唯恐他跑了似的弹跳起来,往门外冲。

“萱儿别动,看你身后的镜子,看看!”赵煜琬哄道。

凤妃萱果然站住了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那面铜镜瞬间加快了速度,微微倾斜着来到了她面前。

这样怪异的事情,让不会武功的凤妃萱一颤,惊呼还没出口,她便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坏蛋,在对她笑。

“吓死我了,你是猪吗?不知dào

这样像是闹鬼啊?”凤妃萱心头一松,额头一片冷汗直冒出来,忍不住就对着铜镜骂骂咧咧。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样会吓到你。”镜子里的男子收起了笑容,俊朗的眉心间带着歉意,闷闷地道。

这样看他哪里有半点大灰狼狡诈?根本就是个纯良的小男人,那无辜的样子,让凤妃萱汗颜的同时,更觉得自己很罪恶。

真是要命,她注定是他手下败将了。

不过,从迷糊的铜镜中,凤妃萱依旧不难看出他眼底的阴影,这几日累坏了吧?想到这,她心疼地挥了挥手,大方地道:“好了好了,看在你这些日子忙碌的份上就暂且放过你一马。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明日还有得忙呢。”

说完,又忍不住瞥了几眼那悬挂着的镜子,这才背过身去。

“萱儿!”见她转过身去,他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叮嘱,“不管明日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相信我,这一生一世我赵煜琬只愿娶你为妻,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过往,从此以后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我对你来说亦然。你不可以再离开我,萱儿。”

凤妃萱一怔,这番露骨的表白,让她心脏猛烈跳动,如同击鼓。即便是早已赤诚相对,她依旧无法自拔地对他心动,相处越久,见面的次数越多,她非但不觉得习以为常,反而会因他越发的悸动,哪怕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或是一句只愿对她说的情话,都让她情难自禁。

这个男人是毒,会上瘾,靠近他便会自甘堕落地沉迷,但这样的沉迷不会让你觉得颓废,反而是一种幸福的满足,一种安定人心的温暖,还会生出光明的希望。

他这一番话说得如此真诚,可凤妃萱感动的同时,也不难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他是在担心,担心明日的婚礼有人来抢的。

即便那么优秀又强dà

的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依旧会不够自信,依旧会惶恐不安。

她凤妃萱一缕穿越而来的孤魂,何德何能得到他这份独一无二的爱恋?凤妃萱呀,凤妃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他爱你如宝,接受了你一切的不堪,尊重你的为人,捍卫你的尊严,为了娶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不惜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更为曾经的一句诺言,倾尽人力物力,只为能十里红妆、八抬花轿,以最尊贵的礼仪妆容,给你一个世人趋之若鹜的身份。

他的王妃!凤妃萱从不觉得身份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不管是前世今世,她都不看重家世或者钱财,更不认为谁比谁更金贵。

但此刻,她就觉得做他的王妃,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事,她只恨不能大声欢呼,告sù

天下世人,她如此幸运,捡到了一块魁宝。

她又怎么舍得离开呢?即便是死,也要和他灵魂交缠,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分离。

“萱儿,答yīng

我,好吗?”见她久久没有反应,赵煜琬早已没有了一贯的淡定从容,他焦急地唤了一声,仿佛怕下一刻,她就会飞走了。

凤妃萱抹抹眼角的湿润,转过身来,笑着骂他,“笨蛋,我还能去哪?谁还会像你一样傻?快走啦。”

赵煜琬听她的话,显然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展出了一抹明亮的笑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萱儿,我还要去忙呢,你乖乖的让墨竹给你梳洗,晚些就有妇人来给你梳头。如果实在嫌繁琐,只需着嫁衣便可,其他的东西你自己挑着穿戴。我赵煜琬的女人,若想不遵守俗礼,即便天地,也没有本事敢责怪。”

【明天周五,开心。下面的场面激烈,亲们喜欢多多支持吧,让我看到希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排

“噗嗤,不正经,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天地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么严肃的话,凤妃萱却忍不住破涕为笑,气恼地啐了他一口。

不过他无畏无惧的态度,在这个迷信的封建社会,也实在难得。他不信天地,也不信鬼神,他只相信自己。

真zhèng

的与天地同行,日月同辉,先不说他的能力,就单是这一份洒脱的心境,睿智的意识,超然的眼光,就无人能及,即便是来自现代见识多广的她,也不由得折服。

赵煜琬一离开,墨竹等人便再一次鱼贯而入,但显然进来的人数要比方才少了很多,不过此时的描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趁机溜了出去了。

凤妃萱希望她能找机会出去见司徒羽一面,至少将她的话带出去,劝他不要冲动硬闯琬王府,或者半路出来抢亲才好。

不然,造成混乱错手伤人是其一,被有心人利用,置他于死地的结果就无法挽回了,凤妃萱可没忘记上一次赵煜琪受铜面人的指引,带人围杀他和鬼谷子的事情。

还没开口,墨竹就自动自觉让那些人将那些金灿灿的首饰都端进了房内,一件一件摆放整齐,任由挑选,因为赵煜琬那一席话,凤妃萱心中隐隐的不安突然减轻了不少,此时心情极好,她走过去伸出纤纤细指,轻轻地抚摸上面的大红嫁衣,纯正的中国红底缎绣金纹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灵活灵现,似乎下一刻就会腾飞而起,单是这面的精绝的绣品就足以见得,做这件嫁衣的人是有多用心。

凤妃萱知dào

,中国传统的古代,嫁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yào

的服装,大多是由女孩自己从小就开始做,一直做到出嫁前才完成,这件嫁衣也因此寄托了女孩子少女时代全部的梦想。

可是她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亲手为自己缝制一件嫁衣,她本也不在乎,因为在她心中还是认为洁白的婚纱是最美的,可此时看到这套精心为她准bèi

的华美嫁衣,莫名地觉得心中涨得厉害,异常的感动,连眼睛也不由得湿润起来。

“夫人,水已经放好,先去沐浴吧。”墨竹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半躬着身,轻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嗯,好。”凤妃萱回神,眨了眨眼,将泪光压了下去后,才默默地转身跟着墨竹走进了屏风后的玉池。

只是凤妃萱不知里面何时站了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单看身影,那纤肢细腰竟然和她有八分相似。她反应过来,那女子似乎已经警觉到有人过来,立马转过身来,跪下柔声唤一声夫人时,凤妃萱彻底愣住了。

“墨竹,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何人?”凤妃萱侧身退后进步,将直线相对的空间留给了恭顺站在她前后的两个女子,疾言厉色地问。

墨竹不慌不忙,抬眸低声地回答:“这是主子安排的,夫人不必担忧,她会替夫人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屏风外面,宫灯通透,照的里面的人影腰肢袅娜似弱柳,可,两影相容,玉软花柔,人是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而此时的赵煜琬,一身祥云刺绣白衣,庭院散步般慢慢地自扶絮阁踱回到琬王府正殿书房内,刚进来,多日未见的幽芯便落了下来。

“主子。”她一身黑衣极其爽朗,双手握着一把女子用的精巧长剑,拱手跪了下去。

紧接着,冷最和愁锐也落了下来,异口同声:“卑职见过主子。”

“都起来吧。”赵煜琬并没有回头,而是继xù

往屋内的半圆楠木书桌走过去,还没待坐下,便率先叮嘱右下手那个包着脸的男子,“愁锐,从现在起不要让萱儿离开你的视线,明日将她顺利带回到琬王府,别让人碰她一根汗毛即可,其他事情,本王自有安排。详细计划你已知晓,就先下去吧,萱儿那边离不开人。”

“是,卑职定不负使命。”愁锐深拜一下,便立即起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赵煜琬一边翻着桌上的书信,一边问:“幽芯,那位姑娘是否已经送入扶絮阁?”

“主子放心,一切已经办妥,墨竹正在伺候,那位姑娘和夫人身形有八分相似。想必明日太子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幽芯上前一步,恭敬地道。

她纤细的腰肢站得极其笔直,傲人的五官透着十二分冷漠,但眉间的倦意加上黑色的衣物衬托,总让人觉得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

赵煜琬眸子颜色有些深沉,看向幽芯时,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她侧身处书柜,唯独思踱不变,“本王要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分不清。幽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些儿。一会从扶絮阁出来,就让墨香跟着那女子,你和愁锐一起贴身保护萱儿,毕竟墨香跟着萱儿久了,这样也能混淆府里那些暗处眼睛。”

“奴婢明白。”幽芯秀眉不自觉地蹙了一下,抬眸痴迷地盯着赵煜琬,眼底的醋意一闪而过,但在他淡凉的眼神中,她最终只能压制住心中的波动,脸色平静地躬身领命。

赵煜琬抬眸看着她,专注地道:“那你现在就去扶絮阁吧,除却你和墨竹,莫要让第三个人看到她们了。”

“是。”幽芯痴迷地和他对视一眼,强压住心中的波涛暗涌,默默地退了出去,身后只来得及听到他低沉的磁性声音,唤了一声冷最,便再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在一旁静静站了很久的冷最,听了他的召唤,迅速上前,躬身道:“主子。”

“如何?”赵煜琬突然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站起来,声音低沉比之前更要严厉,双眸也瞬间变得冷冽,让早已习惯他温和、也见惯他严厉的冷最,竟不由得一颤,单膝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回禀主子,外面已经来了好几波人,不过卑职还没出手,下面的人便收拾干净了,主子放心,他们绝对进不来。”

赵煜琬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有些戏谑,“本王自然不担心他们能进的来,只怕有人的忍不住要出去了。”

“那主子,要不要卑职跟着?”冷最一怔,迅速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

赵煜琬沉思片刻,眼底的深意轻易便隐藏起来,脸色也变得柔和,神情专注地道:“不必了,你还不是她的对手,只怕还没近身就被发xiàn

了,何况她现在身份不明,打草惊蛇这样的事情,本王历来不会做。就让她去吧,当做什么都不知dào

让她把消息带出去,这样更好。”

“是。只要她还在府内,卑职便会盯着她不放的,请主子放心。”冷最自然没有异议,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描画竟然是内奸,如果不是方才在扶絮阁,主子让他注意描画,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小丫鬟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也不知dào

她是不是太子的人,如果是那还算知己知彼,至少她的目的是明确的,不会伤害凤妃萱。但若是其他人派来的,居心叵测,那就真是防不胜防,单是回想起来今天放任她和夫人靠近,冷最就觉得心惊胆战,虽然她和夫人两人外表看清来相谈甚欢,若她真有什么歹意,只怕连主子,也来不及出手阻止。

只是主子是何时发xiàn

这丫鬟不妥的?是在下邳城的时候,还是在她从太子府回来之后?想她混进王府至少有三年了,连主子也是现在才发xiàn

她的异样,就足以证明她内力和武功绝对不是常人能及。她的脚步沉重,手脚笨拙,呼吸更是如同普通人一样粗糙,说她有一身内力,真的很难相信,但偏偏她隐藏得这么好,才让人觉得心惊。

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要么是易容,要么变化多端,隐匿江湖,不愿暴露自己。

赵煜琬不置可否,淡淡地问:“你可有听清楚,她和萱儿说了什么?”

“没有,卑职当时没有靠得太近,毕竟四周并未发xiàn

异样。不过,卑职是真该死,要不是主子提醒,根本不知dào

描画这丫头竟然有一身内力。”冷最低着头,懊悔不已。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就连本王也是前些日子才发xiàn

她的异样,目前只要她不会伤害萱儿,便没什么好担心的。想知dào

她是谁的人,就看今晚了。通知所有人,只要是从府里出去的,都不要拦着,让他们顺利通风报信。”

“是,主子。”冷最动作敏捷,一个起立,迅速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躬身道:“卑职立马去办。”

“慢着。”赵煜琬转身,俊秀的眉心并没有放松下来,他不放心地问道:“明日的路线你可有记下?易容之物可有准bèi

妥当?”

冷最一怔,停下了脚步,谨慎地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准bèi

妥当,绝对不会有意wài

的。”

“好。明日你接到她之后,不要骑马了,太过招摇,本王会安排婚车接送你们,到时候你和她一同乘车。”

冷最心头骤然紧缩,血脉像是瞬间倒抽,痛楚难忍。

第一百五十章 抢亲

“是。”但他隐藏得很好,即便心塞得厉害,他依旧可以面无表情地领命,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能为她尽的最微薄的一点力,让她顺利地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何况,明日他不过是一个代替品,即便易了容也终究什么都不是,她嫁的不是他,他娶的也不是她。这样还不够吗?为了演得逼真还要同乘一车么?

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什么根本就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必须要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即便远远看着,这一辈子,也心足了。

入夜后的京城,比往日要安静,这样诡异的消沉,并没有因为明日即将要来的轰动而消散,相反,它似乎预示着隐藏起来的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因子,已经不安分了。

依旧是那个凋零的院子,唯独一片青竹,在这寒风彻骨的冬夜,翠意阑珊,如同滴水的绿意,让人不觉心阔神怡。

铜面人已经在此站立多时,但他今日似乎没有半点不耐,相反他身上的冷气很沉,很淡,几乎和夜里的寒风相容,分不清彼此。

“属下拜见主子。凌一来迟,请主子恕罪。”多日未曾出现的凌一,此刻黑衣披身,厚实的黑色面巾将这个头颅都包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鬼魅。

他一见铜面人,目光触及他肩上积下的厚厚雪花,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迅速在地上跪下。

“凌一,司徒羽是不是已经进京了?”铜面人没有一句废话,开口却是金属撞击的冰冷嗓音,和他幽幽地转身,任由肩上的雪花如同精灵一边飘落,洋洋洒洒的温柔极其不相符。

雪花由高至低,似乎是顺着某个轨迹洒落,调皮地落到了跪着的凌一头上,渗透了发丝,冰冰冷冷的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但他没有时间思考,更没有时间失神,他低着头道:“是的,昨日凌晨抵达京城,不过他似乎带的人不多,属下怕他发xiàn

,也不敢让我们的人靠太近,进京之后,便没了他们的踪影,只能确定大致方向是在南街那边落脚。”

“只要确定他进京了便好,明日也不怕他不出现。赵煜琪那边有什么动静?”铜面人似乎轻哼,但音声太小,又在面具的碰撞之下,只能感到语气有些重,听不出感情。

“太子府很平静,似乎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经有了防备,现在他都是召集几个信任的人秘密商量,还是分开来的。但属下敢肯定,他已经暗中调动了不少人马,明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似乎皇后也站在他这一边了,属下不知dào

他们母子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共同的协议。”凌一没有保留,将这几日来知dào

的事实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听罢,铜面人背过身去,面具下空洞的眸子,似乎盯着远处的竹叶,失神。

半晌,他才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恐怕赵煜琪将凤妃萱的事情告知她了。哼,真是母子同心啊!”

凌一不知如何作答,正沉吟,铜面人却再次转身过来,负手居高临下地下令:“让冯太医行动吧,是时候让他们都伤伤元气了。凌一,明日有你代替本尊,牵引赵煜琪和司徒羽之间的战斗,主要目的便是让司徒羽死。他重伤未愈,凌一,你的冰冥手刃也算过得去了,这一次莫要再让本尊失望。”

凌一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顿觉肩上如同千金办沉重,这真的是一场生死较量,不是死司徒羽死,便是他亡。

他已经没有理由,也没有退路,再失败第二次。

按照京城习俗,新娘子是一定要过内城墙上的来子门的,这个城门的名字取得太好,凡是希望早得贵子早早来子的婚庆人家,都不约而同地从城门穿过,顺带给守门士兵撒上一把铜钱。当然,撒铜钱那是民间的习惯,亲王贵胄们的婚礼,往往都是直接撒的碎银子。

因此今天,除了琬王府要迎亲的热闹,城北的侯府,曾经战绩辉煌的老侯爷竟然应了赵煜琬的请求,认了凤妃萱,不,应该叫方小萱这位女子为孙女,以嫡女之礼将她送出门,上百抬的红妆,从侯府门口一直摆满的街道,热闹非凡,旁人望尘莫及。

也不知福或是祸,老侯爷竟然愿意接手京城勋贵避而不及的烫手芋,迎亲队伍今日得浩浩荡荡到城门附近兜一圈才能送回琬王府。

这一次先显摆的味道十足,也有好事者猜测这位方氏女子美若天仙,得赵七王爷绝宠,为此不惜惹恼帝皇,果真是应了他这个风流浪子的盛名。

这么一传,却越发的让世人艳慕,赞口不绝了。

赵煜琬亲自安排的行进路线,从朱雀大街直走,由子午门出,经过城隍庙祭拜,由来子门入,从青龙街回琬王府。这一路街道宽敞,回旋余地较大,道旁的楼房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只消控zhì

少量的几个制高点,基本上能确保全程不会出现任何意wài



当然,这只是做个别人看的,他必定知dào

会发生点什么的。

侯府内,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已经在媒婆的牵引下慢慢走出来,红色的盖头下的人儿,妙不可言,就连同为女子的墨竹,也不由为她这一身婀娜的腰肢,感到惊艳。可是墨竹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不知盛装打扮下的她,会如何,更美吧!只可惜,今日陪在她身边的是幽芯,也不知dào

她会怎么抱怨,这么重的凤冠,这么繁琐的嫁衣,她定苦不堪言吧!

赵煜琬木讷地站在门前,嘴角微抿,似乎在笑,却又僵硬得让人觉得他在哭,围观的人都被他俊美而折服,早已忘记了他本身的气质,更无暇顾及他此番的表情,因为再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高兴。

唱礼官守着时辰已经在引导各种礼节,他对墨竹点点头,从媒婆的手中接过新娘子,将她抱紧了婚车之中。

见来接新娘的不是花轿,竟是华丽的紫檀马车,上面挂着的珠帘,每一粒都是均匀的南海珍珠,而帷幕更是罕见的锦纱绸缎,围观的人们一片喧哗,有祝福,有欢喜,更有喜极而泣的,也有不屑的,鄙视的,但更多的都是艳慕的,跟着起哄的。

浩浩荡荡的送亲加迎亲队伍从琬王府出发,路上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多日来京城中的传言,已经给这场豪华婚礼做足了前戏,送亲队伍不时将零散铜币碎银直接撒向人群,这些系着红绸带的钱币带去的是喜庆,播撒的也是人群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笑语。

婚车缓缓地行驶,车中的人就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一般,显摆地向世人证明,他们是如此的幸福,金童玉女,举世无双。

从茴香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整条送亲的队伍,点缀着大红花的红色马车最为醒目,那扇双喜字窗户后面,就坐着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司徒羽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真气萦绕,指节发白,连本已接近痊愈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良久,看着喜气洋洋的队伍渐渐从楼下走过,他轻轻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身形一晃,人已经从座位上消失。周围的人都还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琬王府的豪华仪仗,浑然不觉司徒羽已经消失,桌子上的那个小酒杯杯口悄悄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在窗外吹进来的一阵风中像一缕青烟一样被慢慢吹散,桌子上只剩下一滩白色粉末。

司徒羽发动轻功,在几乎无遮无拦的矮小房屋间起起落落,寻找最佳的隐蔽点,同时查探分布在这一区域的所有明岗暗哨。

以他的武功,普通的士兵和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伤不着他,他担心的是广泛分布在京城各处、服wù

于皇家的暗卫,还有装备精良、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是绝顶高手的六扇门。

那些像影子一样随时从空气中冒出来、一出手就是不惜同归于尽招数的死士,换谁来了都头疼;而六扇门……他身上的伤,还是拜六扇门所赐呢!

当然,今天冒险来到京城,最大的危险还不仅仅是暗卫和六扇门!还有京城此行的最危险和难以对付的人物之一,手刃。司徒羽站在靠近城墙的一个楼顶上,远远地看着送亲队伍中枣红千里马拉着的马车,他双眸泛红,几乎滴血。

而突然,送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定眼一看才发xiàn

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横躺在前行的地上,几个开道的士兵居然拖他不动,很显然,是个硬茬。

马车里的赵煜琬抬起手,示意王府亲兵警戒,围住了凤妃萱所在的婚车,他冲身边的一个得力护卫轻声道:“不要见血,不要死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明白嘛?”

那护卫僵着脸沉声简短地道:“是。”说完,他便亲自上来,想要将那个疯癫的乞丐拖走。

第一百五十一章 龙争

说时迟,那是快,那乞丐瞬间腾空而起,拔出护卫手中的剑柄,单手一扬,从那护卫身旁砍下去,一刀毙命。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那褴褛的人影已经迅速流转,往华丽的婚车直撞而去。

屋檐上的司徒羽一凛,脚尖一点,来不及思考,身子眼见就要往婚车直冲而下,那速度如同拉到尽头的弓弦。但身后一双纤细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转头微红的眸子看到了三迁,她面容冷峻,极其谨慎地摇了摇头,尔后看向下面的人群。

围观的人群哇的一声,整个街道瞬间像打开的鸟笼,向四面八方扑腾着散开。

司徒羽本还要推开三迁的手,但顺着她的目光,他注意到那个乞丐身上根本没有杀意,他此番就是为了制造混乱,他单枪匹马、横冲直撞,还没能近婚车,便有护卫上前将他挡开,随时人群的消散,四处乱成了一锅煮。

果然是关心则乱,方才见那个乞丐剑法凌厉往婚车横扫过去的时候,司徒羽一心想着车内的女子有危险,根本没注意,这个乞丐的内力漂浮,不过是一个普通杀手,相对于赵煜琬身边的人来说,完全不足为患。

他差点就暴露了,司徒羽眸子深远,赞许地看了三迁一眼。

只是这个乞丐有是何人派来制造混乱的?首先制造混乱,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他安排的杀手目前还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来。现在看来,这个乞丐做足了前戏,他安排的人已经毫无用武之地,不过,如此甚好。

但不知这一波人,到底是为了破坏婚礼,或者针对小姐的。如果是后者,他的强敌又多了一个。

“少主,您看。”三迁目光深远,拉了拉他的手臂,指向对面屋檐下站着的紫色人影,那人隐藏得极好,但却逃不过三迁的双眼,因为周围各种散落开来的六扇门的人,已经开始合拢。

果然,司徒羽一颤,死死盯着那抹淡色紫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赵、煜、琪。”说完,他才发觉不妥,“不好,那个乞丐是六扇门的人,他们的目标是小姐。”

正说着,那个乞丐身若游龙,内力虽虚浮,但轻功却了得,面对大波的王府护卫,他竟然应对自如,一个转身窜了出去,单手举剑直逼婚车,那速度之快,不是绝对高手,根本无办法阻止。

车内的赵煜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乞丐便一剑破了婚车车门,上好的紫檀木车板直接断裂,大红的嫁衣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车内新娘子抖如筛糠,不用看也知披霞之下的花颜早已失色,不管是高空上的司徒羽,或者是屋角下的赵煜琪,看到那柔弱的身影,心头都同时狠狠地抽了一把。只怕今日,会把她吓坏了。

但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早已被赵煜琬紧紧搂住,耀眼的两抹红色融为一体,一个旋转自碎裂的马车上腾空而起,落到远处的空地,身后的护卫似乎早已排练好的一样,迅速合拢,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在天子脚下做乱?”与此同时,六扇门的精英自四面八方迅速涌入,打头的便是一身盔甲,威武凌然的六扇门门主萧空图。

他指的刁民,是那个扰乱婚车的乞丐。

他猛地抽身,单脚点地,从凌乱的人群中腾空而起,冲着褴褛乞丐直冲过去,赤果果的正义化身,外一人一看就知dào

他是出来维护秩序的,但谁又知dào

他是暗中受了何人的命令?

只见那乞丐一急,迅速自破落的马车上转身而起,双腿一缩,直接往远处被护卫团团围住的一对新人冲过去,那不要命的手法,招招毙命,直接削了护卫的头颅,他怒吼:“赵煜琬,交出那女子,老子饶你一命。”

话音一落,他的人已经杀进了赵煜琬的跟前,伸手就要往他怀中的女子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煜琬僵硬的脸容陡然一紧,搂着女子迅速转身闪开,单手已经拔出腰间的佩剑,和乞丐斗了起来。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此时不管是司徒羽或者赵煜琪,都感到机会已经唾手可及。

赵煜琪一个眼色,萧空图已经明白,时机成熟了。

萧空图一个急跳,扬手对四处的手下做了个手势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到和乞丐正斗得不分上下的赵煜琬身后。只要他出手,胜负便分,但他不能明目张胆来,毕竟他是在帮赵太子抢人,抢的还是当今王爷的女人。

要做,就要做的谨慎,还要做的漂亮!不经意间,他已经向那乞丐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闪身加入战斗之中,替赵煜琬挡住了乞丐的剑锋。

赵煜琬得已松一口气,但他却不知dào

乞丐就是六扇门的人假扮的,和萧空图配合的极好,就等他脱单!

果然,赵煜琬中计,他单手紧紧钳住怀中女子,感觉到哪温软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他心头暗幸,幸好怀中的人不是她。来不及多想,他抓住时机迅速退后,剩余的护卫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

是时候了,屋檐上的司徒羽几个跳跃已经来到打斗现场,他深沉的眸子闪着暗光,身子如同蛟龙一般旋转下来,双腿一缩,黑衣飘扬,像极了搏击长空的雄鹰,双目紧盯着猎物,一招击中。

他自赵煜琬身后落下,右手泛起的真气,凝聚成一个金色气流,绝杀的凌乱直击赵煜琬心胸,与此同时左手已经腾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他怀中的红妆嫁衣女子迅速扯了过来。

他手臂一缩,急急地将她抱个满怀,温软却颤抖不止的娇躯毫无支撑地跌进他的高壮的怀中,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姐,不怕。”他将女子勒紧,只来得及低头沉声安抚了一句,四面八方冲撞而来的凌厉杀气已经让他分身乏术。

同一时刻,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司徒羽让赵煜琪大惊,他狭长的眸子骤然紧缩,忍不住上前几步,差点从隐蔽之处走出来,但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

司徒羽身后却又多了一个带着冰冷面具的魔怪,不是手刃,又是谁?

看来今日京城所有危险人物,都同聚一堂了。

斩杀司徒羽和手刃,抢回萱儿!赵煜琪在心中叫嚣的同时,他单手已经举起,对六扇门下了绝杀令。

萧空图立即会意,双臂自胸前向两边伸出,上百名风捕、鬼捕迅速收拢,一人一位,看似杂乱无章,却萧杀极致,放眼望去,正是六扇门的罗天阵法。

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司徒羽和铜面人手刃,根本无暇顾及。司徒羽在感到身后的杀气,猛地抽身,带着怀中的女子转身腾空而起,硬生生地滑出半个街道之外。

“哈哈……本尊答yīng

过要成全她和赵七王爷成亲的,怎么司徒少主也来夺人所爱?”铜面人阴戾地狂笑起来,厚重的金属撞击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震聋欲耳。

脸色僵硬的赵煜琬听罢这句话,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越发的苍白,他双手紧握成拳,看到这样的场面,除去青筋暴跳,再无能力反驳。

因为他只是冷最,不是真的赵煜琬,而幸好那个女子,也不是真的凤妃萱,他现在或许有点恻隐之心,担心只是那个女子的生命,而非心爱之人的安危。

所以他的怒很明显,但不达心底,而他不能说话暴露自己,恰恰衬托了他的失意,也正好让这些绝世高手放下对他的戒备。这些人的目标都是那女子,已经无暇顾及他的感受和表现了。

主子说,他只要保住性命回去,便算是完成任务。

“手刃,你不得好死。”司徒羽怒不可遏,怒吼一声,将怀中的女子迅速扔向身后前来搭救的三迁和她身后守护的几十个身怀绝技的杀手。

铁面人不再和他废话,趁他交接之际,迅速掠过来,出手就是两招急袭司徒羽面门,用的正是冰冥手刃。好在司徒羽早有防备,右手蓄势已久的金蛟绝杀正撄其锋,两人出手就是毕生绝学,却一触即分。司徒羽腾空,傲立屋檐之上,眼中冷冷地看着险些偷袭得手的熟悉身影。

看着凤妃萱已经被三迁接稳,迅速撤离到了安全的范围,三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目光,便迅速消失。想必是已经按照原来定好的路线,由熟知京城路线的柳馨和三头尖姐弟带进南街秘密之地,如无意wài

,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甭想找到了。

如此想着,他心头也算松了一口气,现在便是集中极力对付手刃,还有这帮六扇门走狗。

他不强求今日能杀得了他们,只求能顺利脱身。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今日是一场硬战,但不是死战,他还要留着命去见小姐一面。

方才她红霞披头,还未来得及看到她的样子,不知她可有安好。这么想着心里已发的急躁,再不想耽搁时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虎斗

“司徒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铜面人也不再和他客气,双手聚气凝结成冰刀,冰冥手刃已经被他发挥得极致。

与此同时,司徒羽双手也聚气浓厚的金光,“死?哈哈……手刃,本主也是寻了你多年,今日若不是朝廷走狗在,谁生谁死还未可知。本主的金蛟就是你冰冥的死穴。”

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这似乎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只是谁也没发xiàn

,墙脚隐蔽处的那一抹紫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不是因为司徒羽太过大意,而是因为这个陷阱本就是为他而设,他根本就分身乏术。如果今日能逃出去,那便是命不该绝,如果逃不出,那便是命中注定他要死在这里了。

三迁单手钳住怀中已经蔫蔫的女子,她脚步急促疾走,身后十几条人影如形相随,脚步飘渺空灵,犹如空中飞梭。

本以为一切顺利,她就可以将人交给手下的人和柳馨,她返回去救少主。谁想,眼看就要拐进南街的丹棱牌坊,前面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赵煜琪紫色的身影由半空落下,狭长的凤眼杀气凌然,傲人的风姿在这个凋零的街头,贵气凌然,让人不再敢直视。

三迁心中大骇,急急地刹住了前进的势头,但她自然不停下,脑袋猛地转弯,身体极其协调地随她而动,九十度飘移拐进了右边的巷子,而其他杀手也不怠慢,秒速反应,随她而去。

但,这一次,终究是失算了。三迁也知,想走没这么容易了。

刚一拐进巷子,当头便迎来了一个黑衣男子,他身形似箭,以一人之力足将狭小的巷子堵死。

此人正是赵煜琪的得力暗卫,星明!他一身淡青色布衣,面容冰冷,目光炽热却是无情,满身的杀气盛放,让人不寒而栗。

三迁不得不收起脚步,将怀中似乎已经晕厥过去的女子挡到了身后,双手将她钳紧,和身后紧随的十几名手下一同将她密不通风地保护了起来。

可,身后的赵煜琪已经走了过来,他如同庭院散步一样悠然而至,面色淡淡却充满了凌然的不屑,显然一切都尽在他的把握之中。

三迁知dào

,这四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根本不止他们两个人,上上下下至少十几个内力和身手都不输于她的暗卫。

“将人交出来,本宫放你们一条生路。”赵煜琪一动不动地盯着三迁背上的披霞戴冠的红衣女子,她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双手无力地垂落,软若无骨地趴在哪个白衣女杀手的背上,那样柔弱的她让赵煜琪心塞得厉害。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只想立即将凤妃萱抢回来,至于这些小喽啰,只要司徒羽死了,就不足为患。

“休想。”三迁冰冷地娇喝一声,她背起身后的女子,由四周的杀手护着,她急促转身,猫步腾空而起,往头顶最高处的牌坊飞了过去。

她测量过,那边是个防守的漏洞,而且还是南街深处的入口,只要能横空到那个地方稳住脚,直落而下,便有机会逃脱。当然这过程,要她身边的十几个手下配合,将人挡住,给她争取时间。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只要一个眼神,身边的十几个人已经齐齐一直明白了她的意思,其中五个分开在半空,给她托力,送一程,另外七八个则直接断后。

“不自量力。”星明冷哼,青色身影像蓄满力量的炮弹,唰的一下,就腾空冲了出去,紧追在红白相间的身影后面。对迎面而来阻挡他的杀手,他毫不留情一招毙命。

与此同时,埋伏在四周的其他暗卫纷纷涌现,星疏虽然平时刻板不善语言,但他的内力仅次于星明,招式却更要狠辣,对于迎面而来的杀手,两招不过,就已经被他断了头颅。

有了星疏等人的帮zhù

,星明如虎添翼,根本不屑再理会这些杀手,急促地追随三迁的身后,手脚猛地一瞪,直接窜出了几丈远,伸手一截,眼看就要触到三迁背后的女子,可是三迁早就有准bèi

,她身子如同落叶,猛地下落一个高度,双手紧紧钳住背后的女子,再次吸气用力,如同游鱼般窜到了牌坊之上。

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

早已猜透她心思的赵煜琪已经快她一步立在了牌坊之上,单手一出,稳稳地抓住了刺眼的红色嫁衣,猛地用力一扯,三迁无力支撑,双臂陡然一松,整个人犹如脱线的风筝,下落。

可是她反应极其敏捷,在半空一个翻身就已经腾跳了起来,看到就要落到赵煜琪怀中的女子,她俏脸煞白,疯狂地冲刺上来,用尽今生所学拖住了女子穿着大红绣花鞋的脚。

“小姐……”她急躁地唤了一声,手臂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侧边掠来的星明撞开,她手臂一震,像是要断裂了似得发麻,钻心的痛楚蔓遍了全身。

三迁再无力支撑,整个人如同一抹雪花,直直地下落,她面朝上,盯着已经落入赵煜琪怀中的女子,不觉看到了她被风吹起的喜帕下的面容。三迁一愕,心底的自责和愤恨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白衣凌然,实在是痛得厉害,她再无力阻挡下落的势头,就摔吧,摔下去或许心里好受一些。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小姐,他们都被骗了,真zhèng

的小姐在哪还不知dào

,但是用一个假的小姐却将少主引进了陷进,现在身处水深火热,她却什么都帮不了。

三迁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让自己摔死,这样就不会觉得痛和难受了。

可是,就在要落地之时,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冷漠的星明托住了她的身子,一个旋转,平稳地落到地下。

“想死?没这么容易。”星明盯着她无神颓败的眼睛,戏谑地将她扔到了地上,动作粗暴,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这个女子还真是如同骨肉一般硬,武功和内力不算的上极好,但绝对不差,方才她背着一个人,速度都能这么快,他险些抓不住她,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他们未必能这么顺利抢回人。

三迁死死地盯着他,眼底蓄满了狠毒的恨意,不置一言。

“不服?给你机会,等你伤好,再来一战。”星明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落到地上,却没有半点狼狈的她,那样冰冷的眼神如同她身上的白衣,除却纯净的不服和恨意,没有半点杂质。

这个女子很有意思,星明挑挑眉,心底有些异样。

“呸,要杀要剐随你便,别摆一副活菩萨的样子,就以为掩饰得了你们的黑心肝。恶心。”三迁根本不屑看他一眼,只是瞪着远处落下的赵煜琪和他怀中的红衣女子,激动地啐了一口。

然后却又诡异地笑了起来,那样蛇蝎般的笑容,和她冷艳的气质十分不符合。

“你……”星明被激怒,他气急败坏上前就要给她一掌。

不想赵煜琪却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星明,别和她废话,将他们都押进大牢,等候发落。回府。”

赵煜琪还没来得及掀开他怀中女子的盖头,只是感到她身子冰冷,气若游丝,他不禁心急烦躁,唯恐方才的打斗伤到了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府找太医来给她疗伤。

“是。”星明不敢再反驳,吩咐其他人迅速收拾现场,他便粗暴地拎起重伤的三迁,跟在赵煜琪的身后。

三迁自然是不服,她死死挣扎,可她的内力不知何时被他压制了起来,怎么也挣扎不开,她顿然怒火烧心,抬脚就往星明的腿间踹了过去。

“疯女子,你找死。”星明猝不及防,差点就没躲开,这一脚下去,只怕连命根都没有。他气急败坏,手臂一勾,直接捏住了她的腰,将她拽进了怀中,左手一举,便点住了她的穴道。

然后单手拎住她的衣领,让她半吊在他的身上,以最屈辱的姿态跟着他走。这样的动作,让三迁几乎丧失理智,可她此刻除了不能动,还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双唇咬出了血,强硬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水雾。

“哼!不自量力。”星明残忍地抿了抿嘴角,虽然是冷哼,却不知为何,眼底竟然带着点点笑意,让他觉得心情飞扬。

再说此时的司徒羽,已经和铜面人打斗了几个回合,金蛟之光鼎盛,几乎要将冰冥的刀刃吞没,但是他知dào

手刃的实力肯定不止于此,也不敢大意,一刻不停地缠住铜面人,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半空之中,肉眼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知dào

有两道耀眼的金光和冰寒的白光交织,你来我往,分不清彼此,只是当中的高手都不难看出,白光明显不敌金光,下一秒,金光显然找到了最佳的攻击方位,陡然鼎盛,瞬间从空中的黑影身上穿过,速度紧接着也慢了下来,铜面人的身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鹰,直线下落。随着滴落的还有零星的血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轿

还停留在在半空中的司徒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竟然这么容易得手了?手刃何时变得这么弱了?何况他现在旧伤还未痊愈,力量只发往常的八成,就将强dà

如他魔鬼的手刃打败了?

不,不可能!这个狡诈的魔鬼必定隐藏了实力,或者他还有阴谋。

司徒羽一凛,猛地抬头,就发xiàn

六扇门已经不再理会落地晕厥的铜面人,而是迅速将目标指向他,闻名天下的罗天阵正是上次鬼捕用来伤他的天蚕丝的终极组装板,需yào

六扇门鬼捕和风捕同时布阵,如同天罗地网,将他们要捕捉的人缴获,或者绞杀。

单是鬼捕的天蚕丝就足以令他重伤,这个罗天阵,根本如同鬼门关,若逃不出去,必死无疑。

可当他再一次低头,就发xiàn

晕厥在地上的铜面人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面无表情,服装整齐的六扇门捕快,他们七七四十九人围成了一个圆形的圈子,萧空图就在阵眼之中,每一个人手中都已经掀起一张气雾的网,看似透明,却异常萧杀。

果然,手刃狡诈,通过受伤的方式,功成身退。六扇门此刻也无暇顾及他,因为他们的目标已经聚集在战斗力强dà

的自己身上了。

司徒羽此时已经不可能再落地,可是空中也没有可以借力之物,离两边的屋檐距离甚远,他如何是好?

正踌躇,他双掌已经凝聚成气,金蛟再次涌现,如同蛟龙腾身而起,从上之下,往罗天阵冲击而下。他明知dào

这样是破不了阵法的,但是没有办法,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是用蛮力,他也要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金蛟一落,罗天阵也同时开启,上百张天蚕丝网向半空抛出,和萧空图发出的螺旋中心紧密切合,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四处黑暗的天色瞬间笼罩了下来,几乎无处可逃。

金蛟之光再次冲出,可都是杯水车薪,刚落下,便被那如同漩涡的网吸食进去,若是进入的是肉身,那便是必死无疑。

司徒羽微微喘一口气,身形似箭,在向四周飞去,他想寻找出口。可是没有,唯独地上才有出口,可是他现在只要一落地,便是落网了。

而且天网缓缓向上移动,即便他不下落,也最终会将它吞噬,这就是六扇门的绝招,也是它屹立朝廷多年,坚不可摧的最重yào

原因。

现在天蚕丝还没近身,就开始压迫他的五脏六腑了,和上次的感觉一样,血液也会随之凝固,然后动作开始变得缓慢,最终不能动弹。

司徒羽艰难地握了握手掌,他平静地闭了闭眼睛,脑袋了只有方才那一抹红衣,他应该掀开她的盖头,看她一眼的,即便是最后一眼,也心满yì

足。

“萱儿,我想你。”他喉结滚动,轻微的声音如同喉间沁出,道出这样千丝万缕的思念。身下的罗天网已经很近了,他手脚已经不能动弹,几乎是漂浮在半空,等死。

千钧一发之下,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街的另一头,走进了阵内。

坐在花轿上的凤妃萱,心底突然一跳,莫名的惊慌,让她有些失落。

但很快,便被外面的热闹的唱礼声打断,此刻真zhèng

属于她的送亲队伍就要到了琬王府的门口,她是从赵煜琬在西边购下的别院出门的,这一路并没有子午门那边的热闹,也没有人声鼎沸,因为京城百姓都已经被赵煜琬提前放出的消息,给引去那边观礼了,知dào

这边才是正主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那边激烈的打斗场面,却分毫不影响琬王府的接亲队伍,正是凤妃萱觉得婚礼只要亲朋好友的祝福便足够,因而她才同意昨晚赵煜琬的安排。

赵煜琬谨慎,凤妃萱知dào

他此番安排主要是为了防止赵煜琪做手脚,她才不介yì

由哪位身材和她八分相似的姑娘顶替她在老侯府出门。

更重yào

的其实她并不认为赵煜琪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有多爱她,甚至愿意为她大动干戈,若真如此,那也和指环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是嫌弃她并非处子之身的,因为不够爱,所以嫌弃,也因为有利益的指引,所以他还是放不下。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所以她凤妃萱根本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会对她念念不忘。

或者,司徒羽会去吧,但他也只是在意曾经的凤菲萱,而并非现在的她。只是她目前还没有机会想他解释清楚,她昨晚知dào

赵煜琬计划后有留暗示给描画的,希望这丫头能看到,也希望司徒羽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不然京城之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真zhèng

的赵煜琬一身红衣,异于往常白衣胜雪给他带来的圣洁,他此刻满脸笑意,明眸酷齿,在喜服的承托下,就如同天边散开的最艳丽的烟火,春风得yì

更胜于惊为天人。他的笑,是发自心底的喜悦,他的得yì

,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谁说男子不适合穿红衣,谁又说男子穿红衣是骚包的?偏偏他就不是,如果白衣让他圣洁纯净如若仙人,那么红衣就让他热烈辉煌宛似至尊。他是繁星中最为灿烂的一颗,他是遮天蔽日中最为明亮的新月。

尽管皇帝不喜,但京城内的皇亲贵胄还是如约前来参加婚礼,因为平时不喜交际的赵七王爷,能如此诚心邀请,他们怎么也要抓住这难得结交的机会,虽然皇后娘娘不怎么喜欢这个顽劣的王爷,但皇帝和太子或许更希望他们和不喜朝事的皇子走近的。

因为此刻琬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赵煜琬策着他心爱的枣红汗血宝马,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飞身而下。后面华丽的八抬花轿,也在摇晃之中停了下来,四周都是他的亲信,行内的人只要用心观看,便不难看出八个轿夫和身边敲锣打鼓的男子,还有站在花轿边上的媒婆,和陪嫁丫鬟,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幽芯依旧的清冷,见赵煜琬信步走过来,她在花轿边上轻声道:“夫人,主子要过来踢轿门了,您莫要慌。”

“嗯。”凤妃萱心头一紧,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听着外面的祝hè声,她恍如梦中,不敢相信,这样的幸福真的来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混混沌沌的,像是做梦一样,所有事情任由别人安排,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嫁人了,还是在这样一个异世时空,嫁个了心爱的男子。

她很爱他,很爱!这样的感觉,在此刻随着他气息的靠近,随着脚步声的临至,越发的激烈,那样强烈的爱意,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随着媒婆在外面吉利的呼唤,赵煜琬只用脚轻轻地撩起大红色的轿门,也算完了礼,接着他用别人听不到的温柔,轻声道:“萱儿,到夫君怀里来。”

说完,他也不等她出来,便直接钻了进去,将盖着凤霞盖头的她拥进怀中,温热的气息洒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慢慢地被填满,膨胀,溢出心头。

这么多日的提心吊胆终于落下了,她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凤妃萱感觉到他双手的紧致,几乎勒得她无法呼吸,脑袋上顶着的重量已经让她头皮发麻,现在这个男子,她心爱的夫君,竟然不知轻重,将她抱得如此之紧。

但她却不觉得气恼,反而不知为何这么甜蜜,甚至凤霞下的眼睛都开始胀痛湿润,她终于回到他怀抱之中了,只恨不能和他融为一体,一解多日的相思。

凤妃萱说不出话来,只能隔着衣物猛地掐他精湛的腰,以显示她此刻的不满,另一只小手更是恶作剧似得,在大红衣袖的掩饰下,溜进他的喜服里面,贴着他的胸肌,又捏又掐地来回折腾。

赵煜琬也不阻止,只是将她从轿子上抱下来后,嘴角的笑意更深,双眸弯弯如同天边高挂的新月,闪亮了众人的眼睛。

而正在这时,冷最带着的人马也堪堪赶到,身后上百抬的红妆,铺到十里之外,在场的皇亲贵胄,个个都瞠目结舌。他们都知dào

这位女子是小门小户出生,认了老侯爷为干亲,才得以在侯府出嫁,但看着嫁妆,便知定是七王爷给置办的,个中宠爱,根本不用多想。

现在看这女子被赵七抱着出来,都面面相觑,历来靖国的婚礼,新娘子都是由新郎牵着入门,这个直接抱着的,连公主也没有这般金贵的待遇。看来是这女子是被宠到了骨子里去了“哎呦,这位新娘子真是好福气啊!”一位打扮端庄的夫人,满脸惊羡。

“谁说不是呢?这位娘子定是美若天仙,而且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不然怎么会嫁到我们七王爷这样的人物呢?被夫君抱着入门,如此盛宠,真是百年罕见,我女儿也能有一半的福气,也心足了……”另一个也感概,接着后面的夫人都纷纷附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拜堂

幸好凤妃萱此时盖着头,别人看不清她滴血一样的红脸,不过赵煜琬从她捏他的力度中也可以知dào

,她此刻的窘迫。

赵煜琬笑意正浓,不想胸前的小手加重了力度,尖尖的指甲警告地割了割他最为敏感的小红点,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夫人,这样要还的,若你愿意双倍,那夫君就不介yì

你捏。”赵煜琬笑着低了低头,嘴唇不动,竟然用只有她听得到声音,自喉咙发出。

凤妃萱一听,就泄了气,脸上的温度越发的高,全身都想是火烧一样,热得要命。只可惜她看不轻周围的景物,而她又实在享shòu

他这个的怀抱,不得已任由他抱着过了火盆,往正殿走去。

身后的冷最亦步亦趋,和赵煜琬眼神之间的交流,只有他们能懂。假扮赵煜琬的冷最早在六扇门开始布阵之时,就已经带着送亲队伍离开,他半路就找了机会扯了假脸皮,换了衣物,按照主子的吩咐回到琬王府门口和真zhèng

的花轿会合,幸好赶上了。

也算是完成了使命,心爱的人儿现在就在主子怀中,他看不到她的脸容,但他知dào

那就是她,冷最心底有淡淡的失落,但已经没有了纠结,他早已打算好,一辈子默默的守护。只要她幸福,不,只要她和主子幸福,便足够了。

赵煜琬对冷最点点头,算是赞许,紧接着又示意让他先去安排别的事情,毕竟今天人多事杂,也不知dào

赵煜琪知dào

真相后会不会气急败坏,卷土重来,还是要小心为妙。

从冷最的神情中,赵煜琬再抬头看看不远处依旧黑成片的天空,他便知dào

了那边的结果,和他预先猜测的分毫不差,不管是时间或是过程,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测,就看司徒羽的命是不是真的这么硬,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只怕,不死也重伤吧!

而他的好大哥赵煜琪,此刻恐怕在和天杀组织的佑护使抢人,只怕在他拜完堂之前,是反应不过来的了。

如此想着,赵煜琬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刻,抱着凤妃萱的双手力度憨厚,就差没有对天高呼了。

在人群的拥簇之下,一对新人走进了礼堂。帝后没有来,作为大哥的赵太子似乎也没到,而新娘子又是个孤儿,那么坐在正殿高堂位置的只能由赵煜珇夫妇,作为兄长代替了。

“七弟,恭喜啊!”赵煜珇一见他们进来,便站了起来,右眼上的刀疤因为他的笑意,而变得柔和,虽然依旧狰狞,却掩盖不了他身上亲和的正气,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凤妃萱闻声抬头,可眼前的凤霞遮住了她的眼睛,但由这个声音她分辨,应该是当日在宫中见到的破相三王爷,赵煜珇了。

“谢三哥!三哥请落座。”赵煜琬同样回报他一个真诚的笑容,便把凤妃萱从怀中放了下来,其中还不忘在她耳边叮嘱:“小心些儿。”

赵煜璘虽然乖张傲慢,但凑热闹这种事情,他历来不会错过,此刻也从左下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如同毒蛇一样的眸子换了一个弱智的神情,笑嘻嘻地道:“七弟,美人在怀,感觉如何?”

听了这话,凤妃萱无语地瘪瘪嘴,这个不用想也知dào

是那个逗比一样的四王爷,眸子像毒蛇一样凶狠,却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四弟你莫要胡闹,坐下。”赵煜珇就知dào

他这个弟弟口无遮拦,很是头疼地低喝诉一声。

不想赵煜璘历来不是懂得适可而止的主,他一副猥琐的笑容越发的深,嘻嘻地道:“开个玩笑嘛,老七都不介yì

,三哥老实这么严肃。不过话说回来,七弟历来喜欢风尘女子,技术自然是过人的,也不知dào

这大家闺秀的温婉女子是否消受得起。”

这话太露骨,让本是喜庆的赵煜琬一僵,气氛突然就诡异起来。连赵煜珇也呆了呆,尴尬得一时忘了出口制止。

可赵煜璘根本不屑看人脸色,接着似乎若有所思,继而恍然大悟,“是了,本王倒是忘了这位弟媳,似乎和大家闺秀有些儿差距,她差点就成为本王的嫂……”

凤妃萱一震,怒从心来,他是在侮辱她。但有个人比她更怒,他便是赵煜琬,因为“嫂子”二字还没说完,赵煜璘的嘴里已经不知被何人以何种方式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红鸭蛋。

“哄”的一下,屋内的人实在忍不住,笑了开来。

“唔唔……”关键是赵煜璘抠不出来,他嘴巴张大,面容扭曲,吐了也吐不出来,伸手去扣,却怎么也拿不下来。

只能唔唔地求助。现场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好笑。

但历来稳重的赵煜珇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的动作,他此刻惊呆了,还没来得及理会赵煜璘,旁边的司仪已经开始唱礼,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看到赵煜琬平静地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煜珇没法,只能坐回高堂的主位,眼睁睁看着赵煜璘被人带了下去。

凤妃萱不用看,就可以猜想出来方才的场面有多逗。她的手被赵煜琬紧紧握着,掌心传递过来的暖意,安抚着她的心灵。

“一拜天地!”混乱之中,唱礼已经开始,凤妃萱任由她牵着,转身跪了下去,对着门外的天地,虔诚的一拜。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拜过一次,但这一次似乎更让她激动,更让她心情澎湃。因为那一次大多都有玩笑在里面,而且看不到前途,但这一次却是真真zhèng

正,踏踏实实的,五福齐全的,天下人见证之下的,婚礼。

“二拜高堂!”赵煜琬牵着她站起,再转过身来,对着赵煜珇所在的位置跪下。

凤妃萱看不到前面的是什么,但是在她心里,却是默念着自己远在异世时空的母亲,还有这一世死去的父亲,凤惊天。

她始终当他是自己的生父,只希望他在天之灵,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

妈妈,你也看到了吧,女儿很好!

“夫妻对拜!”赵煜琬依旧将她牵起,待她站稳,他才松开手,在她对面和她一同跪下。叩头之间,凤妃萱从盖头狭缝中看到他的表情,如此的专注和认真。如果说方才的天地和高堂,他只是为了完成礼仪,那这一次的夫妻对拜,他却是发自内心的对她的尊重和疼惜。

她值得他一拜!是这样的吗?很多年后的凤妃萱,再次回想起这一幕,她都难以压制的哀恸。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凤妃萱依旧被他像宝贝一样牵引着,送进了新房之中,这一次不是扶絮阁,而是琬王府的后院正殿,只有王妃才有资格住的地方。

“萱儿,一会乖乖的吃点东西,在这里等夫君回来。”媒婆唱完了礼,小孩子压过了床,赵煜琬俯身到她耳边叮嘱。

“嗯。”头上的盖头还要等他晚上回来才能掀开,此刻的凤妃萱只能看到他的缎面靴子,无奈地应了一声。拉住他手的五指松了开来。

尽管很想他留下,但她知dào

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外面还有很多客人等着他接待。此番送她回洞房,还等礼节都唱完了才迫不得已出去,他已经是很贴心了。

“乖,夫君很快就回来了。若是不舒服,就让墨竹帮你将凤冠取下来。”听到她声音中的委屈,赵煜琬都不知dào

自己是因为心软,还是因为心软,总之他也不想离开。

他不想再控zhì

自己的感觉,喜欢便是喜欢,想要便是想要,他是个勇敢面对自己想法的人。

可是没办法呐,他好歹是新郎官,再是不喜欢,也总是要出去的。

“知dào

了,你去吧,别让外面的客人等太久。”凤妃萱自认懂事地点了点头,声音却是闷闷的,即便是一会儿,她也不想和他分开。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爱一个人爱到了,即便他就在面前,也不由自主地想念。那种感觉,好像是不知dào

经lì

的多少个世纪的毒,一点一滴地深入她的骨髓里面,远离哪怕一步之遥,都会觉得疯狂的思念和痛楚。

“主子,该出去了。”墨竹从门口走进来,默默地提醒。

赵煜琬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萱儿,一会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理会,只要安心在这里等夫君回来便可,愁锐和墨竹都会在这里保护你。”

凤妃萱一凛,急急地问:“难道还有什么危险吗?”

“也不是,只是墨竹说太子爷已经将哪位姑娘掳走,他此刻恐怕已经认出了人,万一癫狂起来,冲进府里来抢你,夫君怕而已,所以小心为妙。”赵煜琬按住她的肩,安抚道。

他还真的去劫走哪位姑娘了?看来赵煜琬的安排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这样,那她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了,而是到了太子府。

这个人,她想想就头疼!

凤妃萱谨慎地点头,再次保证:“我知dào

了,我不会出去的,你自己要小心,去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白

赵煜琬出去之后,墨竹便关了门,上来伺候,她将手中的碗先放到一边,轻轻地掀起凤妃萱的盖头,说道:“王妃,先吃点东西吧。这是主子让奴婢熬的燕窝粥。”

“竹儿,你没事吧?”凤妃萱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东西了,急切地抬头握住了墨竹的手,担忧地问。

她知dào

墨竹是陪那个女子去侯府的,而幽芯则是跟着她,不用想也只赵煜琬的用心良苦,但相对于幽芯的冰冷,她更担心武功不高的墨竹。

“没事,奴婢小虾小米,人家赵太子才不会理会呢。”墨竹调皮地眨了眨眼,难得好脾气,任由她握着手,转着弯来打趣她。

凤妃萱洋装生气地扔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强烈申诉,“你个臭丫头忒没良心,害我担心你半日,竟然还有心思挪揄起你家王妃来了?”

“嗤,这身份你倒是适应得快。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没经lì

过,快吃吧,等会冷了。”墨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碗,递了过去。

凤妃萱无语地扶额,做王妃做成她这样,也算是失败了,但她实在拿她们没有办法,不管是幽芯或者是墨竹,一个冰冷,一个别扭,却往往开口就能把你气死。

但是,折腾了一天,凤妃萱实在是又饿又累,此刻看着热腾腾的燕窝粥,她就再也不想说话,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然晚上……,额,一想到晚上,她心头便像电击似得,酥酥麻麻的。赵煜琬这个人,不知dào

唠叨洞房花烛夜多久了,今晚指不定怎么折腾她。如此想着,她又觉得身上着火了一样,呼,色女。凤妃萱不由得狠狠鄙视自己一把。

为了掩饰脸上的红晕,凤妃萱只得低头喝粥,直到一大碗粥下肚,她才松了一口气,抬头认真地盯着立在一旁的墨竹,低声问道:“竹儿,今日,除了赵煜琪,还有何人出现?”

墨竹似乎就是在等她问一样,丝毫没有隐瞒,高深莫测地道:“有啊!今日高手同聚一堂了,司徒羽,你应该比较关心的,还有一个似乎很厉害的戴面具的黑衣人,奴婢不认识,六扇门的人都在。那个姑娘一开始被司徒羽的人带走了,不过后来应该是给太子带人给截走了。”

“什么?”凤妃萱一听到铜面人的名字,惊恐地弹跳了起来。司徒羽或许在她的预料之中,六扇门也说得过去,但是她唯独没想到铜面人会出现。而此刻一听到这个人,她脑中所有的不解都慢慢地清晰起来。

果真是,只要司徒羽出现,铜面人是不会放过猎杀他的机会的,因为只要司徒羽死了,她才再没有退路,即便天杀组织还存zài

,也不足为患了。

她一早就应该猜到了铜面人那个赌约的目的,不管她最后是嫁个赵煜琪还是赵煜琬,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要通过这么一场盛大的婚礼,将司徒羽再次引进京,然后一并歼灭。只是她当时并不知dào

司徒羽对死去的凤菲萱感情这么深,竟然不顾身上的伤,贸然进京。

不然她必定会提前做好准bèi

,让赵煜琬不必急着举办婚宴。但是即便她真的提前知dào

了,就真的能阻止的了吗?他根本就不是人,似乎谁都逃脱不了他的算计。

而且这一次,他显然也利用了赵煜琪手中六扇门的力量,为的就是让司徒羽有去无回了。不管是她,赵煜琬或者赵煜琪,全部都成为他手中的棋子,用来消灭她背后靠山的这个局,简直完美得让人汗颜。

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他还是人吗?

凤妃萱啊!你真是傻透了。昨天旁晚描画和你说了,你还不信,还真以为他是良心发xiàn

,放你和赵煜琬双宿双飞?

只要消灭了司徒羽和天杀组织,整个皇朝就没有人再能从他手中将你抢走,更别说保护得了你的周全,赵煜琬不行,包括整个朝廷都没有人,或者他就是朝廷中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控zhì

之中。

他的真身到底是谁?用权倾天下来形容,根本不为过。如果不是当朝皇帝已经年迈,她还真怀疑,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傲视天下的皇者。

怪不得她方才还在花轿上的时候,心头莫名其妙地跳得厉害,似乎是一种预感,本能的感知力在向她警示着什么,或许是曾经的凤菲萱残留在灵魂中的最后一点牵挂,只是那失落感太快,一闪而过便被外面的喜庆所淹没,她没来得及多想,恐怕那个时候,司徒羽就已经出事了。

“墨竹,司徒羽是不是会死?”凤妃萱竟然从没有过的惊慌,那种感觉就像她的双亲要离开人世,她要变成了孤儿,那样的无助,并不是爱情或者婚姻能够给予她的。

现在去还来得及吗?铜面人凭借一人之力或许还杀不了司徒羽,毕竟若是他能杀,一早就杀了,不可能一次二次引司徒羽进京,借赵煜琪的手让六扇门绞杀,由此可以证明,唯有六扇门合力,才是高手致命的死穴。

“不知dào

,但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要救也来不及了。你就祈祷他命大吧,其实他若不去抢亲,主子倒是愿意请他来观礼的,谁让他吭都不吭一声就出来抢人,明显居心不良,很不厚道。”墨竹看着她,耸了耸肩,口气不忿。

凤妃萱不和她争辩,因为司徒羽这样的行为,却是不太厚道,明显是信不过赵煜琬,而且当时她也是受鬼谷子所托付给赵煜琬的,怎么说他若光明正大的来要人,还说的过去,这么不明不白的出来就抢人,确实搁在谁身上都会不高兴。

何况赵煜琬这个独占欲极度强烈的人,又这么爱她,肯定更加忌惮司徒羽这样的行为。但是他也罪不至死啊!何况,他也是因为担心曾经的凤菲萱而已,换位思考,谁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不明不白地嫁给别人。

“竹儿,你帮我出去和你主子说一声吧,让他想想办法能不能从六扇门手中将人救出来。你不要多想,我只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而已。”凤妃萱拉着墨竹的手,算是哀求,但看到这丫头眼中的指责,她不由得信誓旦旦地保证。

墨竹被她摇得头脑发昏,愤愤不平地啐了一下,“好吧,奴婢去和主子说一声,只要你开口,主子必定会派人去救的,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主子在朝廷说不上话,你也知dào

的。何况现在时候不早了,恐怕早就成了定局。”

“我知,但总要看到才死心,没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qì

的。”凤妃萱难掩眼底的伤痛,如果说第一次的时候知dào

司徒羽和鬼谷子被猎杀,她只是惋惜和担忧自己的毒无人可解的话,那这一次,她就是真zhèng

的焦急和难过。

从知dào

司徒羽就是指环主人的守护者开始,她就已经产生了感情,而在知dào

司徒羽和曾经的凤菲萱是青梅竹马之后,她就越发的内疚。

她觉得自己欠了他的,若这一次他真的死了,她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墨竹不再反驳,默默地退下去,但还没走出门,凤妃萱又道:“你顺便叫描画过来吧。”

“描画恐怕现在分身乏术,王妃也知dào

府里的人手实在不多。”墨竹想都没想直接推掉了,因为主子说过,不能让描画再靠近凤妃萱,尤其是现在特殊时期。虽然主子还没向她点明描画的情况,但以她的敏锐,不难发觉其中的猫腻,便也心照不宣,但这话还不能和凤妃萱说。

“那算了,你去吧!”凤妃萱眉头紧蹙,也没心思想太多,她现在只想确定司徒羽到底怎么样了。不管是对她自己,或者是死去的凤菲萱,都是一个交代。

再说此刻,太子府。

赵煜琪抱着怀中的女子,急匆匆冲进府里,还没站稳便对迎面而来的张正权吼道:“快去请太医。”

说完,他脚步不逗留,也不管张正权的慌张,直接往正殿寝宫里走,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

“萱儿,你醒醒,太医马上就来了。”赵煜琪满心期待又满脸担忧地给她盖上被子,这才动手去掀开她头上的红霞盖头。

可,呈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那张熟悉却渴望已久的脸,赵煜琪一窒,就想是谁在她身上套了一张假脸皮一样,和她的温软的身子极其不协调。

赵煜琪按耐住心中的可怕的想法,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扯那女子下巴上的脸皮,“萱儿,你怎么变成这样,怎么会?”

“怎么回事?”显然,他怎么也找不出一丝造假的痕迹,赵煜琪满心的欢喜瞬间冻结成万丈冰柱。

那女子昏迷不醒,但脸色却是十分红润,尤其是下巴上的肌肤,在赵煜琪蛮力的拉车下,泛起了紫红色的淤青。这是假的人皮不可能出现的血色。

她是真的人,却不是他要找的人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计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他中计了,他们都中计了,包括司徒羽和铜面人。

“啊……”赵煜琪暴跳如雷,狭长的眸子茹毛饮血,难以接受地对天怒吼,失控地将床上那个他呵护了一路的代替品扫了地上。

本还体力不支晕死过去的女子,被这毫不怜惜的扔到地上,五脏六腑传来的撕心裂肺剧痛让她陡然清醒过来,对上赵煜琪残忍的眸子,她惊恐地退到了墙角下。

“你是谁?到底是让你假扮萱儿的?”赵煜琪见她醒了过来,那眼中的恐惧越发刺激他的神经,脚步向那女子一步步紧逼,他双手紧握成拳,骨骼之处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随时能将她粉碎。

“我不知dào

,什么都不知dào

!不要杀我,不要……”那女子花颜失色,将近死亡的恐惧让她无力挣扎,除了摇头,似乎连呼吸都早已忘记。

“殿下,发生何事?”闻声赶来的星明,声音刚落,便看到了被赵煜琪逼到墙脚缩成一团的女子,那张从未见过的脸,却配了一具熟悉的身形。

他不由得一鄂,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对上了转过头来的赵煜琪血红的眸子,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女子是假的?他们都被骗了。

是谁设了一个大局,等着他们一个个高手往里面钻?但当他再深入一想,星明突然冷汗直冒。

方才有人来报说琬王府现在热闹非凡,没有半点被那场轰轰烈烈的抢亲打斗影响到,他还以为七王爷有如此胸襟,为了不丢面子,随便找个女子来代替了,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新娘子根本没有丢,丢的不过是个替代品。

他们都中计了!

“说?是谁让你假扮萱儿的。”赵煜琪已经被怒火吞噬了心智,他单手钳住那女子的脖子,阴戾地吼着的同时,五指已经残暴地收拢。

再不阻止,那女子只怕再无生机。虽然星明并不在意这条人命,但他觉得有必要将她留下,问清楚事情的经过这么想着,星明及时走上前,握住了赵煜琪的手臂,“殿下息怒,此事恐怕已成定局,卑职以为,还是先问清楚情况。这一局牵涉甚广,布局之人想借我们的手,除了司徒羽。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老七,必定和他有关,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能耐。”赵煜琪听罢,暴戾地将手中的女子扔到地上,一时之间仇火满胸。

星明不知如何作答,好歹赵煜琬也是王爷,情况未明他做何猜测都未必正确。但如太子所说,这掉包之计,琬王府的人必定是知dào

的,或者就是他安排的,只是不知被何人有心利用,设计了一个精妙的局。

想着当时铜面人突然出现,他看似是在履行那一晚和凤妃萱之间的赌约,阻止司徒羽将她抢走,但再窜连起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似乎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而他便是那个幕后黑手。

只是,现在该如何挽回局面?布局之人借他们的手除了司徒羽无可厚非,因为司徒羽也正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但他那边已经牵制了六扇门几乎所有的力量,现在除去暗卫和护卫,根本无人再能暗中阻止这场婚礼。

错失了一次机会,想要再抢人,已经毫无胜算。

“跟本宫走。”赵煜琪半眯着眼,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星明一鄂,问:“殿下要去哪?”

“参加、婚、宴。”赵煜琪一字一顿,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但天色却依旧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不会因为谁和谁而改变了它恒古不变的流逝定律。喜庆的大红新房内,龙凤蜡烛烧得正旺盛,灯火通明,照得里面人影婀娜。

墨竹出去已经多时,还没回来,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凤妃萱实在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她忍不住吼了一声,“愁锐,出来。”她知dào

这个男人一定在暗中保护她,赵煜琬说他可信,她便信一次,何况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用的人了。

果然,一身灰黑,依旧是包着头脸的愁锐随着她声音刚落,瞬间站在了门口,按礼这是赵煜琬和凤妃萱的新房,此刻还是新婚之夜,他不能进去的,所以只能在门口听令,“卑职在此,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墨竹为何还未回来?”

愁锐一滞,单膝跪了下去,“王妃,主子有令,卑职不得远离这个夫人所在的屋子半步,请王妃恕罪。”

“现在是在琬王府里面,我不会有事,你快去快回。”凤妃萱掀开红色的盖头,走到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跪着的黑影,她冷声吩咐,让人不敢反驳。

可是愁锐是个死心眼的,何况此刻没有人能比守护凤妃萱的安危重yào

,即便他是司徒羽,“请王妃恕罪,卑职不得离开。”

“你!”凤妃萱怒不可遏地甩了甩大红衣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请放心,墨竹若去禀报,主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方才前院喧哗,恐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愁锐硬着头皮解释。

凤妃萱听罢倒抽了一口冷气,喧哗?这么说赵煜琪还真的不死心,又来捣乱了?难道他为了一个指环,真的不怕天下人耻笑的了吗?如果说路上抢亲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那现在就是光明正大的来闹事,还是在自己亲弟弟的婚宴。

一想到这里,凤妃萱就头皮发麻,加上司徒羽的事情,她此刻心情越发的急躁。最可恨的是,她现在不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帮不上赵煜琬的忙,更救不了司徒羽不说,还要人一步不离的守护着,和一个四肢不全的瓷娃娃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王妃不必忧虑,主子已经做了万全的准bèi

,即便是太子他现在带兵闯入,也伤害不了您的。”愁锐感到似乎感到她的烦恼,恭敬地安慰。

“知dào

了,我没事,你先下去吧。”凤妃萱也没办法,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怎么扑腾都飞不起来。可是她却不知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赵煜琬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也没有要求或者命令过她不能怎么样或者必须怎么样,相反,他的人都毫不顾忌地摆在她面前,任她差遣的同时,也时刻保护着她的安全。她当然觉得很欣慰,也很受用,更享shòu

这样被尊重和信任的感觉。

可是,就是方才,她突然有种怪怪的错觉,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手脚也被人捆绑起来了似得,寸步难行。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情况特殊吧,她又是新娘子,行动不便,不能和往常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加上事情复杂,王府的人手又不够,她才觉得无人可用。

也是,前院只怕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娶的人是她,赵煜琬这个傻子此刻也是焦头烂额吧!而她不但没有为他分担,还一心想着私利不说,现在倒还埋怨起他来了。

不怕人家对你坏,就怕人家对你好,越好便越是不满足,便越是想得到更多的好,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难道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吗?

其实在墨竹出来之前,好不容易压着怒火和恨意的赵煜琪已经让人抬着几箱着厚重的贺礼,来了琬王府,而且正好错过了拜堂,赶上了宴席。

整个琬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的双喜字刺得他双眸酸痛,那龙凤红烛燃烧起来的火焰,像是搁在心中的火炉,将他的心脉烧成了灰碳。热闹的人群,四处的祝福,珍馐的宴席,红光满面的新郎,在他看来,统统都变成了讽刺,变成了一支支冰冷的暗箭,万箭穿心且体无全肤。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太子爷驾到。”还没入门,张正权已经高声欢呼,以显示他的身份和排场,搁在往日,他会觉得傲气凌然,但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小丑。

“参见太子爷。”众人早在他到来之前都起身出来迎接,当头的自然是今日的主角,他的好七弟,他心爱女子的新郎,赵煜琬!

他依旧谦和地笑,恭顺地行礼,没有半点的不敬,他淡漠又疏远地说:“太子爷能赏脸前来臣弟的婚宴,真是臣弟的福气,里面请!”

太子爷?哈哈……多讽刺啊!想想前段时间,他在他面前耍赖卖乖,口口声声称他为大哥,太子哥!为他不顾生死挡剑,营救。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因为一个女子,他们可以反目成仇。

或者他早就应该发xiàn

了,也早该了解帝皇家的无情,为何独独贪婪那点虚假的温暖?他的女人,他可以毫不手软的抢去,那皇位呢?难道就不会吗?

母后终究是说的没错的!想要成为称霸天下的千古一帝,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生你养你的帝后。

“本宫今日来,是想好好kàn

看,到底因何而失败。”赵煜琪冷若冰霜,从赵煜琬身边擦肩而过的同时,用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标志性的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房

这一句话的出现,已经将两人最后一点情义消耗殆尽,它便成为拉开战争的导火索。赵煜琬自然也心知肚明,路终是有尽头的,时机也总有一日会成熟的。

听了这句话他并不恼,而是抿了抿由于酒液而变得异常艳红的唇边,轻笑道:“那太子爷便好好kàn

看,臣弟定会绝尽全力让太子爷满yì

的。”

“如此,甚好,七弟竟然这么诚心,那便让本宫到后院新房去,一睹新娘子的芳容,如何!”赵煜琪停下脚步,突然提高音量,这一句虽是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如同皇命,即便多么不符合规矩,作为臣子都不能反对。

身后的众人都是位高权重的皇亲贵胄,每一个挑出来都是斗官场斗家宅的高手,人精一样的心思,听了赵煜琪的话,都暗地里唏嘘一声,抱着听不到、看好戏的态度,默不作声。

这是明显的难为人,就看赵煜琬是怎么应对了。自己的新娘子还没掀开盖头呢,如何能给外男看?即便是自家大哥,也不合礼法。

但人家偏偏是太子,要是反驳了,面子不好kàn

,还闹了不愉快,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日后不好混。

墨竹出来,就正好碰上这样的场面,听赵煜琪无理的要求,她本就怒不可遏,哪里还顾不得凤妃萱托付的事情。

何况此时若上前去打断主子的思路,万一他恼火起来,不按常理出牌,不买赵太子的账,大打出手或者恶言相向什么的,那只怕就更难以应付了。

不过太子的要求本就不合理礼法,按照赵煜琬在世人心中的性子,拒绝是无可厚非。若实在没办法,直接拒绝就可以了,她就不信堂堂太子,会当着这么多臣子命妇的面,强进后院抢新娘。

谁知赵煜琬出乎所料的并没有恼怒,反而还似乎很欢喜的样子,轻笑道:“父皇说太子爷乃是真龙天子托世,臣弟的王妃能让太子爷挂念,那是她的福气。但臣弟觉得夫妻之道,便是相互尊重,才能天长地久,因而这件事臣弟也做不了主,还得先问过夫人才好。”

在场的众人听罢倒是面面相觑,暗地里也为赵煜琬举起大拇指,果然是风流豁达的赵七王爷,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节不说,还和自己的新婚夫人举案齐眉,不但夫唱妇随,还妇唱夫随。真实羡慕煞了人。

“哈哈……好一个夫妻之道,相互尊重。本宫的七弟真是语出惊人,思维超越,如此尊重女子,怪不得世间女子都仰慕于你。看来本宫还真不如你。”赵煜琪突然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放声大笑。嘴里说着称赞的话,狭长的凤眼里,却是深深的痛楚和恨意。

萱儿不可能再愿意见他了,明知dào

结果的事情,他的好七弟真是利用的极好,不但轻易将他的威胁揭过,也顺利的再次提醒萱儿和他之间的距离,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太子爷过奖了!墨竹,你去禀报王妃,就说太子爷要当面祝福我们夫妻,而恰好臣弟也要给作为长辈太子爷敬酒才是。”赵煜琬将他的怒火都看在眼里,却当做不知,温和地转头对在一旁站立多时的墨竹吩咐。

长辈二字,让赵煜琪心中又是一痛。但,为了能见她一面,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是想见啊!想亲口问问她,想亲口告sù

她,他的爱是真的,不是为了指环也不是为了其他。

求她真给他一次机会吧!

“是,主子,王妃差奴婢前来还有一要事禀报。请太子爷稍作等候。”墨竹说完,就在赵煜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赵煜琬蹙了蹙眉,吩咐道:“你回去让她不必担心,本王已经派人去处理。”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墨竹温顺地福了福身,脚步匆忙地往后院走去。

赵煜琪目送她离开,那黯然的目光追随很远,似乎从一个丫鬟的身上,就能拿到他心爱女子的身影,人是谁也能感到此时气氛的诡异。

何况他眼中对墨竹消失的地方有着深深的眷恋,和赤果果的爱意,让赵煜琬十分不悦,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眸是不是瞟想门外的绿廊,在心中默默数着时辰。

“太子爷不如先入席,臣弟先干为敬。”本在上位坐着的赵煜珇立即站起来,将位置让出来,举杯一口喝尽。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入席,觥筹交错,谈笑欢颜,赵煜琬已经敬了几轮酒回来了,这时的宾客也算是酒足饭饱,为剩赵煜琪一人在一杯杯喝着闷酒。

正好在墨竹的身影出现的前一刻,仿佛是谁算准了时间一样,门外的绿廊上急冲冲地跑进来一个太监。赵煜琬微醉的眸子远远就看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光,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

“殿下,不好了。”那个太监虽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贵人面前胡说,只能费力跑到赵煜琪的面前,低头跪了下去。

张正权喝诉道:“何事慌张?”

“禀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突然病倒,太医说情况危急,请殿下尽快进宫。”那小太监不敢耽搁,还没来得及喘气便一下子说完。

赵煜琪嘭地将酒杯搁下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才也不知,哪位公公就让奴才尽快把太子爷请进宫,太医说病情来势汹汹,非比寻常,皇后娘娘现已昏迷,耽搁不得啊,殿下!”那太监一凛,拼命地磕头。

赵煜琪看着远处还没走进的墨竹,一口老血堵在心头,怎么也出不来,但是他始终放不下林凤紊。

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沙哑,“走。”说完,他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出了琬王府的门。

他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看这些人的脸,尤其是赵煜琬,他的好七弟,那无辜的温和,到底是装给谁看啊?

萱儿,本宫不会放qì

的,嫁了人又如何?他一定要拆穿赵煜琬的真面目,让她好好kàn

看她爱的男人,目的几何。

“恭送太子爷。”众人面面相觑,虽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但见这尊大神走了,起身恭送定是没有错的。

到此,婚宴也算接近了尾声,在赵煜琪之后,众人也陆陆续续地起身告辞了。赵煜琬将送客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了从汉郸王府调回来的杨淳等圆滑的老管家,步伐急切地往后院新房走去。

“主子,王妃急得上火了。”

刚从后院出来见到赵煜琪离开的墨竹没有再上前,此番见赵煜琬往这边走来,便跟上去。

听到墨竹的话,赵煜琬似乎就看到了凤妃萱那张能做出各种各样古怪表情的脸蛋,他嘴角轻笑,“你去让丫鬟们时刻备好热水,便下去休息吧,这几日你和幽芯只怕都累得够呛,下面的时候都交给丫鬟们去做就好了。她也累坏了,心思这么多,能不上火吗?方才你带话给她,她怎么说的?”

“奴婢不累,咳咳……”墨竹欢喜地摇了摇头,然后清了清嗓子,学着凤妃萱的音调,惟妙惟肖地说道:“额!竹儿,你家主子坑我啊?明知dào

我怎么想到,还将麻烦扔给我。见什么见,让赵煜琪吃饱喝足赶紧走吧,别待会我找他算账。司徒羽还不知dào

怎么样了,尼玛急死我了。”

“呵呵!”赵煜琬一路走一路笑,脚步越发的急促。还在想司徒羽,看来还有精力,不好好惩罚一下,心思都不能安静下来了。

听到外面的轻微的脚步声,凤妃萱一震,连忙将头上的凤霞盖头翻了下来,盖住了脸。

咿呀!门被推开,她透过底下的缝,看到了赵煜琬的靴子,心中狂喜,差点没跳起来想要抱住他。焦虑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不过幸好,她按耐住了。

凤妃萱此刻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手指紧握绞在一起似乎有些紧张,穿着小巧绣花鞋的双足也交叉放在一起,俏皮地荡漾着,仿佛在等着他宠爱。

“萱儿!”他心中一动,脚步快速上前,拿起桌上的秤杆,温柔地唤了一声,见她身子绷紧,他又开口安抚,“萱儿,不要怕,夫君来给你掀开盖头。”

“你快点啊,我累死了。”赵煜琬瞬间撩起她眼前的红布,不想她正是不耐烦地抱怨,充足的光线中,那张精致的脸蛋此刻在她丰富的表情下,美得让人窒息。

她灵动的黑眸委屈地转动,丰盈的双唇红的温润,微微翘起地蠕动着,清透却慵懒的声音仿佛从她喉间涓流而出,醉了人心,动了情缘。

时光似乎就在这一刻定格了,她仿佛还在他突然掀开盖头的动作之中没办法回神,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厚重的凤冠将她压得无力支撑,直接往后的大床仰过去。

“笨,不是让你先把凤冠拆了吗?”赵煜琬恢复了呼吸,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迅速伸出手臂将她接住,拉进怀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满足

凤妃萱贪恋地趴在他的胸前,满足地笑了起来,“这样不是不吉利吗?何况,你帮我拆不是更好,不会扯痛我头发。”

真的是丫鬟都没有他细心,也没有他的动作温柔。每一次他亲手帮她拆头发的饰物时,都轻得要命,一根头发都没有扯下来,即便是谨慎如墨竹都做不到。

很多事情,从细节中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你的呵护,几乎渗人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她们平时会扯痛你么?那以后都让夫君来伺候你好了。”赵煜琬嘴角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形,双手没闲着,轻轻地将她头上的凤冠收拢,拆了下来,如同瀑布一样的青丝,便像是注入生命一样,散落下来。

赵煜琬痴痴地望着她,指尖扫过她额间的发丝,再沿着她的轮廓轻轻地刻画下来,最后撩起她的下巴,忘情地道:“萱儿,你真美。”

说完,他再也不愿意等待,含住了她还抹着胭脂的红唇。

尽管已经多次相吻,但凤妃萱在他痴情的赞美声和他柔软的唇边中,依旧无办法压抑地颤栗,随着他舌尖的戏弄和深入,她的脑袋已经被搅成了一团糊浆,身子也随之软成了汪汪的水源。

凤妃萱攀着他的肩,尽管繁琐的嫁衣隔得她十分不舒服,但她依旧没办法脱离地贴紧他的胸前,软若无骨地依附着他,任由他加深了这个甜蜜的吻,在将自己送出去,让他的唇边更方便地落到她的耳垂上,再沿着雪白的玉脖一路而下。

“萱儿……”他头也不抬,忘情地唤了她一声后,修长的指尖已经解开了她的衣带,轻巧便将她身上的嫁衣脱了下来。隔着薄透的里衣,他宽大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胀满的柔润。

两人同时一颤,心底瞬间软成了水。凤妃萱睁着迷离的眼睛,支着头将身子送出去的同时,双手也主动帮他脱掉那厚重累人的婚袍。

她被他摆弄着,不知不觉仅剩的大红肚兜已经落下,雪白的娇躯就如此袒露在充足的光线下,美得不可方物。高大的龙凤蜡烛,缓缓地燃烧,那噼里啪啦的火舌就像此刻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儿。

凤妃萱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她隐隐记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目光慢慢地扩散之时,她瞄到了红布桌上摆着的两杯酒,媒婆千叮嘱万嘱咐交杯酒,她急急地推开他的头颅,“喂,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赵煜琬一滞,怒道:“你放下叫什么?再叫一遍试试。”正是意浓处,被打断,本就十分恼火,此番听到她竟然用喂来称呼他,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她粉嫩的娇躯裹进怀中,伸手就拍了一掌她的翘臀。

“哎呀,你怎么打我?”凤妃萱吃痛地瞪了他一眼,张嘴就要去咬他的滚动不止的喉结。

谁知赵煜琬早有准bèi

,他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处下口,另一只手已经撑住了她的翘臀,动作温柔且疼爱的抚摸,开口却是毋庸置疑,“不打你不长记性,应该叫什么?”

“琬美人……”凤妃萱委屈地嘟起了嘴,眼底蔓起了一层水雾。这个坏蛋,新婚之夜就欺负她。只是现在她不是他的对手,不能不服软,等下她得了自由,再收拾他。

“嗯?”赵煜琬没这么轻易放过她,却也不忍看她委屈的表情,口气依旧严厉,但眼神已经开始游离,手掌上极好的肌肤和质感,让他有些难以把持。

“夫君……”凤妃萱感到臀下他手掌的灼热,传递给她的阵阵颤栗和酥麻,让她除了委屈,还有动听的娇嗔,细腻的嘤咛。

赵煜琬满足地抽出了手,将她按在怀中,单手一扬,两杯酒稳稳地移到他的面前,将其中一杯交给凤妃萱,他低声哄道:“嗯,以后记住了。来,乖乖喝了交杯酒,让夫君好好疼你。”

凤妃萱哪能反驳,辛辣的液体还没入口,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这酒精就像火上浇油,刚下肚,她的小腹就冒出了一股火苗,差点将她燃烧殆尽。

身上也胀痛且空虚得厉害,随着赵煜琬的忽轻忽重的动作,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只恨不能与这个男人融为一体。思绪开始游离,灵魂也像上几次那样开始漂浮,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之后她再难清醒,只知dào

迷糊之中,赵煜琬将她摆弄得像是要死过去,又在极乐之中重生过来,也不知dào

他到底要了多少次,将她翻来覆去的,就像没有尽头,但是这一次或许是身体被他日夜呵护调理得恢复了一些元气,她并没有晕过去,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席卷过来,他仿佛不知疲惫,让她又喊又是叫,直到后半夜,她的身体都不在属于自己,他才肯停下来,放过她。

“萱儿,先别睡,夫君带你去洗洗。”赵煜琬搂紧她,背后的薄汗一阵又一阵,即便是腊月寒冬,也吹散不了他身上的热量。

这些日子来的调理没有白费,他终于可以满足一次了。这样的感觉就想是眼前的美食,到嘴边很久了,但却一直吃不上,只能偶尔舔一舔,浅尝辄止,越是难以满足,越发让他感到的饥饿难忍。而今天,不但吃到了,还饕鬄盛宴,喂饱了他的身心。

现在不但不觉得半点疲惫,相反他感到全身的血脉都异常顺畅,经脉尽舒,连身上的内力也越发的雄厚,似乎下一刻就要破气而出。

原来他已经冲出了最高层功力的,困扰了他多时的瓶颈,终于打开了。他此刻手掌一张,便可看到隐隐的雾气凝聚,似乎下一秒就要冻结万物,可是他只需轻轻收紧,一切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的热源依旧源源不断,四周不用暖炉,就温暖如春。

凤妃萱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身上,贪婪地粘着他,攀附着他,吸取他身上的热量,任由他抱着穿过寝殿的后门,进入热气缠绕的玉池。

温暖的水漫过了她的散架了的娇躯,驱走了四肢酸痛,安抚了她身下的不适。让她不由自主得嘤咛,昏昏欲睡。

反观赵煜琬,他此时神采奕奕,双眸更是明亮如同天边的星辰,在淡淡的夜明珠与池中的水波映衬之下,他光洁的伟岸身躯似乎完全舒张开来,每一个细胞的呼吸,都带着惊人的美感,迸发出亮丽的火光。本就俊美的五官,更像是被人不经意地雕刻一番,仿似重新打磨过的玉石,瞬间绽放最为销魂的美丽。

幸好此时的凤妃萱已经昏睡过去,看不到他脱胎换骨的惊艳美丽,不然,她恐怕会被迷死。只怕明日一早,她醒来便醉了。

他的脱变,是得益于功力的上升,带给他强dà

的力量,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细胞都像是新生重塑一般,将他体内最深处的完美因子挖掘出来,塑造出最伟大且自然的艺术品。

赵煜琬不否认这是她的功劳,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将她宠上天,只要她能温顺地留在他身边,那便不亏。何况,他这一生本就不知dào

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只要不讨厌,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代替。

只是正好她合适,身子又让他着迷,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将她捆绑在他身边,往后再不必花费一兵一卒,足以让她死心塌地。

爱情,真是一个巧妙的东西。不过对他而言,都是浅尝辄止,真zhèng

的斗争还只是刚刚开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他抱着怀中沉睡的人儿,除了身体的满足,却不知为何连心头也如此满足,他以为自己这样宠她是有前提的,也有回报的,可有些东西不是你时刻保持着警惕和清明,就可以预防得了的。

或许在你不知不觉之中,有些人可能已经深深地刻进你的心底,直到失去的那一刻,你才蓦然回首,原来如影相随,从一开始的特别,她早已在你的生命中顽强地扎了根,发了牙,再无人可以代替。

而此刻的皇宫,仁明殿早已乱成了一团。

昨日还和赵煜琪争锋相对的林凤紊,此刻竟然躺在凤床上,气若游丝,但嘴唇却是不停的蠕动,像是在发着噩梦,说着胡话。

回到太子府看到那个焦急的太监,赵煜琪才知dào

事情的严重,他马不停蹄直接进宫,到了仁明殿才下马,不想就是此番情景。

整个京城的太医,都齐齐跪在大殿之中,轮流给屏风后面的皇后娘娘把脉,但没有一个诊断出来,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个个素手无策,现在见到赵煜琪来,更是冷汗涔涔。

“母后,母后,您醒醒……”赵煜琪坐到林凤紊的病床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握住了她像是犯了魔障一样舞动不止的双臂。

“不要,不关本宫的事,走开,不要……”林凤紊满头大汗,陷进梦魇之中根本没办法醒过来,双手奋力挣扎,想要打开赵煜琪的拉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病

“母后,儿臣就在这里,没事了。”赵煜琪一见如此,便心疼地安慰她几句,直到她安静下来,才眯起狭长的凤眼狠戾地扫过地上过了排的太医,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母后的身子历来保养得极好,虽说不上身强体壮,但也绝对非软弱之辈,此番病情来势凶猛,又是这样看似魔障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蹊跷。

“禀殿下,臣等一致认为,娘娘她这是邪气入体,虚汗多梦,状似魔障,只怕是心病啊!”跪在最前面的冯子阳,顶着众人的目光,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

赵煜琪双眸一睁,疾言厉色,“心病?冯太医这是如何判断的,莫不是忽悠本宫的?须知母后昨日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今日竟然和本宫说她得了心病?”

冯子阳正是不惑之年,相貌堂堂,医术更是了得,专攻疑难杂症,为人却谨慎,处事更是张弛有度,上至君王皇后,下至太监宫女,他都能和颜悦色,周到有礼,在这皇宫之中颇受敬佩。

此番听赵煜琪这么说,他倒也不反驳,只是面带愁容,沉思道:“此也正是臣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还请殿下召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和公公前来查问,禀明情况,下臣才好对症下药啊!”

赵煜琪对于医术历来是一知半解,此时听冯子阳这么说也不疑有他,单手一扬,屏风后的大宫女和太监已经走了进来,此两人正是林凤紊平日里最为得力的心腹,对整个仁明殿乃至皇宫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胆战心惊地躬身跪到赵煜琪的面前,“奴婢、奴才叩见殿下。”

“说,到底怎么回事?”赵煜琪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冷冷地扫过他们脸,没有放过每一个异样的表情。

粉色宫服妆容高贵的大宫女显然要镇定许多,她眉头紧蹙,似乎是想开口,但却忧虑重重地望向周围跪着的太医,吞吞吐吐,却不愿发声。

一直注意着他们神情的赵煜琪立即会意,挥了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去,到殿外等候,具体事宜本宫自然会和你们说清楚。”

“是。”除了冯子阳,其他太医倒是不想遭这个罪,早恨不得连爬带滚原来这样的是非之地,要知dào

在这深宫之中,你知dào

的越多,就死得越快。

冯子阳特意慢了一步,探究地看了那宫女一眼,犹豫了片刻,最终也不说什么,只是恭顺地退了出去。甚至连那个太监,也在赵煜琪的示意之下退了出去。

“说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赵煜琪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宫女。

宫女附身下去,谨慎地请求道:“殿下,奴婢这番话没经过娘娘同意,本不该向第三人说的,但为了娘娘的身子,请殿下恕奴婢直言。”

“你说,本宫自然不会让母后怪罪于你。”赵煜琪摆摆手,让她站起来。言语之间有些急躁,只怕是很不耐烦了。

“昨日您从仁明殿走后不过半个时辰,萧门主便前来觐见,不过似乎是和娘娘汇报当日吩咐他做的事,奴婢等人都在外面候着,并不曾听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至少门主离开之后,娘娘便一直坐着不动,昨日一天都未曾用膳。一直到了夜里,娘娘说她睡不着,便让奴婢点一些熏香,以助睡眠,谁知今日一早娘娘就说头疼,太医诊断说是风寒,喝了些汤药,不曾想到了下午越发严重,娘娘刚睡下去不久,就开始胡言乱语,奴婢等没法,才差人去请殿下来的。”宫女不敢耽搁,说得简短又详细。

赵煜琪听罢,眸子颜色一深,猛地站了起来,问道:“萧空图?母后何时吩咐他做事?”

宫女微颤,继xù

说道:“五日前,就在殿下您和娘娘吵了一架之后,娘娘便差人去请萧门主过来商议事情。”

议事?六扇门从来不过问后宫之事,能让萧空图插手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且萧空图这个人不但手段狠辣果duàn

,却为人凶狠奇特,举国上下,即便是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有他认识的人,林凤紊能找上他,必定是十分棘手的事,才会如此。

到底会是什么事?五日前,那不正好是她为林池墨的事和他吵起来吗?当时她还用萱儿的命来威胁他选妃,那时候他为了警告她,还抬出了凤家,模凌两可的道了萱儿和凤家的关系,才绝了她想对萱儿落手的心思。

这么说来,她不会是让萧空图去调查了萱儿吧?

那件事确实是她的心病,即便这么多年多去了,她双手沾满了鲜血,她可以对任何的人和事无情,却始终忘不了曾经的那段悔恨。

既然如此,那萧空图是不是也知dào

了萱儿的身份,所以今日他才这般卖力?这件事知dào

的人越多,萱儿的危险就越大。何况他并不认为现在崭露头角、恣意妄为的老七,有能力护得住她。

只是都这么多年的事情了,萱儿即便就是凤惊天的女儿,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娇弱女子,真的能让他这个身处高位手段狠辣的母后,忌惮,甚至恐惧吗?

思虑及此,赵煜琪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今日来给母后把脉的太医是谁?他如何判断母后是得了风寒。”

“正是冯太医,他说娘娘睡不安寝,恐怕是心火上升,精神不济才引发头痛之症,加之天气虚冷而导致邪火入侵,才感染了风寒,他随即开了几幅散热解寒之药让药膳房去熬了过来,娘娘服下之后便睡了过去,之后不知为何会噩梦连连。”宫女也很是不解,她跟在林凤紊身边多年,见惯了她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从不认为她会是一个懂得内疚和害pà

的人。

听说是冯子阳开的药方,赵煜琪直接便越过了这个疑点,因为冯家世代为医,五代单传,每一代都痴迷医术,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方,而到了冯子阳也是偶然的机会他才愿意进宫为御医,但却依旧独善其身,未曾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几乎是朝廷里独树一帜的清廉之人。

在他这种人的眼中,手下只有医者和病人,从来没有身份高低或者权力利益之分。所以赵煜琪对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或许,凤家这件事对林凤紊的影响,远比他知dào

的要严重得多。

赵煜琪脸色不变,背过身去看着凤床上的林凤紊,微侧头对那低眉顺眼的宫女沉声道:“你去将冯太医请进来,给母后诊断,具体情况本宫自然会跟他说,其余的事情,你不必再理会。”

“奴婢遵命。”说完,她便躬身退出,快步出了大殿。

紧接着,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冯子阳便大步走了进来,跪下恭敬地道:“微臣参见殿下。”

半晌,赵煜琪才负手转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冯子阳一眼,也不叫他起来,而是缓缓地道:“冯子阳,本宫信得过你,因而将母后交给你。你说得不错,她是心病引发的恐慌,那好是很多年前的一件亏心事,可有法子可以让她缓解病情?”

冯子阳一怔,随即道:“殿下想必也知dào

,心病并非肌理上的症状,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解铃还得系铃人,微臣也只能开些药方缓解一下病情。”

他很对答很是巧妙,并不直接问到底是什么事,因为他不该问也没必要问,但却又一语道破的真谛,其实说白了就是无药可治。这也正是他此番受人之托的目的,让她病,病的不明不白模凌两可,总之要不了她的命,但也绝对让她好不起来。

“哼,冯子阳你真是能耐,这么多年来本宫也就求过你两次,可偏偏这两次都是你医治不了的毒或者病,本宫该说你是巧合呢,还是医术不精?又或者是你故yì

而为之?”赵煜琪冷眼一斜,寒光暗涌,他微哼道。

第一次自然就是半年前召他到太子府为凤妃萱解毒之时,他说忧心草毒性太猛,唯有制毒之人能解,那时候赵煜琪对鬼谷子的毒也略知一二,自然明白他的难处,但这一次,他虽然也知dào

这个心病还需心药治的道理,但赵煜琪就是不悦,因他这种看似中庸,却像敷衍的态度,感到深恶痛绝。

他从不养无用之人,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临到危急之时,却只会说无法的人。他要的可以不是这样的答案,更不是这样的结果。不是能不能好,而是一定要医好,心病还得心药医?他偏不信这个邪。

“请殿下恕罪,微臣医术不精,不如请太医院的其他太医来试一试?”谁知冯子阳不慌不忙,举手将这个烫手芋扔了出去。

赵煜琪脸色一变,陡然震怒,厉声质问:“冯子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不过是如此说你一句,你竟然不耐烦了?看来你不但忘了何为为医之道,更忘了何为为臣。你就不怕本宫处置你?”

第一百六十章 恩威

冯子阳一怔,却依旧不慌不忙,附身下去道:“殿下言重了,微臣身为医者一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和身份,只是微臣以为,为医者最惧心胸狭隘,贪身怕死,更惧贪得无厌、弄虚作假,唯有心胸坦荡,波澜不惊才能静心医术,为天下百姓造福。微臣自问没错,如果说对着殿下说实话,那就是错的话,那微臣确实该死。”

“哼,想不到冯太医不但医术了得,连口才也如此过人。说实话自然是没有错的,但身为太医你若不决尽全力医治母后,那便是罪该万死。不过……”

听到罪该万死,冯子阳附身下去的背明显的一僵。

看到了冯子阳此时的反应,赵煜琪轻抿嘴角,对付冯子阳这种人,需yào

恩威并施,他再是清楚不过。

转而,他继xù

道:“不过,你若尽心将母后病情调理好,那本宫自然不是亏待你的。本宫记得有一年你曾提过,你家老爷子毕生的心血都用在研究毒术上,只可惜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和死去鬼谷子相提并论,众人周知,鬼谷子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大部分得益于鬼幽谷中的草药和藏书,但鬼谷子几个月前已经死在了六扇门的手中,若是本宫将鬼幽谷送于你们冯家,只怕老爷子会高兴吧?”

“殿下知dào

鬼幽谷在何处?”冯子阳陡然一震,他双目睁大,不敢置信地问道。

“自然,它就在汉郸。”赵煜琪冷笑,他就知dào

这番话对冯子阳来时绝对是个惊喜。自从老七露出他的尾巴之后,现在朝廷气氛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但局势未明,即便他是太子,势力已经渗透到朝廷的每一个角落,但他依旧不放心。

何况,真zhèng

的医术了得的太医,在这宫里乃至整个朝廷,都是致命的双刃剑。他现在必须开始拉拢每一个值得拉拢之人。

只可惜,他不知dào

,现在才来走这一步,已经太迟了。有些人的势力,已经深深的扎根在这座皇宫,甚至整个朝廷之中。

有些信念,并不是区区一点利益就想要击破的。

不过鬼幽谷真的令冯子阳很心动,但他会先向另一个人要,再说吧!当然他此番还是要表现得十分狂喜的表情来,才不能让赵煜琪猜测他的心思,但又不能太过,毕竟有了利益就可以医治,那他之前不就是欺君了吗?

紧接着他显然十分惋惜,黯然道:“微臣只能尽lì

,殿下知dào

家父的追求,这自然也是微臣的追求,只是能否医好娘娘的病,和这个无关,请殿下明鉴。”

赵煜琪狭长的眸子深深地探究他半晌,看他表情真诚不似有假,便也知dào

不能逼得太过,轻叹一下,道:“好了,你起来吧,母后就交给你……”

话还没说完,星明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在屏风外面单膝跪下,开口竟然有些着急,“殿下,卑职有要事禀报。”

“那微臣先行回避。”冯子阳极其懂得察言观色,此刻看到赵煜琪的表情,就知dào

有要事商量,准bèi

躬身退下。

赵煜琪扬手阻止,“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给母后详细在检查一下病情,本宫出去商议。”说完,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林凤紊,这才抬脚出去。

刚走出去,星明便附身到他耳边,低声说:“殿下,大事不好,司徒羽和手刃都逃脱了,罗天阵被破,六扇门几十人身中剧毒。”

默默坐下去为林凤紊把脉的冯子阳,竖耳倾听,虽说内力尚欠,耳力不佳,但也能听到一二。

赵煜琪一滞,陡然失色,“什么?何人所为?”

罗天阵竟然被破了?不可能,谁有这个能耐破了罗天阵?这个阵法是六扇门门主欧阳杜所创,是六扇门的护身法宝也是致命武器,更是所有武林高手的催命符,但凡有点内力的人,都不敢靠近,那还有谁有能耐?若是罗天阵真的被破,那威胁的不单是六扇门,而是整个靖国朝廷,甚至江山。

中毒?“什么毒?”赵煜琪一惊,急忙揪着星明的手臂,拖到远离仁明殿的地方,在空旷的御花园停了下来。

六扇门几乎全部出动,他没想到会失败的,更别说会被人轻易下毒的。

“卑职不熟悉毒,但看似罕见,似乎是出自鬼幽谷。”星明低头脸色沉重,如实回禀。

“鬼幽谷,鬼谷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谁善于用毒?难道毒就是罗天阵的致命弱点吗?”赵煜琪眉心紧蹙,顿觉焦头烂额。

怎么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萱儿被人抢了,母后偏偏又这样,司徒羽和手刃都未除不说,现在连六扇门也被人一锅端了。他堂堂太子,就这么衰了?

“萧空图呢?”此刻赵煜琪才觉得萧空图有多重yào

,他还是不能死的,尽管他有野心,但这个人还算正义之士,所做的事情,都是心系天下。

“他内力醇厚,中毒尚浅,但也耐不住那毒性,昏迷了过去。卑职已经让人将他抬了回来,现场也让人清理过,未曾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关键是当时但凡有内力的人都不敢在场,怕被罗天阵的蚕丝吸食,所以根本没有一个人知dào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今之计只能等萧门主或者其他弟兄醒过来,才能问清楚一二。”

赵煜琪捏了捏眉心,对着朗朗的星空,忽觉今晚是萱儿和老七的洞房花烛夜,他心中绞痛难忍,而此刻却被烂事缠身,分身乏术,一时哀从心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死伤多少?”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沙哑。

星明微怔,谨慎地道:“布阵的人都中毒了,但毕竟六扇门都是高手,再强的毒药也难一时毙命,就看太医能否即时抢救过来,或许死亡人数会减少一些。”

赵煜琪突然转头,目光严厉,“你还记得下午抓回来的那个白衣女子吗?司徒羽的人,你负责严刑拷问,务必让她说出下毒之人的事情,如果真是和天杀组织有关,用她来换解药。本宫要,六扇门一个都不能少。”

星明一凛,要对那女子,严刑逼供吗?他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期待,却又在想起她冷峻的脸,一时多了些许犹豫。他还想着晚些忙完手上的事情,和星疏交接后,去牢房里面会会她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会了,直接去审问吧。

“卑职遵命。”他甩了甩头,将脑中突然泛起的奇怪感觉甩掉。

“记住,本宫要的是解药,越快越好。明日一早将她游行处斩,本宫就不信司徒羽会如此绝情,不出来救她。”

星明双手微颤,可他脸容依旧僵硬,有些纠结地道:“可是殿下,司徒羽恐怕已经重伤,他带来的人又几乎都被歼灭了,即便想救也分身乏术吧?这样会不会适而其反?”

赵煜琪阴冷地瞥他一眼,“下毒那个人总还在吧,能进罗天阵而安然无恙的,他必定不会武功,只要将他诱出来,拿到解药,就把他给抓起来,到时候即便找不到司徒羽的下落,也可以折断他的羽翼。”

“是,卑职立即去办。”星明默默地舒了一口气,正要恭顺地要退下。

不想,赵煜琪看着深远的苍穹,突然幽幽地道,“星明,本宫,突然不想杀司徒羽了。”

星明眼皮一跳,却没有作答。

“是不是这样,萱儿就会少恨我一点?”赵煜琪此刻和方才的阴冷判若两人,他眼底的悲伤,在茫茫的星海之下,竟然毫不掩饰地袒露在星明的眼前。

听了这话,星明又开始纠结了,他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一开始便放了司徒羽,只是给朝廷留下了祸根,那现在经过多次的厮杀再放他一条生路,那便是留下了祸害。

何况,凤妃萱那女子对他真的有恨吗?所谓因爱生恨,没有爱,哪里来的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殿下请三思。若就此放过司徒羽,恐怕日后后患无穷。”理智上说,放过司徒羽,他是绝对不同意的,现在正好趁着他重伤,生死未卜,利用他手下来威胁,若成,必定是一箭三雕,虽然六扇门现在受伤惨重,但京城内还有护卫和暗卫,这两股力量,只怕比十万军队都有过而不及。

何惧之有呢?即便现在有人想谋权篡位,也得掂量掂量。

就看这个白衣女子的价值几何了。

“呵呵!三思?何为三思?”赵煜琪突然冷笑一声,算了,他有得选择吗?没有,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赵煜琪握紧双拳,狠戾地道:“传令下去,全力追捕司徒羽极其党羽,无论生死,人头五千两赏金,活捉一万两。从现在起让王然带人把守城门,严格控zhì

人员出入,务必细细盘查,发xiàn

有异,立即扣押。”

方才的想法不过一闪而过,他太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了,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那都是扯淡,别说凤妃萱现在的人和心都不再属于他,即便放过司徒羽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就算她现在就在他身边,也不一定因为这件事就能留住她的心。

他从不自欺欺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伤

所以,唯有站在权力的巅峰,威迫霸占也好,强取豪夺也罢,这样才会得到你想要的。他还不够强dà

,那么从现在起,他必须将前面的绊脚石一个个清理掉,然后成为无人敢违背的新一任皇者。

“卑职遵命,殿下放心,司徒羽必定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星明眼底暗光涌现,隐隐有了嗜血的冲动。他喜欢战斗,更喜欢和强者对决,这是每一个武者都汲汲追求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转而,赵煜琪却又在沉吟之中想到了一个人,暴躁地问:“还是没有欧阳寻的消息?他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星明一顿,小心翼翼地道:“欧阳统领一直未曾现身,卑职也不知dào

他现在身在何处,想必有要事缠身。”他就知dào

赵煜琪会出口问欧阳寻的消息,毕竟他们这个高深莫测的暗卫军统领已经消失半年有余了,根本没有人知dào

他在哪,更别说在暗中做什么事了。

所谓人至强,则无dí

,他这个人就喜欢我行我素,坚决不受任何人的拘束,从他爹欧阳杜是六扇门门主开始,便为他求了一道平安符,话说只要不做损害靖国朝廷和百姓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处置他。

但他这个人虽然神经叨叨,却是绝对忠于朝廷,不会做有损江山社稷的事情就是了,即便随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那他没办法。

赵煜琪现在也是因为时势紧张,手上一时无人可用,才会多次问起他来,毕竟朝廷养人,可不能吃干饭的。

“让你手下的人尽快发暗号联系他,再不现身,休怪本宫不客气了。方才说的事,你先下去办,不得有误。”赵煜琪不耐地摆摆手,转身回了仁明殿。

同一时刻,琬王府,依旧的灯火通明,大红双喜在龙凤烛光下,依旧喜庆又刺眼。奢华却极其雅致的宫殿,镶在夜明珠的光线之中,煜煜生辉。

赵煜琬将凤妃萱从玉池上捞起来,放到床上,他动作轻柔地替她上了药,还贴心地握着她的手掌为她输送一些真气,缓解她身上的酸楚,等她安然入眠后已经将近五更。

只是冬日的天色依旧黑暗无光,外面寒风萧瑟,看不清景致,却阴冷得骇人。

新房外面,不知何时落下了一个人影,在烛光的映衬下,修长的身影如影如幻。他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上前轻唤。

“主子。”兴许是一路奔波,寒风吹痛了喉咙,冷最此刻的声音有些发涩。他不敢推门,只是在门前默默地跪了下去。

“说。”还未曾躺下的赵煜琬似乎特意在等他,此刻见他回来,便从床上站起来,仅披着单衣向门口走来,他声音慵懒带着满足的媚意,让人听着就知方才经lì

过怎么样销魂蚀骨的滋润。

他还没走近,门外的冷最已经感到一股莫名的暖意散发出来,让人如沐春风,连呼吸都变得微微灼热。冷最一滞,本能地感到赵煜琬的功力似乎不同寻常了。

“主子,司徒羽逃脱,六扇门布阵之人皆中毒,我们的人赶到时,太子的人已在清理现场……”冷最吁了一口气,谨慎地道。

“哦?”赵煜琬淡淡地应了一声,带点疑问的口气似乎有点意wài

,但更多的却是平静。

看来司徒羽确实命大,这样的人,如同草根,生命实在太过顽强,如果没有死透,都会有一日卷土重来的一日。所以这一次机会又算是白白错失了。

但是六扇门布阵之人尽数中毒,这算不算是意wài

之喜?

凤妃萱尽管已经筋疲力尽,此刻也已沉沉睡去,但显然得益于赵煜琬这段日子以来的调理,她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好了很多,加上方才他特意为她输送了真气,此刻身子暖洋洋的,很是舒畅,潜意识里她还有些清醒。

迷糊之中,她听到了冷最的声音,司徒羽逃脱这几个字,让她心头突然一松,呼吸也加重了几分,可是眼皮实在太重,她醒不过来问清楚情况,便再次跌进了梦乡,安心地睡了过去。

赵煜琬扭头看她呼吸已经均匀,这才对着门外淡淡地开口:“搜,务必在太子的人找到之前,将他找出来。”

“主子的意思是,留活的?万一……”冷最俊眉紧蹙,声音依旧,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夫人不得怨本王了?”赵煜琬转头深深地凝望着床上的人儿,良久才开口。

他知dào

冷最担心什么,无非就怕司徒羽居心不良,将凤妃萱抢走吧,虽然这话也并非他所愿,但是在还不确定她是否睡沉了之前,他必须要谨慎一些,至少不能因为一个死而不僵的司徒羽而导致他们之间心生芥蒂。

听到夫人这个词,冷最明显一滞,心头不知为何狂跳不止,但很快便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最终转化为平静的语言,“卑职遵命,这就带人去办。”

天已微亮,在黎明到来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天,竟然在此时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鹅毛雪花,不过一会儿,天地之间仿佛裹上了银装,迎着天边的晨光,清凉松软。

而此刻的南街,雪白的精灵掩盖了这里的污垢,一时之间,天地同色,万物同辉。

深处的小巷,一处凋零的小院,冷得渗人。

司徒羽慢慢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凄艳的红色,像那个在轿子中安坐的新娘的红盖头,那么美,美得让人忍不住以最完美的想象来好奇红盖头后面的面庞。红色稍稍淡去,依稀可以看到数十个黑点,像是罗天阵中六扇门的无数高手。

罗天阵下,从无逃得一个活口!

他的头剧烈地痛起来,钻心的撕心裂肺的痛,仿佛头都要痛得裂开来。他猛然坐起,但双手不是抱住头,而是捂住了心脏。

头痛,心更痛!

“公子,公子,先躺下,你现在身受重伤,气脉紊乱,切记动气。”一只温柔的手托在司徒羽背上,一块湿毛巾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慢慢地将他的头放在枕头上。

红色在眼前退去,露出一张清丽的俏脸来,眉细、眼圆、尖鼻小嘴,发髻松散地盘在脑后,身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分清爽雅致之气。

“你是……”司徒羽忍住剧烈的头痛,艰难地搜索着凌乱的记忆,“柳馨?馨儿……”他才隐隐认出柳馨,还没开口就觉得头疼如裂,双手捧着头说不出话来。

“公子,眼睛能看见了么?你刚才眼睛在流血,需yào

快些冷静下来。”柳馨轻轻端起桌上的小碗,用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司徒羽嘴边,“这是雪莲枣子小米粥,刚刚熬好的,吃点,平心静气,然后才能喝药。”

“不,馨儿,小姐呢?小姐去哪了?”司徒羽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眼前的小手,完全不顾调羹里面的粥汤洒了一身,却是焦虑万分地问道。

柳馨被他激动地握住了手,那力度如此之重,让她惊呼的同时,抬头看到司他那激动又紧张的神情更让她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悲戚的摇了摇头,艰难地唤了一声,“公子,馨儿无能,只来得及将公子救出,小姐和三迁姐姐等人,都消失了。”

“什么?”司徒羽一震,不顾全身像是碎裂开来的痛楚,猛地坐了起来,双手钳住了柳馨的肩膀,疯狂地吼道:“不可能,馨儿,不可能。我明明将她交个了三迁的,她不应该来南街和你回合的吗?会不会是你错过了她们……你说啊?”

“公子,您冷静一点,您的伤势很重,这样会走火入魔的。”柳馨湿润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和自责,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相貌堂堂,温文尔雅不说,功力更深厚,才情卓越,无人能及,可他去偏偏为了一个她素未谋面的小姐,三番四次陷入困境,命悬一线,此等行为,可歌可泣,更可悲可叹。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个叫凤妃萱的女子,她虽没见过,却真的打心底的羡慕,还有嫉妒。但却又耐不住地心中的剧痛,来不及恨,只想要决尽全力将她寻回,让这个温暖的男子能安心养伤。

但现在,可能吗?别说对方是权倾天下的赵太子,即便是那个要娶小姐为妻的赵七王爷,她都没办法靠近他们哪怕分毫。

“不,我要去找她,小姐不能有事……”司徒羽不管不顾,拼了命一样翻身下床,可不想四肢抽痛,血液无法畅通,他无力支撑直接摔到了地上。

又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司徒羽痛苦地扶住头,紧咬牙关,眼前的世界慢慢又渗成一片红色。他体内的真气因为他的激动而再次鼎盛,此刻已经紊乱不堪,失控第横冲直撞,带来的是凌迟般的非人折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喂药

“啊!啊!啊!”司徒羽大叫三声,两手紧紧扶着的床沿被捏成粉末,屋顶上的茅草在叫声中瑟瑟作响,似乎随时可能塌下来。

柳馨用尽lì



才保证端着的碗没有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吹倒在地,她一看司徒羽七窍都在流血,心知他内力紊乱,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果duàn

地将手中的碗搁下,当着他的面吹了口气,上好的“千斤倒”迷香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司徒羽的气息慢慢稳定下来,痛苦地盯了她一眼,眼角流出的鲜血淌过头发,慢慢渗到地上的泥土之中。

“公子,你先喝点药吧,这一次你的内伤,是伤上加伤,能挺过来,已经是异数了。”柳馨放下手中的小碗,端起旁边的一个大碗,同样用调羹舀出一勺黑乎乎的药汁,送到司徒羽嘴边。

司徒羽此刻正处在剧烈的痛苦中,牙关要紧,但看着送到嘴边的调羹,他还是艰难地张开嘴,以极快的速度喝了一口。原本极苦的药,在更剧烈的疼痛面前全无任何刺激性,反而如久旱甘霖,入口即化,温润着被剧痛折磨的四肢百骸。

柳馨喂了几口,但突然一阵剧痛如大浪将司徒羽淹没,他剧痛之下咬紧牙关,居然直接将调羹咬断,气血上涌,刚刚喝下去的药汁和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了一些在柳馨脸上。

柳馨这才真的着急了,她不会武功,没法封住司徒羽混乱的静脉,也没有雄浑的内力帮他理顺混乱的真气。她卓绝的医术也只是秉承天赋,接触医药的时间实在太短,实战经验少之又少,但简单迷药已经无法让司徒羽安静下来,如果他吃不进去药,那她把全天下的灵丹妙药都找来又有什么用!

怎么办,怎么办?

她看着躺在床上不断痉挛抽搐的那个人,当他如下凡的天仙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救走的那一刻,他的脸,他脸上的每一丝细节,就都已经落入她的眼中。

现在,那张脸已经跟她记忆中的相去甚远,剑眉紧锁,杏目紧闭,眼角血迹斑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嘴角在抽搐中突突地冒着血泡,他咬下的半截调羹,肯定已经刺穿了脆弱的口腔,他那温热的鲜血,此时肯定已经淹没了他的味蕾。

司徒羽抽搐了一阵,似乎这一波疼痛暂时过去,艰难地歪过头,将咬下的调羹和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柳馨眼疾手快,用一个小陶盆接了下来。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怎么样?你……”柳馨忙乱地帮他拭去脸上的血迹,同时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双手稳稳地端过碗,坚定地说,“公子,此处不宜久留,你需yào

将药喝下了,尽快恢复元气。”

司徒羽正想开口说啥,难以抗拒的疼痛似乎从大脑深处袭来,牙关紧咬,鲜血再一次从嘴角和眼角淌出。

柳馨看看碗里残破的调羹,再看看满脸苦痛之色的司徒羽,她知dào

天罗阵最可怕的威力现在才开始呈现,困于阵中之人,真气和气血运行的方向都会被天蚕丝影响,内力越是浑厚、真气越是充足、困在阵中的时间越长,受到的影响越大。

历史上也不乏逆天的超级高手,能强行破开罗天阵逃出——但往往都走不远,因为逆行的气血和混乱的内力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不能再等了。

“公子,来,该喝药了。”柳馨端起碗,闭着眼睛先喝了一口,然后睁开眼,俯身对着司徒羽的嘴喂进去。

药味又腥又苦,她的味觉偏生极其敏感,这样的味道在她嘴里含着,实在比杀了她都难受,但为了让他能喝得下去,她只得一直含着,慢慢地分开他的唇,慢慢地将药一点点从他紧闭的牙关里渗过去。

如此近地靠近他,贴着他,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欣喜,他嘴里泛着的血腥味却是比这又苦又腥的药更能让她反胃的东西,但她只是默默地等待嘴里的药全部被他喝下。

一口、两口……渐渐地,一碗药喝完,他那痛苦的痉挛已经好了许多。她站起身,用手背抹掉嘴角粘着的血迹,正要长长舒一口气,谁知蓦然回头,发xiàn

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此刻他双眸依旧充血,甚至眸子里的光圈都在扩散,仿佛没有焦距,但她却知dào

他在看她,里面有不解,内疚,感激,还有自责。

素来沉稳冷静的柳馨突然一滞,想着刚才的肌肤之亲,她的两颊飞起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朵稍上,心头也像是撞进了小鹿,狂奔不止,她难为情地背过身,恨不得找过洞钻进去。可是她刚端起空空如也的药碗想要逃,但却又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

只好暗自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忽视方才的一切。可即便是思维极其敏锐,心思再是细腻,性子再是沉稳,她终究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纯净又美好,即便流落污秽市井、龌龊街头多年,她依旧未曾和任何男子有过亲密的接触,更别说嘴对嘴的喂药。

她的羞涩,她的尴尬难堪,只怕无人能懂。

当再次转过身来,喝下了药的司徒羽,在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早已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他调整呼吸,显然是想要让自己尽快平静,并恢复起来。

但这一次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加之上一次的血凝之症未曾痊愈,来京之前不过是用药物压制,新伤旧痛,全身像是裂开来一样,连呼吸都在发痛。

他要想痊愈,并恢复之前的功力,只怕至少三年之久。但,只要没死,那便最大的运气,只可惜,小姐,小姐啊……

司徒羽双手紧握成拳,粗糙的血管如同地下的暗泉,用青筋暴跳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心底的悲戚,痛恨。

定是赵煜琪半路劫走了小姐和三迁,一定是他。

看到这样的司徒羽,柳馨本能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却已经漫过了一丝苦涩,原来他也不曾介yì

的。

也是,现在非常时期,这是她身为一个医者该尽的本分,更是她身为一个女子,该还给救命恩人的恩情而已。仅此罢了。

两人心思各异,正沉吟,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躁的脚步声。

“馨姐姐,不好了,外面的官兵封锁了街道,正在挨家挨户搜人呢,只怕很快就会搜到这个院子来了,怎么办?”几个月不曾出现的尖头三,个子已经窜高了一个头,本是干瘦乌黑的脸,也渐渐地明朗起来,菱角分明,一双黝黑的眸子灵动此刻却透着十二分着急。

他从门口急促地窜了进来,站到柳馨的面前,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可此刻他慌张的眼神,和沉稳的柳馨比起来,他依旧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不过听他这么说,柳馨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方才司徒羽的病情是有目共睹的,逃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但按照朝廷这样人肉式的搜捕法,简直是无处可藏。

她一回眸,就对上了司徒羽的目光,看着他嘴角微动,有气无力,但说出的话却足以让她心如刀绞,“你们姐弟快点走吧,不用管我了。”

柳馨一滞,面容悲戚,瞬间泪如泉涌,“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我们怎能丢人你不管?”

司徒羽脸色惨白,虚弱地摆摆手,决绝地道:“你可知窝藏罪犯,足以致死,快点走吧。我不会有事的。走啊!”

尖头三有些抓狂地扯了扯杂乱的头发,义愤填膺道:“公子你怎么可以这般说,我和姐姐又岂是贪生拍死之人?快别说话,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这样半死不活,只会连累你们,快点走吧,能活一个算一个。三儿照顾好你姐姐。走。”司徒羽不顾身上的痛楚,猛地坐起来,从来没有过的疾言厉色。

“不,我不走,公子求您莫要再动气了,这样您的心脉会承shòu不住的。求您……”柳馨素手压着他激动的颤颤发抖的肩膀,早已泣不成音。

尖头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急躁地甩了甩手,“受不了你们了,快点像个法子吧,我先出去望风。”说完,像个猴子一样溜出了门,爬上了临街院墙。

“馨儿,听我的,你别犟了,现在带着三儿赶紧走,我们都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只能一起共赴黄泉了。生死于我早已习以为常,我并不怕死,只是怕再也来不及见小姐一面,馨儿你若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帮我好好kàn

她一眼。”司徒羽说完,双目一睁,果duàn

地运功,想要利用最后一点真气,将她送出去。

谁知柳馨早有准bèi

,她一只小手直接握住他发力的大掌,另一只手已经将早已准bèi

好的褐色药丸,趁他不备,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温柔地道:“公子,得罪了。安心睡吧,醒来我们便会安全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危急

“你……”司徒羽按着柳馨的手,想要推开,却奈何她突然力大异常,只感觉到那一颗苦涩的药丸落了喉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尽数融化在口腔之中。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柳馨,眼底有着深深的无奈和自责。

终究是要连累这姐弟两人了。他这一辈子没有欠过谁的人情,唯有进京这两会,都是在生死攸关之际,一次受了一个神mì

人的搭救,二次被这俩姐弟不顾危险的相助。

看到司徒羽晕过去那一刹那,眼底泛出的情义,柳馨激动地吸了吸鼻子,指尖并没有离开他的唇边,而是沿着他俊朗的棱角贪婪地勾勒,她轻笑着囔囔自语,“或许,能和你共赴黄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吧。”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迅速抹掉眼角的泪光,正要转身过来,却发xiàn

尖头三再次惊恐万分的撞了进来,“姐不好了,姐,我看到昨日那个白衣姐姐,她被装在牢车上,正要押往刑场,处斩。”

柳馨心知尖头三说的正是三迁,本来就怒火攻心的,这下一听更是心急如焚,哪位小姐和三迁姐姐果真是出事了!

“别慌,别慌,”她两手扶着尖头三的肩膀,说不清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她自己,“总有办法的。”

“姐,怎么办姐?”尖头三惊恐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他毕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而眼前碰到的事情,饶是心智深沉之辈,都未免束手无策!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官兵搜捕这一关过了!至于三迁姐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来,三儿,帮忙收拾一下这里,吐出的血要擦干净。”主意打定,柳馨从怀里摸出几个小药瓶,或多或少地倒出些许药膏,将它们混在一起,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在小小的茅草屋里弥漫开来。

那些药膏混合之后呈暗红色,还间杂着些许的硬粒,柳馨忍着恶臭,将这些东西悉数涂到了司徒羽脸上,一张英俊的帅气脸庞,转眼就变成了半腐烂半肿起,散发着恶臭的一张脸,要不是亲眼所见,尖头三几乎不敢认那是司徒羽了。

“姐……神了……你何时学了这绝活?”尖头三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擦去之前碰落的粥和司徒羽吐出的鲜血,对柳馨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快点收拾,”柳馨将司徒羽的发簪摘下,将他的头发弄乱,犹豫了一下,她将他的发簪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衣服上给开几个口,这粗布衣服还是太新了。”

司徒羽当时穿的一身月牙白的衣物太过招摇,柳馨刚将他救出就给他换了的,但眼下这个房子,跟这几乎全新的衣服是十分不搭调的,和他这病更不相称。

两人没收拾多久,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官兵就已经哗啦啦检查到门口了,有人在砰砰砰地拍门,一个粗大嗓门还不耐烦地叫嚷着:“开门开门,六扇门缉拿要犯,窝藏者同罪!”

柳馨和尖头三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一凛!

六扇门,六扇门究竟有多少高手,还没死绝么?

尖头三怯怯地上前开门,柳馨已经暗暗将鬼幽谷最强毒药“万骨枯”扣在手里。

她确实不会武功,但绝不代表她手无缚鸡之力!多得公子的慧眼识珠,看出她对毒药医术天赋秉承,给了她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在鬼幽谷的这些日子,虽然时间短促,但足够她认识所有鬼先生曾经留下的毒药。

她本是个善良的女孩,本是个虔诚的医者,在罗天阵中,她都没有使用必死的毒药,让六扇门的高手们还留存着一线渺茫的生机。但如果真的逼到了绝路,为了他,为了那张此刻安静祥和的脸,她不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不怕泯灭医者的救世之心!

“万骨枯”乃是鬼谷禁药,除了鬼谷子之外,少有人听说过这种可怕的毒药。这种毒药的上一次使用是在凤惊天在阴山之战中攻破蛮夷联军的时候,当时只用了半瓶,由于风向合适,阴山方圆数里,蛮夷大军无一幸免,尸体填满了阴山的几个主要出山山口!

这本是破军灭国的利器,任何一个医者,都不应挥舞这样的屠刀,哪怕是面向敌人——何况现在是在帝国的都城。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外的是两个禁军士兵。六扇门在紧急时刻可以动用金牌直接调动一万人以下的军队,充作六扇门普通兵力使用,现在全城执行地毯式搜捕的不过数千禁军,他们自称六扇门,也是顺理成章的。

“兵爷,请进,您请进,我哥和我嫂嫂在里面呢。”尖头三点头哈腰,故作大方地说,可身子却是堵着门口,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他有猫腻。

作为在社会底层跌滚摸爬久了的混混,尖头三深知欲擒故纵更能让这些人放心。

“滚开。”两个士兵粗暴地撞了门,抬脚将尖头三踢到地上,幸亏尖头三灵活顺势巧妙地躲过。后面的人径自往里面走,一个士兵冷声警告道:“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干涉,举报朝廷要犯者重赏,窝藏者与之同罪!”

柳馨装作刚刚从司徒羽身边站起来的样子,脸上还挂着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状,看到两个士兵进来,忙不迭迎上来,同时对尖头三嗔怒道:“三儿,你脑子糊了?你哥这得的可是风疾,见风走,见风传,从这里传出去,那还得了!”

骂完了尖头三后,便又小心翼翼地对两个士兵赔笑道,“两位兵爷这边请,这边坐,我夫君前些日子跟一个老乡出门营生,不想才回来没几日就得了病,请了大夫说是风疾,不太好直接走近了看,两位兵爷稍等,妾身去寻了布料过来,扎上口鼻,才能近前看的。”

一席话下来,说得几个士兵脸色大变。

他们从进门就闻到屋子里的恶臭,一开始也没留神。等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心里稍稍惊讶,但职责所在,本来也该上前查探,走近了看到床上之人脸上五官模糊不清,乌发凌乱,心中已是一惊。待到柳馨先后两次说“风疾”的时候,两个士兵已是大惊失色!

风疾是最近在靖国西南方向,接近苗疆一带出现的较为频繁的疫病,却不想何时传到了京城来,这还得了?若是京中起了疫病,那就如人的心脏住进了蝼蚁,迟早血肉横糊,败絮其中,一个不好,举国毁灭,那绝不是妖言惑众。

风疾也和传统所说的麻风之症有些相似,甚至有过而不及,就是染上的人无药可医不说,这得病之人即便是死了也能随风散播病疫,简直是闻者丧胆。

“奶奶的腿子,得了这病你怎么不往上报,传了人你这一家子就吃不了兜着走。”其中一个士兵显然是这一队人中的头目,他急忙从屋内退出来后,双手搂着刀粗劣地破口大骂,“来人,快些报给上头,派人来处理。”

“遵命。”一个紧随其后士兵不敢耽搁,领了命,脚底抹了油,呼啦地就往外冲,似乎在这里多待一刻钟,就能要了他的命似得。

柳馨一听,娇俏的小脸陡然变色,噗咚地跪了下去,死命地扯着那要离开的头目的裤脚,“官爷,不要啊,奴家夫君还没死呢,大夫说还能治好……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本还大大咧咧的尖头三也显然被吓破了胆子,惊恐万分地随着柳馨一同跪了下去,死活扯着那个头目的另一个裤腿,呼天喊地:“官爷饶命啊,饶了我大哥吧!”

“滚开,娘的,真晦气。”那力壮如牛的士兵一脚将兄妹两人踹到了地上,抖了抖脚上的灰尘,对着泣不成音的柳馨又是一脚,啐了一口吐沫,“呸,赶紧收拾收拾,将人送出城外,不然等上头的人来,只怕连人带屋一把火就烧了。”

“嫂嫂,嫂嫂……”尖头三连爬带滚扑到柳馨的身上,替她挡了一脚,在外人的眼中,俩叔嫂就这样无助抱头痛哭,哀号不止。

等这些朝廷走狗离去,柳馨才拽着还在戏中未曾出来的尖头三进了屋,惊慌地扯他身上的衣物,想要看他背后的伤口,“三儿,给姐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没事没事,姐别大惊小怪,给三儿两刀都死不了,还别说只是挨一两脚。”尖头三豪气十足地拍了拍胸膛,还挂着泪珠的眼尾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亮,漆黑的眸子贼亮,紧挨过来,“姐,接下来怎么办?”

见尖头三如此说,柳馨倒也放下心来,她深知自小打架斗殴的尖头三有两下,也因为这一劫还没有过去,她一时无暇顾及。

看了一眼床上的司徒羽,柳馨自知时间紧迫,她按住尖头三的双肩,慎重地安排:“三儿,现在是逃跑的唯一机会,六扇门的人只怕一会就会派人来将公子送出城去埋了,你跟着出去公子出城,这是迷香,待到城外树林无人处,你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里面的药粉撒出来,这些分量足够迷晕几十名高手了……”

【这几章不知大家喜不喜欢,其实咱们司徒少主是个很重yào

的人物,他是个守护神,也是某美人最忌惮的人没有之一,这几章必不可少,作为凤妃萱的强dà

后盾,为日后的报复做好了基础。当然这里也不乏至真至纯的爱情,感情的纠葛很多,也正是这样,才更贴近生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缜密

“姐,你呢?”尖头三不想她竟然有如此安排,原来方才洋装风疾还不是急中生智躲过一时搜捕这么简单,她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bèi

。他此刻除了惊讶,就只能木讷地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子,惊叹的问。

“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递过来,脸色苍白但却有条不紊,“这是解药,将那些人迷晕后,立即给公子服下,他便能回复容貌,如果他还没醒过来,你便找辆车子,一路南下,到汉郸城深家巷的一处宅子,自然有人会替你和公子打点。三儿,一切交给你了,姐姐还要留在京城救三迁姐姐。”

柳馨给司徒羽装成传染病的样子,这样才能借“拖出城埋了”这个借口让尖头三带司徒羽逃离京城,而她独自留下来去救三迁。这才是她最终的计划,真的要想躲开六扇门的搜捕,装病或者东躲西藏都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司徒羽还重伤在身,他必须要一个良好的环境疗伤养病,唯有出了京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还记得初次和司徒羽见面时,就在青花楼的酒窖里,她不过只是审时度势,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而已,他就曾说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那时的她也是投机取巧,因祸得福罢了,但现在,却是真zhèng

的生死较量,也是考验她心智和定力的时候。

她必须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不但要走一步看十步,还要考lǜ

好各种意wài

的出现,不能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岔子,不然便是满盘皆输,命送黄泉。

尖头三从惊讶中醒了过来,他拼死命地摇头,“姐,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还是你带着司徒公子走,我留下乘机救白衣姐姐。”

柳馨听罢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脸色却异常严厉,“三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架斗殴,时间紧迫,姐姐来不及想你解释太多,你要知dào

我会用毒,留下救人我们大家都有一线生机,但你若贸然行动,横冲直撞,那便只能是六扇门的刀下亡魂,你不但害了自己还断送了三迁姐姐的命。刑场上的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不怕武功盖世的英雄,却怕我这会耍小手段的女子。放心吧,听话。”

“姐……”尖头三一阵哽咽,但是自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义,他实在太了解柳馨看似柔弱却说一不二的性格,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但这一次他竟从来没有过的自责和悔恨,“姐,就这一次,三儿以后一定努力习武,护你周全。”

尖头三双手紧紧握成拳,许下了第一个属于男子汉的誓言。

话音刚落,门再一次被人粗暴地敲打起来,“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不然休怪爷不客气了。”那声音粗狂,正是方才离去上报的士兵,真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半刻钟没到,就带人来了。

也难怪,风疾可是举国上下唯恐不及的疫病,谁敢耽搁,这也正是柳馨想要的,因为三迁现在正押往刑场,她等不起。司徒羽也等不起,他在京中逗留多一刻钟,便多一分危险。

“三儿,全看你的了。”柳馨说完,便扑到晕死过去的司徒羽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柔弱的身子颤颤发抖,小脸红肿,清泪之下,几乎透不过气来。

尖头三却像是忽然之间长大了一般,依旧稚嫩的脸蛋上,透着成熟的沉稳,连忧虑都变得异常凝重,可即便再怎么压制,也难以掩饰眼底的心疼。

吱呀!破旧的大门震动不止,尖头三急冲过去将门打开。

那士兵身后跟着四个身穿土色布衣,蒙头盖脸的人,仅露出的双目呆滞,似乎没有焦距的麻木,一看就是习惯替人收尸敛埋的仵作。

本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柳馨一见这些人,直接双眼一瞪,便吓晕了过去。

“嫂嫂……”尖头三双目血红,飞身过去将她接住。

“这小娘子长得倒是挺白净的,只可惜摊上了一个麻风佬。快动手,麻利些儿,先用白布将他盖住,再抬出去,传了人还好说,万一冲撞了贵人,你们也休想安生。”那士兵就站在门口,捂着鼻子再不敢进去,只是抬脚恶劣地踹了身边的仵作,看他们呆滞不得又是叮嘱一番。

真是晦气透了,本以为他方才抢了先机去禀报上头就能躲过着凶狠的麻风病患,不想上头重视是重视了,却不愿意派人代替他来,还下了死令,要他亲自监督送这人出去埋了才作数。

看到方才和他一同搜人的兄弟们都走远了,他这才悔不当初。因而此刻也不怪他上火,只恨不能找人捅两刀,出一口恶气。

那四个仵作自然不敢耽搁,他们手脚麻利地用白布将司徒羽从头到脚盖了起来,放到了他们拿来的棺材之中。

“嫂嫂,你千万要撑住,三儿送走大哥,再回来照顾您。”尖头三泣不成音,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此刻背脊竟然挺得笔直,将柳馨放下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大哥的棺木出了门。

“嘿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叔子,也不枉那小娘子活守寡了。”那士兵测了身让开了道路,看到尖头三对柳馨依依不舍的情义,他猥琐地一笑,脑子里尽是那些龌蹉的寡妇偷情的风流韵事。

尖头三自小混迹江湖街头,心智要比平常小孩成熟很多,此番污秽不堪的话他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不过,他现在只能握紧双拳,将这口气忍下去,来日方长。何况,一会如无意wài

,他便有机会将这个满足胡言的朝廷走狗,砸个稀巴烂了。

出了门,尖头三还不忘贴心地将残旧的门板带上。

吱呀的一声落下,柳馨迅速睁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她努力地摇摇头,将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一并甩掉,胡乱地从包袱里寻出一条白色的丝巾,将眼睛以下的脸都遮了起来,又把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放了下来,只拿了一樽暗红色的小园口瓶子,里面装着的是足以迷晕上万人的大型迷药,它叫“万人醉”。

此毒被鬼谷子封尘在暗格的最下层,他从来没有用过,也是多得曾经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药童,名叫惜午的少年帮柳馨找出来,不然她是绝对发xiàn

不了那样隐秘的暗格的,这毒之所以面世,主要还是为了让她在关键时刻救他们哪位素未谋面的小姐时,能派上用场,助司徒羽一臂之力。

只是不曾想到,它的用场,竟然用来救武艺也算超凡的三迁,而那位小姐,依旧不知身在何处。

她从认识司徒羽开始,便和这位神mì

的小姐搭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在天杀组织,还是在鬼幽谷,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将这女子视为神明,像是一种不可磨灭的信仰,更是一生誓死守护的主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资格拥有这天下间最为耿耿的忠心,是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魔力?柳馨握紧暗红色的瓶子,坚决地站了起来。

先不管这位众星捧月的小姐是何方神圣了,现在在她柳馨的眼中,对她多有照顾的三迁,才是最为重yào

的。她必须顺利将她救出来。

想到这,她迅速将手中的瓶子收紧袖子当中,背起包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了门往刑场的方向,漫步而去。

她身形娇小,步子不大,加上本身没有内力护体,走得虽然急躁,脚步也颇为轻盈,但听在高手的耳中,她依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加上她本身只算得上清秀,此刻又是丝巾遮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融入人群便会消失,根本引不起人半点注意。

顺着人流,她很快便找到了目标,进入南街正大道,三迁的囚车刚好缓缓地从这行驶过去,后面跟着一路凑人闹的老百姓,他们不辨善恶,在朝廷的教化下,只知dào

愚昧的跟风,一直认为上刑场的必定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管男女,此刻都会被责骂,耻笑,惩罚。

无数的青菜、鸡蛋,瓜果都往囚车上扔,本该雪白凌厉的女子,此刻已经满身血渣和污垢,蓬头垢脸,在没有往常的干净冷冽,可是尽管如此,她背脊依旧笔直,双眸依旧明亮,薄唇紧抿,却不发一言,浑身上下除了死静,还是死静。

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吗?柳馨心中一痛,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

星明在暗处,一路紧随,远远看着囚车上那个女子,心中泛起了五味瓶。她身上的血迹十分刺眼,完全淹没了身上的白衣,分不出本来的颜色。

那些鞭伤,血迹斑斑,刺眼得很。那一条条的痕迹,便是他昨晚亲手抽打的,可是即便如此,她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更别说开口说话。这样的她让他深感敬佩的同时,也越发激起他的斗志。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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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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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门

“哦,那去吧。”凤妃萱皱了皱眉头,等那两个丫鬟退出去后,她才夹起面前的小笼包,往嘴里塞。

谁想还没咽下去,脚下竟然不知dào

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害她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刚想开口喊人,不料桌下露出了一个人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凤妃萱一凛,惊讶不已地捂着嘴,“描画?你怎么躲在这里?”

“哼,看来你还算有良心,没有被情欲迷失了心智,还知dào

惦记着人家。”描画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可以发泄,此刻好不容易见到凤妃萱,竟然泪眼汪汪。

凤妃萱也不是傻子,看这情况就知dào

大事不妙,她低下头,厉声问:“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从前夜开始就未曾见过你的人影,昨夜墨竹说你太忙,你到底干嘛去了?”

“呸,狗屁太忙,是他们故yì

不让我靠近你的,你家男人已经发xiàn

了我的身份,我被盯上了。今天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将他请走,我打晕了冷最,才找个机会来见你的。”依旧躲在桌子下面的描画狠狠地啐了一口,不知不觉已经说漏了嘴。

凤妃萱拧眉,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了距离,满脸戏谑,“你倒是厉害,竟然能找皇帝当借口,将他请走,描画,你说吧,你到底是谁?”

描画一僵,哎呦!大事不妙,这女子听人讲话都不听重点的么?

描画纠结地坐到了地上,垂头丧气地道:“你也别怀疑我,我就是千面观音,虽然无帮无派,但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手上总要有些势力的好吧,宫里有人,你家男人本就惹了皇帝不快,我使点钱将一些坏消息传到皇帝耳力,让他恼火也不是什么难事。哎,咱们还能不能好好交谈了,我时间不多,以后恐怕见你更难了。要不要听我说重点啊?”

“说。”凤妃萱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bèi

,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你家司徒少主如何,你真一点都不想知dào

吗?狠心的女人。”描画见她故yì

和她拉开距离,很是窝火,伸手恶作剧似得拽了拽她纤纤细足,愤愤不平地抱怨。

凤妃萱一滞,这才想起昨夜半睡半醒的时候冷最来报,说司徒羽逃脱了,有人救了他,还给六扇门的人下了毒,就是因为知dào

了情况,她才放下心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思考后面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说现在如何,是了,现在如何啊?

赵煜琪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先别说现在六扇门的高手都中毒,死伤难以预计,就是以前的新仇旧恨,趁着他重伤,赵煜琪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都是情迷意乱,害了人。

“你知dào

他在哪?”凤妃萱陡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见描画正谨慎地顾着外面的动静,她也知dào

此刻没有人靠近,大胆地开口。

“他现在在哪我不知dào

,是真的还没找到,不过你以前那个贴身丫鬟,倒是被六扇门押去了刑场,我看赵煜琪这一招就是想引蛇出洞,即便司徒羽重伤不醒,也要将那个给六扇门下毒的人引出来。”描画高深莫测地说道。

凤妃萱蹙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贴身丫鬟?”

描画看到她这呆样,实在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无情我还不信,好歹是跟了你十多年的丫鬟。你都不知dào

那个她有多倔,昨天为了救你跟着司徒羽往死理拼命,可惜在最后背着那个代替你的姑娘,还是被赵煜琪截走了,她也被暗卫抓回了地牢,折磨了一夜,今日一早就拉出去游街,要去行刑,你现在竟然不记得人家是谁。”

“你是说她是天杀组织里曾经我的贴身丫鬟?”凤妃萱抓住了描绘的衣领,口气开始有些急。她早说过了,她受不了别人对她好,尽管没有见过那个丫头的面,但听到她为了救她不顾生死,她就于心不忍。

描绘嫌弃地打开她的手,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是啊,她也是天杀组织里面的佑护使,挺厉害的一个丫头,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这次进京带来的人还是太少,又怎么会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的对手?司徒羽这个人,的确是关心则乱,上次在阴沟里翻船,这次还是没有得到教xùn

。”

“你一个外人,如此对天杀组织知dào

得这么清楚?”凤妃萱对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描绘的身份却越发让她怀疑,她必须要问清楚,至少要确保这个诡异的女子,目前不会害她。

可是,描绘和她沟通实在是抓狂,“大姐,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的重点能正常一点不?这些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释,行了吧,到底要不要救人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以你这么说,赵煜琪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动手,我只需去阻止司徒羽后面的人动手救她,就来得及,你现在能带我去见赵煜琪吗?”凤妃萱坐了起来,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问。

现在想要救人,也只能和赵煜琪谈才是最明智和最有效的方法。尽管明知dào

赵煜琬会不喜,但她觉得他必定会理解的。

描画突然暴跳如雷,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忿地蠕动嘴角,“你少小看人。”

“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我实在太珍惜我的命了,不想冒险。再者,你这样将我带出去,你日后恐怕就难回琬王府了,你可想好了?”凤妃萱抿了抿嘴,依旧不紧不慢。

“走吧,我不带你走,也不能在琬王府呆多久了。早和你说过了,你这个男人不是善茬,你别不信。”描画也顺势钻了出来,一想起赵煜琬,她实在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人一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偏偏不动声色,让她误信假象,还放任她出去给司徒羽报了虚假的消息,真是岂有此理,亏她那天不费吹灰之力潜出守卫深严的琬王府后还沾沾自喜。

呸,原来一切都是他故yì

的,等第二天才知dào

,那消息忒假,她才发xiàn

凤妃萱原来是从西边别院出嫁,侯府那个是个假货。

那日回来之后她便一直被人死死盯着,寸步难行,今天要不是成功打晕了冷最,她还没机会潜进正殿和凤妃萱见面,虽然冷最不是她的对手,但要想在四处都是眼睛的王府内不动声色的放到他,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她混迹江湖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区区一个批量训liàn

出来的暗卫,如何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直接把他放到了。不过这个小子倒是比以前长进了,竟然能死撑到最后一刻才晕过去,赵煜琬此刻不在府里,也不知dào

是什么让他这么拼命。

莫不是凤妃萱,让他一个皇室的暗卫,誓死要顾着她的安全?不过这事太复杂,她脑袋不够用,一时也想不清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是你技不如人,别抱怨,想想如何走吧,正大光明走出去?”凤妃萱抓紧时间往肚子里塞了几个包子,优雅地抹抹嘴站了起来,抬起眼皮怀疑地看着她。

屋外还有个愁锐死死守着呢,相比冷最固执呆傻,他绝对是个老谋深算、目光毒辣,武艺高强的铁血汉子,她倒要看看描画这个闻名江湖的千面观音,要如何应付了。

“不,出了屋,我带你飞出去。”描画上前一步钳住了她的腰,精致得有些异样的脸,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谨慎。

“出得了这个屋子,再说吧。”凤妃萱一个转身躲开了她的手,冷漠地说完,独自起步往外走。

她此刻衣着很是单薄,一件纱织的嫣红色长裙,下摆飘逸托至地板,或许是因为屋内太过暖和,又或许她心底和表面冷静豁然不同的焦虑,让她忘了外面的冰寒。

果然,还没出到门口,一个黑影像是半空急速下落的雄鹰,他双手抱剑,单膝下跪,铿锵有力地道:“卑职参见王妃,天寒地冷,还请王妃多添一件衣物。”

“劳烦关心,我要出门,不必跟着了。”凤妃萱扭头向亦步亦趋的描画使了个眼色,一件貂皮披风便落到了她的肩上,她脸色淡淡地绕过愁锐,说出的话毋庸置疑。

“王妃,请留步,外面情况有些紧张,还是等主子回来再陪您一块出去吧。”愁锐还没有得到许可,本不应该站起来的,但是他却不能不阻止凤妃萱的行为,尤其是她现在出门,主子不允许不说,还非常危险,描画的事情他已经知dào

得一清二楚,只是她的身份,还不敢轻易确定。危险程度实在难以预测。

方才他已经知dào

描画在里面了,只是见她身上并无杀气,不会伤害凤妃萱,他才没有出现将她弄走,现在若是凤妃萱要跟她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若现在就要出去呢?”凤妃萱被他迅速挡住了去路,不悦地抬头,冷冷地和他对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松口

可是愁锐一点都不在意,他依旧卑微又恭顺地道:“那卑职也会跟王妃一同,不管去哪卑职都一路护送,至于描画姑娘就不必陪同了。”

不想听了这话凤妃萱还没开口,描画便搂着肩,几乎和愁锐齐平的目光,露了一抹寒光,她冷笑着道:“愁锐,哈哈……真的就是愁锐?明人不说暗话,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帮她一把,你若是认为藏在这里包头包脸就能不见天日,任由别人消减了她背后的羽翼,你就阻止我带她出去吧,反正我正好手痒,不介yì

和你打一场。”

说着,描画双手骨骼被握得咯咯响,这哪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温婉之气,简直就是一个粗鄙的壮汉,真不知dào

她娘是怎么生她的,要不是凤妃萱曾经摸过她的胸,哪是货真价实的料,她还不相信这人会是个女的。

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愁锐不是真zhèng

的愁锐,虽然凤妃萱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是显然没有描画知dào

的仔细,这人的背后,定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听描画话里的意思,那个“她”显然是指凤妃萱自己,似乎这个人和她有关。

“千面观音?”感觉到描画身上发出来的强dà

气息,愁锐一怔,接着便反应过来,“原来就是你,怪不得那一晚你会从茅房里出来,第二日就被王妃救了回来,原来你是利用我家王妃的一片善心。只可惜,你知dào

得太多了。”

“彼此彼此,你知dào

的也不少,一下便能看出我就是千面观音,恐怕连你主子也不敢确定。只是我还真想知dào

,到底哪一位才是你的主子啊?”描画前面的虽说是称赞,可却满脸讥笑,就像是在喝诉一个始乱终弃主人的狗。

这样露骨的讽刺,让愁锐一向深沉无光的眸子突然色变,他一声怒吼,将一切的语言都付诸行动,手中的剑拔地而起,“千面观音,拿命来。”

描画迅速反应,她飞快地上前一拽凤妃萱的腰,腾空而起,飞出了十丈之外,稳稳地落在院子中央的石头狮子上,她依旧不屑地对着还在地下的愁锐冷哼,“还是那句话,还认你的旧主,就放我们走,我千面观音倒是可以以脑袋保证,确保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

凤妃萱还是第一次看到描画真zhèng

的动武,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那奔波起来,游走在她四周的强dà

气流,压得她五脏俱裂,差点睁不开眼睛。

但听到“旧主”这个词,凤妃萱突然一凛,艰难地眯着双眸,盯着地下的愁锐,只见他握剑的手臂,因为描画的刺激,微微一抖,目光如炬,却在对上凤妃萱的脸时,有些晃神,可,难得的,他依旧坚定如初。

“不管我愁锐是谁,都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想要冒充圣人守护她?你还不配。放下她,我绕你一条命。”愁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他真zhèng

开口时,一针见血的毒舌,带着军人的血性和无畏,有时候和他身上的武功一样,威力极大,足以杀人。

凤妃萱一滞,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了,但却是赤果果的在捍卫她,将她推上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如同圣母一样,连她自己也遥不可及了。

愁锐,是天杀组织的人,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只是他为何要混进琬王府?或者说他因为受了伤被赵煜琬救了性命,然后为了报恩,才抛弃天杀组织,甘心情愿跟随赵煜琬。

所以描画才这般瞧不起他,说他背叛旧主,在这个时代,背叛和造反一样,是所有人引以为耻的极大罪行。

但凤妃萱知dào

,第一次他们见面时,愁锐曾经隐晦地对她表示过忠心,其实他也未曾真的忘记了她和天杀组织吧。那时候她还怀疑他是奸细,原来他是天杀组织的人。

正如赵煜琬曾经和她说过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不会变,而是因为诱惑不够大,但愁锐不是因为诱惑,而是因为忠义两难全,或许他还是值得信任的吧。

“哼,既然如此,那便来打一场,如果你不怕耽搁时间的话。”描画一脸挑衅,那狂妄的不屑完全不同于往日面对凤妃萱时那副小女人吃蔫的表情,原来并非她弱,也并非她害pà

了你,而是她纵容你而已。

可是凤妃萱和她非亲非故,她却为何要对她特别?

凤妃萱还没沉思出一个所以然来,愁锐便已经开始动手,他绝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挑些的人,只见他长剑抵地,反手拖起,脚尖一点,猛地腾空而起,不顾一切地冲撞过来,但是他的剑法很是巧妙,挥舞之间只对着描画,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凤妃萱,连剑qì

都感觉不到。

描画却也不是吃素的,她此刻已经严正以待,却依旧首先想到的是护凤妃萱周全,微微侧身,已经将她挡在了身后。

搞这么打的动静,别说一会再也走不了,就是出的去,那个姑娘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或者继承鬼谷子衣钵的放毒之人真的被引了出来。

“住手。”想到这,凤妃萱再不打算隔岸观火了,她娇喝一声,直接从描画身后闪了出来,面朝愁锐,挡在住了他即将近身的剑锋。

“小姐……”愁锐大惊,剑锋来势冲冲,他没有想到凤妃萱会出来挡剑,千钧一发之下,他陡然散尽自己身上的真气,手臂像是被震碎开来一样,沉重的剑柄脱离手中,哐啷地落到了地上。

而愁锐则无力支撑,直接摔落地上。

“你发什么疯啊,不知dào

危险吗?谁让你跑出来给我剑的,你自以为是……”描画也是傻了眼,久久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将她拽起落到地上,咬牙切齿地痛骂。

其实她那一瞬间,竟然是傻了一般,忘记了反应,如果,如果愁锐真的不念旧情,不顾一切地散尽自己身上那一下子急发出来的真气,那剑锋就直接插进凤妃萱的心脏了。

这娘们,真的不怕死啊?

“你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救你的。”凤妃萱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镇定,她无视描画的怒火,直径走到愁锐的身边,蹲下去,“你没事吧?”

愁锐按住了手臂,强撑着站起来,本是深沉麻木的眸子竟然有了一丝后怕,在对上凤妃萱的关心时,突然变得柔和,还有慈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不听话的孩子。

“你方才喊我小姐?”凤妃萱见他不过是一时收气导致真气被抽空,并没有伤及根本,因而也放下心来,但“小姐”这个称呼,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好熟悉的称呼,却不是平常丫鬟小厮对她的称谓,更不是走在大街上,路人甲乙对你的一种礼貌,它而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和爱hù

,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尊称,她还是第一次听,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是她的专属。

可愁锐没有再直视她的眼睛,而是微微躬身,卑微地道:“卑职可能是一时失言,忘了尊称王妃,请王妃恕罪。”

“算了,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也不勉强,不过今日我是必定要出去的,你若要强行拦着,那只会拖延时间让赵煜琪得了逞,等消灭了天杀组织的主力,手刃便可以恣意妄为,仅凭你一个人之力,再怎么护我和你现在的主子周全也怕只是徒劳,鬼先生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希望你想清楚。”

说这番话的的时候,凤妃萱的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他,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和反应,但足以看到他眼底的沉思和松动,可是良久,他却始终没有动摇。

直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杂乱而至,他才坚定地抬眸,道:“卑职可以亲自护送王妃出门。”

描画暗自哼哼,对于愁锐的话,显然是十分不爽。

“不必了,有些事,我暂时还不想让你家主子知dào

。但是你若知晓,他问起,你必定会如实禀报的,到时候只会有害无益。”凤妃萱沉吟了一会,毫不忌讳地说出她心中的顾虑。

此番是去见赵煜琪,和他谈判,若想成功,必定会有条件,凤妃萱太了解他这样的人了。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就怕赵煜琬知dào

之后,会接受不了,单是皇宫里的龌蹉事,就足以让他怒火冲天,下三倍魅香差点弄死林池墨的事情小,若他真的冲动,和赵煜琪公然对抗,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愁锐的为人,他若知dào

的事情,赵煜琬不问也就罢了,若是问起,必定事无大小都会向他禀报的。

凤妃萱的坦白,让愁锐无言以对,他不言不语,却终于动了动脚步,并没有回应凤妃萱的话,而是对依旧狂妄不屑一顾的描画,“千面观音,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愁锐今日看在王妃的面子上相信你是一条真汉子,她信任你,我愁锐便也赌一把,不管你此番作为目的为何,将她带出去,必须毫发无损的给我把人带回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别来

“那是必然,用不着你来提醒。”描画傲气十足,连正眼都不曾瞧愁锐一下。

两人若此时打起来,愁锐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但她带着凤妃萱也笃定不能轻易出得了琬王府。所以,能各自退一步,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她千面观音身在江湖狂妄惯了,作为王府丫鬟时还好,对谁都可以嬉皮笑脸,但现在既然被识破了身份,她肯定不会再委屈自己。自然不将愁锐这样的一个为人买卖的手下放在眼里。

反而是愁锐活了大半辈子,几经生死轮回,并不是千面观音这样的后辈能够理解的,所以他此刻也不计较,一旦决定的事情,他便没有犹豫,上前一步越过凤妃萱,走到描画的面前,刻板地道:“那请阁下给我两拳,并封了在下的穴道。请动手,没时间了。”

前院离这边不算远,而墨竹在后院厨房离这边更近,就算王府再大,要走过来,也不会费多少时间。即便他们方才动手,几招不过,动静并不大,但四周布满了高手,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感受得到,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拖延了。

严正以待的描画见他走过来,防备地退后两步,等听到他的话反应而来后,她突然一滞,有些难以接受。

显然愁锐这一番话,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他的看法,她苦笑着道:“你这又是何苦?”

要知dào

这样站在强敌面前,任由他打两拳,是极其冒险的行为。万一对方起了歹毒的心思,打的是要害,那很有可能一招毙命。

凤妃萱一时也很不是滋味,但除了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如果愁锐这样放他们走,赵煜琬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惩治他事小,日后起了疑心不再信任,对一个忠心不渝的人来说,才是真zhèng

的煎熬和折磨。

相比起来,他当然情愿选择现在受点皮肉之苦,有凤妃萱在,他倒不担心千面观音会真的下手杀他,何况这个年轻小辈,两拳还不足以将他致死。

“别废话了,赶紧。”愁锐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握拳,昂首挺胸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将领一样,屹立在描画的面前。

描画严峻地蹙眉,看了一眼凤妃萱,得了她的许可后,她才拱手,敬重地道:“得罪了。”

说完,她再不耽搁,双手已经紧握成拳,骨骼之间已经缓缓缠绕着真气,双拳随着风向移动,牵起周围的气流形成一个透明的漩涡,萧杀之气腾空而起,她猛地一手,双拳如同猛虎撞击而出,正中愁锐的下腹。

凤妃萱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片刻之间,只见愁锐双膝微曲,脚下的石板已经开始碎裂,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挡下了这两拳。

“噗……”一股浓烈的血线喷了出来,却被愁锐遮面的黑布挡住,沿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襟,接着他便倒了下去,最后只来得及对凤妃萱叮嘱一句,“走吧,早去早回。”

描画猛地收起真气,一步窜到凤妃萱面前,钳住了她的腰,瞬间腾空而起,掠出了几十丈远后,微微停顿落在远处的屋檐上,再回头一看,大批的人马涌进了正殿的院子,愁锐已经被墨竹扶起。

“走吧。”凤妃萱别开头,故作冷淡地开口。

描画戏谑地一笑,钳住她腰的手加紧,再次腾空而起的同时,说了一句:“你倒是挺容易相信人的。”

“那是因为目前没得选择,何况我是凭感觉的。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并非你步步谨慎,就不会输的,有时候还得看运气,目前看来我的运气还不懒,至少你还算个真小人,而非伪君子。”

描画迎着风,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姐姐我是正人君子好吧。”

“你真的是女的吗?感觉你像是……”

“是什么?你不是验明正身了吗?我是女的,喜欢男的,你满yì

了吗?”描画抓狂地重申,就差没有呼天唤地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凤妃萱迎着风,嘴角抽了抽,若有所思地道:“感觉你像人妖,就是本身是男的,然后通过药物激素,变成了女的,然后长出了女人的胸,有个地方很多,我在想你是不是他们的鼻祖。”

“呸!你娘的再胡说老子,老子将你扔下去,摔个稀巴烂。”描画手中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似乎要将她腰上的肉捏碎一样,凤妃萱果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拽紧她的腰,这个变态人妖,心里不正常,别到时她真的发疯来,脱力将她扔下去,那就惨了。

但凤妃萱也不是个轻易罢休的人,见描画冷静了下来,她抿嘴一笑,像个流氓一样戳了戳她微微隆起的胸,一本正经地道:“说说而已,何必恼羞成怒呢?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你是被戳中要害,还真煞有其事。”

“滚蛋,再沾老子便宜,老子要你负责,这辈子你别想安生。”描画一寒,真气不稳,半空震动几下,差点就摔了下去,她气急败坏地扇开凤妃萱的手,脸色变成了猪肝一样。

“我靠,还真没对人妖负责过呢,养一个在家里,当宠物也不错。”方才的失重让凤妃萱一惊,本能地攀着她的肩,有些气恼地瘪瘪嘴。

这么短暂的一段距离,她也只能如此逗逗描画,苦中作乐罢了。

还不知dào

,一会见到赵煜琪,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想起曾经的种种,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赵煜琪虽然私欲颇重,但总的来说,对她还算不错,尤其是在襄城将她找回来之后,他对她的好,或许有几分情义在里面吧。

而这边的囚车,不管星明再怎么拖延时间,它还是缓慢前进,路终有尽头的时候,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游行,刑场已经遥遥可望了。

身着便装的赵煜琪正站在临街的二楼客栈的包厢之中,举目远望,京城景色尽收眼底,前面不远就是刚设下的刑场,他的视线范围内,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四周布满了暗卫,而广场周围,更是站满了护卫和士兵,似乎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飞出去。

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紫色,可是袖口、领间夹着银白色的花纹刺绣,让他这一身紫很淡,很冷,甚至有些忧伤,衬得他修长的背影,有几分落寞。

街口处,囚车一出现,随着刑场的临近,跟随了一路的老百姓们似乎越发的激愤和癫狂,他们情绪高涨,高呼着,疯狂地投着瓜果蔬菜,只恨不能将囚车中的女子,处之而后快。

柳馨夹在其中,差点没有被人压死。不过幸好她手脚灵活,躲躲闪闪,慢慢地靠近了囚车,现在离三迁也不过几步之遥,可是看到四周凶神恶煞的护卫,她捏紧手中的瓶子,不敢向前去呼唤。

看着刑场就在前面,她不知dào

是该送一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起来,总之那双手已经被她自己握出了水来。

赵煜琪负手站在客栈包厢内,狭长的凤眼半眯眺望,如同雄鹰瞰视大地,窥视着地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以他的谨慎和细致,很快发xiàn

囚车后面一抹纤细的身影,黑丝遮脸,粗布单衣,夹在疯狂的人群之中,她情绪并不激动,相反却是极度紧张,眼神更是若有若无的瞟向着两边的护卫,却没怎么关注她前面的囚车。

但这个女子,脚步虚浮,被疯狂的人群冲撞,连前行都十分困难,一看就不会武功,又并非对囚犯有热情,那她来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迫不得已顺着人流被撞进来的?现在出不去了吗?

赵煜琪双眸紧缩在她身上,手中的暗器已经蓄谋待发,仿佛只要她有一点动作,便毫不留情将她射杀。

当然,他不会轻易下手,毕竟现在人流众多,如果不明就里的射杀了一个普通民女,那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只怕最后是给暗中的对手制造了机会。

但在他目光有疑开始,他身边的人已经紧随他的意思,锁住了柳馨的身影,当然赵煜琪一刻未曾下令,他们都不会行动。

可不想,正当赵煜琪想要抬手下令将她擒获之际,描画带着凤妃萱,如同天外飞仙,突然出现,竟然就这样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堂而皇之地站在他对面的屋檐上。

赵煜琪一怔,睁大凤眼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来了,还以这样惊艳的方式,他不是在做梦吧?

直到他身边的护卫突然挡在他身前,报出刀大吼了一声,“护驾,有刺客!”

赵煜琪陡然清醒,他伸出手阴沉地扇开身前的护卫,喝诉一声,“退下。”然后急切地上前一步,按耐住要从窗户飞出去的冲动,不敢置信地唤道:“萱儿?”

凤妃萱清楚地看到他的反应,有些尴尬地垂了垂眸子,转而便笑了起来,像老朋友一样和他打了声招呼,“嗨,赵煜琪,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吧?”

第一百七十章 无恙

她觉得,她应该叫他赵太子?殿下?或者大哥……可是她叫不出口,实在太别扭,何况赵煜琬为了娶她似乎和他闹翻了,叫大哥是不可能的,叫殿下,她觉得心塞,叫太子吧,也可以,但总有些不爽。

自降身份的事情,她历来不愿意做。

还是叫赵煜琪她觉得顺口,但她却不知dào

,在听到她依旧如初喊他名字时,他竟然觉得十分高兴,只是后面一句话,却实在太过沉重。

“好久不见?”看到她故作轻松地笑,赵煜琪心中一痛,紧紧地蹙眉,别开了眼睛,是啊!好久不见。才不过短短几日,她却已经成为他的弟媳,从此隔着千万座山,千万年的时光,怎么不是好久不见?

她今日来,是想求他放人的吗?那日的假扮她的新娘,她是不是也知dào

,却放任他如同傻子一样,把那女子当成是她,不顾一切地去抢?是不是她也和别人一样,想看他的笑话?

“赵煜琪,放人吧。”凤妃萱并不知dào

他此刻的感受,或许知dào

,却不想理会。因为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瞥了眼身下的热闹非凡的街道,囚车里的女子,依旧看不出人样,不过那笔直的背脊,绷紧的神经,让她暗暗心惊。她不想再和赵煜琪绕圈子,直接说明今日的来意。

这女子果然不愧是凤菲萱身边的人,有骨气,也很对她的胃口。所以她必定要将她安然无恙的救出来。

“萱儿,你今日来见本宫,就是为了这个?哈!如果知dào

这样便能见到你,那本宫早该如此了。”赵煜琪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悲戚,笑得满眼氤氲。

凤妃萱听罢,有些难过,她推开身后描画护着她的手,平稳地踩着屋檐上的瓦背,信步走到边缘上,和虽然相隔对面,却不算远的赵煜琪面对面,坐了下去。

她悠闲地摇了摇吊下去的腿,依旧是笑着开口道:“你若想见我,可以随时召见啊,毕竟你是太子,民女不敢不从,何必这般大动干戈呢?”

赵煜琪看她的动作本已是喜上眉梢,但听她的话却是一滞,心中的痛楚猛地加剧,“萱儿,你知dào

我对你的心意,我何曾用权力来要挟过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凤妃萱抬手打断他的话,“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你弟弟,赵煜琪别忘了,那一晚,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虽然那样对你不是很公平,但这是你的选择。其实我并不介yì

,也请你不要在耿耿于怀,或者,我们来日方长,还可以做朋友。”

“不是的,萱儿,那时候,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知dào

……”

“好了,我什么都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你的弟弟,赵煜琬他都不介yì

,他根本不需yào

时间思考,那是因为他比你更爱我,承认吧,你足以权倾天下,何必如此为我这样的小女子,放低自己的身段和条件?”

“萱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看到她这么绝情,说出的话一针见血,赵煜琪心如刀割,原来她看的这么透彻。

当真的面对面说出的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并非她不懂,也并非她只贪图老七的美色,而是她懂得太多了,也经lì

得太多了,所以她要的是绝对的信任和坚定不移的专宠。

她说她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尽管时间很短,但足够他做出最本能最真心的反应了,以其说这是铜面人的阴谋,不如说这也是一场考验真爱的游戏,那时候她也必定是期待的,期待他不会嫌弃,期待他能包容她曾经的不堪入目。

可是他犹豫了,正是这他认为人之常情的犹豫,在那样的情况下,却足以深深地伤害了她本就千苍万孔的心。所以在老七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时候,她才那么的不顾一切,飞萤扑火。

“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人,在合理范围内,我都会考lǜ

……”凤妃萱别开眼,不再看他眼底的情义,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囚车,此时已经驶进了刑场。

赵煜琪知dào

一切都难以挽留了,既然如此,那边抢吧,因为已经没有比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了。她恨也好,厌恶也罢,反正他绝对不想只和她做朋友。

“如果我说,要你回到我身边,我边放了她,放了司徒羽,你愿意吗?”赵煜琪看她依旧专注深情,但这句话一说出,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霸气和威严。

一直默不作声充当丫鬟站在凤妃萱后面的描画,听了这句话,突然走了过来,将凤妃萱拽了拽,戒备地盯着赵煜琪。

凤妃萱没有理会她,而是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赵煜琪,这样不合理,我不会考lǜ

。”

“是因为老七?”赵煜琪双眸微红,不忿地问。为什么会到他身边就不合理?如果世间的事,用合理就能讲的清楚,那何来战争?何来这么多的不公?

凤妃萱蹭得站起来,脚下的瓦片纷纷脱落,但她前世训liàn

身手本就很好,此刻有描画护着,也算稳妥,但是她很不高兴,“不是。即便没有赵煜琬,我们也不可能,你的执迷不悟,只是因为你得不到,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如果你不愿意放人,我边会亲自下去救,刀剑无眼,记得让你的人别手软。”

她和赵煜琪已经没办法沟通了,这个人永远觉得是因为赵煜琬横插一脚,才导致他得不到,即便她方才说的这么坦白,他依旧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萱儿,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见识过她强硬的赵煜琪,知dào

她这番话不是开玩笑的,但她如何救?还让他别手软?别说她单枪匹马只带着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就是千军万马现在要从他手上救人,也不容易。

描画将凤妃萱拽回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面对赵煜琪,她开口却没有对待愁锐那么狂妄,尽管有些恼火,但却不敢太过放肆,更像是劝解,“太子殿下,正如我家王妃所说,真zhèng

逼她走到这一步的人,其实是你。你如此对付天杀组织,无非就是怕他们会损害朝廷的利益,但你有没有想过,天杀组织是萱儿的家,更是她的坚实后盾,你这样做不仅将你们的关系推向了深渊,更重yào

的是朝廷和天杀组织两败俱伤,真zhèng

的坐收渔翁之利的会是谁?你们不会不知dào

吧?”

这一番话如同一盘冷水,当头浇下,赵煜琪犹如醍醐灌顶般,陡然清醒过来。

是的,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其实他并非不知dào

这样是一个又一个的局,一次又一次地诱他进来,可是他就是放不下这唾手可得的机会。仿佛这么多年的谋划,打拼,唯有杀了司徒羽,灭了这些江湖毒瘤,才让他得到一丝快慰,至少能证明一下他能统一天下江山的决心,他才是个傲视天下的皇者。

所以,他一直拒绝去思考,这背后的阴谋,更拒绝去承认,他一直被人利用了。他接受不了。

现在却被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赤果果的指出来,有辱他的尊严和威信,更让他无地自容。

“你算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开口的。”他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软剑,冲出了客栈的窗户,直接朝描画杀过来。

他身后的护卫大惊,几条人影紧随其后冲了出来,黑色身影形成一个强dà

的保护圆圈,将他死死护住,即便是描画,也不能轻易突pò

这样的保护层。

不过,描画浑不在意,也无心和他争斗,而是一把拽着凤妃萱的腰,腾空掠到了另一处的屋檐,讥讽道:“赵太子爷,这么多年来,你的性格依旧没有一点变化,现在不比以前了,高手穷出不尽,你也该长进一些了。这么沉不住气,还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怪不得萱儿不会选你。”

赵煜琪一滞,一口血堵在心口,怎么也出不来,差点没被气死。可是他技不如人,身边若不是有这么多暗卫护着,他根本不是那个死丫鬟的对手。

远处刑场边上隐藏起来的星明,一见赵煜琪这边的骚动,便明显感到不安,握紧手中的剑,盯紧囚车里的三迁,如临大敌。

可,当他再次抬头,隐约看到被一个身强体壮的丫鬟带着从屋檐出飞下来的凤妃萱时,他一时错愕地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不过幸好,此时的老百姓也已经被隔开在刑场之外观看,若是动起手来他也不至于太过被动,只是这个女子是太子爷心尖上的人,现在有是赵七王爷的王妃,她要是来抢人,他还能不顾一切的动手吗?

“小姐……”不想星明还没回过神来,囚车上那个麻木得像个死人的女子,竟然像看到了什么,坚硬的骨头瞬间软了下去,她低低的唤出这个称呼,竟然泣不成声。

但她的声音太小,在远处即便是高手也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动了一下,便只以为她是开窍了,知dào

害pà

了,临近死亡的恐惧让她哭死去活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失算

唯有离她最近的星明,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她并非无情,也并非不怕,而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只能洋装麻木,只想让自己坚强一些。

站在刑场外围的柳馨,还不曾注意到远处屋檐上的凤妃萱,她双手紧紧握着药瓶,死死地盯着囚车上的三迁,再扫一眼周围的百姓,狠心地闭上眼睛,手指颤抖着就要拉开瓶盖之时。一双手抱在了她的指尖上。

柳馨一凛,猛地睁开眼睛,不想对上了尖头三的脸,她惊讶地跳了起来,脑袋嗡的一声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道:“三儿?你怎么回来了?公子呢?快走……”

“姐姐,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尖头三将她拉了过来,护在身后,然后警惕地留意着四处的目光,一步一步地往边沿上挪出去。

“三儿,到底怎么回事?”终于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柳馨再也忍不住,厉声问道。

尖头三漆黑的眸子一眨,谨慎地低头道:“姐,别慌,公子醒了,他不愿意离开,便让我送他回来了。现在就在西南角的暗处……哎,你别看啊!这样太明显了。”尖头三将柳馨不由自主望向西南角的头掰正。

等柳馨终于清醒过来,他才学着司徒羽的语气继xù

道:“公子说小姐来了,让你不要用药,小姐身子弱,经不起这么猛烈的药物。何况这里危险,让我们先回去,他再想办法救三迁姐姐。”

谁知尖头三的话还没说完,柳馨便急得哭了起来,“就知dào

小姐身子弱,有这个有那个,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快死了,怎么也不想想三迁姐姐都快被砍头了?她是谁嘛,娇弱得像个花朵一样,摆来给人看的吗?还要大家为她都拼了命……”

“姐,你别说了,这里危险……”尖头三不明所以,被她突然一哭惊得满身冷汗,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到一个角落里。

“我才不管,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救三迁姐姐……”方才的提心吊胆,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然觉得万分委屈,想起司徒羽做的一切,她实在难以接受。

一下子整个人便想转了性子一样,犯起了倔来。凭尖头三这样的个子,此时只怕来十个也拉不了她回来。何况尖头三还小,对感情之事只处于懵懂的状态,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柳馨到底是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护好司徒公子,没有将他顺利送出京城吗?

“姐,你是再怪三儿吗?要训,回去你怎么打骂都行,别这样,这里被人发xiàn

了会很危险的。”尖头三猛地跪下去,扑到她的腿上,死死地拽住她不放。

柳馨此刻脸上还挂着泪水,奈何拉不开尖头三的手,不由得严厉起来,“我没有怪你,这不关你的事,三儿放手。”

她是怕司徒羽再次动手,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明知dào

有危险的事情,却总是让他们先走,那他就必须要独自面对吗?

她怎么忍心呢?

再说此时的赵煜琬,他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可不知为何,从步入皇宫那一刻开始,便觉得那里不对劲,心中多年不曾有过的不安,隐隐涌现。

他本以为是进了皇宫,前事如同潮水,才让他感到压抑。不想才走进长兴宫时,他便敏锐的发xiàn

问题所在。

因为今日出去请他的那位公公,本应该跟在他身后入宫的,不想此刻竟然站在长兴宫门口,一看就知dào

是在这里等候多时,才见到赵煜琬的身影,他已经殷勤得上前行礼,“奴才参见七王爷,王爷今日起色不同往日,越发的意气风发了,果真是成家立业,没想到七王爷成了亲之后,比往日要早了,皇上见了您必定高兴极了。”

“公公方才不是你亲自出宫请本王进宫的么?”赵煜琬显然此时已经感到了不妥。他恐怕这是一处调虎离山之计。

不想,果然,这个老太监像听到了笑话一样,恭敬的回应,“王爷说笑了,奴才一直伺候皇上,都几十年未曾出过宫门了,何况现在皇上身边离不开人。王爷,里面请吧。”

砰!长兴宫门口摆放的上古梅瓶,不知为何突然破裂。赵煜琬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极度阴沉。

“哎呦,天啊,不好了,不好了,这个可是商周时期流传下来的梅瓶,皇上是最喜欢的,这怎么突然就裂开了?”那太监大惊,再也顾不上赵煜琬,急忙地滚到宫殿内,高呼:“皇上啊,不好了,梅瓶裂了,是凶兆啊……”

而其他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都瑟瑟发抖起来。

赵煜琬冷冷地瞥了一眼碎裂开来的梅瓶,吭都不吭一声,拂袖离开,他急切地出了宫门,飞快地跳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快,立即回府。”

今日出门,他带的人不多,因为正直多事之秋,连冷最也没跟着来,加上现在他一时半刻也理不出头绪来,所以也没办法落手去调查,唯有先赶回府,看到她的人,他才能安心。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大意了。他做事历来滴水不漏,即便是意wài

,也在预料之中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他一时分了心神?

如此看来,是有人借着他入宫,想要带走凤妃萱。但即便是不曾受伤、功力鼎盛的司徒羽想要潜进他的王府,轻易带走她,也未必能成功得逞,因为府里防范深严,还有一个誓死效忠的愁锐,所以,他现在虽然担心,却也不是很急。

只是,到底还有谁有这个能耐?想要从他府里带走他重点保护的人?

千面观音!赵煜琬脑袋中的灵光一闪,是了,他倒是忘了这一号人物。这个人,绝对是一大强敌,只是这段日子太匆忙,他还分不出心思来对付,谁想这人再次出现,就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了。

果然,马车才离开皇宫驶进北门街口,他的人便已经赶了过来,马车没停,只是人影晃动,声音落下,“主子,王妃被描画强行带走了,冷最昏迷,愁锐重伤。”

什么?描画?竟然是描画,她就是千面观音。如此说来,那之前的事情就能解释得清楚了。怪不得她在襄城会消失一段时间,当时让墨竹查她的身世,不过就是一个猎户的女儿,自小食不果腹,被买到京城小吏家当丫鬟,不甘受虐待,三年前出逃,不想半路被抓回去,被毒打一顿后,送到了乱葬岗,这才被墨竹救了回来。

他之所以会怀疑她是奸细,是因为那个小吏是赵煜琪的人。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千面观音,设计了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混进他的王府三年有余,隐藏了一身内功,连他也没有发xiàn



这个人如此不动声色,原来比他想象的要强dà

得多,混进他府里这么多年,目的为何?会不会她已经发xiàn

了什么?若是如此,她必死无疑。

但当知dào

带走凤妃萱的人是千面观音后,他倒是放下心来,因为千面观音目前还不会伤害凤妃萱的性命,至于她的目的,还有待商榷。

赵煜琬已经等不得马车的速度,他飞快地掀开车帘,车夫只看到一抹白色闪过,马车已经空无一人。主子怒了,他自然也不敢耽搁,飞快地策马往府里赶回去。

琬王府内,不管墨竹怎么劝,愁锐都不肯回屋躺下养伤,死活跪在门口等赵煜琬回来。

强dà

的萧杀之气冲面而来,一抹白色的身影紧接着就落了下,愁锐一凛,低头拱手僵硬地道:“卑职失职,请主子赐卑职一死。”

赵煜琬不言不语,即便现在心底焦急得要死,他也只是微微蹙眉,脸色却是难见的阴暗,他一步上前直接执起愁锐的手,试探他的脉息,感觉到愁锐气息混乱,伤势不轻,他放下手,不紧不慢地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描画竟然能伤到你?还有,萱儿现在在哪?”

“回禀主子,她便是千面观音,怪不得卑职在襄城客栈会莫名其妙感到又强dà

的气息,她根本就是设计王妃,让王妃带她回府。今日也是卑职太过大意,才让她在一击成功。至于王妃,她应该是让千面观音带去了刑场,救一名女子。”

愁锐不善说谎,但他此番话却是千真万确,只不过他隐去了那一段谈话,和千面观音之所以能伤到他的真相,这也不算欺骗吧。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非要他在凤妃萱和赵煜琬之中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凤妃萱,因为赵煜琬救他,那是救命之恩,他这十年来,几经生死,也还得差不多了。但凤妃萱于他,却是终身要守护的希望和信仰。

人可以没有性命,却不能没有希望。

【这种点击好烂烂啊,心酸,拔凉拔凉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两败

“那个女子就是天杀组织的佑护使?”赵煜琬不疑有他,再次开口,已经变得极其阴沉。这个明显他也知dào

答案的问题,其实并不是要人回答,而是因为他此刻十分气愤。

凤妃萱啊,凤妃萱,你还真会给我制造意wài

。没良心的小妖精,即便是如此,也囚禁不了你吗?

“正是。”愁锐顺口而答。

“先回去好好养伤吧。”这句话还没说完,赵煜琬的人已经不见。愁锐不放心,刚站起来想要跟着去,墨竹却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好心劝道:“这件事就交给主子吧,我已经让幽芯前去接应,不会有事的。冷最还没醒来,我怕他一会暴跳如雷,我管不住他,还要你和他说两句。主子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是咱们技不如人,不会怪你们的。”

经墨竹这么说,愁锐心里越发内疚了,他总觉得良心难安,但是……哎,终究是忠义两难全,有一日他必定要想赵煜琬坦白,到时候他只忠于凤妃萱,想起当日的托付,再算算日子,这一日已经不远了。

他跟在墨竹背后,默默地道:“墨竹姑娘,谢了。我先回房调息,若冷最醒来劝不住,再差人过来找我吧。”

“好,我一会命人将药汤和饭菜送至你房子,养好身体才能保护好王妃,以后她还得靠你,我是个没用的,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今日真不该留她自己在殿中的……”墨竹垂头丧气,满脸自责,这话她本来也说不出口的,但是见愁锐如此,她却感同身受,因为实在是担心那个女人。

原来不知不觉,在他们的心中,那女人已经变得这么重yào

的。

愁锐一鄂,“墨竹姑娘,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责任。都是我……的错。”将近四十的汉子,此刻竟然因为一个小姑娘的话而感慨万千,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齐整的话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却又无可奈何,凤妃萱不给他跟着去,对他来说那就是命令,如果她还是当年心思单纯,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姐,他绝对不会听从她的安排,但今天她的不一样,她的心思缜密,小心谨慎,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她所说的所做的,必定有她的道理,作为一个下人,他要信服,要去执行,而不是一味的质疑和反驳。

和墨竹说完,他逃也似得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平息良久,才将包着头脸,血迹已经干涸的黑布一圈一圈的拆了下来,露出一张沧桑却依旧刚毅的脸,将近四十的他,和以前的容貌并无太大的出入,只不过是经过的岁月的冲刷,形成了沟壑,却沉淀得越发的沉稳和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当柳馨说服了尖头三,走出那个隐秘的角落,抬头看到刑场上的一幕,突然呆住了。

她眼中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她身上披着雪白的貂皮风衣,却挡不住身下的嫣红色纱裙飞舞,被一个强壮的丫鬟紧紧地护着,自半空中飘落,如同昨夜的雪花,却又像开的正浓,恍然脱离枝头的傲然雪梅,那一抹嫣红是天边仙女散下的彩霞,衬得人间喧哗皆为之失色。

她漆黑的双眸清澈透亮,可却淡然空灵,就像遥远的苍穹之下的星河,冷漠得如此绚丽,顾盼之间,足以让人失神沉醉,只是那沉静的眸子里却空无一物,似乎因为太过深沉,根本看不到底,更猜不透她的思绪。

自空中飘落,她身子娇小,却不如公子所说的柔弱,相反竟然是带着不输于男子的刚毅和坚韧,那种超然脱俗的气质自她身体四处散发出来,给人一种自骨子里带来的凌然傲骨,不是衣锦华丽着出的贵气,更不是孤芳自赏说出来的优雅,而是举手投足之间一种浑然天成的豁达和坦然,似乎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束缚得了她行动,动摇得了她心智。

直至她纤细的脚尖落地,她便笔直地站稳,脱开了那丫鬟的手,她独自一人,脚步轻盈,勇猛无惧,信步往囚车走去。

“小姐……”远远看着的柳馨读懂了三迁的口型,她的泪流满面,她一瞬间形如奔溃的软弱,都只是因为她见到了牵挂多时,视为生命的小姐。

柳馨突然一震,原来这位便是公子口中的小姐,原来她便是被众人日夜牵挂视为神明的小姐,这个足以让同为女子的她失神的女子,她拿什么去比?

当然,虚弱地躲在西南角的司徒羽,也同样看到了凤妃萱,其实从和尖头三出现在这里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凤妃萱的气息,只是因为身负重伤,他一时没办法确定她的方位。当此刻那萦回梦绕的身影,这一次,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他视线里,。

“小姐……萱儿……”他默默地唤了一声,嘴角是满足的笑意,因为受伤,他视线不是很好,但足以看清她熟悉的面孔。

一瞬间,她如同樱花飘落,他的眼里,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唯独只有她。司徒羽眼角湿润,尽管身上的痛楚足以锥心,但他不在乎,他奋力地扶着墙脚站了起来,右手已经握紧了暗器,聚焦对准的是周围所有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护送她一步步走近囚车。

“站住,来着何人?”见落下的女子,惊人的容貌让在场的士兵呆滞,可是也不过是片刻,见她不管不顾地往囚车走来,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他们铁甲披身,齐齐拔出刀剑,直至凤妃萱。

描画站出来,威严地喝诉一声,“大胆,琬王府七王妃在此,谁敢阻拦?”

这话一出,就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场外的百姓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倾城女子就是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娘子,赵七王妃,怪不得她出身低微,都能得七王爷青睐,只恨不得摘星捧月,为博红颜一笑。

原来是因为有如此美貌,这世间,也只有她能与他们天人般的赵七王爷相匹配吧。

更没有想到,今日的重头戏,竟然不是砍头,而是在行刑现场,昨日的受害者出现,亲自质问抢亲者,这场戏,实在是太妙了。

只有远处专心致志的司徒羽,在听到七王妃这个词,心底碎成了一块块碎片,痛得他一阵阵发抽,连站都站不稳。

那些围上来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又见凤妃萱风姿过人,确实不像寻常人家的妇人。一时分辨不出真假,自然也不敢贸然行动。

“七王妃?既然是七王妃,新婚燕尔,为何不在王府里待着,反而跑来这刑场里?莫不是想违抗皇命,劫走犯人?”其中一个身穿官府,戴着官帽的男子从台阶上走下来,显然是这一次行刑的判官。

描画见凤妃萱无动于衷,一口气上不来,唯有亲自行动对着那个判官破口大骂,“大胆狗官,见到王妃不下跪行礼,还敢这般无理,我看该砍头的人是你……”

“描画,休得无礼。”凤妃萱将她拽过来,低声喝诉。

尔后,凤妃萱才轻笑着上前一步,端庄娴静地站在那个判官面前,道:“丫鬟口无遮拦,请大人莫要见怪。民妇今日来此,只想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前来,为求一个公道,首先民妇想请问一句,这位姑娘是犯了何罪,要判她死刑?”

“她便是昨日扰乱七王爷迎亲,想要抢新娘子的罪犯,足以致死。”判官老奸巨猾,但却对凤妃萱的自降身份很是受用,个中猫腻他自然不清楚,赵太子的心思他更是猜不明白,但眼前这个若真的是七王妃,照常理,那对于惩治想要扰乱她婚礼的贼子,她不可能有意见的。

凤妃萱像是恍然大悟,可转而她有似乎有些苦恼地蹙了蹙眉,“既然这样,那她确实该死,但是民女听说,凡是都得讲究证据,不知大人可有证据啊?”

“证据?我们太子殿下亲自抓获的,还需yào

证据吗?”那判官明显的沾沾自喜,一时竟然往了思考,口不择言。

“蠢货。”好不容易赶着描画的轻功过来的赵煜琪,一听这话,气得想要杀人。

幸好,星明及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低声劝解道:“殿下,稍安勿躁。卑职没有想到萱儿姑娘会出现的,而且卑职感觉到司徒羽和哪个下毒的人,似乎就在附近了。”

赵煜琪心中梗着一口血,怎么也下不来,他盯着刑场上的凤妃萱和描画,尤其是描画,他恨不得捏死她。不过,星明说得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狗急还会跳墙,他不能把那个擅长用毒的人给逼急了,尤其是凤妃萱还在这里,他不能让她受伤。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答yīng

凤妃萱,和她交yì

,谈条件吗?

经过方才那一番交谈,他终究是觉得,今日这一场引蛇出洞的戏,再无任何意义。对的,其实描画说得不错,他昨日已经损失了六扇门不少人,而司徒羽也重伤,所谓两败俱伤,但真zhèng

得利的,就只有暗中那个铜面人了。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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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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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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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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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改哪里好吗?我好忧桑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共识

对上三迁探究的眼神后,赵煜琬坦荡地和她对视,并微微颔首轻笑,算是回应。转而,他便意味深长地移开了眼睛,对着怀中的人儿低声喝诉,“你又在胡言乱语,看来你真是欠收拾了。”

“我哪有?你见过我的丫鬟不是正常吗?再说,我这是在夸你,信任你,感谢你,你听不出来吗?心里都乐开花了吧,还在这里故作清高,哼……”凤妃萱用指尖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胸,愤愤不平。

说完,她便从赵煜琬怀中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拳向着被堵得哑口无言的赵煜琪躬身一拜,一本正经地道:“太子殿下,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为难这么一个区区小女子了。请太子殿下发话,放人吧!”

看到这样恭敬有礼,淡漠疏远的她,赵煜琪只恨不能将她捏碎,吞进肚子里。相对于方才她毫不忌讳和赵煜琬夫妻情深的嫉妒,他现在却是痛不欲生。

无功而返无所谓,被人利用也罢了,可是她不该当着他的面,秀恩爱,秀她有多幸福,就像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dào

,她嫁了一个好男人,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而他赵煜琪,就是个渣渣吗?如此不堪入目?要这么赤果果地提醒他,她要的幸福,他给不了吗?

也是今日,他才知dào

,这个一直放荡不羁、深藏不露的幼弟,单凭今日这一番话,轻易化解这一场腥风血雨,就足以证明他已经强dà

到让他忌惮,更让世人为之敬重。

他以为赵煜琬和他抢凤妃萱,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凭借运气和一副相貌,得以成功,根本不足为患。

可谁知dào

,根本不是这样的,有些人他不说,他甚至什么都不关心,更不去插足,可是他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当他真zhèng

想要争夺时,便如同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思虑及此,赵煜琬收起眼底情绪,诡异地抿了抿薄唇,目光紧锁凤妃萱,开口却是大义凛凛,“放人,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本宫听说,此女子与无恶不作的天杀组织头目司徒羽有染,你既然都受了伤,忘记前事,七弟又是在你受伤之后因为本宫才得认识了你,本宫都不知dào

,他又如何能确保这女子就是你的丫鬟呢?再者,你们走散也不是一时半会,又如何能肯定她不会和他人勾结,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呢?毕竟她身手不凡,而你却弱不禁风,万一被有心人伤害,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七弟,你说呢?”

“因为本宫才得以认识了你”这句话别人听不出来,凤妃萱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赵煜琪有多怨恨他们?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是以为,赵煜琬是横刀夺爱的,赵煜琬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他怨恨,他不甘。他的这一番话更是说得头头是道,让凤妃萱一时傻了眼,完全忘了该如何去反驳。

如果说赵煜琬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而他就正好相反,能将白的说成黑的,然后还让人找不出破绽来反驳。也就只有这时候,凤妃萱才觉得他们两人,是绝对的亲兄弟。

赵煜琬自然也听到了,可是他不介yì

地笑了笑,面容严峻地道:“臣弟倒是听说昨日六扇门的人为了抓拿反贼,都不同程度的中了鬼幽谷的毒,如果太子爷不嫌弃臣弟医术不精的话,倒是可以让臣弟试一试,看能不能炼制出解药来,为太子爷分忧一二。但若太子殿下非要执迷不悟,强硬地将昨日下毒之人引出来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了。”

说着,赵煜琬已经上前,将凤妃萱护到身后,隔开了他们之间的对视。但是他动作自然,如同行云流水,说出的话更是大义凛凛,将家国生命摆在了前面,仿佛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毕竟还是姓赵,和赵煜琪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相比起江山社稷,这些江湖恩怨,他都没有放在眼里的。

不得不说,这番话,赵煜琪听着倒是十分受用。

可是他也不能轻易用六扇门几十人的性命去赌,何况这几十个人还是精英中的战斗机,他冷哼道:“哼,能解得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解不了呢?你作为赵氏江山的王爷,可能想过,六扇门对朝廷来说有多重yào

?他们熬不了多久,若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神仙都救不了他们了。”

“呵!太子爷还是太过谨慎了,为了护住父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大哥可谓是劳心劳力啊!那么臣弟尽一点心意也无可厚非,放了人,解毒之事就交给臣弟吧,毕竟萱儿的毒也是臣弟亲手解开的,两种毒药都出自鬼幽谷,恐怕差别不大,胜算还是有的。”

这一声“大哥”让赵煜琪一震,突然觉得满心酸楚无处排解,他想笑,但却更想哭,可最终还是平静地将自己心底最后一点亲情隔绝了起来,再也不会为之而波动。

但是他现在即便再不愿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经过这么一番唇枪舌战,即便暗中那些人想出手,看到凤妃萱在,他们也会掂量掂量,毕竟在天杀组织的人心目中,这个丫鬟的性命,和凤妃萱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知dào

赵煜琬说得有道理,只是他就是不甘心而已,如果凤妃萱是他的,得到解药便是易如反掌,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如果凤妃萱是他的,或许日后连天杀组织都可以为他所用,如果凤妃萱是他的……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凤妃萱是属于赵煜琬的,他拥有了她的一切,可是他并没有加以利用,他情愿亲自去炼制毒药,也不要让她出面去劝解天杀组织的人交出解药。他对她的与众不同,便是赵煜琪永远没办法比拟的。

因为赵煜琪他首先是太子,是未来的皇,才是一个丈夫。对他来说,皇朝的利益,永远排在前面。他永远做不到如同赵煜琬对她那样不求回报,不顾一切的专宠。这也是凤妃萱心甘情愿信任并将自己交付于赵煜琬而不是他的原因。

“星明,放人。让人去疏散老百姓,切勿发生伤亡事件。即日午时之后请你们七王爷到六扇门总部查看伤员,炼制解药。派人随身听遣,毒一日未解,有关人等便一日不得离开六扇门。”

赵煜琪对着身边的星明吩咐,再也不看赵煜琬和凤妃萱两人一眼,说完便转身独自一人离开,身边倒是依旧拥簇很多黑影,可唯独那一抹紫色如此显眼,落寂得令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其实赵煜琪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或许连他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虽然他是嫡长子,可自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他比其他几兄弟,有时候更像个孩子。因为他的生母是皇后,一出生,不必争不必抢,便拥有了一切。而其他皇子,即便不争不抢,也得整日提心吊胆,唯恐自己一不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他们都先学会了保命,才会去考lǜ

什么是得失与利益。而他却是一开始便可以呼风唤雨,从不知dào

什么是失败,而当他真的求而不得时,才会这么愤恨和不甘,甚至崩溃。

而这边,得了命令的星明已经走向了三迁的囚车。

“放开我,王八蛋……”再见到星明,三迁的眼中的怒火足以将他烧成灰碳,可是他依旧冷酷地板着脸,没有半点同情心地将她从囚车中残暴的扯了出来,正好牵动三迁的伤口,她痛得直咬牙,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便被他狠心地扔到了地上。

“你个混蛋……”从昨日到现在,三迁不知dào

在他手上吃了多少次的亏,还受尽了酷刑和侮辱,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那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柔韧的身子还没触碰到地下,便立马反弹而起,干枯的血渣粘着了她雪白的衣物,这一动,扯得她伤口再次裂开来,血迹斑斑,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她腾空而起,从星明侧边迅速掠去,在他一阵错愕之时,双手已经不要命地抱住了他的头。

双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星明的脖子便歪到了一边。

被这一声娇喝唤回身的凤妃萱,正好kàn

到这一幕,她猛地瞪大眼睛,愣住了。这一声从星明颈椎放出来的声响,让她牙酸。

如果冷最此时在场,只怕得拍手叫好了,因为他似乎曾经也被凤妃萱这么对待过,虽然不是用手,而是用腿,但看到有人他同样的遭遇,以他的性格,必定感同身受,然后幸灾乐祸的。

果真是应那句话,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赵煜琬一时忍俊不禁。

“你这个疯子,发什么神经……”锥心的痛楚让星明大急,扶着头瞬间发动全身的内力,护着脖子的同时,直接将她反弹甩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积怨

幸好他反应及时,才没有被她扭断了脖子,这个疯女人,要是再用力一点,他现在就一具僵尸了。

凤妃萱迅速转身过去,想要跑过去将被甩出去的三迁接住,不料一直注意着她的赵煜琬跟快了一步,单手拉住了她的披风,不给她动弹,怕她太急弄伤了自己,而另一只手已经甩出了一道强烈的气流,减慢了三迁的下落速度,让她平稳落地。

余光见有人如此护着她,星明气得要吐血,可是他的脖子实在是太疼了,明显的错位,让他想要扭过头来骂她,都十分困难。

这梁子是结大了,死丫头,日后别让他再碰见她,不然有得是办法将她折磨致残。

“你也是活该,作为一个男人,你就不能对女孩子温柔点?没风度。”凤妃萱见星明歪着脖子僵着脸,双目含恨似乎恨不得将三迁给捏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向三迁走去。

“你……她、我……”星明傻了眼,一时指着凤妃萱,一时指着三迁,再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见过护短的,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主仆。

谁知,他今日是倒大霉了。因为下一刻,他脖子上又多了一只手……

“咔嚓”又是一声巨响,他痛得直飙眼泪,回过头才发xiàn

赵煜琬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脖子,朝着另个方向扭了过去。

“王,王,王爷……您别别……饶了卑职吧……”那双完美得就像是雕刻出来的手,微暖的指尖按住了他的脖子,就像一道催命符,星明这才知dào

什么叫做怕。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他都给跪下了。

谁料,赵煜琬轻轻地一按后,便放开了手,转身之间出乎意料地道:“好了,你自己动动看是否还疼。以后别忘了对本王的王妃还有她的人,都放尊重一些儿,不然今日就不是给你治病了。”

“是,卑职有罪,一时失手,日后再也不敢了,谢王爷不杀之恩。”星明扭了扭头,见果真是正常了,虽然吁了一口气,却又暗暗地后怕。胆战心惊地躬身认罪,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天气冷得渗人。

“嗯。”见赵煜琬不再追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不知为何一时竟不想离开,远远看着落地不起的三迁,有些不是滋味。

这边,凤妃萱见赵煜琬对星明网开一面,但他非但不知悔改,还不知好歹地赖在这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且他此刻竟然还用那恶狠狠眼神地盯着三迁,凤妃萱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便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他厉声道:“你愣着干什么,还过来将这位姑娘扶起来,并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这……”星明再次愣住,直接哑口无言。他为什么要将她扶起,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这位王妃真是吃饱了撑着吗?到底是谁该给谁道歉啊?他方才怕那些士兵粗手粗脚,才好心好意将这臭丫头从囚车上解下来,别人看不出来,那臭丫头难道一点不知dào

吗?

倔驴一样的臭丫头非但不感激就,还差点扭断他的脖子,现在他都不计较了,凭什么还要给她道歉?

“小姐……”三迁慢慢地站起来,近在咫尺地看着凤妃萱那张已经熟悉到无人可以再替代的脸,眼角一红,这个面对严刑拷打自始至终面不改色,方才还如此泼辣地为自己报仇的芊芊女子,居然再次落下泪来,泣不成音。

凤妃萱一时心酸难忍,但她不是个感性的人,做不来这样抱头痛哭的事情。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

“难道还要我请你吗?”此时见星明无动于衷,凤妃萱越发的疾言厉色,对于不尊重女性的男人,她向来十分反感,何况这个女子还是她的人,如何能轻易让他人欺负了?

虽然她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既然她接受了曾经属于凤菲萱的一切,那么她便要替她保护好所有属于她的人。她定要帮三迁找回公道,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小姐,不必了,奴婢没事,也不稀罕这样的狗奴才的道歉,只是……”见凤妃萱如此护着她,三迁激动得泪水涟涟,满脸内疚“三迁无能,对不起小姐,未能保护好小姐和少主……”

她已经挣扎着起来,满是污垢的脸上含着泪,双眸却是极其明亮,既感激又自责地看着凤妃萱,目中再无他人,她一瘸一拐地向凤妃萱走过来,边哭边笑。

凤妃萱这才近距离看着三迁,看到她身上到处都是皮鞭抽打的豁口,薄薄的丝衣被轻而易举地撕扯开,顺便露出里面已经结痂的长长的伤口,落落大方的一件衣服,此时已经被这样的伤口撕扯成条状,这些衣服没有一片片剥落下来,也仅仅因为那么多的血糊在上面,已经生生地粘在一起。

几条鞭痕甚至已经缠上她那细长的脖子,其中两条还在她脸上留了两个尖儿,眼看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就要破相了。

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何苦来受这份罪!

而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凤妃萱。

“这也并非你的错,尽lì

就好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回去,也没有必要和这个没礼貌的蛮子计较。”凤妃萱看得鼻子一酸,越发狠狠瞪了星明一眼,上前将三迁接住,柔声安慰。

不想凤妃萱这句话刚说完,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赵煜琬突然向他看过来,星明一凛,只觉得头皮发麻,无奈之下只能上前,走到凤妃萱和三迁的面前,僵硬地拱手,真诚地道:“在下不知姑娘竟然是七王妃的人,之前多有得罪,请三迁姑娘原谅。”

三迁微哼,却没有再开口,甚至躲在凤妃萱身后,别开脸去,直接无视他的存zài

。她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更别说陌生男子,尽管昨日这人让她受尽挫折和侮辱,甚至还对她动用私刑,可是她却没有多少恨意,包括一直聚集在胸中的愤nù

也在方才凤妃萱替她出头时,瞬间灰飞烟散了。

对于没有对她造成实jì

性伤亡的人,她没有这么多精力去计较,尤其是现在,凤妃萱才是她最需yào

关心的。

只是她以为不理会他便好,不想正是她这样的态度,让从不轻易向人低头的星明感到落不下面子,他闷闷地在心里头气得又是一阵吐血,竟然不知早已积怨成恨。

“哼,真是便宜了他。”凤妃萱看星明这样例行公事的态度,根本没有半点悔改之意,自然是更加的不满,可是她一时也懒得和一个冷血的暗卫计较,免得拉低自己的气度,也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因而便和三迁一样将他无视得彻底。

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三迁的手臂越过他,向那边一动不动的描画,低吼道:“描画,你过来将三迁姑娘背回去吧,她伤得不轻。现在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候了。”

三迁受的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对于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来说,这伤怎么也能将养一段时间,还不说她现在走路都困难。

可是今日出门匆忙又混乱,根本来及乘坐马车,而赵煜琬当时想必也是极其焦急极速飞过来的,身边别说一匹马,就是一个手下也没带,他这个傻子,也顾及自己的安危,万一有人想要伤害他,凭他只身之力还要保护她,哪里是别人的对手?

再者,他这么有洁癖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帮忙将三迁扶回去的,凤妃萱这副身体本身就瘦弱,也没这么大的力qì

,现在只能交给描画这个壮丫头。

听到凤妃萱的呼喊,一直在努力运功想要冲破腿上的凝固已久的血脉的描画,只觉得头皮发麻,半扭过身来,哭丧着脸,“王妃,奴婢动不了了。”

“小姐,不必如此劳烦……”三迁听凤妃萱说着,眼泪一下感动得掉下来了,但她放开凤妃萱的手,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捏了捏衣角。

描画的回答,在三迁看来,无疑是以为凤妃萱还是新嫁进去王府的妇人,而描画一看就是在王府伺候的丫鬟,趋利避害惯了,让她却背一个比自己身份还低微的丫鬟,她不愿意所以才找这样的借口。

三迁虽然有些不忿,但也不想让凤妃萱因为她而为难,所以她笔直地站稳,以显示自己很好,“奴婢身子骨还可以,就这点路,无妨。小姐不必忧心。”

可是对描画还算了解的凤妃萱却不是这样想,听描画的话,她才发xiàn

描画果真是身子僵直,双腿像是钉在地板上一眼,诡异得很。能对描画动手的人,目前只有一个。

凤妃萱突然一凛,抬头看向一旁悠闲自得地站着的赵煜琬,问:“怎么回事?”

她这才想起今早描画和她说过,赵煜琬已经发xiàn

了她是千面观音的身份,而她还冒死将冷最弄晕,将愁锐打伤,强行将她带到刑场救人,单是这一点,赵煜琬就不会轻易放过描画才怪。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反常

也怪她方才一时大意,没有及时提醒描画离开。

但赵煜琬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描画,淡淡地道:“描画,你这是想偷懒吗?今日本王看你迷晕冷最,打伤愁锐,还是挺有力qì

的。现在让王妃让你扶一下三迁姑娘,你倒是动不了了。既然如此,本王便允许你和三迁姑娘一同坐马车吧。”

说罢搂着凤妃萱的腰,径自走出了刑场。

“你对她……”凤妃萱强行扭头,不放心地瞥了一眼描画,做了什么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她便被赵煜琬打断了。

“这事你不要管了。”他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声音低低,有些阴沉,却明显没有往日的温柔。

凤妃萱微微蹙眉,却最终没有再开口。她知dào

他是在发怒,现在求情,恐怕适得其反。

描画这一下不但双眼僵硬,连身子也被吓得僵硬了,听着语气,必定是赵煜琬这厮封住了她腿上的穴道。

她没想到赵煜琬竟然有此等深厚的内力,放眼整个朝廷和江湖,她的武功和内力,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绝对说得上是上乘,即便是强dà

如斯的手刃,也不一定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控zhì

她的行动,没想到赵煜琬这个外人看来温润懒散王爷,竟然有如此神功,在她完全不知dào

的情况下,将她逮住,而她甚至感觉不到一点征兆。

怎么回事?他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人群渐渐散去,一辆豪华装饰的四轮长马车从琬王府方向缓缓行来。幽芯浑身黑色的劲装,严密的头发被她高高梳起,一条干练的马尾随风飘扬,单手握剑,如铁柱般矗立在马车前,风姿飒爽。只有当赵煜琬走到他跟前的时候,那冷厉的目光才稍微柔和一点。

“主子,请。”幽芯只是稍稍低头作礼,抬头又恢复了对任何异动的敏感。

赵煜琬脚步却只是微微停顿,轻摆手,“不必了,正好今日阳光明媚,本王想带王妃到闹市去逛逛,马车便留给三迁姑娘和描画吧,三迁姑娘受伤不轻,你回去后让墨竹立即请太医过来包扎,仔细些儿。至于描画,她说她动不了了,你也不必让她动了。好好照应着,别等本王和王妃回去后,再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拿你们是问。”

“是,主子放心,奴婢必定好好照顾这两位姑娘。”幽芯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赵煜琬,眼底极度痴迷,却在对上凤妃萱的脸时,一闪而过的嫉妒,最终化为平静。

赵煜琬叮嘱得仔细,不知dào

的人光听这句话,还以为这是个多好的主子,连一个丫鬟都那么关心。但是听得怀里的凤妃萱的耳中,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心中微微一颤,转头担心地看着不远处强颜欢笑的描画,却也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赵煜琬听力何等敏锐,这声叹息听在耳里,却只是冲她轻笑道:“国有国法,府有府规,放心,我会按规矩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说着突然将她拦腰一抱,在凤妃萱的一声惊叫中,快步掠出了依旧热闹的街道,往西街最为富贵的集市走去。

此时的幽芯单手一扬,几个黑影纷纷落下,直接将僵硬的描画架了起来,扔到了马车上。

“滚开,老子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能碰的吗?”描画气得吐血,奈何双脚像冰柱子一样,仿佛一动就会碎裂,害得她只能破口大骂,也不能动手和这些冰冷无情的冷血动物较劲。

憋屈,他娘的真是太憋屈了。这帮狗崽子,日后别落到她千面观音的手中,不然有他们好kàn

的。

可是幽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而是信步走到虚弱站在一旁的三迁面前,不卑不亢却礼貌周到地伸出手,将她扶住,然后才道:“三迁姑娘,请。”

“有劳姐姐了。只是不知我家小姐她……”三迁也不客气,感激地对她露了一个笑容,忧心忡忡地看着赵煜琬带着凤妃萱消失的方向。

她担心赵煜琬会照顾不好凤妃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实在是舍不得,半年了,好不容易见到凤妃萱,却来不及说上半句话,便分开了,她心里十分委屈。

小姐果真是忘记她了。不然怎么会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虽然她也觉得赵煜琬的为人可信,但终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现在就像一个失去了母爱的孩子。

“这个你放心,我家王爷只是带王妃出去逛逛,一会自然便会回来,你的伤耽搁不得,请上车!”幽芯冷酷地蹙眉,面无表情地回答完,便将三迁扶上马车。

更远一点的地方,星明有点愣愣地看着三迁的背影,魂飞天外,半晌才被赵煜琪的一个命令叫回来。

而另一边,赵煜琬抱着凤妃萱,将她的头压在怀中,根本不给她讲话的机会,一路几乎是飞檐走壁,更无视了路人的目光,直至到了京城最为奢华和高雅的西街集市,才将她稳稳地放了下来。

“你到底干什么?”凤妃萱满脸透红,一来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实在害羞,二来对于他今日有些过分霸道的行为,让她有点难以接受,心中早已恼怒了。

赵煜琬与她面对面站着,却是贴得极近,他半低着头垂着眼睛正好与她娇俏的脸相对,有些委屈地微哼,“你还好意思生气,也不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你都做了什么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我,我哪有……”凤妃萱看不得他的委屈,想起今日的事情,她倒是有些内疚,脸色讪讪地别开头,一时也不好意思再申诉。

“还没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你这样的小女子计较,不过,你若能主动地亲你家夫君一口的话,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赵煜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垂下的眼睛突然变得弯弯,像极了傍晚上升起的新月,带着狡黠的精光。

“你疯了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满大街……”凤妃萱一滞,蹭地退后一步,不想才动一下,便被赵煜琬顺势搂紧,拽进怀中,与此同时,他的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已经放大到她的眼前,“亲不亲?不亲为夫可要亲自动手了,别忘了你的十倍的惩罚。”

好不容易站稳的凤妃萱被他吓了一跳,实在难以招架他今日过于抽风的行为,红着脸瞥了一下四周,见他们此刻虽然是落在巷子出口,却面临闹市,四处都是目光,她不得举手投降,哀求,“回家再说好不好?”

“萱儿,我是认真的。今日是我们新婚第二日,我只想利用这点时间好好陪陪你,午时过后,我便要去六扇门炼丹药,还不知何时能出来,你难道就不能从了为夫的一点点心愿吗?”赵煜琬轻叹,突然变得十分认真,似乎是在强压着心中的不舍。

是了,凤妃萱经他一提,才想起他方才为了救三迁和司徒羽等人,已经答yīng

了赵煜琪,要去亲自炼制解药,午时过后便有人过来接他过去,虽然他的人还在京城,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赵煜琪必须要将参与的人与外界隔绝起来,当然也包括这一次的主力,善于炼药的他了。

“你别想太多,其实太子他也有小心思,就是不想我太得yì

,毕竟新婚燕尔,娶的女子还是他心爱的,换做是谁,都会嫉妒,这也是我最为担心得地方,萱儿,他若来找你……”赵煜琬见她低头沉思,便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却不想,抱着怀中的人儿说到最后,竟连自己都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他一想起千面观音这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弄出的篓子,他就莫名的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控zhì

,任凭他将所有的细碎都在脑中过了几遍,都找不出源头,或许是他太过紧张了吧。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他难道对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你胡说什么啊?谁是他心爱的女子了,人家可是太子,高高在上的,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贪生怕死,可惹不起。”凤妃萱见他一时沉默,不由得娇嗔一下,推了推他的肩。

显然她知dào

他的担心,也是今日描画的事情将他吓坏了,才会如此多虑。不过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感动,他从不过问朝廷的事情,更不喜欢和六扇门的人打交道,一来不想引起皇后党羽的猜忌,二来他也是本性使然,不喜装腔作势的人。之前和萧空图能聊几句,也只是因一时志同道合,当是半途知音,回京后也甚少接触。

今日为了她,甚至为了保护她背后的势力,竟然愿意亲自出来暴露自己的医术不说,还愿意千万六扇门总部,为他们亲自制药。

如果有人说他也是姓赵,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赵氏江山,根本就无可厚非。但天知dào

她凤妃萱背后有多强dà

的势力,她嫁于他,如果他单纯是为了江山,那自然可以用她做诱饵,将司徒羽等人引出来,那解药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当街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只字片语,从来不提及她背后的事情。除了听说司徒羽抢亲时吃了些飞醋,几乎忘记了她从前的身份,只知dào

她便是凤妃萱,再也不是背着凤家恩怨情仇的凤菲萱了。

他真的是说到做到了。这个男人的好,凤妃萱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她只恨自己不能有更多的生命更多的爱,全都给了他。

“那你亲不亲?”赵煜琬一见她脸色,看着他时一副小女人的痴迷表情,就知dào

她心软了,不由得再次靠了过来,像个无赖一样贴上了她的脸。

“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事啊?”凤妃萱扶额,嫩白的脸再次在他的气息喷洒之下,越发的绯红粉嫩,秀色可餐。

这个坏蛋,现在只要他一动,便可以将她吃干抹净了,非的要她主动,就是想看她出丑。

赵煜琬不折不挠,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几乎可以将她燃烧殆尽。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凤妃萱眼神开始游离,却不知为何突然对上了他温润的薄唇,双眸就像是生了钉似的,怎么也移不开。

凤妃萱心跳突然加速,她吞了吞口水,突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飞快地抬头贴上了他的唇边,然后快速撤离,像个不经人事的少女,犹似惊慌失措的兔子,一时娇嫩若滴,极其惹人怜爱。

显然赵煜琬更快,一把将她捞了过来,含笑的薄唇迅速堵上了她还在喘气不止的小嘴,细细地品尝。

“别,别,有人……唔……”凤妃萱好不容易寻找出缝隙说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他完完全全的覆盖,他单手抱着她脚尖一点,便落到了高处的屋檐上,若无其事地加深了口中的甜蜜。

那一片火热,加上方才猛然的极速上升,凤妃萱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软软地攀着他的肩,最后一丝清明在她知dào

他们现在落在高处的房顶,鲜有人能看见后,便像糊浆一样任由他掠夺。

不知dào

过了多久,赵煜琬才放开她的唇,将她落到锁骨的凌乱衣物拉了起来,见她久久没有回神,此时依旧迷离的眸子愣愣地看着他,艳红的唇边形如滴水,任人采摘,赵煜琬不由得心一动,将她紧抱在怀中,戏谑地轻笑道:“夫人这是未曾满足?要不为夫就再牺牲一下,继xù

好了。”

说完,他又挨了近来,凤妃萱一怔,俏脸爆红,猛地推了推他的胸,恼羞成怒,“你太过分了,谁要在外面野战了?都是你害的。”

昨晚的洞房花烛,加上今早的运动,她现在还浑身酸痛,那敢不满足,要是这么不节制下去,她就是作死的色女一枚了。

“野战?哈哈……萱儿,你真的太可爱了,什么新鲜的词儿都能让你想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野战?上次的车震试过了,好期待你说的野战到底什么滋味……”赵煜琬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真的好不愉快,幸好他们现在在房顶,而下面街道热闹,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凤妃萱大窘,身子扑过去,想要堵住他的嘴,“你再说,我打扁你。”不料,这里是高低不平的房顶,一不小心,踩的瓦片纷纷掉落,吓得她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滚下去。

赵煜琬自然不会让她有半点意wài

,瞬间收起了笑容,将她拎了起来,一眨眼便落到了地上,对于这样的瞬间飘来飘去的状态,凤妃萱已经习以为常,她的心脏已经强dà

到,即便突然坠落,也毫无波动了。

“萱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她站稳,赵煜琬突然一本正经地拉起她的手,走向热闹的大街。

四周的人群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样,在他们一出现,便失了神似的,纷纷让开中间的道路,见过赵煜琬的人,似乎难得见到这样庭院散步的赵七王爷,恨不得静静的多看几眼,自然不会制造混乱,打破这一幕;而不认识他的人,似乎已经被他的容貌和气度震惊了,除了痴痴地目送他,根本忘了自己的目的。

有些小姑娘虽然头戴面纱,却也不顾害羞,竟然跟着他们后面,默默随了一路。

“去哪里?”凤妃萱看他对于街上的情景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些嫉妒地瘪瘪嘴,却不知不觉将他的手紧紧地扣在十指之间。

赵煜琬好笑地反握她的小手,扬扬眉道:“上次在襄城,为夫不是答yīng

带你去挑选些布料做贴身衣物么?只可惜你太坏了,竟然敢一个人逃掉,白白糟蹋了那些姣好的料子,不然为夫现在就可以看到你穿上的样子了,一定极好kàn

。”

“你说什么啊?真是的……大街上呢。”说起上次在襄城的事情,凤妃萱讪讪地别开头,却又在听到他那么期待看她穿贴身衣物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紧接着,又觉得十分难为情。

真是什么感觉都齐全了,她这个夫君啊,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煜琬像个痞子似的挨近她的耳边,吹着气:“怕什么?为夫不是悄悄和你说吗?反正都看光光,你还有什么我不知dào

的?咳咳……今日呢,为夫开心,就特意奖励你,带你过来完成那一日未曾完成的心愿。”

紧接着,他在凤妃萱的白眼中又深沉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款爷一样指着前面一家宏伟气派的布庄,大方地道:“这家是京城最好的布庄,听这里的掌柜说,昨日新进了一批特别的料子,质地丝柔,花色精细,最是适合女子做贴身衣物,进去随便选,就算是为夫送你的新婚之礼。”

“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你今日如此大方,八百年未曾有过的奇迹,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凤妃萱也不是省油的灯,听他这般像唱戏一般的作为,她也拿出了正牌夫人的气势,一把揪着他的领子,像个悍妇一样气势汹汹地质问。

“娘子在上,貌美如花,为夫怎敢乱来?再说,娘子跟着为夫,饱经风霜,苦熬多年,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若不对娘子好些儿,对不住天地良心啊……”赵煜琬一本正经,却不知说完,嘴间的笑容已经裂到了耳边。

不想他这一番话,却是听到路人一阵惊羡,尤其是跟在他们身后多时的年轻小姑娘,都极其痴迷,甚至有些心碎,那眼神中都是对凤妃萱的谴责,这么优秀的公子,怎么就落到了这个母老虎的手上了呢?

凤妃萱啐了他一口,强忍着笑得脸有些发抽,“呸,装!还不快跟上?银子要是带不够,今天就把你压在这里抵债。”

“娘子你舍得么?别到时候便宜了别人,你后悔莫及啊。”赵煜琬轻笑着跟上,却不停地在她身边唠叨不止。

一对金童玉女,还没进店,里面的掌柜精明的眸子已经远远地就瞄到了他们,连忙扔下手中的算盘,发福的身子飞快地走了过来,“哎哟,不知今日公子到来,真是有失远迎,快,里面请。来人,倒茶。”

说着,他满脸的笑容,万分恭敬地躬身将赵煜琬和凤妃萱请到了里间。帘子一放下,他便躬身下去,欲言又止,“主,公子……”

赵煜琬拉着凤妃萱的手,走到上位坐了下去,这才对身后的掌柜道:“钱老,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必惊慌。”

钱掌柜一听,敏锐如他明显已经明白了赵煜琬的意思,偷偷瞄了凤妃萱一样,也不在顾忌,噗咚地跪了下去,恭敬地道:“主子,奴才该死,不知主子今日到来,真是……”

主子?凤妃萱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对莫名其妙的主仆。怪不得从一进门,她就觉得这个掌柜的态度怪怪的,太过恭敬,便不像是对待一般的贵客,敢情这家名扬京城的布庄也是她这位可爱老公的产业。

赵煜琬摆了摆手,端起小伙计端上来的专属他用的茶杯,抿了一口,道:“起来吧,今日本王是想陪王妃过来选些料子,顺便让你们的王妃到此来认认人,下次有好的货进来,先送进府里,让王妃先选了后,再拿出来卖。”

“是,主子。”钱掌柜一震,叩了个响头,用膝盖上前两步朝着凤妃萱的方向再次叩首,道:“奴才参见王妃,方才慌神没来得及给王妃请安,有怠慢之处,请王妃见谅。”

凤妃萱抬头,这才细细打量这位精明的掌柜,他四十上下,发福的身子显得有些富态,却不笨重,相反看他方才的步伐和动作都极其敏捷,是个练过家子,武功高不高强不知,但那双目却炯炯有神,难掩精光闪动。而他这番话说得诚恳恭敬,细听却是滴水不漏。

方才赵煜琬虽然没有点明她的身份,但明眼人见他如此亲密拉着她,一眼便看出来她必定是昨日婚礼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娘子,琬王府的新任王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别扭

可是这位钱老却没有鲁莽地一开始就将她摆在赵煜琬的身边,一同参拜,而是等赵煜琬摆明了态度后,才谨慎的认罪。

果真是精明的商人。又或者说,他眼里心里,还不曾认同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妃。

不过凤妃萱也不是在意这样细节的人,虽然此刻多想了一些,但赵煜琬能如此坦荡地将自己在京城的势力暴露在她面前,足以显示他对她的信任,因而一个下人的行为,她自然也没真zhèng

地往心里去,这么想着便淡淡地道:“钱老想必是夫君身边多年的老人,实在不必多礼,我今日不过是来选些布料,也无须过于费心,你尽管出去照料生意,让下面的人送上来就好。”

“是,奴才这就去准bèi

,请王爷和王妃稍等片刻。”让下面的人送上来?那怎么行,别说主子在此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就是她一个王妃出现,他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这个王妃看着柔弱,听说是小门小户出生,但行为举止也算得上大方得体,一点不输于那些名门闺秀。

钱掌柜前脚刚出去,凤妃萱便扭头气鼓鼓地盯着赵煜琬,冷声问:“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sù

我的?有客栈,有布庄,你这个酒鬼想必酒馆少不了,还有什么?”

“呵呵!想知dào

吗?日后一一带你去看。”赵煜琬懒洋洋地挨到椅背上,微暖的指尖爱抚地扫过她的下巴,轻笑着吊足了她的胃口。

凤妃萱偏头,洋装恼怒地扇开他的手,一语击中:“不会还有青楼吧?”

他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而且他说过,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以他的为人,是不屑隐瞒或者欺骗的。

那他却为何时常去青楼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寻觅琴声知音吗?她虽不懂音乐,可也知dào

他的琴艺基本无人能敌,根本不需yào

去听青楼女子弹唱一些幽怨的曲子,并非说她们的造诣就不好,而是身在风尘,即便技艺达到,也如同萧空图说的没有了琴心。那何必去听呢?

所以,他去青楼的目的,只会是其他的原因,但目前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看他,唯有那是他的地盘,才能解释的清楚他时常光顾的原因了。

“真聪明,夫人这般厉害,为夫望尘莫及……”赵煜琬夸张地坐了起来,一脸膜拜。

凤妃萱无语地翻翻白眼,轻叹道:“行了,别贫,你现在哪有半点王爷的贵气,分明就是个奸诈的商贾。士农工商,历来朝代不是认为商人最是低贱吗?难道国库还养不饱你这个区区懒散王爷?需yào

你自降身份,实行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煜琬一怔,狐疑地看着凤妃萱满脸感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想了多年都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的人生,没想到夫人看似通俗易懂的一句话,竟然概括的如此精辟,真是妙计。夫人,你看来是个才女,我是不是寻到宝了?”

凤妃萱耸耸肩,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似乎是为了故yì

惹怒他,“是,你寻到大宝藏了,珍惜吧,不然等有一日你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她的夫君,必定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她,或许是他还不愿意说,又或许他不愿意提及,免得让她徒增烦恼。

可是,谁知dào

呢?对于他这番打太极般的回答,她尽管已经尽量往好处上面想了,却始终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毕竟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真的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共同面对的吗?

他的过往,看似一眼到底,可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她总觉得很是遥远和深沉,她看不到底。但是他不愿意提及,那她也没必要问,因为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并非一个只知dào

沉湎过去不懂的珍惜现在,和放眼未来的人。

何况,她心底也隐藏着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她一样不知dào

如何开口和他说,或许他现在也和她一样吧。各种顾虑,难以启齿。

果然,赵煜琬一听她那句话,突然脸色一僵,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臂,急急地喝诉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还准bèi

离开我不曾?”

“开个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呢?笨蛋!”凤妃萱被他扯得有些发痛,可对上他急躁,还隐隐有些害pà

的眸子,瞬间心软了下来,再也顾不上怄气。

是啊,她何时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仿佛越是被宠着,仿佛越是不满足,从一开始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到现在的拥有,甚至想要霸占,想要知dào

关于他的一切,如此还不满足,只想一生一世,他的一丝一毫,都是属于她的。

她没来得及和他一起经lì

的过去,却想要和他一起走过现在,走向未来的同时,也希望能窥视他记忆里的曾经,和他心底装着的故事。

凤妃萱她讨厌他的深沉,讨厌他不愿意他不告sù

她的过往。可是,却又开不了口去问。因为害pà

拒绝,太过难堪,更怕那是一段痛苦的过去,无故揭起他的伤口。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让他一痛再痛。

唉,她好矛盾。

只是,凤妃萱不知dào

,那一句在她看来是无理取闹的开玩笑话,听在赵煜琬的耳中却犹如警世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心生顾忌和害pà

,就如同诅咒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

两人此刻都心思各异,这是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似乎没有过的事情。直到钱掌柜再次返回,才打破了这样诡异的沉静。

“主子,王妃,这是这一批上好的料子,听说是从外藩运进来的,在我大靖国内,目前是绝无仅有的。”钱掌柜多精明的一个人,似乎一进来便察觉屋内气氛诡异,为了打破这样的沉静,他极其殷勤地介shào



凤妃萱甩了甩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通通甩开,转身一看,突然傻了眼。

这是什么?

钱掌柜发福的身材后面,站着一排举着托盘的小厮,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托盘上的东西,那是蕾丝,真的是蕾丝。网眼组织,一看就是由钩针手工编织而成,纯白色的如同婚纱上的裙摆,一圈圈一簇簇,堆在托盘之上,美丽得难以形容,除此之外,还有粉红色的,橙黄色的,翠青色的……应有尽有,简直是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哦,天啊!真的是蕾丝,太美了……”凤妃萱双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急切地走上去,身上细细地摸着上面精美的镂空花纹,就像是在抚自己最为自豪和心爱的嫁衣。

她一时之间,喜极而泣。蕾丝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最爱,尤其是对于她这样前一世只能穿军装的如花少女来说,洁白的蕾丝裙,简直就是梦幻。可是她的喜悦,却不仅仅因为她的喜爱,而是因为蕾丝似乎和曾经的二十一世纪有了某种关联,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家乡味道。

她能不激动吗?能不疯狂吗?

在她不算浅薄的历史知识里,蕾丝在18世纪盛传于欧洲宫廷,19世纪才传进中国,当时的上海,她虽然没有经lì

过,但也极度感慨那时候女性的高雅和贵气,还有那些惊世才华。军官、才女、记者、歌女、医生、护士、家族、名媛,当然还有旗袍、西装、蕾丝……

她喜欢那个时代,因为她是军人,也因为她是女子,她迷恋那个时代,因为它乱,也因为它足够的性感和萎靡。

貌似扯远了,但是她真的很惊讶,能在这里这样的时代,见到蕾丝,她不仅可以用来做内衣,更可以用来做衣裙上的花边,和婚纱……

“你说这事外藩的东西?知dào

是什么地方吗?”凤妃萱再也顾不上赵煜琬,而是欢天喜地的问钱掌柜。

钱掌柜瞄了一眼赵煜琬后,便殷切地解答,“外藩就是海外吧,从襄城那边发船,不知dào

行走多少个日夜,才能到,所以这玩意特别珍贵,也就这么几箱。”

“哦!”凤妃萱有些失望,苦恼地应了一声,似乎根本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便暂时将这事放在一边,她笑嘻嘻地道:“几箱,能都给我吗?”

“这……”钱掌柜似乎有些为难,却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诚恳地建议:“王妃要这么多少做衣服吗?只是它看着美是美,但是奴才却觉得它若直接穿着,表皮太过粗糙,只怕会伤害到皮肤。”

听了这一句话,赵煜琬也上前,细细地把玩片刻,发xiàn

确实如同钱掌柜所说,精美是精美,就是太搁手,若是给她若贴身衣物,万万不可,她那里的肌肤太嫩了,伤了他舍不得。

“算了,萱儿,再找别的。”他拉了拉凤妃萱的手,不愿意让她再碰。方才看她狂热的表情,就知dào

她有多喜欢了,可是伸手一摸,实在是太粗糙,他笃定不会给她穿的。

【我这是扑死的意思了吗?没推荐没点击没订阅,让我拿块豆腐撞死吧。】

第一百八十章 观点

“不,我自有办法,这个只是用来绣边,也就是装饰,当然贴近肌肤的布料要用最好的了。只不过它这种再加工一下,也可以直接穿的。哎哟,你们不懂,反正交给我就行了,女人的东西,不关你们的事情。你若舍不得,我日后还你钱就是了。”凤妃萱方才还有气,现在见他反对,突然又闹起了别扭,后面一句话,就是故yì

让他添堵的。

赵煜琬扶额,叹了口气,将她的脸掰过来,语重心长道:“我又何时说过舍不得了,我只是怕这些材质不好伤了你,怎么今天非要和我怄气呢?”

“谁和你怄气了,我就是想要这些东西而已,是你说要送我的,现在又说太过稀罕,不给了,那不是明摆的吗?”凤妃萱依旧气哼哼地,别开头就是不看他。

钱掌柜一见两人闹了起来,而他那神明一样的主子,此刻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向一个女子低声下气,害pà

这些东西伤了她才好心劝解,她非但不领情,还闹起了别扭,将直的说成了歪的。明显的曲解了他方才的建议,还有主子的意思。

果真是,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不过,也从赵煜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此女不一般,日后绝对不能再怠慢了。

“行行行,都拿回去,不过你得真的折腾出来,保证不会伤到你自己,才可以穿,必须给我检查过,答yīng

!”赵煜琬拽着她的手,将她转了过来,一边在她面前哀求,使眼色告sù

她给点面子,别让他在手下面前拉面子,后面的答yīng

二字口气是霸道的强硬。

“是,夫君!”凤妃萱有气无力地福了福身,为了这几箱蕾丝,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不料,钱掌柜刚以为皆大欢喜,外面就传来了嘈杂声。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听着冰冷,却莫名的有些熟悉。凤妃萱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过,但赵煜琬却是凝起了眉心。

“抱歉,这位姑娘,您说的这些料子有客人正在选,请您再选一些别的,稍等片刻吧。”这一声说店里的小伙计的话,他声音温和礼貌,一听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和我们家小姐抢东西?让他们先让出来,给我家小姐先选。”这位丫鬟真是趾高气扬,什么话都敢说,凤妃萱听得微微冷哼,蠢蠢欲动地想出去见识一下这位小姐是谁。

不想赵煜琬似乎知dào

她的意图,直接搂着她的腰将她扯了过来,走到椅子上坐下,才对钱掌柜吩咐道:“让人将这些都收起来,从后门出去,直接送回府里。外面的你出去打发了。”

“是,主子放心,奴才不会让她乱来的。”钱掌柜说完,便吩咐手下的小厮全部将手中的蕾丝收拾整齐放到箱子里面,然后命人从后门抬了出去。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赵煜琬细细地婆娑着凤妃萱的腰肢,低声问:“准bèi

走了么?”

“也是从后门出去吗?”凤妃萱有些戏谑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中寻找一些破绽,可是他脸色淡淡,除了轻笑,竟看不出半点异常。

这时外面的钱掌柜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这位姑娘,实在抱歉,方才这几箱外藩的布料,都已经被客人订下来了,现在不是谁先选的问题了,而是没有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你这个伙计让说有的,要我们稍等片刻,你这个老匹夫一出来,竟然就说全部被人订下来了,本姑娘倒要看看何人在里面,竟然明明听到我方才的话,也不曾谦让一下,还故yì

将这几箱都订完了。订算什么?只要一日没付银子,就不能算她的。”女子气势汹汹,眼看就要掀帘而入,幸好钱掌柜手疾眼快,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里面可是贵客,打搅不得,这边请,老夫和你慢慢解释解释。”钱掌柜满脸堆笑,礼貌地相请,就差没有手脚并用要将这个丫头给拖走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家郡……不,我家小姐若是拿不到这料子,怪罪下来,你这家店也甭想再开了。”那丫头蛮横的打开钱掌柜的手,就要破门而入。

“这……”钱掌柜一看这架势,直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怕什么狗屁小姐能将他这店怎么样,就是怕这横冲直闯不怕死的小丫头,要是冲撞了主子,她小命不保不说,他也捞不到好处。

“让开!”没想到这个小丫鬟还会武功,一声怒吼之下,差点将毫无准bèi

的钱掌柜撞飞了出去,看来这是明显来闹事的了。

“沫儿,住手。”正在这时,门口外面一辆奢华的马车上,走下一名绝色女子,她一身白色的衣裙并不繁琐,下摆是流云锦织,层层叠叠几个来回,如同天边的云朵,上身披着狐皮短袄,雪白的绒毛衬得她玉骨冰肌,妍姿妖艳。

在另一个丫鬟的搀扶下,她足下蹑丝履,仪态万千,却又静娴得体。低低的喝诉一声,却如同夜莺婉转,吐气如兰。

沫儿?里间内准bèi

看好戏的凤妃萱一顿,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方才那个小丫头的声音这么熟悉,而现在听到这个在人面前玉软花柔的女声后,就更加的毋庸置疑,来者正是多日未见的林池墨无疑。

她倒是恢复的快,这么几日而已,就可以放纵丫鬟出来无理取闹了。真是冤家路窄,怪不得赵煜琬方才就让人将那个几箱蕾丝从后门抬出去,敢情他早就知dào

来人是林池墨了。

“现在还要从正门出去吗?”赵煜琬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又起了挑逗的心思。

凤妃萱最受不了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挑衅地盯了他一眼,“你不敢?”上次的事情,虽然说愁锐帮她报了仇,可她还没找个女人算账,此番碰到,没理由怕的,还做让她缩头乌龟从后门出去不曾,错了又不是她,要怕要心虚也是林池墨这个小妮子怕才是。

虽然凤妃萱没想过要和一个小女子斗得你死我活,但也不能让她太过得yì



“我?有何不敢?那走吧,别忘了午时过后,我就要到六扇门去了,时间不多,以其浪费在这里,不如回家去让夫人陪我躺一会。”他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说完,便若无其事站了起来顺手将凤妃萱带入怀中。

“你老是不正经,放手啦,免得一会被某些人看到了又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搞不好一刀把我捅死……”凤妃萱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气哼哼地说着,可耐不住脸蛋再次应为他的话而变得涨红,羞涩难挡。大白天的,他倒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床上那个事情。真是无语了。

“你倒是大方,她都这么害你,你竟半点不在意,是不是我若不当即帮你报仇,你就准bèi

就么放过她了?你这么善良,怎么行?”赵煜琬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只是拉住她的手,微微地轻叹,果真没有再多亲密的动作。

“这并非善不善良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女子,若为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那我们的人生还怎么活?真的不值得。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她也没有对我造成实jì

上的伤害,幸好你及时赶到了。”

不然……其实她想想也有些后怕,只是她觉得林池墨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就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不是吗?

赵煜琬听罢,突然拉住了她,微哼道:“哼,你还真是想得开,是不是我若不主动表白,选择了你,你便也直接弃我而去,不会和她一般苦苦追求着不放?”

“那自然,我从不做让人为难的事情。何况感情的东西,并非一厢情愿就能有结果的,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我爱你,是我的事情,你若爱我,那便是完美,你若不爱,那我只能祝福。就这么简单。苦苦纠缠,最终害人害己。”凤妃萱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番大道理,在她说来不过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但是听在赵煜琬的耳中,却异常不是滋味。她原来是这么想的,即便是嫁了你,她也不会就此完全依附于你,她有她的思想,有她的追求,更有她的人生。

我爱你,是我的事情,你若也爱,那便相守,你若违背,那我也弃了。如果有一日,万一她知dào

了一切,是不是也会这么决绝?

她今日的话,不知为何,在他听来句句如同针毡,让他莫名的惊慌。

夫妻二人正说这话,赵煜琬还在沉思之间,凤妃萱已经掀开了帘子,外面强烈的光线直射进来,里间的一切尽收眼底,刚刚走到沫儿和钱掌柜身边的林池墨一滞,盈盈如水的双眸,突然像是喷出了火来。

“是你?”在看到她身后的赵煜琬,林池墨的脸陡然黑了下来,声音依旧婉转动听,可不知为何,不知dào

前因后果的钱掌柜,却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魔

“嗯,是啊,不就是我么?林小姐别来无恙啊?”凤妃萱对她友好地笑了笑,然后随着赵煜琬的脚步,走了出来。

她既然没有摆出郡主的身份,那凤妃萱也没必要当众说穿她。这一声招呼,有些嬉皮笑脸的味道,算是主动冰释前嫌的意思。

不知为何,凤妃萱觉得现在自己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也许是环境改变人,也可能是身边的人改变了她,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只是前一世在军队,面对了太多的生死,再也笑不出来,唯有用冰冷伪装自己,然后用冰冷使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清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命。可她最终没有在那个时代活到最后。

但是现在不用了,还有人护着她,她只想随性而活。而像林池墨这样的调味剂,根本不足为惧。唯独铜面人,让她觉得有些复杂。没有杀到司徒羽,是不是他的目的也没达到,不知dào

他会不会再次背信弃义,卷土重来?但是她担心归担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没人察觉,方才还飞扬跋扈和钱掌柜针锋相对的沫儿,一见到凤妃萱和她身后的男子,突然一抖,默默地躲到了角落去了。

“哦,原来是昨日闹得满城风雨的赵七王爷和七王妃啊,看来池儿真是失礼了。”林池墨冷笑,艳红的唇边被她狠狠地咬住,似乎要咬出血来。七王妃这个词一出口,她眼底的恨意更甚。

历来善于察言观色的钱掌柜一见这场面,早已醒悟过来,连忙使眼色让手下的伙计,将客人都请了出去,然后落了外间的门帘,将众人都隔离了开来,只要不闹得太严重,外面一般不会知dào

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谁知,凤妃萱没有半点恼意,反而故yì

似的黏在赵煜琬怀中,笑得越发欢快,有些遗憾地道:“哎,是啊,只可惜抢亲之人,竟然不是我们一往情深的池墨郡主,要不,必定威震天下了,当真是遗憾,是吧,夫君?”

林池墨一听,本是端庄优雅地放在小腹上的双手陡然发狠,显眼的蔻丹指甲深深地掐紧了掌心之中,久久才忍下心中恨意。

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被人堵了下去。

“郡主身子太过虚弱,恐怕昨日还起不了床,夫人你得体谅一下人家芊芊弱女子,莫要为难人了。”赵煜琬表情淡淡地附和凤妃萱的话,那风轻云淡却又推心置腹的语气,却一下子道尽林池墨的不堪和丑恶,尤其是这话还从他口里出来,简直就是用到剜她的心啊。

他的毒舌,没人能和他相比,只不过他平日里闷骚惯了,一般人他还不愿意开口。

“你,你们……”林池墨忿然作色,双眸含怨,气得满脸紫红。想起那晚的种种,心底的耻辱和恨意如同潮水,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让她完全丧失了理智,她不敢打赵煜琬,却是疯狂地冲到凤妃萱的面前,举手往她的脸扫过去。

“贱人……都是你害的……”她这一巴掌倾注了内力,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还没靠近,阴狠的掌风便已经削痛了凤妃萱的脸颊,让她一时忘了痛楚,更忘了躲。

说时迟,那时快,赵煜琬双眸一沉,他单手轻扬,强风随手而出,像是时刻准bèi

一样收放自如,轻而易举地便朝林池墨的手掌挡了过去,砰的一下,林池墨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郡主……”沫儿大惊失色,瞬间舒展轻功掠了出去,将林池墨紧紧地接住,而方才那个扶着她下车的丫鬟,看着场面早已经吓得双腿软了下去,方寸大乱地不知跪到谁的面前,一个劲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七王爷饶命,求郡主饶命……”

“噗……”林池墨堵在胸口已久的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碎裂了开来,让她痛不欲生,但相比身体的痛,她的心更百倍酸苦。

她回过神来,死死盯着赵煜琬冷若冰霜的俊脸,心脏像是被人捏碎的一样,痛得她无法呼吸,丧失理智地冲天诅咒:“赵煜琬,你不得好死!”

“本王死不死,不必你费心,但你以后若再敢碰她,死的便是你。”赵煜琬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冷血无情地说完,一把将傻了的凤妃萱横着抱了起来,对钱掌柜吩咐:“去被车,回府。”

“赵煜琬,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林池墨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远去的背影,林池墨痛得泪流满脸,第二次了,她的悲戚,她心中的千疮百孔,她残花败柳的身子,她苍凉的人生,都是这个男人害的,都是这对狗男女害她的。

“啊!!”林池墨对天长啸,含泪带血的嚎哭,哀切悲恸,不绝于耳,她披头散发,苍白如纸。除却恨,还是恨。

她当初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要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扔进尊严的错事?那年少轻狂的苦恋,到头来,竟换来如此狠绝无良的对待,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她?

“郡主,郡主,我们回赤凰山吧,奴婢会一生一世陪着你。”沫儿将她扶了起来,跟着落泪,心疼地不忍直视。

林池墨双眸充血,疯狂地摇头,“不,沫儿,我不走,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一无所有,我要让他也尝尝这心如刀绞的痛,我要让他生无所恋,死无所寻……我要让他今生今世都求而不得。哈哈……”

“郡主,您这是何苦呢?为了这样一个无心之人,你已经毁了芳华和清白,难道还不够吗?还要毁掉这一生吗?”这么多年来,沫儿第一次对她说的最真心的一句话。因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沫儿,你不懂。反正都毁了,余下日子的还有人在乎吗?”林池墨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悲戚地一笑,不想这一笑竟然如此惊艳,让沫儿暗暗心惊。

是的,林池墨的痛,无人能懂。包括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自己。这决绝的笑容,让她再没有劝解的理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她不是她,没办法体会个中的滋味。

再说此时的琬王府门口,幽芯一下车,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墨竹便担忧地迎了上来,“怎么样?王妃没事吧?人呢?”

幽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挖苦道:“你倒是知dào

关心她。放心吧,主子带她出去逛逛,过会就回来,只是为了救她的人,主子答yīng

了太子午时之后去六扇门炼制丹药,你吩咐下面的人提前准bèi

准bèi

。”

说完,就将强撑着下了马车的三迁交给了墨竹,再随口交代了几句,便自行让人将动弹不得的描画抬了出来。

墨竹一听凤妃萱没事,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却在看到描画时,气不打一出来,她一把揪着描画的耳朵,先出了一口恶气,“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竟有这等本事,看看主子怎么收拾你。”

“哎,竹姐姐,奴婢没有恶意的,求您大人有大量,帮我求求情吧……”描画一见平日和她关系最好的墨竹,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肚子的憋屈忍了下去,嬉皮笑脸地向墨竹哀求。

“行了,别耽搁了时间。”幽芯打开她拽着墨竹不放的手,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描画便被人迅速抬进入了府内暗藏的地牢。

幽芯依旧高冷地睨了若有所思的墨竹一眼,扔下一番话,“你不用什么事情都只知dào

心软,人家的手都伸到咱们主子的身上来了,今日之事只是个告诫,别等到酿成了大错,你才知dào

后悔。这么多年来,你的心还真不知dào

怎么长的。”

墨竹听罢,只是凝了凝眉,没有再反驳,自小一起长大,形同亲姐妹,她怎么不懂幽芯的意思?她也就是感慨一下而已,毕竟三年的情义,瞬间灰飞烟灭,总是有些遗憾和不舍的。要说真的同情这个深藏不露的描画,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有更重yào

的人要保护。

尽管描画没有对凤妃萱造成实jì

上的伤害,但依旧不可能轻易饶恕的,何况她武艺超群,主子若是驯服不了她,那也不可能将她留在世上,给自己增添一个强敌。

“三迁姑娘,请随我来。”与幽芯的冰冷相反,墨竹却是极其友善地拉过还没回过神来的三迁,将带进了琬王府的正殿侧边的偏院,一路温声介shào

,“咱们王爷和王妃新婚之后就住在正殿,为了方便我和幽芯都住在侧边的偏院,王爷喜静,唯有当日值夜的,才会到正房耳房伺候,听说姑娘是王妃之前的贴身侍婢,若姑娘无异议,便和我们一同住在偏院。也免得客房里得太远,不方便你和王妃叙旧。”

听说凤妃萱今日就是因为去救她,才受了描画的蛊惑,之前墨竹还觉得心里有气,但现在看到这个女子满身伤痕,脸色焦虑,她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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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忍耐

“墨竹姑娘实在太客气了,三迁受之有愧。”三迁话不多,但却对墨竹的周到却感到十分烫贴,果真是皇家出来的丫鬟,不似他们江湖儿女这般不拘小节惯了,一时被人如此尊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与你既然都是王妃身边的人,也不必见外,三迁你直接叫我墨竹便可。我先帮你清洗一下脸上的污迹,至于身上的伤,太医过会来看了,再看如何处理。”说着,墨竹已经取来一方湿手帕,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那两道蔓延在左腮到脖子的鞭痕,越发显得清晰而醒目。

即便是见过不少血腥的墨竹,也不由得头皮发麻,何况受伤的还是和她年纪相差不大的姑娘家,得是有多疼她不知dào

,但是这伤痕在脸上,只怕这疤……

“忍着些儿,马上就好了。”见三迁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她却咬着牙,不闪不躲,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看得墨竹心生怜惜。

谁知,三迁只是笑着摇摇头,“没事,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就是在脸上,恐怕会留疤。”

“不,没事的,你放心。王府里有御赐的千年雪莲灵芝膏,一会王爷回来,我向他求过来,你这里……会好起来的。”墨竹没有反驳,而是强迫自己露出笑脸,尽管她其实很清楚,这样的创口想即便愈合用上了灵芝膏,也几乎是不可能恢复如初。

三迁见墨竹背过身去洗帕子,强撑着的那口气一散,整个人就虚脱下来,她无力地冲背影墨竹笑笑:“我其实也不介yì

自己的容貌如何,就是担心日后容颜丑陋,会给小姐和王爷添麻烦。”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王府不似平常人家,更不像江湖,打打杀杀惯了,有些刀伤剑伤在所难免,但王府不一样,凤妃萱现在是王妃,出入都是门面,她若带一个破相的丫鬟,指不定会被人笑话。

“你想什么呢?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听三迁的话,墨竹突然有些恼怒了,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认为凤妃萱,尽管她知dào

三迁可能是因为凤妃萱失忆,而没有了昔日对旧人那般的关怀备至,才导致她心里忧虑过重,但墨竹依旧觉得不舒服,她劝道:“你的脸会没事的,就是真有那么个什么,王妃也因为你的脸就嫌弃你,别想太多。”

三迁依旧惴惴,“嗯,我也知dào

小姐不是不会,但是我是怕有损王府的颜面……”

“唉,你先躺下歇会,我去给你备些衣物,顺便看看太医到了没。”墨竹不想再多说,扶她躺下后,便抬起洗脸盆出了房门。

三迁也默默地叹了口气,兀自闭上眼睛养神,却又不敢轻易睡去,因为她怕凤妃萱一会回来,看不到她。

而这一边,等赵煜琬抱着凤妃萱出了布庄,琬王府的加长四轮马车也到了门前,凤妃萱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方才打了她?”

赵煜琬一滞,被她这句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气痒痒地捏了捏她的腰,喝诉:“你是观音菩萨吗?这个时候还装善良?她要打你,你不懂还手吗?我若不出手,你是不是就准bèi

挨了这一巴?你不心疼自己,别人还心疼的。”

凤妃萱一听他的话,就讪讪地笑了。你是观音菩萨吗?这句话怎么听着像,你他妈的就爱装圣母,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只是他良好的教养和天生的贵气不允许他爆粗,但却真的是怒了。

“呵呵,我知dào

,那不是有你在吗?她这样的小菜鸟怎么是你的对手呢?”凤妃萱讨好地将脸贴近他的下巴,贪婪地感受他那胡渣微微搁人的酥麻,有些忧心地娇嗔,“不过,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绝情了?她记恨怎么办?我也不是不会反抗,就是不想惹麻烦。”

其实即使他不出手,林池墨也不一定能打得了她。只是……哎,或许她真的有些心慈吧,总觉得林池墨对赵煜琬的爱,她有些感同身受。只不过她比较幸运而已。

赵煜琬摸着凤妃萱的一头长发,像安慰一只温顺的小猫,懒洋洋地道:“你若真担心,我让人直接把她杀了好了。”

“额……”凤妃萱扶额,真想说,孩子,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问题?别动不动就杀人,人家不过一个喜欢你的女子而已,“算了,这件事等你回来再说。你到底要多久才能炼好丹药?”

“多则半个月,少则七八天吧,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啊,毕竟还不知dào

是什么毒呢。”说到这个,赵煜琬也难得的很无奈。

凤妃萱一听,不悦地板起脸,“为什么要这么久,你当时在襄城给我炼药,便是两三天搞定了吗?”

“你身上的毒我研究了多久?这个毒我还没把过脉,怎么知dào

呢?何况,药草还不一定能备得齐,你夫君是凡人,又不是神仙,搓个药丸出来,百毒能解啊?”

赵煜琬将她搂紧,这么说着竟然也和她一样,有些不舍了。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他真的太迷恋她的身子了,一想到多日不能见她抱她爱她,他就像缺失了什么一样。

可是没有办法,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

正说这话,马车已经在琬王府门前缓慢了下来,门口伺候的小厮眼疾手快,早就将门槛拆了下来,马车也没有停顿,直接驶进正殿后才停了下来。

赵煜琬抱着她下了车,还没进屋,就撞上了端着药碗往偏院过去的墨竹,凤妃萱喊了一声,“竹儿,我回来了。”

“看到了,奴婢又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有必要喊这么大声吗?”墨竹气哼哼地白了她一眼,看似不甚恭敬的话,却充满了关心和欢喜。

凤妃萱明知她嘴巴毒,也不和她计较,看着她手中的药碗才想起三迁来,急急地问:“她怎么样了,太医可有来看过?”

屋内的三迁本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听到凤妃萱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来,“小姐……奴婢在这……”她才开口,泪水又落了下来,只是她现在声音沙哑,又太过虚弱,外面根本听不到。

“看过了,皮外伤很是严重,身上有鞭伤,烙印……除此之外,还有内伤,应该是太子的人下的手吧,太过分了。不过,太医只能给她包扎外伤,内伤恐怕要内力高强的人来给她治疗,奴婢功力太浅,搞不定。”墨竹说着有些悲愤,不知是谁,竟然真下的了手,说是打斗时候受了内伤还情有可原。

但当三迁脱了衣服,那娇小的背上全是一道道鞭打出来的血痕,还有烙印,明显是动用了私刑逼供的。墨竹一阵发麻,她身为女子,根本不敢直视。可是,三迁连吭都没吭一声。

“星明这个王八蛋,我要去找他算账。赵煜琪敢不把人交出来,我他妈的炸连他的太子府。”凤妃萱气得从赵煜琬身上跳了下来,往三迁所在的偏院走去。

墨竹见赵煜琬站着不动,目光有些深沉地盯着凤妃萱的背影,她福了福身,道:“主子,那奴婢先去送药。”

“给本王拿进去吧,你去看看冷最醒来没,让他过来给三迁姑娘疗伤,内伤不好,皮外伤很难愈合。另外,府里不是有祛疤的雪莲灵芝膏吗?你去拿来给她用吧,不必节省,本王已经有研制的方子了。”赵煜琬接过墨竹手上的药碗,突然提高声音,周到地吩咐。

这话让还没走进门的凤妃萱听得极其烫贴和满yì

,就连屋内的三迁,也感激涕零。墨竹方才说要帮她求,她还担心,没想到这位姑爷,真的很好,天下间恐怕除了司徒少主,再无第三人能和他比拟。

“是,主子放心,奴婢就算把冷最泼醒,也将他带过来。不过,主子,你对王妃的人这么好,奴婢嫉妒怎么办呢?”墨竹轻笑着领命,俏皮地打趣。

“本王难道对你不好?”赵煜琬半侧头,似乎有些认真地问。

墨竹蹙眉,苦恼地想了想,肯定地道:“嗯,没有以前好了,奴婢和幽芯都这么觉得。”

“哦,看来本王是以前太宠你们了。这样吧,布庄方才送来了几箱特别的布料,本王不在的这几日,你寸步不离守着王妃,听她差遣加工改良做几件她想要的衣物,到时候让她赏你和幽芯一人一套。不过有一点,这布料粗糙,不许给她直接贴身穿着,若是事情办妥了,本王自然有更好的东西赏你。”

“是,主子。”墨竹眉笑颜开,清脆地应了一声,这才心满yì

足地离开。

“小丫头。”赵煜琬轻叹着摇摇头,眼底也有了几分笑意,单手稳稳地端着药碗,走进了方才凤妃萱进去的房门。

三迁一见凤妃萱进来,挣扎着要下床,“小姐,奴婢见过……”

【做一千多的头发,大卷加染,到底贵不贵啊,为什么我这么心疼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赌气

“行了,别动,给我躺下。”凤妃萱一步上前,将她按了下去。看到她清洗干净的脸上,两道已经上了药,却开始红肿的血痕,清晰得吓人,凤妃萱心里一时堵得发慌,她轻轻地抚了下,“疼吗?”

三迁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拼命地摇头,“不疼,小姐,三迁不疼。只是小姐,这些日子您都去哪了?三迁真的好想你,好害pà

你出事,好怕你不要三迁了……”

“傻丫头,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受了点伤,忘记了一些事,现在不是见着了吗?等你养好了伤,就跟着我好了。”凤妃萱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发红,哽咽着。

“看你们主仆情深,本王倒感觉自己多余的了。”赵煜琬一袭白衣,手里托着药碗,倚在门口,轻笑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俊美贵气,却又平和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三迁蹭地坐起来,不顾上疼,跳到地上,正要跪下,“奴婢参见王,爷……哦,王爷……”

“行了,别跪,有病在身,咱们王爷不会在意的。”凤妃萱托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赵煜琬点了点,温和地道:“嗯,是,在王府里听你家小姐的就行了,她第一,本王才敢居第二。先把要喝了吧,以后就叫姑爷吧,娘家人不应该都这么叫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好不得yì

盯着凤妃萱。

“什么姑爷,你别趁机占我便宜。”凤妃萱削了他一眼。

赵煜琬哭笑不得,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告sù

我这有什么便宜占你的,你本就是我妻子了,哎,你的丫鬟叫我姑爷有错吗?”

三迁喝着手中的药,听他们温馨的打情骂俏,却像是喝了蜜糖一样,心底莫名地欢喜,还有欣慰。看来小姐并非是完全被逼嫁于赵煜琬的。三迁虽然也不知这半年来凤妃萱都经lì

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她能有今日的安宁,必定和这位王爷脱不了干系。不管小姐如何选择,只要她愿意的事情,便是她三迁支持的。

何况小姐她没有选错人,幸好昨日没有抢亲成功。

“姑爷。”三迁放下药碗,很认真的喊了一句,没由来地觉得十分顺口。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被她姑爷的人,居然不是司徒羽,而是这位风度过人,绝无仅有的赵七王爷。

赵煜琬得yì

地笑了起来,双眸煜煜生辉,“夫人你瞧,是三迁自愿的哦。三迁你放心,就冲你叫了一声姑爷,那便是琬王府的人了,琬王府的人任何一个都不能受委屈的。今日这个公道,本姑爷迟早替你要回来。到时候将星明那个小子抓来,让你狠狠地抽。”

“不不不,姑爷您已经对三迁很好了,万万不可因为奴婢这件小事,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然三迁死不足惜。”三迁一愣,紧张兮兮地摇头。

凤妃萱一时泄了气,赵煜琬这厮,收买人心的手段多着呢,三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能是他的对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严厉地教育一番,“三迁!”

“嗯?”被凤妃萱突然厉声叫唤,三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惴惴地看着她,不敢再发一言。

谁知赵煜琬手疾眼快,还没等凤妃萱组织好语言,他便堵了过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三迁你刚服了药,还是先休息一会,待会墨竹会将冷最带来给你疗伤,他也是暗卫,和星明都是一脉相承的内力,比其他人更了解你的伤势。有什么需yào

尽管向墨竹开口,别客气。”

妥善地安排完毕,他才含笑对感激不尽的三迁点了点头,伸手去捅了捅凤妃萱,“走了。”

“你……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我话还没说完呢。”凤妃萱扭着身子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别开头,显然是被赵煜琬的狡诈给气到了。

三迁好笑地别开头,一本正经地劝:“小姐,你去吧,姑爷一会还得出门,你身为妻子得去帮忙准bèi

准bèi

。有什么话,晚些再和奴婢说也是一样的。”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准bèi

吗?你别管他。我先扶你躺下吧,等墨竹拿雪莲灵芝膏来,我帮你抹上去,很快就好了。”凤妃萱将赵煜琬无视得彻底,殷勤地将三迁扶着。

她还不知dào

赵煜琬这厮的小心思么,哼,就是趁着还有点时间,想那点事儿,她绝对要守住节操,不能如他所愿。凤妃萱暗暗地下决心,绝对不能受他蛊惑。

三迁一时素手无策,却在赵煜琬的暗示下,来了注意。

“小姐,奴婢昨日一夜未曾合眼,现在觉得有些累,想睡一会。”三迁立即醒悟,有些可怜地道。

“好,那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凤妃萱点头,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目不斜视地坐着一动不动。

见赵煜琬有些不耐烦了,三迁摇了摇头,“小姐你看着奴婢,奴婢怎么可能睡得着。”

凤妃萱忧伤地叹了口气,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家伙,没一个中用。本以为三迁是她的人,怎么也向着她才对,没想到赵煜琬这厮不过是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她秒杀了。

什么世道?

“那你歇着吧,我先回房,有事喊我。”她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往门外走。

赵煜琬也不介yì

,理解跟着她的脚步走了出去,手臂已经搂住她的腰,讨好地道:“萱儿,我抱你吧。”

“不必了,我又不是瘸子,不会走吗?”凤妃萱拍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哎,你得告sù

我啊。”赵煜琬紧跟不放,把住了她想要往别处去的路,一心将她往主房赶。

他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小性子是哪里来的。就因为他方才开口打断了她想教育三迁的小心思吗?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就像多些时间和她相处而已,有什么错的?

其实凤妃萱也不知dào

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心里有些委屈,想到他一会要去六扇门,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来,今晚要一个人,她就觉得眼睛胀痛。

要分开了,不是应该争分夺秒多相处一下么?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和他作对?才结婚,都没有度蜜月,就要分开,虽然只是几天,可是她受不了了,受不了。

“你放开,别碰我。”凤妃萱涨红着脸,打开他的手,眼底氤氲出一片水光。

“你这是登鼻子上眼了是不,我还治不了你?”赵煜琬脸色一沉,直接将她横着扛了起来,双臂如同铁钳一样,紧紧将她撅进怀中,大步流星往正殿走去。

“你放开我,流氓。”凤妃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相比刚才的憋屈,看他这样霸道又野性的行为,她倒是隐隐地有些兴奋,双拳紧握胡乱捶到他的胸前,还低下头去咬他滚动不止的喉结。

“就流氓,你怎么样?”赵煜琬砰地撞开了门,直接将像抛物线一样扔到了床上,他的力度掌控的极好,根本不会伤到她,落到那个厚厚的大红锦被上,也不会觉得疼。

咔嚓的两下,他直接上了锁,一路走来,双手也没闲着,顺手几下子将外袍给脱了。

床上的人儿,还没来得及坐稳,他高大的身影便已经笼罩过来。背着光,他五官含糊,可是只着单薄里衣的完美身形被人镀金的光线勾勒出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精美艺术,毫不犹豫地覆盖过来,将她搂在身下。

看她迷离眸子微红,如同一个惊慌的小白兔,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底胀痛,还来不及思考,他的唇就压了过来,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头,指尖轻勾接下她头上的发簪,让瀑布的青丝散落,肆意飞扬。

另一只手已经熟练地解开她的衣领,沿着紧致的缝隙挤进去,隔着丝质的里衣覆盖上她胀满的柔润。

凤妃萱陡然失气,微微发喘之间,已经被他深深地吻进了酿蜜的齿间,将她一切的美好尽览掠夺,霸道地和她舌尖戏耍,只恨不能强吞果腹。

“你轻点,痛……”凤妃萱被他吻得双唇发麻,那强而有力的舌尖,和她纠缠不休,磨得她难以抵挡,根本不知dào

是痛还是太多刺激,她忍受不住地拼命想要逃离。

“知dào

痛了么?还和我闹,嗯?”赵煜琬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越发紧,唇边放开她的喘气不止的小嘴,缓缓地沿着她细长的棱角移到她最为敏感的耳垂上,轻巧地躲开了耳环,轻咬圆滑如玉的垂滴,喘气之间声音低沉又沙哑。

凤妃萱一震,本能地偏头缩了起来,要躲开他的侵犯,可是他哪里肯放开这等美味,单手已经压着她的头,轻轻便开,雪白的粉颈便露了出来,犹豫激动而不停跳动的脉搏,深深地刺激他的眼球。

另一只手早已迫不及待,直接将她整个人压在怀中,“嘶……”的一声,从背后开始顺利将她碍事的衣物粉碎。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心

精美的嫣红纱裙就这样成了布条粉末,羞涩地挂在她的身上,随着她战栗的身子,飘飘然起舞不止。

“暴力狂,你就不能温柔点?”凤妃萱双颊潮红,两手挡住前面的春光乍泄,却怎么也挡不住她此刻任人采摘的娇嫩妖娆。她此刻的声音虽说责怪,却是娇嗔,丝丝缕缕,形如媚音,入人心扉。

“萱儿,乖,先不要说话,不然为夫会忍不住弄疼你。”前戏还没做足,可是眼前的秀色,在她萎靡的音调中,越发刺激他的视觉,腹间的火焰猛烈的燃烧,一股闪电般的酥麻从上而下袭击下来,让他几乎失控。他想听更多,却又不敢听,只求她能早些准bèi

好,接受他的掠夺。

凤妃萱此刻好不容易夺回一点神志,加上方才怄气在心,她自然是不依,看他强忍着的痛苦,她却难得的笑魇如花,恶作剧似的贴上他的耳边,越发媚意阑珊,对他吹气,还不怕死地威胁,“我偏要说呢,你要敢弄疼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她依旧红肿的唇,已经含上了他同样姣好的耳垂。

“萱儿,别……”赵煜琬一震,刚劲的身子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触碰,竟然不由自主地战栗,双手发疯死地撤掉她身上的布条,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小坏蛋,你竟然敢……?”却又突然语风一转,近似哀求:“再亲一下,快点,为夫好喜欢。”

凤妃萱一滞,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是他的敏感之处,本还是迷离的眸子突然染上了狡黠的光,她将他微微推起一些,紧接着双手撑着床,仰头而起,将跳跃着的轻颤送了出来,妖娆的怦然不止让赵煜琬一愣,没想到素来害羞的她今日竟然大胆地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与他赤诚相对。

“夫君……”她见他失神,眼底的暗光深沉,紧紧锁着她的一切,凤妃萱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赵煜琬有些迷茫地盯着她,他的眸子却如同一头饥渴的狼,可依旧没有动作。是的,他被她震撼了,哪怕她此刻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微微主动一点,将自己妩媚地一面展现给他,他就已经无法把持了。

凤妃萱轻笑,单手伸出,指尖碰了他的眉心,沿着他的侧边的棱角缓缓而下,触碰他的唇,再顺着下巴移到他的耳垂上,声音如丝如缕,“这里美吗?”

“美……萱儿,求你别诱我了,我受不了。我好想要你……”赵煜琬又是一阵战栗,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身子绷紧如同一道蓄谋待发的弓箭,他微微低头含住她的跳动不止,将她按下去,一路直下。

感觉到她如同一股山间涓涓清泉,等他品尝时,他知dào

她已经准bèi

好迎接他的到来,赵煜琬再没办法忍受,失控地撞了进去,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萱儿,你只能是我的,这一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也不知dào

是他失去了灵魂在呐喊,还是她被他撞飞了,出现了幻听。这一句霸道强势的话,就如同在天边传来,魔咒搬穿越了生生世世的轮回,再也没办法摆脱。

到最后,凤妃萱双眸只剩下白茫茫的光影,像是飘在半空中,看不到四处的景物,极致的快感,让她快要死过去的时候,她又被人翻了过来,炙热的火焰一直没有离开,贴着她,拥着她,仿佛没有尽头。

又喊又叫的最后,她在经lì

了这么多次的欢爱之后,再一次晕了过去,眼前只剩下黑暗,和脱不掉的销魂。

赵煜琬心满yì

足地看着怀中晕过去的人儿,他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光线,还有半个时辰便过了午时。他才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便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被子。

站起身穿戴整齐后,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回眸,盯着床上的睡颜,一时挪不开脚步。其实他若想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看她,其实也没人能够阻止,至少那些药,他不想假以人手罢了。他争取尽快把这件事情搬完,往后高枕无忧。

琬王府的低下暗牢,不黑暗不潮湿,更不是臭气冲天,相反它很宽敞干燥,也很牢固,建这个地牢是他亲力亲为设置的机关和阵法,若是有人被锁进来,任你是天外飞仙,也插翅难逃。只不过,很冷!那种冷,不是天气温度的冷,而是发自心底冻结的冷。

“主子。”见机关的门被打开,幽芯不敢耽搁,警惕地前来迎接。直到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她才暗暗送了一口气。

尽管这个暗牢的机关只有她和主子两人知dào

,她也不敢大意。赵煜琬手下的每一个人,看似待遇一样,可是每一个人都各施其职,平时的事情可以相互接应和帮zhù

,但没有人可以参合其他人的重yào

职责当中。

比如她就是扶影阁阁主,统领包括青楼在内的所有脉络,包括救人、暗杀、消息、囚犯、行刑……而墨竹则是管理整个王府的内务和正当的生意,包括各地的产业,进账、花销、供给……

她们亲如姐妹,一脉相承,环环相扣,却又各施其职,互不干扰。

而像冷最,虽然是皇家的暗卫,却也极度忠心,日常除了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保护之外,也会执行各类任务,事无大小,实jì

上也要听命于幽芯。

而愁锐这样的就更多了,他不过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负责监视、保护、打探消息,几乎无所不能。而他们之间每一个人的任务,也不能相互干扰。除了愁锐之外,其他人直接听命于赵煜琬,必要时,也要以幽芯为主导。

以赵煜琬目前的力量,他只要轻轻动一根头发,整个靖国都要震一震。不过这些,他做得太过隐秘,外人都不知dào

而已。即便是潜进来三年的描画,也得不到半点零星有用的消息。

因为他的人,除了愁锐特殊,其他人都是自孩童时候便买进来,精心培育的,一般人不可能取得他的信任,即便是愁锐,他也只不过让他接触了表面的东西,真zhèng

的命脉,只会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当然,冷最这样的几个暗卫另当别论,他们也是从孩童时候开始培养的,虽然出自皇家,但一旦认主,便终生不叛不离。

而其他手下,见了赵煜琬,也纷纷跪下问安,“卑职参见主子。”

“都起来吧。人呢?”赵煜琬负手进来,慢悠悠地越过幽芯,边问边往里走去。

檫肩而过的一瞬间,幽芯一愣,她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主子和方才不一样,此刻的他唇边诡异的艳红,眉间尽数舒展开,犹如山川河流,宽坦巍峨,可眼底却带着满足得笑意,长长的睫毛似乎柔和的尽是媚态,再到他领间无法遮掩的若隐若现的红点吻痕。

幽芯俏脸绯红,心中刺痛来势汹汹,醋意蔓延出来,让她不经人事的身子,一时烧得吓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等不到幽芯的回答,赵煜琬狐疑地转过头,看她脸色涨红,眼神游离,看向他时的痴迷,赵煜琬担忧地问。

幽芯尴尬地移开眼,低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涩涩地回答:“奴婢没事,兴许是昨夜未曾睡好,今日累的,主子不必担忧。她在里面第一间,主子请。”

“不要想太多。”赵煜琬这一句一语相关,像是劝她放开心境,又似乎想是在安慰她。更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关心,而不是上级对下属。

幽芯对他的情义,他一直都知dào

,她不像墨竹对他是依赖的痴迷,说是爱,却更像对待亲人,而她却是发自内心的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像林池墨,却又不是那样自私自利的爱。

她的爱,是甘心情愿,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守护。赵煜琬一直都懂,其实他看事情,看人心最是清楚,只不过他没办法回应,他可以给她一切,包括掌管一切权力,却给不了她发自他身体最为原始和本能的反应。

他不在乎身份,也不关乎爱情,只要不是太丑其实谁做他妻子和性伴侣都没有区别,可惜他唯一的毛病,与生俱来的洁癖,他碰不得别人的温度。

唯一让他有感觉的是凤妃萱,也只有凤妃萱。

幽芯悲从心来,让来坚强的她忍不住落泪,她噗咚地跪下去,伸手抹泪,哽咽道:“奴婢知dào

。主子,奴婢只求能生生世世守在您身边,其他的不做他求。您要保护的人,便是幽芯要保护的人。”

“本王知dào

,放心吧,本王绝对不会辜负你。起来吧。”赵煜琬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却最终停留在半空,无办法落下去。或许就是这样的停顿卡死了,这一辈子再无可能。

“谢主子。”幽芯起身时,赵煜琬已经收回了手,往第一间牢房走去。她错了这一幕,却也错过了或许对她来说是极其重yào

的鼓励。

【点击好少,烦死了。我怕这个也被锁,捂脸遁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确认

此时的描画依旧是今早那一身衣物,粉色的裙子穿在她高大硕壮的身子上,和精美的脸蛋十分不对应。她四肢张开被所在铁链上,除了有些疲惫,脸色却无甚表情。

这么多年来,赵煜琬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她的脸,果然不亏是千面观音的名号,这易容之术如火纯青,连他也分辨不出来破绽到底在哪里,因为她的脸色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化,这不是单纯的人皮能够做得到的。

就像他现在动用内力先要冲破他的封锁,表现出来的疲惫,不但从眼睛能够看出来,连皮肤也能看出有些干涩,和常人无异。

“你不必费力,本王封住了你腿上的血脉,除非本王愿意,不然你即便武功盖世,恐怕也难。说吧,千面观音,你潜进本王府上多年,目的为何?”明明知dào

他来了,她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来是名不虚传,千面观音不会轻易卖谁的账。

听他主动开口,描画才抬头,和他正视,“王爷您既然都知dào

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进入王府,我本是觉得这里安全,想找一个栖身之所,这么多年来,你何时见我有过恶意,做出伤害过王府的事情?今日之事也只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要帮zhù

王妃而已。伤了冷最和愁锐,我也实在抱歉。”

赵煜琬点点头,眼底颜色有些幽森,“正如你所说,你府上三年,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王府的事情,我们之间也算是无冤无仇,今日之事本王自会向萱儿问清楚,若你真无心害她,那便可以饶你一条命。只不过本王此时到来,却是为了问清楚一件事。当日在西门死角,救了司徒羽的人,是你?”

描画也不否认,直接回答:“正是。王爷是因为当时我出现送解药,所以现在联想起来,才开始怀疑的吧?”

“当时确实怀疑是府里的人干的,只是还没有想到是你。那么,在下邳城客栈,你当时为何没有守着王妃,而无故消失?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故本王留下的护卫一个不剩?”赵煜琬冷冽地看着她,问这这一段解不开的疑惑时,眼底却没有半点的求知欲。

只不过描画并非细心之人,很多事情,她一时之间也难辨真假。

“那时候手刃出现,他要杀萱儿,我出手相救,然后被他的冰冥所伤,躲起来疗伤了。你的护卫自然是被手刃所杀了,还有疑问吗?”

“有,这件事萱儿知dào

吗?”赵煜琬似乎最关心的是这个。

描画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像个痞子一样笑了起来,调侃似的摇头,“自然是不知dào

了,她那个白痴,后来要不是见她被我设计得晕头转向,让她帮我回到琬王府,我才不会告sù

她我是千面观音这个事实。我救了她救了司徒羽,两条人命,怎么说也对她有恩,不过她也是看在我对琬王府没什么目的的份上,才没有将我供出来。倒是看我看得紧,你命好,得到她的爱。”

听到这话,赵煜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明白,凤妃萱并非描画口中的白痴,或许她早有察觉,只是她不说而已,不然当时在赤凰山,她也不会开口闭口就担心描画的情况。

“不要告sù

本王你在吃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今日目的也达到了,赵煜琬也没心情和他客气,该刺激,刺激,该打击,打击。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装佛祖的人。

描画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我就吃醋怎么啦?你不就靠一副皮囊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等老子易了容做一副比你更好的皮囊,总有一日她将你休了。”

“哼,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七八年内,你休想出去,等她给本王生了七八个儿子,你有本事再易容来勾引她。”赵煜琬冷哼,说完转身离开。

描画大急,死命地扯着铁链,要冲过来,“我去你大爷的,你还真敢关老子七八年,试试……”

话没说完,幽芯便怒不可遏地拔出剑,朝描画的嘴指过去,“再骂我割了你的舌头。”

“幽芯听到本王方才说的话了吗?看好她。谁也不许进来这里见她,若不是本王允许的人将她带走,在本王回来之前,饭也不用送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十天不进食也饿不死。”赵煜琬想了想,又回头,对幽芯道。

“知dào

了,请主子放心。”到了门口,幽芯才躬身相送。半晌,机关门打开,看着他挡住光线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不舍,“主子,去六扇门要小心些,毕竟太子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本王也会让人暗中保护整个王府,苍蝇都飞不进来。至于之前和你说的其他事,随时汇报。”赵煜琬微微侧头,强烈的光线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让他下巴在幽芯的视觉里变得透明,像是跳跃的云彩,亮了她的双眸,红了她的眼眶。

“嗯嗯……”幽芯移开眼,低低地应声。他说没事,那便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舍不得。

转眼,又来到那个依旧凋零得只剩下一片青竹的院子,铜面人站了很久才见到脚步虚浮的凌一。

“主子,凌一该死。”他强撑着走到铜面人的面前,跪下来,声音微微发抖,寻常人很难听出他内伤严重。

铜面人伸手,手掌泛起一层寒气,笼罩到凌一的头上,他一边打着转一边冷哼道:“凌一,就差一点点,本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司徒羽命大,这次虽然死不了,但这半年来他身体耗损过度,也至少要三年才能恢复,他现在还在京中,倒不怕他能跑得了。但是你……太令本尊失望了。”

“主子……”凌一陡然一震,头顶上的寒气如同细密的冰针一般飞梭插进他的脑袋之中,剧痛早已让他忘记了恐惧,双目倏然睁大,漆黑的眼球茹毛饮血似的瞬间被血光蔓延,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红,和眼前的强dà

无边的黑影。

“害pà

吗,凌一?你就要死了吧,知dào

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本尊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甚至将冰冥秘诀都传授给了你,可是你太令本尊失望了。”刺耳的金属声音,不知为何,此刻竟然有安抚的作用,让将近疯狂的凌一突然冷静了下来。

“主子,卑职不怕!求主子赐卑职一死。”他忍受着剧痛,强撑着抬起头,血红的眸子于铜面人相对,那里面是决绝的无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死是一件很痛苦的过程你不知dào

吗?如果死都这么轻松,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情愿痛苦的活着?凌一,你要永远记住这一次的痛,没有人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铜面人说完,再加一把力,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啊……”凌一痛得脸部扭曲,眉心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一个蝼蚁一般瑟瑟发颤,连脸上的黑布也开始随之变形,在他撕心裂肺的高呼中,断裂,碎成了渣子。

一张十分年轻且清秀的脸露了出来,只可惜五官太过扭曲,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别急,凌一,很快就好了。”铜面人掌上的寒气已经凝固成冰,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丝丝缕缕地插进了凌一的头上,如同钉子一样,慢慢地莫入他的脑袋。

直至铜面人手中的冰条都尽数消失,凌一才安静下来,整个人苍白如同死人一样倒下地,双唇尽裂,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冰雾,仿佛连血滴都变成了冰渣,他四肢抽搐不止,像个将死之人。

但是他知dào

他没有死,更不觉得冷,尽管全身都结了冰,可是他却觉得丹田有一股暖暖的火焰在燃烧,飞窜在他血脉中多日的金绞绝杀烈光,已经被方才的冰柱子钉死,凝固,然后在丹田的火焰中慢慢地消失。

他的主子并不是杀他,而是救了他,并帮他打通了全身的脉门,随着这么冰柱的注入,他的冰冥已经隐隐冲破了第六层。

只是他现在没有力qì

说话,什么连提起眼皮看铜面人一眼的力qì

也没有。

“一个时辰之后,你便恢复了。凌一,不管何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完成任务,贪生怕死之人,死是最好的激励,但你不怕死,那死便成为你完成任务的障碍,因为你莫名地将死当成了退路,这样的人,永远只有失败,甚至比那些贪生怕死之人都不如。”铜面人依旧高高地站着,如同一尊踏着七彩云飘然而至的仙尊,在凌一仅剩的一丝光线中,成为永恒的一幕。

他闭上刺痛的眼睛,嘴唇蠕动,只有他自己知dào

自己在说些什么。

“恢复之后,立即派人前去琬王府,暗中好凤妃萱,除了赵七的人谁都不可以靠近她。更重yào

的是顺便找个机会把千面观音给杀了,至于如何动手,时机到了本尊自会将详细计划暗中传给你。”

说完,铜面人不再停留,黑衣一拂,整个人都消失在天空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火锅

凤妃萱醒来,已经是将近傍晚,赵煜琬此时早已经去了六扇门。摸着依旧温暖的被子,她对着窗外冰冷的夕阳,莫名的惆怅和孤独。

“竹儿,竹儿……”凤妃萱掀开被子,刚要下床,才发xiàn

自己竟然不着寸缕,看着雪白的娇躯上,点点的吻痕,紫红黑青,到处都是,她惊恐地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蛹,再想起先前的衣服已经被赵煜琬弄成了碎片,她顾不少羞涩,连声呼唤。

“在在在,来了,你终于醒了?”一直候在门外的墨竹,一听到凤妃萱的叫唤,立即弹跳起来,推门而入,“不知王妃大人,有何吩咐?”

“你先别过来,去柜子里给我拿套衣物过来。”

墨竹装模作样地瞄了瞄屏风后面的地板,那嫣红色的布条落了一地,不由得啧啧有声,哎,真是白白糟蹋了一见上好的锻锦织纱,但她却装模作样地道:“是,我的王妃。”

她一边背过身去开衣柜,一边苦口婆心,“王妃啊,咱们王府虽然不缺钱,但是呢,也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这些衣物的料子都是举国上下数一数二的珍品咱们就不说了,单是这做工款式,没有一头半个月,是出不来的,您啊,这家迟早被你败光。”

凤妃萱一滞,“你胡说什么?糟蹋东西的是你家主子,你应该去说他。怎么赖到我身上来了,这一件还是我最喜欢的衣裙咧,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回头让他赔。”

要不是她现在没穿衣服,躺在床上不敢起来,非让这个小妮子好kàn

。凤妃萱不忿地床顶翻了翻白眼。

“呐,奴婢伺候你穿吧,若真这样,下次就提前先把衣服脱干净,再说吧。”墨竹直接把衣物扔了过来,双手叉腰走了过来,后面一句她还瘪瘪嘴,说得起劲。

凤妃萱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将衣物往被子里塞,死死拽住被角,如临大敌,“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懂不懂害臊啊,再不收敛一些,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先出去,不用你来伺候,没安好心。”

“不嫁了正好,反正主子要奴婢就好,奴婢倒是愿意给他当二房,说不准哪一天他高兴了,直接就封奴婢和幽芯为侧妃,看你到时候后悔莫及。穿好了赶紧出来用膳,天气冷,耐不住凉。”墨竹突然异想天开,不过是故yì

气一气她,可是凤妃萱却听得十分不是滋味。

她知dào

墨竹虽然很迷恋赵煜琬,但那似乎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反而融进很多亲情在里面,如果说一开始墨竹对她有敌意是因为一个陌生女子的闯入而产生的嫉妒,那在她接受了凤妃萱之后,她才正确地明白过来,其实她只是想待在赵煜琬身边而已,并不是非要嫁给他或者成为他的妻子。

但是幽芯不一样。女人的直觉让凤妃萱敏感的认识到,那个高冷的女孩子心思比墨竹的更加深沉,更难理解。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到那隐藏起来的深深爱恋和痴迷,至少没有比林池墨少。只是她的爱太过隐晦,却又太过坦然,似乎因为爱他,而愿意接受并学着去爱属于他的一切。

她如同蔓藤,顽强又专注地攀附着他,却又时刻保护着他,情愿把风吹雨晒和痛苦留给自己,也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她的深深扎根,从一开始,就以她的方式,与他纠缠不清了。十几年了啊,多么漫长的岁月。

只不过他无意,是因为他还未曾意识到她的重yào

。这么一想,凤妃萱突然吓得一身冷汗。

赵煜琬不是一个注重身份的人,相反他很重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如果有一日,她和幽芯之间发生了冲突,是生死攸关的选择,他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出,她突然有些惊慌,似乎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了。她一时迷茫得不知所措……如果搁在以前,或者前两日他们还没成亲,或许她不会有此刻的惊慌。因为太爱的,这样的爱,已经上升为独霸的占有欲。让她接受不了任何一个女人在他心在有能和她比拟的份量。

哎……不过,她不是一个死揪着一个目前还没有结果,也不知dào

会不会发生的事情不放的人。自寻苦恼的东西想想便罢了。

她穿好衣服才站起来,才发xiàn

双脚酸软得厉害,某处隐隐的刺痛,让她莫名脸红,想起今日他的疯狂,她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不管如何,他现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以后会怎么样,谁知dào

呢?

“竹儿,三迁怎么样了。”慢慢地走出来,尽量让自己走路看起来正常一点。才出了大厅,她便想起三迁的事情来了。

墨竹见她出来,赶紧将手中的貂皮披风给她系上,指了指侧边的院子,道:“还没出来的,都将近两个时辰了,也不知冷最这个愣头青能不能治得好。三迁能耐得很,太医给她敷药的时候手脚重得很,奴婢看着都牙齿发酸,真不知dào

她怎么忍下来的。”

“经常出生入死的人,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再重的伤也不算什么。”凤妃萱淡淡地笑了笑,想起上一世在战场上,炮火连天的日子,她曾看到战友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而她也曾身中数弹,差点活不过来。

还有什么痛,比那时的恐惧,更可怕?只是她最终,还是死在了炸药当中,0.01秒就粉身碎骨,烧成了炭灰,一点都不痛。她也快要忘记了。那段遥远得让人想落泪的回忆。

墨竹听着,狐疑地看着她,却没有开口反驳。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不想,侧边的门,就在此时开了。

冷最闪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他此时依旧是一身黑衣,却不如往常的神采,此刻看上去有些低沉,和颓败。他今日确实受了不少打击。

见凤妃萱和墨竹远远走过来,那裹着雪白貂皮的人儿,让他心底微颤,想都没想就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卑职参见王妃。”冷最躬身,想要在雪地上跪下去,却被凤妃萱抬手阻止,柔声问:“别跪,地上凉,你今早受了伤,刚刚又耗损了内力,没事吧?”

“有劳王妃忧心,卑职没事。只是……”他脸色有些激动,却在想到方才三迁的事情,他满脸愧疚,觉得辜负了凤妃萱的委托。

凤妃萱一看他神色,就知dào

结果如何了,她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安慰:“三迁的内伤你治不好是吧?很正常,看得出来星明的武功还是挺厉害的,毕竟是太子的暗卫,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出来混。你也别忘心里去。不过,你一会得去替我办一件事。”

“王妃尽管吩咐。”冷最一鄂,不经意抬头看到她的脸,突然就痴住了,她比之前更美了,那眸子里的清亮,却带着媚意,美得让他不知dào

该如何压制心底的渴求。

哪怕在她身边停留多一刻钟,他也满足的想要死去。越是压制心底的思念,越发疯狂地成长,从最开始的生根发芽,到现在的参天大树,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就已经无办法自制。

“你去太子府给赵煜琪传个信,让他把星明借过来用用,好歹伤了我的人,你家主子也帮他炼药了,这点面子要是不给,我直接去找他。”

墨竹一听,突然急了,拉着凤妃萱的衣袖,唯恐她走了似的,急急地道:“王妃你别冲动,你要敢这样去太子府,不要命了还是不想出来了?这件事冷最你不要去给太子传信,直接让幽芯传给主子,让主子想法子才最好不过。”

凤妃萱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便点头,“也好,反正今日你家主子也答yīng

了,要给三迁还个公道回来。那就这么定了,冷最你去和幽芯说,完了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趁着你家主子不在,弄个火锅什么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顺便庆祝三迁和我重逢。”

“是,王妃。”冷最嘴角已经弯成了一道弧形,听她说要一起吃饭,他也顾不上什么是火锅,什么主仆有别了。反正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些时间,便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么想,他脚步匆忙,急急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什么是火锅啊?饭菜早就准bèi

好了,再有咱们主仆有别,是不能同桌吃饭的。”墨竹抽了抽嘴角,真不好意思打击她。

凤妃萱摆摆手,也不客气地反驳她,“这个你别管,有种你一会别吃。我去列出来的菜单,你先去让下人备菜,洗干净,该切的切好就行,别的我一会过去弄锅底,还有让人去请愁锐和幽芯半个时辰后过来,就摆在三迁的房里好了,毕竟她有伤在身,不方便移动。”

墨竹有些心塞地盯着她,不知委屈还是痛恨,愤愤不平,“幽芯估计走不开,她有任务在身。即便没事,她估计也不愿意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推心

“随便她,反正你请就行了,来不来是她自愿的事情,我不强迫人。”凤妃萱不介yì

,转身返回。

正说着,主仆二人已经走进了大厅右侧的书房,墨竹笔墨伺候,倒是周到。

凤妃萱一拍脑袋,“对了,我忘了描画,能通融一下吗?出来吃顿饭,再将她关回去不行吗?”

“这个你想都别想了。王府家法第十条……”

“行了,别唠叨了,不行到时候你让幽芯给她端过去吧。”凤妃萱听着墨竹念叨什么礼数规矩,就觉得耳朵嗡嗡地叫。她一边想着各种肉和菜的名字,一边念念有词地下笔,连份量和要注意的事项都标注清楚。

琬王府一时,有热闹了起来。

而六扇门总部这边的赵煜琬忙了大半天,终于给六四五十号人把完了脉,他依旧一尘不染地坐在陪了他一同查看病情的赵煜琪对面,专心致志地沉思,刚翻开随手记录的手札,门外便有人来报,“七王爷,府里有人送了信来,说是王妃传来的。”

“呈上来。”赵煜琬一听,猛地站起来,眉间的疲倦似乎一扫而空,想起他离开时还睡得异常沉的人儿,他眼底就带着一片笑意。

赵煜琪看得心塞,他苦闷地站起来,也不说话,转身便往门外走。

赵煜琬拆了心,一目十行,直接到底。他抬头看到已经走到门外的赵煜琪,轻笑着开口,“太子殿下,请留步?”

“何事?”赵煜琪看似不耐地停下脚步,阴柔的凤眼微微侧过来,用眼尾扫过那一抹让他恨极的白影。其实天知dào

他多么希望能留下来,知dào

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有必要让她一分开就让人送过来,故yì

在他面做作吗?

赵煜琬依旧温和地笑,恭敬地道:“是关于三迁姑娘的事情,萱儿她很担忧,想要太子爷给个面子,让星明去给那位姑娘治疗内伤。毕竟冷最的内力不如星明……”

赵煜琪听罢,回味着赵煜琬的这番话,一时竟然觉得像吃了大便一样难受,她有事求他为什么不直接送信给他,反而要经过赵煜琬的手,她这是故yì

让老七在他面前显摆还是挑衅?

“萱儿的事她自会和本宫说,何须别人操心,七弟有这等闲心,不如抓紧时间炼药,争取早日回府为妙。”赵煜琪冷嘲热讽一句,抬步作势要走。

赵煜琬故作诧异,优雅地走上几步,“看来太子爷贵人多忘事,一时想不起来臣弟昨日已经娶了萱儿为妻的事实也是常有的,不过三迁姑娘身上的伤虽是星明下的手,萱儿她实在心疼得很,今早看到那血迹斑斑的伤口之后,她就很伤心,几乎不能自已,甚至连太子爷,都恼上了……”

“什么?”赵煜琪一激动,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也不知dào

他是因为不敢相信赵煜琬会对他说这番话,还是不敢相信凤妃萱会因为这件事恼了他。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不知dào

该怎么去形容,有些复杂,有些苦恼,似乎因为她的惦记而又有些欣慰,尽管她是恼怒的,但又害pà

自己因为这件事被她厌恶,有些急切,有些酸楚,很是矛盾。

他现在就像个婴儿一样,去接受这么复杂且奇妙的感情。他不似赵煜琬那样的清醒,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深深地陷了进去,所以先甘情愿地沉沦。

“哦,是萱儿不懂礼数,太子爷莫要和她一般见识,臣弟也是一时糊涂,太子爷做事历来张弛有度,为国为民,苦心经营,又怎么会有不妥的地方呢?一个小丫鬟的病,自然有大夫去医治,臣弟这就给她书信,好好劝劝她。”赵煜琬说得极其认真,似乎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失礼,急忙着挽救。却不想他这样推心置腹的表现却惹急了本就被他带进圈套的赵煜琪。

果然,他刚转身还没走开,便听到赵煜琪在身后冷哼着开口,“哼,本宫倒是不知七弟何时变得如此体恤入微了,这开口闭口都是为他人着想,实在是难得。如此看来,本宫若再不有点表示,似乎太过不近人情了。臣弟便安心再次研制药方,本宫会亲自过去府上慰问一下受伤的丫鬟,也算是为臣弟辛苦劳累尽一点心意。星明,跟上。”

“这……”赵煜琬一愣,似乎十分懊悔,却不知如何开口阻止。

看到素来不买账的老七,此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赵煜琪突然觉得心情飞扬,尤其是现在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可以直入琬王府,见到梦绕萦回的人儿,怎么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暗处的星明就不一样了,他似乎有些别扭,又有些期待,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期待再一次见到那个疯丫头,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谁也没有看到方才还一脸懊悔的赵煜琬,此时融在夜色之中,目光深沉如谭,无人能看得懂里面的情绪。直到赵煜琪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往六扇门总部里面临时腾出来的药房走去。

“卑职参见七王爷。”谁知还没进屋,房内已经点燃了宫灯,偌大却空旷的厅内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是余毒未解的萧空图。他此刻半个身子挨在书桌上,拱手行礼。

他内功深厚,布阵之时正处于阵眼之中,而当时柳馨只能在外围吹散药粉,等毒气渗透进来时,他早已有所察觉,因而吸进去的微之甚微。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消耗了将近大半的功力,才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不少,现在所剩不多,但却还是十分虚弱。

“萧门主?”赵煜琬轻轻地蹙眉,无过多的惊讶,而是依旧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执起桌上的手札,一边翻一边淡淡地道:“你余毒未尽除,还是不要四处走动较为妥当些。”

“卑职已无大碍,谢七王爷关心。”萧空图麦色的脸容因为失去往日的血色而变得有些柔和,他看着赵煜琬,突然极其诚恳地单膝跪了下去,“请王爷救救卑职这帮弟兄,卑职愿意以身试药,无论多大的代价,只要王爷开口,卑职在所不辞。”

赵煜琬微微抬眸,看着背对光线跪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隐藏在阴影中的眸子有些深沉,他不置一言,却是悠悠然站起,开始将太医院送来的草药分门别类,那神情专注似乎早已忘了萧空图这一号人物的存zài



“王爷……”萧空图欲言又止,时至今日他也算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小人物了吧,可至始至终都摸不清眼前这个男子的心思。他甚至都不敢轻易揣摩。

赵煜琬似乎此时才想起他将萧空图给忘记了,有些懊悔地道:“方才过于专注,都忘记了你还跪着,先起来吧。本王医术有限,今日给他们把过脉后,基本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毒性,只不过世事万物相生相克,现在草药又正是稀缺之季,这解药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说。”

“请王爷开口,只要卑职能办到的事情,在所不辞。”萧空图以为赵煜琬这是推脱之词,因为之前他虽然不关心皇家的秘史,但也对前些日子将堂堂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弄的六扇门和护卫鸡飞狗跳的凤妃萱多有关注,心中隐隐的怀疑,在皇后林凤紊让他却彻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证实。

先不说别的事情,就是凤妃萱曾经中过鬼谷子的忧心草之毒,他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赵煜琬既然能替凤妃萱解开忧心草的毒,那他们现在所中的虽然会致死,却不如忧心草那般凶煞,同样出自鬼幽谷的手,他又怎么会解不了?

现在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什么条件要交换,虽然萧空图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个不问世事,只问风月的赵七王爷所惦记的。

“你不信,那本王自是无话可说,但既然答yīng

了太子爷,即便不是为了你们区区几个人的性命,也要为我大靖江山着想,本王怎么着也会决尽全力不能轻易让他们死去。至于试药,你内力太强,身上余毒很快便自行解除,效果不大,还是另选他人吧。”赵煜琬说得十分真诚,倒是不怕有人不相信他。

但是萧空图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他今天之所以多此一举来求他,也是因为考lǜ

到赵煜琪和赵煜琬兄弟两人因为一个女子而闹的矛盾,何况赵煜琬一改往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愿意前来六扇门炼药,也是因为被逼迫所致,他就是怕赵煜琬心生怨恨,不愿意用尽全力,或者干脆敷衍了事。

反正他们这些人虽然在六扇门也算是威震天下,甚至在朝廷也没人敢小觑,但在统治者的眼中,他们依旧是命如草芥,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何况还让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放下身段为他们炼药?他若不想完了,又怎么会管你是生是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置腹

不过现在听了赵煜琬这番话,看得出来他还没有被感情冲昏脑袋,也没有因为私人恩怨,而忘记民族大义。

“谢王爷!有了王爷这番话,卑职就放心了。”萧空图没有站起,反而越发恭敬地叩头。

赵煜琬突然想起了什么,单手轻抬让他先起来,然后才幽幽地道:“说起来,本王还真有件事需yào

你帮忙。”

“王爷但说无妨。”萧空图恢复了常态,一步站起走到赵煜琬面前。

“听说你对江湖之上了如指掌,虽不能说上天入地,但小道消息恐怕没有人会比你了解得更清楚。那么,你可知dào

千面观音?”赵煜琬若有所思,似乎实在很认真地分析一个神mì

得让他有些苦恼的人。

“千面观音?”萧空图刚想谦虚一下,却在听到千面观音的名字后,突然一顿,喃喃地沉吟,“王爷为何问起他来?这个人说不上正邪,却也算得上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世人仅凭他身形判断他是个男人,至于其他信息,寥寥无几。”

赵煜琬摆摆手,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知dào

的,而是,“先不管他性别如何,本王只想知dào

他到底何方神圣,是不是和天杀组织有着某种关联?”

“天杀组织?”萧空图一鄂,他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茬,只不过,“千面观音历来所说都是无门无派,救人杀人全凭心情,倒是从来未曾听过他和天杀组织或者司徒羽有过任何的关联。王爷为何如此想呢?”

赵煜琬放下手中的药草,优雅地拍了拍手掌,专心致志地道:“实不相瞒,她现在就在本王府上,也就是在今日本王才确定她的身份,竟然在府里隐藏了三年,当一个梳妆丫鬟,她说她没有目的,你信吗?”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萧空图显然是大出所料,他不解地问:“请恕卑职直言,王爷也算是内力过人了,难道一直没有发xiàn

他身上有内力?”

“倒是没有,或许本王太过疏忽了。不过已经可以确定她便是千面观音无疑了。”赵煜琬也不否认,他是真的没有发xiàn

,或者他自己压根不想理会。不过,这么直言不韪,说起这个他也没半点挫败,很是坦诚地承认自己的不足。让萧空图十分信服。

“王爷可有证据?”说到这里,萧空图也不敢大意,若真是千面观音韬光养晦隐藏在琬王府三年,他没有目的鬼才行,说不定他在策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赵煜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那一夜在西门死角,将司徒羽救走的人会是谁?本王当时没在场,你也恰好受伤,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何况能轻易躲开鬼捕的天蚕丝,将人救走,此等轻功,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萧空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除了手刃,恐怕无人能做到。”突然,他像是意识到赵煜琬话里的关键所在,他大骇,“难道那一晚就是他所救?”

“嗯,她亲口承认的。”说了这么多,赵煜琬依旧面色淡淡地点头。似乎他方才所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他便是直接和朝廷作对了。请王爷吩咐,需yào

卑职做什么,怎么做。”这件事出在赵煜琬的府里,虽然他此刻脸色如常,但素来不喜欢废话的他今日既然能无所保留地将这件事告sù

了自己而不是赵太子,萧空图知dào

,那必定不会只是拉家常,和他闲着无聊谈天说地。

赵煜琬也不在绕圈子,他挑了挑眉,抿嘴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你毕竟是六扇门的头儿,有着多年查案和审问的经验,本王只是想你将她带回来,好好的审问一番,至少知dào

她隐藏在王府的目的。何况,她似乎和王妃关系感情颇深,本王不想请自动手,免得王妃怨恨,落得一身不是。不过,此事你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子爷知dào

为好,毕竟太子爷这个人做事太急躁……”

说到赵煜琪,萧空图显然看出赵煜琬的为难,他善解人意地道:“王爷不必解释,卑职都了解。至于王爷想办的事,即便不说,卑职也会决尽全力彻查清楚,绝不给我大靖百姓留下祸根。只是不知王爷想卑职何时去领人?”

“就今晚吧,本王府里几个用得上的人,今日都被她打伤了,现在本王不在,恐怕暗室也困不住她多久,何况太子爷方才还借着星明的光,堂而皇之地去看本王的王妃,真是……”说到最后,赵煜琬这样历来谦和的人,也有些恼怒了。他是吃醋了吧,还是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然,任是谁为了大义救人被困在这里,而却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借着一些理由去看自己的妻子,都无法接受。

尤其是萧空图,他的私心里还真的害pà

赵煜琬被惹急了,直接甩手不干了。真不知dào

赵煜琪这个太子怎么当的,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收敛一下吗?好歹有求于人,即便太子也不能这样嚣张的。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yīng

了,“今晚,卑职倒是没问题,至于太子爷……”萧空图就有些为难了,他总不能强硬将堂堂太子给押回来吧?

赵煜琬沉思了片刻,从腰间摘下一块环形的玉佩递过去,“算了,太子你就不必理会了,只需去将千面观音带回来就好了。这块玉佩你拿着,从王府后门进去,自然有人接应你。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萧空图一怔,惶恐地跪下,双手高举接住了玉佩,“王爷太客气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事情。”

“嗯,去吧,早去早回。别让她轻易伤了本王的人,便是帮了本王最大的忙。尤其是,不要让她靠近王妃。注意,伪装一下,别轻易让人认出了你,尤其是太子爷他们。”赵煜琬谨慎地叮嘱一番,还不忘关心地道:“你身上的毒还为全解,不要轻易动手,至于千面观音,本王已经趁她不注意封住了她的脉门,应该暂时解不开,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妙。”

“卑职没有这么脆弱,王爷请放心。”萧空图说完,就站了起来,动手几下将自己身上游走的余毒封住,然后才大步走了出去。

明亮的灯光下,赵煜琬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在光和影的交融之中,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眼底被隐掉的光华,忽而明亮得如此透彻,半点不逊天上的雪影皎月。

他此刻在想什么呢?似乎没人知dào

,也没人能读懂他眼底的情绪,转而他便翻开手中的札记,专注进那意味深长的文字当中,唯有此时,才让人觉得他如此真实,一个勤奋好学,知识渊博的翩翩公子。

其实他此时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到底要用什么良药,才能让她更好的受孕。若是下个月就能把出喜脉,那就好了。不管男孩女孩,他都觉得好。

绊住一个人,他还真不知dào

要花多大的功夫,突然觉得有些累。莫名其妙地手中的文字变成了凤妃萱的脸,那时而笑语嫣然,时而灵动狡黠,时而火爆撩人……还有床笫上,她骄人的妩媚……

他有些泄气地扔掉手中的札记,将自己融进了草药之中。宫灯拉长了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孤寂。

而相反的,此时的琬王府内,三迁的房中,热火朝天。

“竹儿,将那个羊肉片儿再往里面加点,快吃完了,呼……好辣……”凤妃萱两腮鼓鼓的像两个红苹果,还没吐进去就已经被辣得都肿了起来嘴唇此刻还不安分地喋喋不休,就连光洁的额头,也渗出一层密麻麻的细汗,红彤彤的鼻尖,不停地吸着。

此时的墨竹也差不多,她正吃的开心,一大口的羊肉塞进嘴里还没吞下去,哪有功夫管凤妃萱说什么,她呼呼地辣的她差点没有跳起来。

倒是三迁,虽然也被刺激的满脸通红,受伤后的惨白,此刻倒是恢复了不少,但依旧细嚼慢咽地勉强吃完碗里凤妃萱给她不停夹进去的食物,虽然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不过在看到凤妃萱单独为她做一锅清淡的汤汁,亲手为她汤出来的菜肴,她感动的要落泪,便也发奋地多吃几口。

唯独冷最,默默地坐在凤妃萱什么,对她的每一句都第一时间反应,此时早已伸出长手,给她递来一盘切好并用酱汁腌好的羊肉,替她扇走四处乱飞的浓浓蒸汽,还不忘温柔地提醒,“别急,小心烫到了。”

“唔……直接倒进去,给我干嘛啊?哇,好辣,辣,爽……”凤妃萱摆摆手,捂着嘴巴不停地呵气,连眼底也酝酿出一层层氤氲,此刻看着那上眸子,就像是水底煜煜生辉的明珠,闪亮了冷最的心。

他们此刻根本不是主仆,而是朋友,或者说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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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府

“王妃,你还真能吃,奴婢肚子都撑起来了,但是还想吃,怎么办?”墨竹将最后一口青菜吞了进去,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冷最刚刚放下去的羊肉,此刻已经被火红的辣椒染红,吱吱地冒着泡儿,好香啊!

“你别吃了,当心撑破了肚子,这些煮好给描画和幽芯送去的,馋猫。”凤妃萱打开墨竹已经不由自主伸过来的筷子,一边还不忘往里面加菜,“对了,还有愁锐,他也不来,总得给他送去尝尝吧。冷最,你去拿碗来。”

“王妃……”墨竹咬着筷子,盯着那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口水直流,她真心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些菜肴明明只是放进去涮一涮,一开始她还鄙视不已,没想到吃进嘴里,竟然是这么香,让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

凤妃萱白了她一眼,“你别委屈,吃了这么多会发胖的,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学学我家迁儿,多斯文。”说着,也不再理会她,直接从冷最手中接过碗。

三迁听罢不好意思地对墨竹笑了笑,腼腆的道:“小姐真是说笑了,竹儿身材这般娇小,该多吃点才好……”

不想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慌张地推门进来,急急地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王妃,见过墨竹姐姐。”

“何事慌张?”墨竹一见丫鬟的神色,便想起赵煜琬离开时的叮嘱,也不敢惦记着吃了,迅速扔下筷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不好了,奴婢方才听守门的小厮来报,说太子爷已经进了前院二门,杨管家正在一边伺候带路,看太子爷的意思是想直接进后院里来,只怕是要王妃您准bèi

一下迎接了。”这丫鬟是在墨竹手下伺候的,历来稳重,此番虽然被吓得失色,却也依旧口齿伶俐。

凤妃萱一听,也站了起来,没半点慌乱,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不会卖你家主子的账。不过来便来了,直接让他进来就可以了,咱们还没吃完的继xù

。尤其是迁儿,多吃点,别待会没力qì

疗伤。”

相比起凤妃萱的若无其事,墨竹却如临大敌,她神色凝重地讽刺道:“王妃您还真看得开,要帮三迁疗伤,直接派那个星明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也不知他有何居心。说不定是趁主子不在,打什么鬼主意。冷最,你看好王妃,我先出去看看。”

“你放心。”冷最也在听到赵煜琪进了府后,蹭地站了起来,脸色绷紧,直接站到凤妃萱的身侧,像个守护神。再听到墨竹的话后,他更觉得任务艰巨。

“不至于吧,墨竹你是不是神经大条了。他估计就是闲得无聊,想过来赔罪的。”凤妃萱摆摆手,再次执起桌上的筷子,捞着滚开了的锅底。

她是真不觉得赵煜琪会在此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先不说六扇门几十条人命现在捏在赵煜琬的手上,就是为了面子,他也不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再说,他若真要将她抢走,成亲那一晚他知dào

自己被骗之后就该出手了,可是他却选择了沉默和忍耐。

可见,若无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再动手,为了她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不管皇家颜面,和兄弟反目,被天下人所耻笑。何况,即便加上指环,她也没重yào

到这种程度。

“你啊,就是太乐观了,太子这种人,历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莫真以为他就是为了你来的。哼……”墨竹可不买账,她冷哼了一声说完,也不管凤妃萱有没有被她噎住,就优雅地迈步走了出去。

“哎,这个死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凤妃萱被气得啪地扔下筷子,就要追出去。

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冷最早有准bèi

,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有些别扭地劝道:“王妃,还是不要出去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你放开我,你们都是一样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知dào

气我。”凤妃萱不耐烦地要甩开冷最的手,满腹委屈地抱怨,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氤氲出一片泪光。看得冷最一阵心悸,手上的力度再无办法把控,将她钳得越发紧,他只需轻轻一拉,她便会撞进他怀中。

可是他梗着脖子,执拗地和她对视,却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

看到他们的僵持,三迁却是急得上了火,她也不顾身上的伤痛,扶着床边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拉了拉凤妃萱的衣袖,低声劝道:“小姐,外面冷,咱们就在屋里等着好了……奴婢还想再吃点,小姐还煮吗?”

看三迁惴惴得甚至有些卑微的样子,凤妃萱突然鼻子一酸,也不知dào

是热气腾腾的烟雾迷乱了双眼,还是因为感动,她忍耐已久的泪水就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她知dào

三迁此时其实没什么胃口,满身的伤痕尽管已经上了药,却正是最疼的时候,她却吭都不吭一声,一直含着笑意将碗里的东西吃完,现在还为了劝解她,撒着笨拙的谎话说自己没吃饱。

这个傻丫头,到底有多善解人意?凤妃萱吸了吸鼻子,她真的觉得很贴心,很感动,这种感觉,即使连赵煜琬也没有办法给得了她。

不想凤妃萱这一哭,吓得冷最一凛,慌乱地放开了她的手腕。噗咚地跪了下去,“王妃,卑职该死,卑职……卑职,……”

但凤妃萱也是因为他方才的粗暴而有些气恼了,转过身去不想理他,而是抹抹眼角的泪痕,伸手去扶着摇摇欲坠的三迁,温声地道:“你伤还未好,差不多就好了,等你痊愈后,我再亲手给你做来吃,咱们日后大把机会。”

“嗯。只要奴婢能在小姐身边,吃什么都没关系。”三迁温顺地点头,眼底的泪光又漫了出来,挂在瘦弱又苍白的小脸上,让人怜惜不已。

而正好此时,门外就传来了墨竹故yì

提高的声音,“奴婢参见太子爷,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只是我家王爷午时过后便去了六扇门,不知太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无妨。本宫今日来不是为了七弟。”赵煜琪冷漠地瞥了墨竹一眼,直接绕过她,像是在自己的府上似的,毫无顾忌地往院内走。

墨竹心里来了气,快几步追了上来,强硬地拦在他面前,脸色温和却固执地道:“殿下请留步,我家王爷现在不在府上,不知殿下是为何事?”

赵煜琪本还不想理她,现在见她一个小丫鬟竟然敢挡在他前面,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笑道:“本宫做什么,还需yào

向你一个小丫鬟禀报?”

“殿下身份金贵,奴婢自知冒犯,但是这里毕竟是琬王府,王爷被请去六扇门之前,还叮嘱奴婢要看好院子,保护好王妃,太子爷虽然是人中之龙,但对于王府后院来说,终究是一个外男,不能不讲礼数。”墨竹不卑不亢,根本不讲赵煜琪的愤nù

放在眼里。

“大胆,谁允许你这般和太子爷说话的?”跟在赵煜琪身后的护卫立即走了上来,拔剑挡在墨竹面前,冷酷地将她推到一旁,喝诉道。

赵煜琪显然也被她这番话惹怒了,他融在夜色里的凤眼尽是寒意,满身的杀气慢慢地渗出来,比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还要萧瑟。

一旁恭顺地候着的杨淳,本不该进后院的,但是他见墨竹这样,也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呵呵地笑了两声,走过来收场,“殿下您莫要见过,这丫头平时跟在王爷身边,被宠得上了天,不懂规矩,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还是让奴才带您进去见王妃吧。”

“杨叔,你……”墨竹气恼地瞪了杨淳一眼,却被他挤眉弄眼地从护卫的剑下将她拉开,推到了旁边,细细地说了一句,“莫要忘了主子临走时的安排,你去请王妃出来。”

说完,他也不管墨竹的反应,转头就乐呵呵地对赵煜琪躬身下去,殷切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赵煜琪这才脸色稍好,威严地瞥了墨竹一眼,冷笑一声后,才甩袖进了院门。剩下墨竹疑惑地盯着众人的背影,转而反应过来,快步往偏房走去。

“王妃正在用膳,不如殿下先进客厅稍等片刻,奴才先命人去请她过来。”杨淳随后跟上,面脸堆笑地道。

“不必了。”赵煜琪侧身看到脚步匆忙的墨竹,在看到前面的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才打开的门缝里,隐隐可见烟雾缠绕,饭菜的香味滚滚而出,就像初春骄阳洒进心底,让他顿然觉得温暖异常。

话音一落,他已经迈开步子,急促赶在墨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要关上的门缝。

身后的杨淳一时呆若木鸡,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太子爷竟没了往日的谆谆谨记的礼仪,像个急躁的少年,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女子的闺房。

【有人说写买断文,就像是玩单机游戏,看来果然如此。】

第一百九十章 请客

“太子爷,有没有人告sù

你,你这个样子这样很不雅?”门缝后那女子,香腮通红如同鲜桃,额角香汗淋漓,右手拿着筷子,左手还在不住地扇风,显是热得很。

“七王妃,你这样也不见得有多优雅。”赵煜琪手上稍微用力,趁墨竹不敢真的用力抗衡,推开了大门。七王妃这个词,他此刻说得依牙咬切齿。

凤妃萱咬着筷子,双眸被掩埋在冉冉升起的白色烟雾之中,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好是被辣汤刺激的,她此刻醉颜微酿,竟然有了珠圆玉润健康,不施粉黛,却唇如朱丹,柔媚笑意,灼灼其华。

她面前一桌子凌乱菜肴,滚滚翻腾的红色鲜汤正在小灶炉上燃烧,香气四溢,那素菜白肉只是忘里面一扔,竟然有了让人胃口大开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菜式,竟如此奇怪的吃法?

屋里的人只得按照礼数,一一参见太子,冷最等暗卫则在赵煜琪出现的瞬间神奇地消失了,凤妃萱都没注意到他们是怎么走的。

见这等情景,凤妃萱也不由得地站起,规矩行礼道:“不知太子爷深夜来访,王府上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赵煜琪先道了平身,目光由眼前的人儿到桌上的美食,也不知dào

是她勾引了他的心,还是她勾引了他的胃。闻着空气中火锅的特有香味,看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还没用晚膳的太子爷食指大动,爽朗笑道:“恕罪嘛也好说,本宫出来得不巧,正好没用膳,七王妃,你要是能请本宫也吃上这么一顿,本宫就把这罪给免了。”

七王妃这个词,被他说得依旧满是讽刺。

凤妃萱一愣,请吃饭?可是这都是残羹冷饭了,给他这么一个堂堂太子吃,真的好吗?虽然这一桌菜还剩很多,她也不怎么介yì

让他吃,只是在这尊卑鲜明的时代,她好歹已经是七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赵煜琬的颜面,大晚上的丈夫不在与外男相见本就不妥了,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便很容易落人把柄。

赵煜琪可不管这么多,见她迷糊的样子,他的心早已软了下来,再无心思和她怄气,收起脸上的假笑,旁若无人地行至她的跟前,就如最初相遇时的,随意坐到她跟前,深情又温柔地问:“萱儿?这是什么菜式?为何本宫从来不曾见过?”

“要尝尝不,还有很多,我自创的火锅。”见他先缓和了下来,凤妃萱也不在介yì

,她神情自若地耸耸肩,直接将碗筷推到他面前,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一时之间,他们又仿佛回到了曾经,不论是在太子府或是在襄城回京的那一路,时间似乎从未流走过,她还是她,真真实实地和他同桌共饮,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真性情。

“萱儿,本宫真的可以就这样吃?”赵煜琪接过筷子,看着一桌狼藉,竟一时下不了筷子。但是他这个动作,却足以吓坏了暗处守护着的暗卫,尤其是星明,若不是赵煜琪说了这句话,他现在只怕已经跳出来试菜了。

听赵煜琪这么一问,看他犹豫的脸色,凤妃萱又有点吃不准他的心思,求助地四下看看,墨竹等人目光闪烁,但碍于身份,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里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

盘算了一下,凤妃萱还是做出了一个好客的女主人应有的决定:“竹儿,安排下,将这个桌撤了,按照下午我说的分量,再置办一份同样的上来,大约需yào

多久,可不能饿坏了太子爷。”

最后一句明显是留了尾巴的,相当于把请吃饭的足球踢到了墨竹脚下,很显然,如果墨竹觉得此番不妥,只消说准bèi

新鲜的材料实在困难,现在又是夜晚了,外面集市早已收摊,那样的结果,要么太子爷你将就着吃,要么就留下星明自个儿回家吃,反正总不能饿着太子爷吧。

墨竹按照礼节对赵煜琪和凤妃萱分别福了福,道:“回太子爷、王妃的话,按府上规矩,王爷和王妃的正餐都是按双倍的分量,以备不时之需。下午王妃开的单子有的素材不易买到,奴婢特地吩咐一下子就买了多倍的量,府中厨师见过王妃调这锅底,也已将材料时常准bèi

好。因此这‘火锅全席’只消一刻钟便可以准bèi

好。”

凤妃萱听罢,疑惑地蹙了蹙眉。看来,墨竹也不反对她请赵煜琪吃饭?这仿佛不像墨竹方才还杀气腾腾的行为啊!

赵煜琪一听,突然心情大好,连连说“好”,一想到能和凤妃萱在同一张餐桌上用膳,吃的还是这如此温馨充满家庭气息的“火锅全席”,不由得神情飞扬,他如同主人般不客气地道:“那就快些把这个‘火锅全席’摆上来,若做得好,琬王府全府上下,重重有赏!对了,萱儿,这火锅全席,你开的菜单?还调了……‘锅底’?莫非是你亲手做的么?”

凤妃萱淡淡道:“寻常小事,倒是让太子爷见笑了,墨竹,快去准bèi

吧。”

墨竹这才应了一声,又向赵煜琪告了罪,才退出去准bèi

另一桌火锅了。琬王府规矩森严,但凡主人在的时候,任你皇帝老子来了,恐怕都差不动人,凤妃萱知dào

自己没加这一句的话,墨竹或许还不会主动去准bèi

这一桌她吃得撑破肚子的火锅,毕竟她主子还没吃着呢,倒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她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赵煜琪心情难得的好,他没想到凤妃萱平日里犯懒起来只恨不能连饭都让人替她吃了的人,竟还会倒腾这么特别的佳肴。自小在皇宫长大的他知dào

,后宫女人要抓住男人,抓住男人的胃,也是其中一门重yào

的学问!

看看屋内的人也没有几个了,赵煜琪见凤妃萱冷漠无情地盯着暗处的身影,他不禁冷声道:“星明,还不去给三迁姑娘疗伤。”

星明对自己主子的意图再清楚不过,当下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道:“在下疗伤,不能有太多的人在场……”

赵煜琪顺水推舟下令道:“哦,这样,那尔等退下吧。”又对凤妃萱道,“萱儿,你看这里毕竟是偏房,有些挤,不如将这个火锅全席摆在正厅如何?本宫已经有点饿了呢。”

凤妃萱正想说话,半躺在床上十分乖顺的三迁此刻竟然冷声开口道:“小姐……王妃,奴婢不信任他!”

她说着,伸手指向黑暗中的是星明,遥遥地,却准确地指着他的鼻尖。

指着的是星明,说的却是太子。

说的是太子,心中似被针扎了一下的却还是星明!

她不相信他,那一夜……那一夜的酷刑,非人的折磨,居然给她留下了如此深刻的怨念与不信任?

凤妃萱当着赵煜琪的面,也只得安抚道:“三迁,没事的……”

赵煜琪却笑道:“无妨,既然如此那萱儿就与本宫一起在此监督,想来三迁姑娘应该信得过萱儿的。本宫即便再饿也没萱儿的人重yào

。”后面一句明显的带刺,像是在拐着弯警告,但更像是小孩子争宠。

凤妃萱一时语塞,而三迁也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意气用事,让凤妃萱难做。

星明走上前两步,拱手作礼,道:“三迁姑娘,那日多有得罪,来日有机会,星明自当另行谢罪,今日乃是王妃特意请在下来与姑娘疗伤,还请姑娘……”

三迁听到凤妃萱专程请他们来给自己疗伤,心中更内疚得不是滋味,嘴角正自柔和了点,再一想到星明提及的“那日”,却又气不打一处来,恨恨打断她道:“来日有机会,我必杀了你!”

星明心中莫名一痛,但沉稳的声调仍准确地接着被打断的断点说:“还请姑娘海涵今日冒昧之处。”说着出手如电,扑身来到三迁身侧,手刀落下,三迁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被点晕,软软倒下。

星明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头,将她放在枕头上,转头才对气急败坏的凤妃萱道,“王妃恕罪,在下多有冒犯,实是三迁姑娘之前伤的过重,疗伤于她而言,莫过于再重受那莫大苦痛,因此在下做主,让她昏睡一晚,明日就好。”

这话其实没有说满,皇家暗卫用内劲逼供,喜欢用冰火属性的不同内劲注入受刑者体内,冰火不相容,却又不相消,因此给受刑者带来无穷的痛苦——这样的行刑手法,治疗的人光有内劲都很难消除。最快捷的方式,也得行刑之人依据自己行刑的次序,逐步消除受刑者体内的暗劲,而消除的过程,也得注入更多的内力,对于受刑人而言,痛苦程度有增无减!

不过如此残酷的事情说出来会极大地影响太子爷在七王妃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因此星明倒也识趣,只说了一半。

凤妃萱刚刚看他暴起发难,一把嘴张口还没来得及阻止,却听了这么一套说辞,她怒火加之前的恨意自然没这么轻易揭过,不过她心知自己在这块不是专家,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反驳。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赔笑

只得转头狠狠地宛了赵煜琪一眼,看四下无外人,很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和他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样,我跟你没完!”

赵煜琪虽然不希望凤妃萱跟他完了,但还不至于希望是这种“没完”!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赔笑道:“萱儿,我们到那边坐坐吧,别影响星明给三迁姑娘疗伤。今天是十五,月圆花好,我们正好观花赏月。”

他指的是临近南边的一个窗户,差不多是在角落里,僻静优雅,确实是观花赏月的好去处。但凤妃萱很敏锐地嗅出了别的意味,先支开其他的人,然后星明用一个不知真假的理由把三迁打晕,要是……要是现在真的如愿出去,这可就是标准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赵煜琪不稀罕名声,她凤妃萱还稀罕呢!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门口退出,冷声道:“太子爷,墨竹他们就在门外,请自重。”其实她是知dào

的,冷最刚才虽然迫于太子的威压退出门外,但此刻肯定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呢,除了冷最,还有那个影子一般的愁锐……

想到愁锐,凤妃萱的心稍微有点安定下来,尽管他受了描画一掌,方才也不肯露面出来吃火锅,但以愁锐那样的性格,别说在这里的是太子爷,恐怕就是皇帝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他也敢把皇帝给干掉的吧?

赵煜琪看她那戒备的神态,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门外却真的传来了墨竹的声音:“奴婢启禀太子爷、王妃,火锅全席已经开始上菜,恭请太子爷和王妃移步暖香阁。”

凤妃萱趁机道:“赵煜琪,我家迁儿已经晕过去,我们也不用在这看着了,火锅虽好,还得趁热吃,我们快过去吧。”

赵煜琪闻言后悔不已,本来将三迁打晕,是为了给他们创造点独处的机会,没想到转眼这火锅就可以上座了,这打晕还成了她催他走的借口了。这么想着,赵煜琪也只得说:“正好尝尝萱儿手艺。”

两人出得门来,果然看到冷最几乎就贴门站着,虽然恭敬地对太子行礼,但眼中闪烁着的亮芒显示他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温顺。

杨管家和墨竹在前面领路,一伙人很快来到了更为宽敞更为华丽的暖香阁,雅致的桌子上已经支起了火锅,通红的木炭在锅下噼噼啪啪地响着,烧出微微的火苗。琬王府的顶级御厨调出的火锅显然已经在凤妃萱的基础上有了改进,锅里的西红柿、干辣椒、枸杞、红枣、人参等锅底调料翻滚着,空气中香味浓郁,却又带着清新气息,可说香而不腻。

饶是赵煜琪原本跟凤妃萱的二人世界被生生打断,到了这里也先去了几分不快,他心中想道,能和心爱之人共进晚餐,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妙事了——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是一堵,若非老七被羁留在六扇门的话,此刻佳人美食,应该都是老七的囊中之物吧?

佳人是独一无二的佳人,美食是独一无二的美食,失去的恐惧再次如鬼魅一般摄住了他心脏,时时刻刻让他坐立不安。这种错失,让他看着握不住,想着吃不了,让他惘然失措,不知该如何自处。甚至只是为了和她见一面,独处片刻,而一次次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爷,请坐。”凤妃萱看赵煜琪对墨竹请入座的话充耳不闻,只顾呆呆地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那火锅,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啊,坐、坐,萱……王妃也请坐。”赵煜琪回过神来,慌忙先拉过一张高背椅,让凤妃萱先坐下。一时的失态,让他十分尴尬,从前,他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唯有今日,他再也不是他。或者说,遇上她那一刻起,他便再难是他。

凤妃萱却也拉开另外一张椅子,按照礼节不紧不慢地说:“太子爷,您先请坐。”

赵煜琪只得先坐下,凤妃萱才随后落座,两人坐得比较远,差不多隔了半个大圆桌,虽然都够得着中间的火锅,但那么空阔的房间,只坐下两个人,显然与刚才满堂座椅的热闹程度已经相去甚远。

但是他历来威严惯了,身为太子,下人是不可能有资格和他一起用饭,但方才看凤妃萱和下人们的热闹场面,他不知为何,非但不觉得有何逾越的行为,还觉得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寻常温馨。

可是,一想到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和他坐在一起享用同一份菜肴,他依旧觉得浑身难受。

赵煜琪两下看看,见众人都杵在一旁,既没有自觉退下的意思,也没有退后几步回避一下觉悟,而凤妃萱却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她坦然地坐在一旁,熟练地搅拌着酱料,为了打消赵煜琪要赶人的念头,她还不忘招呼道:“对哦?杨管家,方才您老人家还没吃上,要不要一起坐,反正东西多着,我们都吃过了,太子爷只怕也吃不完。”

“这……”杨淳一时语塞,为难地抬头,就对上了赵煜琪吃人的目光。圆滑世故的他又怎么会不知dào

太子爷的小心思,但是主子吩咐过,他是绝不能够让太子爷和王妃俩人单独相处的,因此他才装傻充愣地没有让墨竹他们退下去,以为守着便万事大吉。

不想他家王妃却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没有等级的观念,让他们这些奴才同桌共饮,自家人在的时候还可以,现在当着堂堂太子爷的面,那不是胆大妄为吗?可见他此刻也没有明白凤妃萱的用心良苦。

可谁料,赵煜琪突然狭长的凤眼亮光一闪,并没有不悦,反而一贯往常的高贵不可侵犯,亲和地道:“杨管家,既然没吃,那便请入座,和本宫共饮一杯,如何?还有性子烈的丫头,叫什么来着……”

“回太子爷的话,奴婢叫墨竹。”见赵煜琪指着她,墨竹依旧面无异色,淡淡地福了福身,回禀。

“哦,对,墨竹,本宫倒是挺欣赏你的性子,果然不愧是萱儿身边的丫鬟,你也坐吧。还有你、你!”他指着冷最和旁边的一个皇家暗卫,“你们都坐下、坐下,一起吃。”

“奴婢不敢。”墨竹是坚决不敢做出这等逾越礼制的事情的,传出去,琬王府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吃亏的是自家主子!

“小人不敢。”冷最这会是只能跟着墨竹说话的。

赵煜琪看了一圈,杨淳虽然不吭声,但也唯唯诺诺,显然不敢逾越。要说跟当今太子爷坐在一起吃饭,相信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恣意妄为。所以布置暖香阁的时候,他们都只敢摆了两把椅子。

如此一来,赵煜琪似乎看着他们扫兴,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就都下去吧,你们在这看着,本宫吃不下去!”

凤妃萱已经越发确定他只是尽量要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然后……然后当然有无数的妙招,没准明天京城就要传出无数的风言风语呢!这抹黑的可不只是太子爷和七王妃,是连带她的琬美人也一起牵涉在内的!

想到这里凤妃萱起身也福了一福,道:“既然看着太子爷吃不下去,那民妇也一同下去吧。”

对于她的疏远,赵煜琪无奈地扶额,心中那点小心思也只得作罢,值得随手点了两个他带来的人,扬声道:“萱儿还是陪本宫再吃点吧,你、你还有你留下服侍,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暖香阁内好歹也是留了人了,墨竹和冷最虽然不愿,却也只得依命退下。看人走后,赵煜琪将椅子一挪,离凤妃萱近了不少,凤妃萱本就吃饱了,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也胃口全无,只礼节性地随便夹了几块豆皮青菜,却又不吃。反倒是赵煜琪难得的吃得津津有味,将她煮在里面的菜全都吃完了,还不住地赞叹好吃。

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哪怕是被滚烫的油豆腐烫得凤眼圆瞪,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说真的,这样的赵煜琪,让凤妃萱觉得无语的同时,更觉得烦躁。她真想甩手走人,管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但一想到,赵煜琬还在六扇门,这一大家子几十条人命,她就耐住性子忍了下来,镇定自若地让他看。反正看看又不用钱,她也不在乎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细节,反正清者自清,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火锅正吃得酣,不想一声巨响,赵煜琪和凤妃萱同时听得琬王府后门方向一阵喧哗,几乎同时一道烟火冲天发起,王府护卫发出了警告!两人几乎同时弹跳起来,撞得桌子震动,碗筷纷纷落了一地。

赵煜琪当即扔下手中的筷子,第一反应便是冲到凤妃萱的身边,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可双手却始终又了顾忌,不敢强行将她拉入怀。

冷最在外面,看到那冷烟火,强行将门一撞就冲了进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口中低声喝道:“保护太子爷、王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杀

一队劲装大汉跟着进来,占据了大厅的四个角落,这中间有赵煜琪带来的人,也有琬王府自己的人。

“怎么回事?”赵煜琪一见冷最进来,便先凤妃萱一步,沉声开口问道。

冷最的目光落在凤妃萱身上,躬身回道:“禀太子爷,有刺客闯进王府,幽芯已带人擒拿,方才发出的烟火便是刺客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但赵煜琪一怔,就连凤妃萱也大惊失色,她越过赵煜琪,信步走到冷最面前,急急地问:“知dào

那个刺客的目标吗?刚才信号发出的方向,离正殿较远,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我,或者太子爷。”

“是描画。”冷最并不隐瞒,开口就一针见血。

凤妃萱一凛,差点站立不稳,“果然……描画的身份被发xiàn

了,恐怕来人是铜面人,要夺她性命,冷最快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定要将描画救出来。”

冷最离得近,已经她脸色惨白,便伸手将她扶住,听她说要出去,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犹豫不决。

“怎么回事?描画?就是你从襄城带回的丫鬟?怎么惹到铜面人了?”赵煜琪不解地走上来,堂而皇之地移开冷最的手,接过凤妃萱,贪婪地扶住了她的腰。

凤妃萱蹙眉,疏远地道:“家事,不劳烦太子爷费心了。”说完,也不顾赵煜琪的表情,直接走上两步,再次对一旁的冷最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说话吗?带我过去。”

“外面,外面,幽芯在……”冷最很头疼,唯唯诺诺地说不完整。他就是想说外面危险,不能出去,有幽芯在,不用担心。

“外面危险,萱儿不必着急,本宫让人去看看。”赵煜琪不折不挠地跟到她身后,死皮赖脸地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让她知dào

,他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说完,他便对手下使了眼色,满屋子的护卫突然分成两列,其中一列留下保护,另一列已经破门而出。

这个时候,离凤妃萱不过几百步,描画已然到了这辈子最凶险的生死关头!在不到一刻钟前,一身玄色夜行服却黑布蒙住脸的萧空图手执赵煜琪腰牌,顺利叫开了琬王府后门,从幽芯控zhì

的地牢里将描画带了出来。

这过程中他都蒙着脸,但让他有点惊异的是,琬王府的人似乎并不关心他的长相,他们千篇一律都是见到腰牌就一切悉听尊便的表情。

描画还没出牢房,手脚就被一条硕大的铁链拷起,萧空图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放在描画的后心位置,如果描画有什么异常举动,他只消轻吐掌劲,就可以将他毙于掌下。

幽芯带着一队王府卫兵护送两人一路出了后门,却齐刷刷停在府门口,幽芯却突然对萧空图出手,掌风迅猛,让萧空图本能反应侧身错开,单手反掌劈到她的右肩之上,幽芯“啊”的一声,被弹飞出几丈远。

“你这是何意?”萧空图也已经顿悟过来,幽芯方才出手并没有用尽全力,反而很轻易将缺点暴露,根本伤害不了他,显然是想找打。

本来还在幽芯身后的护卫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却被幽芯娇喝一声制止,她抹掉嘴角的血迹,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冷漠地道:“方才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请阁下见谅。我等职责在这府内,恕不远送。”

萧空图微微颔首,目光收紧,却没有再多言,头也不回地摇摇手中的铁链,表示告别。

描画走在他前面,托着沉重的脚链,她被冻结了一日的双腿抽搐不止,血流不顺畅让她几乎残废了一眼,根本使不上力qì

,可她却默默地忍受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问:“你是来救我的么?萧空图?”

萧空图一怔,转而便笑道:“你既然知dào

我是谁,当知dào

六扇门的宗旨,就是要管破全天下的案件。你在南方做过几个漂亮的案子,无从查起,无从破起,现在抓到了你,当然是想让你伏法认罪了。”

描画摇摇头,换用正常的音量,“那阁下就是来害我的了。要是我被害死了,你须得记得,我的死有一半是你害的!”

萧空图冷笑不止,道:“千面观音,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害你做什么?今天带你回刑部伏法,全是公事,你怨不得我。”

描画苦笑道:“那我伏不了你的法了。也许在你眼里我罪该万死,但按我大靖律法,我应该死在刑场吧?可惜你今晚前脚带我离开琬王府,后脚就得给我收尸!有什么话你不如在这里问我,省得我死了你问都没得问!”

自此,不用想,描画便知dào

是是赵煜琬将她在琬王府地牢的事情告sù

了萧空图,也是他一手安排让萧空图秘密将她带走的,这样凤妃萱即便日后知dào

,也无处可查,更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赵煜琬的手段,描画早就略知一二,只是一直不敢妄下判断,因为这三年来,她始终查不到他背后的零星作为,便可知,他隐藏得有多深了。这一次被他发xiàn

了身份,要说留她活口,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却没有一刀将她结果了,反而费尽心思让萧空图过来将她弄走,原因不过两点,其一想要知dào

她潜伏在琬王府的目的,其二,想借他人之手将她除掉,这样凤妃萱这个笨蛋也不会怪罪到他的身上。

萧空图皱皱眉头,心里寻思这千面观音莫不是在使缓兵之计,这附近难道已经有千面观音的同党,等他一离开琬王府就来救他?当下手中微微一吐暗劲,威胁道:“千面观音,我知dào

你本事不小,但现在我随时能取了你性命,少玩些花样,到了刑房,只要你悔过自新,从实招来,没准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说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在后悔出发的时候太过谨慎怕走漏了消息,连基本的接应人马都没准bèi

,现在后援断绝,除非转身返回琬王府,否则他就得单独面对黑暗的未卜前途。

描画知他不信,也不再说话,两人默契地静静走在路上,已经宵禁的大街人影都没有,不远处倒是还有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在初夏夜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已经离开琬王府百余步,在路过一个阴暗的巷口时,描画一直处于半睡眠状态的眼睛瞬间睁圆了!一股阴冷寒绝的气息从巷口猛然冲出,化作一只满是冰霜的手掌,急速袭向描画。

他的目标,是一掌致命,他要杀千面观音。

说时迟、那时快,萧空图左手将铁链一绕,顺便抓住描画的手臂,将她拉离那掌风的威力圈,同时蓄势已久的右手轻飘飘拍出,以逸待劳地接住了那个手掌。

两掌相击,袭击者闷哼一声,人在空中,借力向后一跃,重新消失在漆黑的巷子口。四周凉风习习,这近乎悄无声息的一掌,似乎从未袭击过。

一掌下来,萧空图却已经是暗暗吃惊,他以逸待劳,蓄势已久,对上的只是袭击者为了追求袭击的效果只能隔空拍来的一掌,虽不至于让他后退,却已然让他丹田处内劲上涌!手掌接敌处传来的丝丝寒意如魂似魅,正悄然渗入他周身百骸。

掌风响起,同样是悄无声息的偷袭,这次是来自左边。萧空图听得真切,脚下错步一卡,拦在描画前面,蓄势已毕的右手再次挥出,接下了几乎同样的一掌。袭击者再次借力向后一跃,又消失在黑暗深处。

这是一个轻功高绝的对手,他能悄无声息地在如此快的时间从右边的巷子转移到左边的角落,并准bèi

完毕发起攻击,每次攻击落空都能立即退走。而两掌下来,萧空图已经感觉喉头微微发甜,十指几乎麻木,掌心已经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

是手刃!

一定是他!

“放开我。”描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得十分坚决凌然。

“嗯?”萧空图下意识地反问一句。他已经意识到下午逼出体内的毒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而此刻远非巅峰状态的他实在是自保都难,如果对方是要来杀描画的,那描画走远一点,他就没法顾到她了!

而且手刃显然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不需yào

选择面对面短兵相接的搏杀,只需不断地逼他对掌,很快就能耗尽他的内力,冰冥掌的冰寒内力很快就可以侵入他的身体,最终他将血脉寸断,极其痛苦地死去。

“放开我,否则你会死的。”描画眼角看到萧空图似乎有点心动,便加了一句,“放开我,我可以当诱饵,他来杀我的时候,你可以趁机重创他!”

萧空图松开了握紧铁链的手,两手一起蓄力,他轻声警告道:“别走远,否则我杀了你。”在与袭击者再对上几掌之前,他随时可以把这个警告变成现实,可是他现在,却真的害pà

保不住她的命,有负赵煜琬所托。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栽赃

描画朝前边走了几步,那股冰冷的掌风似乎是凭空冒出,从斜上方袭杀而来,她似乎丝毫不惧,还冲掌风刮起的地方看了看,风吹起她的头发,星光之下依稀可见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笑意。

萧空图一直全神戒备,看到袭击者出现,大惊失色,施展轻功两步上前,双掌平推,十成十的功力直袭向那袭击者的腰际。

可是相对于还有余毒残留体内的萧空图来说,袭击者的头目手刃明显要更胜一筹,他也不吭声,翻身迅速扭转而起,躲开萧空图这釜底抽薪的一掌的同时,他冻结一切的冰冥手刃迅速发出,强猛地往描画的背后砍了过去。

“小心。”萧空图来不及收势,只能眼睁睁看着描画的身体被寒森森的冰刀劈开,描画本身双腿就难以挪动,再加上沉重的铁链,绕是她武功盖世,一时也难以躲闪,手刃这一刀明显是冲着她的命来的,萧空图陡然失色,强势冲上去想要将描画接住,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鲜血并没有在冷冻的冰刃下结冰,而是从描画的身体喷洒而出,漫天遍野,一时染红了萧空图的双眼,他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他势在必得的犯人,死在他的面前。

带着面具的手刃一见得手,竟然冷笑了一声,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当中,同时,围攻萧空图的人马也立即停手,嗖嗖几下,方才还如同修罗一般的巷子,陡然安静下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闭上眼睛之前,描画还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暗喊倒霉。身体已经裂开了,鲜血正如同流水一样滚滚而出来,她清晰地感觉到双脚的血液慢慢恢复了流动,可是有什么用,她都快死了。

凤妃萱这个臭婆娘,还一点都不知dào

。竟然到最后,连个道别都成为了奢望。萱儿,你看错人了,赵煜琬不是什么好人,他日后必定会将你吃干抹净,让你悔不当初的。

如果说让萧空图来将她带回六扇门严刑逼供是赵煜琬授意,那趁着这个机会,手刃出现半路围杀她,也必定是他走漏的消息,他这个人的心思如此深谙,如何能不知手刃想要夺她性命?这一个局,明明是借刀杀人,滴血不沾,还充当了一个次大好人。

萱儿,你会发xiàn

吗?

“千面观音,你怎么样?”萧空图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没有力qì

去追擒手刃了,何况他现在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虽然他并不觉得千面观音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就这么让她死了,辜负七王爷所托不说,对于他们这样难得的棋逢敌手来说,实在太过可惜了。

描画脸色惨白,已经气若游丝,看着胸前涓涓而出的鲜血,她突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死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放心吧,赵煜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他练的解药,你最好还是找些死囚来试试,别到时候后悔莫及。再有,在下曾经救了司徒羽和七王妃,也出于江湖道义,并无他意,若阁下能理解,请答yīng

在下一个请求吧。”

“你说。力所能及,在所不辞。”萧空图蹙眉,一时豪气满腔。以他的性子,现在也确实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描画梗着一口气,极力将话说完,“我死后将我扔到城外乱葬岗即可,不要让七王妃她看到我的尸体,免得她心地善良,内疚终身。”

不想这话,让萧空图却听着十分不是滋味,他敬重人才,敬重英雄,世间本无好坏之分,只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以何种立场,像千面观音这样的,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汉子,虽然他目前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他也理解她这一份情愿默默死去,也不让人耻笑鄙视的心思。更为了估计一个女子的心情,而情愿连死也不让她知dào

,也是否也算是一种道义?

只是,他觉得千面观音这样死去,真是可惜了。

萧空图沉吟了片刻,他见描画双眸已经开始扩散,有气进没气出了,似乎只等着他答yīng

,便能闭目,萧空图不忍地吐纳一口气,重重地点头,“好,在下答yīng

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给你刻一个碑。”

“不必了,谢谢!我无名无姓,无家无归,不必太过麻烦,噗……”话没说完,描画堵在喉间的鲜血喷了出来,五脏六腑就像瞬间碎裂了似得,瞬间抽搐,让她将近死亡。最后,她在疼痛中停止了呼吸,也在同一时刻,她伤口上的血脉开始停止流动,血液不在像不要钱一样流出来。

只是天太黑了,或许因为血已经流了一地,足够多了,而萧空图又因为惋惜而生出了些许哀伤,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

随着描画的呼吸停止,她的身体也迅速僵硬下去,连最后一点属于人体的温热,也在萧萧的夜风中,消耗殆尽。

萧空图也顾不上她身上的血迹污垢,像对待战士一样,将她的尸体背起来,暗暗吐纳几下,迅速舒展轻功,往城门外掠了出去。

凌一戴着铜面人的面具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他目光悠长冰冷,就在不远处看着描画断气后,直至萧空图将她背着飞出了城门。

他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而轻抬手打了一个暗号,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二话不说,立即追随着萧空图的脚步,如同魑魅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而凌一则是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他需yào

尽快发出暗号,告知主子事情已经办妥,这是他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唯一一件成功的任务,此刻虽然还不敢大意,但已经确认千面观音必死无疑,再也遮挡不住他内心的兴奋。

只恨不能高呼,向手刃内部所有人证明,他凌一是可以的,从前的自信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连走路都变得一样意气风发。冰冥之气隐隐在他手掌缠绕,令他有种近似疯狂的快意。

再说此时的琬王府,等赵煜琪身边的人出去之后,受了伤的幽芯已经被手下的人扶着走了回来,她此刻嘴角还带着血迹,艰难地朝正殿暖香阁走了过来,正好和出来打探情况的墨竹撞上,对于墨竹的关心和疑惑,幽芯便一路低声将事情的经过都告sù

了她,然后两人才快速往暖香阁走来。

“幽芯?”焦急地守在门口的凤妃萱,一眼便看到了脚步酿跄、脸色苍白的幽芯,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地冲了过去,扶着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描画呢?”

可是幽芯根本没有看她,而是冷冽地盯着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赵煜琪,礼仪却是周全地躬身福了福,沉声道:“奴婢参见太子爷。”

“平身吧,方才说有刺客闯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赵煜琪并没觉得那里不妥,负手探究地和幽芯对视,见她眼底有着莫名其妙的恨意,赵煜琪很是不解。

幽芯没有吭声,倒是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墨竹愤愤不平地开口,讽刺道:“发生了什么,太子爷不是应该最为清楚吗?描画即便有再多不是,也是我们琬王府的人,太子爷若要人,尽管光明正大的来,何必暗中让人来抢,还伤了幽芯?”

在场众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但一直提心吊胆的凤妃萱,却读出了墨竹话里的意思,她忽然转头,双眸下沉,质问地盯着赵煜琪。

“你这话是何意?本宫一直在这里陪着萱儿,何时去关心一个小丫鬟的事情了?这话你得给本宫说清楚,别仗着老七宠你,就以为你一个臭丫头无法无天了。”赵煜琪看凤妃萱问都没问清楚,就怀疑他,一时气得暴跳如雷。

他阴戾地上前,修长的食指已经指着墨竹的眉心,只需一动,便可以夺她性命。

可是,墨竹有肆无恐似得冷笑不止,“哼,我墨竹只是实话实说,方才来抢人的人就是六扇门的人,能对琬王府了如指掌,打伤幽芯的人,除了六扇门的人,还有谁?”

什么?六扇门的人,难道是赵煜琪让人暗中将描画带走的?莫非他也知dào

了描画就是千面观音的事实,过来抓人的?那为何他不光明正大,反而要一面转移她的注意力,一面让六扇门的人暗中下手?凤妃萱低头沉思,一时竟然也没有出手阻止赵煜琪对墨竹动手。

赵煜琪突然放声大笑,手掌一转,直接扣住了墨竹的脖子,“哈哈……这就是你的证据?血口喷人你倒是学得惟妙惟肖,六扇门几十名高手,包括萧空图在内,全都身中剧毒,现在正躺着让你家主子把脉,本宫去何去弄人来?”

“殿下请息怒,墨竹口无遮拦,并非有意,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请殿下高抬贵手……”杨淳惊得一身冷汗,不过这一出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戏,他只能赌墨竹命大,赌赵煜琪不敢轻易在凤妃萱面前杀人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嫁祸

“狡辩,幽芯身上的伤,是不是六扇门的人伤的,只要找个人来看看不就知dào

了。”墨竹脖子上的手,如同一道催命符,此刻已经让她呼吸困难,只怕她再多说一句刺激他的话,便会随时命丧黄泉。但她却是个固执的性子,必须将这些话说出来。

但是,赵煜琪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一直在沉思着的凤妃萱,有些难过地问:“萱儿,你也不信本宫?”

凤妃萱这时才默默地抬头,清澈的眸子锁住了他气急败坏的脸,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你知dào

描画的身份吗?”

赵煜琪一滞,脱口而出,“她不是你从襄城乞丐堆里救回来的丫鬟吗?本宫怎么知dào

她的身份?萱儿,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需yào

牵制你而暗中派人将一个小丫鬟带走?”

看到凤妃萱眼中的怀疑,赵煜琪痛心疾首,他一时失控,直接将手中的墨竹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墨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迅速被人甩飞了出去,直至撞到了墙壁上,“噗……”内力并不深厚的墨竹,像是飘零的叶子,重重地跌落下来,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冷最和杨淳几乎同时冲了过去,将落地的墨竹接住。

“你……赵煜琪,疯了吗?”凤妃萱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赵煜琪会突然不顾情面将墨竹给甩了出去,要知dào

墨竹武功很浅,对于赵煜琪来说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怎么出得了手?

赵煜琪甩甩手,像是甩掉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盯着凤妃萱冷笑道:“疯?不过一个小丫鬟,也敢一次又一次挑衅本宫的极限?谁给她的胆?萱儿,她不是你,本宫不杀她已是对她仁慈了。”

“竹儿,你怎么样?别吓我……”凤妃萱愤恨地盯了他一眼,飞一样冲看过去,看着墨竹嘴角冒出来血珠,眸子充血,显然是内脏收到了严重的震荡,突然觉得心疼不已,都怪她一时失神,忘了赵煜琪这个阴鸷的性子,她懊悔极了。

而且这一幕,让她想起当初穿越来到这个时代时,在断浒山的别院,铜面人就是这样将她甩出去,而她却如同一片叶子,连同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不同的是,铜面人比赵煜琪更要残忍。

“快,快叫太医。”凤妃萱急忙地搂住墨竹的头,见冷最等人还杵在一旁,素手无策,她慌张地吼了一声。

墨竹执住凤妃萱的手,虚弱地安慰道:“王妃,不急,奴婢没事,先问清楚太子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描画,不能白白就被带走了啊?”

而赵煜琪则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底颜色有些深谙,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反而背过手去,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藏在深处的星疏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见如此,从一开始冷眼旁观的幽芯终于有了反应,她艰难地上前,对凤妃萱僵硬地道:“王妃,先让墨竹下去疗伤,奴婢自然会向太子爷解释清楚。”

幽芯此刻脸色惨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右手紧紧地按住左肩上的伤口,显然是十分难受,可她却依旧笔直地站着,不声不响直到现在才开口,不知dào

是痛得说不出话,还是因为不想说。

“你的伤也不轻,先……”凤妃萱一时不忍,想要让她先疗伤,描画的事情如果确定是六扇门的人做,虽然不知dào

赵煜琪的盘算,但至少暂时无性命之忧。

“不必,奴婢没事。”说完,幽芯就在赵煜琪面前跪了下去,冷艳地扬眉,决绝地道:“太子爷不是要证据吗?那请看好了。”

话音刚落,她右手撕地一扯,脖子以下的衣领尽数被扯开,雪白的肌肤隐没在夜空的光影之中,精美的锁骨上面,一道属于六扇门专属的天蚕丝拉出来的伤痕,深深地裂开了一道痕,白骨连同鲜血相容,难分难舍。

这一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一旁除去赵煜琪之外的男子,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凤妃萱也是一惊,她没有想到幽芯会不顾自己的清白,为了证明墨竹没有撒谎,竟然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要知dào

这是古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要来有过重yào

,哪怕是被人看到了身子,就已经可以被列为不贞不洁的罪行。

“这……”赵煜琪看到那个伤口,一时哑口无言,这确实是六扇门的招式,而且只有会罗天阵的高手,才能掌控的力度。

“不可能。会罗天阵的高手尽数中毒,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前来王府将人带走?何况,本宫根本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赵煜琪气得咬牙切齿,他只觉得又是被人算计了。

这一招,真的狠毒得,简直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头疼地扶额,却怎么也理不出一点头绪。到底是谁,为何要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要算计他?而这个人又如何知dào

描画这个丫鬟对凤妃萱来说,很重yào

?正正踩住了他的脉门。

“证据确凿,奴婢真的不明白,描画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地小丫鬟,如何值得太子爷大动干戈?最终,还不肯承认?”墨竹嘴角带血,讥讽不止。

而幽芯却是不言不语,裸露在寒风中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语言。加上墨竹巧舌如簧,句句诛心,刺得赵煜琪百口难辩。两个丫鬟真是了得,配合的完美无缺,给他唱了一出双簧的。

“住嘴。”看墨竹一次次地挑衅,尽管被一直赵煜琪压制住,却早已蠢蠢欲动的护卫此刻已经忍无可忍,他们齐齐上前,拔刀对着墨竹。

赵煜琪也无心阻止,他只觉得浑身难受,默默地望向凤妃萱,痛心疾首地道:“萱儿,本宫真的不知dào

此事。你要相信……”

“够了。幽芯你将衣服穿好,起来。赵煜琪,是真是假我不管,让六扇门的人将描画交出来,这件事就此结束。来人,天色已晚,送太子爷出去。”凤妃萱站了起来,疾言厉色地低吼一声,满身戒备地盯着赵煜琪,下了逐客令。

赵煜琪气得发抖,在凤妃萱说出这句话后,他满是煞气陡然鼎盛,再顾不上什么礼仪名节,他快步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激动地道:“萱儿,为何要这样对本宫,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可以这么轻信他人之言,怀疑我。”

“放手。赵煜琪,我并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轻信他人之言,只是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她这伤怎么来的?描画去了哪里?要么六扇门出了内奸,要么有人想嫁祸于你,要么是你亲手策划,现在事情暴露,却抵死不认。三种可能,你想我如何认为,那便让我信服,也让大家信服。太子爷深夜造访,本就不妥,还是请回吧。”凤妃萱沉静地移开头,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好,你说的。本宫自然会证明给你看。到时候你等别后悔今日之事。”那肌肤上的柔滑质感,让他微微发抖,只是凤妃萱太过戒备,还来不及给他留下属于她的温度,便已经躲开。赵煜琪失落地收回了手,怒不可遏地扫了一眼众人,拂袖而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刷刷地收起了剑,警告地盯了凤妃萱等人一眼,齐齐跟着赵煜琪的身后,离开了。

暖香阁门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墨竹已经让人抬了进去,可幽芯却只是默默地拉上了衣服,依旧失魂落魄地跪着,死活不肯起来。

冷最和杨淳为了避嫌,一直低着头,早在赵煜琪走后,也暗自退了下去。唯独剩下凤妃萱守在她身后。

伤口疼,可比不上此时的心疼。她的身子都被这么多人看光了,主子还会要她吗?

“起来吧,没事了。看两眼又不要钱,何况也没看到什么。”凤妃萱在她侧边蹲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想凤妃萱一开口,这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像戳她的心窝子一样,让她痛得之落泪,“你这是何意?什么叫看两眼又不要钱,还没看到什么?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却不是青楼卖身的女子,请王妃尊重些。”

凤妃萱摇摇头,没有将她的刺放在眼里,而是善解人意地再次劝解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放宽心,只是看一看,并没有损失什么。真zhèng

爱你的人不会怪你反而会心疼你,你也别太介yì

。”

“哼……你有了主子,自然可以说这些风凉话了,我幽芯又有谁心疼?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子何须受这样的委屈?”幽芯流着泪横了她一眼,愤恨地数落着她。

凤妃萱被她这话噎得难受,心里只觉得拔凉拔凉难以消除,也忍不住刺她一句,“自己心疼自己,谁心疼你呀?我命好,遇上你主子,命不好的,就算守一辈子,也是枉然。”

“你……”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扎得她心头痛不欲生,幽芯被气得双唇发紫,抖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示威

“你爱起来不起来,本来没什么事情的,你这跪着,反倒让人觉得你做了多不堪的事。很感激你可以出面作证,但是要是让我对你三跪九叩感谢,才能平复你心中的怨恨,那对不起,我做不到。别仗着自己在他身边多年,我就要敬你三分。我只敬重明事理又尊重我的人。”

说完,凤妃萱也不再看她,冷漠地站了起身,往墨竹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的星明依旧在偏院给晕死过去的三迁疗伤,至始至终都没有停止下来,他双掌平张开,缓缓地往三迁的胸前输送内力,一步一步打开她身上的脉门关穴。

星明睁着眼眸,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即便昏迷,她的脸容依旧线条刚毅分明,有着男子的坚韧,却又有着女子的柔情,在面对她小姐凤妃萱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在面对他的残忍时,她却又强硬得让人发指。

相对于凤妃萱这样的美人,还有赵煜琪和赵煜琬兄弟摆在面前,她不算美,顶多是清秀,但却不知为何,偏偏吸引着他的眼球。或许从一开始,就被她的冷漠坚定所吸引,只想通过更加残酷的手段,撕破她的伪装。

却不想,给她留下了如此大的创伤。那雪白的脸蛋上,两道深深的血痕,现在还清晰可见,刺痛了他的眼。

如此想着,星明不知为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隐隐的还有内疚和心疼,导致他双手用力,将身上的内力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进去。

至于外面为何吵闹,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星明一概当做不知,他此刻只想将这个女子救活,至少不要轻易死在他面前。

毕竟当时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者司徒羽的人救走,他可是在她身上狠下一番功夫,一般人很难知dào

他的行刑顺序,也就是说很难将她体内冰火相容的内力给相互抵消掉,这也是为何凤妃萱今天将她带走时,他会轻易放手的原因,因为她必定还需yào

他的。

如此想着,他竟然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他似乎隐隐理解当日在襄城的驿站,凤妃萱当面破口大骂太子爷的时候,太子爷那么丰富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不过都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zài



终于,在他最后一掌下去的时候,三迁体内的冰火相容已经完全被消除,与此同时,他的内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真气一收,突然就再也使不出劲来。

他与三迁一同,倒到了床上,不过他终究是个男人,怜惜由心底生出,快了一步躺到她倒下的床上,将她接近了怀中,突然的软香玉抱,让他全身绷紧,一时无法适从,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不过幸好,她还没醒来,不然只怕会对他拳打脚踢了。

就这样当肉垫抱着她,星明也不敢动,怕一动她就醒来,却又不知为何心满yì

足,闻着她身上清新的体香,还有淡淡的灵芝雪肤膏的药香,他的呼吸慢慢睇变得平稳,突然倦意上来,加之方才内力损耗过度,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dào

睡到了何时。

凤妃萱现在也没心思估计星明这边的情况,她急忙走到墨竹的房里,见太医已经把完脉出来,她正好上前,还没等太医行礼,她率先开口:“免礼了,不知墨竹情况如何?”

“墨竹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是重力撞击所导致五脏出血,姑娘底子好,下官先开几服药试试,应该很快便能恢复过来。”因为赵煜琬会医术的缘故,琬王府几乎没有太医长期在府内坐诊,这个太医是个中年老头儿,也是方才冷最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家从府里捞过来的。

这么劳师动众地将他提过来,还以为是王府里的主子出了事儿,到了才知dào

原来不过是个被太子爷错手打伤的贴身丫鬟,他好歹也是一品御医,当即就有些恼火了,不过见冷最这个冰冷的暗卫,木头一样杵着,他便只有耐着性子把脉。

直到现在见堂堂王妃不但亲自来过来,还这般焦急,才知dào

这个丫鬟正得宠,也不敢再耽搁,说完慌忙写起方子来。

“没事就好。”凤妃萱大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打扰这个老头子写药方,直接进入屏风后面,看到虚弱又苍白地躺在床上的墨竹要起身给她行礼,凤妃萱不由得板起脸来训一句,“你呀,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惹怒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是太子又如何?明显的居心不良,还想和你二人世界你不知dào

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主子知dào

,他还指不定多伤心呢。我家主子就是傻,什么都自己默默在心里承shòu,也不说出来。你都不知dào

他上次从独自一人襄城回来后,喝了几天几夜的闷酒,一句话都不说。你倒是好,和太子爷卿卿我我,还让人家给你喂吃的,呸……”墨竹一口气忍不住,愤恨地抖出了之前的事情来,最后啐一口实在有些重,震得她受伤的内脏有是一疼。

熬熬地叫了很久,直到看到凤妃萱吃人的眼睛,她才发xiàn

自己说错了话。

“你说什么?墨竹,再说一遍。”凤妃萱抱着肩,冷冽地盯着她。在襄城回京这一路,原来赵煜琬对她的事情一直都了如指掌,或许从她跟赵煜琪回去那时开始,他就派人跟踪着他们了,不然,墨竹怎么会知dào

在下邳客栈发生的事情?

虽然她知dào

赵煜琬这样做,是因为放不下她,又或者他从未放下过,她乍一听,也有种少女的欢喜,可是她一瞬间又觉得十分烦躁,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和难受,她自己却分不清哪里不对劲。

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都是为了她好,如果换成别人,就如同墨竹所说,指不定幸福得要晕过去,但是或许因为她是军人出生吧,警惕性太过好,实在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监视。

“没什么。奴婢只是想告sù

你,主子待你十分好。”墨竹脸色讪讪,坚决闭嘴不言。

其实她不知dào

凤妃萱在恼怒什么,她这么说也不全是因为一时失言,她就是想让凤妃萱知dào

,赵煜琬对她有多特别,有多好,好到令她无办法形容。

她只希望凤妃萱不要因为一些无办法改变,或者无奈的事情而徒增烦恼,比如因为幽芯方才的举动,而怪罪到主子的身上,从此两人心生隔阂。

同时,她也为幽芯感到悲哀,就像悲哀曾经的自己,虽然她依旧喜欢着赵煜琬,但这种感情随着凤妃萱的出现,已经变淡了很多,这样反而让她对幽芯的感情看得更加清楚,越是明白,越是为幽芯感到疼惜。

就是方才幽芯为了证实她的话,而不顾一切地跪下去,脱掉自己的衣物,指证六扇门,只为了完成主子的托付。她的决绝,让人心疼,却更让人难堪,尤其是凤妃萱。

幽芯这一举动,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虽然这一下很震撼,也很有用,但却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示威,这种示威正好针对的是凤妃萱。

若主子回来后,知dào

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必定对幽芯心存内疚的,那么很可能会做出什么决定来,或许会让凤妃萱难以自处。

如此想着,墨竹竟然觉得不是滋味,她的心或许真的是长偏了吧,不知不觉就已经偏向了凤妃萱,时时刻刻为她的安危着想不说,还要顾及到她的心情了,害pà

她难受,害pà

她伤心。

“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凤妃萱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怒意压了下去。

墨竹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她一早就说过了,并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和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虽然幽芯此番举动有着小心思,但能有这样的勇气,下这个决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墨竹要是不提,凤妃萱真不想自寻苦恼。幽芯会怎么样能怎么样,并不是挑衅她就可以了,还需yào

看赵煜琬的态度。如果赵煜琬对幽芯有感觉,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凤妃萱一直相信他说过的话,他有洁癖,不是谁都能让他有碰的欲望的。即便想宠幸她,也要看身体的反应。

最近事情有些多,她有些消化不过来,从墨竹的房里走出来,凤妃萱疲惫地揉揉眉心,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确定描画没事。

“冷最?”凤妃萱一出门,就见到木头一样安静站在门口的冷最,她有些疲倦地唤了一声,往他身边走过来,沉吟着道:“带我出去找描画吧,我始终有些担心,这件事或许不会这么简单。”

随着她的靠近,属于她的体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无法自拔地绷紧,想要逃离,却更想靠近,最终也只能不动,诺诺地道:“外面危险,卑职不敢。而且,她活该。”后面一句,冷最突然满脸不忿,还有些杀气腾腾,显然描画惹他不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欠债

“为何不敢?”凤妃萱再走近一步,想要看清楚他此刻低着头的神色。

可是,冷最却因为她的举动而变得极其紧张,早已没有最初时对她的恶劣,而是越发的恭顺,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按耐不住的怦然心动,却又怯怯不敢靠近,他红着脸低声道:“因,因,因为,卑职能力有限,怕保护不了王妃。”

“那现在怎么办,你告sù

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吗?需yào

你们这样小心谨慎的保护着吗?没用的东西……”凤妃萱气急败坏,边说着,一脚就踹到冷最的腿上,就像以前训liàn

新兵一样的威猛。

可是她现在身子柔弱,使不出力qì

,这一脚对冷最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他心底一酥,不舍地劝道,“王妃要是想解气,用棒子来打卑职好了,不要伤了自己。”

凤妃萱更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又是朝着他的小腿踹了下去,嘴巴狠狠地骂,“你这个疯子,你以前不是还还手的吗?今天抽什么风的,用棒子?那还不如用刀来,砍了你的脑袋,我才解气。”

谁知冷最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苦恼地道:“那样,卑职就会死了。王妃会解气么?”

他心知凤妃萱的本性善良,她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只是他想,有一日他若真的死了,她会不会惦记他呢?

看来,真的是疯了。不单是他,连凤妃萱也被他气疯了。

“愁锐,你出来。”凤妃萱无计可施,这大半夜的总不能一个人出去找人吧,冷最不愿意带她,那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愁锐应该肯帮一下忙吧。

谁知冷最依旧跟在她身后,木木地道:“愁锐他让卑职时刻保护王妃,代替他一会,他现在不在。”

反正他是乐意的,也不管愁锐因为何事而离开,只要能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也好。这种感觉就像饮鸩止渴,明知会被毒死,却还是甘之若饴。

吃着今晚的火锅,他又想起那一晚在赤凰山,她烤的兔子肉,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尽管时间很短暂,半只兔子还没吃完,主子便来了,但是冷最也觉得很满足。早知dào

那个时候,就该在她问第二次的时候,带她去山间的温泉玩玩的,这样是不是就有更多的回忆了?

“他去哪里了?”凤妃萱自然不知dào

他此刻的心思,一听到愁锐竟然不在,难免觉得有些古怪,因为他曾经说过,绝不离开她周围一丈之外,即便是夜晚,若是赵煜琬不在,他也会在暗处守着。

“卑职也不清楚,只怕是追随刺客和描画去了。在王府里面,王妃不必担心,除了愁锐和卑职之外,还有很多实力相当的护卫在把守,相对来说不会轻易有危险。”冷最似乎读懂凤妃萱心中的疑惑,竟然难得细心解释一番。

只是凤妃萱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在前半句,愁锐是最先知dào

描画的身份的人,当时竟然愿意妥协让描画带她出去,那就足以证明,愁锐对描画还是存zài

信任的,既然他跟着追出去,那凤妃萱倒是可以放心一些。

她很明白自己此时的实力,即便冷最肯带她出去,别说帮不上什么忙,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在王府里等消息更为妥当。

只是要她这样干等着,她又坐落不安,“既然不出府,那你带我去关描画的地牢看看,总是可以的吧?或许,还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冷最有些为难地瞅着她,不知dào

如何开口。地牢的机关除了主子,也只有幽芯知dào

具体要怎么操作,可是……

今晚,对于幽芯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有些气恼的,毕竟他最不想的便是凤妃萱难过,而偏偏幽芯就去戳这个敏感点,日后不管主子的态度如何,幽芯终究会是她心里的芥蒂。

凤妃萱横了他一眼,不满地微哼几下,便慢慢地向前面地牢的大致方向走去,她脚步并不快,似乎等着他答复。

冷最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声音低沉还有些温柔,“地牢的机关,历来都是幽芯管着的,卑职并不是很清楚怎么操作。”

“幽芯?”凤妃萱突然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来,冷最本也走得不快,见她停了下来,也在她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看到她目光突然变得深长悠远,看着那朗朗夜空,似是沉思又似是出神,可却终究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半晌,她才继xù

向前走,幽幽地问:“她很得你主子的宠爱吧?”

“这……”冷最又开始为难了,尽管他看不到她的情绪,可是凭借直觉,依旧可以感到她身上淡淡的忧伤,让他心悸,更心疼。

他想上前安抚,又不知dào

如何开口,只有微微舒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回答,“幽芯和墨竹,一个主管外,一个主管内,都是主子的得力助手,连卑职和愁锐等,必要时也需yào

听她们差遣。很得主子的信任。”

“哦。走吧,不知dào

机关我也要去看看,研究研究说不定也能打开。”凤妃萱甩了甩头,将脑袋里不好的情绪都先放一边,眼底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她觉得既然刺客可以轻易闯进去将描画带走,那就证明,那机关不过是寻常的机关,只要略懂的人,应该都不难打开。

作为特种兵,她懂的技巧很多,除了暗杀、伪装等,自然开锁、解码也是必修之课,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熟练掌握,不然很难完成那种有着精密防范意识的嫌疑犯。

虽然古代的机关她研究甚少,但这都是人为建造的,即便智慧无穷,工具也有限,相信不会比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来的复杂。

见她如此坚持,冷最也不好再打击她,何况只去门外瞅瞅,也影响不了大局,若是主子在,也必定不会拒绝,因而他作为守护者,更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她的意。再者他能和她多独处一会,更让他不胜欢喜。

“地牢在湖泊的对面假山下面,夜晚风凉,湖面寒气太甚,撑船只怕不利你身子,若不介yì

,卑职背你过去好吗?”冷最说完,还没等她答复,就像上次一样,在她面前蹲了下去,给她留下一个宽厚踏实的背。

“好,这样能够快点。”凤妃萱并没做他想,直接跳上了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站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成亲,但这不会影响到她现代人的思维,何况这是冷最职责所在,而她更急着达到目的,现在讲究这些细节,反倒显得矫情了。

但冷最就不同了,他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背上的温软让他重温了多日的旧梦,刚站起,竟然连双腿都在打颤,他不敢相信,他还有机会这么背着她。

“你扶紧哦。”轻柔地提醒,他双臂将她纤纤玉腿钳紧,深深地吸纳几口冷冽的空气,猛地一弹,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冷最褐色的身影相容在夜色之中,背上驮着一个雪白娇小的人儿,他飞速穿过平静的湖面,几个起落,借着湖面上薄薄的冰块,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对岸。时间短促又急切,他只来得及微微喘气,便将她放了下来。

“冷着没?”见她脸色发紫,一落地还脚步踉跄,冷最担忧地扶着她的手,慢慢地用内力给她输送暖意。

“没事,就是有些急,心脏受不了。”凤妃萱喘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抬头想前走去,但是眼前出了一座假山,几乎没有多余的事物,连花草也甚少见到。

那么说来,入口,便是在这一座假山下。凤妃萱也不问,直接往假山下一个凹进去的小洞口走过去,但是走进才发xiàn

,这里不是洞,而是一块被砸开的小凹地,深入一点,便被岩石堵死,连一条缝隙都没有,更别说门了。

凤妃萱只好四处查看,这座假山一看就是人工造成的,并不大,她足足饶了一圈,连基本入口在哪里都分不清楚,更别说机关了。

冷最只是抱着肩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说话,说真的这个地牢他基本没有来过,平时王府里面没什么事,基本用不上,主子也从不派人过来守,在他的记忆里面描画这个小妮子,似乎是府里第一个被锁进来的人。

“平时这里都没有人把守的吗?”凤妃萱从岩石中抬头,纠结地问道。

冷最摇摇头,看到她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蛋,他不由自主地站到风口处,将她挡在身前。这么贴心的举动,凤妃萱似乎没有察觉,或许她察觉到了,却不想放在心里面,因为不想欠下太多债,她还不起,而且她会内疚。

凤妃萱感觉到寒风少了点,不由得吸吸鼻子,“如果这样,刺客如何分辨出哪里是入口,除非方才这里有人。让刺客分辨出出口,更轻易找到机关所在。”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节哀

“描画还被锁在里面的时候,幽芯带人在这里守着的,兴许刺客早已潜伏在此,就等有人打开机关,他便能轻易进入了。”冷最头头是道地替她分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只是不想她凡是都太过费心,而且描画这个人,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只有凤妃萱认为她好。主子这番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描画的事情,让萧空图来接管更好,但是描画又对凤妃萱有恩,如果主子堂而皇之地将人交给六扇门,那她必定不肯的,到时候闹得不愉快,吃亏的也是她。

所以,冷最和墨竹,都极其支持赵煜琬今晚的所有安排。虽然他和墨竹是后来,听了杨淳和幽芯提点,才知dào

事情始末的,但他们并没有反对,也没必要让凤妃萱知dào



“卑职派人去给幽芯和描画送火锅的时候,太子爷也正好到来,刺客在那个时候闯进来,也未曾不可。”冷最眼睛看向远处,有些漂浮,唯独不敢看她的眸子。

“你也认为是赵煜琪做的?算了,这件事……”凤妃萱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哪里有一排脚印,其实看不清楚是脚印,因为只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地上,沾着一点泥土,显然还没被新落下的雪花掩盖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蹲下来,目光顺着那点点的污泥,望向了前面假山上不引人注意的苦木头上,旁边却是有一块圆滑,似乎是被人工磨平的石块。

“原来就在这,我说怎么找不到呢,真是被这座假山迷了眼,只是这么平整的石块堵着门口,机关在哪呢?”凤妃萱疑惑地走上去,伸手碰了碰上面的巨石,这么大块的石头,必定不是人为能够抬开的,但是它又是平铺在地上的,要打开除非是上空吊起来,可是又没有绳子,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东西在它的下面,将它托起来。

设计倒是很精妙,而且还运用了很多力学的原理,虽然她的物理知识不差,但要她设计这么一个机关,也很费力。看来,这玩意必定出自她的亲亲夫君,琬美人的手了。他真的是一个人才。

这么说来,机关即便找到,一时半刻也很难摸索出其中的奥妙,难道真如冷最所说,刺客在这里已经潜伏已久,就等着幽芯打开门,他才及时闯进去的?可是这么说来的话,现场怎么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是进了地牢后才动手,幽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打伤的?

若是如此,那闯进来的,必定是高手。正如赵煜琪所说,六扇门算得上顶尖的高手,都已经中毒,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不会是有人冒充六扇门的人,救走描画的同时,也嫁祸给了赵煜琪吧?高手,谁呢?除了铜面人,还有谁能称得上高手?这么一想,凤妃萱脑袋突然一个激灵,如果,如果来人是铜面人……那便不是救,而是杀……

天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凤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

冷最吓了一跳,本见她发xiàn

了地牢的出口,他还有些惴惴,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因为以她的聪明,他害pà

再说错些什么,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想到她却突然大惊失色,慌张地说不出话来。

他上前,想要扶着她,“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有意无意地将王妃两个去掉,直接用了你来称呼。

凤妃萱可不计较这些,她失措地望向他,焦急地道:“冷最,描画很可能有危险了。快,咱们先回去,看愁锐回来没。”说完,她两手毫无顾忌地攀着他的肩,将他压了下去,不用他提醒,便直接跳到他的背上,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走啊,愣着干嘛?”凤妃萱见他半天不动,不耐地扯了扯他头上的发髻,也管他痛不痛,手上倒是加一把劲。

冷最被她扯得头皮发麻,一时又回到了之前两人斗殴的情景,他驮着她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哎,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你敢试试。快点走。”能这么说话,凤妃萱知dào

他犯病的症状终于好了,越发嚣张地扯他的头发,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安,她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脖子,冷冷地威胁,“还不走,我有你好kàn

。”

“泼妇……”冷最闷闷地噎她一句,却不知为何,嘴角飞扬起来,双臂将她的腿夹紧,如同来时一样,飞了出去,可是这一次他却顾及她的承shòu能力,很小心地避开风势,不让寒风直接吹到她的脸上。

再说萧空图带着描画的尸体一路畅通无阻地往城门口走,却无暇顾及身后紧随着的两条人影。他背着描画的尸体走到了城门口的黑暗处,隐了起来,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关闭,城墙实在太高,如果没有借力,他驮着一个尸体,又身受重伤,用轻功很难一下子飞出去还不引起骚动的。

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先找好位置,避开看守城门的官兵的眼睛,要说京城里面,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把守官兵的运作规律,因而即便是顶尖高手,想要成功逃脱溜出城出,也没有他来的容易。

他既然答yīng

了千面观音最后的心愿,他就必定会做到。

正思量,就有一队巡逻的官兵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的路面上走过来,火把闪烁,照耀着他的脸,萧空图迅速转身躲进巷子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顺手让背上的描画紧紧贴着城墙,屏住呼吸再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要知dào

守城的官兵都是护卫统领王然亲点的,基本上全是精英当中的佼佼者,一旦被他们发xiàn

异样,很难脱身,也很难不被太子爷发xiàn

他帮赵煜琬做事。

谁知,那一队带着火把的人马还没走远,上空却突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包头包脸的黑衣人,他与此时的萧空图正面相对,还没出剑鞘的剑尖已经指向了萧空图的胸口,“千面观音的尸体交出来,我放你走。”

“你是何人?”这个人的气息太过陌生,可他手中的剑却寒气逼人,还没出鞘,就足以萧杀万物。萧空图一凛,却也很快平静下来,并没有失去该有的气势。

“你不必知dào

。”愁锐显然不想多说,他敬重萧空图是条汉子,只要他肯将描画的尸体交出来,他能回去和凤妃萱交代便可。

虽然他也隐隐知dào

萧空图来领人或许是赵煜琬授意,但描画被手刃杀死,他确实出乎意料,但似乎有情理之中。

不知dào

哪里不对劲,怎么说千面观音也对司徒羽和凤妃萱有救命之恩,赵煜琬将她交给萧空图审问情有可原,但却在半路被手刃杀死,他就有点难以接受,怎么都觉得是琬王府没有考lǜ

周全,倒成了帮凶。

虽然他没有赶上救千面观音,来到的时候她正在向萧空图交代后事,没一会便死了,但是他怎么样也不允许将她的尸体抛之野外。

“那恕难从命。”萧空图说完,翻身一闪,直接从他剑尖下窜了出去,单脚一提,点着城墙上的砖块,单臂慑住描画的背,另一只手借力,舒展轻功,瞬间飞到了城墙半空之中。

萧空图似乎算准了时机,上面的火把并没有人影闪动,也极其清楚城墙上每一个砖块的位置,他闭着眼睛,心里默数着可以借力的砖块的距离,竟然几个回合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城墙之上。

但是愁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饶是他武力上乘,可惜也只飞到一半,他单脚踩上砖块,却都是平滑的,无办法给他增添平衡的力qì

,根本不能如同萧空图那么灵活,即便他有力qì

支撑到找到可以借力的砖块,也错失了好时机,因为不管身下道路的巡逻官兵,还是城墙之上的把守人马,此时都已经即将通过,他若再不躲起来,便会暴露了。

而,当他再次往上看,萧空图已经驮着描画纵身往城外跃了下去,他们出城了。

愁锐挫败地落了下来,迅速躲进了黑暗之中,直到官兵再一次巡逻过后,他才走出来,消失在夜空之中。

回到琬王府,凤妃萱也正好被冷最从湖泊对面背了回来,愁锐见已经撞上,而凤妃萱也示意让他进来汇报,他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了,便跟着凤妃萱的脚步入了正殿客厅,单膝跪了下去,“卑职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了,说吧,情况如何?”凤妃萱摆摆手,焦急地问道。

愁锐被黑布包着的脸看不出表情,却低头直言不韪,“描画死的,卑职亲眼所见,请王妃节哀顺变。”

“什么?”果然,她害pà

的事情发生了,凤妃萱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咚咚作响,由于太过震惊和意wài

,她双腿陡然失力,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描画这么厉害,谁能轻易杀得了她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搜查

守在门口的冷最想都没想,就闪身过去,将她拉住,唯恐她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悲痛,而晕倒过去。虽然他并没有觉得描画又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

“王妃……”愁锐没想到描画的死对她打击这么大,突然十分懊悔这么直接。他们这些人出生入死惯了,早已经将生死看得风轻云淡,所以他以为凤妃萱也是这样。

他上前一步想要和冷最一同将她扶起来,可是却被她无情地打开,还没开口就已经落泪,“说,到底是谁杀的?她的尸体呢?你怎么不给我带回来?”

“是手刃的人。卑职赶到之时,她已经中了冰冥手刃,弥漫之际,她最后的愿望便是不让王妃见到她的尸体,免得您伤心落泪。”愁锐看着她哭,有些于心不忍,便将描画最后的话,讲给她听。

但是关键的信息,他还是隐瞒了一部分,因为不想她对赵煜琬因为一个描画,而心生芥蒂,不管怎么说,琬王府都成了间接导致描画死的罪魁祸首。

冷最面无表情地和愁锐相视一眼,迅速移开,两人皆达成了一致的共识,这件事的真相,还是不要让她知dào

了。

“又是他,铜面人,这个禽兽、魔鬼。我就知dào

是他,描画救了司徒羽和我的性命,他怎么会轻易绕过她呢?都怪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她……”凤妃萱一听到手刃的名字,消失已久的恨意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她痛不欲生,只恨不能亲手结果了这个魔鬼,让他到处为非作歹。

描画虽然神经兮兮的,凤妃萱也看不懂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她却知dào

描画待她的心是真的,起码这些日子以来的相依为伴,不说亲如姐妹,却早已有了几分情义,何况她还多次出手相助,甚至最后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为了帮她救三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凤妃萱又岂是忘恩负义的人?

“王妃,这并非您的错,请不要太过自责……”愁锐笨拙,实在不知dào

如何劝解她。

“哈哈……”凤妃萱边笑,便落泪,“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我能不自责吗?要是没有你们,我是不是早就横尸街头了?我现在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保护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她竟然连尸体都不给我见一见,就怕我伤心?我他妈的有这么脆弱吗?”

看她泪流不止,自暴自弃地痛骂自己,冷最觉得心都碎了,他大胆一会,默默地从扶着她的手臂,到不自觉将她圈了过来,护在怀中。

“王妃……”愁锐实在不知dào

如何劝解,也无暇顾及冷最的冒犯,站在一步之遥处,素手无策。

凤妃萱哭了一会,自知现在不是懦弱哭泣的时候,转而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泪光,振作了起来,将冷最推开,指着愁锐道:“你去,将她尸体给我带回来,我必须好好安葬她。”

“手刃的人已经清理了作案现场,她的尸体恐怕已经在城外乱葬岗了……”说谎欺骗自己的旧主,愁锐觉得深深的罪恶,可是为了完这个一开始就做错的决定,他只能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手刃的身上,事实上他也没有冤枉他,只不过他将萧空图这一段揭了过去,为了赵煜琬,也为了凤妃萱以后的幸福。

他只能违背一次自己的良心了。

“那也要将她带回来。我不管,冷最,你去通知赵煜琪,让他开城门放愁锐出去将描画的尸体带回来,整件事是铜面人所为,不关他的事情,也正好给他洗脱罪名。还有,让你主子先回来一趟,将幽芯劝起来,她一直这么跪着,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担当不起。”凤妃萱自认不是一个任性的人,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为的就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现在,她不想在这么懦弱下去了,她不怕死,就是要任性一次,她倒要看看谁能耐她何?

“是,卑职这就去。”冷最和愁锐再一次对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情况如此,也只有让主子回来,才能更好解决了。

尤其还有一个固执的幽芯,大冬天的跪在暖香阁的门外,不肯起来,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凤妃萱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这么说话。冷最心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看来主子这会,也有得受了。

当萧空图从城外折返,回到了六扇门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恰好赵煜琪带来的人刚搜查过一遍,他见几个官兵竟然从赵煜琬所在的药房中抬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瞬间便了然,他这时也只能耐着性子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之前在琬王府,赵煜琪已经授意星疏提前回来,悄悄潜进六扇门搜查,就发xiàn

只有萧空图没有在房中。

可是,当他到了赵煜琬的炼药房时,竟然听到了萧空图的声音,正在和赵煜琬一起开怀痛饮,虽然他没有推门进去看到人,但依旧可以确定那里面的两个人,便是赵七王爷和萧空图。

那么说,六扇门根本没有少人,怎么会去琬王府抢人?

谁不知此时房内的却是另一个人,不过是易容假扮了萧空图,并学着他的声音,说了几句醉话,星疏不是星明,他的心思没有星明那么复杂和警醒,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就笃定认为是有人是栽赃六扇门,给太子爷泼脏水,往小的看,就是想让凤姑娘对太子爷心声恨意,往大的方面看,他智商有限,目前还没看出来。

见赵煜琪带人走了过来,还没到六扇门的大门口,星疏便急忙现身上前会禀报,“殿下,卑职没有发xiàn

异样,他们都在里面休息,卑职来到的时候,一个都没少,萧门主和七王爷在炼药房里面守着丹炉,他似乎是喝醉了。”

赵煜琪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有人嫁祸他,却越发的阴郁,“没有少才是正常的,谁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擅自行动?哼,还真有人想栽赃嫁祸于本宫了。星疏,你去通知王然让他即可带人出去抓拿劫走描画的刺客,顺便命人去查描画这个丫鬟的来历,还有通知萱儿,六扇门的人都在,她若不信可以亲自来对峙。其他人,进去再搜查一遍,确保方才所有人的去处。”

“是,殿下!”星疏领命,迅速消失。

赵煜琪带人走了进去,直接往炼丹药房走去,推开门,果然如星疏所说,丹炉上的火烧得正旺,赵煜琬正在往里面加着药材,而萧空图已经喝高了,直接趴在桌子上沉睡了过去。

“太子爷怎么来了?”听了推门声,赵煜琬一怔,转过身来,看着赵煜琪,眼底有些迷离的醉意,却依旧清醒地认出来人,他不解地问。

赵煜琪冷哼了一声,负手走进来,也不看趴在桌上鼾声沉重的萧空图,而是对着赵煜琬讥讽道:“哼,你倒是好心情,不认真炼丹药,还有心思喝酒?”

“不过是小饮几杯,萧门主余毒未除,才不胜酒力,臣弟也不敢离开药房,才没有将他送回去。不知太子爷为何这个时候前来监工,不然臣弟得早些命人将这些都撤了才是。”赵煜琬不以为然,轻笑着继xù

查看丹炉上的火候。

他面容淡然,满身酒气,却醉心于丹炉,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得了他此时的心境,一种医者的善意和仁厚。

“那倒不必如此,只要你将解药炼好,想喝酒也不必躲躲闪闪。本宫也不是来监工的,是来搜查的。”赵煜琪沿着桌子坐了下来,闻了闻桌上的残酒,面无表情地说道。

“搜查?”赵煜琬一滞,疑惑地扭头,还没开口问,门外便有护卫进来禀报,“启禀殿下,都已经核对过人数,没有偏差,他们都未曾离开过六扇门。”

“这……”听了护卫的汇报,赵煜琬更不解了,他俊眉紧蹙,不明所以地指着门外的护卫。

赵煜琪幽幽地开口,“有人怀疑本宫派了六扇门的人潜进你的府上,救走了你的丫鬟描画。你府里的人都指证说是本宫所为,还有你的贴身丫鬟,叫幽芯是吧,当面脱衣对峙,非让本宫看看那身子上的伤口是六扇门的天蚕丝所伤。为了不辜负一个女子自毁清白,本宫现在也只能带人来核对一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私自闯进琬王府,抢老七你的人。”

“什么?有人闯进府里?萱儿可有受伤?”赵煜琬大急,俊秀的眉间满是担忧,他脚步慌乱地走过来,大声问。任是谁都不会怀疑,他对凤妃萱的情愿,是谁做什么他不管,他唯一担心的是凤妃萱的安危。多么真挚的感情,多让人羡慕的专宠啊!

赵煜琪看着却觉得一阵刺痛,他不忿地道:“萱儿自然不会有事,因为来人目标是你的丫鬟,和想嫁祸于本宫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下跪

“嫁祸于太子爷?谁如此大胆?”听说凤妃萱没事,赵煜琬明显大松了一口气,但对于他后面一句话却十分不解,还有些不相信,他眼神显然是怀疑赵煜琪在开玩笑。

赵煜琪咬牙切齿,“本宫若知dào

是谁,必定将他碎尸万段。话说,你的丫鬟描画,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臣弟也是因为她伤了保护萱儿的暗卫,擅自将萱儿带出去刑场救三迁,才发xiàn

她便是千面观音的。来六扇门之前,臣弟已将她关进了地牢,本想等炼完解药才去解决这件事,毕竟她曾经救过萱儿的性命,臣弟也不好太过绝情。”赵煜琬并没有隐瞒,将事无巨细都一一禀报。

赵煜琪一怔,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千面观音?这么说是她的同党将她救走,却为何要冒充六扇门之名?”原来她就是千面观音,还曾经救过萱儿的性命,怪不得在襄城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他关于千面观音的事情,想来那个时候她便知dào

了千面观音便是描画所扮了。

“臣弟素问千面观音无门无派,更没有同党这个说法,倒是仇人颇多,只怕是有人得了消息,想置她于死地吧。至于为何会六扇门的技法,臣弟就不得而知了。”赵煜琬沉吟片刻,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

“不管怎么样,都先找出来再说。一个千面观音竟然在你府里潜伏这么久,你倒是一点都不知,哼,养的一帮废物,倒是学会血口喷人,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赵煜琪拍案而起,阴阳怪气地指责。以他的性子,若不是顾忌着凤妃萱在场,他只怕当时就将那个叫墨竹给废了。

赵煜琬拱手跪了下去,诚心诚意地道:“是臣弟的错,那小丫头不懂事,还请太子爷恕罪。”

见他竟然为一个小丫鬟跪下来认错,真是宅心仁厚,可是如此一来赵煜琪更没办法解气,本想着还要再刁难他几下,一解心中的愤恨,不想,门外就来了快报,一个护卫大步而至,单膝跪下,“参见殿下,参见七王爷,琬王府暗卫冷最前来求见。”

“请进来。”听说是琬王府的人,赵煜琪有些意wài

地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赵煜琬,对那个护卫冷冷地挥手。

“是。”护卫目不斜视,连头都不敢抬,直接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冷最便领命走了进来,一见自己主子还跪在太子面前,他咯噔一下,愣住了,转而快步上前跪下,“卑职参见太子爷,参见主子。”

“起来回话。”赵煜琪也不看赵煜琬,而是抬手让冷最起来。

冷最一凛,急忙俯身下去,坚决道:“属下不敢。”在他的脑海里,冷最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主子给谁下跪过,除了宫里那位,即便是皇后,他也未曾放在过眼里,更别说太子爷了。他以前放荡不羁,皇上也有意无意赦免他的无礼之罪,久而久之,在大家的观念里,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不用下跪的了。

现在竟然跪在太子爷面前,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哼,那就和你主子一同跪着吧。有何事,说。”赵煜琪拂袖,愤恨地站到冷最的面前,他一看到琬王府这些狗奴才,就觉得气结。

“那个,那个……”冷最瞄了一眼赵煜琬,一时说不不出话来。

谁知,赵煜琬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即便跪着也没有丝毫的消沉之气,反而让人觉得他更加的从容,“说吧。”

冷最这才定下心来,道:“是,王妃差奴才来,有事向太子爷禀报,描画已被手刃所杀,之前的误会王妃说改日来赔罪,今夜还请太子爷打开城门让愁锐出去将描画的尸体领回来。另外,现在琬王府比较混乱,王妃又伤心过度,恳请求太子爷给我家主子告个假,回去一趟,处理一下家事。”

“什么?死了?”赵煜琪张了张嘴,异常意wài

。他双手握拳,稳定心神。

在听到描画得死讯,饶是淡定从容赵煜琬也有些苍白,他微微喘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就是了,看来手刃已经有恃无恐,都在本王府里畅通无阻了。太子爷,萱儿对描画的感情非一般深厚,只怕她一时难以承shòu,恳请允许臣弟回府一趟。”

赵煜琬依旧跪着,这次却是俯身下去,算是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放低了所有的姿态,对于赵煜琪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心里满足。可是他说了这一番话,除了急切想要回府,对描画尸体的事情,到只字不提。

赵煜琪见事情发展的这个地步,加上凤妃萱确实已经证实了他是被手刃嫁祸,也无心思再为难。

只是,他还是不想放赵煜琬回去,和凤妃萱独处,尤其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又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过去呢?

“那这丹炉该如何处理?”赵煜琪指着烧得正旺盛的丹炉,问道。

赵煜琬了然,再次解释一番,“药物臣弟已经放齐,现在就差火候了,不过这一批是首批试药,不一定就能有效,还得多次尝试,只要让臣弟手下熟练的药童过来看着柴火,便无大碍,请太子爷放心,明日一早,臣弟便会回来。定不会耽搁给六扇门的人解毒。”

他是急着想要回去一趟了,并不是因为描画,而是因为幽芯,让他有些意wài

,只怕凤妃萱此刻会恼上他了。大不了,这批药作废,明日再重新开始。

赵煜琪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身对冷最问道:“萱儿让谁出城?愁锐?既然是萱儿开的口,那让他去城门口候着,本宫自会让王然带他一个人出城去将描画的尸体找回来。来人,将萧空图抬回去。”

说完,他再也不看众人,独自转身离开。

“是,恭送太子爷。”冷最再次俯身,抢先代替赵煜琬磕头,不愿让他主子再受一点委屈。

等赵煜琪和其他人都退下去之后,冷最立即跳了起来,走过去将赵煜琬扶起,看他跪了这么久,冷最狠不是滋味,“主子……”

即便是面对当今皇上,他家主子也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更别说跪这么长的时间。谁不知他主子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太子此举明明是在为难他,甚至想要折辱他的气节。

“本王没事,走吧。”赵煜琬眼底有些深沉,却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淡然地站起来,对门外候着的药童叮嘱了一句,便抬步离开。

他脚步从容沉稳,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半点的急躁,但跟在他身后的冷最,却知dào

他走得往常要快,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

“主子,幽芯还在暖香阁门前跪着,王妃可能……”他们一路很是安静,除了脚步声,冷清的街道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直到走到了琬王府的门口,冷最才默默地开口,却欲言又止。

赵煜琬轻笑着接了他的话,“她恼了是么?无妨,你去和愁锐走一趟吧,本王回了府,便不会有什么事了。尽管放心。”

“是。卑职告退。”冷最听罢收回了踏进王府大门的脚步,转身往城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赵煜琬直达王府正殿,他并没有急着进入正门大厅,而是转向右手边的暖香阁的方向,果然远远就看到了跪在门口娇小的黑色身影,她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背影却依旧傲然笔直,倔强得让他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不急不躁,慢慢地走过去,直到走到幽芯的前面,才停下了脚步。

本来已经有些晕眩的幽芯,一见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锦靴,她突然一凛,猛地清醒过来,昂着头看他熟悉到已经刻在心底的脸容,接着眼泪便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戚戚地唤了一声,“主子……”

然后便再也泣不成音,娇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几乎要背过气去。可是赵煜琬依旧冷冷地站着,没有开口,更没有蹲下来抱她,或者劝她。

幽芯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除了哭,也不敢开口。

良久,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赵煜琬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责怪,只是有些失望地道:“先起来回房,本王一会过去给你看看伤口。下次,别再做这样的傻事,本王还不需yào

牺牲自己的人来做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尤其是你,还有幽芯。”

说完,他也不等她起来,更不担心她会不起来,便抬步沿着厚厚的雪地,往正厅的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幽芯的眼泪再也收不住,如同缺口的河坝,像洪水一样冲刷而出,天知dào

她有多想,他能蹲下来,哪怕只是抱抱她,安慰一句,那足够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知dào

自己冲动了,但是她不后悔啊!主子,您知dào

幽芯多爱你吗?你知dào

幽芯对渴求您的温暖您的怀抱吗?哪怕一次,一次就够了,哪怕一点,就一点点温暖而已。啊……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七宝的新文献上,亲们多多支持!!PS:安审大大,下次再锁,请告sù

我要改哪里好吗?我好忧桑啊!】

第二百零一章 求嫁

见赵煜琬敲门进来,幽芯似乎一惊,却掩饰不住眼底地窃喜,洋装拉了拉肩上的领子,坐起来,要下来行礼,却不想这一动,肩上的衣物不但没有拉上,反而落了下来。

这点小心思,赵煜琬如何看不明白,只是他不认为有必要再打击她。

终究是有些不忍的,虽然她今日有些恣意妄为,但也是因为他。幸好,凤妃萱是个明事理的,不然也会让他觉得头大。女人,他可以哄着,但是不允许无休止的无理取闹,像凤妃萱这样还是看的很透彻的,而且很聪明,所以不会轻易闹腾。

“免礼了,躺好,让本王给你看看伤口。”赵煜琬并没有避嫌,而是单手提着他惯用的药箱走了进来。

此时伺候的小丫鬟已经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突然显得有几分暧昧,赵煜琬脸色淡淡地扫过她肩上的伤口,便将箱子搁在桌上,专注地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挑着拿了出来。

“主子……”幽芯果然听话地躺了下去,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抬眸,盈盈如水地看着翩然而至地男子,她娇嗔一声,痴迷得不知dào

该如何按耐住心跳加速,俏脸蹭的一下,红得如同晚霞。

赵煜琬背对着灯光,走到她的床边,属于他的黑影笼罩下来,温热的气息隐隐可闻,让赤着雪肩的幽芯一震,心跳像是敲鼓一样,怦怦不止。

“你是袭击他的?不然何以伤的这般严重?”赵煜琬认真地看了看她的伤口,俊眉紧紧皱了起来,疑惑地问。

幽芯羞涩地点了点头,嘤嘤地道:“是,奴婢是想……”

赵煜琬叹了口气,痛惜地道:“以后别这么傻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凡是这样亲力亲为,伤了自己,如何能应付得过来?尤其是你不该冲动,在人前脱下衣物。”

“主子是在怪奴婢吗?”幽芯咬着唇,任由泪水滴落下来,嘤嘤地哭泣起来,一边已经不由自主地顺着赵煜琬所在的方向靠了过去。

“怪你有何用?你和幽芯自小跟着本王,是随便一个人能比拟的吗?你这般糟蹋自己,本王心里就好过了?躺好别动,让本王给你上药。”赵煜琬本不忍拒绝她的靠近,可是就是这一拳之遥,他就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不同于凤妃萱那种芳香的吸引,而是一种让他莫名觉得陌生的难受。

他实在克服不了这个毛病。最大的极限便是用手隔着衣物,将她扶着让她平躺下去。

“主子会嫌弃奴婢吗?”见他并没有拒绝,而是终于走出了一步,愿意用手触碰她的身子了,尽管还隔着衣物,但已经足以让她乐不知疲。

“不会。”赵煜琬专注地为她上药,俊脸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回答却是坚定得没有一丝犹疑。

因为他和凤妃萱的想法一样,看看而已,还不是关键部位,有什么好介yì

的,他从来不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的人,更不迂腐。

可是,幽芯却理解错了,她的惴惴不安,因为他这两个坚定的字,而一瞬间安定了下来,让她自信满满地开口,说出了这一辈子都妄想的事,“那主子,会娶奴婢吗?”说完,她羞涩地别开脸,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不敢再看他。

谁知,满心的期待,却等来了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在幽芯看来,已经是最为明显的拒绝,她哪里还能压制得住本就如同潮水的泪光,连带着心一阵阵的绞痛,她香肩颤抖,抽泣不止。

她不敢转过头来看他,怕看到那样深沉无情的拒绝,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袒露心声,如同一个卑微的蝼蚁,祈求着他哪怕是零星的回眸,也愿醉死今生。

“奴婢不求和王妃万分之一,就是做妾伺候主子一辈子,那也不行吗?”她不敢看,不敢听,不敢面对,她流着泪乞求。

这样的执着,在凤妃萱嫁进来之后,已经趋向于疯狂,她就像火山爆fā

一样,只求飞蛾扑火的决绝,哪怕坠落深渊,也无怨无悔。

今日之事,她已经做好了准bèi

,他若不娶,她便只有以死谢罪了。

毕竟在人前毁了清白,府里的人有目共睹,她以为主子至少会痛惜她的,哪怕只是给她一个名分,作为摆设,也是有名有分,她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他的身边,靠近他的床铺。

她真的忍受不了,日日面对,却不能靠近他身边的思念和绝望,哪怕现在只是让她触碰一下,即便是死去,也甘愿。

赵煜琬给她包扎伤口的手指微微一滞,脸色依旧无异,他叹口气,声音越发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别哭了,对身子不好,天蚕丝专门正对内力深厚之人,你越是失意动怒,身上的真气越是凌乱,伤口越是容易发炎。”

说完,他手中的纱布已经包扎完整,默默地站了起来。

“主子,别走……”见他站起,幽芯一阵慌乱,终于转过头来,拉住了他洁白的衣袂,红肿的眸子可怜兮兮地哀求,那温婉柔情,痴迷依恋,闻着心碎,任你是铁石心肠,也不忍拒绝。

赵煜琬轻轻地蹙眉,终究没有挣开她的手。幽芯再次莫名地欢喜,她知dào

他还是关心她的,即便她不知羞耻让他为难至此,他也非但没有责怪她分毫,还如此细心替她包扎,贴心叮嘱,试问世间还有哪一个男子可以做到?

即便有,也无人能及得上他的一丝一毫,哪怕是提鞋,都会玷污了他的圣洁。

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以后日子慢慢长久,她有的是机会感化他,让他克服心理那不为人知的障碍啊!她不介yì

等,哪怕是一世一生。

“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出去,好好睡一觉,相信明日一早伤口就会恢复得差不多了。”赵煜琬依旧在方才的地方坐了下来,嘴角含笑,细碎地哄了一番。

幽芯俏脸嫣红,此时心情平复下来,竟然觉得方才的话语十分难为情,她暧昧的拉住赵煜琬的衣袂,慢慢地收紧,娇声呢喃,“奴婢方才……”

不想,这下赵煜琬却不耐地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幽芯,本王的事情,只有你了解得一清二楚,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她是她,你是你,没有可比性,何况,大事未成,本王无心情爱之事。你若再痴迷不悟,谁也帮不了你,如同今晚,别再有下一次。”

幽芯一滞,惊恐万状,连连摇头,“不,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她拉住赵煜琬的衣袂不放,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接从床上滚下去,死撑着跪下来认罪,却不想这一动,就扯开了她好不容易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痛苦地缩成一团。

见如此,赵煜琬也没了脾气,伸手出去隔着衣物将她扶了起来,见她右肩上的纱布点点猩红,也不想再折腾,直接点了她的睡穴。

幽芯本来还顺势挨到了他的怀中,不行身上一痛,她便倒到床上,昏昏入睡了过去。

赵煜琬背对着光,眼底的阴影隐藏了起来,沉沉地看了床上的幽芯一眼,轻扬手,一股气流便从他掌心出来,床边的锦被慢慢地挪动过来,直至盖到幽芯的身上,他才默默地转身,开门。

“奴婢参见王爷!”历来习惯伺候幽芯的丫鬟微微颤颤地守在门口,冻的双唇发紫,一见赵煜琬出来,她惊恐万分地跪了下去。

“起来吧!方才可有人来过?”赵煜琬轻轻抬手,让她起来,明亮的眸子扫了一眼雪白的庭院,温软的雪地里,厚实平整,看不到有人踏过的痕迹,可他却不知为何突然这样问。

小丫鬟冻得直打哆嗦,加上深夜困倦,她并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赵煜琬话里的意思,只知dào

一个劲地摇头,“没,没,没有人来过啊!王爷进去后,奴婢一直守在门口。”而她今晚大部分的记忆中,虽然昏沉,却不至于眼花,确实没有人来过。

没有?那他怎么会在这里闻到属于凤妃萱身上的特有的温香?难道是他有些发晕了?若不然有人在这附近出现,他怎么会不知dào

?何况凤妃萱她不会内力,脚步沉重,不可能躲得开他的感官。

想到这,他摆摆手让那个丫鬟进去,然后转身轻轻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或许是他今晚说的话太多,才出现这样奇怪的幻觉吧!一劳永逸,看来也绝非一件易事。

他本还想去看看墨竹,不过因为心底有些不安,而又见夜深露重,恐怕墨竹这个闹腾的小妮子早已经睡了,此时去,只怕会打扰到她休息。

因而他便不再多想,原路返回正房寝殿,轻轻推门,一股不同于外面冰寒的暖意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

他内力深厚绝非一般人能比拟,即便是冰天雪地也对他毫无影响,但这样并不代表他没有直觉,这一冷一暖的对比,让他绷紧的心瞬间松懈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芥蒂

在看到床上熟睡的凤妃萱后,他的不安瞬间灰飞云散,倦意像是潮水一样席卷过来,竟让他觉得无比困顿,只想抛开一切,唯有抱着她安眠一宿。

赵煜琬一路走过来,双手也不闲着,带着寒意和雪花的外袍被他脱了下来,直接扔在地上,为了不冷着她,还不忘发出身上的内力,先让自己的双手温暖起来,再附身下去掀开被子,将软洋洋的人儿抱了过来,低下头来,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芳香的唇边,这才心满yì

足地睡去。

还是她的体香最为吸引他,而她身子的每一处,都像是为他精心打造的一般,那么贴切,那么熟悉,让他欲罢不能。越是靠近,越是想要更多,越是得到了,越是不能满足,就连现在,这么抱着,他也觉得思念入骨。

兴许是太过疲倦,他并没有发xiàn

凤妃萱如同扇子的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眼角滴落了一滴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光。

第二天,天色尚早,昏沉的云朵遮住了冬日的骄阳,连同天地都混沌不清,没有再下雪,天气却越发的冰冻蚀骨。

赵煜琬没有等凤妃萱醒来,他便独自起了身,去了六扇门。丹炉上的药还在烧,守了一夜得药童似乎难以支撑,靠着桌子昏昏欲睡。他推门进来,轻轻地推了推那个药童,示意他先去歇息。

不想药童一个激灵,揉揉眼睛,一见是赵煜琬,陡然清醒,惊得一身冷汗涔涔,他惊恐万状的跪了下去,磕头认错,“主子,奴才该死,不小心打了个盹,请王爷恕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这般大意了。”

“无妨,去歇会吧,本王看着就行了。”赵煜琬直径走过去,抬手用掌风撑起火热的炉盖,看里面的成色便知和他所设想的效果相差无异,便也不无心为难,宽厚地安慰了一番。

“谢主子。”药童欢天喜地的站起来,依旧半躬着身,谨慎地道:“是了主子,昨夜您离开不久,萧门主却突然醒了过来,还过来问奴才主子您去了何处,说有事情要向您禀报。奴才看他脸色惨白,还以为是毒发之症,正想着给他把脉瞅瞅,不料他怎么都不愿意。奴才也没法子,只能让他先回去歇息,还不知今日如何了。要不要奴才去请他过来?”

“不必了,你先下去,他有事自会再来找本王。”赵煜琬了然,直接摆手让药童退下,他已经执起桌上仍旧如同昨晚一样翻开着的竹简,细细地研究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半盏茶功夫,果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赵煜琬没抬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卑职参见七王爷。”萧空图推门进来,他此时已经换下了昨日的一身玄色布衣,穿上一身黑,似乎是为了衬托他脸色的惨白,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这一跪下行礼,竟然有些中气不足,看来伤得不轻。

赵煜琬收起手中的书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起来回话。”

“卑职不敢,辜负王爷所托,实在无颜以对。卑职失误,让手刃有机可乘,千面观音已死,请王爷赐罪。”萧空图不敢起来,脸色僵硬地磕头。

“千面观音之死,本王昨夜已经听闻,不仅如此,太子爷和本王的王妃也知dào

了此事。虽然来不及审问她潜进王府多年的目的,但人都死了,也无谓再追究下去。你不必自责。想来还要本王还要感谢与你及时将她带出王府,不然手刃趁本王不再,为了一个千面观音而潜进入王府大开杀戒,那才叫惨无人道。现在他们都以为是手刃潜进王府将千面观音带走便杀害的,与你无关了,不必担忧。”

赵煜琬站了起来,走到萧空图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了这一番话,看似安慰赞赏,却又体恤廉明得让人臣服。

这么说,历来心胸坦荡的萧空图更加难受了,先不说他们是君臣,就是六扇门一大帮弟兄现在还有求于他,萧空图就不敢大意,“王爷仁慈,卑职实在难以饶恕自己的错失。”他实在是担心,赵煜琬会接着此事不给他们炼药,或者干脆敷衍了事。

“是你将千面观音的尸体送出城外的?”赵煜琬不想再和他纠缠于此,轻易便转开了话题。

萧空图一愣,不敢隐瞒,恭敬地回道:“正是,卑职见她是条汉子,实在不忍拒绝她临终所托。毕竟她也是为了不让王妃伤心,才如此深明大义的。”

“呵呵!”赵煜琬讽刺地一笑,淡淡地道:“萧门主,本王实在不知,你也有如此单纯的时候,或者说,你也有如此温情的时候。”

“这……”萧空图一怔,不明所以。

赵煜琬半眯着眼,没有再开口解开萧空图心中的疑惑,因为萧空图不会理解,也没有必要理解。

只有他自己知dào

千面观音这么做,不是不忍萱儿伤心,而是为了让萱儿永远忘不了他。真是死了也不能消停。若是愁锐真的将他尸体带了回来,还不知dào

那个小笨蛋哭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早知dào

,他就该让人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毁尸灭迹了,免得见到那具不男不女的尸体,让他心塞,还要费力安葬。

不过似乎现在也不迟,正好kàn

看那个家伙,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你下去吧,本王还要炼药。”想到这,赵煜琬不客气,直接开口赶人。

萧空图搞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自然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再追究他办事不力,但听他说要炼药,萧空图不敢打扰,虔诚地道:“有劳王爷,那卑职先行退下。”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走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将一切的寄托都关在了门后,再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更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萧空图沉声静气,在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离开。

而此时的琬王府,赵煜琬离开不久,凤妃萱便醒了过来,摸着身边还残留着他温度的床铺,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柳眉紧蹙,心中似乎有什么缺失了一样,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描画”,却没有人回答她,连墨竹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门口伺候,等着她醒来。

迷茫地盯着半掩的门帘,良久,她似乎才恍然大悟,原来描画昨晚已经死了,而墨竹也受了伤。心中的缺失开始扩大,慢慢地变得不再完整。

忽然又想起她昨晚偷听到的,赵煜琬和幽芯之间的对话,空白的脑袋瞬间被什么充满,沉甸甸地让她觉得有些窒息,酸楚的感觉也同时压上她的心头,久久没办法顺过气来。

她现在特别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利用了前一世练就的绝技,自以为是地跟在他身后,闭住呼吸,贴着窗缝,看到了他对另一个痴迷他的女子体贴入微,听到他对着这个爱慕者他的女子温言暖语,看到他的犹豫、温柔,深情还有痛惜,凤妃萱突然就觉得心头像是滴血一样,刺刺的痛。

尤其是在看到他妥协竟然因幽芯的一句话,再次坐她的身边,说要守着她睡去,凤妃萱竟然没有勇气再看下去。还没听完他最后的话,她便怕自己会失控,如此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其实赵煜琬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对于幽芯的求嫁没有明显的拒绝而已,可是她为何觉得有人放一把生了绣的刀在她心头上,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血肉?她到底在愤nù

什么,嫉妒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埋怨过幽芯昨夜挑衅,更没有责怪过她,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利,但她唯独承shòu不了赵煜琬暧昧不清的态度。

幽芯跟了他多年,情义自然不必说,但那不应该是爱,更不应该因为痛惜,内疚,就可以娶了她。

如果这样那她凤妃萱又算什么呢?她又有多尴尬呢?既然都肯接受了她并非清白之身,那么还有什么比得起他的爱?本来对于赵煜琬的感情,她本还自信满满,现在却因为一个他看着长大认为她冰清玉洁的、从一开始就如同蔓藤一样纠缠着他的丫鬟出现了裂缝。

对啊,幽芯是清白之身,冰清玉洁,所以在为了证明劫走描画的是六扇门的人而情愿当众脱衣,他心疼了是么?他不忍了是么?以他的睿智,难道就看不出来,幽芯是故yì

的吗?

他难道就不知dào

,经过幽芯这么一闹,整个王府里,明明最难堪的是她这个正牌王妃,好吗?她何曾埋怨过,何曾说过一句幽芯的不是?

可是他呢?非但没有半点责怪幽芯的意思,还亲手为她包扎伤口,句句叮嘱,声声温柔。就算这是应该的,他怜香惜玉,好吧,她应该大度应该理解,但是面对幽芯的求嫁,他为什么不拒绝,还给人家留在念想么,还是说他本就想娶她呢?

难道果真会印证了墨竹那一天,开玩笑的话吗?

第二百零三章 闹腾

他说过,他只对她一个人有感觉,他只爱她,只能碰她,将男人一生的尊严都给了她,所以她才愿意相信,自甘沉溺在他营造的爱河之中无法自拔,才愿意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听从他的安排。可是,真的因为一个相伴多年的丫鬟,就毁了么?

其实这些都不最重yào

的,而最重yào

的是凤妃萱此刻才发xiàn

,她对他的爱已经这么深,独霸到哪怕他面对诱惑时只有一点点的犹豫,都不行。

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听也听到了,难道要像一个泼妇似的去将幽芯弄死吗?算了,她做不到。

既然没办法控zhì

别人的感情,那她控zhì

自己的还不行吗?既然已经嫁了,那么便见步行步,若有一日,他真有了娶了幽芯的心思,哪怕只是妾,她凤妃萱放手就是了,让他们双宿双飞。

没有男人,她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爱过,就算了。

“来人!”凤妃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将眼角的泪光压了下去,翻身赤脚站了起来,将衣架上的绸缎锦裙往身上一披,乌黑的秀发随之飞扬起来,她迅速却优雅地绑上腰带,厉声呼唤。

咿呀的一声,门打开,鹅黄色的纱帘被掀开,一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双手还端着一盆热水,恭敬地福身道:“奴婢该死,不知王妃已经醒来,未曾进来伺候,请王妃恕罪。”

凤妃萱抬头认出似乎就是日常更在墨竹身边的那几个,手脚倒是勤快人又安分,只是她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凤妃萱也不在意,一边麻利地理好身上的衣物,一边道:“无妨,放下,我自己来即可,你去看看竹儿醒了没,问问她身子如何,我过会去看她。”

“回禀王妃,墨竹姑娘一早便起了身,去厨房为王妃准bèi

早膳了。奴婢还劝她多休息片刻,她就是不肯,说自己是功力深厚,被太子殿下甩那么一下,不足为道,让奴婢等不要担心。”这个小丫鬟口齿伶俐,将墨竹的话唯妙唯俏地陈述出来,听的凤妃萱深蹙的秀眉不知不觉地舒展开来。

想起墨竹,凤妃萱心中突然一暖,向小丫鬟走了过去,将纤细的手指泡进了热水中,温热的感觉让她毛孔尽舒,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笑着道:“这个小妮子,就爱瞎折腾。对了,你叫什么?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奴婢清谷,有劳王妃惦记了。”小丫鬟举高手中的脸盆,欢喜地跪了下来,对着凤妃萱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荡漾开来,十分清秀可爱。

“清谷!倒是顺口,起来……”凤妃萱话还没说完,大殿半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撞开,又是一个蛮撞得小丫鬟冲了进来,一路狂奔穿过长廊,推开了寝殿的纱帘,急急地跪下,喘气不止地道:“王妃,不好……不好了。”

“发生了何时,这般慌张?”凤妃萱扔下毛巾,厉声问道。

小丫鬟噎的满脸紫红,加上外面寒风吹拂,她一路奔跑过来,气都还没有喘直,她手指混乱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打起来了……”

凤妃萱一滞,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哪边打起来了?”她记得凌晨时分,愁锐和冷最都出了城去找描画的尸体,现在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dào

情况如何,现在一听外面有人打起来,她自然不敢轻视,还没等小丫鬟说完,她就要出去。

“是是,三,三,……”小丫鬟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恨不得压断自己的舌头,一看凤妃萱要出去,这次她决定闭着气将话一次性说完,“三迁姑娘和一个男子打了起来,偏院那边快要变成废墟了。”

三迁?晕了,凤妃萱一把拍在脑袋上,她昨晚竟然把三迁给忘记了,就那样让星明这个混蛋在里面呆了一夜?谁知dào

他是不是真的给三迁疗伤了,谁知dào

他有没有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凤妃萱脚底生风,飞也似的往偏院的方向奔跑去。任后面清谷两个丫鬟拼死了命的追,也赶不上。

刚冲出门,还么走到三迁歇息的偏院,凤妃萱便听到一声娇喝,“你这个混蛋,本姑娘今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还没走近,她便就看到了屋顶上站了两个人,这边背对着凤妃萱的正是身穿白衣云锦裙的三迁,她显然伤势已大好,侧脸看过去虽然伤口还未曾愈合,但血色和精神都极好,单手握剑,干脆利落,这一声娇喝,竟然让岌岌可危的屋檐震了几下。

星明一身青衣站在三迁的对面,而他此时正好面朝远处飞奔过来的凤妃萱,朗朗的脸色竟比往日要丰富很多,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调戏,但眼底却亮晶晶得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双手握拳稳稳地站立在屋檐之上,看到凤妃萱过来,从方才只是一边躲闪且一言不发的他此时竟然放低了之态,对怒不可遏的三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三迁姑娘,请原谅在下的冒失,但是暗卫行刑后的治疗过程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在下也是为了让你少吃些苦头,才自作主张将姑娘打晕。至于昨夜给姑娘输送完真气后,在下是因为内力耗尽,才晕睡过去,一时无法醒来,绝无冒犯姑娘之意,请姑娘见谅。”

说着凤妃萱已经来到了屋檐之下,他不敢做当作没看见,终身一跃便落到了凤妃萱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卑职参见王妃,方才卑职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不得好死。请王妃明鉴。”

“你狡辩,混蛋……”三迁脸色铁青,转头一见凤妃萱,她满腹的委屈冲上了脑门,只恨不能一刀杀了星明,以解心头之很。

如果说之前在刑场,见到凤妃萱后,她欢喜若狂,不屑再去计较这个混蛋那一晚强加在她身上的酷刑,那么现在他的再次出现,借着为她疗伤的借口将她打晕,还趁机夺她清白,和她同床共枕了一夜,简直是在揭开她伤疤的同时,更将她的尊严再次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叫她怎么能承shòu?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日若不杀了这个混蛋,日后再难立足于世,尤其是给凤妃萱丢了面子,毁了名声,叫她怎么能安心啊?

“王妃,求您,帮帮忙……”星明一见三迁又提剑不怕死地冲过来,他躲闪不是,只能苦着脸哀求凤妃萱。

“呸,你也有今天,自己收生吧!”凤妃萱幸灾乐祸地讥笑一番,立即闪到了一边,给三迁腾出空间来,冷冷地对星明威胁道:“不过你若敢伤了她,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星明一滞,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不能伤她,难道就让她这样拼死命地打吗?他看起来是像刀枪不入的样子吗?星明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灵活地一闪,直接躲到了凤妃萱的身后。三迁气急败坏,却无从下手。

而星明正好狡黠地寻找机会,对凤妃萱道:“王妃,您有所不知,三迁姑娘的内伤刚好,如此火气攻心,很容易伤及五脏六腑的,到时候只怕不是内力能够恢复的,需yào

长期难调理才能回来。”

“哦?还有这等事?我觉得我家迁儿是因为火气攻心,才需yào

杀几个人,来解解恨,尤其是你这样的混蛋,多杀几个,不过是为民除害,你说呢?”凤妃萱没有上当,再次灵活地转身,给三迁腾出位置来。

终于寻得机会的三迁一喜,毫不留情地举剑想星明杀了过去,不想星明似乎是气急了,竟然出乎意料的伸手抓住了凤妃萱的肩,想要用她来当挡箭牌。

三迁大惊失色,收剑已经来不及,她拼命地往旁边偏离,先要错开凤妃萱的身体,可如何能刹住凶猛的势头?那尖利的剑锋眼见就要莫入凤妃萱的身体,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凤妃萱也忘记了闪躲。

说时迟,那时快,躲在深处的暗卫迅速现身,一道闪电似的白光凶狠地将三迁的剑打落了低下,然后那个黑影迅速消失,就像是魑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凤妃萱一滞,她的震惊不是在星明将她当挡箭牌,也不是三迁的剑差点就刺进了她的身体,而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愁锐和冷最以外的暗卫出现,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只是不像冷最和愁锐那样会出现在她眼前。

那么说,昨晚她出现在幽芯的房外,他们也是知dào

的,那是不是证明赵煜琬迟早也会知dào

她偷听这件事?伤,真的重伤!她真是太过自以为是了。那个混蛋,恐怕早昨夜回来之前知dào

她偷听的事情了,却一句话不解释,一大早就不辞而别去了六扇门。要么是看她笑话,要么是心里有鬼,装傻充愣。汗,恶寒……她发誓,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星明,你找死。”冷最不知dào

何时回来,远远就见到了星明的动作,他真是气得吐血,可惜距离太远,他用尽全力冲过来的时候,三迁的剑已经被同伴及时打开了。

第二百零四章 忘恩

幸好没有伤到凤妃萱,不过星明这个狗贼绝不能原谅,冷最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举起剑就向已经悔不当初的星明砍了过来。

“喂,慢,冷静……”星明被追得屁滚尿流,又是跳又是跑,左闪右躲地和冷最打斗了起来,其实冷最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不想真的在这里开战,伤了感情不说了,惹怒了七王爷,他就是找地方藏也藏不起来。

但是方才他手抽,一时冲动将凤妃萱做挡箭牌,他就知dào

自己离死不远了。

“小姐,您怎么样?别吓奴婢,都是奴婢该死,差点就伤了您。”三迁被暗卫的内力冲撞,和剑一同被摔到了地上,久久才喘过气,爬了起来,心急地朝还在发愣的凤妃萱扑了过去。

凤妃萱回过神来,朝她苦笑着摇摇头,执起她的手,担忧地道:“没,我没事,迁儿,你没摔伤吧?”

“奴婢没事,都是这个混蛋,小姐,奴婢今日一定要杀了他。”三迁因为差点伤了凤妃萱,她懊悔得要死,这一下,对星明却是真真切切的新仇旧恨,她盯着被冷最牵制住的星明,急红了眼,再次捞起地上的剑,凤妃萱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转身就强势地冲了过去,显然是要帮冷最一把,想将星明置于死地。

星明被吓得直瞪眼,他焦急地挡开冷最凌厉的一掌,迎面就撞上了三迁的剑尖,生死攸关,他由不得多想,猛地提气,迅速收腹半空转身,犹如蛟龙般绕道三迁的身后,从后面强势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单手扣住了她的脉门,有些气急攻心地低吼道:“住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还有你,别再上来,我不想再打下去。”

后面一句,星明指着还要冲上来的冷最,蛮横地警告。

“你……”三迁被他搂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再听他这么威胁,更是气得快要炸了开来。而他还趁机贴近她的背,热烈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燃烧成一团火似的,让她惨白的脸色变得红如滴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她越是挣扎,星明钳得越紧,放在她腰间的手掌似乎要将她捏碎一样,三迁一时又怒气攻心,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见如此,冷最虽然不忌惮星明,但为了不伤到三迁,也不敢再贸然攻击。

“我倒要看看你还想怎么的不客气?放开她。”凤妃萱见场面已经平静下来,她才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冷厉地盯着星明。

星明一滞,他挫败地吐了口气,薄薄的嘴唇有些苦恼地嘟了起来,诚恳地道:“王妃,卑职真无心伤害您和三迁姑娘,即便卑职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总得给一个解释的机会,何况,还没做什么呢!”后面一句,他声音莫名地低了下来,有些委屈地嘟囔,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三迁,此时脸色青一块红一块,手脚不能动,她却恼羞成怒,发疯一样张嘴朝他手臂咬下去。

“你是狗变的吗?恩将仇报。”星明迅速放开她,躲到了一边,愤愤不平地吼了三迁一句。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是昨夜真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这样误会,他还不觉得委屈,但是他就是搂着她睡了一觉而已,还是因为帮她疗伤累着的,甚至都不敢碰她,谁想一早醒来,就被当作色狼了,谁有他憋屈?

凤妃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白玉如葱的手指指着星明的脸,疾言厉色地道:“恩将仇报?这话你也说的出口?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想你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你伤了迁儿在先,我给了你改过自新、亡羊补牢的机会,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吗?要不是看在赵煜琪的份上,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休想出得了这个大门。”

星明被呛得哑口无言,他见过护短的,可真的没见过凤妃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一个小丫头片子护到骨子里去的,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和他的身份又没什么区别,不,他还是皇族的暗卫,虽是奴却也是士,不比她这个不懂规矩的江湖臭丫头来得高贵?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立即给我滚出去,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的人,你还不配。以后别再让我和迁儿见到你。清谷,请他出去。”凤妃萱冷傲地指着王府大门口的方向,毫不给情面地逐客。

“奴婢遵命。这位官爷,请吧!”在一旁焦急多时却帮不上忙的清谷两个丫鬟,一听凤妃萱的吩咐,便壮着胆子走了上来,对着星明福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因为知dào

他就是太子爷昨晚带来的暗卫,按理说叫官爷是没有错的,但此时在星明听来却莫名的有些讽刺,就像是故yì

印证他方才心中所想一样。

这个七王妃如此尖酸刻薄,肯定以为他仗着自己是太子爷身边的人,而瞧不起三迁这样的婢子了。想到这,他心底泛起了五味瓶,横竖不是人。感觉再不走,只怕这一群不讲道理的疯子,真的有可能会将他生吞活剥了。他还是不要靠近这帮人了,不然像冷最一样,被污染了,发起疯来不认人的,逮住谁就咬,真是恐怖。

想到这,他闷闷地瞪了三迁一样,潇洒的转身,跟着清谷离开。

可此时的三迁,根本没有心思再理会他,因为凤妃萱这一举动,足以领她感动得直落泪,从见到凤妃萱后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此时此刻终于尘埃落定,虽然凤妃萱失忆之后,性情大变,但她的护短之心,却从未改变过。

只是她感动之余,也不忘了这件事情的后果,三迁惴惴不安地问:“小姐……您为了奴婢,得罪了赵太子的人,不会给姑爷惹麻烦吧?”

“放心吧,即便是在赵太子面前,你家姑爷他也不定会买账,还别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卫。你也真是的,伤还没好全,却也敢和他打起来。你不懂先稳住他,然后让别人出手吗?”凤妃萱责怪地训了她一句,然后拉着她进了屋,叮嘱道:“你先躺下休息会,稍后太医过来给你检查伤口,等什么时候好了,再给我起来,不然,休想下床半步。”

三迁点头如捣蒜,如言乖巧地躺到了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妃萱,嘴角轻扬带着满足的笑意,她就是喜欢凤妃萱这样的性子,聪明狡黠,却又善良宽容。

“那你先休息,冷最回来了,也不知描画的尸体有没有找到,我得出去问问,你别乱动了。”凤妃萱粗略地看了她身上的的伤口,见只是微微渗血,并无大碍,因想着描画的事情,她心神不宁。

三迁一惊,忙不及待地坐起来,“描画?就是和小姐一起去刑场救奴婢的那位姑娘?她死了?怎么会啊?”

凤妃萱艰难地点了点头,脸色严峻地道:“就是昨晚,被铜面人,也就是手刃杀的,府里的愁锐亲眼所见。是了,三迁你是天杀组织的人,你可认识愁锐?”

“愁锐?似乎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奴婢听说天杀组织至今,除了死的,都未曾出现过背叛之徒,又怎么会有人出现在琬王府,效忠姓赵的人呢?小姐,可是搞错了?”三迁沉吟片刻,坚定地摇摇头。

凤妃萱凝眉,细细地回想那日描画和愁锐之间的对话,虽然愁锐不肯承认,但那声小姐,凤妃萱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会错。但是从天杀组织出来的三迁却不认识他,要么是愁锐这个名字是假的,要么是他那次的重伤,天杀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好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要确定描画的尸体找到没有,即便是死了,也要见最后一面吧,至少要好好安葬她。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休息,我先出去了。”凤妃萱拍了拍三迁的肩,算是安慰。

“小姐……”三迁急忙地拉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发音,“司徒少主他……他……,或许小姐已经不记得他了,现在又有了姑爷,但是,少主他……”

司徒羽这个名字从三迁的口中说出来,凤妃萱心中一痛,而更让她十分难过的是三迁这样欲言又止的话语,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抛弃他们了一样。

她凤妃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即便她的灵魂不是真的曾经那个原主凤菲萱,但也真真实实受了他们天杀组织这些人不顾生死守护的情义啊!她会轻易弃之不顾吗?

不过,她理解三迁此刻因为她的失忆,而变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不安和无助,她无奈地劝解道:“我知dào

他受了重伤,我也很担心他此刻的情况,只是为了躲开铜面人和赵太子的绞杀,我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他,免得给他再次找来杀身之祸。毕竟他好不容易隐藏起来,身边有个会医术的人守着,若因为我而再次暴露,那只怕便没这么好运了。你明白吗,迁儿?”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赌气

“行了,别动,给我躺下。”凤妃萱一步上前,将她按了下去。看到她清洗干净的脸上,两道已经上了药,却开始红肿的血痕,清晰得吓人,凤妃萱心里一时堵得发慌,她轻轻地抚了下,“疼吗?”

三迁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拼命地摇头,“不疼,小姐,三迁不疼。只是小姐,这些日子您都去哪了?三迁真的好想你,好害pà

你出事,好怕你不要三迁了……”

“傻丫头,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受了点伤,忘记了一些事,现在不是见着了吗?等你养好了伤,就跟着我好了。”凤妃萱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发红,哽咽着。

“看你们主仆情深,本王倒感觉自己多余的了。”赵煜琬一袭白衣,手里托着药碗,倚在门口,轻笑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俊美贵气,却又平和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三迁蹭地坐起来,不顾上疼,跳到地上,正要跪下,“奴婢参见王,爷……哦,王爷……”

“行了,别跪,有病在身,咱们王爷不会在意的。”凤妃萱托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赵煜琬点了点,温和地道:“嗯,是,在王府里听你家小姐的就行了,她第一,本王才敢居第二。先把要喝了吧,以后就叫姑爷吧,娘家人不应该都这么叫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好不得yì

盯着凤妃萱。

“什么姑爷,你别趁机占我便宜。”凤妃萱削了他一眼。

赵煜琬哭笑不得,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告sù

我这有什么便宜占你的,你本就是我妻子了,哎,你的丫鬟叫我姑爷有错吗?”

三迁喝着手中的药,听他们温馨的打情骂俏,却像是喝了蜜糖一样,心底莫名地欢喜,还有欣慰。看来小姐并非是完全被逼嫁于赵煜琬的。三迁虽然也不知这半年来凤妃萱都经lì

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她能有今日的安宁,必定和这位王爷脱不了干系。不管小姐如何选择,只要她愿意的事情,便是她三迁支持的。

何况小姐她没有选错人,幸好昨日没有抢亲成功。

“姑爷。”三迁放下药碗,很认真的喊了一句,没由来地觉得十分顺口。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被她姑爷的人,居然不是司徒羽,而是这位风度过人,绝无仅有的赵七王爷。

赵煜琬得yì

地笑了起来,双眸煜煜生辉,“夫人你瞧,是三迁自愿的哦。三迁你放心,就冲你叫了一声姑爷,那便是琬王府的人了,琬王府的人任何一个都不能受委屈的。今日这个公道,本姑爷迟早替你要回来。到时候将星明那个小子抓来,让你狠狠地抽。”

“不不不,姑爷您已经对三迁很好了,万万不可因为奴婢这件小事,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然三迁死不足惜。”三迁一愣,紧张兮兮地摇头。

凤妃萱一时泄了气,赵煜琬这厮,收买人心的手段多着呢,三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能是他的对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严厉地教育一番,“三迁!”

“嗯?”被凤妃萱突然厉声叫唤,三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惴惴地看着她,不敢再发一言。

谁知赵煜琬手疾眼快,还没等凤妃萱组织好语言,他便堵了过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三迁你刚服了药,还是先休息一会,待会墨竹会将冷最带来给你疗伤,他也是暗卫,和星明都是一脉相承的内力,比其他人更了解你的伤势。有什么需yào

尽管向墨竹开口,别客气。”

妥善地安排完毕,他才含笑对感激不尽的三迁点了点头,伸手去捅了捅凤妃萱,“走了。”

“你……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我话还没说完呢。”凤妃萱扭着身子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别开头,显然是被赵煜琬的狡诈给气到了。

三迁好笑地别开头,一本正经地劝:“小姐,你去吧,姑爷一会还得出门,你身为妻子得去帮忙准bèi

准bèi

。有什么话,晚些再和奴婢说也是一样的。”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准bèi

吗?你别管他。我先扶你躺下吧,等墨竹拿雪莲灵芝膏来,我帮你抹上去,很快就好了。”凤妃萱将赵煜琬无视得彻底,殷勤地将三迁扶着。

她还不知dào

赵煜琬这厮的小心思么,哼,就是趁着还有点时间,想那点事儿,她绝对要守住节操,不能如他所愿。凤妃萱暗暗地下决心,绝对不能受他蛊惑。

三迁一时素手无策,却在赵煜琬的暗示下,来了注意。

“小姐,奴婢昨日一夜未曾合眼,现在觉得有些累,想睡一会。”三迁立即醒悟,有些可怜地道。

“好,那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凤妃萱点头,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目不斜视地坐着一动不动。

见赵煜琬有些不耐烦了,三迁摇了摇头,“小姐你看着奴婢,奴婢怎么可能睡得着。”

凤妃萱忧伤地叹了口气,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家伙,没一个中用。本以为三迁是她的人,怎么也向着她才对,没想到赵煜琬这厮不过是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她秒杀了。

什么世道?

“那你歇着吧,我先回房,有事喊我。”她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往门外走。

赵煜琬也不介yì

,理解跟着她的脚步走了出去,手臂已经搂住她的腰,讨好地道:“萱儿,我抱你吧。”

“不必了,我又不是瘸子,不会走吗?”凤妃萱拍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哎,你得告sù

我啊。”赵煜琬紧跟不放,把住了她想要往别处去的路,一心将她往主房赶。

他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小性子是哪里来的。就因为他方才开口打断了她想教育三迁的小心思吗?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就像多些时间和她相处而已,有什么错的?

其实凤妃萱也不知dào

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心里有些委屈,想到他一会要去六扇门,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来,今晚要一个人,她就觉得眼睛胀痛。

要分开了,不是应该争分夺秒多相处一下么?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和他作对?才结婚,都没有度蜜月,就要分开,虽然只是几天,可是她受不了了,受不了。

“你放开,别碰我。”凤妃萱涨红着脸,打开他的手,眼底氤氲出一片水光。

“你这是登鼻子上眼了是不,我还治不了你?”赵煜琬脸色一沉,直接将她横着扛了起来,双臂如同铁钳一样,紧紧将她撅进怀中,大步流星往正殿走去。

“你放开我,流氓。”凤妃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相比刚才的憋屈,看他这样霸道又野性的行为,她倒是隐隐地有些兴奋,双拳紧握胡乱捶到他的胸前,还低下头去咬他滚动不止的喉结。

“就流氓,你怎么样?”赵煜琬砰地撞开了门,直接将像抛物线一样扔到了床上,他的力度掌控的极好,根本不会伤到她,落到那个厚厚的大红锦被上,也不会觉得疼。

咔嚓的两下,他直接上了锁,一路走来,双手也没闲着,顺手几下子将外袍给脱了。

床上的人儿,还没来得及坐稳,他高大的身影便已经笼罩过来。背着光,他五官含糊,可是只着单薄里衣的完美身形被人镀金的光线勾勒出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精美艺术,毫不犹豫地覆盖过来,将她搂在身下。

看她迷离眸子微红,如同一个惊慌的小白兔,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底胀痛,还来不及思考,他的唇就压了过来,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头,指尖轻勾接下她头上的发簪,让瀑布的青丝散落,肆意飞扬。

另一只手已经熟练地解开她的衣领,沿着紧致的缝隙挤进去,隔着丝质的里衣覆盖上她胀满的柔润。

凤妃萱陡然失气,微微发喘之间,已经被他深深地吻进了酿蜜的齿间,将她一切的美好尽览掠夺,霸道地和她舌尖戏耍,只恨不能强吞果腹。

“你轻点,痛……”凤妃萱被他吻得双唇发麻,那强而有力的舌尖,和她纠缠不休,磨得她难以抵挡,根本不知dào

是痛还是太多刺激,她忍受不住地拼命想要逃离。

“知dào

痛了么?还和我闹,嗯?”赵煜琬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越发紧,唇边放开她的喘气不止的小嘴,缓缓地沿着她细长的棱角移到她最为敏感的耳垂上,轻巧地躲开了耳环,轻咬圆滑如玉的垂滴,喘气之间声音低沉又沙哑。

凤妃萱一震,本能地偏头缩了起来,要躲开他的侵犯,可是他哪里肯放开这等美味,单手已经压着她的头,轻轻便开,雪白的粉颈便露了出来,犹豫激动而不停跳动的脉搏,深深地刺激他的眼球。

另一只手早已迫不及待,直接将她整个人压在怀中,“嘶……”的一声,从背后开始顺利将她碍事的衣物粉碎。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心

精美的嫣红纱裙就这样成了布条粉末,羞涩地挂在她的身上,随着她战栗的身子,飘飘然起舞不止。

“暴力狂,你就不能温柔点?”凤妃萱双颊潮红,两手挡住前面的春光乍泄,却怎么也挡不住她此刻任人采摘的娇嫩妖娆。她此刻的声音虽说责怪,却是娇嗔,丝丝缕缕,形如媚音,入人心扉。

“萱儿,乖,先不要说话,不然为夫会忍不住弄疼你。”前戏还没做足,可是眼前的秀色,在她萎靡的音调中,越发刺激他的视觉,腹间的火焰猛烈的燃烧,一股闪电般的酥麻从上而下袭击下来,让他几乎失控。他想听更多,却又不敢听,只求她能早些准bèi

好,接受他的掠夺。

凤妃萱此刻好不容易夺回一点神志,加上方才怄气在心,她自然是不依,看他强忍着的痛苦,她却难得的笑魇如花,恶作剧似的贴上他的耳边,越发媚意阑珊,对他吹气,还不怕死地威胁,“我偏要说呢,你要敢弄疼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她依旧红肿的唇,已经含上了他同样姣好的耳垂。

“萱儿,别……”赵煜琬一震,刚劲的身子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触碰,竟然不由自主地战栗,双手发疯死地撤掉她身上的布条,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小坏蛋,你竟然敢……?”却又突然语风一转,近似哀求:“再亲一下,快点,为夫好喜欢。”

凤妃萱一滞,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是他的敏感之处,本还是迷离的眸子突然染上了狡黠的光,她将他微微推起一些,紧接着双手撑着床,仰头而起,将跳跃着的轻颤送了出来,妖娆的怦然不止让赵煜琬一愣,没想到素来害羞的她今日竟然大胆地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与他赤诚相对。

“夫君……”她见他失神,眼底的暗光深沉,紧紧锁着她的一切,凤妃萱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赵煜琬有些迷茫地盯着她,他的眸子却如同一头饥渴的狼,可依旧没有动作。是的,他被她震撼了,哪怕她此刻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微微主动一点,将自己妩媚地一面展现给他,他就已经无法把持了。

凤妃萱轻笑,单手伸出,指尖碰了他的眉心,沿着他的侧边的棱角缓缓而下,触碰他的唇,再顺着下巴移到他的耳垂上,声音如丝如缕,“这里美吗?”

“美……萱儿,求你别诱我了,我受不了。我好想要你……”赵煜琬又是一阵战栗,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身子绷紧如同一道蓄谋待发的弓箭,他微微低头含住她的跳动不止,将她按下去,一路直下。

感觉到她如同一股山间涓涓清泉,等他品尝时,他知dào

她已经准bèi

好迎接他的到来,赵煜琬再没办法忍受,失控地撞了进去,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萱儿,你只能是我的,这一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也不知dào

是他失去了灵魂在呐喊,还是她被他撞飞了,出现了幻听。这一句霸道强势的话,就如同在天边传来,魔咒搬穿越了生生世世的轮回,再也没办法摆脱。

到最后,凤妃萱双眸只剩下白茫茫的光影,像是飘在半空中,看不到四处的景物,极致的快感,让她快要死过去的时候,她又被人翻了过来,炙热的火焰一直没有离开,贴着她,拥着她,仿佛没有尽头。

又喊又叫的最后,她在经lì

了这么多次的欢爱之后,再一次晕了过去,眼前只剩下黑暗,和脱不掉的销魂。

赵煜琬心满yì

足地看着怀中晕过去的人儿,他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光线,还有半个时辰便过了午时。他才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便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被子。

站起身穿戴整齐后,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回眸,盯着床上的睡颜,一时挪不开脚步。其实他若想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看她,其实也没人能够阻止,至少那些药,他不想假以人手罢了。他争取尽快把这件事情搬完,往后高枕无忧。

琬王府的低下暗牢,不黑暗不潮湿,更不是臭气冲天,相反它很宽敞干燥,也很牢固,建这个地牢是他亲力亲为设置的机关和阵法,若是有人被锁进来,任你是天外飞仙,也插翅难逃。只不过,很冷!那种冷,不是天气温度的冷,而是发自心底冻结的冷。

“主子。”见机关的门被打开,幽芯不敢耽搁,警惕地前来迎接。直到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她才暗暗送了一口气。

尽管这个暗牢的机关只有她和主子两人知dào

,她也不敢大意。赵煜琬手下的每一个人,看似待遇一样,可是每一个人都各施其职,平时的事情可以相互接应和帮zhù

,但没有人可以参合其他人的重yào

职责当中。

比如她就是扶影阁阁主,统领包括青楼在内的所有脉络,包括救人、暗杀、消息、囚犯、行刑……而墨竹则是管理整个王府的内务和正当的生意,包括各地的产业,进账、花销、供给……

她们亲如姐妹,一脉相承,环环相扣,却又各施其职,互不干扰。

而像冷最,虽然是皇家的暗卫,却也极度忠心,日常除了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保护之外,也会执行各类任务,事无大小,实jì

上也要听命于幽芯。

而愁锐这样的就更多了,他不过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负责监视、保护、打探消息,几乎无所不能。而他们之间每一个人的任务,也不能相互干扰。除了愁锐之外,其他人直接听命于赵煜琬,必要时,也要以幽芯为主导。

以赵煜琬目前的力量,他只要轻轻动一根头发,整个靖国都要震一震。不过这些,他做得太过隐秘,外人都不知dào

而已。即便是潜进来三年的描画,也得不到半点零星有用的消息。

因为他的人,除了愁锐特殊,其他人都是自孩童时候便买进来,精心培育的,一般人不可能取得他的信任,即便是愁锐,他也只不过让他接触了表面的东西,真zhèng

的命脉,只会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当然,冷最这样的几个暗卫另当别论,他们也是从孩童时候开始培养的,虽然出自皇家,但一旦认主,便终生不叛不离。

而其他手下,见了赵煜琬,也纷纷跪下问安,“卑职参见主子。”

“都起来吧。人呢?”赵煜琬负手进来,慢悠悠地越过幽芯,边问边往里走去。

檫肩而过的一瞬间,幽芯一愣,她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主子和方才不一样,此刻的他唇边诡异的艳红,眉间尽数舒展开,犹如山川河流,宽坦巍峨,可眼底却带着满足得笑意,长长的睫毛似乎柔和的尽是媚态,再到他领间无法遮掩的若隐若现的红点吻痕。

幽芯俏脸绯红,心中刺痛来势汹汹,醋意蔓延出来,让她不经人事的身子,一时烧得吓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等不到幽芯的回答,赵煜琬狐疑地转过头,看她脸色涨红,眼神游离,看向他时的痴迷,赵煜琬担忧地问。

幽芯尴尬地移开眼,低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涩涩地回答:“奴婢没事,兴许是昨夜未曾睡好,今日累的,主子不必担忧。她在里面第一间,主子请。”

“不要想太多。”赵煜琬这一句一语相关,像是劝她放开心境,又似乎想是在安慰她。更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关心,而不是上级对下属。

幽芯对他的情义,他一直都知dào

,她不像墨竹对他是依赖的痴迷,说是爱,却更像对待亲人,而她却是发自内心的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像林池墨,却又不是那样自私自利的爱。

她的爱,是甘心情愿,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守护。赵煜琬一直都懂,其实他看事情,看人心最是清楚,只不过他没办法回应,他可以给她一切,包括掌管一切权力,却给不了她发自他身体最为原始和本能的反应。

他不在乎身份,也不关乎爱情,只要不是太丑其实谁做他妻子和性伴侣都没有区别,可惜他唯一的毛病,与生俱来的洁癖,他碰不得别人的温度。

唯一让他有感觉的是凤妃萱,也只有凤妃萱。

幽芯悲从心来,让来坚强的她忍不住落泪,她噗咚地跪下去,伸手抹泪,哽咽道:“奴婢知dào

。主子,奴婢只求能生生世世守在您身边,其他的不做他求。您要保护的人,便是幽芯要保护的人。”

“本王知dào

,放心吧,本王绝对不会辜负你。起来吧。”赵煜琬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却最终停留在半空,无办法落下去。或许就是这样的停顿卡死了,这一辈子再无可能。

“谢主子。”幽芯起身时,赵煜琬已经收回了手,往第一间牢房走去。她错了这一幕,却也错过了或许对她来说是极其重yào

的鼓励。

【点击好少,烦死了。我怕这个也被锁,捂脸遁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确认

此时的描画依旧是今早那一身衣物,粉色的裙子穿在她高大硕壮的身子上,和精美的脸蛋十分不对应。她四肢张开被所在铁链上,除了有些疲惫,脸色却无甚表情。

这么多年来,赵煜琬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她的脸,果然不亏是千面观音的名号,这易容之术如火纯青,连他也分辨不出来破绽到底在哪里,因为她的脸色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化,这不是单纯的人皮能够做得到的。

就像他现在动用内力先要冲破他的封锁,表现出来的疲惫,不但从眼睛能够看出来,连皮肤也能看出有些干涩,和常人无异。

“你不必费力,本王封住了你腿上的血脉,除非本王愿意,不然你即便武功盖世,恐怕也难。说吧,千面观音,你潜进本王府上多年,目的为何?”明明知dào

他来了,她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来是名不虚传,千面观音不会轻易卖谁的账。

听他主动开口,描画才抬头,和他正视,“王爷您既然都知dào

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进入王府,我本是觉得这里安全,想找一个栖身之所,这么多年来,你何时见我有过恶意,做出伤害过王府的事情?今日之事也只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要帮zhù

王妃而已。伤了冷最和愁锐,我也实在抱歉。”

赵煜琬点点头,眼底颜色有些幽森,“正如你所说,你府上三年,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王府的事情,我们之间也算是无冤无仇,今日之事本王自会向萱儿问清楚,若你真无心害她,那便可以饶你一条命。只不过本王此时到来,却是为了问清楚一件事。当日在西门死角,救了司徒羽的人,是你?”

描画也不否认,直接回答:“正是。王爷是因为当时我出现送解药,所以现在联想起来,才开始怀疑的吧?”

“当时确实怀疑是府里的人干的,只是还没有想到是你。那么,在下邳城客栈,你当时为何没有守着王妃,而无故消失?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故本王留下的护卫一个不剩?”赵煜琬冷冽地看着她,问这这一段解不开的疑惑时,眼底却没有半点的求知欲。

只不过描画并非细心之人,很多事情,她一时之间也难辨真假。

“那时候手刃出现,他要杀萱儿,我出手相救,然后被他的冰冥所伤,躲起来疗伤了。你的护卫自然是被手刃所杀了,还有疑问吗?”

“有,这件事萱儿知dào

吗?”赵煜琬似乎最关心的是这个。

描画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像个痞子一样笑了起来,调侃似的摇头,“自然是不知dào

了,她那个白痴,后来要不是见她被我设计得晕头转向,让她帮我回到琬王府,我才不会告sù

她我是千面观音这个事实。我救了她救了司徒羽,两条人命,怎么说也对她有恩,不过她也是看在我对琬王府没什么目的的份上,才没有将我供出来。倒是看我看得紧,你命好,得到她的爱。”

听到这话,赵煜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明白,凤妃萱并非描画口中的白痴,或许她早有察觉,只是她不说而已,不然当时在赤凰山,她也不会开口闭口就担心描画的情况。

“不要告sù

本王你在吃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今日目的也达到了,赵煜琬也没心情和他客气,该刺激,刺激,该打击,打击。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装佛祖的人。

描画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我就吃醋怎么啦?你不就靠一副皮囊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等老子易了容做一副比你更好的皮囊,总有一日她将你休了。”

“哼,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七八年内,你休想出去,等她给本王生了七八个儿子,你有本事再易容来勾引她。”赵煜琬冷哼,说完转身离开。

描画大急,死命地扯着铁链,要冲过来,“我去你大爷的,你还真敢关老子七八年,试试……”

话没说完,幽芯便怒不可遏地拔出剑,朝描画的嘴指过去,“再骂我割了你的舌头。”

“幽芯听到本王方才说的话了吗?看好她。谁也不许进来这里见她,若不是本王允许的人将她带走,在本王回来之前,饭也不用送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十天不进食也饿不死。”赵煜琬想了想,又回头,对幽芯道。

“知dào

了,请主子放心。”到了门口,幽芯才躬身相送。半晌,机关门打开,看着他挡住光线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不舍,“主子,去六扇门要小心些,毕竟太子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本王也会让人暗中保护整个王府,苍蝇都飞不进来。至于之前和你说的其他事,随时汇报。”赵煜琬微微侧头,强烈的光线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让他下巴在幽芯的视觉里变得透明,像是跳跃的云彩,亮了她的双眸,红了她的眼眶。

“嗯嗯……”幽芯移开眼,低低地应声。他说没事,那便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舍不得。

转眼,又来到那个依旧凋零得只剩下一片青竹的院子,铜面人站了很久才见到脚步虚浮的凌一。

“主子,凌一该死。”他强撑着走到铜面人的面前,跪下来,声音微微发抖,寻常人很难听出他内伤严重。

铜面人伸手,手掌泛起一层寒气,笼罩到凌一的头上,他一边打着转一边冷哼道:“凌一,就差一点点,本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司徒羽命大,这次虽然死不了,但这半年来他身体耗损过度,也至少要三年才能恢复,他现在还在京中,倒不怕他能跑得了。但是你……太令本尊失望了。”

“主子……”凌一陡然一震,头顶上的寒气如同细密的冰针一般飞梭插进他的脑袋之中,剧痛早已让他忘记了恐惧,双目倏然睁大,漆黑的眼球茹毛饮血似的瞬间被血光蔓延,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红,和眼前的强dà

无边的黑影。

“害pà

吗,凌一?你就要死了吧,知dào

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本尊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甚至将冰冥秘诀都传授给了你,可是你太令本尊失望了。”刺耳的金属声音,不知为何,此刻竟然有安抚的作用,让将近疯狂的凌一突然冷静了下来。

“主子,卑职不怕!求主子赐卑职一死。”他忍受着剧痛,强撑着抬起头,血红的眸子于铜面人相对,那里面是决绝的无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死是一件很痛苦的过程你不知dào

吗?如果死都这么轻松,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情愿痛苦的活着?凌一,你要永远记住这一次的痛,没有人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铜面人说完,再加一把力,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啊……”凌一痛得脸部扭曲,眉心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一个蝼蚁一般瑟瑟发颤,连脸上的黑布也开始随之变形,在他撕心裂肺的高呼中,断裂,碎成了渣子。

一张十分年轻且清秀的脸露了出来,只可惜五官太过扭曲,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别急,凌一,很快就好了。”铜面人掌上的寒气已经凝固成冰,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丝丝缕缕地插进了凌一的头上,如同钉子一样,慢慢地莫入他的脑袋。

直至铜面人手中的冰条都尽数消失,凌一才安静下来,整个人苍白如同死人一样倒下地,双唇尽裂,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冰雾,仿佛连血滴都变成了冰渣,他四肢抽搐不止,像个将死之人。

但是他知dào

他没有死,更不觉得冷,尽管全身都结了冰,可是他却觉得丹田有一股暖暖的火焰在燃烧,飞窜在他血脉中多日的金绞绝杀烈光,已经被方才的冰柱子钉死,凝固,然后在丹田的火焰中慢慢地消失。

他的主子并不是杀他,而是救了他,并帮他打通了全身的脉门,随着这么冰柱的注入,他的冰冥已经隐隐冲破了第六层。

只是他现在没有力qì

说话,什么连提起眼皮看铜面人一眼的力qì

也没有。

“一个时辰之后,你便恢复了。凌一,不管何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完成任务,贪生怕死之人,死是最好的激励,但你不怕死,那死便成为你完成任务的障碍,因为你莫名地将死当成了退路,这样的人,永远只有失败,甚至比那些贪生怕死之人都不如。”铜面人依旧高高地站着,如同一尊踏着七彩云飘然而至的仙尊,在凌一仅剩的一丝光线中,成为永恒的一幕。

他闭上刺痛的眼睛,嘴唇蠕动,只有他自己知dào

自己在说些什么。

“恢复之后,立即派人前去琬王府,暗中好凤妃萱,除了赵七的人谁都不可以靠近她。更重yào

的是顺便找个机会把千面观音给杀了,至于如何动手,时机到了本尊自会将详细计划暗中传给你。”

说完,铜面人不再停留,黑衣一拂,整个人都消失在天空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火锅

凤妃萱醒来,已经是将近傍晚,赵煜琬此时早已经去了六扇门。摸着依旧温暖的被子,她对着窗外冰冷的夕阳,莫名的惆怅和孤独。

“竹儿,竹儿……”凤妃萱掀开被子,刚要下床,才发xiàn

自己竟然不着寸缕,看着雪白的娇躯上,点点的吻痕,紫红黑青,到处都是,她惊恐地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蛹,再想起先前的衣服已经被赵煜琬弄成了碎片,她顾不少羞涩,连声呼唤。

“在在在,来了,你终于醒了?”一直候在门外的墨竹,一听到凤妃萱的叫唤,立即弹跳起来,推门而入,“不知王妃大人,有何吩咐?”

“你先别过来,去柜子里给我拿套衣物过来。”

墨竹装模作样地瞄了瞄屏风后面的地板,那嫣红色的布条落了一地,不由得啧啧有声,哎,真是白白糟蹋了一见上好的锻锦织纱,但她却装模作样地道:“是,我的王妃。”

她一边背过身去开衣柜,一边苦口婆心,“王妃啊,咱们王府虽然不缺钱,但是呢,也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这些衣物的料子都是举国上下数一数二的珍品咱们就不说了,单是这做工款式,没有一头半个月,是出不来的,您啊,这家迟早被你败光。”

凤妃萱一滞,“你胡说什么?糟蹋东西的是你家主子,你应该去说他。怎么赖到我身上来了,这一件还是我最喜欢的衣裙咧,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回头让他赔。”

要不是她现在没穿衣服,躺在床上不敢起来,非让这个小妮子好kàn

。凤妃萱不忿地床顶翻了翻白眼。

“呐,奴婢伺候你穿吧,若真这样,下次就提前先把衣服脱干净,再说吧。”墨竹直接把衣物扔了过来,双手叉腰走了过来,后面一句她还瘪瘪嘴,说得起劲。

凤妃萱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将衣物往被子里塞,死死拽住被角,如临大敌,“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懂不懂害臊啊,再不收敛一些,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先出去,不用你来伺候,没安好心。”

“不嫁了正好,反正主子要奴婢就好,奴婢倒是愿意给他当二房,说不准哪一天他高兴了,直接就封奴婢和幽芯为侧妃,看你到时候后悔莫及。穿好了赶紧出来用膳,天气冷,耐不住凉。”墨竹突然异想天开,不过是故yì

气一气她,可是凤妃萱却听得十分不是滋味。

她知dào

墨竹虽然很迷恋赵煜琬,但那似乎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反而融进很多亲情在里面,如果说一开始墨竹对她有敌意是因为一个陌生女子的闯入而产生的嫉妒,那在她接受了凤妃萱之后,她才正确地明白过来,其实她只是想待在赵煜琬身边而已,并不是非要嫁给他或者成为他的妻子。

但是幽芯不一样。女人的直觉让凤妃萱敏感的认识到,那个高冷的女孩子心思比墨竹的更加深沉,更难理解。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到那隐藏起来的深深爱恋和痴迷,至少没有比林池墨少。只是她的爱太过隐晦,却又太过坦然,似乎因为爱他,而愿意接受并学着去爱属于他的一切。

她如同蔓藤,顽强又专注地攀附着他,却又时刻保护着他,情愿把风吹雨晒和痛苦留给自己,也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她的深深扎根,从一开始,就以她的方式,与他纠缠不清了。十几年了啊,多么漫长的岁月。

只不过他无意,是因为他还未曾意识到她的重yào

。这么一想,凤妃萱突然吓得一身冷汗。

赵煜琬不是一个注重身份的人,相反他很重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如果有一日,她和幽芯之间发生了冲突,是生死攸关的选择,他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出,她突然有些惊慌,似乎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了。她一时迷茫得不知所措……如果搁在以前,或者前两日他们还没成亲,或许她不会有此刻的惊慌。因为太爱的,这样的爱,已经上升为独霸的占有欲。让她接受不了任何一个女人在他心在有能和她比拟的份量。

哎……不过,她不是一个死揪着一个目前还没有结果,也不知dào

会不会发生的事情不放的人。自寻苦恼的东西想想便罢了。

她穿好衣服才站起来,才发xiàn

双脚酸软得厉害,某处隐隐的刺痛,让她莫名脸红,想起今日他的疯狂,她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不管如何,他现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以后会怎么样,谁知dào

呢?

“竹儿,三迁怎么样了。”慢慢地走出来,尽量让自己走路看起来正常一点。才出了大厅,她便想起三迁的事情来了。

墨竹见她出来,赶紧将手中的貂皮披风给她系上,指了指侧边的院子,道:“还没出来的,都将近两个时辰了,也不知冷最这个愣头青能不能治得好。三迁能耐得很,太医给她敷药的时候手脚重得很,奴婢看着都牙齿发酸,真不知dào

她怎么忍下来的。”

“经常出生入死的人,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再重的伤也不算什么。”凤妃萱淡淡地笑了笑,想起上一世在战场上,炮火连天的日子,她曾看到战友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而她也曾身中数弹,差点活不过来。

还有什么痛,比那时的恐惧,更可怕?只是她最终,还是死在了炸药当中,0.01秒就粉身碎骨,烧成了炭灰,一点都不痛。她也快要忘记了。那段遥远得让人想落泪的回忆。

墨竹听着,狐疑地看着她,却没有开口反驳。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不想,侧边的门,就在此时开了。

冷最闪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他此时依旧是一身黑衣,却不如往常的神采,此刻看上去有些低沉,和颓败。他今日确实受了不少打击。

见凤妃萱和墨竹远远走过来,那裹着雪白貂皮的人儿,让他心底微颤,想都没想就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卑职参见王妃。”冷最躬身,想要在雪地上跪下去,却被凤妃萱抬手阻止,柔声问:“别跪,地上凉,你今早受了伤,刚刚又耗损了内力,没事吧?”

“有劳王妃忧心,卑职没事。只是……”他脸色有些激动,却在想到方才三迁的事情,他满脸愧疚,觉得辜负了凤妃萱的委托。

凤妃萱一看他神色,就知dào

结果如何了,她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安慰:“三迁的内伤你治不好是吧?很正常,看得出来星明的武功还是挺厉害的,毕竟是太子的暗卫,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出来混。你也别忘心里去。不过,你一会得去替我办一件事。”

“王妃尽管吩咐。”冷最一鄂,不经意抬头看到她的脸,突然就痴住了,她比之前更美了,那眸子里的清亮,却带着媚意,美得让他不知dào

该如何压制心底的渴求。

哪怕在她身边停留多一刻钟,他也满足的想要死去。越是压制心底的思念,越发疯狂地成长,从最开始的生根发芽,到现在的参天大树,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就已经无办法自制。

“你去太子府给赵煜琪传个信,让他把星明借过来用用,好歹伤了我的人,你家主子也帮他炼药了,这点面子要是不给,我直接去找他。”

墨竹一听,突然急了,拉着凤妃萱的衣袖,唯恐她走了似的,急急地道:“王妃你别冲动,你要敢这样去太子府,不要命了还是不想出来了?这件事冷最你不要去给太子传信,直接让幽芯传给主子,让主子想法子才最好不过。”

凤妃萱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便点头,“也好,反正今日你家主子也答yīng

了,要给三迁还个公道回来。那就这么定了,冷最你去和幽芯说,完了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趁着你家主子不在,弄个火锅什么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顺便庆祝三迁和我重逢。”

“是,王妃。”冷最嘴角已经弯成了一道弧形,听她说要一起吃饭,他也顾不上什么是火锅,什么主仆有别了。反正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些时间,便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么想,他脚步匆忙,急急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什么是火锅啊?饭菜早就准bèi

好了,再有咱们主仆有别,是不能同桌吃饭的。”墨竹抽了抽嘴角,真不好意思打击她。

凤妃萱摆摆手,也不客气地反驳她,“这个你别管,有种你一会别吃。我去列出来的菜单,你先去让下人备菜,洗干净,该切的切好就行,别的我一会过去弄锅底,还有让人去请愁锐和幽芯半个时辰后过来,就摆在三迁的房里好了,毕竟她有伤在身,不方便移动。”

墨竹有些心塞地盯着她,不知委屈还是痛恨,愤愤不平,“幽芯估计走不开,她有任务在身。即便没事,她估计也不愿意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推心

“随便她,反正你请就行了,来不来是她自愿的事情,我不强迫人。”凤妃萱不介yì

,转身返回。

正说着,主仆二人已经走进了大厅右侧的书房,墨竹笔墨伺候,倒是周到。

凤妃萱一拍脑袋,“对了,我忘了描画,能通融一下吗?出来吃顿饭,再将她关回去不行吗?”

“这个你想都别想了。王府家法第十条……”

“行了,别唠叨了,不行到时候你让幽芯给她端过去吧。”凤妃萱听着墨竹念叨什么礼数规矩,就觉得耳朵嗡嗡地叫。她一边想着各种肉和菜的名字,一边念念有词地下笔,连份量和要注意的事项都标注清楚。

琬王府一时,有热闹了起来。

而六扇门总部这边的赵煜琬忙了大半天,终于给六四五十号人把完了脉,他依旧一尘不染地坐在陪了他一同查看病情的赵煜琪对面,专心致志地沉思,刚翻开随手记录的手札,门外便有人来报,“七王爷,府里有人送了信来,说是王妃传来的。”

“呈上来。”赵煜琬一听,猛地站起来,眉间的疲倦似乎一扫而空,想起他离开时还睡得异常沉的人儿,他眼底就带着一片笑意。

赵煜琪看得心塞,他苦闷地站起来,也不说话,转身便往门外走。

赵煜琬拆了心,一目十行,直接到底。他抬头看到已经走到门外的赵煜琪,轻笑着开口,“太子殿下,请留步?”

“何事?”赵煜琪看似不耐地停下脚步,阴柔的凤眼微微侧过来,用眼尾扫过那一抹让他恨极的白影。其实天知dào

他多么希望能留下来,知dào

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有必要让她一分开就让人送过来,故yì

在他面做作吗?

赵煜琬依旧温和地笑,恭敬地道:“是关于三迁姑娘的事情,萱儿她很担忧,想要太子爷给个面子,让星明去给那位姑娘治疗内伤。毕竟冷最的内力不如星明……”

赵煜琪听罢,回味着赵煜琬的这番话,一时竟然觉得像吃了大便一样难受,她有事求他为什么不直接送信给他,反而要经过赵煜琬的手,她这是故yì

让老七在他面前显摆还是挑衅?

“萱儿的事她自会和本宫说,何须别人操心,七弟有这等闲心,不如抓紧时间炼药,争取早日回府为妙。”赵煜琪冷嘲热讽一句,抬步作势要走。

赵煜琬故作诧异,优雅地走上几步,“看来太子爷贵人多忘事,一时想不起来臣弟昨日已经娶了萱儿为妻的事实也是常有的,不过三迁姑娘身上的伤虽是星明下的手,萱儿她实在心疼得很,今早看到那血迹斑斑的伤口之后,她就很伤心,几乎不能自已,甚至连太子爷,都恼上了……”

“什么?”赵煜琪一激动,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也不知dào

他是因为不敢相信赵煜琬会对他说这番话,还是不敢相信凤妃萱会因为这件事恼了他。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不知dào

该怎么去形容,有些复杂,有些苦恼,似乎因为她的惦记而又有些欣慰,尽管她是恼怒的,但又害pà

自己因为这件事被她厌恶,有些急切,有些酸楚,很是矛盾。

他现在就像个婴儿一样,去接受这么复杂且奇妙的感情。他不似赵煜琬那样的清醒,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深深地陷了进去,所以先甘情愿地沉沦。

“哦,是萱儿不懂礼数,太子爷莫要和她一般见识,臣弟也是一时糊涂,太子爷做事历来张弛有度,为国为民,苦心经营,又怎么会有不妥的地方呢?一个小丫鬟的病,自然有大夫去医治,臣弟这就给她书信,好好劝劝她。”赵煜琬说得极其认真,似乎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失礼,急忙着挽救。却不想他这样推心置腹的表现却惹急了本就被他带进圈套的赵煜琪。

果然,他刚转身还没走开,便听到赵煜琪在身后冷哼着开口,“哼,本宫倒是不知七弟何时变得如此体恤入微了,这开口闭口都是为他人着想,实在是难得。如此看来,本宫若再不有点表示,似乎太过不近人情了。臣弟便安心再次研制药方,本宫会亲自过去府上慰问一下受伤的丫鬟,也算是为臣弟辛苦劳累尽一点心意。星明,跟上。”

“这……”赵煜琬一愣,似乎十分懊悔,却不知如何开口阻止。

看到素来不买账的老七,此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赵煜琪突然觉得心情飞扬,尤其是现在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可以直入琬王府,见到梦绕萦回的人儿,怎么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暗处的星明就不一样了,他似乎有些别扭,又有些期待,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期待再一次见到那个疯丫头,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谁也没有看到方才还一脸懊悔的赵煜琬,此时融在夜色之中,目光深沉如谭,无人能看得懂里面的情绪。直到赵煜琪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往六扇门总部里面临时腾出来的药房走去。

“卑职参见七王爷。”谁知还没进屋,房内已经点燃了宫灯,偌大却空旷的厅内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是余毒未解的萧空图。他此刻半个身子挨在书桌上,拱手行礼。

他内功深厚,布阵之时正处于阵眼之中,而当时柳馨只能在外围吹散药粉,等毒气渗透进来时,他早已有所察觉,因而吸进去的微之甚微。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消耗了将近大半的功力,才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不少,现在所剩不多,但却还是十分虚弱。

“萧门主?”赵煜琬轻轻地蹙眉,无过多的惊讶,而是依旧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执起桌上的手札,一边翻一边淡淡地道:“你余毒未尽除,还是不要四处走动较为妥当些。”

“卑职已无大碍,谢七王爷关心。”萧空图麦色的脸容因为失去往日的血色而变得有些柔和,他看着赵煜琬,突然极其诚恳地单膝跪了下去,“请王爷救救卑职这帮弟兄,卑职愿意以身试药,无论多大的代价,只要王爷开口,卑职在所不辞。”

赵煜琬微微抬眸,看着背对光线跪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隐藏在阴影中的眸子有些深沉,他不置一言,却是悠悠然站起,开始将太医院送来的草药分门别类,那神情专注似乎早已忘了萧空图这一号人物的存zài



“王爷……”萧空图欲言又止,时至今日他也算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小人物了吧,可至始至终都摸不清眼前这个男子的心思。他甚至都不敢轻易揣摩。

赵煜琬似乎此时才想起他将萧空图给忘记了,有些懊悔地道:“方才过于专注,都忘记了你还跪着,先起来吧。本王医术有限,今日给他们把过脉后,基本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毒性,只不过世事万物相生相克,现在草药又正是稀缺之季,这解药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说。”

“请王爷开口,只要卑职能办到的事情,在所不辞。”萧空图以为赵煜琬这是推脱之词,因为之前他虽然不关心皇家的秘史,但也对前些日子将堂堂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弄的六扇门和护卫鸡飞狗跳的凤妃萱多有关注,心中隐隐的怀疑,在皇后林凤紊让他却彻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证实。

先不说别的事情,就是凤妃萱曾经中过鬼谷子的忧心草之毒,他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赵煜琬既然能替凤妃萱解开忧心草的毒,那他们现在所中的虽然会致死,却不如忧心草那般凶煞,同样出自鬼幽谷的手,他又怎么会解不了?

现在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什么条件要交换,虽然萧空图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个不问世事,只问风月的赵七王爷所惦记的。

“你不信,那本王自是无话可说,但既然答yīng

了太子爷,即便不是为了你们区区几个人的性命,也要为我大靖江山着想,本王怎么着也会决尽全力不能轻易让他们死去。至于试药,你内力太强,身上余毒很快便自行解除,效果不大,还是另选他人吧。”赵煜琬说得十分真诚,倒是不怕有人不相信他。

但是萧空图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他今天之所以多此一举来求他,也是因为考lǜ

到赵煜琪和赵煜琬兄弟两人因为一个女子而闹的矛盾,何况赵煜琬一改往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愿意前来六扇门炼药,也是因为被逼迫所致,他就是怕赵煜琬心生怨恨,不愿意用尽全力,或者干脆敷衍了事。

反正他们这些人虽然在六扇门也算是威震天下,甚至在朝廷也没人敢小觑,但在统治者的眼中,他们依旧是命如草芥,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何况还让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放下身段为他们炼药?他若不想完了,又怎么会管你是生是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置腹

不过现在听了赵煜琬这番话,看得出来他还没有被感情冲昏脑袋,也没有因为私人恩怨,而忘记民族大义。

“谢王爷!有了王爷这番话,卑职就放心了。”萧空图没有站起,反而越发恭敬地叩头。

赵煜琬突然想起了什么,单手轻抬让他先起来,然后才幽幽地道:“说起来,本王还真有件事需yào

你帮忙。”

“王爷但说无妨。”萧空图恢复了常态,一步站起走到赵煜琬面前。

“听说你对江湖之上了如指掌,虽不能说上天入地,但小道消息恐怕没有人会比你了解得更清楚。那么,你可知dào

千面观音?”赵煜琬若有所思,似乎实在很认真地分析一个神mì

得让他有些苦恼的人。

“千面观音?”萧空图刚想谦虚一下,却在听到千面观音的名字后,突然一顿,喃喃地沉吟,“王爷为何问起他来?这个人说不上正邪,却也算得上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世人仅凭他身形判断他是个男人,至于其他信息,寥寥无几。”

赵煜琬摆摆手,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知dào

的,而是,“先不管他性别如何,本王只想知dào

他到底何方神圣,是不是和天杀组织有着某种关联?”

“天杀组织?”萧空图一鄂,他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茬,只不过,“千面观音历来所说都是无门无派,救人杀人全凭心情,倒是从来未曾听过他和天杀组织或者司徒羽有过任何的关联。王爷为何如此想呢?”

赵煜琬放下手中的药草,优雅地拍了拍手掌,专心致志地道:“实不相瞒,她现在就在本王府上,也就是在今日本王才确定她的身份,竟然在府里隐藏了三年,当一个梳妆丫鬟,她说她没有目的,你信吗?”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萧空图显然是大出所料,他不解地问:“请恕卑职直言,王爷也算是内力过人了,难道一直没有发xiàn

他身上有内力?”

“倒是没有,或许本王太过疏忽了。不过已经可以确定她便是千面观音无疑了。”赵煜琬也不否认,他是真的没有发xiàn

,或者他自己压根不想理会。不过,这么直言不韪,说起这个他也没半点挫败,很是坦诚地承认自己的不足。让萧空图十分信服。

“王爷可有证据?”说到这里,萧空图也不敢大意,若真是千面观音韬光养晦隐藏在琬王府三年,他没有目的鬼才行,说不定他在策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赵煜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那一夜在西门死角,将司徒羽救走的人会是谁?本王当时没在场,你也恰好受伤,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何况能轻易躲开鬼捕的天蚕丝,将人救走,此等轻功,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萧空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除了手刃,恐怕无人能做到。”突然,他像是意识到赵煜琬话里的关键所在,他大骇,“难道那一晚就是他所救?”

“嗯,她亲口承认的。”说了这么多,赵煜琬依旧面色淡淡地点头。似乎他方才所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他便是直接和朝廷作对了。请王爷吩咐,需yào

卑职做什么,怎么做。”这件事出在赵煜琬的府里,虽然他此刻脸色如常,但素来不喜欢废话的他今日既然能无所保留地将这件事告sù

了自己而不是赵太子,萧空图知dào

,那必定不会只是拉家常,和他闲着无聊谈天说地。

赵煜琬也不在绕圈子,他挑了挑眉,抿嘴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你毕竟是六扇门的头儿,有着多年查案和审问的经验,本王只是想你将她带回来,好好的审问一番,至少知dào

她隐藏在王府的目的。何况,她似乎和王妃关系感情颇深,本王不想请自动手,免得王妃怨恨,落得一身不是。不过,此事你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子爷知dào

为好,毕竟太子爷这个人做事太急躁……”

说到赵煜琪,萧空图显然看出赵煜琬的为难,他善解人意地道:“王爷不必解释,卑职都了解。至于王爷想办的事,即便不说,卑职也会决尽全力彻查清楚,绝不给我大靖百姓留下祸根。只是不知王爷想卑职何时去领人?”

“就今晚吧,本王府里几个用得上的人,今日都被她打伤了,现在本王不在,恐怕暗室也困不住她多久,何况太子爷方才还借着星明的光,堂而皇之地去看本王的王妃,真是……”说到最后,赵煜琬这样历来谦和的人,也有些恼怒了。他是吃醋了吧,还是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然,任是谁为了大义救人被困在这里,而却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借着一些理由去看自己的妻子,都无法接受。

尤其是萧空图,他的私心里还真的害pà

赵煜琬被惹急了,直接甩手不干了。真不知dào

赵煜琪这个太子怎么当的,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收敛一下吗?好歹有求于人,即便太子也不能这样嚣张的。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yīng

了,“今晚,卑职倒是没问题,至于太子爷……”萧空图就有些为难了,他总不能强硬将堂堂太子给押回来吧?

赵煜琬沉思了片刻,从腰间摘下一块环形的玉佩递过去,“算了,太子你就不必理会了,只需去将千面观音带回来就好了。这块玉佩你拿着,从王府后门进去,自然有人接应你。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萧空图一怔,惶恐地跪下,双手高举接住了玉佩,“王爷太客气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事情。”

“嗯,去吧,早去早回。别让她轻易伤了本王的人,便是帮了本王最大的忙。尤其是,不要让她靠近王妃。注意,伪装一下,别轻易让人认出了你,尤其是太子爷他们。”赵煜琬谨慎地叮嘱一番,还不忘关心地道:“你身上的毒还为全解,不要轻易动手,至于千面观音,本王已经趁她不注意封住了她的脉门,应该暂时解不开,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妙。”

“卑职没有这么脆弱,王爷请放心。”萧空图说完,就站了起来,动手几下将自己身上游走的余毒封住,然后才大步走了出去。

明亮的灯光下,赵煜琬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在光和影的交融之中,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眼底被隐掉的光华,忽而明亮得如此透彻,半点不逊天上的雪影皎月。

他此刻在想什么呢?似乎没人知dào

,也没人能读懂他眼底的情绪,转而他便翻开手中的札记,专注进那意味深长的文字当中,唯有此时,才让人觉得他如此真实,一个勤奋好学,知识渊博的翩翩公子。

其实他此时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到底要用什么良药,才能让她更好的受孕。若是下个月就能把出喜脉,那就好了。不管男孩女孩,他都觉得好。

绊住一个人,他还真不知dào

要花多大的功夫,突然觉得有些累。莫名其妙地手中的文字变成了凤妃萱的脸,那时而笑语嫣然,时而灵动狡黠,时而火爆撩人……还有床笫上,她骄人的妩媚……

他有些泄气地扔掉手中的札记,将自己融进了草药之中。宫灯拉长了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孤寂。

而相反的,此时的琬王府内,三迁的房中,热火朝天。

“竹儿,将那个羊肉片儿再往里面加点,快吃完了,呼……好辣……”凤妃萱两腮鼓鼓的像两个红苹果,还没吐进去就已经被辣得都肿了起来嘴唇此刻还不安分地喋喋不休,就连光洁的额头,也渗出一层密麻麻的细汗,红彤彤的鼻尖,不停地吸着。

此时的墨竹也差不多,她正吃的开心,一大口的羊肉塞进嘴里还没吞下去,哪有功夫管凤妃萱说什么,她呼呼地辣的她差点没有跳起来。

倒是三迁,虽然也被刺激的满脸通红,受伤后的惨白,此刻倒是恢复了不少,但依旧细嚼慢咽地勉强吃完碗里凤妃萱给她不停夹进去的食物,虽然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不过在看到凤妃萱单独为她做一锅清淡的汤汁,亲手为她汤出来的菜肴,她感动的要落泪,便也发奋地多吃几口。

唯独冷最,默默地坐在凤妃萱什么,对她的每一句都第一时间反应,此时早已伸出长手,给她递来一盘切好并用酱汁腌好的羊肉,替她扇走四处乱飞的浓浓蒸汽,还不忘温柔地提醒,“别急,小心烫到了。”

“唔……直接倒进去,给我干嘛啊?哇,好辣,辣,爽……”凤妃萱摆摆手,捂着嘴巴不停地呵气,连眼底也酝酿出一层层氤氲,此刻看着那上眸子,就像是水底煜煜生辉的明珠,闪亮了冷最的心。

他们此刻根本不是主仆,而是朋友,或者说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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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府

“王妃,你还真能吃,奴婢肚子都撑起来了,但是还想吃,怎么办?”墨竹将最后一口青菜吞了进去,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冷最刚刚放下去的羊肉,此刻已经被火红的辣椒染红,吱吱地冒着泡儿,好香啊!

“你别吃了,当心撑破了肚子,这些煮好给描画和幽芯送去的,馋猫。”凤妃萱打开墨竹已经不由自主伸过来的筷子,一边还不忘往里面加菜,“对了,还有愁锐,他也不来,总得给他送去尝尝吧。冷最,你去拿碗来。”

“王妃……”墨竹咬着筷子,盯着那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口水直流,她真心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些菜肴明明只是放进去涮一涮,一开始她还鄙视不已,没想到吃进嘴里,竟然是这么香,让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

凤妃萱白了她一眼,“你别委屈,吃了这么多会发胖的,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学学我家迁儿,多斯文。”说着,也不再理会她,直接从冷最手中接过碗。

三迁听罢不好意思地对墨竹笑了笑,腼腆的道:“小姐真是说笑了,竹儿身材这般娇小,该多吃点才好……”

不想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慌张地推门进来,急急地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王妃,见过墨竹姐姐。”

“何事慌张?”墨竹一见丫鬟的神色,便想起赵煜琬离开时的叮嘱,也不敢惦记着吃了,迅速扔下筷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不好了,奴婢方才听守门的小厮来报,说太子爷已经进了前院二门,杨管家正在一边伺候带路,看太子爷的意思是想直接进后院里来,只怕是要王妃您准bèi

一下迎接了。”这丫鬟是在墨竹手下伺候的,历来稳重,此番虽然被吓得失色,却也依旧口齿伶俐。

凤妃萱一听,也站了起来,没半点慌乱,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不会卖你家主子的账。不过来便来了,直接让他进来就可以了,咱们还没吃完的继xù

。尤其是迁儿,多吃点,别待会没力qì

疗伤。”

相比起凤妃萱的若无其事,墨竹却如临大敌,她神色凝重地讽刺道:“王妃您还真看得开,要帮三迁疗伤,直接派那个星明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也不知他有何居心。说不定是趁主子不在,打什么鬼主意。冷最,你看好王妃,我先出去看看。”

“你放心。”冷最也在听到赵煜琪进了府后,蹭地站了起来,脸色绷紧,直接站到凤妃萱的身侧,像个守护神。再听到墨竹的话后,他更觉得任务艰巨。

“不至于吧,墨竹你是不是神经大条了。他估计就是闲得无聊,想过来赔罪的。”凤妃萱摆摆手,再次执起桌上的筷子,捞着滚开了的锅底。

她是真不觉得赵煜琪会在此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先不说六扇门几十条人命现在捏在赵煜琬的手上,就是为了面子,他也不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再说,他若真要将她抢走,成亲那一晚他知dào

自己被骗之后就该出手了,可是他却选择了沉默和忍耐。

可见,若无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再动手,为了她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不管皇家颜面,和兄弟反目,被天下人所耻笑。何况,即便加上指环,她也没重yào

到这种程度。

“你啊,就是太乐观了,太子这种人,历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莫真以为他就是为了你来的。哼……”墨竹可不买账,她冷哼了一声说完,也不管凤妃萱有没有被她噎住,就优雅地迈步走了出去。

“哎,这个死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凤妃萱被气得啪地扔下筷子,就要追出去。

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冷最早有准bèi

,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有些别扭地劝道:“王妃,还是不要出去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你放开我,你们都是一样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知dào

气我。”凤妃萱不耐烦地要甩开冷最的手,满腹委屈地抱怨,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氤氲出一片泪光。看得冷最一阵心悸,手上的力度再无办法把控,将她钳得越发紧,他只需轻轻一拉,她便会撞进他怀中。

可是他梗着脖子,执拗地和她对视,却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

看到他们的僵持,三迁却是急得上了火,她也不顾身上的伤痛,扶着床边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拉了拉凤妃萱的衣袖,低声劝道:“小姐,外面冷,咱们就在屋里等着好了……奴婢还想再吃点,小姐还煮吗?”

看三迁惴惴得甚至有些卑微的样子,凤妃萱突然鼻子一酸,也不知dào

是热气腾腾的烟雾迷乱了双眼,还是因为感动,她忍耐已久的泪水就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她知dào

三迁此时其实没什么胃口,满身的伤痕尽管已经上了药,却正是最疼的时候,她却吭都不吭一声,一直含着笑意将碗里的东西吃完,现在还为了劝解她,撒着笨拙的谎话说自己没吃饱。

这个傻丫头,到底有多善解人意?凤妃萱吸了吸鼻子,她真的觉得很贴心,很感动,这种感觉,即使连赵煜琬也没有办法给得了她。

不想凤妃萱这一哭,吓得冷最一凛,慌乱地放开了她的手腕。噗咚地跪了下去,“王妃,卑职该死,卑职……卑职,……”

但凤妃萱也是因为他方才的粗暴而有些气恼了,转过身去不想理他,而是抹抹眼角的泪痕,伸手去扶着摇摇欲坠的三迁,温声地道:“你伤还未好,差不多就好了,等你痊愈后,我再亲手给你做来吃,咱们日后大把机会。”

“嗯。只要奴婢能在小姐身边,吃什么都没关系。”三迁温顺地点头,眼底的泪光又漫了出来,挂在瘦弱又苍白的小脸上,让人怜惜不已。

而正好此时,门外就传来了墨竹故yì

提高的声音,“奴婢参见太子爷,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只是我家王爷午时过后便去了六扇门,不知太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无妨。本宫今日来不是为了七弟。”赵煜琪冷漠地瞥了墨竹一眼,直接绕过她,像是在自己的府上似的,毫无顾忌地往院内走。

墨竹心里来了气,快几步追了上来,强硬地拦在他面前,脸色温和却固执地道:“殿下请留步,我家王爷现在不在府上,不知殿下是为何事?”

赵煜琪本还不想理她,现在见她一个小丫鬟竟然敢挡在他前面,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笑道:“本宫做什么,还需yào

向你一个小丫鬟禀报?”

“殿下身份金贵,奴婢自知冒犯,但是这里毕竟是琬王府,王爷被请去六扇门之前,还叮嘱奴婢要看好院子,保护好王妃,太子爷虽然是人中之龙,但对于王府后院来说,终究是一个外男,不能不讲礼数。”墨竹不卑不亢,根本不讲赵煜琪的愤nù

放在眼里。

“大胆,谁允许你这般和太子爷说话的?”跟在赵煜琪身后的护卫立即走了上来,拔剑挡在墨竹面前,冷酷地将她推到一旁,喝诉道。

赵煜琪显然也被她这番话惹怒了,他融在夜色里的凤眼尽是寒意,满身的杀气慢慢地渗出来,比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还要萧瑟。

一旁恭顺地候着的杨淳,本不该进后院的,但是他见墨竹这样,也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呵呵地笑了两声,走过来收场,“殿下您莫要见过,这丫头平时跟在王爷身边,被宠得上了天,不懂规矩,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还是让奴才带您进去见王妃吧。”

“杨叔,你……”墨竹气恼地瞪了杨淳一眼,却被他挤眉弄眼地从护卫的剑下将她拉开,推到了旁边,细细地说了一句,“莫要忘了主子临走时的安排,你去请王妃出来。”

说完,他也不管墨竹的反应,转头就乐呵呵地对赵煜琪躬身下去,殷切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赵煜琪这才脸色稍好,威严地瞥了墨竹一眼,冷笑一声后,才甩袖进了院门。剩下墨竹疑惑地盯着众人的背影,转而反应过来,快步往偏房走去。

“王妃正在用膳,不如殿下先进客厅稍等片刻,奴才先命人去请她过来。”杨淳随后跟上,面脸堆笑地道。

“不必了。”赵煜琪侧身看到脚步匆忙的墨竹,在看到前面的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才打开的门缝里,隐隐可见烟雾缠绕,饭菜的香味滚滚而出,就像初春骄阳洒进心底,让他顿然觉得温暖异常。

话音一落,他已经迈开步子,急促赶在墨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要关上的门缝。

身后的杨淳一时呆若木鸡,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太子爷竟没了往日的谆谆谨记的礼仪,像个急躁的少年,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女子的闺房。

【有人说写买断文,就像是玩单机游戏,看来果然如此。】

第一百九十章 请客

“太子爷,有没有人告sù

你,你这个样子这样很不雅?”门缝后那女子,香腮通红如同鲜桃,额角香汗淋漓,右手拿着筷子,左手还在不住地扇风,显是热得很。

“七王妃,你这样也不见得有多优雅。”赵煜琪手上稍微用力,趁墨竹不敢真的用力抗衡,推开了大门。七王妃这个词,他此刻说得依牙咬切齿。

凤妃萱咬着筷子,双眸被掩埋在冉冉升起的白色烟雾之中,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好是被辣汤刺激的,她此刻醉颜微酿,竟然有了珠圆玉润健康,不施粉黛,却唇如朱丹,柔媚笑意,灼灼其华。

她面前一桌子凌乱菜肴,滚滚翻腾的红色鲜汤正在小灶炉上燃烧,香气四溢,那素菜白肉只是忘里面一扔,竟然有了让人胃口大开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菜式,竟如此奇怪的吃法?

屋里的人只得按照礼数,一一参见太子,冷最等暗卫则在赵煜琪出现的瞬间神奇地消失了,凤妃萱都没注意到他们是怎么走的。

见这等情景,凤妃萱也不由得地站起,规矩行礼道:“不知太子爷深夜来访,王府上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赵煜琪先道了平身,目光由眼前的人儿到桌上的美食,也不知dào

是她勾引了他的心,还是她勾引了他的胃。闻着空气中火锅的特有香味,看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还没用晚膳的太子爷食指大动,爽朗笑道:“恕罪嘛也好说,本宫出来得不巧,正好没用膳,七王妃,你要是能请本宫也吃上这么一顿,本宫就把这罪给免了。”

七王妃这个词,被他说得依旧满是讽刺。

凤妃萱一愣,请吃饭?可是这都是残羹冷饭了,给他这么一个堂堂太子吃,真的好吗?虽然这一桌菜还剩很多,她也不怎么介yì

让他吃,只是在这尊卑鲜明的时代,她好歹已经是七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赵煜琬的颜面,大晚上的丈夫不在与外男相见本就不妥了,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便很容易落人把柄。

赵煜琪可不管这么多,见她迷糊的样子,他的心早已软了下来,再无心思和她怄气,收起脸上的假笑,旁若无人地行至她的跟前,就如最初相遇时的,随意坐到她跟前,深情又温柔地问:“萱儿?这是什么菜式?为何本宫从来不曾见过?”

“要尝尝不,还有很多,我自创的火锅。”见他先缓和了下来,凤妃萱也不在介yì

,她神情自若地耸耸肩,直接将碗筷推到他面前,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一时之间,他们又仿佛回到了曾经,不论是在太子府或是在襄城回京的那一路,时间似乎从未流走过,她还是她,真真实实地和他同桌共饮,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真性情。

“萱儿,本宫真的可以就这样吃?”赵煜琪接过筷子,看着一桌狼藉,竟一时下不了筷子。但是他这个动作,却足以吓坏了暗处守护着的暗卫,尤其是星明,若不是赵煜琪说了这句话,他现在只怕已经跳出来试菜了。

听赵煜琪这么一问,看他犹豫的脸色,凤妃萱又有点吃不准他的心思,求助地四下看看,墨竹等人目光闪烁,但碍于身份,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里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

盘算了一下,凤妃萱还是做出了一个好客的女主人应有的决定:“竹儿,安排下,将这个桌撤了,按照下午我说的分量,再置办一份同样的上来,大约需yào

多久,可不能饿坏了太子爷。”

最后一句明显是留了尾巴的,相当于把请吃饭的足球踢到了墨竹脚下,很显然,如果墨竹觉得此番不妥,只消说准bèi

新鲜的材料实在困难,现在又是夜晚了,外面集市早已收摊,那样的结果,要么太子爷你将就着吃,要么就留下星明自个儿回家吃,反正总不能饿着太子爷吧。

墨竹按照礼节对赵煜琪和凤妃萱分别福了福,道:“回太子爷、王妃的话,按府上规矩,王爷和王妃的正餐都是按双倍的分量,以备不时之需。下午王妃开的单子有的素材不易买到,奴婢特地吩咐一下子就买了多倍的量,府中厨师见过王妃调这锅底,也已将材料时常准bèi

好。因此这‘火锅全席’只消一刻钟便可以准bèi

好。”

凤妃萱听罢,疑惑地蹙了蹙眉。看来,墨竹也不反对她请赵煜琪吃饭?这仿佛不像墨竹方才还杀气腾腾的行为啊!

赵煜琪一听,突然心情大好,连连说“好”,一想到能和凤妃萱在同一张餐桌上用膳,吃的还是这如此温馨充满家庭气息的“火锅全席”,不由得神情飞扬,他如同主人般不客气地道:“那就快些把这个‘火锅全席’摆上来,若做得好,琬王府全府上下,重重有赏!对了,萱儿,这火锅全席,你开的菜单?还调了……‘锅底’?莫非是你亲手做的么?”

凤妃萱淡淡道:“寻常小事,倒是让太子爷见笑了,墨竹,快去准bèi

吧。”

墨竹这才应了一声,又向赵煜琪告了罪,才退出去准bèi

另一桌火锅了。琬王府规矩森严,但凡主人在的时候,任你皇帝老子来了,恐怕都差不动人,凤妃萱知dào

自己没加这一句的话,墨竹或许还不会主动去准bèi

这一桌她吃得撑破肚子的火锅,毕竟她主子还没吃着呢,倒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她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赵煜琪心情难得的好,他没想到凤妃萱平日里犯懒起来只恨不能连饭都让人替她吃了的人,竟还会倒腾这么特别的佳肴。自小在皇宫长大的他知dào

,后宫女人要抓住男人,抓住男人的胃,也是其中一门重yào

的学问!

看看屋内的人也没有几个了,赵煜琪见凤妃萱冷漠无情地盯着暗处的身影,他不禁冷声道:“星明,还不去给三迁姑娘疗伤。”

星明对自己主子的意图再清楚不过,当下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道:“在下疗伤,不能有太多的人在场……”

赵煜琪顺水推舟下令道:“哦,这样,那尔等退下吧。”又对凤妃萱道,“萱儿,你看这里毕竟是偏房,有些挤,不如将这个火锅全席摆在正厅如何?本宫已经有点饿了呢。”

凤妃萱正想说话,半躺在床上十分乖顺的三迁此刻竟然冷声开口道:“小姐……王妃,奴婢不信任他!”

她说着,伸手指向黑暗中的是星明,遥遥地,却准确地指着他的鼻尖。

指着的是星明,说的却是太子。

说的是太子,心中似被针扎了一下的却还是星明!

她不相信他,那一夜……那一夜的酷刑,非人的折磨,居然给她留下了如此深刻的怨念与不信任?

凤妃萱当着赵煜琪的面,也只得安抚道:“三迁,没事的……”

赵煜琪却笑道:“无妨,既然如此那萱儿就与本宫一起在此监督,想来三迁姑娘应该信得过萱儿的。本宫即便再饿也没萱儿的人重yào

。”后面一句明显的带刺,像是在拐着弯警告,但更像是小孩子争宠。

凤妃萱一时语塞,而三迁也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意气用事,让凤妃萱难做。

星明走上前两步,拱手作礼,道:“三迁姑娘,那日多有得罪,来日有机会,星明自当另行谢罪,今日乃是王妃特意请在下来与姑娘疗伤,还请姑娘……”

三迁听到凤妃萱专程请他们来给自己疗伤,心中更内疚得不是滋味,嘴角正自柔和了点,再一想到星明提及的“那日”,却又气不打一处来,恨恨打断她道:“来日有机会,我必杀了你!”

星明心中莫名一痛,但沉稳的声调仍准确地接着被打断的断点说:“还请姑娘海涵今日冒昧之处。”说着出手如电,扑身来到三迁身侧,手刀落下,三迁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被点晕,软软倒下。

星明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头,将她放在枕头上,转头才对气急败坏的凤妃萱道,“王妃恕罪,在下多有冒犯,实是三迁姑娘之前伤的过重,疗伤于她而言,莫过于再重受那莫大苦痛,因此在下做主,让她昏睡一晚,明日就好。”

这话其实没有说满,皇家暗卫用内劲逼供,喜欢用冰火属性的不同内劲注入受刑者体内,冰火不相容,却又不相消,因此给受刑者带来无穷的痛苦——这样的行刑手法,治疗的人光有内劲都很难消除。最快捷的方式,也得行刑之人依据自己行刑的次序,逐步消除受刑者体内的暗劲,而消除的过程,也得注入更多的内力,对于受刑人而言,痛苦程度有增无减!

不过如此残酷的事情说出来会极大地影响太子爷在七王妃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因此星明倒也识趣,只说了一半。

凤妃萱刚刚看他暴起发难,一把嘴张口还没来得及阻止,却听了这么一套说辞,她怒火加之前的恨意自然没这么轻易揭过,不过她心知自己在这块不是专家,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反驳。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赔笑

只得转头狠狠地宛了赵煜琪一眼,看四下无外人,很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和他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样,我跟你没完!”

赵煜琪虽然不希望凤妃萱跟他完了,但还不至于希望是这种“没完”!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赔笑道:“萱儿,我们到那边坐坐吧,别影响星明给三迁姑娘疗伤。今天是十五,月圆花好,我们正好观花赏月。”

他指的是临近南边的一个窗户,差不多是在角落里,僻静优雅,确实是观花赏月的好去处。但凤妃萱很敏锐地嗅出了别的意味,先支开其他的人,然后星明用一个不知真假的理由把三迁打晕,要是……要是现在真的如愿出去,这可就是标准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赵煜琪不稀罕名声,她凤妃萱还稀罕呢!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门口退出,冷声道:“太子爷,墨竹他们就在门外,请自重。”其实她是知dào

的,冷最刚才虽然迫于太子的威压退出门外,但此刻肯定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呢,除了冷最,还有那个影子一般的愁锐……

想到愁锐,凤妃萱的心稍微有点安定下来,尽管他受了描画一掌,方才也不肯露面出来吃火锅,但以愁锐那样的性格,别说在这里的是太子爷,恐怕就是皇帝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他也敢把皇帝给干掉的吧?

赵煜琪看她那戒备的神态,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门外却真的传来了墨竹的声音:“奴婢启禀太子爷、王妃,火锅全席已经开始上菜,恭请太子爷和王妃移步暖香阁。”

凤妃萱趁机道:“赵煜琪,我家迁儿已经晕过去,我们也不用在这看着了,火锅虽好,还得趁热吃,我们快过去吧。”

赵煜琪闻言后悔不已,本来将三迁打晕,是为了给他们创造点独处的机会,没想到转眼这火锅就可以上座了,这打晕还成了她催他走的借口了。这么想着,赵煜琪也只得说:“正好尝尝萱儿手艺。”

两人出得门来,果然看到冷最几乎就贴门站着,虽然恭敬地对太子行礼,但眼中闪烁着的亮芒显示他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温顺。

杨管家和墨竹在前面领路,一伙人很快来到了更为宽敞更为华丽的暖香阁,雅致的桌子上已经支起了火锅,通红的木炭在锅下噼噼啪啪地响着,烧出微微的火苗。琬王府的顶级御厨调出的火锅显然已经在凤妃萱的基础上有了改进,锅里的西红柿、干辣椒、枸杞、红枣、人参等锅底调料翻滚着,空气中香味浓郁,却又带着清新气息,可说香而不腻。

饶是赵煜琪原本跟凤妃萱的二人世界被生生打断,到了这里也先去了几分不快,他心中想道,能和心爱之人共进晚餐,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妙事了——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是一堵,若非老七被羁留在六扇门的话,此刻佳人美食,应该都是老七的囊中之物吧?

佳人是独一无二的佳人,美食是独一无二的美食,失去的恐惧再次如鬼魅一般摄住了他心脏,时时刻刻让他坐立不安。这种错失,让他看着握不住,想着吃不了,让他惘然失措,不知该如何自处。甚至只是为了和她见一面,独处片刻,而一次次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爷,请坐。”凤妃萱看赵煜琪对墨竹请入座的话充耳不闻,只顾呆呆地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那火锅,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啊,坐、坐,萱……王妃也请坐。”赵煜琪回过神来,慌忙先拉过一张高背椅,让凤妃萱先坐下。一时的失态,让他十分尴尬,从前,他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唯有今日,他再也不是他。或者说,遇上她那一刻起,他便再难是他。

凤妃萱却也拉开另外一张椅子,按照礼节不紧不慢地说:“太子爷,您先请坐。”

赵煜琪只得先坐下,凤妃萱才随后落座,两人坐得比较远,差不多隔了半个大圆桌,虽然都够得着中间的火锅,但那么空阔的房间,只坐下两个人,显然与刚才满堂座椅的热闹程度已经相去甚远。

但是他历来威严惯了,身为太子,下人是不可能有资格和他一起用饭,但方才看凤妃萱和下人们的热闹场面,他不知为何,非但不觉得有何逾越的行为,还觉得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寻常温馨。

可是,一想到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和他坐在一起享用同一份菜肴,他依旧觉得浑身难受。

赵煜琪两下看看,见众人都杵在一旁,既没有自觉退下的意思,也没有退后几步回避一下觉悟,而凤妃萱却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她坦然地坐在一旁,熟练地搅拌着酱料,为了打消赵煜琪要赶人的念头,她还不忘招呼道:“对哦?杨管家,方才您老人家还没吃上,要不要一起坐,反正东西多着,我们都吃过了,太子爷只怕也吃不完。”

“这……”杨淳一时语塞,为难地抬头,就对上了赵煜琪吃人的目光。圆滑世故的他又怎么会不知dào

太子爷的小心思,但是主子吩咐过,他是绝不能够让太子爷和王妃俩人单独相处的,因此他才装傻充愣地没有让墨竹他们退下去,以为守着便万事大吉。

不想他家王妃却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没有等级的观念,让他们这些奴才同桌共饮,自家人在的时候还可以,现在当着堂堂太子爷的面,那不是胆大妄为吗?可见他此刻也没有明白凤妃萱的用心良苦。

可谁料,赵煜琪突然狭长的凤眼亮光一闪,并没有不悦,反而一贯往常的高贵不可侵犯,亲和地道:“杨管家,既然没吃,那便请入座,和本宫共饮一杯,如何?还有性子烈的丫头,叫什么来着……”

“回太子爷的话,奴婢叫墨竹。”见赵煜琪指着她,墨竹依旧面无异色,淡淡地福了福身,回禀。

“哦,对,墨竹,本宫倒是挺欣赏你的性子,果然不愧是萱儿身边的丫鬟,你也坐吧。还有你、你!”他指着冷最和旁边的一个皇家暗卫,“你们都坐下、坐下,一起吃。”

“奴婢不敢。”墨竹是坚决不敢做出这等逾越礼制的事情的,传出去,琬王府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吃亏的是自家主子!

“小人不敢。”冷最这会是只能跟着墨竹说话的。

赵煜琪看了一圈,杨淳虽然不吭声,但也唯唯诺诺,显然不敢逾越。要说跟当今太子爷坐在一起吃饭,相信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恣意妄为。所以布置暖香阁的时候,他们都只敢摆了两把椅子。

如此一来,赵煜琪似乎看着他们扫兴,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就都下去吧,你们在这看着,本宫吃不下去!”

凤妃萱已经越发确定他只是尽量要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然后……然后当然有无数的妙招,没准明天京城就要传出无数的风言风语呢!这抹黑的可不只是太子爷和七王妃,是连带她的琬美人也一起牵涉在内的!

想到这里凤妃萱起身也福了一福,道:“既然看着太子爷吃不下去,那民妇也一同下去吧。”

对于她的疏远,赵煜琪无奈地扶额,心中那点小心思也只得作罢,值得随手点了两个他带来的人,扬声道:“萱儿还是陪本宫再吃点吧,你、你还有你留下服侍,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暖香阁内好歹也是留了人了,墨竹和冷最虽然不愿,却也只得依命退下。看人走后,赵煜琪将椅子一挪,离凤妃萱近了不少,凤妃萱本就吃饱了,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也胃口全无,只礼节性地随便夹了几块豆皮青菜,却又不吃。反倒是赵煜琪难得的吃得津津有味,将她煮在里面的菜全都吃完了,还不住地赞叹好吃。

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哪怕是被滚烫的油豆腐烫得凤眼圆瞪,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说真的,这样的赵煜琪,让凤妃萱觉得无语的同时,更觉得烦躁。她真想甩手走人,管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但一想到,赵煜琬还在六扇门,这一大家子几十条人命,她就耐住性子忍了下来,镇定自若地让他看。反正看看又不用钱,她也不在乎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细节,反正清者自清,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火锅正吃得酣,不想一声巨响,赵煜琪和凤妃萱同时听得琬王府后门方向一阵喧哗,几乎同时一道烟火冲天发起,王府护卫发出了警告!两人几乎同时弹跳起来,撞得桌子震动,碗筷纷纷落了一地。

赵煜琪当即扔下手中的筷子,第一反应便是冲到凤妃萱的身边,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可双手却始终又了顾忌,不敢强行将她拉入怀。

冷最在外面,看到那冷烟火,强行将门一撞就冲了进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口中低声喝道:“保护太子爷、王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杀

一队劲装大汉跟着进来,占据了大厅的四个角落,这中间有赵煜琪带来的人,也有琬王府自己的人。

“怎么回事?”赵煜琪一见冷最进来,便先凤妃萱一步,沉声开口问道。

冷最的目光落在凤妃萱身上,躬身回道:“禀太子爷,有刺客闯进王府,幽芯已带人擒拿,方才发出的烟火便是刺客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但赵煜琪一怔,就连凤妃萱也大惊失色,她越过赵煜琪,信步走到冷最面前,急急地问:“知dào

那个刺客的目标吗?刚才信号发出的方向,离正殿较远,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我,或者太子爷。”

“是描画。”冷最并不隐瞒,开口就一针见血。

凤妃萱一凛,差点站立不稳,“果然……描画的身份被发xiàn

了,恐怕来人是铜面人,要夺她性命,冷最快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定要将描画救出来。”

冷最离得近,已经她脸色惨白,便伸手将她扶住,听她说要出去,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犹豫不决。

“怎么回事?描画?就是你从襄城带回的丫鬟?怎么惹到铜面人了?”赵煜琪不解地走上来,堂而皇之地移开冷最的手,接过凤妃萱,贪婪地扶住了她的腰。

凤妃萱蹙眉,疏远地道:“家事,不劳烦太子爷费心了。”说完,也不顾赵煜琪的表情,直接走上两步,再次对一旁的冷最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说话吗?带我过去。”

“外面,外面,幽芯在……”冷最很头疼,唯唯诺诺地说不完整。他就是想说外面危险,不能出去,有幽芯在,不用担心。

“外面危险,萱儿不必着急,本宫让人去看看。”赵煜琪不折不挠地跟到她身后,死皮赖脸地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让她知dào

,他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说完,他便对手下使了眼色,满屋子的护卫突然分成两列,其中一列留下保护,另一列已经破门而出。

这个时候,离凤妃萱不过几百步,描画已然到了这辈子最凶险的生死关头!在不到一刻钟前,一身玄色夜行服却黑布蒙住脸的萧空图手执赵煜琪腰牌,顺利叫开了琬王府后门,从幽芯控zhì

的地牢里将描画带了出来。

这过程中他都蒙着脸,但让他有点惊异的是,琬王府的人似乎并不关心他的长相,他们千篇一律都是见到腰牌就一切悉听尊便的表情。

描画还没出牢房,手脚就被一条硕大的铁链拷起,萧空图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放在描画的后心位置,如果描画有什么异常举动,他只消轻吐掌劲,就可以将他毙于掌下。

幽芯带着一队王府卫兵护送两人一路出了后门,却齐刷刷停在府门口,幽芯却突然对萧空图出手,掌风迅猛,让萧空图本能反应侧身错开,单手反掌劈到她的右肩之上,幽芯“啊”的一声,被弹飞出几丈远。

“你这是何意?”萧空图也已经顿悟过来,幽芯方才出手并没有用尽全力,反而很轻易将缺点暴露,根本伤害不了他,显然是想找打。

本来还在幽芯身后的护卫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却被幽芯娇喝一声制止,她抹掉嘴角的血迹,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冷漠地道:“方才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请阁下见谅。我等职责在这府内,恕不远送。”

萧空图微微颔首,目光收紧,却没有再多言,头也不回地摇摇手中的铁链,表示告别。

描画走在他前面,托着沉重的脚链,她被冻结了一日的双腿抽搐不止,血流不顺畅让她几乎残废了一眼,根本使不上力qì

,可她却默默地忍受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问:“你是来救我的么?萧空图?”

萧空图一怔,转而便笑道:“你既然知dào

我是谁,当知dào

六扇门的宗旨,就是要管破全天下的案件。你在南方做过几个漂亮的案子,无从查起,无从破起,现在抓到了你,当然是想让你伏法认罪了。”

描画摇摇头,换用正常的音量,“那阁下就是来害我的了。要是我被害死了,你须得记得,我的死有一半是你害的!”

萧空图冷笑不止,道:“千面观音,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害你做什么?今天带你回刑部伏法,全是公事,你怨不得我。”

描画苦笑道:“那我伏不了你的法了。也许在你眼里我罪该万死,但按我大靖律法,我应该死在刑场吧?可惜你今晚前脚带我离开琬王府,后脚就得给我收尸!有什么话你不如在这里问我,省得我死了你问都没得问!”

自此,不用想,描画便知dào

是是赵煜琬将她在琬王府地牢的事情告sù

了萧空图,也是他一手安排让萧空图秘密将她带走的,这样凤妃萱即便日后知dào

,也无处可查,更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赵煜琬的手段,描画早就略知一二,只是一直不敢妄下判断,因为这三年来,她始终查不到他背后的零星作为,便可知,他隐藏得有多深了。这一次被他发xiàn

了身份,要说留她活口,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却没有一刀将她结果了,反而费尽心思让萧空图过来将她弄走,原因不过两点,其一想要知dào

她潜伏在琬王府的目的,其二,想借他人之手将她除掉,这样凤妃萱这个笨蛋也不会怪罪到他的身上。

萧空图皱皱眉头,心里寻思这千面观音莫不是在使缓兵之计,这附近难道已经有千面观音的同党,等他一离开琬王府就来救他?当下手中微微一吐暗劲,威胁道:“千面观音,我知dào

你本事不小,但现在我随时能取了你性命,少玩些花样,到了刑房,只要你悔过自新,从实招来,没准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说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在后悔出发的时候太过谨慎怕走漏了消息,连基本的接应人马都没准bèi

,现在后援断绝,除非转身返回琬王府,否则他就得单独面对黑暗的未卜前途。

描画知他不信,也不再说话,两人默契地静静走在路上,已经宵禁的大街人影都没有,不远处倒是还有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在初夏夜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已经离开琬王府百余步,在路过一个阴暗的巷口时,描画一直处于半睡眠状态的眼睛瞬间睁圆了!一股阴冷寒绝的气息从巷口猛然冲出,化作一只满是冰霜的手掌,急速袭向描画。

他的目标,是一掌致命,他要杀千面观音。

说时迟、那时快,萧空图左手将铁链一绕,顺便抓住描画的手臂,将她拉离那掌风的威力圈,同时蓄势已久的右手轻飘飘拍出,以逸待劳地接住了那个手掌。

两掌相击,袭击者闷哼一声,人在空中,借力向后一跃,重新消失在漆黑的巷子口。四周凉风习习,这近乎悄无声息的一掌,似乎从未袭击过。

一掌下来,萧空图却已经是暗暗吃惊,他以逸待劳,蓄势已久,对上的只是袭击者为了追求袭击的效果只能隔空拍来的一掌,虽不至于让他后退,却已然让他丹田处内劲上涌!手掌接敌处传来的丝丝寒意如魂似魅,正悄然渗入他周身百骸。

掌风响起,同样是悄无声息的偷袭,这次是来自左边。萧空图听得真切,脚下错步一卡,拦在描画前面,蓄势已毕的右手再次挥出,接下了几乎同样的一掌。袭击者再次借力向后一跃,又消失在黑暗深处。

这是一个轻功高绝的对手,他能悄无声息地在如此快的时间从右边的巷子转移到左边的角落,并准bèi

完毕发起攻击,每次攻击落空都能立即退走。而两掌下来,萧空图已经感觉喉头微微发甜,十指几乎麻木,掌心已经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

是手刃!

一定是他!

“放开我。”描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得十分坚决凌然。

“嗯?”萧空图下意识地反问一句。他已经意识到下午逼出体内的毒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而此刻远非巅峰状态的他实在是自保都难,如果对方是要来杀描画的,那描画走远一点,他就没法顾到她了!

而且手刃显然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不需yào

选择面对面短兵相接的搏杀,只需不断地逼他对掌,很快就能耗尽他的内力,冰冥掌的冰寒内力很快就可以侵入他的身体,最终他将血脉寸断,极其痛苦地死去。

“放开我,否则你会死的。”描画眼角看到萧空图似乎有点心动,便加了一句,“放开我,我可以当诱饵,他来杀我的时候,你可以趁机重创他!”

萧空图松开了握紧铁链的手,两手一起蓄力,他轻声警告道:“别走远,否则我杀了你。”在与袭击者再对上几掌之前,他随时可以把这个警告变成现实,可是他现在,却真的害pà

保不住她的命,有负赵煜琬所托。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栽赃

描画朝前边走了几步,那股冰冷的掌风似乎是凭空冒出,从斜上方袭杀而来,她似乎丝毫不惧,还冲掌风刮起的地方看了看,风吹起她的头发,星光之下依稀可见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笑意。

萧空图一直全神戒备,看到袭击者出现,大惊失色,施展轻功两步上前,双掌平推,十成十的功力直袭向那袭击者的腰际。

可是相对于还有余毒残留体内的萧空图来说,袭击者的头目手刃明显要更胜一筹,他也不吭声,翻身迅速扭转而起,躲开萧空图这釜底抽薪的一掌的同时,他冻结一切的冰冥手刃迅速发出,强猛地往描画的背后砍了过去。

“小心。”萧空图来不及收势,只能眼睁睁看着描画的身体被寒森森的冰刀劈开,描画本身双腿就难以挪动,再加上沉重的铁链,绕是她武功盖世,一时也难以躲闪,手刃这一刀明显是冲着她的命来的,萧空图陡然失色,强势冲上去想要将描画接住,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鲜血并没有在冷冻的冰刃下结冰,而是从描画的身体喷洒而出,漫天遍野,一时染红了萧空图的双眼,他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他势在必得的犯人,死在他的面前。

带着面具的手刃一见得手,竟然冷笑了一声,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当中,同时,围攻萧空图的人马也立即停手,嗖嗖几下,方才还如同修罗一般的巷子,陡然安静下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闭上眼睛之前,描画还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暗喊倒霉。身体已经裂开了,鲜血正如同流水一样滚滚而出来,她清晰地感觉到双脚的血液慢慢恢复了流动,可是有什么用,她都快死了。

凤妃萱这个臭婆娘,还一点都不知dào

。竟然到最后,连个道别都成为了奢望。萱儿,你看错人了,赵煜琬不是什么好人,他日后必定会将你吃干抹净,让你悔不当初的。

如果说让萧空图来将她带回六扇门严刑逼供是赵煜琬授意,那趁着这个机会,手刃出现半路围杀她,也必定是他走漏的消息,他这个人的心思如此深谙,如何能不知手刃想要夺她性命?这一个局,明明是借刀杀人,滴血不沾,还充当了一个次大好人。

萱儿,你会发xiàn

吗?

“千面观音,你怎么样?”萧空图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没有力qì

去追擒手刃了,何况他现在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虽然他并不觉得千面观音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就这么让她死了,辜负七王爷所托不说,对于他们这样难得的棋逢敌手来说,实在太过可惜了。

描画脸色惨白,已经气若游丝,看着胸前涓涓而出的鲜血,她突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死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放心吧,赵煜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他练的解药,你最好还是找些死囚来试试,别到时候后悔莫及。再有,在下曾经救了司徒羽和七王妃,也出于江湖道义,并无他意,若阁下能理解,请答yīng

在下一个请求吧。”

“你说。力所能及,在所不辞。”萧空图蹙眉,一时豪气满腔。以他的性子,现在也确实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描画梗着一口气,极力将话说完,“我死后将我扔到城外乱葬岗即可,不要让七王妃她看到我的尸体,免得她心地善良,内疚终身。”

不想这话,让萧空图却听着十分不是滋味,他敬重人才,敬重英雄,世间本无好坏之分,只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以何种立场,像千面观音这样的,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汉子,虽然他目前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他也理解她这一份情愿默默死去,也不让人耻笑鄙视的心思。更为了估计一个女子的心情,而情愿连死也不让她知dào

,也是否也算是一种道义?

只是,他觉得千面观音这样死去,真是可惜了。

萧空图沉吟了片刻,他见描画双眸已经开始扩散,有气进没气出了,似乎只等着他答yīng

,便能闭目,萧空图不忍地吐纳一口气,重重地点头,“好,在下答yīng

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给你刻一个碑。”

“不必了,谢谢!我无名无姓,无家无归,不必太过麻烦,噗……”话没说完,描画堵在喉间的鲜血喷了出来,五脏六腑就像瞬间碎裂了似得,瞬间抽搐,让她将近死亡。最后,她在疼痛中停止了呼吸,也在同一时刻,她伤口上的血脉开始停止流动,血液不在像不要钱一样流出来。

只是天太黑了,或许因为血已经流了一地,足够多了,而萧空图又因为惋惜而生出了些许哀伤,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

随着描画的呼吸停止,她的身体也迅速僵硬下去,连最后一点属于人体的温热,也在萧萧的夜风中,消耗殆尽。

萧空图也顾不上她身上的血迹污垢,像对待战士一样,将她的尸体背起来,暗暗吐纳几下,迅速舒展轻功,往城门外掠了出去。

凌一戴着铜面人的面具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他目光悠长冰冷,就在不远处看着描画断气后,直至萧空图将她背着飞出了城门。

他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而轻抬手打了一个暗号,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二话不说,立即追随着萧空图的脚步,如同魑魅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而凌一则是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他需yào

尽快发出暗号,告知主子事情已经办妥,这是他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唯一一件成功的任务,此刻虽然还不敢大意,但已经确认千面观音必死无疑,再也遮挡不住他内心的兴奋。

只恨不能高呼,向手刃内部所有人证明,他凌一是可以的,从前的自信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连走路都变得一样意气风发。冰冥之气隐隐在他手掌缠绕,令他有种近似疯狂的快意。

再说此时的琬王府,等赵煜琪身边的人出去之后,受了伤的幽芯已经被手下的人扶着走了回来,她此刻嘴角还带着血迹,艰难地朝正殿暖香阁走了过来,正好和出来打探情况的墨竹撞上,对于墨竹的关心和疑惑,幽芯便一路低声将事情的经过都告sù

了她,然后两人才快速往暖香阁走来。

“幽芯?”焦急地守在门口的凤妃萱,一眼便看到了脚步酿跄、脸色苍白的幽芯,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地冲了过去,扶着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描画呢?”

可是幽芯根本没有看她,而是冷冽地盯着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赵煜琪,礼仪却是周全地躬身福了福,沉声道:“奴婢参见太子爷。”

“平身吧,方才说有刺客闯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赵煜琪并没觉得那里不妥,负手探究地和幽芯对视,见她眼底有着莫名其妙的恨意,赵煜琪很是不解。

幽芯没有吭声,倒是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墨竹愤愤不平地开口,讽刺道:“发生了什么,太子爷不是应该最为清楚吗?描画即便有再多不是,也是我们琬王府的人,太子爷若要人,尽管光明正大的来,何必暗中让人来抢,还伤了幽芯?”

在场众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但一直提心吊胆的凤妃萱,却读出了墨竹话里的意思,她忽然转头,双眸下沉,质问地盯着赵煜琪。

“你这话是何意?本宫一直在这里陪着萱儿,何时去关心一个小丫鬟的事情了?这话你得给本宫说清楚,别仗着老七宠你,就以为你一个臭丫头无法无天了。”赵煜琪看凤妃萱问都没问清楚,就怀疑他,一时气得暴跳如雷。

他阴戾地上前,修长的食指已经指着墨竹的眉心,只需一动,便可以夺她性命。

可是,墨竹有肆无恐似得冷笑不止,“哼,我墨竹只是实话实说,方才来抢人的人就是六扇门的人,能对琬王府了如指掌,打伤幽芯的人,除了六扇门的人,还有谁?”

什么?六扇门的人,难道是赵煜琪让人暗中将描画带走的?莫非他也知dào

了描画就是千面观音的事实,过来抓人的?那为何他不光明正大,反而要一面转移她的注意力,一面让六扇门的人暗中下手?凤妃萱低头沉思,一时竟然也没有出手阻止赵煜琪对墨竹动手。

赵煜琪突然放声大笑,手掌一转,直接扣住了墨竹的脖子,“哈哈……这就是你的证据?血口喷人你倒是学得惟妙惟肖,六扇门几十名高手,包括萧空图在内,全都身中剧毒,现在正躺着让你家主子把脉,本宫去何去弄人来?”

“殿下请息怒,墨竹口无遮拦,并非有意,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请殿下高抬贵手……”杨淳惊得一身冷汗,不过这一出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戏,他只能赌墨竹命大,赌赵煜琪不敢轻易在凤妃萱面前杀人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嫁祸

“狡辩,幽芯身上的伤,是不是六扇门的人伤的,只要找个人来看看不就知dào

了。”墨竹脖子上的手,如同一道催命符,此刻已经让她呼吸困难,只怕她再多说一句刺激他的话,便会随时命丧黄泉。但她却是个固执的性子,必须将这些话说出来。

但是,赵煜琪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一直在沉思着的凤妃萱,有些难过地问:“萱儿,你也不信本宫?”

凤妃萱这时才默默地抬头,清澈的眸子锁住了他气急败坏的脸,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你知dào

描画的身份吗?”

赵煜琪一滞,脱口而出,“她不是你从襄城乞丐堆里救回来的丫鬟吗?本宫怎么知dào

她的身份?萱儿,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需yào

牵制你而暗中派人将一个小丫鬟带走?”

看到凤妃萱眼中的怀疑,赵煜琪痛心疾首,他一时失控,直接将手中的墨竹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墨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迅速被人甩飞了出去,直至撞到了墙壁上,“噗……”内力并不深厚的墨竹,像是飘零的叶子,重重地跌落下来,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冷最和杨淳几乎同时冲了过去,将落地的墨竹接住。

“你……赵煜琪,疯了吗?”凤妃萱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赵煜琪会突然不顾情面将墨竹给甩了出去,要知dào

墨竹武功很浅,对于赵煜琪来说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怎么出得了手?

赵煜琪甩甩手,像是甩掉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盯着凤妃萱冷笑道:“疯?不过一个小丫鬟,也敢一次又一次挑衅本宫的极限?谁给她的胆?萱儿,她不是你,本宫不杀她已是对她仁慈了。”

“竹儿,你怎么样?别吓我……”凤妃萱愤恨地盯了他一眼,飞一样冲看过去,看着墨竹嘴角冒出来血珠,眸子充血,显然是内脏收到了严重的震荡,突然觉得心疼不已,都怪她一时失神,忘了赵煜琪这个阴鸷的性子,她懊悔极了。

而且这一幕,让她想起当初穿越来到这个时代时,在断浒山的别院,铜面人就是这样将她甩出去,而她却如同一片叶子,连同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不同的是,铜面人比赵煜琪更要残忍。

“快,快叫太医。”凤妃萱急忙地搂住墨竹的头,见冷最等人还杵在一旁,素手无策,她慌张地吼了一声。

墨竹执住凤妃萱的手,虚弱地安慰道:“王妃,不急,奴婢没事,先问清楚太子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描画,不能白白就被带走了啊?”

而赵煜琪则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底颜色有些深谙,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反而背过手去,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藏在深处的星疏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见如此,从一开始冷眼旁观的幽芯终于有了反应,她艰难地上前,对凤妃萱僵硬地道:“王妃,先让墨竹下去疗伤,奴婢自然会向太子爷解释清楚。”

幽芯此刻脸色惨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右手紧紧地按住左肩上的伤口,显然是十分难受,可她却依旧笔直地站着,不声不响直到现在才开口,不知dào

是痛得说不出话,还是因为不想说。

“你的伤也不轻,先……”凤妃萱一时不忍,想要让她先疗伤,描画的事情如果确定是六扇门的人做,虽然不知dào

赵煜琪的盘算,但至少暂时无性命之忧。

“不必,奴婢没事。”说完,幽芯就在赵煜琪面前跪了下去,冷艳地扬眉,决绝地道:“太子爷不是要证据吗?那请看好了。”

话音刚落,她右手撕地一扯,脖子以下的衣领尽数被扯开,雪白的肌肤隐没在夜空的光影之中,精美的锁骨上面,一道属于六扇门专属的天蚕丝拉出来的伤痕,深深地裂开了一道痕,白骨连同鲜血相容,难分难舍。

这一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一旁除去赵煜琪之外的男子,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凤妃萱也是一惊,她没有想到幽芯会不顾自己的清白,为了证明墨竹没有撒谎,竟然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要知dào

这是古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要来有过重yào

,哪怕是被人看到了身子,就已经可以被列为不贞不洁的罪行。

“这……”赵煜琪看到那个伤口,一时哑口无言,这确实是六扇门的招式,而且只有会罗天阵的高手,才能掌控的力度。

“不可能。会罗天阵的高手尽数中毒,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前来王府将人带走?何况,本宫根本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赵煜琪气得咬牙切齿,他只觉得又是被人算计了。

这一招,真的狠毒得,简直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头疼地扶额,却怎么也理不出一点头绪。到底是谁,为何要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要算计他?而这个人又如何知dào

描画这个丫鬟对凤妃萱来说,很重yào

?正正踩住了他的脉门。

“证据确凿,奴婢真的不明白,描画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地小丫鬟,如何值得太子爷大动干戈?最终,还不肯承认?”墨竹嘴角带血,讥讽不止。

而幽芯却是不言不语,裸露在寒风中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语言。加上墨竹巧舌如簧,句句诛心,刺得赵煜琪百口难辩。两个丫鬟真是了得,配合的完美无缺,给他唱了一出双簧的。

“住嘴。”看墨竹一次次地挑衅,尽管被一直赵煜琪压制住,却早已蠢蠢欲动的护卫此刻已经忍无可忍,他们齐齐上前,拔刀对着墨竹。

赵煜琪也无心阻止,他只觉得浑身难受,默默地望向凤妃萱,痛心疾首地道:“萱儿,本宫真的不知dào

此事。你要相信……”

“够了。幽芯你将衣服穿好,起来。赵煜琪,是真是假我不管,让六扇门的人将描画交出来,这件事就此结束。来人,天色已晚,送太子爷出去。”凤妃萱站了起来,疾言厉色地低吼一声,满身戒备地盯着赵煜琪,下了逐客令。

赵煜琪气得发抖,在凤妃萱说出这句话后,他满是煞气陡然鼎盛,再顾不上什么礼仪名节,他快步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激动地道:“萱儿,为何要这样对本宫,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可以这么轻信他人之言,怀疑我。”

“放手。赵煜琪,我并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轻信他人之言,只是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她这伤怎么来的?描画去了哪里?要么六扇门出了内奸,要么有人想嫁祸于你,要么是你亲手策划,现在事情暴露,却抵死不认。三种可能,你想我如何认为,那便让我信服,也让大家信服。太子爷深夜造访,本就不妥,还是请回吧。”凤妃萱沉静地移开头,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好,你说的。本宫自然会证明给你看。到时候你等别后悔今日之事。”那肌肤上的柔滑质感,让他微微发抖,只是凤妃萱太过戒备,还来不及给他留下属于她的温度,便已经躲开。赵煜琪失落地收回了手,怒不可遏地扫了一眼众人,拂袖而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刷刷地收起了剑,警告地盯了凤妃萱等人一眼,齐齐跟着赵煜琪的身后,离开了。

暖香阁门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墨竹已经让人抬了进去,可幽芯却只是默默地拉上了衣服,依旧失魂落魄地跪着,死活不肯起来。

冷最和杨淳为了避嫌,一直低着头,早在赵煜琪走后,也暗自退了下去。唯独剩下凤妃萱守在她身后。

伤口疼,可比不上此时的心疼。她的身子都被这么多人看光了,主子还会要她吗?

“起来吧,没事了。看两眼又不要钱,何况也没看到什么。”凤妃萱在她侧边蹲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想凤妃萱一开口,这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像戳她的心窝子一样,让她痛得之落泪,“你这是何意?什么叫看两眼又不要钱,还没看到什么?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却不是青楼卖身的女子,请王妃尊重些。”

凤妃萱摇摇头,没有将她的刺放在眼里,而是善解人意地再次劝解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放宽心,只是看一看,并没有损失什么。真zhèng

爱你的人不会怪你反而会心疼你,你也别太介yì

。”

“哼……你有了主子,自然可以说这些风凉话了,我幽芯又有谁心疼?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子何须受这样的委屈?”幽芯流着泪横了她一眼,愤恨地数落着她。

凤妃萱被她这话噎得难受,心里只觉得拔凉拔凉难以消除,也忍不住刺她一句,“自己心疼自己,谁心疼你呀?我命好,遇上你主子,命不好的,就算守一辈子,也是枉然。”

“你……”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扎得她心头痛不欲生,幽芯被气得双唇发紫,抖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示威

“你爱起来不起来,本来没什么事情的,你这跪着,反倒让人觉得你做了多不堪的事。很感激你可以出面作证,但是要是让我对你三跪九叩感谢,才能平复你心中的怨恨,那对不起,我做不到。别仗着自己在他身边多年,我就要敬你三分。我只敬重明事理又尊重我的人。”

说完,凤妃萱也不再看她,冷漠地站了起身,往墨竹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的星明依旧在偏院给晕死过去的三迁疗伤,至始至终都没有停止下来,他双掌平张开,缓缓地往三迁的胸前输送内力,一步一步打开她身上的脉门关穴。

星明睁着眼眸,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即便昏迷,她的脸容依旧线条刚毅分明,有着男子的坚韧,却又有着女子的柔情,在面对她小姐凤妃萱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在面对他的残忍时,她却又强硬得让人发指。

相对于凤妃萱这样的美人,还有赵煜琪和赵煜琬兄弟摆在面前,她不算美,顶多是清秀,但却不知为何,偏偏吸引着他的眼球。或许从一开始,就被她的冷漠坚定所吸引,只想通过更加残酷的手段,撕破她的伪装。

却不想,给她留下了如此大的创伤。那雪白的脸蛋上,两道深深的血痕,现在还清晰可见,刺痛了他的眼。

如此想着,星明不知为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隐隐的还有内疚和心疼,导致他双手用力,将身上的内力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进去。

至于外面为何吵闹,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星明一概当做不知,他此刻只想将这个女子救活,至少不要轻易死在他面前。

毕竟当时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者司徒羽的人救走,他可是在她身上狠下一番功夫,一般人很难知dào

他的行刑顺序,也就是说很难将她体内冰火相容的内力给相互抵消掉,这也是为何凤妃萱今天将她带走时,他会轻易放手的原因,因为她必定还需yào

他的。

如此想着,他竟然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他似乎隐隐理解当日在襄城的驿站,凤妃萱当面破口大骂太子爷的时候,太子爷那么丰富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不过都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zài



终于,在他最后一掌下去的时候,三迁体内的冰火相容已经完全被消除,与此同时,他的内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真气一收,突然就再也使不出劲来。

他与三迁一同,倒到了床上,不过他终究是个男人,怜惜由心底生出,快了一步躺到她倒下的床上,将她接近了怀中,突然的软香玉抱,让他全身绷紧,一时无法适从,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不过幸好,她还没醒来,不然只怕会对他拳打脚踢了。

就这样当肉垫抱着她,星明也不敢动,怕一动她就醒来,却又不知为何心满yì

足,闻着她身上清新的体香,还有淡淡的灵芝雪肤膏的药香,他的呼吸慢慢睇变得平稳,突然倦意上来,加之方才内力损耗过度,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dào

睡到了何时。

凤妃萱现在也没心思估计星明这边的情况,她急忙走到墨竹的房里,见太医已经把完脉出来,她正好上前,还没等太医行礼,她率先开口:“免礼了,不知墨竹情况如何?”

“墨竹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是重力撞击所导致五脏出血,姑娘底子好,下官先开几服药试试,应该很快便能恢复过来。”因为赵煜琬会医术的缘故,琬王府几乎没有太医长期在府内坐诊,这个太医是个中年老头儿,也是方才冷最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家从府里捞过来的。

这么劳师动众地将他提过来,还以为是王府里的主子出了事儿,到了才知dào

原来不过是个被太子爷错手打伤的贴身丫鬟,他好歹也是一品御医,当即就有些恼火了,不过见冷最这个冰冷的暗卫,木头一样杵着,他便只有耐着性子把脉。

直到现在见堂堂王妃不但亲自来过来,还这般焦急,才知dào

这个丫鬟正得宠,也不敢再耽搁,说完慌忙写起方子来。

“没事就好。”凤妃萱大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打扰这个老头子写药方,直接进入屏风后面,看到虚弱又苍白地躺在床上的墨竹要起身给她行礼,凤妃萱不由得板起脸来训一句,“你呀,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惹怒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是太子又如何?明显的居心不良,还想和你二人世界你不知dào

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主子知dào

,他还指不定多伤心呢。我家主子就是傻,什么都自己默默在心里承shòu,也不说出来。你都不知dào

他上次从独自一人襄城回来后,喝了几天几夜的闷酒,一句话都不说。你倒是好,和太子爷卿卿我我,还让人家给你喂吃的,呸……”墨竹一口气忍不住,愤恨地抖出了之前的事情来,最后啐一口实在有些重,震得她受伤的内脏有是一疼。

熬熬地叫了很久,直到看到凤妃萱吃人的眼睛,她才发xiàn

自己说错了话。

“你说什么?墨竹,再说一遍。”凤妃萱抱着肩,冷冽地盯着她。在襄城回京这一路,原来赵煜琬对她的事情一直都了如指掌,或许从她跟赵煜琪回去那时开始,他就派人跟踪着他们了,不然,墨竹怎么会知dào

在下邳客栈发生的事情?

虽然她知dào

赵煜琬这样做,是因为放不下她,又或者他从未放下过,她乍一听,也有种少女的欢喜,可是她一瞬间又觉得十分烦躁,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和难受,她自己却分不清哪里不对劲。

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都是为了她好,如果换成别人,就如同墨竹所说,指不定幸福得要晕过去,但是或许因为她是军人出生吧,警惕性太过好,实在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监视。

“没什么。奴婢只是想告sù

你,主子待你十分好。”墨竹脸色讪讪,坚决闭嘴不言。

其实她不知dào

凤妃萱在恼怒什么,她这么说也不全是因为一时失言,她就是想让凤妃萱知dào

,赵煜琬对她有多特别,有多好,好到令她无办法形容。

她只希望凤妃萱不要因为一些无办法改变,或者无奈的事情而徒增烦恼,比如因为幽芯方才的举动,而怪罪到主子的身上,从此两人心生隔阂。

同时,她也为幽芯感到悲哀,就像悲哀曾经的自己,虽然她依旧喜欢着赵煜琬,但这种感情随着凤妃萱的出现,已经变淡了很多,这样反而让她对幽芯的感情看得更加清楚,越是明白,越是为幽芯感到疼惜。

就是方才幽芯为了证实她的话,而不顾一切地跪下去,脱掉自己的衣物,指证六扇门,只为了完成主子的托付。她的决绝,让人心疼,却更让人难堪,尤其是凤妃萱。

幽芯这一举动,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虽然这一下很震撼,也很有用,但却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示威,这种示威正好针对的是凤妃萱。

若主子回来后,知dào

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必定对幽芯心存内疚的,那么很可能会做出什么决定来,或许会让凤妃萱难以自处。

如此想着,墨竹竟然觉得不是滋味,她的心或许真的是长偏了吧,不知不觉就已经偏向了凤妃萱,时时刻刻为她的安危着想不说,还要顾及到她的心情了,害pà

她难受,害pà

她伤心。

“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凤妃萱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怒意压了下去。

墨竹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她一早就说过了,并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和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虽然幽芯此番举动有着小心思,但能有这样的勇气,下这个决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墨竹要是不提,凤妃萱真不想自寻苦恼。幽芯会怎么样能怎么样,并不是挑衅她就可以了,还需yào

看赵煜琬的态度。如果赵煜琬对幽芯有感觉,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凤妃萱一直相信他说过的话,他有洁癖,不是谁都能让他有碰的欲望的。即便想宠幸她,也要看身体的反应。

最近事情有些多,她有些消化不过来,从墨竹的房里走出来,凤妃萱疲惫地揉揉眉心,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确定描画没事。

“冷最?”凤妃萱一出门,就见到木头一样安静站在门口的冷最,她有些疲倦地唤了一声,往他身边走过来,沉吟着道:“带我出去找描画吧,我始终有些担心,这件事或许不会这么简单。”

随着她的靠近,属于她的体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无法自拔地绷紧,想要逃离,却更想靠近,最终也只能不动,诺诺地道:“外面危险,卑职不敢。而且,她活该。”后面一句,冷最突然满脸不忿,还有些杀气腾腾,显然描画惹他不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欠债

“为何不敢?”凤妃萱再走近一步,想要看清楚他此刻低着头的神色。

可是,冷最却因为她的举动而变得极其紧张,早已没有最初时对她的恶劣,而是越发的恭顺,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按耐不住的怦然心动,却又怯怯不敢靠近,他红着脸低声道:“因,因,因为,卑职能力有限,怕保护不了王妃。”

“那现在怎么办,你告sù

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吗?需yào

你们这样小心谨慎的保护着吗?没用的东西……”凤妃萱气急败坏,边说着,一脚就踹到冷最的腿上,就像以前训liàn

新兵一样的威猛。

可是她现在身子柔弱,使不出力qì

,这一脚对冷最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他心底一酥,不舍地劝道,“王妃要是想解气,用棒子来打卑职好了,不要伤了自己。”

凤妃萱更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又是朝着他的小腿踹了下去,嘴巴狠狠地骂,“你这个疯子,你以前不是还还手的吗?今天抽什么风的,用棒子?那还不如用刀来,砍了你的脑袋,我才解气。”

谁知冷最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苦恼地道:“那样,卑职就会死了。王妃会解气么?”

他心知凤妃萱的本性善良,她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只是他想,有一日他若真的死了,她会不会惦记他呢?

看来,真的是疯了。不单是他,连凤妃萱也被他气疯了。

“愁锐,你出来。”凤妃萱无计可施,这大半夜的总不能一个人出去找人吧,冷最不愿意带她,那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愁锐应该肯帮一下忙吧。

谁知冷最依旧跟在她身后,木木地道:“愁锐他让卑职时刻保护王妃,代替他一会,他现在不在。”

反正他是乐意的,也不管愁锐因为何事而离开,只要能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也好。这种感觉就像饮鸩止渴,明知会被毒死,却还是甘之若饴。

吃着今晚的火锅,他又想起那一晚在赤凰山,她烤的兔子肉,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尽管时间很短暂,半只兔子还没吃完,主子便来了,但是冷最也觉得很满足。早知dào

那个时候,就该在她问第二次的时候,带她去山间的温泉玩玩的,这样是不是就有更多的回忆了?

“他去哪里了?”凤妃萱自然不知dào

他此刻的心思,一听到愁锐竟然不在,难免觉得有些古怪,因为他曾经说过,绝不离开她周围一丈之外,即便是夜晚,若是赵煜琬不在,他也会在暗处守着。

“卑职也不清楚,只怕是追随刺客和描画去了。在王府里面,王妃不必担心,除了愁锐和卑职之外,还有很多实力相当的护卫在把守,相对来说不会轻易有危险。”冷最似乎读懂凤妃萱心中的疑惑,竟然难得细心解释一番。

只是凤妃萱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在前半句,愁锐是最先知dào

描画的身份的人,当时竟然愿意妥协让描画带她出去,那就足以证明,愁锐对描画还是存zài

信任的,既然他跟着追出去,那凤妃萱倒是可以放心一些。

她很明白自己此时的实力,即便冷最肯带她出去,别说帮不上什么忙,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在王府里等消息更为妥当。

只是要她这样干等着,她又坐落不安,“既然不出府,那你带我去关描画的地牢看看,总是可以的吧?或许,还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冷最有些为难地瞅着她,不知dào

如何开口。地牢的机关除了主子,也只有幽芯知dào

具体要怎么操作,可是……

今晚,对于幽芯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有些气恼的,毕竟他最不想的便是凤妃萱难过,而偏偏幽芯就去戳这个敏感点,日后不管主子的态度如何,幽芯终究会是她心里的芥蒂。

凤妃萱横了他一眼,不满地微哼几下,便慢慢地向前面地牢的大致方向走去,她脚步并不快,似乎等着他答复。

冷最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声音低沉还有些温柔,“地牢的机关,历来都是幽芯管着的,卑职并不是很清楚怎么操作。”

“幽芯?”凤妃萱突然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来,冷最本也走得不快,见她停了下来,也在她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看到她目光突然变得深长悠远,看着那朗朗夜空,似是沉思又似是出神,可却终究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半晌,她才继xù

向前走,幽幽地问:“她很得你主子的宠爱吧?”

“这……”冷最又开始为难了,尽管他看不到她的情绪,可是凭借直觉,依旧可以感到她身上淡淡的忧伤,让他心悸,更心疼。

他想上前安抚,又不知dào

如何开口,只有微微舒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回答,“幽芯和墨竹,一个主管外,一个主管内,都是主子的得力助手,连卑职和愁锐等,必要时也需yào

听她们差遣。很得主子的信任。”

“哦。走吧,不知dào

机关我也要去看看,研究研究说不定也能打开。”凤妃萱甩了甩头,将脑袋里不好的情绪都先放一边,眼底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她觉得既然刺客可以轻易闯进去将描画带走,那就证明,那机关不过是寻常的机关,只要略懂的人,应该都不难打开。

作为特种兵,她懂的技巧很多,除了暗杀、伪装等,自然开锁、解码也是必修之课,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熟练掌握,不然很难完成那种有着精密防范意识的嫌疑犯。

虽然古代的机关她研究甚少,但这都是人为建造的,即便智慧无穷,工具也有限,相信不会比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来的复杂。

见她如此坚持,冷最也不好再打击她,何况只去门外瞅瞅,也影响不了大局,若是主子在,也必定不会拒绝,因而他作为守护者,更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她的意。再者他能和她多独处一会,更让他不胜欢喜。

“地牢在湖泊的对面假山下面,夜晚风凉,湖面寒气太甚,撑船只怕不利你身子,若不介yì

,卑职背你过去好吗?”冷最说完,还没等她答复,就像上次一样,在她面前蹲了下去,给她留下一个宽厚踏实的背。

“好,这样能够快点。”凤妃萱并没做他想,直接跳上了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站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成亲,但这不会影响到她现代人的思维,何况这是冷最职责所在,而她更急着达到目的,现在讲究这些细节,反倒显得矫情了。

但冷最就不同了,他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背上的温软让他重温了多日的旧梦,刚站起,竟然连双腿都在打颤,他不敢相信,他还有机会这么背着她。

“你扶紧哦。”轻柔地提醒,他双臂将她纤纤玉腿钳紧,深深地吸纳几口冷冽的空气,猛地一弹,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冷最褐色的身影相容在夜色之中,背上驮着一个雪白娇小的人儿,他飞速穿过平静的湖面,几个起落,借着湖面上薄薄的冰块,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对岸。时间短促又急切,他只来得及微微喘气,便将她放了下来。

“冷着没?”见她脸色发紫,一落地还脚步踉跄,冷最担忧地扶着她的手,慢慢地用内力给她输送暖意。

“没事,就是有些急,心脏受不了。”凤妃萱喘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抬头想前走去,但是眼前出了一座假山,几乎没有多余的事物,连花草也甚少见到。

那么说来,入口,便是在这一座假山下。凤妃萱也不问,直接往假山下一个凹进去的小洞口走过去,但是走进才发xiàn

,这里不是洞,而是一块被砸开的小凹地,深入一点,便被岩石堵死,连一条缝隙都没有,更别说门了。

凤妃萱只好四处查看,这座假山一看就是人工造成的,并不大,她足足饶了一圈,连基本入口在哪里都分不清楚,更别说机关了。

冷最只是抱着肩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说话,说真的这个地牢他基本没有来过,平时王府里面没什么事,基本用不上,主子也从不派人过来守,在他的记忆里面描画这个小妮子,似乎是府里第一个被锁进来的人。

“平时这里都没有人把守的吗?”凤妃萱从岩石中抬头,纠结地问道。

冷最摇摇头,看到她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蛋,他不由自主地站到风口处,将她挡在身前。这么贴心的举动,凤妃萱似乎没有察觉,或许她察觉到了,却不想放在心里面,因为不想欠下太多债,她还不起,而且她会内疚。

凤妃萱感觉到寒风少了点,不由得吸吸鼻子,“如果这样,刺客如何分辨出哪里是入口,除非方才这里有人。让刺客分辨出出口,更轻易找到机关所在。”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节哀

“描画还被锁在里面的时候,幽芯带人在这里守着的,兴许刺客早已潜伏在此,就等有人打开机关,他便能轻易进入了。”冷最头头是道地替她分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只是不想她凡是都太过费心,而且描画这个人,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只有凤妃萱认为她好。主子这番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描画的事情,让萧空图来接管更好,但是描画又对凤妃萱有恩,如果主子堂而皇之地将人交给六扇门,那她必定不肯的,到时候闹得不愉快,吃亏的也是她。

所以,冷最和墨竹,都极其支持赵煜琬今晚的所有安排。虽然他和墨竹是后来,听了杨淳和幽芯提点,才知dào

事情始末的,但他们并没有反对,也没必要让凤妃萱知dào



“卑职派人去给幽芯和描画送火锅的时候,太子爷也正好到来,刺客在那个时候闯进来,也未曾不可。”冷最眼睛看向远处,有些漂浮,唯独不敢看她的眸子。

“你也认为是赵煜琪做的?算了,这件事……”凤妃萱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哪里有一排脚印,其实看不清楚是脚印,因为只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地上,沾着一点泥土,显然还没被新落下的雪花掩盖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蹲下来,目光顺着那点点的污泥,望向了前面假山上不引人注意的苦木头上,旁边却是有一块圆滑,似乎是被人工磨平的石块。

“原来就在这,我说怎么找不到呢,真是被这座假山迷了眼,只是这么平整的石块堵着门口,机关在哪呢?”凤妃萱疑惑地走上去,伸手碰了碰上面的巨石,这么大块的石头,必定不是人为能够抬开的,但是它又是平铺在地上的,要打开除非是上空吊起来,可是又没有绳子,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东西在它的下面,将它托起来。

设计倒是很精妙,而且还运用了很多力学的原理,虽然她的物理知识不差,但要她设计这么一个机关,也很费力。看来,这玩意必定出自她的亲亲夫君,琬美人的手了。他真的是一个人才。

这么说来,机关即便找到,一时半刻也很难摸索出其中的奥妙,难道真如冷最所说,刺客在这里已经潜伏已久,就等着幽芯打开门,他才及时闯进去的?可是这么说来的话,现场怎么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是进了地牢后才动手,幽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打伤的?

若是如此,那闯进来的,必定是高手。正如赵煜琪所说,六扇门算得上顶尖的高手,都已经中毒,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不会是有人冒充六扇门的人,救走描画的同时,也嫁祸给了赵煜琪吧?高手,谁呢?除了铜面人,还有谁能称得上高手?这么一想,凤妃萱脑袋突然一个激灵,如果,如果来人是铜面人……那便不是救,而是杀……

天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凤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

冷最吓了一跳,本见她发xiàn

了地牢的出口,他还有些惴惴,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因为以她的聪明,他害pà

再说错些什么,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想到她却突然大惊失色,慌张地说不出话来。

他上前,想要扶着她,“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有意无意地将王妃两个去掉,直接用了你来称呼。

凤妃萱可不计较这些,她失措地望向他,焦急地道:“冷最,描画很可能有危险了。快,咱们先回去,看愁锐回来没。”说完,她两手毫无顾忌地攀着他的肩,将他压了下去,不用他提醒,便直接跳到他的背上,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走啊,愣着干嘛?”凤妃萱见他半天不动,不耐地扯了扯他头上的发髻,也管他痛不痛,手上倒是加一把劲。

冷最被她扯得头皮发麻,一时又回到了之前两人斗殴的情景,他驮着她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哎,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你敢试试。快点走。”能这么说话,凤妃萱知dào

他犯病的症状终于好了,越发嚣张地扯他的头发,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安,她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脖子,冷冷地威胁,“还不走,我有你好kàn

。”

“泼妇……”冷最闷闷地噎她一句,却不知为何,嘴角飞扬起来,双臂将她的腿夹紧,如同来时一样,飞了出去,可是这一次他却顾及她的承shòu能力,很小心地避开风势,不让寒风直接吹到她的脸上。

再说萧空图带着描画的尸体一路畅通无阻地往城门口走,却无暇顾及身后紧随着的两条人影。他背着描画的尸体走到了城门口的黑暗处,隐了起来,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关闭,城墙实在太高,如果没有借力,他驮着一个尸体,又身受重伤,用轻功很难一下子飞出去还不引起骚动的。

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先找好位置,避开看守城门的官兵的眼睛,要说京城里面,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把守官兵的运作规律,因而即便是顶尖高手,想要成功逃脱溜出城出,也没有他来的容易。

他既然答yīng

了千面观音最后的心愿,他就必定会做到。

正思量,就有一队巡逻的官兵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的路面上走过来,火把闪烁,照耀着他的脸,萧空图迅速转身躲进巷子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顺手让背上的描画紧紧贴着城墙,屏住呼吸再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要知dào

守城的官兵都是护卫统领王然亲点的,基本上全是精英当中的佼佼者,一旦被他们发xiàn

异样,很难脱身,也很难不被太子爷发xiàn

他帮赵煜琬做事。

谁知,那一队带着火把的人马还没走远,上空却突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包头包脸的黑衣人,他与此时的萧空图正面相对,还没出剑鞘的剑尖已经指向了萧空图的胸口,“千面观音的尸体交出来,我放你走。”

“你是何人?”这个人的气息太过陌生,可他手中的剑却寒气逼人,还没出鞘,就足以萧杀万物。萧空图一凛,却也很快平静下来,并没有失去该有的气势。

“你不必知dào

。”愁锐显然不想多说,他敬重萧空图是条汉子,只要他肯将描画的尸体交出来,他能回去和凤妃萱交代便可。

虽然他也隐隐知dào

萧空图来领人或许是赵煜琬授意,但描画被手刃杀死,他确实出乎意料,但似乎有情理之中。

不知dào

哪里不对劲,怎么说千面观音也对司徒羽和凤妃萱有救命之恩,赵煜琬将她交给萧空图审问情有可原,但却在半路被手刃杀死,他就有点难以接受,怎么都觉得是琬王府没有考lǜ

周全,倒成了帮凶。

虽然他没有赶上救千面观音,来到的时候她正在向萧空图交代后事,没一会便死了,但是他怎么样也不允许将她的尸体抛之野外。

“那恕难从命。”萧空图说完,翻身一闪,直接从他剑尖下窜了出去,单脚一提,点着城墙上的砖块,单臂慑住描画的背,另一只手借力,舒展轻功,瞬间飞到了城墙半空之中。

萧空图似乎算准了时机,上面的火把并没有人影闪动,也极其清楚城墙上每一个砖块的位置,他闭着眼睛,心里默数着可以借力的砖块的距离,竟然几个回合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城墙之上。

但是愁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饶是他武力上乘,可惜也只飞到一半,他单脚踩上砖块,却都是平滑的,无办法给他增添平衡的力qì

,根本不能如同萧空图那么灵活,即便他有力qì

支撑到找到可以借力的砖块,也错失了好时机,因为不管身下道路的巡逻官兵,还是城墙之上的把守人马,此时都已经即将通过,他若再不躲起来,便会暴露了。

而,当他再次往上看,萧空图已经驮着描画纵身往城外跃了下去,他们出城了。

愁锐挫败地落了下来,迅速躲进了黑暗之中,直到官兵再一次巡逻过后,他才走出来,消失在夜空之中。

回到琬王府,凤妃萱也正好被冷最从湖泊对面背了回来,愁锐见已经撞上,而凤妃萱也示意让他进来汇报,他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了,便跟着凤妃萱的脚步入了正殿客厅,单膝跪了下去,“卑职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了,说吧,情况如何?”凤妃萱摆摆手,焦急地问道。

愁锐被黑布包着的脸看不出表情,却低头直言不韪,“描画死的,卑职亲眼所见,请王妃节哀顺变。”

“什么?”果然,她害pà

的事情发生了,凤妃萱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咚咚作响,由于太过震惊和意wài

,她双腿陡然失力,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描画这么厉害,谁能轻易杀得了她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搜查

守在门口的冷最想都没想,就闪身过去,将她拉住,唯恐她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悲痛,而晕倒过去。虽然他并没有觉得描画又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

“王妃……”愁锐没想到描画的死对她打击这么大,突然十分懊悔这么直接。他们这些人出生入死惯了,早已经将生死看得风轻云淡,所以他以为凤妃萱也是这样。

他上前一步想要和冷最一同将她扶起来,可是却被她无情地打开,还没开口就已经落泪,“说,到底是谁杀的?她的尸体呢?你怎么不给我带回来?”

“是手刃的人。卑职赶到之时,她已经中了冰冥手刃,弥漫之际,她最后的愿望便是不让王妃见到她的尸体,免得您伤心落泪。”愁锐看着她哭,有些于心不忍,便将描画最后的话,讲给她听。

但是关键的信息,他还是隐瞒了一部分,因为不想她对赵煜琬因为一个描画,而心生芥蒂,不管怎么说,琬王府都成了间接导致描画死的罪魁祸首。

冷最面无表情地和愁锐相视一眼,迅速移开,两人皆达成了一致的共识,这件事的真相,还是不要让她知dào

了。

“又是他,铜面人,这个禽兽、魔鬼。我就知dào

是他,描画救了司徒羽和我的性命,他怎么会轻易绕过她呢?都怪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她……”凤妃萱一听到手刃的名字,消失已久的恨意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她痛不欲生,只恨不能亲手结果了这个魔鬼,让他到处为非作歹。

描画虽然神经兮兮的,凤妃萱也看不懂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她却知dào

描画待她的心是真的,起码这些日子以来的相依为伴,不说亲如姐妹,却早已有了几分情义,何况她还多次出手相助,甚至最后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为了帮她救三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凤妃萱又岂是忘恩负义的人?

“王妃,这并非您的错,请不要太过自责……”愁锐笨拙,实在不知dào

如何劝解她。

“哈哈……”凤妃萱边笑,便落泪,“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我能不自责吗?要是没有你们,我是不是早就横尸街头了?我现在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保护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她竟然连尸体都不给我见一见,就怕我伤心?我他妈的有这么脆弱吗?”

看她泪流不止,自暴自弃地痛骂自己,冷最觉得心都碎了,他大胆一会,默默地从扶着她的手臂,到不自觉将她圈了过来,护在怀中。

“王妃……”愁锐实在不知dào

如何劝解,也无暇顾及冷最的冒犯,站在一步之遥处,素手无策。

凤妃萱哭了一会,自知现在不是懦弱哭泣的时候,转而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泪光,振作了起来,将冷最推开,指着愁锐道:“你去,将她尸体给我带回来,我必须好好安葬她。”

“手刃的人已经清理了作案现场,她的尸体恐怕已经在城外乱葬岗了……”说谎欺骗自己的旧主,愁锐觉得深深的罪恶,可是为了完这个一开始就做错的决定,他只能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手刃的身上,事实上他也没有冤枉他,只不过他将萧空图这一段揭了过去,为了赵煜琬,也为了凤妃萱以后的幸福。

他只能违背一次自己的良心了。

“那也要将她带回来。我不管,冷最,你去通知赵煜琪,让他开城门放愁锐出去将描画的尸体带回来,整件事是铜面人所为,不关他的事情,也正好给他洗脱罪名。还有,让你主子先回来一趟,将幽芯劝起来,她一直这么跪着,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担当不起。”凤妃萱自认不是一个任性的人,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为的就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现在,她不想在这么懦弱下去了,她不怕死,就是要任性一次,她倒要看看谁能耐她何?

“是,卑职这就去。”冷最和愁锐再一次对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情况如此,也只有让主子回来,才能更好解决了。

尤其还有一个固执的幽芯,大冬天的跪在暖香阁的门外,不肯起来,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凤妃萱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这么说话。冷最心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看来主子这会,也有得受了。

当萧空图从城外折返,回到了六扇门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恰好赵煜琪带来的人刚搜查过一遍,他见几个官兵竟然从赵煜琬所在的药房中抬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瞬间便了然,他这时也只能耐着性子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之前在琬王府,赵煜琪已经授意星疏提前回来,悄悄潜进六扇门搜查,就发xiàn

只有萧空图没有在房中。

可是,当他到了赵煜琬的炼药房时,竟然听到了萧空图的声音,正在和赵煜琬一起开怀痛饮,虽然他没有推门进去看到人,但依旧可以确定那里面的两个人,便是赵七王爷和萧空图。

那么说,六扇门根本没有少人,怎么会去琬王府抢人?

谁不知此时房内的却是另一个人,不过是易容假扮了萧空图,并学着他的声音,说了几句醉话,星疏不是星明,他的心思没有星明那么复杂和警醒,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就笃定认为是有人是栽赃六扇门,给太子爷泼脏水,往小的看,就是想让凤姑娘对太子爷心声恨意,往大的方面看,他智商有限,目前还没看出来。

见赵煜琪带人走了过来,还没到六扇门的大门口,星疏便急忙现身上前会禀报,“殿下,卑职没有发xiàn

异样,他们都在里面休息,卑职来到的时候,一个都没少,萧门主和七王爷在炼药房里面守着丹炉,他似乎是喝醉了。”

赵煜琪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有人嫁祸他,却越发的阴郁,“没有少才是正常的,谁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擅自行动?哼,还真有人想栽赃嫁祸于本宫了。星疏,你去通知王然让他即可带人出去抓拿劫走描画的刺客,顺便命人去查描画这个丫鬟的来历,还有通知萱儿,六扇门的人都在,她若不信可以亲自来对峙。其他人,进去再搜查一遍,确保方才所有人的去处。”

“是,殿下!”星疏领命,迅速消失。

赵煜琪带人走了进去,直接往炼丹药房走去,推开门,果然如星疏所说,丹炉上的火烧得正旺,赵煜琬正在往里面加着药材,而萧空图已经喝高了,直接趴在桌子上沉睡了过去。

“太子爷怎么来了?”听了推门声,赵煜琬一怔,转过身来,看着赵煜琪,眼底有些迷离的醉意,却依旧清醒地认出来人,他不解地问。

赵煜琪冷哼了一声,负手走进来,也不看趴在桌上鼾声沉重的萧空图,而是对着赵煜琬讥讽道:“哼,你倒是好心情,不认真炼丹药,还有心思喝酒?”

“不过是小饮几杯,萧门主余毒未除,才不胜酒力,臣弟也不敢离开药房,才没有将他送回去。不知太子爷为何这个时候前来监工,不然臣弟得早些命人将这些都撤了才是。”赵煜琬不以为然,轻笑着继xù

查看丹炉上的火候。

他面容淡然,满身酒气,却醉心于丹炉,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得了他此时的心境,一种医者的善意和仁厚。

“那倒不必如此,只要你将解药炼好,想喝酒也不必躲躲闪闪。本宫也不是来监工的,是来搜查的。”赵煜琪沿着桌子坐了下来,闻了闻桌上的残酒,面无表情地说道。

“搜查?”赵煜琬一滞,疑惑地扭头,还没开口问,门外便有护卫进来禀报,“启禀殿下,都已经核对过人数,没有偏差,他们都未曾离开过六扇门。”

“这……”听了护卫的汇报,赵煜琬更不解了,他俊眉紧蹙,不明所以地指着门外的护卫。

赵煜琪幽幽地开口,“有人怀疑本宫派了六扇门的人潜进你的府上,救走了你的丫鬟描画。你府里的人都指证说是本宫所为,还有你的贴身丫鬟,叫幽芯是吧,当面脱衣对峙,非让本宫看看那身子上的伤口是六扇门的天蚕丝所伤。为了不辜负一个女子自毁清白,本宫现在也只能带人来核对一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私自闯进琬王府,抢老七你的人。”

“什么?有人闯进府里?萱儿可有受伤?”赵煜琬大急,俊秀的眉间满是担忧,他脚步慌乱地走过来,大声问。任是谁都不会怀疑,他对凤妃萱的情愿,是谁做什么他不管,他唯一担心的是凤妃萱的安危。多么真挚的感情,多让人羡慕的专宠啊!

赵煜琪看着却觉得一阵刺痛,他不忿地道:“萱儿自然不会有事,因为来人目标是你的丫鬟,和想嫁祸于本宫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下跪

“嫁祸于太子爷?谁如此大胆?”听说凤妃萱没事,赵煜琬明显大松了一口气,但对于他后面一句话却十分不解,还有些不相信,他眼神显然是怀疑赵煜琪在开玩笑。

赵煜琪咬牙切齿,“本宫若知dào

是谁,必定将他碎尸万段。话说,你的丫鬟描画,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臣弟也是因为她伤了保护萱儿的暗卫,擅自将萱儿带出去刑场救三迁,才发xiàn

她便是千面观音的。来六扇门之前,臣弟已将她关进了地牢,本想等炼完解药才去解决这件事,毕竟她曾经救过萱儿的性命,臣弟也不好太过绝情。”赵煜琬并没有隐瞒,将事无巨细都一一禀报。

赵煜琪一怔,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千面观音?这么说是她的同党将她救走,却为何要冒充六扇门之名?”原来她就是千面观音,还曾经救过萱儿的性命,怪不得在襄城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他关于千面观音的事情,想来那个时候她便知dào

了千面观音便是描画所扮了。

“臣弟素问千面观音无门无派,更没有同党这个说法,倒是仇人颇多,只怕是有人得了消息,想置她于死地吧。至于为何会六扇门的技法,臣弟就不得而知了。”赵煜琬沉吟片刻,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

“不管怎么样,都先找出来再说。一个千面观音竟然在你府里潜伏这么久,你倒是一点都不知,哼,养的一帮废物,倒是学会血口喷人,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赵煜琪拍案而起,阴阳怪气地指责。以他的性子,若不是顾忌着凤妃萱在场,他只怕当时就将那个叫墨竹给废了。

赵煜琬拱手跪了下去,诚心诚意地道:“是臣弟的错,那小丫头不懂事,还请太子爷恕罪。”

见他竟然为一个小丫鬟跪下来认错,真是宅心仁厚,可是如此一来赵煜琪更没办法解气,本想着还要再刁难他几下,一解心中的愤恨,不想,门外就来了快报,一个护卫大步而至,单膝跪下,“参见殿下,参见七王爷,琬王府暗卫冷最前来求见。”

“请进来。”听说是琬王府的人,赵煜琪有些意wài

地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赵煜琬,对那个护卫冷冷地挥手。

“是。”护卫目不斜视,连头都不敢抬,直接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冷最便领命走了进来,一见自己主子还跪在太子面前,他咯噔一下,愣住了,转而快步上前跪下,“卑职参见太子爷,参见主子。”

“起来回话。”赵煜琪也不看赵煜琬,而是抬手让冷最起来。

冷最一凛,急忙俯身下去,坚决道:“属下不敢。”在他的脑海里,冷最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主子给谁下跪过,除了宫里那位,即便是皇后,他也未曾放在过眼里,更别说太子爷了。他以前放荡不羁,皇上也有意无意赦免他的无礼之罪,久而久之,在大家的观念里,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不用下跪的了。

现在竟然跪在太子爷面前,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哼,那就和你主子一同跪着吧。有何事,说。”赵煜琪拂袖,愤恨地站到冷最的面前,他一看到琬王府这些狗奴才,就觉得气结。

“那个,那个……”冷最瞄了一眼赵煜琬,一时说不不出话来。

谁知,赵煜琬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即便跪着也没有丝毫的消沉之气,反而让人觉得他更加的从容,“说吧。”

冷最这才定下心来,道:“是,王妃差奴才来,有事向太子爷禀报,描画已被手刃所杀,之前的误会王妃说改日来赔罪,今夜还请太子爷打开城门让愁锐出去将描画的尸体领回来。另外,现在琬王府比较混乱,王妃又伤心过度,恳请求太子爷给我家主子告个假,回去一趟,处理一下家事。”

“什么?死了?”赵煜琪张了张嘴,异常意wài

。他双手握拳,稳定心神。

在听到描画得死讯,饶是淡定从容赵煜琬也有些苍白,他微微喘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就是了,看来手刃已经有恃无恐,都在本王府里畅通无阻了。太子爷,萱儿对描画的感情非一般深厚,只怕她一时难以承shòu,恳请允许臣弟回府一趟。”

赵煜琬依旧跪着,这次却是俯身下去,算是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放低了所有的姿态,对于赵煜琪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心里满足。可是他说了这一番话,除了急切想要回府,对描画尸体的事情,到只字不提。

赵煜琪见事情发展的这个地步,加上凤妃萱确实已经证实了他是被手刃嫁祸,也无心思再为难。

只是,他还是不想放赵煜琬回去,和凤妃萱独处,尤其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又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过去呢?

“那这丹炉该如何处理?”赵煜琪指着烧得正旺盛的丹炉,问道。

赵煜琬了然,再次解释一番,“药物臣弟已经放齐,现在就差火候了,不过这一批是首批试药,不一定就能有效,还得多次尝试,只要让臣弟手下熟练的药童过来看着柴火,便无大碍,请太子爷放心,明日一早,臣弟便会回来。定不会耽搁给六扇门的人解毒。”

他是急着想要回去一趟了,并不是因为描画,而是因为幽芯,让他有些意wài

,只怕凤妃萱此刻会恼上他了。大不了,这批药作废,明日再重新开始。

赵煜琪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身对冷最问道:“萱儿让谁出城?愁锐?既然是萱儿开的口,那让他去城门口候着,本宫自会让王然带他一个人出城去将描画的尸体找回来。来人,将萧空图抬回去。”

说完,他再也不看众人,独自转身离开。

“是,恭送太子爷。”冷最再次俯身,抢先代替赵煜琬磕头,不愿让他主子再受一点委屈。

等赵煜琪和其他人都退下去之后,冷最立即跳了起来,走过去将赵煜琬扶起,看他跪了这么久,冷最狠不是滋味,“主子……”

即便是面对当今皇上,他家主子也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更别说跪这么长的时间。谁不知他主子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太子此举明明是在为难他,甚至想要折辱他的气节。

“本王没事,走吧。”赵煜琬眼底有些深沉,却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淡然地站起来,对门外候着的药童叮嘱了一句,便抬步离开。

他脚步从容沉稳,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半点的急躁,但跟在他身后的冷最,却知dào

他走得往常要快,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

“主子,幽芯还在暖香阁门前跪着,王妃可能……”他们一路很是安静,除了脚步声,冷清的街道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直到走到了琬王府的门口,冷最才默默地开口,却欲言又止。

赵煜琬轻笑着接了他的话,“她恼了是么?无妨,你去和愁锐走一趟吧,本王回了府,便不会有什么事了。尽管放心。”

“是。卑职告退。”冷最听罢收回了踏进王府大门的脚步,转身往城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赵煜琬直达王府正殿,他并没有急着进入正门大厅,而是转向右手边的暖香阁的方向,果然远远就看到了跪在门口娇小的黑色身影,她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背影却依旧傲然笔直,倔强得让他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不急不躁,慢慢地走过去,直到走到幽芯的前面,才停下了脚步。

本来已经有些晕眩的幽芯,一见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锦靴,她突然一凛,猛地清醒过来,昂着头看他熟悉到已经刻在心底的脸容,接着眼泪便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戚戚地唤了一声,“主子……”

然后便再也泣不成音,娇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几乎要背过气去。可是赵煜琬依旧冷冷地站着,没有开口,更没有蹲下来抱她,或者劝她。

幽芯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除了哭,也不敢开口。

良久,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赵煜琬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责怪,只是有些失望地道:“先起来回房,本王一会过去给你看看伤口。下次,别再做这样的傻事,本王还不需yào

牺牲自己的人来做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尤其是你,还有幽芯。”

说完,他也不等她起来,更不担心她会不起来,便抬步沿着厚厚的雪地,往正厅的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幽芯的眼泪再也收不住,如同缺口的河坝,像洪水一样冲刷而出,天知dào

她有多想,他能蹲下来,哪怕只是抱抱她,安慰一句,那足够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知dào

自己冲动了,但是她不后悔啊!主子,您知dào

幽芯多爱你吗?你知dào

幽芯对渴求您的温暖您的怀抱吗?哪怕一次,一次就够了,哪怕一点,就一点点温暖而已。啊……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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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求嫁

见赵煜琬敲门进来,幽芯似乎一惊,却掩饰不住眼底地窃喜,洋装拉了拉肩上的领子,坐起来,要下来行礼,却不想这一动,肩上的衣物不但没有拉上,反而落了下来。

这点小心思,赵煜琬如何看不明白,只是他不认为有必要再打击她。

终究是有些不忍的,虽然她今日有些恣意妄为,但也是因为他。幸好,凤妃萱是个明事理的,不然也会让他觉得头大。女人,他可以哄着,但是不允许无休止的无理取闹,像凤妃萱这样还是看的很透彻的,而且很聪明,所以不会轻易闹腾。

“免礼了,躺好,让本王给你看看伤口。”赵煜琬并没有避嫌,而是单手提着他惯用的药箱走了进来。

此时伺候的小丫鬟已经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突然显得有几分暧昧,赵煜琬脸色淡淡地扫过她肩上的伤口,便将箱子搁在桌上,专注地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挑着拿了出来。

“主子……”幽芯果然听话地躺了下去,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抬眸,盈盈如水地看着翩然而至地男子,她娇嗔一声,痴迷得不知dào

该如何按耐住心跳加速,俏脸蹭的一下,红得如同晚霞。

赵煜琬背对着灯光,走到她的床边,属于他的黑影笼罩下来,温热的气息隐隐可闻,让赤着雪肩的幽芯一震,心跳像是敲鼓一样,怦怦不止。

“你是袭击他的?不然何以伤的这般严重?”赵煜琬认真地看了看她的伤口,俊眉紧紧皱了起来,疑惑地问。

幽芯羞涩地点了点头,嘤嘤地道:“是,奴婢是想……”

赵煜琬叹了口气,痛惜地道:“以后别这么傻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凡是这样亲力亲为,伤了自己,如何能应付得过来?尤其是你不该冲动,在人前脱下衣物。”

“主子是在怪奴婢吗?”幽芯咬着唇,任由泪水滴落下来,嘤嘤地哭泣起来,一边已经不由自主地顺着赵煜琬所在的方向靠了过去。

“怪你有何用?你和幽芯自小跟着本王,是随便一个人能比拟的吗?你这般糟蹋自己,本王心里就好过了?躺好别动,让本王给你上药。”赵煜琬本不忍拒绝她的靠近,可是就是这一拳之遥,他就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不同于凤妃萱那种芳香的吸引,而是一种让他莫名觉得陌生的难受。

他实在克服不了这个毛病。最大的极限便是用手隔着衣物,将她扶着让她平躺下去。

“主子会嫌弃奴婢吗?”见他并没有拒绝,而是终于走出了一步,愿意用手触碰她的身子了,尽管还隔着衣物,但已经足以让她乐不知疲。

“不会。”赵煜琬专注地为她上药,俊脸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回答却是坚定得没有一丝犹疑。

因为他和凤妃萱的想法一样,看看而已,还不是关键部位,有什么好介yì

的,他从来不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的人,更不迂腐。

可是,幽芯却理解错了,她的惴惴不安,因为他这两个坚定的字,而一瞬间安定了下来,让她自信满满地开口,说出了这一辈子都妄想的事,“那主子,会娶奴婢吗?”说完,她羞涩地别开脸,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不敢再看他。

谁知,满心的期待,却等来了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在幽芯看来,已经是最为明显的拒绝,她哪里还能压制得住本就如同潮水的泪光,连带着心一阵阵的绞痛,她香肩颤抖,抽泣不止。

她不敢转过头来看他,怕看到那样深沉无情的拒绝,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袒露心声,如同一个卑微的蝼蚁,祈求着他哪怕是零星的回眸,也愿醉死今生。

“奴婢不求和王妃万分之一,就是做妾伺候主子一辈子,那也不行吗?”她不敢看,不敢听,不敢面对,她流着泪乞求。

这样的执着,在凤妃萱嫁进来之后,已经趋向于疯狂,她就像火山爆fā

一样,只求飞蛾扑火的决绝,哪怕坠落深渊,也无怨无悔。

今日之事,她已经做好了准bèi

,他若不娶,她便只有以死谢罪了。

毕竟在人前毁了清白,府里的人有目共睹,她以为主子至少会痛惜她的,哪怕只是给她一个名分,作为摆设,也是有名有分,她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他的身边,靠近他的床铺。

她真的忍受不了,日日面对,却不能靠近他身边的思念和绝望,哪怕现在只是让她触碰一下,即便是死去,也甘愿。

赵煜琬给她包扎伤口的手指微微一滞,脸色依旧无异,他叹口气,声音越发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别哭了,对身子不好,天蚕丝专门正对内力深厚之人,你越是失意动怒,身上的真气越是凌乱,伤口越是容易发炎。”

说完,他手中的纱布已经包扎完整,默默地站了起来。

“主子,别走……”见他站起,幽芯一阵慌乱,终于转过头来,拉住了他洁白的衣袂,红肿的眸子可怜兮兮地哀求,那温婉柔情,痴迷依恋,闻着心碎,任你是铁石心肠,也不忍拒绝。

赵煜琬轻轻地蹙眉,终究没有挣开她的手。幽芯再次莫名地欢喜,她知dào

他还是关心她的,即便她不知羞耻让他为难至此,他也非但没有责怪她分毫,还如此细心替她包扎,贴心叮嘱,试问世间还有哪一个男子可以做到?

即便有,也无人能及得上他的一丝一毫,哪怕是提鞋,都会玷污了他的圣洁。

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以后日子慢慢长久,她有的是机会感化他,让他克服心理那不为人知的障碍啊!她不介yì

等,哪怕是一世一生。

“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出去,好好睡一觉,相信明日一早伤口就会恢复得差不多了。”赵煜琬依旧在方才的地方坐了下来,嘴角含笑,细碎地哄了一番。

幽芯俏脸嫣红,此时心情平复下来,竟然觉得方才的话语十分难为情,她暧昧的拉住赵煜琬的衣袂,慢慢地收紧,娇声呢喃,“奴婢方才……”

不想,这下赵煜琬却不耐地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幽芯,本王的事情,只有你了解得一清二楚,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她是她,你是你,没有可比性,何况,大事未成,本王无心情爱之事。你若再痴迷不悟,谁也帮不了你,如同今晚,别再有下一次。”

幽芯一滞,惊恐万状,连连摇头,“不,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她拉住赵煜琬的衣袂不放,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接从床上滚下去,死撑着跪下来认罪,却不想这一动,就扯开了她好不容易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痛苦地缩成一团。

见如此,赵煜琬也没了脾气,伸手出去隔着衣物将她扶了起来,见她右肩上的纱布点点猩红,也不想再折腾,直接点了她的睡穴。

幽芯本来还顺势挨到了他的怀中,不行身上一痛,她便倒到床上,昏昏入睡了过去。

赵煜琬背对着光,眼底的阴影隐藏了起来,沉沉地看了床上的幽芯一眼,轻扬手,一股气流便从他掌心出来,床边的锦被慢慢地挪动过来,直至盖到幽芯的身上,他才默默地转身,开门。

“奴婢参见王爷!”历来习惯伺候幽芯的丫鬟微微颤颤地守在门口,冻的双唇发紫,一见赵煜琬出来,她惊恐万分地跪了下去。

“起来吧!方才可有人来过?”赵煜琬轻轻抬手,让她起来,明亮的眸子扫了一眼雪白的庭院,温软的雪地里,厚实平整,看不到有人踏过的痕迹,可他却不知为何突然这样问。

小丫鬟冻得直打哆嗦,加上深夜困倦,她并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赵煜琬话里的意思,只知dào

一个劲地摇头,“没,没,没有人来过啊!王爷进去后,奴婢一直守在门口。”而她今晚大部分的记忆中,虽然昏沉,却不至于眼花,确实没有人来过。

没有?那他怎么会在这里闻到属于凤妃萱身上的特有的温香?难道是他有些发晕了?若不然有人在这附近出现,他怎么会不知dào

?何况凤妃萱她不会内力,脚步沉重,不可能躲得开他的感官。

想到这,他摆摆手让那个丫鬟进去,然后转身轻轻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或许是他今晚说的话太多,才出现这样奇怪的幻觉吧!一劳永逸,看来也绝非一件易事。

他本还想去看看墨竹,不过因为心底有些不安,而又见夜深露重,恐怕墨竹这个闹腾的小妮子早已经睡了,此时去,只怕会打扰到她休息。

因而他便不再多想,原路返回正房寝殿,轻轻推门,一股不同于外面冰寒的暖意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

他内力深厚绝非一般人能比拟,即便是冰天雪地也对他毫无影响,但这样并不代表他没有直觉,这一冷一暖的对比,让他绷紧的心瞬间松懈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芥蒂

在看到床上熟睡的凤妃萱后,他的不安瞬间灰飞云散,倦意像是潮水一样席卷过来,竟让他觉得无比困顿,只想抛开一切,唯有抱着她安眠一宿。

赵煜琬一路走过来,双手也不闲着,带着寒意和雪花的外袍被他脱了下来,直接扔在地上,为了不冷着她,还不忘发出身上的内力,先让自己的双手温暖起来,再附身下去掀开被子,将软洋洋的人儿抱了过来,低下头来,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芳香的唇边,这才心满yì

足地睡去。

还是她的体香最为吸引他,而她身子的每一处,都像是为他精心打造的一般,那么贴切,那么熟悉,让他欲罢不能。越是靠近,越是想要更多,越是得到了,越是不能满足,就连现在,这么抱着,他也觉得思念入骨。

兴许是太过疲倦,他并没有发xiàn

凤妃萱如同扇子的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眼角滴落了一滴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光。

第二天,天色尚早,昏沉的云朵遮住了冬日的骄阳,连同天地都混沌不清,没有再下雪,天气却越发的冰冻蚀骨。

赵煜琬没有等凤妃萱醒来,他便独自起了身,去了六扇门。丹炉上的药还在烧,守了一夜得药童似乎难以支撑,靠着桌子昏昏欲睡。他推门进来,轻轻地推了推那个药童,示意他先去歇息。

不想药童一个激灵,揉揉眼睛,一见是赵煜琬,陡然清醒,惊得一身冷汗涔涔,他惊恐万状的跪了下去,磕头认错,“主子,奴才该死,不小心打了个盹,请王爷恕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这般大意了。”

“无妨,去歇会吧,本王看着就行了。”赵煜琬直径走过去,抬手用掌风撑起火热的炉盖,看里面的成色便知和他所设想的效果相差无异,便也不无心为难,宽厚地安慰了一番。

“谢主子。”药童欢天喜地的站起来,依旧半躬着身,谨慎地道:“是了主子,昨夜您离开不久,萧门主却突然醒了过来,还过来问奴才主子您去了何处,说有事情要向您禀报。奴才看他脸色惨白,还以为是毒发之症,正想着给他把脉瞅瞅,不料他怎么都不愿意。奴才也没法子,只能让他先回去歇息,还不知今日如何了。要不要奴才去请他过来?”

“不必了,你先下去,他有事自会再来找本王。”赵煜琬了然,直接摆手让药童退下,他已经执起桌上仍旧如同昨晚一样翻开着的竹简,细细地研究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半盏茶功夫,果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赵煜琬没抬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卑职参见七王爷。”萧空图推门进来,他此时已经换下了昨日的一身玄色布衣,穿上一身黑,似乎是为了衬托他脸色的惨白,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这一跪下行礼,竟然有些中气不足,看来伤得不轻。

赵煜琬收起手中的书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起来回话。”

“卑职不敢,辜负王爷所托,实在无颜以对。卑职失误,让手刃有机可乘,千面观音已死,请王爷赐罪。”萧空图不敢起来,脸色僵硬地磕头。

“千面观音之死,本王昨夜已经听闻,不仅如此,太子爷和本王的王妃也知dào

了此事。虽然来不及审问她潜进王府多年的目的,但人都死了,也无谓再追究下去。你不必自责。想来还要本王还要感谢与你及时将她带出王府,不然手刃趁本王不再,为了一个千面观音而潜进入王府大开杀戒,那才叫惨无人道。现在他们都以为是手刃潜进王府将千面观音带走便杀害的,与你无关了,不必担忧。”

赵煜琬站了起来,走到萧空图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了这一番话,看似安慰赞赏,却又体恤廉明得让人臣服。

这么说,历来心胸坦荡的萧空图更加难受了,先不说他们是君臣,就是六扇门一大帮弟兄现在还有求于他,萧空图就不敢大意,“王爷仁慈,卑职实在难以饶恕自己的错失。”他实在是担心,赵煜琬会接着此事不给他们炼药,或者干脆敷衍了事。

“是你将千面观音的尸体送出城外的?”赵煜琬不想再和他纠缠于此,轻易便转开了话题。

萧空图一愣,不敢隐瞒,恭敬地回道:“正是,卑职见她是条汉子,实在不忍拒绝她临终所托。毕竟她也是为了不让王妃伤心,才如此深明大义的。”

“呵呵!”赵煜琬讽刺地一笑,淡淡地道:“萧门主,本王实在不知,你也有如此单纯的时候,或者说,你也有如此温情的时候。”

“这……”萧空图一怔,不明所以。

赵煜琬半眯着眼,没有再开口解开萧空图心中的疑惑,因为萧空图不会理解,也没有必要理解。

只有他自己知dào

千面观音这么做,不是不忍萱儿伤心,而是为了让萱儿永远忘不了他。真是死了也不能消停。若是愁锐真的将他尸体带了回来,还不知dào

那个小笨蛋哭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早知dào

,他就该让人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毁尸灭迹了,免得见到那具不男不女的尸体,让他心塞,还要费力安葬。

不过似乎现在也不迟,正好kàn

看那个家伙,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你下去吧,本王还要炼药。”想到这,赵煜琬不客气,直接开口赶人。

萧空图搞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自然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再追究他办事不力,但听他说要炼药,萧空图不敢打扰,虔诚地道:“有劳王爷,那卑职先行退下。”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走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将一切的寄托都关在了门后,再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更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萧空图沉声静气,在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离开。

而此时的琬王府,赵煜琬离开不久,凤妃萱便醒了过来,摸着身边还残留着他温度的床铺,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柳眉紧蹙,心中似乎有什么缺失了一样,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描画”,却没有人回答她,连墨竹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门口伺候,等着她醒来。

迷茫地盯着半掩的门帘,良久,她似乎才恍然大悟,原来描画昨晚已经死了,而墨竹也受了伤。心中的缺失开始扩大,慢慢地变得不再完整。

忽然又想起她昨晚偷听到的,赵煜琬和幽芯之间的对话,空白的脑袋瞬间被什么充满,沉甸甸地让她觉得有些窒息,酸楚的感觉也同时压上她的心头,久久没办法顺过气来。

她现在特别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利用了前一世练就的绝技,自以为是地跟在他身后,闭住呼吸,贴着窗缝,看到了他对另一个痴迷他的女子体贴入微,听到他对着这个爱慕者他的女子温言暖语,看到他的犹豫、温柔,深情还有痛惜,凤妃萱突然就觉得心头像是滴血一样,刺刺的痛。

尤其是在看到他妥协竟然因幽芯的一句话,再次坐她的身边,说要守着她睡去,凤妃萱竟然没有勇气再看下去。还没听完他最后的话,她便怕自己会失控,如此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其实赵煜琬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对于幽芯的求嫁没有明显的拒绝而已,可是她为何觉得有人放一把生了绣的刀在她心头上,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血肉?她到底在愤nù

什么,嫉妒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埋怨过幽芯昨夜挑衅,更没有责怪过她,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利,但她唯独承shòu不了赵煜琬暧昧不清的态度。

幽芯跟了他多年,情义自然不必说,但那不应该是爱,更不应该因为痛惜,内疚,就可以娶了她。

如果这样那她凤妃萱又算什么呢?她又有多尴尬呢?既然都肯接受了她并非清白之身,那么还有什么比得起他的爱?本来对于赵煜琬的感情,她本还自信满满,现在却因为一个他看着长大认为她冰清玉洁的、从一开始就如同蔓藤一样纠缠着他的丫鬟出现了裂缝。

对啊,幽芯是清白之身,冰清玉洁,所以在为了证明劫走描画的是六扇门的人而情愿当众脱衣,他心疼了是么?他不忍了是么?以他的睿智,难道就看不出来,幽芯是故yì

的吗?

他难道就不知dào

,经过幽芯这么一闹,整个王府里,明明最难堪的是她这个正牌王妃,好吗?她何曾埋怨过,何曾说过一句幽芯的不是?

可是他呢?非但没有半点责怪幽芯的意思,还亲手为她包扎伤口,句句叮嘱,声声温柔。就算这是应该的,他怜香惜玉,好吧,她应该大度应该理解,但是面对幽芯的求嫁,他为什么不拒绝,还给人家留在念想么,还是说他本就想娶她呢?

难道果真会印证了墨竹那一天,开玩笑的话吗?

第二百零三章 闹腾

他说过,他只对她一个人有感觉,他只爱她,只能碰她,将男人一生的尊严都给了她,所以她才愿意相信,自甘沉溺在他营造的爱河之中无法自拔,才愿意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听从他的安排。可是,真的因为一个相伴多年的丫鬟,就毁了么?

其实这些都不最重yào

的,而最重yào

的是凤妃萱此刻才发xiàn

,她对他的爱已经这么深,独霸到哪怕他面对诱惑时只有一点点的犹豫,都不行。

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听也听到了,难道要像一个泼妇似的去将幽芯弄死吗?算了,她做不到。

既然没办法控zhì

别人的感情,那她控zhì

自己的还不行吗?既然已经嫁了,那么便见步行步,若有一日,他真有了娶了幽芯的心思,哪怕只是妾,她凤妃萱放手就是了,让他们双宿双飞。

没有男人,她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爱过,就算了。

“来人!”凤妃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将眼角的泪光压了下去,翻身赤脚站了起来,将衣架上的绸缎锦裙往身上一披,乌黑的秀发随之飞扬起来,她迅速却优雅地绑上腰带,厉声呼唤。

咿呀的一声,门打开,鹅黄色的纱帘被掀开,一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双手还端着一盆热水,恭敬地福身道:“奴婢该死,不知王妃已经醒来,未曾进来伺候,请王妃恕罪。”

凤妃萱抬头认出似乎就是日常更在墨竹身边的那几个,手脚倒是勤快人又安分,只是她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凤妃萱也不在意,一边麻利地理好身上的衣物,一边道:“无妨,放下,我自己来即可,你去看看竹儿醒了没,问问她身子如何,我过会去看她。”

“回禀王妃,墨竹姑娘一早便起了身,去厨房为王妃准bèi

早膳了。奴婢还劝她多休息片刻,她就是不肯,说自己是功力深厚,被太子殿下甩那么一下,不足为道,让奴婢等不要担心。”这个小丫鬟口齿伶俐,将墨竹的话唯妙唯俏地陈述出来,听的凤妃萱深蹙的秀眉不知不觉地舒展开来。

想起墨竹,凤妃萱心中突然一暖,向小丫鬟走了过去,将纤细的手指泡进了热水中,温热的感觉让她毛孔尽舒,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笑着道:“这个小妮子,就爱瞎折腾。对了,你叫什么?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奴婢清谷,有劳王妃惦记了。”小丫鬟举高手中的脸盆,欢喜地跪了下来,对着凤妃萱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荡漾开来,十分清秀可爱。

“清谷!倒是顺口,起来……”凤妃萱话还没说完,大殿半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撞开,又是一个蛮撞得小丫鬟冲了进来,一路狂奔穿过长廊,推开了寝殿的纱帘,急急地跪下,喘气不止地道:“王妃,不好……不好了。”

“发生了何时,这般慌张?”凤妃萱扔下毛巾,厉声问道。

小丫鬟噎的满脸紫红,加上外面寒风吹拂,她一路奔跑过来,气都还没有喘直,她手指混乱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打起来了……”

凤妃萱一滞,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哪边打起来了?”她记得凌晨时分,愁锐和冷最都出了城去找描画的尸体,现在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dào

情况如何,现在一听外面有人打起来,她自然不敢轻视,还没等小丫鬟说完,她就要出去。

“是是,三,三,……”小丫鬟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恨不得压断自己的舌头,一看凤妃萱要出去,这次她决定闭着气将话一次性说完,“三迁姑娘和一个男子打了起来,偏院那边快要变成废墟了。”

三迁?晕了,凤妃萱一把拍在脑袋上,她昨晚竟然把三迁给忘记了,就那样让星明这个混蛋在里面呆了一夜?谁知dào

他是不是真的给三迁疗伤了,谁知dào

他有没有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凤妃萱脚底生风,飞也似的往偏院的方向奔跑去。任后面清谷两个丫鬟拼死了命的追,也赶不上。

刚冲出门,还么走到三迁歇息的偏院,凤妃萱便听到一声娇喝,“你这个混蛋,本姑娘今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还没走近,她便就看到了屋顶上站了两个人,这边背对着凤妃萱的正是身穿白衣云锦裙的三迁,她显然伤势已大好,侧脸看过去虽然伤口还未曾愈合,但血色和精神都极好,单手握剑,干脆利落,这一声娇喝,竟然让岌岌可危的屋檐震了几下。

星明一身青衣站在三迁的对面,而他此时正好面朝远处飞奔过来的凤妃萱,朗朗的脸色竟比往日要丰富很多,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调戏,但眼底却亮晶晶得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双手握拳稳稳地站立在屋檐之上,看到凤妃萱过来,从方才只是一边躲闪且一言不发的他此时竟然放低了之态,对怒不可遏的三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三迁姑娘,请原谅在下的冒失,但是暗卫行刑后的治疗过程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在下也是为了让你少吃些苦头,才自作主张将姑娘打晕。至于昨夜给姑娘输送完真气后,在下是因为内力耗尽,才晕睡过去,一时无法醒来,绝无冒犯姑娘之意,请姑娘见谅。”

说着凤妃萱已经来到了屋檐之下,他不敢做当作没看见,终身一跃便落到了凤妃萱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卑职参见王妃,方才卑职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不得好死。请王妃明鉴。”

“你狡辩,混蛋……”三迁脸色铁青,转头一见凤妃萱,她满腹的委屈冲上了脑门,只恨不能一刀杀了星明,以解心头之很。

如果说之前在刑场,见到凤妃萱后,她欢喜若狂,不屑再去计较这个混蛋那一晚强加在她身上的酷刑,那么现在他的再次出现,借着为她疗伤的借口将她打晕,还趁机夺她清白,和她同床共枕了一夜,简直是在揭开她伤疤的同时,更将她的尊严再次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叫她怎么能承shòu?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日若不杀了这个混蛋,日后再难立足于世,尤其是给凤妃萱丢了面子,毁了名声,叫她怎么能安心啊?

“王妃,求您,帮帮忙……”星明一见三迁又提剑不怕死地冲过来,他躲闪不是,只能苦着脸哀求凤妃萱。

“呸,你也有今天,自己收生吧!”凤妃萱幸灾乐祸地讥笑一番,立即闪到了一边,给三迁腾出空间来,冷冷地对星明威胁道:“不过你若敢伤了她,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星明一滞,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不能伤她,难道就让她这样拼死命地打吗?他看起来是像刀枪不入的样子吗?星明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灵活地一闪,直接躲到了凤妃萱的身后。三迁气急败坏,却无从下手。

而星明正好狡黠地寻找机会,对凤妃萱道:“王妃,您有所不知,三迁姑娘的内伤刚好,如此火气攻心,很容易伤及五脏六腑的,到时候只怕不是内力能够恢复的,需yào

长期难调理才能回来。”

“哦?还有这等事?我觉得我家迁儿是因为火气攻心,才需yào

杀几个人,来解解恨,尤其是你这样的混蛋,多杀几个,不过是为民除害,你说呢?”凤妃萱没有上当,再次灵活地转身,给三迁腾出位置来。

终于寻得机会的三迁一喜,毫不留情地举剑想星明杀了过去,不想星明似乎是气急了,竟然出乎意料的伸手抓住了凤妃萱的肩,想要用她来当挡箭牌。

三迁大惊失色,收剑已经来不及,她拼命地往旁边偏离,先要错开凤妃萱的身体,可如何能刹住凶猛的势头?那尖利的剑锋眼见就要莫入凤妃萱的身体,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凤妃萱也忘记了闪躲。

说时迟,那时快,躲在深处的暗卫迅速现身,一道闪电似的白光凶狠地将三迁的剑打落了低下,然后那个黑影迅速消失,就像是魑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凤妃萱一滞,她的震惊不是在星明将她当挡箭牌,也不是三迁的剑差点就刺进了她的身体,而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愁锐和冷最以外的暗卫出现,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只是不像冷最和愁锐那样会出现在她眼前。

那么说,昨晚她出现在幽芯的房外,他们也是知dào

的,那是不是证明赵煜琬迟早也会知dào

她偷听这件事?伤,真的重伤!她真是太过自以为是了。那个混蛋,恐怕早昨夜回来之前知dào

她偷听的事情了,却一句话不解释,一大早就不辞而别去了六扇门。要么是看她笑话,要么是心里有鬼,装傻充愣。汗,恶寒……她发誓,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星明,你找死。”冷最不知dào

何时回来,远远就见到了星明的动作,他真是气得吐血,可惜距离太远,他用尽全力冲过来的时候,三迁的剑已经被同伴及时打开了。

第二百零四章 忘恩

幸好没有伤到凤妃萱,不过星明这个狗贼绝不能原谅,冷最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举起剑就向已经悔不当初的星明砍了过来。

“喂,慢,冷静……”星明被追得屁滚尿流,又是跳又是跑,左闪右躲地和冷最打斗了起来,其实冷最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不想真的在这里开战,伤了感情不说了,惹怒了七王爷,他就是找地方藏也藏不起来。

但是方才他手抽,一时冲动将凤妃萱做挡箭牌,他就知dào

自己离死不远了。

“小姐,您怎么样?别吓奴婢,都是奴婢该死,差点就伤了您。”三迁被暗卫的内力冲撞,和剑一同被摔到了地上,久久才喘过气,爬了起来,心急地朝还在发愣的凤妃萱扑了过去。

凤妃萱回过神来,朝她苦笑着摇摇头,执起她的手,担忧地道:“没,我没事,迁儿,你没摔伤吧?”

“奴婢没事,都是这个混蛋,小姐,奴婢今日一定要杀了他。”三迁因为差点伤了凤妃萱,她懊悔得要死,这一下,对星明却是真真切切的新仇旧恨,她盯着被冷最牵制住的星明,急红了眼,再次捞起地上的剑,凤妃萱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转身就强势地冲了过去,显然是要帮冷最一把,想将星明置于死地。

星明被吓得直瞪眼,他焦急地挡开冷最凌厉的一掌,迎面就撞上了三迁的剑尖,生死攸关,他由不得多想,猛地提气,迅速收腹半空转身,犹如蛟龙般绕道三迁的身后,从后面强势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单手扣住了她的脉门,有些气急攻心地低吼道:“住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还有你,别再上来,我不想再打下去。”

后面一句,星明指着还要冲上来的冷最,蛮横地警告。

“你……”三迁被他搂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再听他这么威胁,更是气得快要炸了开来。而他还趁机贴近她的背,热烈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燃烧成一团火似的,让她惨白的脸色变得红如滴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她越是挣扎,星明钳得越紧,放在她腰间的手掌似乎要将她捏碎一样,三迁一时又怒气攻心,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见如此,冷最虽然不忌惮星明,但为了不伤到三迁,也不敢再贸然攻击。

“我倒要看看你还想怎么的不客气?放开她。”凤妃萱见场面已经平静下来,她才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冷厉地盯着星明。

星明一滞,他挫败地吐了口气,薄薄的嘴唇有些苦恼地嘟了起来,诚恳地道:“王妃,卑职真无心伤害您和三迁姑娘,即便卑职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总得给一个解释的机会,何况,还没做什么呢!”后面一句,他声音莫名地低了下来,有些委屈地嘟囔,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三迁,此时脸色青一块红一块,手脚不能动,她却恼羞成怒,发疯一样张嘴朝他手臂咬下去。

“你是狗变的吗?恩将仇报。”星明迅速放开她,躲到了一边,愤愤不平地吼了三迁一句。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是昨夜真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这样误会,他还不觉得委屈,但是他就是搂着她睡了一觉而已,还是因为帮她疗伤累着的,甚至都不敢碰她,谁想一早醒来,就被当作色狼了,谁有他憋屈?

凤妃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白玉如葱的手指指着星明的脸,疾言厉色地道:“恩将仇报?这话你也说的出口?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想你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你伤了迁儿在先,我给了你改过自新、亡羊补牢的机会,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吗?要不是看在赵煜琪的份上,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休想出得了这个大门。”

星明被呛得哑口无言,他见过护短的,可真的没见过凤妃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一个小丫头片子护到骨子里去的,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和他的身份又没什么区别,不,他还是皇族的暗卫,虽是奴却也是士,不比她这个不懂规矩的江湖臭丫头来得高贵?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立即给我滚出去,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的人,你还不配。以后别再让我和迁儿见到你。清谷,请他出去。”凤妃萱冷傲地指着王府大门口的方向,毫不给情面地逐客。

“奴婢遵命。这位官爷,请吧!”在一旁焦急多时却帮不上忙的清谷两个丫鬟,一听凤妃萱的吩咐,便壮着胆子走了上来,对着星明福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因为知dào

他就是太子爷昨晚带来的暗卫,按理说叫官爷是没有错的,但此时在星明听来却莫名的有些讽刺,就像是故yì

印证他方才心中所想一样。

这个七王妃如此尖酸刻薄,肯定以为他仗着自己是太子爷身边的人,而瞧不起三迁这样的婢子了。想到这,他心底泛起了五味瓶,横竖不是人。感觉再不走,只怕这一群不讲道理的疯子,真的有可能会将他生吞活剥了。他还是不要靠近这帮人了,不然像冷最一样,被污染了,发起疯来不认人的,逮住谁就咬,真是恐怖。

想到这,他闷闷地瞪了三迁一样,潇洒的转身,跟着清谷离开。

可此时的三迁,根本没有心思再理会他,因为凤妃萱这一举动,足以领她感动得直落泪,从见到凤妃萱后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此时此刻终于尘埃落定,虽然凤妃萱失忆之后,性情大变,但她的护短之心,却从未改变过。

只是她感动之余,也不忘了这件事情的后果,三迁惴惴不安地问:“小姐……您为了奴婢,得罪了赵太子的人,不会给姑爷惹麻烦吧?”

“放心吧,即便是在赵太子面前,你家姑爷他也不定会买账,还别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卫。你也真是的,伤还没好全,却也敢和他打起来。你不懂先稳住他,然后让别人出手吗?”凤妃萱责怪地训了她一句,然后拉着她进了屋,叮嘱道:“你先躺下休息会,稍后太医过来给你检查伤口,等什么时候好了,再给我起来,不然,休想下床半步。”

三迁点头如捣蒜,如言乖巧地躺到了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妃萱,嘴角轻扬带着满足的笑意,她就是喜欢凤妃萱这样的性子,聪明狡黠,却又善良宽容。

“那你先休息,冷最回来了,也不知描画的尸体有没有找到,我得出去问问,你别乱动了。”凤妃萱粗略地看了她身上的的伤口,见只是微微渗血,并无大碍,因想着描画的事情,她心神不宁。

三迁一惊,忙不及待地坐起来,“描画?就是和小姐一起去刑场救奴婢的那位姑娘?她死了?怎么会啊?”

凤妃萱艰难地点了点头,脸色严峻地道:“就是昨晚,被铜面人,也就是手刃杀的,府里的愁锐亲眼所见。是了,三迁你是天杀组织的人,你可认识愁锐?”

“愁锐?似乎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奴婢听说天杀组织至今,除了死的,都未曾出现过背叛之徒,又怎么会有人出现在琬王府,效忠姓赵的人呢?小姐,可是搞错了?”三迁沉吟片刻,坚定地摇摇头。

凤妃萱凝眉,细细地回想那日描画和愁锐之间的对话,虽然愁锐不肯承认,但那声小姐,凤妃萱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会错。但是从天杀组织出来的三迁却不认识他,要么是愁锐这个名字是假的,要么是他那次的重伤,天杀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好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要确定描画的尸体找到没有,即便是死了,也要见最后一面吧,至少要好好安葬她。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休息,我先出去了。”凤妃萱拍了拍三迁的肩,算是安慰。

“小姐……”三迁急忙地拉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发音,“司徒少主他……他……,或许小姐已经不记得他了,现在又有了姑爷,但是,少主他……”

司徒羽这个名字从三迁的口中说出来,凤妃萱心中一痛,而更让她十分难过的是三迁这样欲言又止的话语,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抛弃他们了一样。

她凤妃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即便她的灵魂不是真的曾经那个原主凤菲萱,但也真真实实受了他们天杀组织这些人不顾生死守护的情义啊!她会轻易弃之不顾吗?

不过,她理解三迁此刻因为她的失忆,而变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不安和无助,她无奈地劝解道:“我知dào

他受了重伤,我也很担心他此刻的情况,只是为了躲开铜面人和赵太子的绞杀,我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他,免得给他再次找来杀身之祸。毕竟他好不容易隐藏起来,身边有个会医术的人守着,若因为我而再次暴露,那只怕便没这么好运了。你明白吗,迁儿?”

地二百零五章 危机

三迁吸吸鼻子,宽慰地点了点头,“明白,奴婢明白,对不起,小姐,奴婢误会你了。”

“没事,这不怪你,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们。不过,你放心,三迁,我凤妃萱绝对不会辜负任何对我有恩的人,尤其是你们。王爷的人一直在秘密帮我寻找他的下落,放心吧,等风头过去之后,相信情况会好点。只求他能福大命大吧,至少让我见他一面。”凤妃萱后面一句声音低了下来,似乎在安慰自己。

三迁没有对凤妃萱的话做过多的探究,而是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道:“那个描画,就是曾经救过少主一命的人,此番进京,她也和少主有过接触,只可惜她死了,不然她一定能找到少主的下落的。”

“哎,就是这样,铜面人才要夺她性命。说到底,也是我们害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凤妃萱听罢,越发痛苦地眨了眨眼,挣开三迁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冷最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出来,殷切地上前去,见她脸色不好,便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墨竹准bèi

了早膳,先过去吃点吧?”

“不急,告sù

我,愁锐呢?可有找到描画?”凤妃萱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阴沉的清晨,让她头晕脑胀。

冷最为难地看着她,沉吟着开口,却没有准bèi

隐瞒,摇摇头道:“没,卑职和愁锐,加上太子爷的人在乱葬岗上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不知dào

是手刃的人处理的时候毁尸灭迹了,还是埋了。”

凤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气,胃里翻滚,异常难受,可她却忍不住地骂:“王八蛋,这个魔鬼,太猖狂了,人都死了,难道连个尸体都不放过吗?”

她气急败坏,还没骂完就觉得头脑异常发胀,眼前发黑,差点栽了下去,幸好冷最即使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你需yào

休息。”冷最剑眉紧蹙,闷闷地开口,对她竟然用了命令的语气。

凤妃萱也不介yì

,她努力站稳,推开他的手,继xù

问:“那愁锐呢?他还在继xù

找吗?”

冷最听罢一怔,不知dào

如何作答,他能说愁锐去找萧空图问清楚情况了吗?肯定不能,不说,那昨晚的一切不是就露馅了吗?

难怪人家说,一旦开始说谎,那便是句句谎言,才能将这个慌完了过来。他木木地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可是凤妃萱沉吟了半刻,却不知为何,眸子突然一亮,大放异彩,“冷最,你说,描画她,会不会,会不会还没死?所以尸体才……”

冷最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笃定地道:“不会,愁锐亲眼看到她被冰冥手刃穿过身体,鲜血流了满地,还亲耳听到她让人将她扔到乱葬岗的。那一滩血,还在王府后门的巷子中,怎么可能会有假?”

冷最的话,再次深深地打击了凤妃萱,让她绝望地吼了起来,“不,描画这么厉害的人,她是千面观音啊,上天就不能眷顾她一次吗?哪怕就苟延残喘,那至少还活着啊!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你明白吗?为什么要到处夺人性命?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啊?”

说着,她痛苦地揪着没来得及梳成发髻的头发,斯歇底里。

看到她这个样子,冷最心底狠狠地抽痛,他无办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激动,这样的情绪甚至不单单是为了描画的命,更多的是悲愤,是无助,一种他想不明白的观念,他觉得生死有命,活着固然是好,但死也未必如想象中的痛苦和恐惧,更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何况描画对她,也不过是主仆一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情感?他疑惑,更想去探究,这到底什么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或许现在他真的不懂,但当有一日他面对自己认为最重yào

的人死去时,他才彻底的领悟到,人为什么可以有如此多的情感,才真zhèng

的明白,什么是悲戚。

“你需yào

休息。”冷最不知dào

该如何去安慰,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同时双手也强硬地拉开她失控地揪着自己头发的手。

“你别碰我。”凤妃萱奋力地打开冷最,踉跄地退后几步,转身往王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天依旧黑沉沉的,压得人心神不宁,凤妃萱脑袋异常晕眩,费了很大的力qì

,才不至于站立不稳。描画的死昨晚已经深深打击了她,方才又从三迁口中提到了司徒羽的重伤和下落不明,她异常心塞。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她似乎要崩溃了一样,两边太阳穴嘚嘚地发痛。

自责已经没办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对自己身边的这些极其重yào

的人,至少在她看来是属于她自己势力的人,就这么一个个被残害,要么重伤要么死亡,她凌乱不堪。她觉得无形之中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什么,而她总是自我安慰自以为是地盖起眼睛,安享天命。

其实她不知dào

自己的羽翼在慢慢被削减,当她发xiàn

赵煜琬或许并不如她像的那样对她完美无瑕的专宠时,她才真zhèng

的清醒过来,面对眼前的危机,可是这一切,足以让她感到深深的窒息,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里面,被恶鬼追着不放,而她却抬不起脚步跑。

“你要去哪?”冷最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语气僵硬,可动作却异常温柔。

凤妃萱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疾言厉色地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冷静冷静,你别管我。”

冷最拽着她不肯放,掏心掏肺地道:“外面危险,主子他不在,是不可能给你出去的。”

“你说谁不给我出去?你吗?还是别人?”凤妃萱听罢,脸色一沉,倏然转过头来冷冽地盯着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冷最一凛,在凤妃萱面前躬身下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惴惴地道:“卑职不敢,只是王府的其他守卫,都只听令于主子,主子离开之前早已吩咐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让王妃踏出王府半步,自然别人也进不来的。”

“胡说,既然别人进不来,那铜面人怎么进来了?还将描画给带了出去,啊?她不一样死了?保护?安危?别人就在你们眼皮底下做这个事情,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我的安危?何况,我的安危,还不用你们来保护,滚开……”凤妃萱毫不留情地挖苦一番,直接从冷最的身边绕了过去。

其实她不知dào

她到底是在嘲笑赵煜琬的人多此一举,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反正,她贱命一条好吗?犯不着要这么多人保护。何况她有指环在手,虽然一直被藏在角落,没有发挥作用。

冷最猛地抬头,拉住了她的手腕,犯难地喊了一声,“王妃。”其实他并不介yì

凤妃萱的讥讽,就是不知dào

如何劝她。

“走开。”凤妃萱不再和他多言,陡然反手捏住了他的脉门,另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动作迅猛一气呵成,强硬地将他手臂反扣到了背后,将他整个人按到了一旁的凉亭墙壁之上。

冷最大出意料,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只知dào

肩膀一疼,身体竟然被她四十五度旋转过来,一时难以反抗,整张脸就被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并非他打不过她,也并非他受她压制动弹不得,而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她下手为强地压住了命脉。

冷最早知dào

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内力,但却会一些打架斗殴的伎俩,对于他们拥有强dà

内力和武艺的人来说,这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根本不足为患。

但直到此时他才知dào

,其实她出手很快,迅敏又精确,动作更是十分标准却漂亮,就像是受过专业训liàn

出来的悍将。

只可惜,她力qì

太小,这和她身子本身的柔弱有关,没办法将她身上的技巧最大化的发挥出来。

但若说在一般情况下,遇到小混混小喽啰这些人,想要脱身甚至随意杀死两个,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可是,她怎么就知dào

用来对付他啊?从刚开始就是这样,就知dào

和他置气斗殴,难道是因为他好欺负吗?

“你放手……”冷最憋红了脸,他不想伤到她,因而只用了寻常的力qì

刚想要翻过身来,可是才一动,手腕却疼得厉害,她那芊芊玉指就如此按在上面,柔软温润没有半点力度,可是却足以放他无力反抗。

凤妃萱唇边紧抿,绝美却异常苍白的脸蛋此刻异常冰冷,比那昏暗的天色,还要骇人,她强硬地道:“让我出去,就放了你。”

“这件事不是卑职一个人说了算的。”冷最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此压制住,他只觉得颜面丧尽了,他方才还说自己不想伤到她呢,现在才知dào

他目前根本没有能力伤到她。

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正常。

第二百零六章 情敌

冷最恼羞成怒,竟然不顾手腕上的痛楚,奋力地挣扎起来。他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出去,何况,她根本就出不去。琬王府的守卫,他最清楚,简直就是一个天罗地网,若是主子不给出去或者进来的人,任你是天外飞仙吧,都休想从这里出去。

“你想死吗?再动你手就要废了,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凤妃萱气急败坏,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她本就无心伤害冷最,只不过是不想再听他啰嗦,更没有心情在这里耗着。

冷最感觉到她的手中的力度已经放松,哪有半点威胁人的样子?他不由得心软,叹气道:“哎,卑职真的没有骗你,你身子不好,还没用过早膳,还是忍忍,等过几日主子回来了,再陪你出去逛逛吧。描画的事,就交给愁锐去办吧,他不会辜负你的。”

“我没胃口,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而已,也不远,就在王府后面的巷子,你不是说描画流了一滩血在哪里吗?我就是想看看。要是不放心,你跟着就是了。”凤妃萱用力将他一推,松开手直接将他扔到了地上,转身不折不挠地往大门口走去。

冷最摔了个狗啃,他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扫了一眼周围暗处的目光,单手随意拍了拍着身上的灰尘,便面无表情地跟上了凤妃萱。既然劝不住,那也只能让她受一些打击了。

他即便不忍心,也没有办法。他脑袋里一直认为,自家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妃萱好,为了她的安全,但是潜意识里,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妥,似乎这些都并非对她最好的。或许是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怎么去呵护一个人吧。

果然,凤妃萱还没踏出外院的二门,管家杨淳便笑脸春风地迎了过来,恭敬地弯身道:“王妃一大早的就出来散心吗?不知可有用过早膳?”

“没心情,没胃口,我想出门去走走。”凤妃萱摆摆手让他免礼,脚步却没有停下,直接绕过他,跨出了拱形的院门,往大门的方向疾行。

杨淳和蔼的目光一滞,和若无其事跟上来的冷最对视一眼,然后继xù

笑眯眯地赶到凤妃萱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不知您是要出哪边走走?若是看景色,咱们府里的静思湖只怕是整个京城里绝无仅有的风景宜人,若是添置物品,不如让奴才去置办,免得王妃劳累……”

“不必了,我只是到王府后面的巷子走走,不会走远,杨叔你放心。”凤妃萱冷眼,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不耐,却没有轻易发作,只是脚步越发的急速。

杨淳老辣的目光闪动,转眼便换上了一副为难的哭丧表情,冲到凤妃萱的面前,苦苦地道:“哎,王妃啊!不是奴才不给您出门,实在是外面太过危险,没有主子在身边,奴才们若不小心保护不周,那便是小命难保……”

“胡说什么?谁要你们的命了?我吗?杨叔,你适可而止。”凤妃萱见不得这样明明老奸巨猾,却洋装可怜的嘴脸,当她是傻子吗?

杨淳为人圆滑世故,作为管事是极好的人选,但是她现在好歹是王府的半个主人,虽然比不上赵煜琬的威严,却也不能用这样敷衍外人的态度来敷衍她。

这算什么?

凤妃萱漆黑的眸子依旧明亮,却不再清澈,里面寒光闪动,话不多,却异常严厉,直刺刺地警告。

说完,她双手已经握住了朱红的大门的门闩,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用力拉开,一个黑衣身影,腾空而出,落到她的面前,魁梧的身体直接挡住了门缝。

是个陌生的面孔,他刚毅的脸容平淡无奇,却比冷最还要僵硬,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漠然地道:“王妃,请回。”

“他是谁?这是何意?”凤妃萱退后一步,纤细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男子,却转头问身后的冷最和杨淳。

杨淳快了冷最一步,似乎根本不在意凤妃萱方才给他难看的警告,而是讨好地上前,恭敬地道:“回禀王妃,他是府里的守卫,日日夜夜守护着王府和府里的每一个人,像他这样影子一般的人还很多,王妃也没必要记住他是谁。兴许是习惯了不和人打交道,所以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凤妃萱了然,怪不得冷最说他做不了主,原来有一帮这样的人存zài

着,虽然她隐隐也知dào

一些,却没真zhèng

见过,因而便天真地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退下吧。”

“这个……王妃,奴才也差遣不动他们的,除了主子,也只有……。保护好王妃,不让王妃出府,是咱们主子爷吩咐下来的事情,无人敢反抗。”杨淳无奈地讪笑道,说话欲言又止,打着弯得说。

凤妃萱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半眯着眸子,威严地道:“若我非要出去呢?他们想如何?”

“这……”杨淳若有若无地瞄了凤妃萱一眼,为难地搓了搓手掌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妃萱冷眼旁观,却不想一阵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奴婢还是劝王妃不要任性,还是听从主子的安排为妙。”

声音一落,不远处的拱形石门,就出现了一个熟悉且清丽的桃红色身影,不同于昨日带着伤的苍白,更不同于昨夜跪地脱衣的冷傲和决绝,她此刻竟然脸色娇嫩,眉间虽然还是隐隐可见病态,却不影响她的娇美,似乎被什么滋润过一番,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诱人的媚意。

来人不正是昨日自毁清白,甚至为了挑衅而长跪不起,还引着赵煜琬为她亲自包扎伤口的幽芯,还能是谁?凤妃萱微微一滞,眸子里的色彩瞬间便沉了下来。

这样子哪里像是受伤,倒像是被人狠狠宠爱了一番似得,昨晚,她离开之后,赵煜琬对幽芯,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承诺了什么?凤妃萱心脏一阵刺痛,然后迅速自我调节地将自己暂时冰封起来,不让心底的情绪轻易流露出来。

凤妃萱对着漫步而来的幽芯淡淡地一笑,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出门,是很任性的行为?”

“正是。”说话间,幽芯已经走上前,不同于往日飒爽的黑衣劲装,她今日选择一套简单却做工精细款式新颖的桃红流云花钿裙,上身一件白色貂皮小袄,衬得她腰肢纤细,软细却不虚弱。

她没有对凤妃萱行礼,反而是后面一直无声无息挡住了门口的男子,突然单膝跪下去,对着幽芯道:“属下参见阁主。”

凤妃萱背脊一凉,挺值了几分,可脸色却依旧淡淡,看不出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dào

,随着那个男子的神态动作,她心中像是压下一块大石,沉甸甸的让她莫名其妙地堵得厉害。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生在人人自由,性命平等的社会,她从不认为谁比谁低了一等,谁的命又比谁的贱,所以,她不管是对待墨竹和冷最,或是赵煜琪兄弟,甚至一直以来都不对盘的林池墨和幽芯,她也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谁的身份高贵而妥协,也不因为谁是奴才手下,而要他们跪拜。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很难受,因为这个男子见了她就像机器编程一样,毫无感情地执行任务,而见了幽芯,却是跪下行礼。

原来,杨淳没说完的话,就是:奴才差遣不懂他们,除了主子,就只有幽芯能有命令他们。原来幽芯手中的权力这么大。赵煜琬对她的好,远比凤妃萱想的要复杂。

这还不是讽刺的,可笑的是,她幽芯坦然接受了这个男子的行礼之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威严十足却又毋庸置疑地说道:“免礼。既然冷最无能,那你们再下来几个人,送王妃回殿。然后好生守着门口,被让她出来受凉了。”

“是。”话音一落,几条黑影迅速从隐秘之处落了下来,将凤妃萱围了起来“幽芯,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冷最脸色铁青地盯了幽芯一眼,激动地走上来,将凤妃萱护在身后。

幽芯扬眉,难得温和地警告,“别忘了你的身份,冷最。”

冷最一愣,顿时火冒三丈,“你……别以为主子不在,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她是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

“是你忘了吧,冷最?”幽芯冷傲地回敬,明显的意有所指,呛得冷最一时哑口无言。是他忘了,所以他才想入非非,幽芯的话一针见血。

见如此,凤妃萱握紧的双手突然放开,缓缓地抬头,漆黑的眸子眨了两下,落到幽芯的身上,她双掌抬起轻轻地拍了两下,幽幽地一笑,“真没想到,幽芯姑娘竟然有此等魄力。这么说,是要软禁本妃的意思了?”

凤妃萱从没用过本妃这个自称,因为很别扭,不适合她的思维,但万万没想到,今日第一次用上,竟是为了对付一个小丫鬟。

第二百零七章 不灭

“奴婢不敢,不过是遵从主子的意思,护王妃安全。本来王妃……”幽芯脸色虽然默然,却难掩眼底的得yì



可,凤妃萱洒然一笑,毫无情面地打断了她的话,出乎意料似的道:“你还知dào

我是王妃啊?本妃还以为你昨夜那么一闹,不但没了清白,还没了脑子呢。”

“你……”幽芯脸色铁青,却很快冷静下来,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王妃言重了,奴婢为了主子,为了琬王府,不过是被人看了两眼伤口,何足挂齿,何况主子根本不在意的。”

凤妃萱听罢,却吃吃地笑了起来,“他的确不在意,不然这么多年,你何至还只是一个婢女?即便掌控了他身边的一切,也爬不上他的床,不是么?不过,今天的事情,你可不要后悔。”

说完,凤妃萱再也不看她的脸色,更不管冷最的错愕,转身从几个黑衣守卫的身边穿了过去,突然回眸盯着方才给幽芯行礼的男子,幽幽地警告,“还有你。”

看着凤妃萱的背影,那个黑衣守卫莫名地心底发寒。

幽芯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此刻看不出情绪,但宽大的袖子下,指甲已经插进了掌心,稠乎乎的鲜血粘着她的皮肤纹理,如同恨意一点点侵蚀她的心头。

凤妃萱此时的背影,消瘦柔弱,冷冽孤寂,却又坚忍不拔。她一步一步地走,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如同庭院散步一般,慢慢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走进那景色宜人的庭院深处。

没有人知dào

,此刻,她早已泪流满脸,伤人的话,就如同伤自己,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了,她何苦说出这样连她自己都厌恶的冷嘲热讽?即便是林池墨这么歹毒害过她,她也没真zhèng

放过在心上,因为在她心中,林池墨从来没有资格成为情敌。

但是幽芯,就不一样了。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她昨晚的挑衅,今日的无礼,故yì

的刺激,当面的显摆,强硬的囚禁,如果不是依仗着赵煜琬的宠爱,如果不是他的放权,幽芯她敢吗?凤妃萱冷笑不已。

幽芯的表情,尽数落入冷最的眼底,他阴沉地警告,“我不知dào

你打什么主意,但对于她,若主子没有下达命令,你最好少自作主张。”

说完,他迅速闪开,追随凤妃萱而去。看到那个笔直决绝的身影,他心中胀痛得厉害,他眼底弥漫出一层雾光,快步跟上去,心底默默地呐喊,萱儿啊,或许你真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为日后找来杀身之祸。可是,谁不知dào

她的性子,他却是一清二楚,这样的时刻,让素来强势的她忍气吞声,怎么可能做得到?

“王妃,你可回来了,早点都凉了。你看你,又穿这么少,搞哪样啊?”墨竹守在正殿院门口,一脸焦急,在见到凤妃萱的身影后,满腹抱怨地冲了过来,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搭上。

凤妃萱心中一暖,拉紧肩上的披风,优雅地抹掉眼角的残泪,对墨竹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我不饿,你们吃吧,我想再睡一会。”

墨竹默默地上前,扶着她洋装镇定的身子,低低地劝道:“你现在脸色不好,过会再睡吧,奴婢给你泡一杯参茶。主子曾说过,咱们的王妃,永远都只有一个,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王妃你……”

凤妃萱挥手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眉心紧蹙,“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墨竹,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三迁,我不知dào

我为什么会信任你,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墨竹收起一副随意的表情,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诚恳地道:“王妃何至用求,即便您不说,奴婢也会照顾好她。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幽芯自作主张,并非主子的意思……”

“是不是他的意思,无关紧要。不必再说。三迁的事,麻烦你了。等她伤好之后,我自会将她送走,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起来吧,在我面前以后都不必跪,我只当你们是朋友。”凤妃萱转身,眸子沉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墨竹,落到在门口就停下脚步的冷最身上,“愁锐若是回来,让他来见我,其他事情,不必再打扰我了。我好累,想睡睡。”

“好。”冷最喉咙有些发梗,他情愿她能和往常一样大发雷霆,也不要像现在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难过得要死。

他一丝不苟地看到她眼底的悲伤,还有转眼就对他和墨竹变得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让他很心酸。

“不麻烦的,这里是你的家,三迁理应住在这里!王妃你脸色不好,不如奴婢传太医来看看?放心,奴婢会一直守着你。”墨竹站了起来,上前扶着凤妃萱的手,朋友这个词,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方才她是知dào

幽芯过去阻止凤妃萱出门的,她本还想跟着去,但是幽芯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噎在喉,幽芯说,“你不必过去了,别忘了你的角色,是唱红脸的。”

不,她不是唱红脸的,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可是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凤妃萱的为人她一清二楚,有些感情就是莫名其妙的,就像方才凤妃萱所说的,她信任她,是来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她对她已经不一样了,或许是从那一次进宫开始,又或者是更远,初相遇时,打了那一场架,她们之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家么?等她伤好了再说吧。我没事,不必麻烦请太医,你们都先下去吧。”凤妃萱一边说,一边穿过了室内的长廊,走进了寝殿,然后关上了门,连窗也被她关得密实,似乎这样才觉得安全。

墨竹站在门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转身,出了大殿,和冷最相看无言。

外面的天色本来就很暗,加上现在关起了门窗,室内几乎没有光线,此时夜明珠的光泽慢慢地散发出来,没变得清晰柔和,室内依旧温暖如春,凤妃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躺到床上,用厚实的被子将自己覆盖了起来。

大红的鸳鸯锦被沉甸甸的,盖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有种安稳踏实的感觉,凤妃萱睁着眼,环顾一周,同样大红色的纱织帷帐,正是他按照她的喜欢,准bèi

的婚床,此刻依旧让她觉得舒适,却不知为何有些讽刺。

对于赵煜琬,她现在觉得心里十分复杂,按理说,他不在家,安排人守着她,不给她出门,也情有可原,因为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实在太多。

但是,他明知dào

幽芯对她的嫉恨,根本不该给幽芯这么大的权力,他却放之任之,现在看来,她哪里像是王府的女主人?简直就是一个犯人,而幽芯才是真zhèng

的话事者。

尤其是看到她异于昨日的妩媚,言语间的嚣张和自信,就像是告sù

凤妃萱和府里的所有人,她昨晚已经被赵煜琬宠幸了一样,他们的主子根本不计较她昨晚的冒失,反而因为她的表现而大为感动,和凤妃萱相比,大有平起平坐的势头。

赵煜琬才离开多久啊,她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亏凤妃萱之前还认为她有个性,虽然梗,却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今日算是原形毕露了。

凤妃萱自嘲的笑了笑,毫无睡意,她抬起右手,看着一直用绢花包起的大拇指,大朵的立体海棠花,将她的指环遮挡起来,若不细看,不过以为是女子喜好的装饰而已。

就连她也从未这么用心地看过这一朵遮掩了指环光华的绢花,因为自从有了赵煜琬,她似乎再也没有过危险,当然指环也不再发热,她几乎已经将这个是人趋之若鹜的宝贝,给遗忘了。

经lì

了这么多事,她此刻才恍然醒悟,原来,只有它一直不离不弃、不言不语,一成不变地守护着她,其他人,哪怕是司徒羽,也会受伤,或许还会死,哪怕是信誓旦旦的赵煜琬,也会因为家庭琐事、恩仇情谊而改变,只有它毫无知觉,不灭,不破。

是不是该让你发挥自己的作用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dào

怎么使用和控zhì

它,但是她相信,它的作用绝不仅仅只是懂得感应危险,和记录主人残留的记忆这么简单。

凤妃萱解开手指上的绢花,细细地抚摸它身上的纹理,感知它身上细密的红丝,那灵性,像是有生命似得,清新的气息,顺着她指尖的温暖,缓缓地流动。

“我心里有些难过,你能感觉到吗?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凤妃萱将它放到唇边,轻喃地吻了吻它的玉质,那柔润贴肤的质地,让凤妃萱爱不惜手。

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依赖,现在却是万般地喜爱。她感激上天上她捡到了一个宝贝。

指环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却能感知她的心声,缓缓地流动出来的温暖,像是泉水一样,滋润心田,细细地安抚了她的情绪,让她慢慢地进入睡眠,沉睡到最原始和遥远的记忆当中。

第二百零八章 男子

梦中,凤妃萱似乎回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尽管不如京城的繁华,更不像襄城的山清水秀,那里四处都是荒芜的沙地,像是北漠的边塞,又像是古老的战场。

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些相像的女子,那个女子虽然还很年轻,但耐不住两鬓风霜,肌肤依旧白皙,却干裂得不再柔润,染着岁月的痕迹,美,不再惊人,可嘴角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凤妃萱的梦里,很模糊,她朦胧可以看到一个酷似凤惊天的将军,推门进来,搂着那个女子,粗糙,却无尽温柔,声音断断续续,“这一战漂亮,你和萱儿,同……回京……”

“将军,皇后……只怕,放过,妾身,您带萱儿回……”那女子笑语嫣然,却耐不住眉间的忧伤,凤妃萱想要努力靠近,去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是身后却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住她,怎么挣扎,却逃离不开。

那个男子,是凤惊天无疑,他们口中的萱儿,是她?那么说,这个女子是她的母亲了?她没有跟着凤惊天回京,是不是证明,那次的灭门波及不到她,那她是否还活着?

凤妃萱在梦中挣扎,想要让自己清醒,却越是跌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半个月之后,京城酷寒的严冬,似乎已经过去了,天色变得明媚,堆积已久的冰雪,慢慢地融化,四处带着生命的力量。

京城某处的别院,视野所及之处,是个陌生的院落,四处种满了绿意嫣然的花草,随着春天的到来,枝叶开始发芽,似乎被园丁管理的极好,珍稀的花草已经抽出了花骨朵儿。

这一看,就绝非一般人家。

果然,一个丫鬟从一旁的羊肠小路走了出来,穿着打扮皆是端庄秀丽,不过是一个丫鬟,但比起普通门户的小姐却有过而不及。

她双手稳稳地托着药碗,推开半掩的木门,屋内宽敞的景致尽数落入眼底,奢华却又异常整洁的摆设,被风撩起的纱帘,半遮半掩,埋没在光影之中,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窗边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丫鬟,一动不动。

“公子,该喝药了。”那个小丫鬟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躬着身子,走到男子的身后,惴惴不安地唤了一声。

可是,良久,都没有人回答她。眼前的背影欣长,却像是雕像一般,动也不动。一想起郡主的吩咐,这小丫鬟便急得上了火,再次胆战心惊地开口,“公子,还是把药先喝了,不然郡主来了,可要责怪奴婢了。”

“多事。”那男子听罢终于开口,却是嗤之以鼻,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抬手,让她出去。那骨骼分明的手掌正好挡住了窗外的光线,在丫鬟的眼中,似乎变得透明,她心跳急促,一时不知为何,竟然面红耳赤地愣住了。

“出去。”男子不耐,将旁边正煮着茶的杯子扔了过去,温热的茶水,顿时溅了一地,小丫鬟惊慌地跳了起来,堪堪躲了开去。

“奴婢该死,求公子饶过奴婢……”那丫鬟花颜失色,直直地跪了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林池墨的声音,“寻哥哥,何至和一个小丫鬟怄气呢?”她翩然而至,笑意阑珊地推开门进来,抬手让地上的丫鬟起来,以示她先出去。

“谢郡主,奴婢告退。”小丫鬟微微颤颤地站起来,再不敢逗留,连滚带爬地飞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池墨今日不在是满身雪白,而像是为了适应这姗姗来迟的春意,换上了一套喜庆的红衣,她腰间环着丝巾,搭在手腕上,随着她的脚步,拖起一片绚丽的云彩。

见男子无动于衷,她浅笑着端起桌上的药碗,走至男子的身前,蹲了下去,将调羹拿起来轻轻地吹了几下,往男子的嘴边递了过去,“寻哥哥,先把药喝了吧,不然你身上的伤怎么能好?”

“我没事,不劳烦郡主费心。”男子薄凉却苍白的唇边微微蠕动,手指却是及时挡开了嘴边的药汤。

林池墨气急败坏,将手中的药物一扔,激动地道:“你不吃药,如何能好?又如何报仇?难道你不知dào

是赵煜琬故yì

让人将你带出,给手刃机会将你置之死地的吗?你素来强dà

无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池儿,是你想报仇吧?”从侧边,不难看到男子的薄凉的嘴角轻抿,他虚弱地道。

“别忘了是本郡主让人救了你,不然你现在早就被手刃毁尸灭迹了。”林池墨最看不惯他这一副风轻云淡,对万事都了如指掌,满是嘲弄的态度。她就是想报仇,怎么了?

她和他,还有太子哥哥从小一块长大,曾经他们都对她疼爱有加,将她当成了宝一样呵护,可是她却惟独心仪那个遗世独立的无情之人,赵煜琬。

即便她任性地为赵煜琬离家出走,甚至只身一人上赤凰山,只为他能回眸看她一眼。他们除了心疼,却从未阻止过,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是她的自由,没有必要过问。如此的宽容,又如此的理解她。

但是今时今日,他们都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太子哥哥可以为了凤妃萱这个贱女人,对她兵刃相向,甚至想要杀她,而他更是厌恶她心怀仇恨,情愿作践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意帮她报仇,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冷淡并有些严厉,“说你多事了,我根本不需yào

你救。何况,你差点搅乱了我的计划……”

到口的话有些难听,却在见林池墨脸色惨白,眼神厌恨,他有些不忍,最终没说完,便话气一转,语长心重地道:“池儿,你还是尽快收起心思,听从家里的安排,早些家人,赵煜琬不是好惹的,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浪费了青春年华还不够,还要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幸福?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啊?寻哥哥,你倒是告sù

我啊?你愿意娶我吗?谁还愿意娶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林池墨已经不顾形象,眼泪狂飙而出,她斯歇底里地质问。

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厉声喝诉,“胡说,池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作践自己?真zhèng

爱你的人,又怎么会介yì

这些,何况那不过是你年少轻狂才犯下的错误,只要你能现在就放下仇恨,便终究会等来真zhèng

懂得真心待你的人。”

林池墨疯狂地摇头,“不,寻哥哥,已经回不来头了,这辈子,他若活的好好的,我便痛不欲生。寻哥哥,现在就只有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保证,不会伤害别人,我只要他失去一切。”

“不可能。我不会做伤害皇家血脉的事情,何况,他若是失去一切,就代表着萱儿也会受到伤害,这个我绝对不允许。”男子坚定不移地拒绝。

林池墨一凛,挂着泪痕的眸子满是怨恨,失控地吼道:“萱儿,萱儿,又是她,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有什么好的?她算什么东西?”

男子双手微微握紧,却没有即使回答,而是沉吟片刻,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因为她身上背负的秘密从而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而已,我对她也并非你认为的那样,池儿,你大可不必执着于此。”

林池墨突然冷静下来,疑惑地问:“什么秘密?”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凤妃萱的身份至关重yào

,看来真的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这个是朝廷的事情,和你无关,还是少知为妙。”男子依旧背对着门口,因为伤势过重,即便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也未曾康复,他此时不过是站起来多说了几句话,双脚竟然颤栗得厉害。

可是他依旧从容,按住腹部的伤口,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假扮丫鬟这么久,不顾身份,甘愿为奴为婢这么久,难道也是为了她?”林池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听说是朝廷的事情,也不敢明着来问,毕竟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政权对她来说,还太远,虽然林凤紊有意培养她,可是之前她一直痴迷赵煜琬,并没有想过要嫁个赵煜琪当皇后,因而目前对朝廷之事,她几乎无所涉及。

男子浅笑出声,正色道:“怎么可能,这件事目前也只有你一个人知dào

,那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了亲妹妹,我潜进琬王府三年,一开始是想查清楚七王爷背后的势力,直到手刃出现,我便想一同查出手刃的真实身份,至于萱儿,不过是个意wài

,不,应该说是一个惊喜。但是这都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实在不必过问太多,从而徒增烦恼不说,一不小心惹怒了手刃,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背后的势力?他不问朝政众所周知,他能有什么势力,值得你这么查的?”林池墨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问,她甚至有些不屑,认为他这是多此一举。

【感谢一直给贵宾和月票的亲,知dào

你一直支持,我很欣慰。】

地二百零五章 危机

三迁吸吸鼻子,宽慰地点了点头,“明白,奴婢明白,对不起,小姐,奴婢误会你了。”

“没事,这不怪你,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们。不过,你放心,三迁,我凤妃萱绝对不会辜负任何对我有恩的人,尤其是你们。王爷的人一直在秘密帮我寻找他的下落,放心吧,等风头过去之后,相信情况会好点。只求他能福大命大吧,至少让我见他一面。”凤妃萱后面一句声音低了下来,似乎在安慰自己。

三迁没有对凤妃萱的话做过多的探究,而是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道:“那个描画,就是曾经救过少主一命的人,此番进京,她也和少主有过接触,只可惜她死了,不然她一定能找到少主的下落的。”

“哎,就是这样,铜面人才要夺她性命。说到底,也是我们害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凤妃萱听罢,越发痛苦地眨了眨眼,挣开三迁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冷最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出来,殷切地上前去,见她脸色不好,便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墨竹准bèi

了早膳,先过去吃点吧?”

“不急,告sù

我,愁锐呢?可有找到描画?”凤妃萱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阴沉的清晨,让她头晕脑胀。

冷最为难地看着她,沉吟着开口,却没有准bèi

隐瞒,摇摇头道:“没,卑职和愁锐,加上太子爷的人在乱葬岗上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不知dào

是手刃的人处理的时候毁尸灭迹了,还是埋了。”

凤妃萱倒抽了一口冷气,胃里翻滚,异常难受,可她却忍不住地骂:“王八蛋,这个魔鬼,太猖狂了,人都死了,难道连个尸体都不放过吗?”

她气急败坏,还没骂完就觉得头脑异常发胀,眼前发黑,差点栽了下去,幸好冷最即使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你需yào

休息。”冷最剑眉紧蹙,闷闷地开口,对她竟然用了命令的语气。

凤妃萱也不介yì

,她努力站稳,推开他的手,继xù

问:“那愁锐呢?他还在继xù

找吗?”

冷最听罢一怔,不知dào

如何作答,他能说愁锐去找萧空图问清楚情况了吗?肯定不能,不说,那昨晚的一切不是就露馅了吗?

难怪人家说,一旦开始说谎,那便是句句谎言,才能将这个慌完了过来。他木木地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可是凤妃萱沉吟了半刻,却不知为何,眸子突然一亮,大放异彩,“冷最,你说,描画她,会不会,会不会还没死?所以尸体才……”

冷最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笃定地道:“不会,愁锐亲眼看到她被冰冥手刃穿过身体,鲜血流了满地,还亲耳听到她让人将她扔到乱葬岗的。那一滩血,还在王府后门的巷子中,怎么可能会有假?”

冷最的话,再次深深地打击了凤妃萱,让她绝望地吼了起来,“不,描画这么厉害的人,她是千面观音啊,上天就不能眷顾她一次吗?哪怕就苟延残喘,那至少还活着啊!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你明白吗?为什么要到处夺人性命?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啊?”

说着,她痛苦地揪着没来得及梳成发髻的头发,斯歇底里。

看到她这个样子,冷最心底狠狠地抽痛,他无办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激动,这样的情绪甚至不单单是为了描画的命,更多的是悲愤,是无助,一种他想不明白的观念,他觉得生死有命,活着固然是好,但死也未必如想象中的痛苦和恐惧,更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何况描画对她,也不过是主仆一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情感?他疑惑,更想去探究,这到底什么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或许现在他真的不懂,但当有一日他面对自己认为最重yào

的人死去时,他才彻底的领悟到,人为什么可以有如此多的情感,才真zhèng

的明白,什么是悲戚。

“你需yào

休息。”冷最不知dào

该如何去安慰,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同时双手也强硬地拉开她失控地揪着自己头发的手。

“你别碰我。”凤妃萱奋力地打开冷最,踉跄地退后几步,转身往王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天依旧黑沉沉的,压得人心神不宁,凤妃萱脑袋异常晕眩,费了很大的力qì

,才不至于站立不稳。描画的死昨晚已经深深打击了她,方才又从三迁口中提到了司徒羽的重伤和下落不明,她异常心塞。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她似乎要崩溃了一样,两边太阳穴嘚嘚地发痛。

自责已经没办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对自己身边的这些极其重yào

的人,至少在她看来是属于她自己势力的人,就这么一个个被残害,要么重伤要么死亡,她凌乱不堪。她觉得无形之中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什么,而她总是自我安慰自以为是地盖起眼睛,安享天命。

其实她不知dào

自己的羽翼在慢慢被削减,当她发xiàn

赵煜琬或许并不如她像的那样对她完美无瑕的专宠时,她才真zhèng

的清醒过来,面对眼前的危机,可是这一切,足以让她感到深深的窒息,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里面,被恶鬼追着不放,而她却抬不起脚步跑。

“你要去哪?”冷最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语气僵硬,可动作却异常温柔。

凤妃萱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疾言厉色地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冷静冷静,你别管我。”

冷最拽着她不肯放,掏心掏肺地道:“外面危险,主子他不在,是不可能给你出去的。”

“你说谁不给我出去?你吗?还是别人?”凤妃萱听罢,脸色一沉,倏然转过头来冷冽地盯着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冷最一凛,在凤妃萱面前躬身下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惴惴地道:“卑职不敢,只是王府的其他守卫,都只听令于主子,主子离开之前早已吩咐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让王妃踏出王府半步,自然别人也进不来的。”

“胡说,既然别人进不来,那铜面人怎么进来了?还将描画给带了出去,啊?她不一样死了?保护?安危?别人就在你们眼皮底下做这个事情,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我的安危?何况,我的安危,还不用你们来保护,滚开……”凤妃萱毫不留情地挖苦一番,直接从冷最的身边绕了过去。

其实她不知dào

她到底是在嘲笑赵煜琬的人多此一举,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反正,她贱命一条好吗?犯不着要这么多人保护。何况她有指环在手,虽然一直被藏在角落,没有发挥作用。

冷最猛地抬头,拉住了她的手腕,犯难地喊了一声,“王妃。”其实他并不介yì

凤妃萱的讥讽,就是不知dào

如何劝她。

“走开。”凤妃萱不再和他多言,陡然反手捏住了他的脉门,另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动作迅猛一气呵成,强硬地将他手臂反扣到了背后,将他整个人按到了一旁的凉亭墙壁之上。

冷最大出意料,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只知dào

肩膀一疼,身体竟然被她四十五度旋转过来,一时难以反抗,整张脸就被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并非他打不过她,也并非他受她压制动弹不得,而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她下手为强地压住了命脉。

冷最早知dào

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内力,但却会一些打架斗殴的伎俩,对于他们拥有强dà

内力和武艺的人来说,这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根本不足为患。

但直到此时他才知dào

,其实她出手很快,迅敏又精确,动作更是十分标准却漂亮,就像是受过专业训liàn

出来的悍将。

只可惜,她力qì

太小,这和她身子本身的柔弱有关,没办法将她身上的技巧最大化的发挥出来。

但若说在一般情况下,遇到小混混小喽啰这些人,想要脱身甚至随意杀死两个,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可是,她怎么就知dào

用来对付他啊?从刚开始就是这样,就知dào

和他置气斗殴,难道是因为他好欺负吗?

“你放手……”冷最憋红了脸,他不想伤到她,因而只用了寻常的力qì

刚想要翻过身来,可是才一动,手腕却疼得厉害,她那芊芊玉指就如此按在上面,柔软温润没有半点力度,可是却足以放他无力反抗。

凤妃萱唇边紧抿,绝美却异常苍白的脸蛋此刻异常冰冷,比那昏暗的天色,还要骇人,她强硬地道:“让我出去,就放了你。”

“这件事不是卑职一个人说了算的。”冷最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此压制住,他只觉得颜面丧尽了,他方才还说自己不想伤到她呢,现在才知dào

他目前根本没有能力伤到她。

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正常。

第二百零六章 情敌

冷最恼羞成怒,竟然不顾手腕上的痛楚,奋力地挣扎起来。他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出去,何况,她根本就出不去。琬王府的守卫,他最清楚,简直就是一个天罗地网,若是主子不给出去或者进来的人,任你是天外飞仙吧,都休想从这里出去。

“你想死吗?再动你手就要废了,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凤妃萱气急败坏,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她本就无心伤害冷最,只不过是不想再听他啰嗦,更没有心情在这里耗着。

冷最感觉到她的手中的力度已经放松,哪有半点威胁人的样子?他不由得心软,叹气道:“哎,卑职真的没有骗你,你身子不好,还没用过早膳,还是忍忍,等过几日主子回来了,再陪你出去逛逛吧。描画的事,就交给愁锐去办吧,他不会辜负你的。”

“我没胃口,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而已,也不远,就在王府后面的巷子,你不是说描画流了一滩血在哪里吗?我就是想看看。要是不放心,你跟着就是了。”凤妃萱用力将他一推,松开手直接将他扔到了地上,转身不折不挠地往大门口走去。

冷最摔了个狗啃,他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扫了一眼周围暗处的目光,单手随意拍了拍着身上的灰尘,便面无表情地跟上了凤妃萱。既然劝不住,那也只能让她受一些打击了。

他即便不忍心,也没有办法。他脑袋里一直认为,自家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妃萱好,为了她的安全,但是潜意识里,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妥,似乎这些都并非对她最好的。或许是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怎么去呵护一个人吧。

果然,凤妃萱还没踏出外院的二门,管家杨淳便笑脸春风地迎了过来,恭敬地弯身道:“王妃一大早的就出来散心吗?不知可有用过早膳?”

“没心情,没胃口,我想出门去走走。”凤妃萱摆摆手让他免礼,脚步却没有停下,直接绕过他,跨出了拱形的院门,往大门的方向疾行。

杨淳和蔼的目光一滞,和若无其事跟上来的冷最对视一眼,然后继xù

笑眯眯地赶到凤妃萱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不知您是要出哪边走走?若是看景色,咱们府里的静思湖只怕是整个京城里绝无仅有的风景宜人,若是添置物品,不如让奴才去置办,免得王妃劳累……”

“不必了,我只是到王府后面的巷子走走,不会走远,杨叔你放心。”凤妃萱冷眼,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不耐,却没有轻易发作,只是脚步越发的急速。

杨淳老辣的目光闪动,转眼便换上了一副为难的哭丧表情,冲到凤妃萱的面前,苦苦地道:“哎,王妃啊!不是奴才不给您出门,实在是外面太过危险,没有主子在身边,奴才们若不小心保护不周,那便是小命难保……”

“胡说什么?谁要你们的命了?我吗?杨叔,你适可而止。”凤妃萱见不得这样明明老奸巨猾,却洋装可怜的嘴脸,当她是傻子吗?

杨淳为人圆滑世故,作为管事是极好的人选,但是她现在好歹是王府的半个主人,虽然比不上赵煜琬的威严,却也不能用这样敷衍外人的态度来敷衍她。

这算什么?

凤妃萱漆黑的眸子依旧明亮,却不再清澈,里面寒光闪动,话不多,却异常严厉,直刺刺地警告。

说完,她双手已经握住了朱红的大门的门闩,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用力拉开,一个黑衣身影,腾空而出,落到她的面前,魁梧的身体直接挡住了门缝。

是个陌生的面孔,他刚毅的脸容平淡无奇,却比冷最还要僵硬,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漠然地道:“王妃,请回。”

“他是谁?这是何意?”凤妃萱退后一步,纤细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男子,却转头问身后的冷最和杨淳。

杨淳快了冷最一步,似乎根本不在意凤妃萱方才给他难看的警告,而是讨好地上前,恭敬地道:“回禀王妃,他是府里的守卫,日日夜夜守护着王府和府里的每一个人,像他这样影子一般的人还很多,王妃也没必要记住他是谁。兴许是习惯了不和人打交道,所以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凤妃萱了然,怪不得冷最说他做不了主,原来有一帮这样的人存zài

着,虽然她隐隐也知dào

一些,却没真zhèng

见过,因而便天真地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退下吧。”

“这个……王妃,奴才也差遣不动他们的,除了主子,也只有……。保护好王妃,不让王妃出府,是咱们主子爷吩咐下来的事情,无人敢反抗。”杨淳无奈地讪笑道,说话欲言又止,打着弯得说。

凤妃萱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半眯着眸子,威严地道:“若我非要出去呢?他们想如何?”

“这……”杨淳若有若无地瞄了凤妃萱一眼,为难地搓了搓手掌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妃萱冷眼旁观,却不想一阵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奴婢还是劝王妃不要任性,还是听从主子的安排为妙。”

声音一落,不远处的拱形石门,就出现了一个熟悉且清丽的桃红色身影,不同于昨日带着伤的苍白,更不同于昨夜跪地脱衣的冷傲和决绝,她此刻竟然脸色娇嫩,眉间虽然还是隐隐可见病态,却不影响她的娇美,似乎被什么滋润过一番,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诱人的媚意。

来人不正是昨日自毁清白,甚至为了挑衅而长跪不起,还引着赵煜琬为她亲自包扎伤口的幽芯,还能是谁?凤妃萱微微一滞,眸子里的色彩瞬间便沉了下来。

这样子哪里像是受伤,倒像是被人狠狠宠爱了一番似得,昨晚,她离开之后,赵煜琬对幽芯,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承诺了什么?凤妃萱心脏一阵刺痛,然后迅速自我调节地将自己暂时冰封起来,不让心底的情绪轻易流露出来。

凤妃萱对着漫步而来的幽芯淡淡地一笑,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出门,是很任性的行为?”

“正是。”说话间,幽芯已经走上前,不同于往日飒爽的黑衣劲装,她今日选择一套简单却做工精细款式新颖的桃红流云花钿裙,上身一件白色貂皮小袄,衬得她腰肢纤细,软细却不虚弱。

她没有对凤妃萱行礼,反而是后面一直无声无息挡住了门口的男子,突然单膝跪下去,对着幽芯道:“属下参见阁主。”

凤妃萱背脊一凉,挺值了几分,可脸色却依旧淡淡,看不出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dào

,随着那个男子的神态动作,她心中像是压下一块大石,沉甸甸的让她莫名其妙地堵得厉害。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生在人人自由,性命平等的社会,她从不认为谁比谁低了一等,谁的命又比谁的贱,所以,她不管是对待墨竹和冷最,或是赵煜琪兄弟,甚至一直以来都不对盘的林池墨和幽芯,她也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谁的身份高贵而妥协,也不因为谁是奴才手下,而要他们跪拜。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很难受,因为这个男子见了她就像机器编程一样,毫无感情地执行任务,而见了幽芯,却是跪下行礼。

原来,杨淳没说完的话,就是:奴才差遣不懂他们,除了主子,就只有幽芯能有命令他们。原来幽芯手中的权力这么大。赵煜琬对她的好,远比凤妃萱想的要复杂。

这还不是讽刺的,可笑的是,她幽芯坦然接受了这个男子的行礼之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威严十足却又毋庸置疑地说道:“免礼。既然冷最无能,那你们再下来几个人,送王妃回殿。然后好生守着门口,被让她出来受凉了。”

“是。”话音一落,几条黑影迅速从隐秘之处落了下来,将凤妃萱围了起来“幽芯,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冷最脸色铁青地盯了幽芯一眼,激动地走上来,将凤妃萱护在身后。

幽芯扬眉,难得温和地警告,“别忘了你的身份,冷最。”

冷最一愣,顿时火冒三丈,“你……别以为主子不在,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她是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

“是你忘了吧,冷最?”幽芯冷傲地回敬,明显的意有所指,呛得冷最一时哑口无言。是他忘了,所以他才想入非非,幽芯的话一针见血。

见如此,凤妃萱握紧的双手突然放开,缓缓地抬头,漆黑的眸子眨了两下,落到幽芯的身上,她双掌抬起轻轻地拍了两下,幽幽地一笑,“真没想到,幽芯姑娘竟然有此等魄力。这么说,是要软禁本妃的意思了?”

凤妃萱从没用过本妃这个自称,因为很别扭,不适合她的思维,但万万没想到,今日第一次用上,竟是为了对付一个小丫鬟。

第二百零七章 不灭

“奴婢不敢,不过是遵从主子的意思,护王妃安全。本来王妃……”幽芯脸色虽然默然,却难掩眼底的得yì



可,凤妃萱洒然一笑,毫无情面地打断了她的话,出乎意料似的道:“你还知dào

我是王妃啊?本妃还以为你昨夜那么一闹,不但没了清白,还没了脑子呢。”

“你……”幽芯脸色铁青,却很快冷静下来,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王妃言重了,奴婢为了主子,为了琬王府,不过是被人看了两眼伤口,何足挂齿,何况主子根本不在意的。”

凤妃萱听罢,却吃吃地笑了起来,“他的确不在意,不然这么多年,你何至还只是一个婢女?即便掌控了他身边的一切,也爬不上他的床,不是么?不过,今天的事情,你可不要后悔。”

说完,凤妃萱再也不看她的脸色,更不管冷最的错愕,转身从几个黑衣守卫的身边穿了过去,突然回眸盯着方才给幽芯行礼的男子,幽幽地警告,“还有你。”

看着凤妃萱的背影,那个黑衣守卫莫名地心底发寒。

幽芯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此刻看不出情绪,但宽大的袖子下,指甲已经插进了掌心,稠乎乎的鲜血粘着她的皮肤纹理,如同恨意一点点侵蚀她的心头。

凤妃萱此时的背影,消瘦柔弱,冷冽孤寂,却又坚忍不拔。她一步一步地走,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如同庭院散步一般,慢慢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走进那景色宜人的庭院深处。

没有人知dào

,此刻,她早已泪流满脸,伤人的话,就如同伤自己,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了,她何苦说出这样连她自己都厌恶的冷嘲热讽?即便是林池墨这么歹毒害过她,她也没真zhèng

放过在心上,因为在她心中,林池墨从来没有资格成为情敌。

但是幽芯,就不一样了。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她昨晚的挑衅,今日的无礼,故yì

的刺激,当面的显摆,强硬的囚禁,如果不是依仗着赵煜琬的宠爱,如果不是他的放权,幽芯她敢吗?凤妃萱冷笑不已。

幽芯的表情,尽数落入冷最的眼底,他阴沉地警告,“我不知dào

你打什么主意,但对于她,若主子没有下达命令,你最好少自作主张。”

说完,他迅速闪开,追随凤妃萱而去。看到那个笔直决绝的身影,他心中胀痛得厉害,他眼底弥漫出一层雾光,快步跟上去,心底默默地呐喊,萱儿啊,或许你真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为日后找来杀身之祸。可是,谁不知dào

她的性子,他却是一清二楚,这样的时刻,让素来强势的她忍气吞声,怎么可能做得到?

“王妃,你可回来了,早点都凉了。你看你,又穿这么少,搞哪样啊?”墨竹守在正殿院门口,一脸焦急,在见到凤妃萱的身影后,满腹抱怨地冲了过来,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搭上。

凤妃萱心中一暖,拉紧肩上的披风,优雅地抹掉眼角的残泪,对墨竹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我不饿,你们吃吧,我想再睡一会。”

墨竹默默地上前,扶着她洋装镇定的身子,低低地劝道:“你现在脸色不好,过会再睡吧,奴婢给你泡一杯参茶。主子曾说过,咱们的王妃,永远都只有一个,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王妃你……”

凤妃萱挥手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眉心紧蹙,“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墨竹,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三迁,我不知dào

我为什么会信任你,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墨竹收起一副随意的表情,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诚恳地道:“王妃何至用求,即便您不说,奴婢也会照顾好她。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幽芯自作主张,并非主子的意思……”

“是不是他的意思,无关紧要。不必再说。三迁的事,麻烦你了。等她伤好之后,我自会将她送走,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起来吧,在我面前以后都不必跪,我只当你们是朋友。”凤妃萱转身,眸子沉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墨竹,落到在门口就停下脚步的冷最身上,“愁锐若是回来,让他来见我,其他事情,不必再打扰我了。我好累,想睡睡。”

“好。”冷最喉咙有些发梗,他情愿她能和往常一样大发雷霆,也不要像现在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难过得要死。

他一丝不苟地看到她眼底的悲伤,还有转眼就对他和墨竹变得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让他很心酸。

“不麻烦的,这里是你的家,三迁理应住在这里!王妃你脸色不好,不如奴婢传太医来看看?放心,奴婢会一直守着你。”墨竹站了起来,上前扶着凤妃萱的手,朋友这个词,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方才她是知dào

幽芯过去阻止凤妃萱出门的,她本还想跟着去,但是幽芯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噎在喉,幽芯说,“你不必过去了,别忘了你的角色,是唱红脸的。”

不,她不是唱红脸的,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可是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凤妃萱的为人她一清二楚,有些感情就是莫名其妙的,就像方才凤妃萱所说的,她信任她,是来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她对她已经不一样了,或许是从那一次进宫开始,又或者是更远,初相遇时,打了那一场架,她们之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家么?等她伤好了再说吧。我没事,不必麻烦请太医,你们都先下去吧。”凤妃萱一边说,一边穿过了室内的长廊,走进了寝殿,然后关上了门,连窗也被她关得密实,似乎这样才觉得安全。

墨竹站在门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转身,出了大殿,和冷最相看无言。

外面的天色本来就很暗,加上现在关起了门窗,室内几乎没有光线,此时夜明珠的光泽慢慢地散发出来,没变得清晰柔和,室内依旧温暖如春,凤妃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躺到床上,用厚实的被子将自己覆盖了起来。

大红的鸳鸯锦被沉甸甸的,盖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有种安稳踏实的感觉,凤妃萱睁着眼,环顾一周,同样大红色的纱织帷帐,正是他按照她的喜欢,准bèi

的婚床,此刻依旧让她觉得舒适,却不知为何有些讽刺。

对于赵煜琬,她现在觉得心里十分复杂,按理说,他不在家,安排人守着她,不给她出门,也情有可原,因为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实在太多。

但是,他明知dào

幽芯对她的嫉恨,根本不该给幽芯这么大的权力,他却放之任之,现在看来,她哪里像是王府的女主人?简直就是一个犯人,而幽芯才是真zhèng

的话事者。

尤其是看到她异于昨日的妩媚,言语间的嚣张和自信,就像是告sù

凤妃萱和府里的所有人,她昨晚已经被赵煜琬宠幸了一样,他们的主子根本不计较她昨晚的冒失,反而因为她的表现而大为感动,和凤妃萱相比,大有平起平坐的势头。

赵煜琬才离开多久啊,她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亏凤妃萱之前还认为她有个性,虽然梗,却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今日算是原形毕露了。

凤妃萱自嘲的笑了笑,毫无睡意,她抬起右手,看着一直用绢花包起的大拇指,大朵的立体海棠花,将她的指环遮挡起来,若不细看,不过以为是女子喜好的装饰而已。

就连她也从未这么用心地看过这一朵遮掩了指环光华的绢花,因为自从有了赵煜琬,她似乎再也没有过危险,当然指环也不再发热,她几乎已经将这个是人趋之若鹜的宝贝,给遗忘了。

经lì

了这么多事,她此刻才恍然醒悟,原来,只有它一直不离不弃、不言不语,一成不变地守护着她,其他人,哪怕是司徒羽,也会受伤,或许还会死,哪怕是信誓旦旦的赵煜琬,也会因为家庭琐事、恩仇情谊而改变,只有它毫无知觉,不灭,不破。

是不是该让你发挥自己的作用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dào

怎么使用和控zhì

它,但是她相信,它的作用绝不仅仅只是懂得感应危险,和记录主人残留的记忆这么简单。

凤妃萱解开手指上的绢花,细细地抚摸它身上的纹理,感知它身上细密的红丝,那灵性,像是有生命似得,清新的气息,顺着她指尖的温暖,缓缓地流动。

“我心里有些难过,你能感觉到吗?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凤妃萱将它放到唇边,轻喃地吻了吻它的玉质,那柔润贴肤的质地,让凤妃萱爱不惜手。

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依赖,现在却是万般地喜爱。她感激上天上她捡到了一个宝贝。

指环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却能感知她的心声,缓缓地流动出来的温暖,像是泉水一样,滋润心田,细细地安抚了她的情绪,让她慢慢地进入睡眠,沉睡到最原始和遥远的记忆当中。

第二百零八章 男子

梦中,凤妃萱似乎回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尽管不如京城的繁华,更不像襄城的山清水秀,那里四处都是荒芜的沙地,像是北漠的边塞,又像是古老的战场。

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些相像的女子,那个女子虽然还很年轻,但耐不住两鬓风霜,肌肤依旧白皙,却干裂得不再柔润,染着岁月的痕迹,美,不再惊人,可嘴角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凤妃萱的梦里,很模糊,她朦胧可以看到一个酷似凤惊天的将军,推门进来,搂着那个女子,粗糙,却无尽温柔,声音断断续续,“这一战漂亮,你和萱儿,同……回京……”

“将军,皇后……只怕,放过,妾身,您带萱儿回……”那女子笑语嫣然,却耐不住眉间的忧伤,凤妃萱想要努力靠近,去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是身后却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住她,怎么挣扎,却逃离不开。

那个男子,是凤惊天无疑,他们口中的萱儿,是她?那么说,这个女子是她的母亲了?她没有跟着凤惊天回京,是不是证明,那次的灭门波及不到她,那她是否还活着?

凤妃萱在梦中挣扎,想要让自己清醒,却越是跌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半个月之后,京城酷寒的严冬,似乎已经过去了,天色变得明媚,堆积已久的冰雪,慢慢地融化,四处带着生命的力量。

京城某处的别院,视野所及之处,是个陌生的院落,四处种满了绿意嫣然的花草,随着春天的到来,枝叶开始发芽,似乎被园丁管理的极好,珍稀的花草已经抽出了花骨朵儿。

这一看,就绝非一般人家。

果然,一个丫鬟从一旁的羊肠小路走了出来,穿着打扮皆是端庄秀丽,不过是一个丫鬟,但比起普通门户的小姐却有过而不及。

她双手稳稳地托着药碗,推开半掩的木门,屋内宽敞的景致尽数落入眼底,奢华却又异常整洁的摆设,被风撩起的纱帘,半遮半掩,埋没在光影之中,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窗边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丫鬟,一动不动。

“公子,该喝药了。”那个小丫鬟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躬着身子,走到男子的身后,惴惴不安地唤了一声。

可是,良久,都没有人回答她。眼前的背影欣长,却像是雕像一般,动也不动。一想起郡主的吩咐,这小丫鬟便急得上了火,再次胆战心惊地开口,“公子,还是把药先喝了,不然郡主来了,可要责怪奴婢了。”

“多事。”那男子听罢终于开口,却是嗤之以鼻,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抬手,让她出去。那骨骼分明的手掌正好挡住了窗外的光线,在丫鬟的眼中,似乎变得透明,她心跳急促,一时不知为何,竟然面红耳赤地愣住了。

“出去。”男子不耐,将旁边正煮着茶的杯子扔了过去,温热的茶水,顿时溅了一地,小丫鬟惊慌地跳了起来,堪堪躲了开去。

“奴婢该死,求公子饶过奴婢……”那丫鬟花颜失色,直直地跪了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林池墨的声音,“寻哥哥,何至和一个小丫鬟怄气呢?”她翩然而至,笑意阑珊地推开门进来,抬手让地上的丫鬟起来,以示她先出去。

“谢郡主,奴婢告退。”小丫鬟微微颤颤地站起来,再不敢逗留,连滚带爬地飞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池墨今日不在是满身雪白,而像是为了适应这姗姗来迟的春意,换上了一套喜庆的红衣,她腰间环着丝巾,搭在手腕上,随着她的脚步,拖起一片绚丽的云彩。

见男子无动于衷,她浅笑着端起桌上的药碗,走至男子的身前,蹲了下去,将调羹拿起来轻轻地吹了几下,往男子的嘴边递了过去,“寻哥哥,先把药喝了吧,不然你身上的伤怎么能好?”

“我没事,不劳烦郡主费心。”男子薄凉却苍白的唇边微微蠕动,手指却是及时挡开了嘴边的药汤。

林池墨气急败坏,将手中的药物一扔,激动地道:“你不吃药,如何能好?又如何报仇?难道你不知dào

是赵煜琬故yì

让人将你带出,给手刃机会将你置之死地的吗?你素来强dà

无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池儿,是你想报仇吧?”从侧边,不难看到男子的薄凉的嘴角轻抿,他虚弱地道。

“别忘了是本郡主让人救了你,不然你现在早就被手刃毁尸灭迹了。”林池墨最看不惯他这一副风轻云淡,对万事都了如指掌,满是嘲弄的态度。她就是想报仇,怎么了?

她和他,还有太子哥哥从小一块长大,曾经他们都对她疼爱有加,将她当成了宝一样呵护,可是她却惟独心仪那个遗世独立的无情之人,赵煜琬。

即便她任性地为赵煜琬离家出走,甚至只身一人上赤凰山,只为他能回眸看她一眼。他们除了心疼,却从未阻止过,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是她的自由,没有必要过问。如此的宽容,又如此的理解她。

但是今时今日,他们都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太子哥哥可以为了凤妃萱这个贱女人,对她兵刃相向,甚至想要杀她,而他更是厌恶她心怀仇恨,情愿作践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意帮她报仇,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冷淡并有些严厉,“说你多事了,我根本不需yào

你救。何况,你差点搅乱了我的计划……”

到口的话有些难听,却在见林池墨脸色惨白,眼神厌恨,他有些不忍,最终没说完,便话气一转,语长心重地道:“池儿,你还是尽快收起心思,听从家里的安排,早些家人,赵煜琬不是好惹的,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浪费了青春年华还不够,还要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幸福?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啊?寻哥哥,你倒是告sù

我啊?你愿意娶我吗?谁还愿意娶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林池墨已经不顾形象,眼泪狂飙而出,她斯歇底里地质问。

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厉声喝诉,“胡说,池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作践自己?真zhèng

爱你的人,又怎么会介yì

这些,何况那不过是你年少轻狂才犯下的错误,只要你能现在就放下仇恨,便终究会等来真zhèng

懂得真心待你的人。”

林池墨疯狂地摇头,“不,寻哥哥,已经回不来头了,这辈子,他若活的好好的,我便痛不欲生。寻哥哥,现在就只有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保证,不会伤害别人,我只要他失去一切。”

“不可能。我不会做伤害皇家血脉的事情,何况,他若是失去一切,就代表着萱儿也会受到伤害,这个我绝对不允许。”男子坚定不移地拒绝。

林池墨一凛,挂着泪痕的眸子满是怨恨,失控地吼道:“萱儿,萱儿,又是她,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有什么好的?她算什么东西?”

男子双手微微握紧,却没有即使回答,而是沉吟片刻,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因为她身上背负的秘密从而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而已,我对她也并非你认为的那样,池儿,你大可不必执着于此。”

林池墨突然冷静下来,疑惑地问:“什么秘密?”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凤妃萱的身份至关重yào

,看来真的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这个是朝廷的事情,和你无关,还是少知为妙。”男子依旧背对着门口,因为伤势过重,即便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也未曾康复,他此时不过是站起来多说了几句话,双脚竟然颤栗得厉害。

可是他依旧从容,按住腹部的伤口,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假扮丫鬟这么久,不顾身份,甘愿为奴为婢这么久,难道也是为了她?”林池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听说是朝廷的事情,也不敢明着来问,毕竟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政权对她来说,还太远,虽然林凤紊有意培养她,可是之前她一直痴迷赵煜琬,并没有想过要嫁个赵煜琪当皇后,因而目前对朝廷之事,她几乎无所涉及。

男子浅笑出声,正色道:“怎么可能,这件事目前也只有你一个人知dào

,那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了亲妹妹,我潜进琬王府三年,一开始是想查清楚七王爷背后的势力,直到手刃出现,我便想一同查出手刃的真实身份,至于萱儿,不过是个意wài

,不,应该说是一个惊喜。但是这都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实在不必过问太多,从而徒增烦恼不说,一不小心惹怒了手刃,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背后的势力?他不问朝政众所周知,他能有什么势力,值得你这么查的?”林池墨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问,她甚至有些不屑,认为他这是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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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达成

手刃的事情,她不管,也没有能力管,但是赵煜琬,林池墨却不能不多问。

男子有些挫败地道:“这不是还没查出吗?而且,越是难查,越是证明他不简单。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才劝你,池儿,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不是他的对手。或许,连萱儿她,都有可能被算计了。”

说到最后,他虽然不敢肯定,但难以遮挡他心底的担忧,这一次借机装死,也不知dào

是好是坏,或许能暂时躲过了手刃的追杀和防备,可是这对凤妃萱来说,似乎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过,谁知dào

呢?或许,她也没有这么在乎吧?

谁想,林池墨听到了他这一番话,却突然诡异的一笑,笃定地道:“不,寻哥哥,你还是在乎她的吧,池儿虽然不是男儿身,却也知dào

感情之事,你对她必定是有了感觉,才会如此害pà

她受伤。寻哥哥,池儿求的不多,你若不帮我,那她只怕很难长命,你知dào

我不会手软的。”

男子一僵,迅速侧过头来,凌厉地盯着林池墨近似疯狂地脸容,“你还想杀她不成?林池墨,莫要得寸进尺,毁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寻哥哥,你不知dào

吗?要对付她,根本不需yào

池儿亲自动手。要知dào

心仪赵煜琬的女子,可不止池儿一人。后院的龌蹉事,难道寻哥哥你见得少?何况赵煜琬现在被太子哥哥困在六扇门炼药已经多日未曾回府,你现在又伤成这样,走路都成困难,还想保护她吗?”林池墨娇笑连连,眼底除了不屑,竟没有半点害pà

,根本没有将男子连名带姓的威胁放在眼里。

可转而,她又哭了起来,像是变脸人似得,哭得楚楚可怜,“不过,寻哥哥,池儿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因为这世上,也只有你对我依旧如故,池儿实在被迫无奈,寻哥哥,只要你愿意帮我让赵煜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池儿保证,绝对不会再对那个女人动手脚。”

男子欣长的背影,遮住了窗外的骄阳,温暖的光线,似乎能穿过他单薄的身体,让他周围都镀上了一层近似透明的金光,不过就是一个背影,却足以让人心动。

他浑身清冷,对于林池墨的话,却不置一言,除了双手紧握成拳,可见上面青筋暴跳之外,似乎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林池墨说得对,这次被冰冥所伤比上一次的更甚,他的下腹几乎完全被冰刃切开,由于时间耽搁,他全身的血液也即将流尽了,现在元气不足,连走路都成问题,自行运功治疗也极其困难,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回到她的身边去。

要养,也必须先要通过药物的辅助,让他慢慢恢复身上的元气,才能自行运功治疗自己的内伤,而若不答yīng

林池墨,她此刻已经疯狂成性,只怕再难回头,或许真的会对萱儿下手。

司徒羽现在也是半死不活的,剩下一个愁锐,更是个愚忠且弱智的,对于赵煜琬惟命是从不说,自己又矛盾得要死,根本没办法保护好凤妃萱这个蠢货。

呸,这么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重yào

,至少对于目前孤身一人的凤妃萱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敢保证,他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不错,他就是半个月前,被赵煜琬设计,让手刃杀死他的,男扮女装的描画,千面观音,而他的真实身份,便是赵煜琪口中消失半年,杳无音讯的皇家暗卫军统领,欧阳寻。

不过,目前没有人知dào

,千面观音是欧阳寻,也没有人知dào

欧阳寻便是千面观音。即便是林池墨,也只是偶然知dào

他是描画,对于千面观音这个身份,她几乎没有概念,只要不和赵煜琬或者其他人对峙,一般不会将他们两人联想到一起。

林池墨因为太过想要报仇而时刻派人盯着琬王府的她,不小心发xiàn

描画被人杀害,她的人通过林家的关系,顺利赶在愁锐的前面,去了乱葬岗,将他带走。

林池墨知dào

他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因而才秘密将他养在这一处别院,在她的贴身丫鬟沫儿都不知dào

的情况下,等他自动醒了过来,然后,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寻哥哥……”林池墨见他无动于衷,装腔作势扮可怜似乎有些尴尬,但是未了说服他,她不得硬着头皮,哀求道。

欧阳寻的拳头松开,淡淡地转过身来,背对着窗外的阳光,阴影瞬间便充满了他消瘦的五官,只剩下大致的菱角,足以看出,他气质得不凡。

因为身材即便是相对于普通男子来说,都异常高大,虽然受伤而变得有些瘦弱,但依旧遮掩不了他天生骨架的均匀和标准,所以,他在扮成丫鬟描画的时候,才如此别扭,凤妃萱老嘲笑他是人妖。

人妖,就是半男半女的意思吧,以他目前的理解。她的话语,神态,时常让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都不知dào

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或许林池墨说得对,他是有感觉的吧!

“寻哥哥?”见他转过身来,林池墨心中一喜,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

欧阳寻单手捂着腹间的伤口,阴影中只是大致看清他薄凉的唇边轻抿,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声音沙哑低沉,“再煎一副药来,按照大夫的单子,尽快给我补充体内的血液和元气。我可以帮你报仇,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但前提是绝对不能伤及他的性命,也不能伤及到萱儿的性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萱儿的性命至关重yào

,甚至会波及到我大靖国的安宁,你好自为之。”

“真的?寻哥哥,池儿就知dào

,你还是一如既往,对我最好。池儿这就是命人煎药,你先躺着。”林池墨大喜,霎时便眉开眼笑,哪里有半点方才的可怜,她殷勤地将欧阳寻扶到了榻子上,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毯子,这才转身要离去。

欧阳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柔声开口,语气却毋庸置疑地道:“池儿,千万不要让外人知dào

我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

“寻哥哥放心,池儿知dào

分寸,何况这一处的院子,连沫儿都不知dào

,方才那个小丫鬟是池儿在她小时候便养了起来的,一直守着这个院子,十几年来连门都不曾出去过,绝对不会有差错,你尽管放一百个心。”

“嗯。你去吧。”看着林池墨眼中的自信和笃定,欧阳寻沉沉地点了点头,对于林池墨这些小手段,他还是信得过的,林家的势力,几乎遍布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比起太子的力量有过而不及。

而林池墨的教育环境,是以一国之后的标准来衡量的,除去必要的权谋,还有防范、算计和后院的阴谋,这一切促使她即便不是冰雪聪明的天资,也绝对的具备足智多谋常识。

“寻哥哥,即便你不愿意帮我,池儿也会将你治好,救活的。”林池墨在站在门口,突然回身,将心底仅剩的一点情义,全盘托付出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在门缝之外,给他留下了一抹艳红的背影,似乎有些常人触摸不到的脆弱,却又如此固执的坚持,她是预备一个人,走完这一条不归路了。值得吗?

欧阳寻似乎此刻才醒悟,今时今日,或许用世间最绚丽的色彩,也恢复不了她往日的天真烂漫,曾经的种种,如同流水穿梭,洗尽了不再属于命里该有的幸福。

“谢谢!”良久,他才虚弱地轻喃,淹没在光影中的眸子,慢慢地沉了下去,安心地进入了睡眠。

因为林池墨最后那一句话,他不必再提心吊胆,戒备着随时害pà

有人会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出现,夺他性命。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与此同时,六扇门,一大早,赵煜琪就带人前来,等着赵煜琬折腾了将近半个月的解药出炉,最后一次试药,将纯度提炼到最高,效果发挥得最大。

前几次的试药,都是按照萧空图的建议,给死囚犯喂食他们中毒的血液,然后进行试药,这也是从千面观音的口中,萧空图得到的警醒。

这并不是他仅仅因为千面观音那几句话就去怀疑赵煜琬的为人,而是他不敢用众多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性命去赌博,哪怕一点点的可能,也是致命的。

对于这个做法,赵煜琪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因为六扇门不管对他还是对朝廷乃至对整个天下来说,有多么重yào

,唯有他一清二楚。何况,现在,他的好七弟,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的意思,甚至挑衅他的权威,至于到底有没有异心,他现在还不能确定。

但提防着,总是没有错的。

唯有赵煜琬,在看他们如临大敌的表情,素来从容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笑,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满,不过是耸耸肩,将提炼好的解药交出来,任由他们去折腾。他便落得清闲地去补充睡眠。

第二百一十章 试药

只是,这些日子来,即便他通宵达旦守着丹炉,几乎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当真的碰到六扇门特意为他准bèi

出来的床时,却竟然毫无睡意。

一闭上眼,脑海里尽是凤妃萱的身影,有时候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却突然翻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捞身边的人,不想触及的却是冰冷的被铺,他就陡然清醒,心空空的感觉,让他无奈地苦笑,觉得自己是焦虑过重。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琬王府的一切,幽芯每日都有派人来向他汇报,他知dào

那一日幽芯阻止她出门,让她很是气恼,独自将自己锁在寝殿内睡了一日一夜,之后醒过来后,便若无其事的去折腾钱掌柜送过来的几箱蕾丝布料。

即便他这些日没有任何的音讯,她也和墨竹、三迁等人都有说有笑,像个没事人一样,时而同桌共饮,时而游船戏耍,甚至连描画的死,在愁锐那一日回去向她说明,尸体已被毁之后,她也似乎忘记了一样,自娱自乐,不予乐乎。

她的一切,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日送来的手札里都写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猜测不出她在想什么了。她太平静了,让他莫名的心慌。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轮,解药有没有问题,他心知肚明,何况六扇门的人已经被毒药折磨得半死不活,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等,只要他们都吃下去,那他便可以安心地回府去。

解决六扇门,几乎等于解决了所有的障碍。六扇门的天蚕丝,讲究的是聚合,需yào

众人的力量合在一起,才能布置成罗天阵,将天下高手收之囊中,而现在剩下的一个萧空图,根本不足为患了。

“参见太子爷。”六扇门外面,所有的兵卒一见赵煜琪的紫色九莽锦袍,迅速跪了一地。而院门一早就打开,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身上余毒早已清除,却因为内伤将养多日的萧空图,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此刻正在门前恭候。

“免礼。”赵煜琪居高临下,请抬手让他们起来后,拂袖负手走了进来,威严地盯着萧空图,问道:“情况如何?”

萧空图躬身道:“禀殿下,七王爷还在里面,丹炉之火即将熄灭,相信还有一刻钟,便可以出炉,这一次药效会更好,只是可否让卑职亲自试药?”

“不必了,今日至关重yào

,不过没你什么事。”赵煜琪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扬手对身后的护卫道:“来人,将人带上来。”

人?什么人?难道又是要拉去判刑的死囚?今日竟然让太子亲自送来,萧空图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知dào

赵煜琪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不想六扇门的弟兄们有什么意wài

,也不足为奇。

不想,在见到两个护卫护送上来的人时,他却是大吃一惊。

“这……”萧空图看到眼前这个衣着整洁华丽的年轻小伙子,觉得很是眼熟,一时不敢置信,他会是一个囚犯?

赵煜琪凤眼一眨,狭长的小眼睛满是笑意,“不必惊讶,萧空图,他是七弟府里的小厮,叫墨容,在襄城的时候,曾经给本宫的人送过药,是个口齿伶俐手脚勤快的小伙子,用他来试药,似乎最是合适。”

“这……”萧空图错愕,一时哑口无言,用七王爷的人来试药,为了六扇门的安全着想,似乎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但赵煜琬为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日,他们不放心用囚犯试药,已是对他的不信任了,现在还有他的人来试药,似乎有些不厚道。

虽说,这药要是没问题,那他的人吃了自然也不会有影响,但是,却总觉得让人心里不舒服。萧空图觉得有些话如噎在喉,却说不出来。

“太子爷倒是想得周到,也免得臣弟派人去将府里的人带过来了。”赵煜琬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药房的门,坦然地走了过来,依旧不变的一身白衣胜雪,即便多日不眠不休,也没有让他沾上半点的污垢,反而眉间的虚弱和疲惫,让他看上去显得越发的圣洁和无害。

“主子。”从一开始有些忿忿不平,到听到赵煜琪和萧空图对话后满是不屑的墨容,此刻一见多日未曾见到的赵煜琬,表情激动地跪了下去,严肃地磕头后唤了一声。

赵煜琬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轻轻抬手,轻笑着道:“起来吧,府里一切可好?”

“嗯,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找到了给王妃补身子的雪灵芝,刚刚才从襄城回京不过两日,还想着第一时间给主子您开心开心,不想您不在。不过好着呢,王妃可好玩了,府里整天欢声笑语的,主子若是回去,就更好了。”一说到这个,墨容就兴奋地跳了起来,旁若无人地想赵煜琬禀报着尽来的一切。

却不想,他似乎是故yì

说这番话来气赵煜琪似得,他一听就拉下了脸,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主仆两人的对话,“七弟莫要忘了正事,要叙旧,等下他有命活着再说也不迟。”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家主子炼的药,不说解毒,就是治百病也毫不夸张,奴才恨不得能多吃点呢,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又怎么会死呢?”墨容不满地反驳,稚嫩的脸蛋此刻气鼓鼓的,煞是可爱。

赵煜琪一脸不悦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赵煜琬便板起脸来,喝诉道:“墨容休得无礼。本王的药丸,可没有这么邪乎,再到处乱说,小心本王治你的罪。”

墨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缩到一旁,不敢再开口。

赵煜琬好笑地抿了抿嘴,温和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诚恳地道:“太子爷,请吧,臣弟方才已经熄灭了丹炉的火,此刻取出来,正是时候。不如劳烦太子爷大驾,亲自拿出来,给墨容试试,这也是他的福气。”

“萧空图,你去让龚勃出来,让他放些血出来,给七弟的人喝下去。”赵煜琪默默地咽下一口气,冷哼着转身对萧空图吩咐道。

说完,他也不看赵煜琬,拂了拂衣袖,负手走进了药方。

炼药多日,本还是临时腾出来的空旷药房,此刻已经堆满了各种草药,满目琳琅,应有尽有,可是放眼望去,却又凌乱有致,似乎操作它们的主人,随手一拿,便轻易分辨出它们的作用。

不能不说,赵煜琬药理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还是第一次知dào

他的好七弟,竟然有这等才华。他答yīng

炼药,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救三迁而夸下的海口,他是真的有成算的。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一心一意辅助他,成就大业计日可待,但若是有异心,他便是防不胜防。

萧空图一时发愣,对着落后赵煜琪几步的赵煜琬,躬身道:“七王爷,卑职……得罪了。”

“无妨,去吧。”赵煜琬轻笑,微微侧头回他一句,似乎根本没有将墨容试药这件事放在心里。

若不是他对自己的解药信心十足,那便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手下的人。但是赵煜琬的为人,众所周知,对自己府里的人极度偏袒和宽厚,万万不会轻易拿他们的命来开玩笑,这事不单他十分清楚,连赵煜琪也很是明白。

所以他觉得,看赵煜琬此刻的态度,这药根本就不必试,敢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这么多日用死囚犯试药的效果,显而易见,那些喝了毒血的人,随着解药的改进,情况越来越好,现在已经想没事人一般了。

“主子,终于见到您了,嘻嘻,我们都可想您了……”见萧空图领命下去,而赵煜琪又走在了前面,墨容欢喜地窜到了赵煜琬的身后,像个猴子一样,乐不思蜀。

“嗯,待会儿你试了药,没事的话,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墨容,怕么?”赵煜琬似乎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的笑意更甚,可是眉间依旧紧蹙,未曾放开。

墨容夸张地拍拍胸膛,男子汉一样保证道:“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主子在,喝了毒药,也死不了,何况,主子还有解药呢。主子您放心,那毒血,我一口喝完,眼睛都不眨一下给你看。”

“好,回去让墨竹给你做一大盘的烤鸡吃。”赵煜琬像是哄小崽子一样,用手指在他面前画了一个大饼。

“嘿嘿,墨竹姐姐的烤鸡过时了,您还是让王妃给奴才弄个火锅好了,那才叫刺激……”墨容边说边舔舔嘴,似乎眼前就是辣气腾腾的锅底,那黝黑灵动的眸子溜溜地转动,两眼发光。

“火锅?”赵煜琬脸色僵了僵,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描画死的那一晚,她也在招呼众人吃什么火锅,那应该是第一次,她这么惦记着捣腾吃的,还是这么有新意的东西,先不说味道如何吧,这些东西她都怎么想出来的?

也不知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特意等他走了才弄这么一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毒血

尤其是当时的情况,赵煜琪,正好受了他的刺激,走进了他设计的陷进,却不想就是这么巧,得以尝试到那个所谓的火锅。

唯独他,没有吃到,本来也没什么,他历来不介yì

这些细节,但是此刻听墨容这么一说,他竟然觉得不是滋味。他要是没记错,他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吧,凭什么别人都吃到的东西,他竟然连味都没闻到?

自然,墨容的声音不算小,屋内在首位上坐下的赵煜琪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想到那晚的味道独特,好是好,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让他此刻想起,还是五味不全,唯独剩下嫉妒成狂。

就像是凤妃萱,即便将来有一日真的吃到了嘴里,也不是最初想象的滋味了。可,即便不是,他也要吃到,不然这一辈子,都不会甘休。

赵煜琬进屋之后,没有再说话,而是着手将丹炉里面的药丸尽数亲手捡了出来,颗颗均匀的褐色药丸,摆在鎏金的小碟上,一眼看出,竟然堆积成一座小山,不少于上百颗。

六扇门四五十人中毒,轻重程度还不一样,用药程度自然也不一样,加上还有用来试药的,必须要准bèi

上百颗,才能有备无患了。

正好这时,萧空图已经命人将气若游丝的龚勃抬了上来,若是说萧空图是阵眼中的关键,那龚勃就是属于外围的纽带,两人都是至关重yào

的存zài

,可是,正好若是萧空图离得柳馨放毒的地方最远,那相对的他便是离得最近的。

因而他中毒也是最深的,如果不是自持内力深厚,他早已经毒发身亡了,此刻已经是预料中最好的情况了。

所以,他血中的毒性也是最强的,用来试药,效果最好不过了。

见人已经被抬来,赵煜琪也不多说,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手下的护卫已经拿来了消过毒的匕首,割开了龚勃的手指,暗红的血液缓缓地滴落到洁白的白瓷小碗上,看得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墨容,一阵发抖。

他倒不是害pà

这些毒,而是觉得那暗红的液体,十分恶心。正常人的血,都是鲜红的,而这样不正常的颜色,总让人觉得被什么东西污染过,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爬着,让他胃里直翻酸水。

“别怕。”赵煜琬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外人看来不过是为他壮胆的,但是墨容却感觉到有一股强dà

的力量在他背后凝聚起来,随着赵煜琬拍下去,直接钻进他的血脉里面,让他猛地一震,全身的血管瞬间舒张膨胀,从未有过的力量似乎极度的充沛,而当他再次看向那暗红的液体时,竟然再无那种恶心的感觉了。

他知dào

是主子给了他内力作为支撑,让他神经不至于脆弱的同时,也给他的体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保证,简单来说,身强体壮的人要比身体虚弱的人,容易生病,那就是更容易被有毒的东西入侵。

主子此番作为是想减缓毒药入侵他体内的时间。墨容虽然年纪不大,却对赵煜琬的此刻的心思了解得一清二楚。

毒血缓缓地流下来,终于滴了半个小碗,看差不多了,萧空图让人给龚勃止血,他亲自端了起来,送到墨容的面前,敬重地道:“请墨容公子帮一下忙,有劳了。”

赵煜琪依旧高冷威严地坐在主位之上,冷眼旁观,他只是留意赵煜琬的表情,其他的一切他暂时不需yào

管,更不会理会萧空图的什么道义,因为墨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奴才,为了六扇门为了朝廷,即便是死也是应该的,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内疚的地方。

墨容接过萧空图手中的碗,没有半点犹豫,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好,痛快。”出乎意料,赵煜琪却最先站起来,大赞一声之后,语气一转,道:“来人,点香,一炷香之后,看墨容有没有毒发,等他难受得忍不住了,再给他喂解药,若是恢复正常,那么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赵煜琬一滞,快步走过来,在赵煜琪面前躬身道:“墨容还是个孩子,太子爷何意让他承shòu这些折磨呢?”

“这样效果才能更好,不是吗?何况,要不是等他体内毒发,又如何知dào

这毒血对他有没有起作用呢?要是没有起作用,吃了解药,那不是试不出来?既然是你炼的药,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他最多也只是受点苦。七弟,你说呢?”赵煜琪冷笑地瞥了他一眼,说得有理有据。

赵煜琬本还温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刚想开口,就被抹掉嘴角血渣的墨容来住,笑嘻嘻地对他道:“主子,无妨,反正毒血都喝了,正好奴才感受一下着毒发的痛苦,也好生体恤一下六扇门的仁兄是如何接受这非人般的煎熬的,奴才其实很是佩服六扇门里面的好汉,尤其是萧门主和龚捕头的气概和正义。”

躺在支架上的龚勃虽然动不了,脑袋却是清醒的,他一听墨容的话,一时也很不是滋味,强撑着抬头,对墨容躬身手,“墨容小兄弟你过奖了,承蒙你的大恩,愿意为我等试药,龚勃实在是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龚捕头还是不必如此勉强,先好好休息。”墨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赵煜琬依旧毫不畏惧地和赵煜琪对视,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跳而起,甩手不干了。可是墨容的话,还是起了作用,让他慢慢地冷静下来。

就差一步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况,墨容受点苦日后给他补偿回来就是了。不过,现在的情况,赵煜琪喝六扇门根本别无选择,即便他真的不让墨容试药,他其实也不怕赵煜琪会将这些解药扔掉。只不过,都走的这一步了,由墨容试药,起码更让人信服一些,也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七弟不服,这是要为了一个狗奴才和本宫打起来不曾?”赵煜琪冷嘲热讽,就像是故yì

激怒赵煜琬一般,说出的话越发难听。

赵煜琬咬了咬牙,两腮之间的骨骼,变得清晰,任是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很不悦,就连萧空图也胆战心惊,唯恐他们兄弟两人干起来,将那一盘解药给毁了。

不过,还好,赵煜琬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所谓的君臣就是如此,为君者,哪怕他再无理,也由不得你去反驳。

“臣弟不敢。不过,臣弟多日不眠不休,实在是精疲力竭,想要先行回去歇息,就不陪太子爷守着了,墨容吃了解药若是没事,就劳烦太子爷放他自行回府吧。”

赵煜琪见他妥协,自然得以解气,可是解药没确定,又如何能轻易放了他回去呢?何况,他本就是想给赵煜琬下马威,磨一磨他那不可一世的性子,即便没什么实jì

用处,至少心里好受一些。

他终究是有些幼稚的,可是有些东西,即便你再是清楚明白,这样不对,这样很白痴,但是你还是要去做,因为心太难受了。

想到这,赵煜琪便正色道:“都操劳了半个多月,何必在乎这一炷香的时间呢?本宫以为,七弟还是先等着吧,免得解药无效,你的墨容小兄弟承shòu不住毒发的痛苦,没了,本宫也不好交代不是?”

“臣弟虽不才,却对自己的解药还是有点把握的,太子爷要是不放心,现在就派人将臣弟的琬王府包围起来,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冲进来,将臣弟捕获,难道还怕臣弟一时半刻能拖家带口跑掉不曾?太子爷何时变得这般没信心了?”赵煜琬面色幽暗,冷冷地讽刺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偌大的药房,因为赵煜琬的离去,一时寂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赵煜琪双手握拳,脸色阴鸷,对于七王爷的叛逆明明怒不可遏,却最终没有爆fā

出来,他还是理智地忍了下去。萧空图等人松了一口气,不敢开口劝解,只能默默地等着门外的香燃烧,等着墨容的毒发作。

反而是赵煜琬,出了六扇门,步伐不快,反而让人看着有些解放似的悠闲,像是庭院散步一般,从六扇门出来,上了马车,慢腾腾地穿过繁华的街市,几乎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回到了琬王府。

只是无人知dào

,马车直入前院,却在二门就停了下来,赵煜琬一改常态,脸色严峻地跃下车,往草茉院疾走而去。即便是杨淳大为激动地出来迎接,他也来不及解释,。

“主子这是?”杨淳也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入草茉院,他才敢开口问。主子做事历来妥当,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也会波澜不惊,但是今日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恐怕大事不妙了,他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替主子分忧。

赵煜琬冲他摆摆手,让他跟上来,脚步不停,直接走到药柜方向走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缺德

直到他拿出常用的药用杆秤,一边开始抓药,才开口厉声道:“不必多问,你立即派人去六扇门迎接墨容,接到人之后不得耽搁,马上回来,然后直接送他来草茉院,在此之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本王,任何人都不行,明白?”

“奴才明白,主子放心,这就去办。”杨淳自知事情非同小可,也来不及行礼了,飞快地走了出去,然后命人在草茉院门口把手,并吩咐下去,主子回府的消息先不要声张,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见一切都妥当了,这才急急地上了马车,一刻不敢耽搁,飞快地往六扇门驶去。

杨淳来的六扇门的时候,正是墨容毒发之时,历来没有受过什么痛苦折磨的小伙子,此刻痛得满地打滚,墨容年纪小,他平时又不爱练武,身上的内力和墨竹的不相上下,此刻这毒药,简直和要他的命差不多。

萧空图看不下去了,从墨容毒发开始,就已经在赵煜琪的面前跪下来求情,他发自肺腑地道:“殿下,看他情况已经毒发了,恳请殿下给他解药。”

“急什么?这一时半刻又死不了?正好kàn

看他的毒发症状是不是和你们的一样,才好知dào

效果。”赵煜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痛得满脸狰狞的墨容。

萧空图哑口无言,只能耐着性子等。

再过一会,墨容已经再也忍受不住,他双腿颤抖地坐到了地下,疼痛让他身体一抽一抽地发作了起来,体内像是千万的蝼蚁,在嗜食他的血肉。

连龚勃也看不下去了,他艰难地坐了起来,强撑着道:“殿下,这样的痛苦,卑职最是清楚,全身上下像是有虫子在咬一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shòu得住的,何况这位小兄弟体质瘦弱,恳请殿下开恩。”

在龚勃说到有虫子咬一样的时候,墨容已经无知觉地拼命点头,他想告sù

他们,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痛不欲生,可是他说不好出话,因为只要一动,舌头便麻痛了起来。

“急什么?他的主子都不急,你们倒是一副好心肠,难道本宫不是为了你们着想吗?”赵煜琪愤nù

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阴鸷地盯着地上翻滚不止的墨容,似乎在欣赏一场极好的表演。

向来正义心泛滥的萧空图难受,他想不明白赵煜琪今日在发什么神经,但是他心中的不满,已经变得激烈,如果这一炷香烧完,赵煜琪还不下令,他很有可能会强抢,哪怕是忤逆的大罪,为了报答赵煜琬和墨容的付出,他也在所不辞。

最后一抹香灰就要落下,萧空图屏息静气地看着赵煜琪,右手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此刻墨容已经快要晕了过去。

可巧,伴随着香灰的落下,杨淳飞奔下马,冲了进来。他不看地上痛不欲生的墨容,而是在赵煜琪面前跪了下去,老泪横流地哀求,“太子殿下,老奴请您大发慈悲,给容儿一个机会吧,他自小身子虚弱,练不得武功,此刻眼看就要死了,老奴倒不是心疼他这条小命,为殿下办事,哪怕是死,也是荣耀,但此刻若真是背过气去,那这药就没办法试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啊?”

“怎么会?本宫有的是人帮忙试药。”赵煜琪笑了,笑得春光灿烂。

杨淳一愣,没想到堂堂太子爷竟然是打这般主意,太缺德了,怪不得主子这般生气,即便看尽人间冷暖、命如草芥的杨淳也不由得心寒,他一时怒从心来,思夺着是不是那天幽芯等人冤枉了他,现在记恨在心,故yì

报复的。

但杨淳深知此刻也轮不到他发作,便忍气吞声,继xù

道:“殿下啊,奴才自然知dào

太子殿下不缺人试药,只是我家主子花了大半个月,也就炼制这些药丸,试来试去,还能剩多少啊,何况六扇门的官爷豪杰,也等不及啊!六扇门是朝廷的守护命脉所在,还望太子爷明鉴,恳请殿下先将个人恩怨放一边,以大局为重啊!”

“请太子爷以大局为重。”萧空图和龚勃等人,也顺着杨淳的话,齐齐跪了一地。

“好一个以大局为重,你们都祈祷他吃了解药没事吧。”赵煜琪冷笑不已,他敛起心神,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怨气尽数压了下去,扬手捏起一颗褐色的药丸,厉声道:“来人,给他喂药。”

“谢太子爷,谢太子爷……”杨淳感激涕零,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爬着过去,将墨容扶了起来,让人给他喂下了赵煜琪手中递过来的解药。

墨容此刻已经无办法动,他光洁白嫩的脸色此刻一片紫黑,喉咙发着咯咯的声音,全身上下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连衣物都能滴出水来,他此刻已经呼吸不过来,随时会死去。

那个护卫似乎有些怕事,他拿着解药的手颤颤发抖,半天塞不进墨容的口里。

一边看着的萧空图大急,直接走了过去,将那个护卫推到开,抢过他手中的药丸,迅速精准地塞进了墨容的喉咙,紧接着,他身手点住了墨容喉间的穴道,让他呼吸通畅的同时,药丸也顺利地进入了他的腹中。

随着药丸的下肚,加上萧空图点了他的穴道,墨容直接晕了过去。

可是,不过半刻钟,大家都可以看到,墨容的脸色慢慢的恢复,呼吸也变得均匀和通畅了起来,而他身上乱窜的血脉也开始趋向平静,效果显而易见。

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萧空图和龚勃等人,全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墨容,看清楚他的每一处变化。直至看到他慢慢的恢复,大家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严正以待,事关生死,他们谁都不敢高兴得太早。

即便赵煜琬没有伤害他们的心思,也难保有失误,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敢轻易服用。

又是半刻钟过去了,大家都沉声静气地等待,等待着墨容安然无恙地醒过来。时间静静地流逝,春阳此刻已经偏向了西边,午后的感觉,让人头脑发晕,可是墨容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解药真的有问题?

就在大家要大失所望的时候,墨容的手指突然动了起来,他由杨淳扶着,轻轻地睁开了双眼,此刻他的眸子似乎有些迷茫,光圈扩散看不到焦点,可是里面已经没有痛楚得疯狂的血色,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和清澈的波光。

“容儿,你终于醒来了……”杨淳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瞬间老泪横流。墨容自从被墨竹捡回来,就跟在他身边长大,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无疑,此刻见着他受苦,他的心都在滴血,怎么能不担心啊?

墨容迷茫地睁大眼睛,看着杨淳,有些诧异地道:“杨叔?你怎么来了?”

也不等杨淳回答,他望着头顶的横梁,慢慢地转动着眸子,最先看到在上位站着的赵煜琪,突然一凛,方才的事情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倔强地问道:“太子,殿下……奴才的毒是否已经解了?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赵煜琪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反而是萧空图,关心问道:“墨容小兄弟,你真的没事了吗?现在感觉如何?”

“有劳萧门主担心,奴才已经没事,也不觉得疼了,血脉也不乱窜了,谢谢方才门主为奴才求情,大恩不言谢,请受奴才一拜。”说着,墨容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萧空图跪下去。

萧空图上前一步,将他托了起来,“哎,不必如此,应该是本门主感谢你才是。你没事就好,来人,将这解药……”

“哼!”赵煜琪冷哼一声,及时打断了萧空图的命令,他优雅地站起来,扬声道:“来人,宣太医,给这位小兄弟把脉,若是太医说没事,那这药便分下去。”

萧空图了然,不得不佩服他思虑周到,单膝跪了下去,“殿下说的是,卑职鲁莽了。”

赵煜琪威严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开口说话,更不将他起来,跪着认罪,本就是他应该的,赵煜琪不傻,方才萧空图握剑的动作,蓄谋待发,别人看不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萧空图这个人,正义感太重,不适合朝廷,更不适合六扇门,他早该换人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最为适合的人选,而且萧空图在六扇门多年的根基,也不是随意能动的。

“请殿下恕罪。”萧空图不敢大意,见赵煜琪没有开口,他双脚跪了下去,诚恳地道。

“恕罪?哼,本宫可不敢动你。”赵煜琪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似得,向后靠到了椅背上,讽刺不已。

萧空图一颤,以赵煜琪的为人,是不会轻易说这样的话的,但此时此刻不但说了,好说的如此讽刺,足以证明他是怒极。

想到此,萧空图背脊有些发凉,要说赵煜琪作为太子,日后作为皇帝,他其实最大的依仗还不是六扇门。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利诱

而是皇家暗卫,而且以现在的形势,暗卫的力量都极其隐秘,不像六扇门一样,袒露在人的眼底,何况,萧空图他现在单凭个人的力量,目前自认还不是暗卫统领欧阳寻的对手。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赵煜琪却转而就笑了起来,幽幽地道:“呵呵,本宫和你开个玩笑,萧门主何必当真?”

“这……”萧空图倏然地抬头,对上了赵煜琪的笑容,似乎越发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特别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赵煜琪变得异常心狠手辣,甚至有些偏激的阴暗,让人心里发毛。

就如现在,他明明很生气,可去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护卫跑了进来,禀报道:“禀殿下,冯太医求见。”

“请。”赵煜琪似乎心情变得极好,他站了起来,竟然亲自走到门口去迎接冯子阳。

“微臣参加太子爷。”冯子阳背着医药箱子,躬身要跪,却被赵煜琪及时扶了起来,“冯太医不必多礼,去看看这位试药的小兄弟,身上的毒可有解除?”

冯子阳有些受宠若惊,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放下肩上的药箱,在墨容面前蹲了下去,熟练地执起他的手腕,聚精会神地把脉。

碰到墨容的脉门,冯子阳从一开始的淡淡,到眉心不知为何时而紧蹙,时而带着疑惑,一盏茶功夫之后。他才放开了墨容的手,站了起来。

“如何?”赵煜琪站在一旁,看着他。

“微臣倒是诊断不出他体内有毒。”冯子阳面无异色地抬头直视他,认真地道。

赵煜琪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毒是解了?”

“可以这么说,只是……”冯子阳低下头,打开药箱,似乎想要拿什么,却又一时无法下手。

“只是什么?”听了这一茬,不但赵煜琪,就是跪着的萧空图也跟着心脏一提,似乎害pà

他的下一句会是什么可怕的消息,屋里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呼一下,唯恐下一刻,满心的欢喜化成泡沫。

“只是这个小兄弟的体质虚弱,方才的毒物应该很凶猛,即便是吃了解药,体内的毒素也已经解开,但依旧免不了对他体内的损害,只怕日后活落下病根。”

冯子阳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隐瞒了起来,其实他目前也诊断不出来墨容体内还残留着的是什么东西,太隐秘,太微弱了,他一时很难下决定。也或许,就是墨容体虚的原因,落下的病根,也未曾不可。

不过他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是因为他目前还有些犹豫,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上次赵煜琪用鬼幽谷来诱惑他,其实他已经有些动摇了,只是这些日子都见不到那个人,他一时难以抉择。他还不想轻易给自己做了选择,那么就先静观其变好了。

“原来如此,那其他人吃下解药,也会落下病根吗?”赵煜琪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也不过多的怀疑。

冯子阳默然,片刻,却又道:“这个微臣还不敢确定,其实和解药无关,主要还是在于这毒的本身,因为它会因每个人的体质,而毒性有所不同,相对来说,内力越是深厚的人,越能对抗这样的毒药,就像萧门主,他即便不吃解药,也可以自行解毒,虽然他中的毒并不深。”

萧空图算是听明白了,他良心不安地问:“如此,落下病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不知会有什么症状?”

“这个微臣也不敢妄下断定。对于内力深厚的人,其实影响不大,但就怕像这位小伙子这样的,体质太弱,抵挡不住毒性,若是女子,只怕会影响养儿育女等症状都是有的。”冯子阳依旧对着赵煜琪,回答萧空图的问题。

萧空图听罢没有再说话,而是扭头,有些抱歉又内疚地看着墨容。

谁想墨容虽然年轻,却从容不迫地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有将太医的话放在眼里,他顺着杨淳的手站了起来,对赵煜琪躬身道:“殿下,既然太医已经诊断,那奴才是不是能先回府给我家王爷报个平安?”

赵煜琪仿若未闻,他狭长的眸子有些幽深,不知dào

在想什么。半晌,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摆摆手,道:“退下吧。代本宫向你家王妃问好。”

听了冯子阳的话,赵煜琪自然无谓再和墨容这一个小奴才计较,只是后面一句,他却不由自主地说了出口,也不知dào

是噎自己,还是为了证明他和凤妃萱的关系非同一般。

墨容孩子气地瘪瘪嘴,没有说话,倒是杨淳人精一样的人,满脸堆笑地讨好,却又不让人觉得厌恶,他拉着墨容躬身,“是的是的,太子爷对我家主子的记挂,奴才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是一五一十禀报,不敢隐瞒的。”

“哼!”赵煜琪微哼,冷冷地横了杨淳一眼,被他这么说,到变成他记挂的是老七,而并非凤妃萱了,说再多,也没用,老七养的老狐狸,油嘴滑舌得让赵煜琪一阵发哽,哑口无言。

随着杨淳献媚地带着墨容离开,一小碟将近上百颗的解药也被一一分了下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伤的最重且又正好在药房的龚勃,他拿到萧空图亲手递过来的两颗褐色药丸,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了进去。

冯子阳也没有离开,按照赵煜琪的吩咐,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给龚勃把脉,果然,脉息不如墨容的混乱,反倒是随着毒慢慢消除之后,他的真气也恢复了过来,顷刻之间便变得充沛有力。

“看来微臣猜测得不错,这解药是对的,七王爷果真可谓是人中医圣,微臣望尘莫及啊!这一次实在是七王爷的功劳……”

赵煜琪脸色不虞,摆摆手打断了冯子阳的话,“没事便好,其他的话不必再多说,还要劳烦冯太医,和其他几个太医一起,给六扇门的其他弟兄,都确诊一下身体状况。”

“微臣遵旨。”冯子阳顺从的领命,转身往其他院子走去。

“慢着……”赵煜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将他叫住。

“殿下还有事?”冯子阳如言停下了脚步,等着他开口。

赵煜琪眉心紧蹙,沉吟了片刻,也不在绕弯子,直接问:“听公公来报,母后的病情今日来有了些进展?本宫和你说的事,是否已经考lǜ

清楚?”

“这个……皇后娘娘的病情确实已经有所好转,只是还未曾醒过来,再给微臣几日时间吧,到时候会给殿下一个满yì

的答复。”冯子阳微微躬身,也不隐瞒,却也没过分急切,说得倒是十分诚恳。

这话让赵煜琪很受用,他有的是耐心等待,这个诱惑足够大,除非有人先他一步承诺了冯子阳,不然,他不担心他会不心动。

琬王府,杨淳领着墨容一下车,就行走如飞,他几乎是扛着墨容走的。

“杨叔,你不必这么惊慌啊,我已经没事了。”墨容虽然有些虚弱,也很急着回府向赵煜琬禀报情况,但是也不至于像赶着去投胎一样啊!

杨淳早已经收起在赵煜琪面前的狗腿表情,板起脸了极其严厉地喝诉一声,将他扔下了地,命门口保守的人打开门,将墨容推了进去,“闭嘴,你小孩子懂啥啊,听主子的,他在里面等着你。”

墨容一个踉跄,还没站稳,杨淳便关上了院门。他疑惑地转身,顺着小路,小心避开地上的花草,走进了屋内。

“主子,您在等我?”屋内有些暗,但是现在还是下午,并不需yào

点灯,显然专心煎药的赵煜琬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墨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嬉皮笑脸地跪了下去。

赵煜琬此刻才回过神来,眼底有些焦虑,开口却是平和无波,“回来了?躺下,让本王给你把把脉。”

“主子,奴才没事了,不必担忧!”墨容笑嘻嘻地躲了开去,退后几步,愣是不肯将自己的手伸出来。

冯子阳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想赵煜琬为他担忧,或者内疚什么的。今日,赵太子的人过来将他强行带走,他就打定主意,不管结果是如何,他都不能让赵煜琬担忧。

赵煜琬脸色一沉,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沉声低喝一声,“将手伸出来,不要本王再说第二句。”

“主子,真的没事。”墨容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在对上赵煜琬严厉的眼神时,才惴惴不安地将身后的手臂伸了出来,在赵煜琬隔着蚕丝般纤细柔顺的丝绸地按住他的脉门时,他还自责地一抖,缩了起来。

赵煜琬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反而强硬地拽住衣袖,厉声道:“别动,坐下,先将这个药丸吃下去,一会等药汤好了,再喝下去,本王让冷最今夜开始守着你,每夜子时,给你运功疗伤。”

墨容口中的药丸刚落到喉咙,听了赵煜琬后面的话,惶恐不已,差点呛得他说不好出话来,“咳咳,主子,太夸张了,毒解了不就好了吗?真的不要这么麻烦,冷最大哥只怕恨死奴才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亲人

“你懂什么?本王的话,你也敢反驳?”赵煜琬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自从一回来,就没停过地为墨容的事情备药,连口水都忘了喝。

这些解药,别人不知dào

,却是他亲手炼制出来的,有什么成分他一清二楚,对六扇门的人来说,是慢性的,一时看不出什么,但对于墨容,却是致命的伤害,甚至有可能影响他后半辈子的身体。

他是真没想到,赵煜琪会将墨容带过去,哪怕是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墨容的体质要好,墨容是天生的无抗体,任何的病原、毒药,都可能致命,要不是这些年来,赵煜琬帮他调理,只怕早就病死了。

“主子,你先去看看王妃吧,奴才等药好了,自己喝就可以了。”墨容见他眼底的疲惫,不用说就知dào

他定是从六扇门回来,便直接来了草茉院,连后院也没有进去过。

赵煜琬不惜和太子爷闹翻,也要强行回来,就是为了给他配药,他最是知dào

他的体质,所以,才这么忧心,墨容感激涕零。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人如同赵煜琬这般对他好了。

“不急,本王还需yào

准bèi

些药物。”赵煜琬摆摆手,在对面的桌子旁坐了下去,继xù

翻起打开了一半的竹简,接着窗外的光线,瞬间便专注投入到里面的文字中。

此时的后院,赵煜琬何时回来的,因为杨淳压了下来,他们都没有将消息往里面传,因而即便是幽芯,也不知dào

。直到墨容从六扇门回来后,杨淳才解开禁令,让人去后院禀报,准bèi

晚膳迎接王爷归府。

凤妃萱前些日子,已经从正殿般回了扶絮阁,她此刻正在巨大的藏书阁里努力的吸收更多关于这个时空的历史和人文、风俗等知识,包括一些人物传记、游记、兵法、武器,当然也有关于武功秘笈之类……虽然她很多还看不明白,但是遮挡不了她记忆力好,基本上看过的她都能一五一十地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因为不能出去,也暂时做不了别的事情,所以她除了开始的几天用各种颜色的蕾丝都剪裁出几套新颖的内衣图纸,和一些简单的春装,让墨竹、三迁她们缝制之外,其他时间,她几乎都钻进了书本中,从中寻找更多有用的东西,也让自己充实起来,不至于胡思乱想。

直至今日,她都忘记了是什么日子,更是想不起赵煜琬到底离开多久了。似乎有些刻意,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想过他了,她看书累了就直接睡了,有时候连澡都没有洗。

要不是墨竹一日三顿准时给她送饭过来,可能她都不记得还有吃饭这一回事。

看了整个大陆粗鄙的地图,她才记起那日梦中见到的情景,应该就是北漠边境,似乎是往北的荒芜之地,那边的是游民为主,有点像中国古代的匈奴之类的。

而靖国的西边,还有一个被称为苗疆的地方,似乎有点玄乎的民族,就像当时用追踪器追捕她的那个叫翎羽的男子,就是来自苗疆。这个民族,或者值得研究。

再远的地方,只怕就是当日在布庄,钱掌柜所的海外了。但是现在的条件有限,地图肯定没有这么齐全,所以,也不知dào

所谓的海外,是不是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一样。

如果那日在梦里见到的情景是真的,那么那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就是她的生母无疑,再如果她当日因为忌惮皇后而没有跟着凤惊天回京,那是不是证明她还活着,那凤妃萱只要去北漠,那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

那日梦中醒来之后,凤妃萱也曾去问过三迁关于她母亲的事情,才知dào

原来三迁竟然是北漠边境上的居民,因为战争才失去了家园,被凤惊天收养了,自小陪着凤菲萱一同长大,知dào

哪里一切的事情。

而从三迁口中,凤妃萱得以证实她母亲的确没有跟着军队回京,而是留在了北漠。这个消息,让凤妃萱欢喜不已。

她虽然依旧很想念二十一世纪,更想念她的妈妈,但是因为已经回不去了,这里的亲人,也慢慢地变成了她的亲人,这里的朋友也慢慢地变成了她的朋友和依靠,所以这个生母,早已被她当成了亲生母亲。她一定要找到她,不为死去的凤菲萱本尊,也为她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情。

一想到这,她突然又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哪怕赵煜琬有一日真的背叛了她,那也无所谓,她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去做,有更重yào

的人去寻找。她不是一个人的,她也不孤独。

“王妃,哎,王妃,您快出来,别看了,前院来报,说主子回来了,已经带着墨容去草茉院,马上就回来了,咱们等出去准bèi

准bèi

。”墨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吼了起来。

凤妃萱翻着书的手指一滞,却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依旧专注地盯着书本上的文字,直到墨竹走到她面前,扯开她手中的书,再次嚷嚷不止,她才不耐烦地道:“回便回了,这时候他的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你们准bèi

就好了,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摆好饭了,再叫我,我要看完这一本书。”

墨竹不悦地吼道:“哎,王妃,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主子还没有这本破书来得重yào

了?是谁当日难舍难分的,不肯给主子去六扇门的?”

“你好烦啊,出去。”凤妃萱恼怒地扔开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将墨竹推了出去,啪了一声,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有再伸手去触碰那一扇脆弱的木门。墨竹这些日子最是理解她的心思,表面看着平静,但内心深处早已积怨成恨了。

本就接近黄昏,尽管已经是初春,但是天色依旧很快就暗了下来,太阳一落山,便凉飕飕的,此刻门关上,屋内便暗得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景致了,更别说书上的字。

但是凤妃萱并不想点灯,她此刻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很是柔软,室内依旧烧着无烟的炭炉,尽管穿的很单薄,但是她并不觉得冷,也无心再看书,她沿着门边坐了下去,直接躺倒了地上。

就当她脆弱逃避好了,她还没想好以怎么的之态面对他。因为有了隔阂和猜疑,她觉得连破口大骂,都费力。幽芯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堵墙,要说那一日的事情,他不知dào

,那是不可能的,在琬王府里,即便幽芯的权力滔天,做的事要瞒住他,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必定是知dào

的,甚至幽芯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挑衅,他都一清二楚。既然知dào

,这些日子来,一句话都没有给她带回来不说,甚至连一声安慰或者劝解,也没有,更别说书信或者其他。

由此,她已经足够了解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赤果果的偏袒他的人,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丫鬟,比她还重yào



既然如此,那么此刻见面,还有什么意思?也是因此,她才搬来扶絮阁住,因为看着那大红的婚房,她觉得讽刺,觉得无聊,觉得自己是白痴。

正好这两日三迁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她就准bèi

准bèi

,和三迁一同去北漠,她倒要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将她困在王府一辈子?

兴许是太累了,兴许是自我催眠,她想逃避,就这样扣上了门闩,她躺在地上,竟然不一会儿就睡着,身上连一张毛毯都没有盖。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赵煜琬才从草茉院匆匆走出来,估摸着时辰,他才知dào

已经这么晚了,便在墨容的陪同下,快步走进了后院。

“主子,您可是回来了,可把奴婢担心死了。”墨竹在内院门口已经等候了多时,一见到赵煜琬白色的身影,便欢喜又急促地迎了上来。

“嗯,回来了,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心。”赵煜琬轻笑着往前走,可是即便是进了正殿的门,他依旧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便疑惑地问:“你家王妃呢?”

墨竹狡黠地笑了起来,小嘴喋喋不休,“主子,你才想起啊?奴婢见王妃把你忘了,也以为你也把她给忘了呢!”

“忘了?为何这么说?她人呢?”墨竹的话让赵煜琬的笑容僵了僵,俊美的脸容似乎有些难以察觉的不悦。

墨竹瘪了瘪嘴,不紧不慢地道:“她说她变成蝴蝶飞走了。谁让主子这么久没有回来呢?。”

其实墨竹也不明白,她明明让冷最给他传了信儿,说明了那一日幽芯激怒凤妃萱的事情,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么多日了,墨竹得不到回应,她心里也有气。更有些为凤妃萱抱打不平的。这不是说她就希望他偏袒凤妃萱,而惩罚幽芯,她只是觉得他应该出来协调一下,至少做个解释嘛!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置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问,她在哪了?”赵煜琬停下脚步,隐没在夜色中的俊脸,尽管看上去有些疲倦,却已经收起了笑容,带着少有的威严,让墨竹没由来的一寒。

她再也不敢开玩笑,搓搓手,不安地退后两步,微微地低头,道:“王妃在扶絮阁的书房里面看书,让奴婢们都不要打扰,好几天了,都如此。”

赵煜琬一怔,怀疑地蹙眉,问道:“她何时变得这般勤奋了?这个点了是已经用过晚膳了吗?你们都没有和她说本王已经回府吗?”

她没理由不知dào

他今日回来的,却还有心情看书,不一心一意,望穿秋水似的等他回来也就算了,怎么也没等他一起用膳?哪有人这样做妻子的?

赵煜琬若有所思地盯着墨竹,满心的期待因为她的话而落空,他失望地望了望扶絮阁的方向,那边二层的楼阁虽然离得不近,却也不至于看不到半点灯光的,她到底在干什么啊?赵煜琬疑惑的俊眉又蹙紧了几分,一时竟然觉得心底酸酸的,有些难受。

“没吃呢,奴婢也是一个时辰前才知dào

主子已经回府的,方才已经去禀报王妃了,她就说知dào

了,让奴婢等晚膳准bèi

妥当了,再去找她。”墨竹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甜甜的天真,让人觉得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那笑容那么纯净,让人没办法怀疑她言行之间的真实性,似乎她的王妃就是这么忙,分身乏术。

这让赵煜琬听着却越发的不是滋味,他心疼微微发胀,脑袋也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噼里啪啦地响着。

这样的感觉不陌生,上次在襄城,看她对着太子投怀送抱,包括愁锐传来消息说她在下邳城的事情,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但却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甚至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他除了恼火,还有些委屈,对啊,就是委屈!这么多日不见,她就不想他?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很早就爱上了他的,尤其是成亲后,甚至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他身边。可是分开这短短十几日,她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思念啊!

“那现在晚膳都准bèi

好了?怎么还不去请她过来?”赵煜琬敛了敛身上的愁绪,也不往扶絮阁的方向看,像是赌气似的淡淡地转身继xù

往正殿走去。

墨竹错愕片刻,转而看着赵煜琬的背影狡黠的一笑,一本正经福身回答道:“奴婢是因为见主子您还没回来,所以才没有去叫王妃出来,王妃的性子,主子您又不是不知dào

,让她对着一桌子菜肴干等着,看着又不能下筷子,对她来说只怕是一种折磨。既然主子现在回来了,那奴婢这就去请王妃出来。”

说完,也不等他回声,墨竹转身就往扶絮阁的方向溜了。

唉,赵煜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作为妻子的等一下他吃饭怎么了?墨竹这个小丫鬟才跟了她多久,好的不学,坏得倒是学得不少,连说话的口气,方式,还有观念都学得唯妙唯俏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倒是让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这时,正殿内已经点起了宫灯,明亮如同白昼,还在上菜的小丫鬟们一见他进来,马上跪下问安,接着便周到的端来热水供他洗手去尘,又递过浓香的茶水,让他润润嗓子,如此才伺候他落座。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珍馐玉盘,精致又奢华得让人汗颜。他一眼扫过,便知这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去准bèi

的,没有一样是粗糙或者多余的东西。

他深知凤妃萱平时很是节俭,十分讨厌浪费粮食,尤其是这样流水一样的菜肴,每每他浅尝辄止,她就要对他好一顿教育。所以她平时吃多少,就会让人准bèi

多少,基本上不是浪费太多。

今夜的晚膳如此丰富,显然是杨淳一早就命人前来禀报,墨竹才能准bèi

的如此周全,怎么可能是一个时辰内就能弄出来的阵仗啊?墨竹那个小家伙,方才那番话,明明就是忽悠他。

要么是为了给凤妃萱打掩饰,要么是她故yì

没有通知凤妃萱,他已经回来的消息。想到这,赵煜琬微哼,脸色越发的不满和阴沉,虽然已经坐在餐桌前,却也没用动筷,只是耐着性子等她。

可是,过了很久,从厨房里端来的菜肴都基本上齐了,可是门外依旧不见她的身影,甚至墨竹,也没有再回来。

是什么情况,也没有派人来禀报一声。这是闹哪样?他还想着等她过来了,好好冷落她一番,得教教她为妇之道,谁知,他都还没开口呢,人家倒是先给他脸色了。

“来人。”赵煜琬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温怒地对着门外的丫鬟,唤了一声。

“奴婢在,请王爷吩咐。”此时走进的正是清谷,她从赵煜琬进来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地守在门外,尤其是见这尊大神竟然一改往常的温和,这般阴沉,她心中暗暗叫苦,只求墨竹能快点将王妃请过来,千万被发生什么意wài

才好。

但见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赵煜琬还能一动不动坐着,耐着性子等,清谷本还想舒一口气,不想外面的人没等来,就听到里面叫唤了。

她此刻跪在赵煜琬的面前,一边回话,一边瞄着他的神色,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真怕他下一刻会突然暴跳如雷,将气撒在她身上。

“去扶絮阁催催,怎么还不过来用膳?到底还要本王等到何时?”赵煜琬沉声吩咐,但是这句话就不难听出他此刻的温怒。

“是,奴婢这就去。”清谷说完,脚底抹油,飞一般往门外冲。

清谷离开不久,墨竹终于姗姗来迟,赵煜琬眼神极好,远远就看到她脚步飞快地从夜色中走了进来,刚想出一口气,却不想她背后根本没有跟着别人。而且走进才看清,她此刻脸色惨白,从来没有过的焦急。

赵煜琬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什么事,她便急急地道:“主子,不好了,王妃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奴婢怎么敲门,她都不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开始,奴婢还以为王妃睡着了,才耐着性子叫唤了很久,但是现在都半个时辰了,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窗户也是关着的,奴婢爬……”

墨竹来不及喘气,一口气说到底,睡着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抹白影闪过,方才还站在厅内的赵煜琬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的扶絮阁,依旧没有点灯,楼阁的里面,只有清谷一个人站着,焦虑不安守着书库的门口,时不时地拍了拍门、跺脚,担忧地喊道:“王妃,您看看门啊!王妃……王爷已经回来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风像闪电一样挂了进来,挨着木门的清谷一震,胆战心惊对回过头来,一见瞬间出现的赵煜琬,她惊魂失色,“啊……”的一声尖叫,差点吓晕了过去。

“让开。”赵煜琬懒得和她多说,他声音发哑地低吼一声,掌风一出,直接将毫无准bèi

的清谷扫到了地上,幸好此时的扶絮阁铺着厚厚地毯,还不至于摔得太重,不然已经被怒火加焦虑冲昏了脑袋的赵煜琬这一掌下去,不知轻重,只怕会要了她半条命。

可是,尽管已经担忧害pà

得将近失控,当他真的站到书房门前,还是努力地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现在根本无法预测屋内的情况,无法确定她的位置,他自然不敢直接撞门,就怕万一她就在门后站着或者躺着,她醒着还好,他蛮力撞下去,还会躲,若是她真的如同墨竹猜测的那样,睡着了或者晕倒了,那会伤到她。

这么想着,他竟然有些怕,按在门上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凝神一听,便能清晰地听到里面属于她的呼吸声,他心陡然一松,只要人还在还有呼吸,就不必太过担心。

想到这里,他收起心中的情绪,声音低沉又沙哑地呼唤道:“萱儿,夫君回来了,快开门。”

等了一会,没有反应,但是里面的气息却有些加重,虽然不明显,但是已经足够他听清楚了。如此看来她现在肯定是清醒的,也听到了他的话,不过是在发脾气,赵煜琬耐着性子继xù

哄道:“萱儿,乖,先开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此时的凤妃萱早已经醒过来,她头靠着门,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表情,也不知dào

她在想什么。

唯有她自己最清楚,在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她的头脑就变得一片空白,这几日来可以将他遗忘的所有思绪像是涨潮的洪水,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泪流满脸。

可是她的喉咙却像是干裂了一样,哽得发不出声音来,四肢更像是被人掰断了一样,痛得连动一下,都像是被人生生扯开一块肉似的,锥心挖肺。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争吵

她怎么会这么想他呢?明明说好了,要将他漠视掉的,明明想好了,要想办法离开的,明明说好了,要控zhì

自己,不能再这么爱他的。

可是,她做不到,即便这些日子来,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一次次地提醒自己不要介yì

,不要在乎,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的时候,他却出现了,此刻她才知dào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其实在乎得要死。

“萱儿,开门啊,你即便是有何不满,也先出来吃饭在说,别这么任性,可好?再不开,夫君要撞进去了。”赵煜琬温润的唇边轻抿,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怒。

不满?任性?凤妃萱自嘲地笑了笑。本来还有些动摇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又裂了开来,让她痛得全身冰冷。

撞吧!杀了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凤妃萱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真的如同他所说,任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都拒于千里之外。她再次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见不到他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她便不会再难过,不会再生气和怒恼,更不会纠结,还有想念。

她或许很幼稚吧,但是,若不这样,她又该怎么办呢?说不介yì

是假的,难道她真的要想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包庇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洋装宽容大度,温婉淑德吗?她做不到。

“萱儿……”见她依旧无动于衷,赵煜琬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运气内力,将丹田处泛起的真气缓缓地缠绕着,向上移动,聚集到了他的双掌,不一会儿,一团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越发的强烈,跟着他双掌,按到门上的那一刻,厚实的紫檀香木材迅速破开一个洞,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声,由上至下裂了开来。

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清谷,何时见过这样的景象?她惊得掉了下巴,长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来。

门一裂开,赵煜琬便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到门后,放任自己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地凤妃萱,不能不说,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脑中一闪而过的欢喜,还有恢复过来的胜券在握。因而他并没有急着将门粉碎,而是转过头来对清谷冷涔涔地道:“你先下去,让墨竹将饭菜热着,送几样清淡的到这里来。”

“额,哦,是是是……”清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赵煜琬是在和她说话,空白的脑袋好不容易恢复运转,她也不顾上身上的痛楚,微微颤颤地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

清谷的人一消失,这一扇本还完整的木门,瞬间化成了粉末。

屋内很暗,除了些许还未透亮出来的夜明珠的点点光线,他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容,只知dào

,眼前,她像个受伤的猫一样,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均匀,看不出任何异样,唯独全身上下,透着生人莫近的气息,让人觉得她是醒着的。这样的气息,让他即便已经怒火烧心,也无从下手。

不知dào

是书房内太过禁闭,空气太少,还是炭炉烧得太旺盛,赵煜琬觉得有些窒息,不由自主地伸手泄愤地扯开自己白袍衣领上直立到喉结的扣子,他才得以缓了一口气之后,却又越发的口干舌燥,喉咙像是着火了一样,怎么也凉快不下来。

“萱儿……”他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蹲了下去,修长的手指痛惜地抚摸上她的额头,刚要探知一下她的体温,不料,她及时地翻身,迅速躲开了他的手掌,直接背对着他。

“干什么了嘛?嗯?是不是不舒服?给夫君看看。”赵煜琬的手落空,只是微微一滞,却也没有收回去,而是一步到位,直接按住了她的额头。

可是,他的指尖才刚触到她的温度,就被她扬手“啪”地打开,那力度,真的是又怒又恨,没有半点的留情。

赵煜琬一愣,反应过来后,简直就气红了眼,他嘴唇紧紧地抿起来,梗着一口气,双手已经毫不客气地钳住了她的双肩,往前一拉,紧接着一个手臂拖着她的背,另一个手臂已经勾起了她的双腿,半点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抱了起来。

身子离开地面,她已经完全在他的控zhì

范围里了,但,凤妃萱也不是吃素的,她双眼一睁,漆黑的眸子带着幽幽的暗光,里面透出十二分的冷漠,她手臂一横,直接顶住了他的喉咙,面无表情地蠕动嘴角,冷厉地道:“放我下来。”

“不放。你还想谋杀亲夫不成?”赵煜琬憋着气,双手越发用力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任由她的玉臂顶着他的喉结,隐隐发痛,俊脸已经涨红,在面对她时候从未有过的较劲,死活不放手。

凤妃萱冷漠地抬了抬眼皮,弯了弯嘴角,讥笑着反问:“亲夫?谁啊,我不认识?放我下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煜琬一听她竟然说不认识,顿然火气攻心,他再也不客气地往后一仰,躲开了她的手臂,却又迅猛地转过来,将她玉臂挡到了背后,那速度快到凤妃萱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就算了,她竟然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了,这还得了?

赵煜琬的俊脸,此刻已经暴跳如雷,倏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凤妃萱没来得及思考,更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只知dào

他尽在咫尺的眸子颜色极其的深沉,里面即便已经烧起了熊熊的怒火,也看不清楚,那深深的源头到底沉淀的是什么东西,让她失神,更不经意便沉沦。

紧接着,他强烈又霸道的吻,陡然落下,直接又凶猛地擒住了她的唇边,惩罚似的毫不犹豫,更不知dào

痛惜,长驱直入,一下子就强抢掠夺了起来。

“唔……你滚……放开我……”凤妃萱气得发抖,她发狠地挣扎不过,张嘴就咬住了他温润得几乎要将她灼烧的唇。

“嘘,凤妃萱,你真是属狗的。本王怎么会看上你?”赵煜琬吃痛地放开她的同时,嘴角已经艳红出血,他虽然武功高强,肌肤却是异常敏感,尤其是那温润的唇边,被她这么一咬,就已经肿了起来,若不然他一直强压下去的怒火也不会陡然鼎盛,失控地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床上的被铺虽然厚实不至于伤到她,但这样粗暴的行为,足以让本就激动的她愤nù

如同小兽。可是,她刚转头坐起来,没来得及申诉,他的人也毫不犹豫地压了过去。

他强硬地钳住凤妃萱的身子,一改往日的谦和温柔,双手已经扯开了她的衣物,多日的思念和压制,在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和触碰到那饱满的柔润时,全身的血脉都像是火山爆fā

一般,通通涌上了脑袋中,这样的激烈情绪,让他眼底几乎充血,眸子寒寒地锁着她,似乎随时要将她撕开吃尽。

凤妃萱一凛,背脊的微微的凉意让她始终保持着清醒,她怒不可遏地打开他的手,伸出赤着的玉足,也不客气地往她身上招呼,发疯似得吼道:“赵煜琬,你再碰一下我试试!!”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像个泼妇一样,不碰你,我去碰谁?”赵煜琬单手执着她的足踝,那透着灵魂质地的手感在他的掌心散开,瞬间消尽了他盈满心头的怒意。

越是感知她的温度,他的心底越是说不出的柔软酥麻,就像吃了某种酸酸的、辣辣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得到什么去填充,才能缓解这样的空虚和失落。

他很清醒地意识到,若是在这么和她怄气下去,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所以他极其理智地停止下了所有的动作,率先开始妥协、服软。

“碰谁?你爱碰谁就去碰谁,你的小情人呢?不是在哪边等着你吗?我就是泼妇,我就是任性,你想怎么样?不满yì

,你就滚,滚出去……”凤妃萱见他一时又温和了下来,委屈一屁股地涌上心头,直接扑过去,又是撕咬,又是忿恨地锤他的胸膛,边说,眼泪早已经忍不住泛了出来,朦胧了她的眼睛。

赵煜琬哭笑不得,他也不动,在她扑上来之后就搂紧她的背,任由她粉拳落下,无奈地板着脸,“滚去哪里?你在这里,这也是我们的家,你要我去哪?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情人啊?都这么多日不见了,你就不能好好让我抱抱?”

他不应声了还好,一开口就否认情人这件事,他自以为这样就可以哄了她,谁知女人心海底针,凤妃萱这一次的怒火来势汹汹,她都说得还不够清楚明白?他这是装什么蒜?难道他就不知dào

幽芯的事情?装,他妈的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你不走是吧?我走……”凤妃萱咬牙切齿地将他推开,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往门外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闹腾

赵煜琬一怔,根本没有明白过来,他到底说错了什么,方才明明看到她已经因为他的服软而松懈了下来,怎么一下子,又凶狠了起来?

凤妃萱快,赵煜琬比她更快,也不知dào

是怎么移动的,瞬间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抓住了她的双肩,“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扶絮阁春寒来潮,对你身子不好,跟夫君回寝殿吧。”说到最后,竟然是苦着脸哀求了起来,任是谁看着,都会心软。

可凤妃萱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揭过这一幕的,幽芯的行为,不但已经挑起了她的戒备心,更因赵煜琬一开始的若无其事,到现在即便她已经表现出来不满,他依旧轻而易举地想要揭过去,明显的纵容和包庇,让她如鲠在喉,这种不信任和猜疑,不忿和焦虑,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他们之间的生活,还有她对他的感情。

她到现在,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太爱他,才如此在意,还是因为不够爱他,才这么害pà

被欺骗,被伤害,这么不信任他的行为举止。

凤妃萱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眸子突然就平静下来,无波无绪,她铮铮地直了直腰板,强硬的坚持,如同坚不可摧的石头,“你现在,要么从这里出去,爱去哪就寝就去哪就寝,要么,咱们就和离,我走。”

正巧这时,墨竹听了清谷的传话,带着人端了几样极其精致又清淡的菜肴和参汤过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两人争执的声音,她吓得满头大汗,忙加快脚步过来,不料竟然一字不漏地听到凤妃萱说和离,突然傻了眼,手中的炖盅哐啷地落了一地。

她身后的丫鬟大惊,手忙脚乱地围过来,担忧地的着她吩咐。

墨竹顾不上地上的残渣,连忙回身对伸手的小丫鬟道:“都先下去,将这些饭菜都放在炉子上热着,待会主子和王妃讨论完要事,自然要过去用膳的,都别偷懒。”

“是。”小丫鬟们都安分地低下头,装傻充愣地转身,赶紧退出了扶絮阁。

屋内的两位正主,此时正闹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没有心思理会墨竹的担忧?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到了周围的温度突然又冷了几分,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嗤!和离?”赵煜琬哑言失笑,在理解了和离的意思后,顿时火冒三丈,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是冷若冰霜地问:“和离?谁教你说这个话的?你告sù

我,本王不拆了他的骨头。”

看到他白衣胜雪,一扫以往的温暖谦和,俊脸阴沉了下来,满身的戾气陡然鼎盛,眸子所到之处,四周冷涔涔的,凤妃萱心头微微发颤,但这一次她却是打定了注意,和他抗衡到底,又如何肯轻易胆怯了?

凤妃萱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嘲热讽地道:“哈……赵七王爷,这个需yào

人教吗?我不是你的囚犯,你若怕和离败坏名声,那便将我休了也可,反正名声对我来说,已经一文不值。”

“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你发什么疯?”赵煜琬已经被气得呼吸不稳,他从没有这么难受过,听着她冷嘲热讽,看着她不顾一起的举止,这样伤人的话语,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似的,整个心脉都像是被人握住一样,痛得他想吐血。

因而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就着最本能的,最原始的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该有的反应,他双手紧紧按住了她的肩,粗暴地将她往屋里推,再不思前顾后,再没心思考lǜ

结果,他脸色铁青地怒吼,“和离?休了你?你休想,凤妃萱,你别以为本王真的非你不可。”

他此刻已经失控,但尽管手中的力度重了一些,他却能很好地控zhì

住自己的神经,竟然完全没有发动内力,只是用一个男子本身的蛮力,将她推进屋的同时,也保证不会伤到她。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一般真zhèng

失控的时候,是不可能将内力和力qì

的临界点,分得这般清楚。

可是这样的他,凤妃萱并不知dào

,也不能理解。她更不知dào

他之所以这么失控,完全是因为她方才那么绝情的话。他出手推她,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强压她进屋,让本就心寒的她更为绝望了。

即便站在门外的墨竹听得一清二楚,并且深深地觉得,他们两个争吵的内容那么幼稚和可笑。可是她一个旁观者,此时此刻根本没办法插手。

凤妃萱就是因为心里的那一根刺,才这么闹腾,可是她却别扭地死活不肯摆明的问出来,而赵煜琬或许也知dào

凤妃萱发火折腾的原因,他见她不问,他好不容易回来,对于凤妃萱的冷漠他本就有气,自然不会轻易去挑明来认错什么的。

所以,这样的小事就越闹越凶,到最后连和离,休妻,都出来了。作为一个男人,也难怪他生气,但是作为女人的凤妃萱,却更加不是滋味了。越是闹,矛盾也越深。

凤妃萱本就不是这么别扭并喜欢揪着小事斤斤计较,无理取闹的女人,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就是钻牛角尖了。

“你这个混蛋,你敢动手打女人?你推我?我就知dào

你这个骗子,混蛋,还说自己有洁癖,骗人,谁都可以和你睡是不是,混蛋……你给我滚……”凤妃萱被他这么一推,根本就毫无防备,直接踉跄着摔到了床上,她哪里还有理智,抓起床上的枕头被子,怒不可遏地往赵煜琬身上摔了过去。

“疯了,你真是疯了。”赵煜琬抓着一个个飞过来的枕头被子,褥子,毯子,太阳穴哒哒地跳着,头痛不止。

他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又何曾见过这样的女人?他现在真恨不得一掌将她打晕了。

墨竹见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没指望他们两个今晚还能和好如初了。她早已经打发丫鬟退下,是多么明知的做法。如果被外人看到这一幕,不用第二天,凤妃萱的名声就会臭名昭著了。试问这个世上,哪有妻子如此对待自己丈夫的?别说这是皇亲贵族,就是江湖世家,平民百姓,也没从未有过这般破例的存zài

的。

世间恐怕再无女子,敢如此对待他们绝无竟有的赵七王爷。即便是她看到这一幕,也不忍赵煜琬受委屈,连忙走过来替他挡掉各种乱飞的杂物。

并顺势拉住他差点失控的手臂,墨竹冲他摇摇头,中肯地建议,“主子,要不您先回寝殿吧,让奴婢来劝劝王妃。让她先冷静冷静,兴许明天,就好了。”

“哼!!你别后悔。”赵煜琬双手紧握成拳,在墨竹的牵扯下努力克制住要上去惩罚她的冲动,但心中的闷气却无处发泄,他愤nù

地一扫,茶几上他平时最为喜爱的白玉青雕茶具,哐啷地粉碎了一地。见凤妃萱终于被吓住了,她身边再也没有东西可以甩,他阴郁地瞪了她一眼,微哼一声,摔门而出。

凤妃萱瞪着他的背影,一扭头,泪水就落了下来。

“你这是何苦呢?奴婢还从未见过主子这般低声下气,这般愤nù

过的,你心里不舒服,就摊开来说好了,何必这么憋着?”墨竹心疼地走过来,捡起地上落了一路的锦被,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玉茶杯,她无奈地叹气。

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茶具啊,当年精雕细琢了多久,才弄出来的精品,现在不过是顷刻之间便化成了碎片,这个世上,到底什么才是永恒的呢?

“竹儿,你不懂的,不用管我,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凤妃萱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总的让奴婢给你换一床被子吧,看看,茶渣泼下来,都湿了呢。”墨竹心酸不已,她眼睛一热,忙低下头来,将地板上的玉碎打扫干净,然后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子,放到床上铺好。

抬头见凤妃萱缩到了床脚里面,一头青丝仅用一支玉簪抿着,此刻已经落了下来,柔柔的贴着她惨白的小脸,即便是狼狈如此,她也美得惊艳,唯独那双明亮的眸子,变得迷茫,毫无焦距地盯着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地方出神,墨竹暗暗心惊,忍不住走上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然后,低低地劝道:“王妃,主子对你的特别,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别看主子表面很是温和,其实他内心很是清冷的,而且,他虽然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他无办法控zhì

自己的感情……哎,奴婢也不知dào

怎么说,反正他或许并不知dào

王妃你在气什么……”

凤妃萱就着铺好的褥子躺了下去,似乎并没有听墨竹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是疲倦地摆摆手,道:“谢谢,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可是……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用膳呢!怎么能就这样睡了呢?奴婢还是给你拿些清淡的粥汤过来吧。”墨竹半蹲在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阻止

“我不饿,一顿不吃又不会死,你怕什么?下去,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凤妃萱板起脸,语气僵硬又冰冷,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墨竹有些失落,却也不和她计较,明知她此时难受,便顺从地福了福身,“哦,那奴婢先下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再喊奴婢好了。”

凤妃萱仿若未闻,吭也不吭一声,墨竹见等不到她的回应,心里也有些堵,逃也似的跑出了楼阁,不想正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冷最。

他像个愣头青一样,没头没脑地问,“王妃怎么了?主子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跑幽芯院子里去了?”

墨竹一惊,跳起来捂住了冷最不知死活的嘴,惊恐地瞟了一眼扶絮阁,将冷最拖了出去,低声喝诉,“你作死……这话要是让她听见,你就是不想活了。”但意识到冷最话里的意思,墨竹咯噔一下,急急地求证,“不,你刚刚是说主子往幽芯的院子去了?”

“是,刚刚我回来就碰到主子的,他似乎很不悦,到底发生了何事?王妃呢?”冷最呆呆地盯着扶絮阁亮着灯的地方,随着帘子的摇曳,摇着他那淡淡又遥远的心思。

墨竹一阵发晕,她慌乱地扯着冷最手臂,十万火急地低吼,“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咱们得去找主子啊,可不能让他歇在幽芯的房里,他们俩人还没什么,王妃就闹和离了,若真有了什么,那还得了?”

“你在说什么?难道主子和王妃闹起来了?”冷最一愣,强壮的手臂瞬间发力,像是钉子将他钉在地上一样,任墨竹怎么扯,也扯不动他半分,最后,他似乎已经作了决定,甩开墨竹的手,坚定地道:“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得过去看看王妃怎么样了。”

“王妃现在恼着呢,我刚刚都被赶出来了,你别去找骂。快点走啦,我一个人可阻止不了主子。”墨竹憋红了脸,却依旧扯不动冷最,等她转回身,她手再次被甩开了,冷最的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这个呆子,真是不知轻重。怎么办啊?”墨竹急得上了火,她现在还能找谁去帮忙啊?万一主子真的被气疯了,洁癖之症不治而愈,被幽芯有机可乘的话,那怎么办啊?

作为姐妹这么多年,她深知这是幽芯的心愿,也并不是说她就想故yì

使坏,破坏他们的好事,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啊?别说主子是不是故yì

气凤妃萱的,就是真的想纳了幽芯,也不应该在这个点子上。

这不摆明着打凤妃萱这个新婚王妃的脸吗?幽芯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不够吗?即便是自小跟着主子,也不能这般欺负人的。其中的猫腻,主子难道就真的不懂吗?

他也真是的,好歹王妃人家也是一个新婚女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好好哄一哄呢?非要闹得这么僵?

其实,凤妃萱也真是的,主子好歹是个王爷,身份高贵性子更是异于常人,她就不能理解理解,受点委屈又能怎么了嘛?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墨竹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不是?

自顾自嘀咕了一路,她也纠结了一路,好不容易进了正殿院门,见幽芯的偏院宫灯透亮,异常喜庆,墨竹心底越发不是滋味,却又不敢鲁莽冲进去打扰。

扭头见对面不远处,三迁的偏院也亮着一盏灯,她便决定先去三迁哪里,看能不能抓点主意出来。

“三迁,你没睡吧?”墨竹也顾不上敲门,直接就冲了进来,见三迁正拿着凤妃萱画的内衣图案,一丝不苟地绣着蕾丝边,这一看就知dào

是凤妃萱的尺寸,因为她们几个都没有这么丰满的胸部。凤妃萱的身子虽然纤细柔润,但那婀娜多姿的傲人身材,即便同时女子的她,也抗拒不了。

“是墨竹啊,你怎么来了?”三迁见墨竹进来,对她浅浅地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去迎接。

因为受伤,她这些日子都躺着,很少出去,现在好不容易伤口愈合了,凤妃萱也不给她动,倒是扔了一堆针线活给她绣,因着这些款式新颖,花色诱人,而且又是给凤妃萱做的衣物,她自然万分欢喜,日日夜夜绣个不停。

墨竹瘪瘪嘴,也不隐瞒,苦恼地叹气道:“唉,还不是因为主子和王妃的事情,要不然我这个时候也不会来打扰你。”

“说什么打不打扰的,是我打扰你才对,只是小姐和姑爷,怎么了?我倒是听说姑爷已经从六扇门回来了啊,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吗?”

墨竹嘟起嘴,急躁地道:“你不知dào

王妃最近都在生主子的气吗?方才回来估计是没有沟通好,两人争执起来了,都动手了,现在主子恼了,去了幽芯哪里了,你说怎么办啊?”

“啊?不会吧?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她没有伤着吧?”三迁大惊失色,慌忙地握住墨竹的手,激动地问完,还没等墨竹回答,她又失神地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我得去守着她。”

说完,她也不管墨竹奇怪的眼神,迅速从衣架上取下披风,一边往肩上套,一边往外走。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王妃她没事,就是主子去了幽芯的房,万一歇息在哪里了,你们不担心吗?也不去阻止吗?王妃知dào

会生气的……”墨竹拉住她的手臂,纠结又不解地问。

“那是王爷他自己的事情,我只关心我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何况,王爷的事情,又岂是我等老百姓能管的?小姐若不喜欢,那我就带她离开好了,反正我们南岭有的是地方有的是银子养我家小姐,一点不比京城差。”三迁拿开墨竹的手,冷冷地瞟了对面的院子一眼,转身就疾步出了正殿,往扶絮阁走去。

墨竹一听三迁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啊哦,我的姑奶奶,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你可别给我添乱了,你这样鼓动王妃离开,小心我家主子知dào

,和你没完。”

“那也不能随意欺负我家小姐的。王爷怎么做是他的事情,我家小姐想走,那我就一定带她走。墨竹,你别自以为是地因为我们现在去就能阻止王爷的好事,哼……天下乌鸦一片黑。”

墨竹被三迁堵的头脑发晕,是啊,这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他想宠幸谁,也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她真是脑抽了么?管这么多干什么?还想着去破坏人家的好事,真是想搞得自己好像罪人一样吗?

想到这,她也不想再理会,转身返回自己的院子里收拾日常用品,准bèi

正儿八经地搬到扶絮阁去,守着凤妃萱算了。

这厢,冷最站在楼阁的门口,纱织的帘子随风轻扬,透过半掩的门缝,在充足的光线下,屋内的景致一览无遗,尤其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帐,落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看到她背对着外面,纤细的身子缩成一团,心疼的难以复加。

他想进去守着她,至少可以安慰一句,或者陪着她一起难过,即便什么也不做,他也不至于这么苦涩自责。可是他却清醒地意识到,这不符合规矩,更不符合礼法,他不知dào

能以什么理由去踏出这一步。

就只能这么看着,或者连看都会成为奢侈。所以,他只是贪婪地争取这么一点属于他的时间,再背后默默地守候片刻。

凤妃萱知dào

冷最就在后面,他的目光如此灼热,即便是眼前隔着层层帷幕,即便是他们尊卑有别,即便明明知dào

她永远不会为他回眸,但却依旧甘之若饴,放任自己沉沦。

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又怎么会不明白?其实冷最的心意,凤妃萱并非一无所知,甚至他方才在院外和墨竹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受控zhì

,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和赵煜琬有关的事情上了而已。

就像现在,她听到冷最说,赵煜琬去了幽芯的院子,她就彻底地绝望了,铁定了心思要离婚,甚至一刻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恨不能现在就走。

说她无理取闹、恣意妄为也好,说她疑神疑鬼、泼辣善妒也罢,她就是要这么做了,即便是误会了他,他不解释、不好声好气地哄她也就罢了,从他进了幽芯院子那一刻,凤妃萱就绝对不会再原谅他了。

一时之间,四周出奇的宁静,静到即便是一根针落地,也似乎能入耳,冷最凝神痴痴地看着她模糊的背影,仿若千年。

不想,凤妃萱突然翻身起来,赤着脚落到地毯上,对着门外的人影喊道:“冷最,进来。”

冷最一惊,显然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起来,竟然还知dào

他此刻就站在外面。被她逮了正着,他肆无忌惮地目光此刻根本来不及逃离,像是偷窥者一样被人当场抓获,这种尴尬贸然而生,让他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第二百一十九章 高处

沉默片刻,他才艰难拒绝,闷闷地道:“卑职不敢。”

“那带我出去。”凤妃萱也不勉强他,自顾自地掀开纱帘,纤细的步伐,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啊?现在?去哪?”冷最诧异地抬头,就看到凤妃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柔弱的身子单薄却凌然,此刻笔直地站在夜空之下,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冰冷还有孤寂,但她脸色微白,眼睛有些红肿,不难看出哭过的痕迹,又让人如此的怜惜。

“随便去哪,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凤妃萱对着夜空,呼了一口热气,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主子有令……”冷最迟疑了一下。

“别他妈的张口闭嘴就是你主子前主子后的,既然这般忠心于他,你何必来我这里?有胆子来,就别他妈的这么畏畏缩缩,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凤妃萱发狠地瞪着他,气急了一跺脚,就打断了他。

“不是……王妃,您知dào

,主子有令禁止您离府的,卑职也不敢肆意妄为啊!何况现在天色已晚……”冷最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讷讷地退后几步,恭敬地道,“所以卑职无能为力,不如等明日,主子他陪……”

她知dào

了的,她什么都知dào

。冷最顿时不知所措,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一步步往后,小心翼翼地和她拉开距离。

可是凤妃萱早已被他的话激怒,此番看他唯恐不及的动作,更是怒不可遏,她走过来死死揪着冷最的衣领,气急败坏地低吼道:“闭嘴,他以为他是谁,他说什么就什么吗?不给我出去,我偏要出去,有本事将我绑起来,别以为你们一个个仗着自己身怀绝技就能困得住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冷最后脚跟往后一昂,抬头正好对上她激动却悲伤的眸子,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他的心一阵抽痛,强烈的冷空气猛地吸进他的肺部,难受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她是有多愤nù

,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有朝一日,他真的阻止她离开,是不是她真的会杀了他?虽然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王妃,冷静一点。”冷最就着衣领,握住她冰凉的手,艰难地摇摇头:“除非和主子好好说说,不然插翅难飞。不过,若王妃愿意,飞不出去,在下斗胆,却可以带王妃飞上去,也算离开这里了吧。”

凤妃萱听到这个回答,若有所思地放开了他,但还是板着脸道:“你能带我飞多高?”

其实她明知冷最即便愿意,也带不了她出去的,不过是心中太过烦闷,而想有个人给她发泄一番,至少能让她毫无保留地任意向他发怒,任意欺负他的偏宠。只是,以前,这个人是赵煜琪,现在,换成了冷最。

冷最有点尴尬地说:“以在卑职的功力,十丈已经是极限了。”

凤妃萱想了想,道:“我也不为难你,随便带我飞几丈,我吹吹风,冷静一下就下来。”

冷最木木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凤妃萱答yīng

了他,心中一喜,他按耐住得yì

,轻声道:“好,那请王妃多披一件披风,上面太冷了,卑职即便放慢速度,也怕您受不住。”

“呵,终归是高处不胜寒。”凤妃萱声音飘渺地感叹一句,也不犹豫,转身进屋,取了一件她平时最为喜欢的貂毛披风,紧紧地给自己系上,再取来塞棉的袜子,套上短靴,将自己包成了一个熊,她才出来。

等凤妃萱走到他面前,冷最已经自动自觉地转身蹲了下来,再一次给她留下宽厚却踏实的背,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呢?他就像一匹任劳任怨的汗血宝马一样,常常在她最需yào

的时候出现,无条件地将她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凤妃萱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她搂紧披风,两手搭上了他的肩,然后趴上去。安心地靠在他的背后,感到他两手扣紧她的腿,慢慢地站起,半躬身突然发力,嗖的一下,迎风而上,瞬间便落到了扶絮阁的屋顶最为突出的凤凰雕塑的屋檐之上。

冷冽且急促的寒风,凤妃萱像是横扫而过的飓风,见她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净,在第二次发力飞速起来之前,她不由得轻笑,挨着冷最的耳边,指着遥远的星空,幽幽地开口,“冷最,你知dào

吗?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其实我不是人……”

“这……”冷最以为自己幻听,在他刚提气想要往高空冲出去的同时,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除了以为怀疑自己的听力之外,就是苦笑的认为凤妃萱真的受了很大的刺激。

或许主子真的处理不当,害她伤心欲绝了吧。那么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陪陪她,让她开心一点,又有何不可?他没必要对主子感到愧疚的。

因而,冷最也打开了心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功力,嗖了一下,冲上了几丈高,瞬间的失重和急促的冲击,让凤妃萱差点是失声尖叫,当速度慢慢平稳下来后,她竟然能一眼望尽整个京城的景色,长兴宫的金碧辉煌,夜市中的火光闪耀,小街小巷的烛光摇曳……竟然如此美不堪言,人在高处,不但视野开阔了,连心境也变得异常宽慰。是谁说,高处不胜寒的?

其实,站得高,看得远,才是永恒的真理。

“你还记得上次卑职背着您上赤凰山吗?其实……”冷最见她情绪高涨,突然想起那一晚的情景,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凤妃萱听清楚了他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打断了他,“对了,你当时和我说了什么?至今我都想不明白答案,你不提,我都忘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赤凰山半山腰有个大温泉,我们当时正好经过,不过是问问你要不要落下去看看。”

“靠,你怎么不早说?温泉啊,这么纯天然的东西,竟然错过了。咳咳……”凤妃萱遗憾地抱怨,因为风速太急,她也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不料,这一吼,强烈的寒风,直接冲进了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地咳嗽。

冷最一惊,连忙减低速度,从半空中缓缓下落。

“咳咳……别下去,找个高点的地方坐坐,你去找一壶酒来,咱们喝几口。”凤妃萱阻止了他的动作,看到了琬王府最为高处的建筑,正殿后门将近三层高的望峰亭,指了指上面的飞檐。

“酒,这……”冷最为难抽了抽嘴角,但也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往望峰亭的方向落了下去,将她放下来后,才建议道:“坐坐好了,酒还是别喝了,免得主子……”

话没说完,就被凤妃萱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耐烦地道:“让你去,你就去,别这么多废话,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做,你想冻死我?喝点酒暖暖身怎么了?你要是怕,你现在就回去,若真有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不是把你供出来。”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胜酒力,喝那玩意干嘛,非要这么虐待自己?明日起来头痛,有你好kàn

的。”冷最双手抱肩,拉长了脸,这一次倒是死活也不愿意再动。

凤妃萱凝眉,傲然地站了起来,挑衅地道:“你确定不去?好,我自己去!”

冷最突然抿嘴笑了起来,鄙视地盯着她,也不客气地道,“你能下去再说吧。”

“哈哈……跳下去,我能不懂吗?”说着,她已经平稳地踩着凹凸不平的瓦片,一步一步往边缘走过去,张开双臂,迎风而立,竟然毫无危机,真的跳了下去,那纯白貂皮披风随风轻扬,像个不知何处落下的雪精灵一样,突然就在他眼前消失。

“唉呀,你是疯了吧?”冷最惊得一身冷汗,蓄力而起,身子猛地横扫而下,将她一把捞起,他低声地咒骂一句,妥协地道:“你在这里等着,卑职这就去酒窖给你拿,喝完赶紧回去歇息。”

凤妃萱微微颔首,得yì

地摆手,让他早去早回。

不料,冷最才落地,正殿院外掠出去不久,凤妃萱就听到前面响起了一阵骚动。

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响遍了整个王府,不是墨竹的声音还能是谁,她惊恐叫着:“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她边喊,便冲进了正殿院门,直接往幽芯的偏院走去。

紧接着才是面色冷峻却苍白的三迁,她红唇紧抿,发不出一点声音,但是眸子已经难以控zhì

地氤氲了一层薄雾,她一边疾走,一边四处张望,就像在寻找什么稀世珍宝。

凤妃萱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出声,便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眼睛,静静地躺在望峰亭的屋顶上,眺望远处的星空。

“主子,您先出来吧,王妃不见了,这会是真的没了人影。”墨竹走到幽芯的院门口,扯开嗓子喊,早已没了往常的冷静,此刻停不下来,急得直跺脚。

第二百二十章 独处

而三迁根本不屑在此多做停留,她直接往寝殿的新房疾步而去,边走边提高声音,有些咽呜,“小姐,告sù

奴婢,您在哪?您若是走了,至少带上奴婢啊,小姐……”

三迁的声音还没消失,赵煜琬和幽芯,几乎是同时用屋内走出来的,两人衣着整齐,除了幽芯穿得极其单薄,露出少有的小女人娇憨姿态外,赵煜琬虽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愤nù

,但依旧面无表情。却在看到三迁远去的背影时,眼底的颜色深了又深。

只是,没有人知dào

他方才在幽芯的房内,到底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但看幽芯的神色,绝对不是喝诉或者责罚。

墨竹看着两人双双出现,不由得暗暗心惊,看来主子果真是一点没有责怪幽芯的意思,但也绝对没有宠幸她的样子,那主子在她房里呆这么久,所为何事?墨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们两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盯着墨竹,沉声开口,“她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墨竹,你也跟着她一起疯了不曾?”

话虽说得严厉,但是他似乎没有多少情绪,怒火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他自己知dào

,其实他此刻心底甚至有些欢喜,他来幽芯这里,似乎就是为了让凤妃萱吃醋。

“不是,主子,王妃她真的不见了。方才她说要休息,便让奴婢退了下去,可是奴婢见她还未曾用膳,便端了碗参汤过去,谁知,扶絮阁里没人了。”墨竹神色凝重,根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还没等赵煜琬开口,幽芯便轻笑着走到的她面前,一副姐妹情深的表情,嗔怪道:“兴许是到湖边去走走了吧,王府内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飞。你呀,别太鲁莽,冲撞了主子,大惊小怪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墨竹听得直嘟嘴,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焦急,但也没再开口反驳。其实她知dào

幽芯说的没错,在王府内,若是没有主子的命令,真的插翅难飞。

别说现在主子就在王府内,即便他不在,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掩人耳目,顺利溜出去的,要知dào

,王府前前后后,除了暗卫,到处都是扶植阁的杀手潜伏着,没有一处是有漏洞的。

所以,在听到她说凤妃萱不见的时候,不管是主子还是幽芯,都这般有恃无恐,根本没有半点紧张之态。

“那奴婢派人去到处找找吧,毕竟夜深风寒,王妃身子又不好,在外面尤其是湖边待久了,会生病的。”墨竹沉吟了片刻,见赵煜琬并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她也不想再多说,说完便福了福身,正要退下。

未果,赵煜琬却淡淡地开口,问道:“愁锐可有一直跟着她?”

墨竹以为这句话是和她说的,停住脚步才回过头来,就听到幽芯回复道:“有的。几乎形影不离得守着她。”

“那冷最呢?方才本王倒是见到他回来了,让他和你一同去找吧,找到人,若她不远回来,就让冷最来告sù

本王。”赵煜琬微微颔首,这句话却是对刚转过身来的墨竹说的。

冷最?墨竹灵光一动,差点就要拍脑袋蹦跳了起来,是了,她怎么忘了这个呆子?他一定是这个呆子受不住蛊惑,将王妃给带出扶絮阁散心了,不然凤妃萱这么懒的人,即便是伤心过度,也不会愿意在着风凉水冷的大晚上出去溜达的。

只是事情还没确定,墨竹不敢声张,万一主子误会了,那不但矛盾越来越深,就是冷最,也必定会受到责罚的。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她再不作停留,飞快地迈开脚步,走出了幽芯的院子。

赵煜琬神色淡淡,看了一眼痴心不改的幽芯,没有做多说一句话,负手转身正要离开。

“主子,您责罚奴婢吧,您来了,就看着奴婢一句话都不说,奴婢真的好怕……”幽芯终于鼓起勇气,扯着他的衣袖,跪了下去,楚楚可怜地哀求,泪流不止。

赵煜琬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被她扯着的衣袖半垂下来,一动不动。

而恰好此时,在望峰亭屋顶上的凤妃萱似乎有感应一样,突然侧头,远远看到的只是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白衣胜雪,站在月光下如同谪仙,此刻圣洁依旧却淡凉无情,另一个粉衣单薄,跪在地下,恋恋不舍地拉住他的衣袖,苦苦相求,似乎在求他留下?

隔得太远,夜里又太暗,凤妃萱即便眯起双眼,竖起两耳,也看不清,更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知dào

赵煜琬至始至终都没有动,甚至没有开口说个半句话,似乎过了很久,一阵阵寒风拂过眼睛,吹得凤妃萱眼睛刺刺地发痛,她才看到到幽芯绝望地放开了手,伤心欲绝地抽泣。

赵煜琬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凤妃萱移开目光,对着星空大口大口地吸着夜里冰冷的空气,却怎么也无办法平静下来。她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每一个清晨,在自己的爱人身边醒过来,开始每一天普通又平凡的生活。

新婚的第二天,她就是在他怀中醒过来的,当时她那么的欢喜,那么的感动,甚至恨不得跪下来感谢上苍对她的偏爱。只是短短几天,她便忘了这一切的美好,想要亲手推开这来自不易的幸福吗?

这个男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事情吗?现在回想起来,没有啊!相对于他为了救三迁,而被困在六扇门半个月,不眠不休地炼药,甚至提心吊胆地为她的安危担忧十几个日日夜夜来说,她被一个不过是听他命令而对她不敬的小丫鬟挑衅这种小事,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这点事情,闹离婚,真的值得吗?何况幽芯即便对她不敬,也只是因为她比她还要早的爱上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罢了。这样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来,所付出的爱,比她一个才穿越而来的异世灵魂,不知要多了多少倍,即便赵煜琬也不能随意否决她,那么他对这样至死不渝的女子特殊一点点,又如何呢?

难道真的要他惩罚她,行刑或者遣走吗?这样你就快活了吗?凤妃萱,你何时变得这么歹毒了?

不,不是的。她只是嫉妒了而已;她只是受不了幽芯是他的人,却对她不服不敬,甚至不屑;她只是想得到属于他的一切,参与属于他的事情而已……

或者,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她甚至陷进了一种仗着他的宠爱,而变得霸道,任性,无理取闹的的状态。

“王妃,酒……”冷最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个酒壶落到她的身侧,犹豫片刻才递过去,闷闷地说道:“喝一点就回去吧,墨竹他们在找你。”

“哦,谢谢!”凤妃萱拔开盖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下肚,她觉得从喉咙开始,整个人都被燃烧了起来,刺激又舒服极了。

她忍不住,又仰头喝了一大口,咕噜的吞下去后,她舒畅地感叹,“哇,爽……你要不要也来一口。”凤妃萱眯着眸子,豪爽地递过去。

冷最脸色诡异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主子知dào

会责罚的。你也少喝点,这个酒很烈,卑职一时也找不到别的。”

“喝点吧,他要是敢责怪你,我帮你顶着,咱们现在是朋友,不分尊卑,其实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朋友。来,为了我们有缘千年来相逢,我先干为敬。”

凤妃萱心境突然打开,虽然酒劲来得并不快,但双眸已经开始有些迷离,她大义凛凛地说完这一番话,抬起酒壶,对着万丈苍穹,爽快的灌了一大口,任由清澈的液体沿着她的嘴角,流到了她的粉颈之下。

冷最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眷恋地盯着她,兴许是酒太香,她身上的味道太醉人,又或者是这样难得的独处时刻,他再也受不住蛊惑,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壶,毫不犹豫地仰头大喝了好几口。他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因为她的人在身边,因为她的话如此平实温暖,因为她喝过的酒,那么的甜!

他喜欢她,爱她,那么的真实真切,他终于敢承认这个事实,即便今生得不到,即便只是在她身后默默的守候,即便如她所说,只是朋友。他也甘愿,只要她愿意,他誓死追随。

“Good!”凤妃萱巧言一笑,再次爆一句这个时代没人能懂的话。

或许是,她醉了吧!什么叫有缘千年来相逢,什么叫“咕”呢?她一定是在胡言乱语了。

冷最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地摇摇头,不自觉地还想再喝一口,却不防备,酒壶被她抢了过去,还幼稚地抱在自己的怀中,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申诉,“没多少了,你别喝完了。我还要喝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醉酒

此时,琬王府内,静思湖边。

“主子,没有找到人啊!连冷最这个呆子也不知dào

去哪了。”墨竹被风吹的发红的鼻子,不停地吸着,她一边呵着气,一边小跑到赵煜琬的身边,谁想才靠近,就觉得他的周围温暖如春。

她的主子,真是强dà

得让人汗颜,这么大冷天,湖边还冒着冰冷的寒气,他在这里都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寒气不但入侵不了他,反倒让他的周身的温暖,融化了这样的寒气。

墨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神色焦急地问道:“主子怎么办啊?这么一个大活人走出来,他们肯定能看到的,主子为何不问问?”墨竹说着,便胡乱地指着周围的暗处,显然说的是隐藏起来的守卫。

她能想到的事情,没有理由赵煜琬想不到的,可是他偏偏一句都不问,还耐着性子随他们一同找人,墨竹也真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必了,愁锐方才已经给本王消息了。你先带人回殿内,让人按照我的方子,用墨容带回来的药材,熬些驱寒暖体的汤药,候着,本王这就去带她回来。”赵煜琬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耸立而起的望峰亭上,淡淡地吩咐。

墨竹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可是她身高不够,看到的只是正殿的屋檐,清幽的月光下,上面空无一物,她鬼使神差地问:“主子您是不是一早就知dào

王妃的去了哪里了?至少从幽芯院子出来之后,您就知dào

了,是吗?”

赵煜琬刚想迈步而去的,却在听到墨竹的话后,突然停止下来,他温和地笑了笑,道:“墨竹,你近来似乎对本王的意见很大,是因为她吗?”

“奴婢不敢,请主子恕罪。”墨竹一凛,赶紧跪下来认错,她真实脑门子被夹了,才鬼使神差的质问主子的事情。

这要是搁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时的她对他所说所做不但不会过问,甚至不会怀疑他的任何一句话,但是现在,她不但怀疑了,还鬼使神差的问了。难道真的是她变了吗?

“何罪之有呢?你对她好,那是好事。本王自然不会反对的,只有你们都一心一意对她,或许她才能因此而感动,不会再轻易离开了吧。”赵煜琬轻抬手,让墨竹起来,说得十分无奈,眼底带着一抹忧伤,惹人心疼。

墨竹鼻子一酸,急急地解释,“主子,其实王妃并非真的想要离开咱们的,她就是心里有刺而已,她一个女子,没有家,没有亲人,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主子的宠爱,有了可以依靠之处,自然害pà

别人尤其是我们自己人对她有异议,咱们得多担待些儿。”

“难得你看得清楚,就是这样的情况啊!本王知dào

今晚言辞过意偏激,惹怒了她,才会这般折腾。唉……你有空劝劝幽芯,她若是也能明白,自然最好的,最近形势紧张,事情过多,本王也没空时刻指点你们,唯有你们自己看清楚想明白,才能替本王分忧,护好咱们府里的人,不然像墨容这样,因为六扇门的事,差点扔了小命,本王实在后怕。”

赵煜琬烦忧难除,越往下听,墨竹越难想象他面临的压力。他至始至终紧蹙不放的俊眉,看得她既自责和心疼难忍,是啊,她都忘了墨容这件事,虽然她相信赵煜琬的实力,绝不会让墨容出意wài

,但也不难想象其中的过程,有多艰辛。

何况赵太子对琬王府忌惮不已,对王妃又虎视眈眈,也难怪主子一时难以淡定。这么想来,当真是她们太不懂事了。毕竟作为女人,见识还是短浅了一些。

“都是奴婢不懂事,错怪了主子。请主子责罚。”墨竹一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替他挡掉一切的困难和压力,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主子情愿两头为难,也不责怪幽芯半句,因为目前只有幽芯最是懂他,也最能帮zhù

得了他。

赵煜琬见目的也达到了,他轻笑着摇头,抬手让墨竹起来,道:“不管你、幽芯,或者冷最他们,都是本王的得力助手,既然是左右手,本王又怎么舍得轻易责罚你们?下去准bèi

吧,别着凉了。”

“是,主子。”墨竹欢喜地站了起来,看到他极其快速地往正殿的方向疾走,那背影虽然平静无波,但奈何不住脚步的急切,真的不难看出他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凤妃萱找出来的心思。

由此可见,主子是有多重视她了,凤妃萱啊,别再闹了。墨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耽搁,慌忙跟着赵煜琬消失的方向,往正殿走去。

此时的凤妃萱半壶酒下肚,已经醉得厉害,她死死抱着还是小半壶酒的酒壶,任是冷最怎么抢,都抢不过来,他泄气地和她僵持着,“你醉了,不可以再喝。”

“胡说什么?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滚开……”凤妃萱躬着腰,像护着宝贝一样护着怀中的酒壶,随着她口齿不清的话语,她颠三倒四地转动着身子,任由着酒从壶口涓涓地流出来。

“咦,怎么没了?笨蛋,冷最,是不是你喝光了?说……”凤妃萱脑袋像是糊浆意思的,明明看着酒水直流,她却反应不过来,当再次仰头要喝的时候,竟然只剩下几滴,根本不够润喉,她急躁地往冷最扑了过去。

“额……你自己倒掉的,与我何干?”冷最不敢闪开,他一来怕躲开她扑了个空,一不小心就会从屋顶栽下去,二来,他实在不由自主,想要拥bào

她。因为喝了酒的她,更为娇嫩若滴,她整个人都像个诱惑源,四处都是她醉人的味道。

只是,眼看双手就要触碰到她柔软的身子了,却不知从何处极快地闪出了一道人影,如同闪电一样窜出来,直接将近在咫尺的凤妃萱捞了过去。

“主主,主子……卑职该死……”当看清楚来人的脸,冷最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地跪了下去。

凤妃萱根本不知dào

她现在已经被人紧紧地钳住了腰肢,她正脸还对着冷最,一见他抽风地跪对她下跪,还喊主子,突然火气又冲了上来,指着他鼻子吼道:“主子主子,你他妈的就知dào

主子,你不惦记他会死啊?冷最,你这个废物……呃……”话没说完,凤妃萱就打了个酒嗝,双眸迷离地盯着冷汗直冒,根本不敢抬头的冷最。

赵煜琬在方才见到她不顾一起扑向冷最的时候就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此番听到她口不择言的话,更是气得两眼发直。冷最虽然低着头不敢看赵煜琬,但是就现在的情况,他知dào

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主、主子,卑职,该死……”他咽了咽口水,在赵煜琬强dà

的气场的压抑之下,只恨不能赶紧消失。

赵煜琬一手钳住乱动不止的凤妃萱,单手一扬,猛烈的强风扫过冷最的胸膛,竟然直接将他撞飞直直落到了地下,转而,冷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退下,自行领罚,以后再不许踏进后院半步。今夜子时开始,每夜给墨容运功疗伤,直至他体内的毒被清除为止。”

“咳……是。”冷最好不容易爬起来,嘴角已经滴下了一串血珠,他强忍住胸部的闷痛,躬身行礼,然后迅速消失。

“哈哈……冷最你摔下去了啊?”凤妃萱看着冷最摔下地上还想嘲笑他一番,不料身后的声音太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对上了一张俊美地让人窒息,却又阴沉得让人失色的脸。

凤妃萱半眯着眼盯了他半天,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扯他僵硬的脸皮,像个痞子一样调戏道:“帅哥,你是谁啊?你来代替冷最陪我喝酒吗?来,他放不开,不过瘾,你来,咱们不醉不归……”

说着,她就开始拼命地挣扎,想要从赵煜琬身上下来,去捡方才落到地下的酒壶,可是此时脸色依旧黑成锅底的赵煜琬如何肯放开她?他也不急着下去,只是强硬地将她转过身来,愤恨地冷哼,“帅哥?看来是太久没有好好爱你了,才让你轻易忘了自己的夫君……”

话还没说完,他就再也等不得了,一低头,就含住了她因为喝了酒而变得丰盈又艳红的唇,一点都不留情,长驱直入,一下子就吻到了她的最深处。

“唔……是你……”凤妃萱本还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清醒了过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梦绕萦绕的俊脸,借着酒劲,她随着他霸道的吻四处横扫,身上突然像是被人点燃了一把轰轰烈烈的火,烧得她如同一块碳似得,噼里啪啦地响。

“哼,你此刻倒是清醒了!”赵煜琬刚触碰了她的芳香,早已无办法自拔,看到她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那惊讶的表情,再次激怒了他,只恨不能就此将她拆开吃净。

但仅剩的理智让他明白此处太冷,若是就地要了她,搞不好会让寒气入体,那之前的调理,就全功尽气了。他好不容易停住了动作,气恼地将她整个人都蹙进怀中,猛地提气,飞快地掠了出去,两个人影,一抹白色,像是夜空里的神仙眷侣,直达正殿的门口,才落了下来。

墨竹已经准bèi

好驱寒的汤药,还没上前,赵煜琬也没开口,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放到寝殿桌子上,便退下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失控

“你放我下来。”凤妃萱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四下扫了一眼,见墨竹她们都乖巧顺从地退下,剩下她一个人面对赵煜琬,一时又拉不下脸来,唯有拿出之前吵架的气势,满身戒备地将他推开。

赵煜琬憋着气,直接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情的碗喂到她嘴边,好生哄着,“别闹了,萱儿,快把这个汤药喝了,先暖暖身子。”

“你说谁闹了?我在上面玩得好好的,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不喝,你放开我……”凤妃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开头,态度恶劣地打开他的手。

赵煜琬僵着脸,手中的力度把握得极好,即便被她捅了几下,手中的药碗还是稳稳妥妥的,动也没动半分,他目光深深地锁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可知这是墨容带人在襄城找了很久,才采摘到的雪灵芝做的药引,专治你体寒之症的。”

凤妃萱一怔,默默地扭过头来看着那一碗虽然和中药一样黑乎乎的液体,但细闻却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冉冉而起的热气,熏得她眼底温热。

“乖,不苦的,先把它喝了,你要为夫做什么,都可以。”赵煜琬手掌撑着她的头,将药碗送到了她的嘴边,一边温柔地劝着。

“喝了,你就放我下来,不许再碰我。”凤妃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根本无办法拒绝他的温情相劝,只是方才的别扭还如噎在喉,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但若要若无其事的忘记,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条件,赵煜琬是万万不可能答yīng

的,别说她现在让他爱不释手,就是答yīng

了,他也不可能兑现承诺,放了她,那今晚他要怎么过?

想到此,他是不准bèi

再多说,低头下去,眉头也不皱一下,将碗里的药喝了一口,然后按住她的头,直接喂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混蛋……”凤妃萱还没反应过来,甘甜的液体暖洋洋的已经落到了她的喉咙,下到了肚子里。

她才开口骂人,第二口又接着喂了过来,一不小心,就将整碗都喝了下去,其实她并不是怕苦之人,前一世什么艰辛的事情没经lì

过,又怎么会害pà

这写甘甜的苦药?只是她,就是想要他哄着,宠着,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而已。

“混蛋,流氓,你放开我……”凤妃萱气得两眼发直,粉拳毫不犹豫锤着他的胸,其实内心里她只是有些难为情,非但没有如同表面的气恼,甚至十分甜蜜的欢喜,越到后面,挣扎越是无力,破口大骂,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娇嗔。

赵煜琬哪里肯放过她,方才喂药时含到她温软火热的唇边,早已无办法自拔地想要得到更多,他甚至没有再抬头,直接将手中的空碗一搁,单手就可以将她钳住,而随着舌尖的深入,他另一只手已经开始顺着她的雪背,缓缓地往上,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她外面的貂皮披风。

凹凸有致的身子,仅仅穿一件单薄的纱织云锦,此时此刻根本遮挡不住她傲人的身姿,随着她不屈的摆动,越发的娇媚诱人。赵煜琬来不及多想,他离开她的唇边,沿着她的粉颈一路吻下,那细碎的动作,撩得凤妃萱一阵阵颤栗。

“你放开我,混蛋,你还想来强的……”她正说着,才昂起身子要挣扎,不想他的舌尖咬住了她的锁骨,然后单手已经解开了她腰间的丝带。

赵煜琬只需轻易一动,她贴身的纱织已经敞开,可是,迎接他的再不是绣花的寻常肚兜,而是一抹纯白的蕾丝布料,诡异的沟壑,就这样赤果果地出现在他眼前,V字形的古怪绷紧,将她雪白堆砌而起,仅剩的一天缝隙,紧致得就像是两条白色的蔓藤隔空缠住了他的心脉,让他陡然一震,失控地忘记了呼吸。

再一次见到,无人知dào

,他已经将近痴狂。唯独双眸紧紧锁着凤妃萱的才穿上不久的文胸,失神地看着那如同两个琉璃罩杯的贴身衣物,如此不着痕迹地扣住了她丰腴,不同于上一次的单调,这一次她在上面绣了镂空的蕾丝,一朵朵诱人的花骨儿,就像是画在她胸前一样,将她的姣好,堆砌成了绝美的形状,足以让时间失色。这不过就是上一次让她喜悦如狂的布料,竟然被她利用的淋漓尽致。

赵煜琬呼吸一紧,激烈的闪电瞬间由上至下横扫他的身体,直接窜到了下腹,全身陡然酥麻了一片,苏醒起来的某处,灼热又胀痛如此来势汹汹,让他一时头脑空白,再无办法思考了。

“你走开,不许碰我。”凤妃萱感到胸前微凉,羞恼地将他挡开,不想他动也未曾动,只是失神地盯着她的文胸,像是痴傻了一般,他眸子更是从未有过的深沉,像极了一个饥饿已久,却又单纯动情的狼。

“你放我下来,流氓……”迎着他赤果果的目光,凤妃萱也羞涩难当,她俏脸绯红,伸手挡住了胸前的春光,才停止下来的挣扎,再次动了起来。

“萱儿,咳……求你别动,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别动,别离开我……”赵煜琬回过神来,眸子慢慢地染成了一层血色,他想开口说话,却发xiàn

自己喉咙像是火烧一样,干得发哑,他强撑着把话说完,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俊脸埋在她的柔润里,此时此刻,他头脑一片空白,情愿自己死过去。

凤妃萱心中软成了水,她伸手抱着他的背,却发xiàn

他在颤栗,这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他还没开始要她,就已经兴奋成了这样,他到底有多单纯,有多爱她的身子?

“你很喜欢吗?我还做了很多这样的衣物呢,你要不要看?”凤妃萱狡黠地一笑,捧着他的头,细细地把玩他如墨的黑发。

“要,每日换一件,日日都要。”听了她的话,赵煜琬疯狂地将自己埋下去,激动不已地吻着她此刻最为妖冶柔润的敏感,忘情地享shòu

着这样和死亡擦边而过的快感。

这样抱着坐在椅子上,根本不够他发挥,因而,他头也不抬,就这样将她搂紧往大红的新婚床上走去。

“你知dào

这些东西都是一套一套的么?”凤妃萱借着还未曾褪去的酒劲,大胆地诱惑他,被他紧紧抱起的她,玉臂圈过他的脖子,唇边贴着他的耳垂,娇憨地问。

赵煜琬一滞,身下的气流飞窜,已经无办法控zhì

体内的渴求,他只是呆了呆很快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话一出,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她放到了床上,伸手去解她身上还未曾全部褪下去的衣物,也不知dào

是因为他太过于着急,还是因为这恼人的衣物和他作对,平时轻巧便能解开的结子,此刻任他怎么扯也扯不开。再也忍不住这样磨人的等待,他陡然使力,“嘶”的一声,将那一套纱织的裙摆粉碎。

凤妃萱身子微微颤抖,她身上挂着的布条,也跳动不止,而身下,一模一样的颜色和特别款式的小裤子,堪堪将她的美好遮掩,果真如她所说,是一套的。

赵煜琬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历来清明睿智的脑袋,此刻像是灌了糊浆一样,看着她铸就的一切,激动地全身细胞都在叫嚣,即便还没开始,他便已经被身上传来的快感,折磨的恨不得就死在她的身子里。

“萱儿,萱儿……”他失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疯狂地扑过去,将她覆盖在身下。

“咦,别动。”看到他灼热的目光和失控的表情,凤妃萱本还羞涩地缩着的身子突然如同夜里盛开的睡莲一样,在他面前舒展开来,雪白如葱的手掌挡住了他的靠近,笑嫣如花,双眸含怨,娇嗔道:“你不是说,什么事情都答yīng

我吗?”

“是,什么都答yīng

,萱儿乖,现在莫要折磨我了好么,先让为夫好好宠爱你,十几日来,萱儿,你可知为夫想你想得发疯了。”赵煜琬滚动着喉结,眼底一阵阵充血,他扯着她的手掌,按到嘴边,沿着她的玉臂一路吻下来。

另一只手,已经隔着雪白的蕾丝,按住了她的柔润,极好的质地和手感,让他止不住地颤栗、酥麻。

凤妃萱缩回手,直接滚到了床角处,睁大眸子怨恨地瞪着他,“才不要,谁知dào

你明日还成不承认呢?今晚你对我这般凶,谁知dào

明日又会是什么样子。不上当,你快点走开,我才不要和混蛋睡了。”

“萱儿,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和你怄气,不该对你用强,不该将你推到床上。”赵煜琬迅速往她身上靠过来,将她逼到了墙边,在无处可逃,他一边说,一边专注地看着她。

“不够。”凤妃萱扭开头,赌气不去看他,更不给他触碰她分毫。

赵煜琬一面已经扯开了自己身上碍人的衣物,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将她完全笼罩在暗光之中,他靠近她,炙热的气息洒下,醉得她脸红耳赤,他低声问,温柔又多情,“那你还想怎么样嘛?”

“错在哪了,你自己不知dào

吗?”凤妃萱扁着嘴,错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死活不去看他。

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好

赵煜琬此时已经挨到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形已经将她完全覆盖了起来,但凤妃萱并不觉得沉,反而被他紧紧拥bào

起来,温润又灼热的肌肤相贴,他低低地咽呜一声,已经再次迫不及待地含住了她的唇边,似乎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忘我地掠夺属于她一切的芳香甜蜜。

“唔,我和你说话呢!错在哪了?”凤妃萱被他的舌尖搅得的差点窒息,酥麻的感觉从上至下延伸到她的身下,柔软的湿润,让她一阵阵痉挛。也不知dào

这一句娇嗔的质问,是出自本能,还是早已无法把持的胡言乱语,反正在她即将沉沦之际,她成功地将自己拉回了现实,轻轻地咬了咬他坚硬又霸道的舌尖。

赵煜琬吃痛地缩了回来,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哪怕半点,舌尖再次狠狠地伸进去,搅动她酿蜜的每一处,而他的眸子同样深深地就锁着她,充血的渴望如此赤果又清晰,眼波剪影之中,全是她雪白姣好的身子,那无尽的依恋,根本不需yào

任何的言语,便足以表达,他对她的爱和渴望。

终于,吻到凤妃萱变得迷离又温顺的时候,他才松开她温软甜腻的唇,转而横扫到她同样白嫩精致的耳垂,他这一次没有再逃避,而是宠爱之极,又自责万分地道尽千万愁情,“萱儿,别忘了你早已是王府的王妃,一家主母,幽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丫鬟,任你处置。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才是我的至宝。你生气,我自责,你难过,我心如刀绞。你可知我方才难过得要死?”

凤妃萱一怔,贪婪地望进他那摄人心神的眸子里,久久没办法平静下来,随着他越发深情眷恋的花言巧语和细碎的吻落下,她的身子开始敏感地抽搐,唯有紧紧攀着他的肩,才不至于太过空虚而死,她似乎还不满足,一边喘气不止,一边确认,“真的吗?你不许再欺骗我……”

说到最后,凤妃萱的声音变成了咽呜,带着娇嫩的嘤咛,丝丝缕缕地渗进赵煜琬的脑海、心底,让他也随着她的抽搐而激动地血脉飞窜,情绪高昂让他俊脸从未有过的血红,他双手叫她圈入怀,从背后试探地帮她解开那新奇又特别的内衣,与此同时,火热的大掌已经从后到前,覆盖上她弹跳而出的柔润。

“萱儿,你知dào

我有多爱你吗?我恨不得就此死去……”赵煜琬低头,声音低沉沙哑,喘气如牛,却依然坚持把此刻内心中最为真切的话说完,然后一口含住了她跳跃不止的嘤拧。

而此时,他再也无办法忍耐,也不想再等待,腰下用力猛地一沉,深深地撞了进去,将她带到了世界的尽头,似乎穿越到最原始又古老的神mì

地带,如同兽性的疯狂冲刷着他身心,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的神经,都在舒张,就如同他所说,愉快得恨不得就此死去,在属于她的大海中失控地奔腾,再也不愿离开。

“啊……”凤妃萱失声叫喊,随着他的深入,她除了攀附他,迎合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只知dào

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变得模糊,光影流逝之间,唯有眼前卖力奔驰的他五官如此精美清晰,占据了她人生的全部,装满了她的身心,那怕之前无数次被他宠爱过,也没有此刻来得让她疯狂和淋漓尽致。

不止是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也不愿再醒过来,他的每一句情话,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深刻又清晰地印在她的脑袋之中,让她对他的爱泛滥成灾,只恨不能与他日日日交织,相容,直至死去那一日。

她又怎么再舍得责怪他,又怎么再轻易离他而去?

“萱儿,萱儿……”他忘情地呼唤,无数次的冲撞早已让他大汗淋漓,似乎如此还不够,他绝不愿意就此罢休,他要将属于她的一切美好,一切娇媚都吃干抹净,记住她带给他的每一个蚀骨的快感,每一窜急促的酥麻。

他似乎真的放不开了,那就彻底的将一切都交付与她,用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只为了这样唯独她才能满足他的欢悦,他也再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让世上的任何一人,窥视她点滴的美好。

“啊!夫君……”随着他最为激烈的冲刺,没入到世界的尽头,凤妃萱猛地抽搐,失控地惊呼,她已经跌入无穷无尽的云际,沐浴在光的海洋之中,全身像是火上爆fā

一样,喷出最绚丽的色彩,与他一同到达顶峰,然后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

她欢快得晕了过去。赵煜琬抱着她依旧激动的身子,久久没办法平静下来,他此刻还与她相容,尽管她已经晕了过去,他也贴心地停止了动作,可是不够。她的身子依旧高昂热烈,烧得他灼痛难耐。他绝不愿一次就结束,即便这一次前所未有的长久和激烈。

他依旧没办法满足。

“萱儿,醒醒嘛,小妖精,夫君要被你折磨死了。”赵煜琬搂紧她满身爱痕却越发妩媚销~魂的身子,一边落下细碎的吻,一边耐着性子不敢动,只想搅动着要将她摇醒。

体内的火焰,让凤妃萱根本没办法脱离身子本能的激动,随着他轻柔的吻和不安分的大手,凤妃萱在黑暗中挣扎着醒来,她颤栗着睁开眸子,便对上他意犹未尽的笑容,又一轮的刺激撞上了她的脑海,让她早已无法自拔的将自己交付。

第二天一早,凤妃萱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十几天来早已熟悉的大红蚊帐和鸳鸯锦袍,不同的是,她此刻的身后紧紧贴着一个热源,被子下面他的手背横过她的腰,手掌却捧着她的柔润,死活不肯放开。

时隔半个月,他们再一次和新婚之夜一样,相拥而眠,直至清晨醒来。

闻着背后他均匀的呼吸声,凤妃萱贪婪地往他怀中缩了缩,让自己的雪背贴近他结实如瓷的胸膛,感受到他强烈又霸道的心跳。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即便全身像是散架一样酸痛,她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深朗,让她此刻看上去艳冶且妩媚。

如噎在喉了十几日的不愉快,随着他的服软,也随着他昨夜疯狂的掠夺和宠爱,一切的烟消云散了。

其实凤妃萱现在才明白他昨晚最后一刻说的那一番话的意思。他之所以一直放任不管,不是因为他多么重视幽芯,更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从成亲的那一刻起,他早已将后院的一切权利赋予她了,幽芯的无礼和挑衅,她其实有足够的权力去管教,根本无需让他出面,更无需看他的脸色。

只是她有时候太过不安,内心有太多的自卑因素,才导致一时无办法看清楚他的想法,唯有昨晚他无奈地强调,她已经是他王妃了,一家的主母,这是他给予她最大的权利,也是最大的肯定。

而她却傻傻地以为,他的不管不问,便是纵容幽芯的行为不说,她更疑神疑鬼,以为他对幽芯有了男女之情,甚至男女之实。现在回想起来,昨晚她那么无理取闹,实在是白痴得可以。

失神之间,她感到按着她柔润的手掌突然紧了紧,接着便是忽轻忽重地搓揉,凤妃萱难免呼吸一重,便知dào

他已经醒了过来,也不好意思转身看他,乖乖地躲在他怀中,任由他上下其手。

见她难得如此乖巧,刚刚清醒过来的赵煜琬很是受用,他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双手并用越发的肆无忌惮,直到好一会,似乎已经玩够了,他上面的手掌才沿着她的曲线,缓缓而下,感觉到她敏感的战栗,他低沉且慵懒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还疼么?昨夜夫君是不是太卖力了?”

被这样一问,加上他指尖的动作,凤妃萱脸蛋一热,翻过身来,将脸埋在他洁白如瓷的胸膛之中,她低低地回应,“还好,没有以前疼了。”

“那是因为你昨夜好乖,也好软,以后都这样,就会少吃点苦头呢。”他突然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羞涩的小脸对着他,四目相望,凤妃萱第一次发xiàn

他眼底的笑意竟然从来没有过的真实和纯净。

他肆无忌惮的话语,丝丝缕缕地钻进凤妃萱的心底,那声宠溺的好乖,那声爱极的好软,让她不由自主地悸动颤抖,眼底酝酿出一片温热的水雾。

“如此甚好,萱儿,以后都这样,好么?”赵煜琬托着她的脸,细碎的吻落下,吻掉了她眼底的水雾,疼爱地呵护着她,安抚着她。

是的,他此刻满足极了,甚至比新婚之夜的疯狂来得更为长久和包含爱意,那种奇妙的变化,他一时无办法扑捉,却是清晰的感到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或许真的又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她昨晚幼稚的闹腾,却引使他更多的渴求,这样的激烈让他无办法把持。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伤疤

“嗯。”凤妃萱低低地应声,转而乖巧的闭上眼睛,忘情地享shòu

他最为温柔的拥吻。

再没有任何一刻,能够和在这样美好的清晨,相拥而醒,温情轻吻,意浓眷恋来得更让她心动。

接下来的日子,赵煜琬变得很忙,六扇门的事件之后,不但赵煜琪几次相邀到太子府,设宴摆席,美其名为增进兄弟扶持交流的感情,和赵煜珇、赵煜璘等亲王,还有上至高官新秀,下至皇孙公子,一同夜夜笙歌、不醉不归;甚至是宫里的那一位,也常常派人前来传召,进宫觐见。

京城视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四处繁华昌盛,夜市也是热闹非凡,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凤妃萱也在赵煜琬的陪同下,得以多次出门,如同寻常妇人一般,逛街玩乐。

而宫里,年迈的皇帝和前段时间生病的皇后,似乎也慢慢的恢复起来。但,这一切似乎只是表象,在有心人的眼中,总觉得这难得的安宁竟然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

当然这对于目前还在王府深闺里面的凤妃萱来说,有些遥远,即便她有着敏锐的嗅觉,但没有外界的信息来源,她也很难判断时势的走向,何况,赵煜琬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不曾想过给她机会管外面的事情。

因而赵煜琬被传召进宫或者受邀到太子府参宴,白日里常常不在府中,凤妃萱也乐得清闲。毕竟这段时间来,夜里她都被这个吃不饱的饕餮折磨的够呛,即便睡眠很好,他时候也会让人煮着汤药来给她调理,但依旧让她累得要命,每次吃过午饭,她就忍不住地困倦,往床上一躺,就再也不想起来。

当然描画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尽管见不到她的尸体,凤妃萱心中抱着那点希望,也在多日的人力物力寻找的损耗之下,最终破灭了。

而重伤的司徒羽,这一个多月来,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甚至连六扇门和皇家的护卫都放qì

了搜查。但凤妃萱却感觉到,他已经平安地活了过来,而且他一定还在京中,只是不知dào

他是如何艰辛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搜查,又是如何艰难地活下去的。

每每见到三迁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司徒羽来,那种自责的揪心感觉,依旧很清晰地提醒她,素未谋面的司徒羽,对她有多重yào

。所以,即便现在,她也没有放qì

过让赵煜琬暗中派人去查找他的下落,但是也不知dào

他是如何躲避的,即便幽芯手下人脉甚广、消息灵通的青楼,也杳无音讯。

她总是觉得,司徒羽这一次不会轻易离京,因为她便是曾经的凤菲萱,上一次他的重伤离去,让她不明不白得嫁个了赵煜琬,在他看来必定是莫大的刺激。所以等他伤好了,他一定会掩人耳目,寻找机会来见她的,所以凤妃萱其实也没有太过迫切地希望幽芯的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找到他。

对于梦中见到的北漠,她的生母,凤妃萱也曾无意中和赵煜琬提过,表明想去一趟北漠,看看有没有机会寻找到她,但是被赵煜琬一口拒绝,他承若说会派人去找,但是绝对不允许她亲自去。

一来她身子太弱经不起长途的折腾,二来他现在因为六扇门的事情后,他渐渐地介入宫中和朝廷的事情,虽然他只是以医者的身份自居,但作为一个王爷,他有为朝廷分忧的职责,因而事情也越发的多,目前是分身乏术,无办法和她一同前往。

至于幽芯,那晚听了赵煜琬的话之后,凤妃萱再没有兴趣和她计较,因为没有必要不说,真的计较哪怕是多说一句,都会让凤妃萱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的可以,而且还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明明没有的事情,一旦再次挑起,即便她最终赢了,也让人觉得真的煞有其事。

因而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待府里的每一个人,当然其中也包括幽芯。唯有三迁,咽不下这口气,她虽然后来知dào

事情的真相,对赵煜琬的偏见减少了,但对于幽芯,她每次见到,都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从未给过幽芯半点好脸色。

两个都是武功高强且为人冰冷的女子,而且身份也相当,一个是王府里面土生土长的丫鬟,一个算是她的陪嫁丫鬟,分不清谁比谁高一等,只是相对于三迁的情深义重,幽芯显然要高冷却无情了很多,所以她们之间,几乎不可能和睦相处的了。

对于三迁,凤妃萱自然是心疼的,她当然会偏袒一些,但对于幽芯,她也没有说什么,几乎属于放之任之的状态。

只是在她进来汇报任务或者事情的时候,凤妃萱除了必要的吩咐,大多数时候也没有过分热情。这么看来,她们主仆之间的相处,还算好。

至于冷最,那晚被她害了之后,便被发配出了外院,从此再无踏进过后院半步,自然这些日子凤妃萱都见不到他,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内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赵煜琬更没有怎么责怪他,领几个板子,不能进入后院,对他一个大男子来说,根本不算事。因而凤妃萱也没必要耿耿于怀。

愁锐她也没见过,凤妃萱觉得他是在躲避着什么,因而才不敢现身的,但是目前还没办法求证。但她知dào

他一如既往地在暗处守护着她,即便是在王府内,依旧的不敢有半点大意。

由于被保护得极好,赵煜琬对她也是千依百顺,外界的威胁又再无出现,因而这段时间来,几乎是凤妃萱穿越来后,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就像现在,她刚用过午饭,因为这几日来吃的有点多,尽管现在困得要命,她也没有立即去睡觉,只是让墨竹命人将贵妃椅搬到了后花园的太阳底下,翻起昨日未曾看完的一本游记。

春日的阳光越发明媚,越是接近四月,天气越是暖和了起来,四处的早已没有了寒气,除了潇潇的春风还是有些凉意之外,正殿后面的花园里尽是奇花异草,都已经绿意嫣然,处处绽放不休。

墨竹是个管家婆,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后,才心满yì

足地自顾自去忙活了,而三迁则乖巧的坐在一旁,手中拿着的是给凤妃萱做春装的针线活。

“迁儿,这些活儿王府里都有专门的绣房去做的,你何必亲自缝?你的伤才刚好,应该多休息才是,这么费神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凤妃萱见她那认真专注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用手中的书拍了拍她的腿,说道。

三迁闻声抬头,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笑着摇头道:“无妨的,小姐,你以前的衣物都是奴婢亲手缝制的,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权当是陪小姐你一起打发时间呗,这有什么费神的?”

“你呀,也真是穷人家的命……”凤妃萱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欢喜又满足的表情,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要说三迁,真的是从一开始见到,凤妃萱就可以感觉到她的万般情义,那样的忠心耿耿,只对她凤妃萱一个人,哪怕是司徒羽在三迁的心中,也不及她一丝一毫。

三迁殷切地笑了起来,“嘿嘿,小姐说笑了,跟着您,奴婢就没吃过一点苦,更没过过一日的苦日子。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缝的衣裳没有布庄送来的好kàn

,奴婢愿意日日为小姐缝制。”

凤妃萱眼底一热,伸手摸了摸她脸上那两道早已结了疤的伤痕,疼惜地道:“傻丫头,又在胡言乱语了。布庄送来的那玩意,都是批量做出来的,除了款式新颖一些,又怎么有你这么用心,更没有你的针线做的好,我给你画的图案,都绣栩栩如生,任她是谁,也没办法和我迁儿相提并论的。以后我多设计一些款式花色,让你绣出来,肯定比布庄的还要好。到时候,你也给自己做几套,知dào

吗?”

“好,谢谢小姐。”三迁偏开头,似乎有点忌讳地将自己有伤疤的脸挡在了阴影之中,给凤妃萱留下另一边洁白如瓷的脸。

凤妃萱有些心酸地盯着她,温和地劝道:“迁儿,其实一点的不难看,你不必放在心上,王爷他也在寻找更好的祛疤的药,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消失的。”

“小姐,真的不用麻烦,奴婢根本不在意这两道疤痕的,咱们天杀组织里面的兄弟姐妹,都是把命挂在裤头上的,每一次的任务,能活着回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哪一个身上没有点伤的,这点伤疤根本不算什么。小姐,你千万不要觉得有这是什么大事儿,奴婢能见到你,已经开心死了。”三迁坚定的抬头,再也不遮掩脸上的疤痕,而是大大方方地将它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是真的不在乎,但是自小一块长大,她最是清楚凤妃萱的性子,她知dào

她若是再遮掩下去,凤妃萱肯定极其内疚的,尽管这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她依然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见

其实,凤妃萱的好,在她身边守候着的每一个人都知dào

,三迁自然是感受最为深刻的一个。虽然在她看来失忆后的凤妃萱性情大变,但本性依旧善良,同时对生命有着至高无上的敬畏。

当然,三迁的感觉虽然有些偏差,却也没错,此凤妃萱早已非彼凤菲萱,但两人几乎是血脉相溶的,虽然性格有了很大的差别,但骨子里有些东西,似乎又十分相似。或许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牵连吧。

“迁儿……”凤妃萱哽咽,刚想开口说什么,抬头就见一身黑衣劲装,英姿飒爽的幽芯,一头青丝扎成马尾,随风飘扬,她僵着脸走了过来。凤妃萱不由得止住了话语,放开三迁的手,静静地等着她走近。

“奴婢幽芯见过王妃。”离凤妃萱还有大概三步之遥,幽芯双手握剑,单膝跪下去行礼,声音清脆结实,只是音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和冰冷。

三迁扭头一见是她,怒意噌地上了心头,她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针线篮子往桌子上一搁,握剑就挡在凤妃萱的面前,满脸戒备地盯着幽芯。

“迁儿,没事,先退下。”凤妃萱扯开三迁,也没有站起来,依旧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对不屑一顾的幽芯,淡淡地抬手,道:“不必多礼,先起来吧,这个时辰来找我,有事?”

“正是。”幽芯闻言站了起来,笔直的身子在紧身黑衣的衬托下,纤细却凌厉,让凤妃萱不由得皱眉,片刻才听到她的声音再次说道:“启禀王妃,六扇门门主萧空图,和六扇门风捕首领龚勃前来求见,此番已在外院客厅等候。不知王妃是否要出去见一见?”

“要见我?”凤妃萱一怔,诧异地问,“我一个后院妇人,他们为何要见我?是因为王爷不在,所以才让我却接待?”

幽芯柳眉紧蹙,神色认真地道:“并不全是。不过萧空图此番前来确实是因为有要事求见主子,只是主子今日一早被传召进宫,所以他便请求见王妃一面,奴婢也曾觉得不符合规矩,想要拒绝,但是他强烈要求奴婢先问过王妃的意见,再去拒绝他也不迟。奴婢不是他的对手,一时也做不了主,还请王妃指示。”

听了幽芯的话,凤妃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疑惑地沉吟片刻“作为王府女主人,夫君不在,出去迎客也算不上不符合规矩,只是我几乎没有和萧空图这么人打过交道,他这一次贸然请求见我,恐怕不是因为夫君不在,问候一句这么简单吧?”

说完,她抬头见幽芯也是一脸凝重,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因而凤妃萱也不再和她多说。

和依旧满脸愤恨的三迁对视一眼后,凤妃萱低眉思虑一番,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萧空图这样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应该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依现在的分析来看,不管目的为何,似乎都有必要去见一见。

凤妃萱转身,最终下了决定,对幽芯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去让他们稍等片刻,我稍后便过去。迁儿,你伺候我更衣。”说完,她扶着三迁的手,走进了寝殿。

偌大的寝殿,只有主仆两人,三迁一边细心地给凤妃萱换了一套紫红色的缎面锦袍,一边愤愤不平地问:“小姐之前有见过萧空图这个狗贼吗?”

“狗贼?”凤妃萱一时反应不过来,转而才想起,六扇门多次追杀司徒羽和天杀组织的党羽,三迁只怕已经痛恨不已,此番称他狗贼,也不为过。

“他是朝廷走狗,自然是狗贼了。何况他六扇门多次围杀少主,致使少主重伤,至今下落不明,他罪该万死。”三迁咬牙切齿。

凤妃萱穿戴整齐,见再无什么失礼之处,才握着三迁冰冷的手,从寝殿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时,她才严肃又认真地劝道:“迁儿别激动,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要真怪,要说错,那赵太子的责任更大。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对立的,相对于这个皇朝来说,天杀组织就是反方,而朝廷则是正义之身,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绞杀江湖人士,自以为是的维护天下秩序,不能说他们有错,但也必定会滥杀无辜,这样的情况之下,就要看谁的势力强了。咱们现在身处京中,我又嫁给了王爷,算是朝廷之人了,实在不能太过感情用事。你明白吗,三迁?”

“小姐,奴婢明白。放心,奴婢既然一心一意跟着小姐,就会尊重小姐您的选择,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或者让姑爷难做的。”三迁点头,将心中的愤nù

压了下去。

凤妃萱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哎,你能明白就好。三迁,还得谢谢你的理解,毕竟是因为赵姓皇家饿贪婪才这么残忍地灭了凤家的,而我还执意嫁给了赵煜琬,也不知dào

天杀组织的前辈和兄弟姐妹,会如何看我。”

三迁脸色一变,慌忙摇头否认,“小姐,您多虑了,我们天杀的人,永远忠于小姐,不管小姐做了什么选择,要是想报仇,我们随时待命,即便是灭掉靖国也在所不惜,但若小姐想要安慰的生活,化干戈为玉帛,我等也甘愿放下血海深仇,为小姐和姑爷马首是瞻。何况,当年之事和姑爷无关,而且他在江湖早已有贤才豪杰的名号,才华出众却不为政权所累,大义凛凛却又心胸坦荡,我等都极其敬重姑爷这样的人。”

“原来如此。”凤妃萱眼底深沉,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因为三迁的话,她大致了解了天杀组织内部的运作规律,和众人对待她的心态。

这个组织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又比她想象的要单纯和更有长远的眼光,一是因为能力,二是因为人心。这样的背景和后备,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凤妃萱最大的依仗,也怪不得铜面人要如此执着地灭掉司徒羽灭掉天杀组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卸掉凤妃萱所有的力量。

也怪不得朝廷要对司徒羽等人赶尽杀绝,因为天杀已经是地下号召力极其强dà

的存zài

,而它的内部管理的缜密,甚至不是懒散腐败的朝廷能够比拟的,若是任其发展下去,迟早有一日会替代朝廷成为天下的霸主。

这么好的后台和资源,凤妃萱若不好好把握,被铜面人或者朝廷给灭了的话,她就是一个傻子。

不知不觉,主仆两人已经走到了后院的前面,跨出去便是前院,此时,凤妃萱远远便看到了多日不曾出现的冷最,他必定是收到了风声,知dào

她要出来,便在此等候。

凤妃萱见他依旧一身黑衣,半躬着身子,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有些发梗,“卑职见过王妃,萧空图在客厅等候,请王妃跟卑职前往。”

“冷最?你还好?”凤妃萱见他恭敬又谨慎,像是故作轻松的疏远,却又单纯得藏不住心中的情绪,他的悲伤随着他的话,早已泄露在她面前。

凤妃萱有些于心不忍,那晚她任性地要他带她飞翔,威胁他和她喝酒,他明知到时候会被责罚,却依旧甘之若饴,别扭地拒绝,却又忍不住地为她执行。或许痛的不是去刑房领罚,而是被禁止进入后院,从此难以相见吧。

这样做的后果,不但不能让他放下,只怕会让他越发不可自拔吧,想明白过来的凤妃萱,突然觉得头疼不已。真是因为她的一时自私,害死人。

“卑职很好,谢王妃关心。请!”听了她的话,冷最怔了好一会,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一丝不苟地看着凤妃萱,他眼底有着厚重的阴影,脸色更是比之前的僵硬要苍白几分,显然是多日未曾睡好。

因为这段日子,他每夜子时去给墨容运功疗伤,之后便再难入眠,以前即使一头半个月不眠不休,他也不会这样精神萎靡的。也不知dào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以前日日夜夜能进后院,随时可以看到她,知dào

她在干什么,即便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关注,更没有妄想过要得到她的心,但是他却满足。

可是现在,连见都见不到的时候,他才知dào

,原来有种东西,叫做思念。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就是形容这种感觉的。

他要收心了,也想收心了。他不过是一个身为低微,没有自由的奴才,非但不配拥有她,甚至连想,都不配。

“迁儿,你就在这等我吧,前面有幽芯在,不必担忧。”凤妃萱没有再看他,而是将三迁的手压下,在三迁无声反驳的表情中,率先迈步出去。

走出了几步,感觉到冷最跟了上来,凤妃萱才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问:“愁锐也在吗?”

“他在的,请王妃放心。卑职等都在,幽芯也派人去通知主子了,萧空图不敢乱来的。”冷最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感觉到她的担忧,他不由得放低声音安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怀疑

凤妃萱轻笑着摇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萧空图此时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是很多日没有见过愁锐了,想确定一下他在不在而已。感觉他似乎再避着某些人某些事,都不敢出现了。”

“愁锐历来不喜见人,卑职认为他是性子使然,并非是逃避的吧。王妃若相见他,随时可以叫他出现的。”冷最并不认同,随口便建议。

“不必了,他在就好了。”说着,已经到了琬王府前院的门口,这里常是接待一些拜访的官员或者外客的地方,除了成亲那一天在这里拜堂,凤妃萱还是第一次来。

穿过长长的院子过道,凤妃萱远远便看到幽芯在客厅门前等候,而冷最此时也不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直至走到了大门口。

“奴婢见过王妃,萧门主和龚统领就在里面,王妃请。”幽芯说着,便掀开了半截纱帘,躬身跟着凤妃萱进去。

萧空图和龚勃显然是等候多时,他们一见凤妃萱进来,齐齐站起,恭敬地在凤妃萱面前,单膝跪下,“卑职六扇门萧空图、龚勃,参见七王妃,王妃凤体金安。”

“免礼了,今日不知dào

萧门主和龚统领一同前来,恰逢王爷又不在府上,真有失远迎了。请落座。”凤妃萱仪态端庄地走到上面的主位坐下,微笑着开口。

萧空图如言站了起来,却没有落座,而是对着凤妃萱的方向,躬身下去,道:“王妃客气了,卑职等今日来,一是为了向王爷讨教一下药理,二也是为了有些重yào

的事情,和王妃探讨一番,不知王妃可否赏脸?”

“自然是十分荣幸的,只是我不过是一介妇人,见识实在太浅薄,不知dào

能否回答萧门主的问题,就怕这探讨进行不下去,不如萧门主等王爷回府之后,再前来做客?”凤妃萱至始至终微笑着,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王妃过谦了。卑职今日的问题,只怕只有王妃才能回答,恳请王妃饶恕卑职的鲁莽,先请这位姑娘下去。”萧空图是铁了心地要和凤妃萱当面对峙了,自然不愿意再打弯,他指着幽芯,强势地请求。

幽芯一凛,防备地盯着萧空图,却是对凤妃萱道:“王妃,主子说过,奴婢不能离开王妃左右。”

呵呵!幽芯这妮子也学会说谎了,不过凤妃萱这一次倒是认同幽芯的话,她笑着对萧空图道:“萧门主有话不妨直说,这丫鬟都是王府里的人,倒不用担心有什么话会传出去的。”

可是谁想,萧空图一再坚持,“卑职担心的并非这个,琬王府的人还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卑职有卑职的苦衷,请王妃通融。”

“你……”幽芯突然怒不可遏,她噌的一下,拔剑指着萧空图,冷声质问:“素来光明磊落的萧门主,此番和我家王妃商议的是何事,非要和我家王妃独处不可?若是有个万一,什么流言蜚语的传出去,我家主子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幽芯的剑一出,杀气凌然,可是萧空图根本没有将她的剑放在眼里,而是面不改色地道:“这位姑娘你是太激动了,正如你所说,本门主做事历来光明磊落,此番请求实属无奈,还请姑娘息怒,也请王妃明鉴。”

凤妃萱目光深沉地盯着眼前张弓拔弩的两人,并不准bèi

这么快开口,她还想看看该如何应付。

但是幽芯情绪太过激动,怒喝一声,“你别得寸进尺……”之后,她的剑已经落到萧空图的脖子上,眼看就要转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了。凤妃萱这才出声制止,“住手,幽芯,你先退下。”

“王妃……”幽芯愤恨地收回了剑,却依旧站着不动,死死瞪着萧空图,就是不愿意退下。

凤妃萱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坚决地道:“退下吧,你就和冷最一同在门口候着吧。”

其实凤妃萱之所以同意幽芯退下,也是因为她从萧空图的眼底看到了急切,或许真的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急事,而且发自于本能,她觉得萧空图并不会对她不利。至少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事情。

幽芯怨恨地瞥了一眼凤妃萱,虽然不明显,但足以让凤妃萱看清楚,她对她的不满。

但是凤妃萱此刻也没空和她计较,见客厅内只剩下萧空图和龚勃,她冷声开口,“怎么?如此可以说了吗?萧门主?”

萧空图也不准bèi

在绕弯子,他和龚勃一同再次跪下去,脸色严峻地道:“王妃,今日打扰实在唐突,但是卑职实属无奈,前段日子七王爷为了王妃救下天杀组织的佑护使,答yīng

给六扇门中毒的人炼制解药,想必王妃都知dào

此事。”

凤妃萱双眸沉静,厉声回应,“自然是知dào

的,王爷被困在六扇门半个多月,没日没夜地炼制解药,这才回来不过大半个月,何况我们府里的墨容还因为帮忙试毒,而病倒,至今还未痊愈。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龚勃,在听到凤妃萱的话后,谨慎又认真地开口,“正是如此,王妃可知那解药的成分?不知墨容小兄弟,有什么不良反应?卑职是中毒最深的一个,服下王爷的解药后,虽身上的毒已解,一开始还觉得全身真气很快就恢复过来,连功力也在增长,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过重的运功行气,便会觉得丹田绞痛难耐。”

凤妃萱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盯着有些不安的龚勃,冷冽地质问:“你的意思是怀疑王爷的解药有问题?”

“卑职不敢,正是因为出现不适,卑职和门主说了大致的情况,门主才带着卑职前来求教的,现在王爷不在家,门主说或许您知dào

事情的真相,所以……”

凤妃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厉声喝诉,打断了他的话,“胡说,我不懂医术,如何懂得解药的成分是什么?再说,哪里来的真相?当时王爷就曾说过,中了这个毒,会因为每个人身体情况,或多或少会有后遗症。就看我们家的墨容,不一样被毒药伤害了身体吗?”

凤妃萱是真的气死了,这些人真的是很搞笑,帮他们辛苦炼药,都解毒了,后面有身体不适,竟然不去看太医找原因,倒是怀疑人家的解药有问题了。

即便是不够完善,有问题,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毒药又不是赵煜琬研制的,他如何能将解药做到完美无瑕呢?相比起毒死,有解药解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非但不感激,现在反倒来质问赵煜琬的错处来。

就如同三迁所说,当时就不该给他们炼药,朝廷的走狗,死了活该。何况,他们本就对不起凤家,对不起天杀组织,更对不起司徒羽。

萧空图沉声解释道:“请王妃息怒,众所周知,解药有些瑕疵在所难免,龚勃说话,表达有误,还请王妃不要见怪。卑职等对王爷的辛苦炼药和对墨容兄弟的舍命试药都感激不尽,如何能怀疑王爷呢?”

说完,他顿了顿,还没等凤妃萱开口,他接着道:“只是卑职今日之所以来求见王妃,是因为卑职已经知dào

王妃的真实身份,也知dào

王妃和天杀组织的关系,因而想问问王妃可知此番毒药的凶煞之处,好让卑职等做好准bèi

。毕竟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不能运功,是致命的打击。”

谁知,在听到他说他已经知dào

她的身份后,凤妃萱脸色一阵铁青,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此时在凤妃萱看来极度狂妄的萧空图,疾言厉色地道:“哈哈……好一个萧空图,好一个六扇门无所不能的门主,你既然知dào

了我的身份,知dào

我和天杀组织的关系,为何不来直接抓拿我?我姓凤,是不是也该死,是不是和十年前凤家被灭门一样,我也该死啊?啊?”

萧空图鹰眉紧蹙,惶恐地跪下,深深地磕头,“王妃言重了,卑职只是受人之托,查找王妃和令堂的下落,才不经意发xiàn

王妃您的身份,真的无意伤害,今日之所以说出来,也是针对六扇门中毒这一事,绝无他意。请王妃明鉴。”

“出去,在被赵煜琪救起来之前,我早已撞上了脑袋失去了记忆,不知dào

什么毒药,更不知dào

什么解药,你给我滚出去……”凤妃萱指着门口,怒吼出声。

她不知dào

萧空图是受何人所托查找她的身份,就算现在问也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件事足够让这段日子来一直处于安逸生活中的她感到大吃一惊了。

而且,按照她历来敏锐的嗅觉,但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觉得危机四伏。至少萧空图和他身后的委托人,绝对不是善茬。知dào

她身份的人越多,她的危险越大,不因为指环,也会因为她身上流着的血脉。何况,能差动萧空图的人,绝对和朝廷脱不了干系。

她只怕到时候,防不胜防。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安

“王妃……您可以责怪卑职口不择言,但是龚勃等人是无辜的,六扇门内出现这种状况的人目前不在少说,请王妃……”

“无辜?哈哈……你们若是无辜的,那我凤家七十多口人就是该死的?既然你都知dào

了我的身份,我也不怕摊开来和你说,你们一个个自诩正义实jì

贪婪成性,因为什么灭我凤家满门,你们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要说无辜,我们凤家才无辜,司徒羽才无辜,我们天杀组织被你们绞杀的兄弟姐妹才无辜……”凤妃萱居高临下地站在萧空图两人的面前,声声申诉,冷笑不止。

她还是第一次知dào

,所谓的正义,就是这样的厚脸无耻。她一直以为,朝廷和天杀之间的角逐,就像是警察和黑暗势力,在她的眼中,警察虽说是正义的,维护秩序的代表,但黑暗势力却不全是无良之人,只是立场不一样,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那么要说最终谁死谁活,这样就像是适者生存,分不出谁错谁对。

虽然她身为军人,本该爱憎分明,她以前也是如此,但现在却以为天杀组织,她不能不改变一下看法,当然也不会轻易就怪在朝廷的身上,她只是不会像以前一样,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但是此刻,她就觉得这样所谓的正义,就是贪婪自私,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实jì

不过是披着天使翅膀的魔鬼,甚至比真zhèng

的魔鬼,还要卑鄙无耻。

可面对这样的凤妃萱,萧空图似乎一点都不惧,依旧不折不挠地坚持,“王妃,这是前人的事情,正确与否自有后人定夺,卑职只想救我的弟兄。请王妃看在靖国江山的份上,救……”

“呸,别更我扯这些大义凛凛的话,你们算什么,还看在靖国江山的份上,别说靖国江山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即便有,也不是你们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有资格捍卫的。”凤妃萱一针见血,直指萧空图和龚勃的心窝,她此刻没有半点的仪态可言,但却英勇得让人无办法反驳。

萧空图在听到卑鄙无耻之徒这几个字后,脸色一阵铁青,他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何况这还是一个二门不迈战斗力接近零的女子。

绕是他心胸宽阔,一时也难以咽下这一口恶气,因而他并不打算再跪下去,而是勇猛地站起来,魁梧的身材瞬间便把凤妃萱挡在了前面,“王妃,卑职说的句句在理,请王妃三思。”

按照他的思维,他并不认为方才的要求有何为难了她,因为既然作为皇家的媳妇,她就该为朝廷甚至靖国尽责,就该怀中一颗慈悲的心,为百姓安居乐业谋取利益。

凤妃萱被他堵在眼前,突然一愣,她倒是忘了现在的她孤身一人,方才骂得痛快,却没有想过以萧空图这样的身手,若此刻想出手要挟,或者用她来要挟赵煜琬,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而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但脸色依旧冷冽,并不曾因为萧空图的态度而改变分毫,她似乎很认真的沉吟了片刻,最终说了一番相对来说比较中庸的话,“您说的也有理,毕竟往大的方面看,的确都是为了我国安危着想。但我的情况也已向你们说明,目前我没办法联系上天杀组织,鬼先生已死,我便更不知下毒之人是谁。但,我可以帮忙问问王爷,看是否是何处出了问题,或者因为你们饮食有冲撞而造成的也未可知。”

“那就有劳王妃了。若是王爷得空,那还是请王妃派人来禀报,卑职等抽空过来给王爷把把脉,也好对症下药。”龚勃为人相对来说比萧空图要沉得住气,没有萧空图这样傲然不屈,也没有他这么无畏无惧。因而现在得了凤妃萱的许诺,他倒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萧空图的肩,提醒他见好就收。

萧空图憋着气,粗粗地“嗯”了一声,便和龚勃一同躬身,退了下去。

“王妃,您没事?”冷最将他们两人送出门,幽芯便走了进来,见凤妃萱脸色古怪,她探究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到嘴的问话倒是变成了关心,但一点不难看出她是想知dào

萧空图两人到底和凤妃萱说了什么。

可是凤妃萱此刻没有心思理会她,自然也不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明他们到底谈了什么,说真的,萧空图的话,让她心中有些烦躁。

那种道不明说不清的不安之感,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那个委托萧空图暗查她身份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六扇门的解药,其实她听了龚勃说一运功就腹中绞痛的时候,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很恼火,因为她先入为主的以为,他们在怀疑赵煜琬的解药有问题,而且这种问题不是因为操作的失误或者瑕疵,而是故yì

使坏。

她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潜意识里,她也是这么怀疑的吗?不过说真的,如果赵煜琬真的有什么心思,在解药里面做了手脚,那六扇门的主力军,几乎可以说全军覆没了。

但是赵煜琬不会,因为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先不说他对政权皇位不感兴趣,即便是他真的想当皇帝,那也不会傻到要消灭六扇门,这样就是他真的谋权篡位成功了,得到了皇位,那没有六扇门的庇护,这个才建国短短几十年的江山,根本不可能长久的。

唇寒齿亡这个道理,哪怕是现在大街小巷的小毛孩,都懂。何况是他呢?因而,凤妃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可笑,但让她心烦意乱的却偏偏就是这一点,她潜意识里,似乎在对她预示着什么,让她焦虑不安。

“我没事。可有派人去通知王爷?他何时能回来?”看幽芯僵着脸,探究地盯着她,凤妃萱不耐烦地摆摆手,站了起来,问完便往厅外走去。

幽芯得不到答案,眼底有些不悦,但是依旧沉沉地回答她的话,“主子还在宫里未曾出来,具体情况,奴婢目前也不知dào

。不过已经派人在宫外等候,主子一出来,就会接他回府的。”

“哦,不急,等他回来再说。那你去忙吧!”刚出了院门,凤妃萱见到冷最已经回来,便停下脚步等他走近,再开口对身后的幽芯叮嘱道:“对了,以后萧空图或者六扇门的人再来,如果王爷不在家,直接拒了。至于今日之事,我自然会和王爷禀明,你们不必再担忧。”

“是。”幽芯和冷最一同躬身领了命,然后送凤妃萱进入后院,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当晚,直至深夜,赵煜琬才满身酒气回来,凤妃萱也没有睡,就坐在床边抱着书一边看,一边等他。

“这么晚了,怎么不先睡呢?”洗簌过后,他身上的酒味淡了很多,全身只披着一件单衣,惺忪地遮住了他均匀却精湛的身材,他快步走进床边,俯身下来将凤妃萱捞进了怀中。

他眉间有些醉意,双眸在见到凤妃萱慵懒的笑意时,陡然一亮,映得她无法直视,像极了天上高挂的皎月,连璀璨且摇曳不止的宫灯,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说,怎么又那么晚才回来?”凤妃萱扔掉手中的书,钻进他怀中,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问。

赵煜琬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哎,父皇不知受了谁的蛊惑哦,非要让我去为朝廷分忧,一天天的面对那些老家伙,吵都吵死了。”

“那不是商议朝事吗?又怎么会吵啊?”凤妃萱将他的头拉了下来,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眉心,抚平他的倦意。

“哪里是商议正事啊,分明就是在唇枪舌战。今日就是因为西边一带的官员贪污之事,闹了一日,本来傍晚就能回来,不想太子爷又设宴,半路就将我拦住上了他的马车,和三哥、四哥还有其他的几位朝臣,一起在太子府喝了几杯。”赵煜琬见她好不容易主动吻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他含着了她的唇,磨磨蹭蹭地说了一大窜后,这才进入了主题,舌尖已经强抢一样溜了进去。

原来赵煜琪在宫里面就将他截走了,怪不得幽芯说等了大半天也见不到人出来,她还以为宫里出什么事情了,一晚上提心吊胆的,连晚饭也吃得不多,直到点灯时分,他才派人回来保平安,她那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唔,别闹,说正事呢。”感觉到他越吻越深,凤妃萱逃也似得拼命躲开他的追捕,战栗着推开他的头,远离他变得浓重的气息,急忙说道:“今日萧空图和龚勃来求见我了。”

“他们来求见你?”赵煜琬一愣,出乎意料地问道,“所为何事?”其实在宫中的时候,他就知dào

萧空图来求见了,只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刻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自然也是不想凤妃萱多想,疑神疑鬼、问东问西的女人,很烦,尤其是她这么聪明的女子。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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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拖延

自以为是?这还得了,凤妃萱听罢一怒,拍桌而起,对着墨竹表示她此刻的不满。这个小丫头真是胆子肥了,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指责她?她不发飙当她是病猫吗?

“好啦,先吃饭吧。”见凤妃萱和墨竹大眼瞪小眼的,三迁无奈站出来做和事人,悄悄对墨竹使眼色,劝她先坐下来,不要再和凤妃萱作对了。

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凤妃萱和墨竹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一般人很难理解。但自小就对凤妃萱言听计从的她,绝对是接受不了墨竹这样的奴婢对主人不敬的态度,虽然没有幽芯的行为这么恶劣,但她仍旧觉得不舒服。

墨竹蔫蔫地嘟起嘴,气恼地横了一眼三迁,“你就纵容她吧,那日等她真的不舒服了,你可别后悔。”

“臭丫头,你这是在诅咒我不曾?”凤妃萱拉下脸,噌地又站了起来,撸起衣袖,大有要和墨竹干一场的架势。

“奴婢这是为了您好,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看凤妃萱这下竟然真的像是要打架的样子,墨竹突然一滞,猛地退后一步,她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就想不明白凤妃萱怎么突然变得脾气火爆了起来,要是搁在以前,对于身体的事情,只要是好的建议,她也不嫌麻烦,必定会言听计从的,咦,这几天就莫名其妙的,非要和她作对了。

“我说了不必麻烦,你没听懂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dào

吗?”凤妃萱也不知dào

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她今日对于墨竹就是有诸多不满,看哪哪都不顺眼。

她最近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很轻易就会感到火气攻心,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都不过是一些小事,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屑一顾的。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天气渐渐变热了的原因,连人也开始变得暴躁了。

“哼,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凤妃萱微哼,虽然她知dào

墨竹是一片好意,但方才吐了一地的酸水,加之现在这么一闹,面对一桌子的热饭热菜,她似乎真的没了胃口,这句话说得像是赌气,却也真的因为她不想吃,只是拉不下面子罢了,脾气上来竟然就这样撒手就走了。

“你……这是……”墨竹一鄂,伸手却没有挡住凤妃萱的去路,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素来他们下人善解人意的凤妃萱竟然也有这么刁蛮任性的时候。真是,服了。

三迁见莫名其妙的闹成这样,也是焦头烂额,责怪地看了墨竹一眼,跟着凤妃萱的尾,追了上去,“小姐,你还是吃点吧。哎,等等奴婢吧……”

“哦,天啊,这都怎么啦?算了,就我爱管这破闲事……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爱吃不吃……”墨竹气得两眼发直,骂骂咧咧的说完一通,她也在没心情吃饭,直接让丫鬟们这今天的饭菜都给撤了,还真的狠下心来,再也不管凤妃萱是否还饿着肚子,转身就去了账房核算府里最近的进账情况了。

其实这段时候不但是赵煜琬忙,幽芯和墨竹也很忙,尤其是墨竹,府里的账目历来是她管这,因为赵煜琬这段时间秘密进行的事情,需yào

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所有的金银都是从她手中进出的,这么一来,她白日里陪着凤妃萱忙前忙后的照顾周到,晚上却常常要挑灯夜战,忙到三更。

其实她也真的是很累好吗?谁能理解一下她啊?还整天伺候陪着小心,人家还不满yì

,说不吃就不吃,真的是,无语了。

也亏她武功虽然不算高强,但奈何底子好,体质要比普通女子不知强壮多少倍,才不至于累倒,可是今日,她实在是被凤妃萱给气着了,即便现在沉下心来看账本,她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像是担忧又像是欢喜,很复杂的感觉一闪而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正苦恼,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墨竹不安地蹙眉,平常知dào

她在账房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的,这个时候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色啊?

“墨竹姐姐,不好了,前厅来了位公公,说是皇后娘娘宫里来的人,要接王妃进宫去觐见。”来人正是清谷,她见墨竹开门出来,焦急却条理清晰地道。

墨竹一滞,不敢置信地抽了一口冷气,问道:“什么?皇后娘娘不是身体欠安多时吗?这是醒来了?怎么突然就要传召王妃呢?”

“奴婢也不知dào

这是为何啊!现在王爷又不在,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让王妃进宫吧,那可是龙潭……”

墨竹大惊失色,扬声喝诉,打断了清谷口不择言的话,“你胡说什么呢?宫里是全天下最高贵的地方,又怎么是龙潭虎穴?王妃有幸得皇后娘娘召见,那是我们的福气。”

转而,她拉上了账房的门,才低声对着噤声的清谷警告道:“你这丫头留个心眼,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你的小命事小,害了咱们主子和王妃,有你好kàn

的。”

清谷惊悚的吐了吐舌头,警惕的环顾一下周围,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知错了,请姐姐恕罪。”

“那位公公在哪呢?快带我去,能拖一时是一时,皇后娘娘召见,拒绝进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办呢?”墨竹焦头烂额,一边问一边已经风风火火地往前院的方向走了。

“这……”清谷紧随其后,还没开口回答,墨竹突然猛地止住了脚步,转头焦急地问道:“幽芯知dào

此事了吗?她有没有派人通知主子?”

清谷生生停住了脚步,及时道:“知dào

了,幽芯姐姐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了,现在就杨管家在前厅好生伺候着那位公公,就等姐姐您过去打完场了。”

“这事你还没通知王妃吧?”墨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凤妃萱她一时又担心得要命。

“还没呢,奴婢知dào

之后是想着还是先来通知姐姐您,好预先想个法子应付着,毕竟奴婢不知王妃是否要出面,万一弄巧成拙……”

墨竹点点头,给了清谷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做得好,王妃今日身子不适,先不要打扰她,何况我们还得先想个法子应付一下这位公公,暂时不能让他见到咱们王妃。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主子能快些回来,这样也不管他什么狗屁公公的,直接轰走好了。”

“是了,王妃身子不适,那是不是……”清谷灵光一动,两个眼睛陡然一亮,拉住了墨竹的手臂,目光灼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明白清谷的意思,只是沉思了片刻,墨竹还是摇了摇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宫里的太监都是人精似的,尤其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这一次特意选在主子没在的时候来,必定也是做了完全的准bèi

,只怕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算了,这个先不要提,我先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不过,你还得去和王妃通一口气,让她得做好准bèi

。”

墨竹知dào

凤妃萱是个有主张的,也不担心她知dào

了目前的情况后会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来,躲不过的话,还得去面对,若是主子不能及时赶回,此番进宫几乎是砧板上的事情了。那么现在最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确保凤妃萱的安危。

皇后昏迷多时,才刚清醒过来,什么都没干,就要召见凤妃萱,可见林凤紊的意图有多明显了。

墨竹一路沉吟,就在她笑容可掬地踏进前院客厅的时候,清谷也快步走进了凤妃萱的寝殿,正巧碰到三迁端了碟水晶糕过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清谷,你怎么了?何事这么着急?”三迁手疾眼快,稳稳地端着手中碟子,退后了两步,还顺便扶了清谷一把,待她站稳后,才开口问。

清谷抬头一见是三迁,慌忙拍拍胸口顺了一口气,转而失礼地道歉,“哎,是三迁姐姐,对不起,是奴婢蛮撞了,只是奴婢有急事要求见王妃,耽搁不得,不知王妃可在屋里?”

“在里面歇息,有话快进来说。”三迁见她神色焦虑,也不敢耽搁,拉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在贵妃椅上躺着翻书的凤妃萱,速度极快地浏览书本上的内容,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一本书下来,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

今日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虽然她刚刚是因为一时温怒才离开,但现在躺着却有些乏力,感觉胃里空空的,可一想到食物却又没什么胃口,心思也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不过三迁担心她饿着,才说去厨房拿些点心,她也没反对,任由她去。

却没想到此时她竟然和清谷一同回来,远远看着她们两个的表情,本就无心书本的凤妃萱便有些疑惑,还没等她们走近,便站起来,提声问道:“怎么回事?”

清谷一听,快步走上前来,谨慎地跪下去,正色道:“奴婢清谷参见王妃。王妃,奴婢有急事禀报,宫里来人了,要请王妃进宫去觐见,说是皇后娘娘的人。”

第二百三十章 面对

“皇后?”凤妃萱秀眉一拧,诧异地走到清谷面前,刚反应过来皇后是谁,她就想起了那一日赵煜琬对她说过的话,让萧空图暗中调查自己身份的人就是林皇后,可是赵煜琬不是说她在神志不清很久了吗?

怎么突然召见她呢?难道是醒了?那看样子也只是刚刚清醒过来,昏迷了这么久,醒过来第一眼要见的不是她丈夫也不是她儿子,更不是其他任何重yào

的人,反而是她,凤妃萱能不觉得奇怪,能不觉得惊悚吗?

不用想了,既然是查了她的身份,知dào

了她的身世,那这次召她进宫,肯定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是想当面求证,还是斩草除根,亦或者是为了指环?凤妃萱伸手摸了摸拇指上被绢花抱起来的指环。

它似乎能感应到主人的不安,凤妃萱隔着布条都能感觉到它的灵气在流动,微微的温暖,不似遇到危险的灼热,却更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凤家到底和林凤紊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而梦中她听到她母亲说的不敢回京,因为怕林皇后忌惮,这其中又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史?

这么说来,那凤家的灭门惨案,是不是也和林凤紊有关?或者,她才是背后的主谋?可是,她目的是为何?按照破案的原理来说,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凤妃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自然也没有考lǜ

到一个太监在外面等她一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熟悉宫中规矩的清谷就不一样了,一般人,不管你是朝廷重臣,或是皇亲贵族,都不能轻易得罪宫里太监的,尤其是这个太监还是心狠手辣、从不待见自家王爷的皇后身边的人。

她见凤妃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主意,本就十万火急的她,此刻更没办法淡定了,她谨慎地提醒道:“那位公公自称是仁明殿的人,还拿了皇后娘娘的令牌,之名要召王妃您入宫,未曾提及王爷来。墨竹姐姐已经先前去迎接,幽芯姐姐也已派人去禀报王爷,可是请恕奴婢多嘴,宫里的这些公公都少有耐心,未必愿意等候太久,现在还请王妃定夺。”

而此时,本没怎么在意的三迁,却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大致知dào

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将手上的碟子往桌上一搁,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走到凤妃萱身边,虽不开声说话,却像个守护神一样形影不离地守着凤妃萱。

凤妃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不知dào

在反问还是在自语自言,“她不是身体抱恙吗?何时清醒过来了,咱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这么急着召我进宫,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小姐,这么说,咱们绝对不能去。奴婢和小姐进京前曾经听夫人提起过,这和林皇后是个狠角色,要提防着。”三迁冷峻地站到凤妃萱的面前,坚决地道。

三迁的话立kè

得到清谷的赞同,其实她只是提醒凤妃萱,绝对没有要凤妃萱贸然入宫的意思,“墨竹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先过去看情形随机应变,让奴婢先来禀报王妃,好做个准bèi

,不行咱们就装病,皇后娘娘不至于这么不讲人情吧。何况,宫里真真是个龙潭虎穴,也不知dào

王妃真去了,还能不能回……”

“呸呸呸,清谷,你胡说什么啊?什么有去无回的,有我们在,王妃绝对不会有事。”三迁一滞,转身来厉声喝止清谷的话。

清谷一寒,猛地缩了缩身子,噤声不敢再多言,在她看来,三迁和幽芯一样,是个很厉害很高冷的女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她一个小透明惹不起的。

“行了,都别闹,清谷你先起来,跪着不累?你们也不想想,以皇后的为人,既然能派人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bèi

,又怎么会让她的人白跑一趟?只怕我前一句说来身子不适,后一句就被那位公公带来的太医堵了回去了。”凤妃萱不耐地摆摆手,打断了她们吱吱喳喳的杂音。

“可是,小姐,其实清谷说得不错,咱们也不能羊入虎口啊?您可别犯傻,大不了咱们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三迁唯恐凤妃萱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反正她是绝对不让凤妃萱进宫的,大不了现在就出京回南岭,她还不信林凤紊这个老妖婆还敢追到天杀组织的总部,冲广袤山上去。

可殊不知,这话吓得清谷脸色惨白,她心脏哒哒地跳动不止,她真的好害pà

三迁真的被逼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凤妃萱打包带走了,到时候王爷定哭死了。

凤妃萱无奈地扶额,“迁儿,你别冲动。我现在已经是琬王府的人了,我本还没做什么事,就这么逃了,被她落了罪名不说,还连累这一大家子。尤其是王爷……哎,终究是有了牵绊,我不能任意妄为,置他于不顾。”

“王妃……”清谷听罢猛地点头不止,差点感动得要落泪,不能不说,还是他们的王妃识大体懂人情,也真不愧人家是王妃。

“小姐……”三迁自然是不乐意,虽然赵煜琬很好,但在她心中也不急凤妃萱一根手指头,凭什么要凤妃萱为了他而陷进危险啊?不公平。

小姐嫁个他,本就该是他保护她的才对,凭什么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也做不到?

“行了,迁儿乖,来给我更衣吧,别让这位公公等太久了。清谷,你去传话,说本王妃正在整理妆容,马上就到。”凤妃萱强忍着身体闷闷的不适,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的更衣室。

清谷机灵地福身,“是,王妃,这个不急,您慢慢梳洗,王妃为了皇后娘娘精心梳妆打扮,想必那位公公也不胜欢喜、甘愿等候的。”

三迁无奈,也只能扶着凤妃萱一同进去,不过见她虽然听到清谷的话嘴角有了些笑意,但那紧蹙的眉间却越发的疲倦,不禁心疼难忍,轻声地问:“可是小姐,您的身子……?”

“没事,别担心,可能是着凉了,没什么胃口,不吃东西又觉得乏力罢了。快些儿,就穿这套灰白色的宫装吧,低调也不至于太素,免得给人家抓出什么错处来。”凤妃萱边说,便指着挂在最里面的五颜六色的宫装,其中最低沉的一件。

这些宫装都是礼部在她和赵煜琬成亲之后,按照王妃的份礼送过来的,春夏秋冬各有两套,一般是在召见进宫,参加皇家宴席等隆重的场合才会穿,成亲至今她倒是一次都没有穿过。

因为她这个媳妇,皇家实在不待见。

不过这些衣服看着就繁琐,又重又隆重,凤妃萱是一点不喜欢的。只是没有办法而已,不然她都想直接扔掉了。

对于进宫穿什么颜色的宫装,三迁倒没什么意见,应该说,她对凤妃萱历来言听计从,除了今日这件事,她是大大的不满yì

,也不是说对凤妃萱不满yì

,是对爱搞事的林凤紊不满yì

,还有对赵煜琬的无能不满yì



只是,凤妃萱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能不从,不过她是铁了心,从现在开始要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才行。经过上一次的分离,她真的是怕,很怕凤妃萱会再次有危险,离开她。

可是,穿这个复杂的宫装倒还好,但是说到梳妆,平常女子的发髻她是没问题的,难就难在,这戴凤冠这样的妆容,要怎么疏啊?三迁拿着梳子,看着凤妃萱一头如同瀑布的青丝,无处下手。

“怎么了?你不在行?”凤妃萱从铜镜里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好笑地转过身来,握住了她无措的手。

三迁一时羞愧得要死,差点没跪下来,懊悔地道:“奴婢真是没用。以前夫人教奴婢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学学,现在都没办法给小姐发髻。”

凤妃萱笑着安慰道:“傻丫头,没有人是万能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在我身边那怕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你还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比什么都强。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奴婢。我知dào

你担心我,但是你要知dào

很多事情,不是逃,就能躲避得了的,十年前的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想知dào

当年的真相,更想知dào

铜面人到底是谁。迁儿,我不怕,你也别怕才好。”

三迁听罢,一阵哽咽,“小姐,奴婢一点都不怕,只要不伤及小姐您的身体,小姐要做什么,奴婢都愿意陪着,只是当年之事,司徒少主他们其实一直都再查,小姐没必要去冒险。何况,此番进宫,真不知……”

“行了,迁儿,我已决定,多说无益,既然你不会梳头,那我有一件更重yào

的事情让你现在立即去办的。”凤妃萱决定的事情,不想再和她罗嗦下去,直接让她去做完全的准bèi



“啊?奴婢不能离开您……”三迁一急,听凤妃萱说因为她不会梳头而派她去做其他事,差点哭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压抑

“不,有愁锐在,他会保护好我,而且以他的功力,跟我马车进宫之后,可以轻易躲过宫中的暗卫,在暗处保护我的安危的,比你来的更能降低别人的防备。而且,相对于你守在我身边,你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更有效得多。”凤妃萱说着,便附身到三迁的耳边,低低地吩咐一番,然后才抬起头来,“去吧,出去的时候记得让一个丫鬟去前院大大方方将墨竹带回来给我梳头。”

听凤妃萱的安排,三迁顿然茅塞顿开,这么一来或许真的比守在她的身边,价值要大很多。虽然想到一会要见到的那一个人,她有些恶心,可是为了凤妃萱,她也不想再计较这么多。

“那小姐,奴婢真的去了?”三迁有些委屈,依依不舍地问着,恨不得凤妃萱能反悔,派别的人去。

凤妃萱微笑着点头,“嗯,去吧,你就直说明情况,千万不要耽搁时间。”

“那小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奴婢一定会将人带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三迁强调了很多次,才转身离开。

偌大的寝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凤妃萱看着铜镜里面的倾城容貌,微微一笑,突然开口,“愁锐,现在没人了,可以出来见见我了吧?”

果然,片刻,一个黑影,不知dào

从何处落了下来,出现在凤妃萱的背后,那被黑布不知dào

缠了多少圈的脸,映在铜镜里面。

“卑职参见王妃,请王妃吩咐。”他被黑布挡住的声带,有些发闷,似乎听着人心情也跟着阴沉起来。

凤妃萱没有回头,而是对着镜子里面的黑影,一针见血的问道:“你一直在躲避的人,是三迁?你怕她认出你来?”

愁锐沉默地低下头,没有再回答。

凤妃萱继xù

开口,“你是死了的,还是背叛出门的?说吧,别忘了,我就是天杀组织的主人,有权利知dào

这件事。”后面一句似乎猜到他不肯说,凤妃萱特意强调了她的身份。

愁锐一愣,多年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小,小……请王妃原谅卑职现在还不能说,等再过些时日,卑职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会给您和王爷一个交代。王妃您现在,只需yào

知dào

,不管是对您还是王爷,卑职绝无二心。”

“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一会进宫,你需得护我安全,绝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拖到了最后一刻。”凤妃萱转身站起,当着面厉声道。

一想起上次的事情,愁锐自责地闭了闭眼睛,再开口却是坚定,“卑职上一次悔不当初,同样的事情,若再有第二次,卑职自愿砍手领罪。”

“那倒不必,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即便是砍了手,也挽救不了的。我给你时间,也给你机会,别再让我对你失望。”凤妃萱双眸沉静逼人,让向来稳重的愁锐也不由得惊骇还有信服。

随着凤妃萱的转身,他默默地站起来,再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赤字忠心,那一日被赵煜琬挡住,未能在一开始就阻止她被林池墨迫害,便再难恢复她对他的信任了吧。

但是他,会决尽毕生之力,去弥补回来。小姐,求您再等属下一段时间。

果然,即便凤妃萱已经尽量推延了时间,却始终没有等到赵煜琬的回来。再次走进这雄伟巍峨的皇宫,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可是她只是强制地压下心中的不适,挑帘下了马车,在墨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仁明殿的方向走去。

“竹儿,还是没有你家主子的消息吗?他人现在在何处,都不知dào

吗?”瘦弱的手掌握紧墨竹的手臂,眼前就是那富丽堂皇却阴沉得让人发寒的仁明殿了,越是靠近,凤妃萱心中越是强烈的不安,让她最终忍不住低头悄声问一句。

墨竹也不准bèi

隐瞒,忧心忡忡地回答,“方才在路上,幽芯已经派人来报,主子下朝之后便被国舅爷请到了林家,至今未曾出来,冷最虽已先一步去禀报,奈何等待多时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凤妃萱听罢,眉头紧蹙,沉思道:“看来,林皇后并非刚刚才清醒过来,她这一招显然早有准bèi

,只怕是和她老爹林国光窜通好的了,将你家主子引走,困在林府,从而争取时间对我下手。若是如此,冷最的话根本没法传到你家主子的耳中,就是待我进了宫,事成定局,便再放他回来。”

经这样一分析,凤妃萱想得极其明白和透彻,对于赵煜琬的出现,心中再无期待的同时,她也适时冷静了下来,目前只有自救和看三迁那边的情况了。

既然已经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那就勇敢迎接挑zhàn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前世炸弹都没有将她炸死,这一世会死在这个举国闻名的老妖婆手中。

“奴婢参见七王妃,皇后娘娘差奴婢出来迎接,里面已经设宴等候多时,请七王妃虽奴婢进去。”刚走到仁明殿的门口,身边引路的太监早已悄然退下,反而是候在一旁的亮丽宫女上前行礼。

“有劳这位姑姑,请!”凤妃萱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这一次她依旧握紧墨竹的手,并没有任何要给这些宫女塞银钱的意思。竟然是怀着英勇赴死的心态,她又怎么会再理会这些小宫女的私心呢?何况她第一次都没拉拢,这一次更没有必要惺惺作态了。

但教养极好的宫女,却面无异色,刻板又恭敬地弓腰,率先迈步走在前面带路。

跨过了仁明殿前面的花园,顺着中间的宽阔大路,直接往宫殿走去,上一次凤妃萱到来,宴席都摆在了花园里,她并没有真zhèng

到过所谓的皇后的宫殿,这一次算是打开眼界了。

整座宫殿的外墙是椒红色的,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映衬着四角飞檐的琉璃凤凰,璀璨华丽,如同仙境撒布出来的五光十色,样样精致且不凡。

只是这样的风景,并没法吸引住凤妃萱的眼球,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宫殿四周竟然不远不近地散布着几十个带刀护卫,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和这里的奢华糜烂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深严戒备,让人觉得一种无处可逃的压抑感,凤妃萱的太阳穴哒哒地跳动,她四下扫了一眼,这一次气氛显然的不同往常,也不知dào

愁锐能不能顺利跟进来。

可是,凤妃萱来不及多想,便已经可见殿内,从门口两边四个宫女掀起的南海珍珠门帘,到踏上地下铺着珍惜的北部雪狼皮毯,再到各类上古摆设,金银珠宝、象牙宝石、狐皮貂毛,华丽又奢侈得让人汗颜。

走进大厅,一阵暖气扑面而来,现在已经接近初夏,其实外面只是有些凉快,甚至晌午还有些儿炎热,根本不需yào

再烧炭供暖,或者闭窗挡风,只是不知为何这仁明殿如此闷热,还有些幽暗,空气中带着浓郁药味,虽然在昂贵熏香之下,掩盖了不少,但却挡不住这味道的怪异,让本就头晕脑胀,胃酸泛滥的凤妃萱,差点喘不过气来。

“王妃,您没事?”墨竹感到手臂的力度加重,微微侧头看到凤妃萱脸色惨白,不由得一阵焦急。

凤妃萱强忍着不适,正了正身子,对墨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大意,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眼观鼻子鼻观心的宫女身后,绕过正厅后门的屏风,往左掀开粉色的珠帘,便到了皇后的寝殿。

那个宫女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帘子前面,恭敬地跪下去,“启禀娘娘,琬王府七王妃求见。”

“妾身、奴婢叩见娘娘,娘娘万福。”凤妃萱和墨竹自然不敢耽搁,也跟着跪了下去。

同样的,这个寝殿门前,两边对称得守着四个不但穿着打扮,甚至是五官表情都一致的宫女,她们一见凤妃萱,目不斜视地福了福身,没有半点语言。

“进来。”简明扼要的两个字,虚弱却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冷意,让凤妃萱发堵地抬头,却发xiàn

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只是隐隐可见珠帘后的床,很宽很大,几乎霸占了整个寝殿的一半,四处的装饰都是呐中紫檀色的浓厚色彩,不但床帘帷帐,甚至桌布,地毯,都是这种色调的昂贵绣品。

凤妃萱面无表情,细看上面绸缎的花色,团团簇簇的全是盛开得极其貌似的牡丹,象征着的雍容华贵,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七王妃,请。”宫女如言站了起来,依旧躬着身侧开一条路,让凤妃萱进去。

凤妃萱也不多言,在别人无可察觉的情况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这里的空气极度浑浊,但百试不厌的深呼吸依旧能让她很快就放松下来,由着墨竹扶着,迈步进去。

“这位姑娘还请留步,娘娘只请七王妃一人进去,还请您和尔等在门外守候。”那宫女直接抬头拦住了墨竹的去路,珠帘放下来,已经将凤妃萱隔在了寝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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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掌嘴

“不行,奴婢必须陪同我家王妃一起。”墨竹一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胆地伸手去捞那将要落下的珠帘。

“哼……”一声闷哼从里面凤床上传来,冰冷渗人,吓得凤妃萱一震,迅速转身要阻止墨竹,可是那个宫女已经出手,“大胆,竟然敢违背皇后娘娘的命令?来人,掌嘴。”

话一落,守在两边面无表情的几个宫女纷纷围了上来,前前后后出手将墨竹囚紧,逼压她跪下,一个稍微强壮的宫女已经抡起了巴掌,眼看就要往墨竹的脸甩过去。

“住手。”凤妃萱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声音发哑,来不及多想,直接转身就要冲出珠帘。

可谁想到,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宫女,她比之前的几个的妆容更要整洁和高雅,甚至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阴暗骇人,她猛地拉住凤妃萱的手臂,悠悠地开口,“奴婢还是劝王妃莫要多管闲事,皇后娘娘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什么叫多管闲事?她是我的丫鬟!”凤妃萱突然火冒三丈,也顾不上什么皇后不皇后的了,她反手一推,将这个看着冷血无情的宫女甩开。

可是,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巨响,凤妃萱来不及回头,一个重重的巴掌,已经甩到的墨竹的脸上。

“竹儿……王八蛋,给我住手。”凤妃萱大惊失色,狂怒一吼,迅速冲出去,将再次抬手的强壮宫女一脚踢开。

“王妃,不要,奴婢没事……”墨竹憋着气,手脚不能动,她内力却又不敢使出来,何况她知dào

别说自己这三脚猫功夫上不了台面,就是愁锐现在出现,也未必能轻易逃过皇家护卫的围攻。

而她若真的出手,不但会害了凤妃萱的性命,还会连累琬王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被打了,她也甘愿忍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或许这一巴也把她打清醒了。因而她见凤妃萱竟然不顾身份违背皇令跑过来捍卫她的安危,感激归感激,且也不忘了此时的情况危急。

“滚开……”凤妃萱向来强悍不屈,现在看到自己的人被欺负了,哪里听得进去,说着又是一脚踹到另一个扣住墨竹双手的宫女身上,直接将她踢得四脚朝天,礼义全无。

“放肆,来人,将这个有失德体的低贱女子更本宫押进来。”珠帘后的凤床上,传来一声凌厉十足的喝诉,不用想,凤妃萱也知dào

是林凤紊发怒了,而随着她的声音一落,门外竟然冲进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

他们大摇大摆地冲过来,二话不说押着凤妃萱的肩膀和手腕,强硬地拖进了寝殿,凤妃萱脸色铁青,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他们压着跪到了林凤紊的床前。

“哼,贱种。”凤妃萱早已气得头晕眼花,无力挣扎之间还没来得抬头,就看到一双涂着大红蔻丹的妖冶足踝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一声漫骂来得突然,居高临下的威严和恶毒,让凤妃萱一震,噌地抬起头,漆黑冰寒的眸子,毫无畏惧地和她对视。

“你骂谁?”

“啪!”毫无防备,林凤紊惨白的脸一阵扭曲,扬手愤恨地甩在被太监死死压着无法动弹的凤妃萱的洁净左脸,伴随着这一巴掌的落下,她还不解恨,咬牙切齿地道:“骂的就是你,和你母亲一样,贱人生的就是贱种。”

“王妃……”珠帘后的墨竹,本也是跪在地上,此刻和凤妃萱一个高度,透过珠帘,她看得一清二楚。

凤妃萱被人打了,这个人正是皇后,墨竹惊呆的同时心头像压下了巨石,一时堵得发慌,她浑浑噩噩,只知dào

拼死命地挣扎,想要到凤妃萱的身边去。可是谁知后来上了的太监,都是力大如牛的,发狠地扣住她的肩膀,一阵阵抽痛。

凤妃萱头歪到了一边,左脸上像是变了型一样,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嘴角已经滴下了一窜血珠,紧接着整个脸都开始麻了一片,她头沉沉的,眼睛不知dào

是因为充血还是因为发昏,看到的景物竟然变得模糊了,还出现了重影。

她强忍着痛楚,咬紧嘴唇,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缓缓地转过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珠,那腥味让她作呕的有同时心底竟然从未有过的冷静,她看着林凤紊异于常人的脸,怒极反笑,“哈哈……”

“你笑什么?”林凤紊看她不像方才那么激动愤nù

,反而嘲弄地笑了起来,那副嘴脸,像极当年的那个贱人,让她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凤妃萱若无其事地盯着她,眼底却是寒气逼人,“笑你连贱人都不如。”

林凤紊对上她的眸子时,竟然不由自主地一凛,却在听到她的话时,陡然丧失了理智,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你说什么?贱货,你竟然敢辱骂本宫?”

说着,扬手又是一巴掌,“啪”的有事一声巨响,甩到了凤妃萱的右脸上,因为在养病,她此刻并没有戴鎏金的护甲,但是那修建的锋利的蔻丹依旧毫不留情地划破了凤妃萱柔软的脸,一窜的血红,触目惊心。

痛,很痛,痛得有些麻木了。其实说这番话的那一刻,凤妃萱明知dào

,会挑衅了林凤紊的尊严,可是她却不能不反驳回去,因为这个老女人,侮辱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她素未谋面的生母,虽然至今,她仍旧不知dào

她母亲的真名是什么。

但是,心中的强烈的亲情和执念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是一句侮辱的话语。凤妃萱也不挣扎,因为挣扎没有用,后面的两个太监双手像是铁钳一样,勒得她肩膀像要断裂了似得,别说挣扎,就是动一下也痛得要命。

如果林凤紊此刻要杀她,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知dào

愁锐到底隐藏在何处,甚至不知dào

他有没有机会进入这个戒备深严的仁明殿。

而林凤紊见她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突然一阵快感,让她身心尽舒,连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几分,昏迷了多日,她手脚都有些不灵活了,这两巴掌下去,差点耗尽了她的力qì

,不过她倒是打得痛快。

“皇后娘娘大费周章召见妾身,原来是赐给妾身两巴掌啊,只怕这世上得此赏赐的人,绝无仅有,妾身是不是该深感荣幸?放开,本王妃得给娘娘叩头谢恩。”凤妃萱扬眉轻笑着说完,双肩一扭,竟然就这样将两个太监甩开,然后果真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林凤紊居高临下,不言不语,深深凹下去的眸子,幽暗骇人,发白的眼珠看不到半点人气,但凤妃萱傲气铮铮的气势,却显然激怒了她。要知dào

凤妃萱此刻虽然跪着,却让人觉得她才是上位者,所有人都应该向她顺服,向她俯首称臣。

林凤紊最恨的,便是这样的贱人,不管你怎么羞辱她,怎么的殴打、摧残,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甚至她自始至终都对你保持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你越是恨不得践踏她的尊严,却越是动不了她半分。

曾经的有个贱人,也就是这个样子的,一次次挑衅她的耐心,嘲笑她的骄傲,夺走她的真爱……最终被她弄死在兵冢之中,世世代代受尽和折磨的灵魂,永远都不能超生。

想到这,她快意又残酷地一笑,这一笑道尽了这些年来,她的无边手腕和肆无忌惮。她最终还是赢了,不是吗?不管是权力,还是男人。

可是,凤妃萱并不知dào

她此时的想法,她现在只想快点脱身。如果林凤紊这次召她来,只是为了打两巴掌出气,那还是最好的结果,但显然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她这么大费周章让林家出门将赵煜琬引开,又派了这么多护卫在仁明殿把守,绝对不是白费功夫的。

那么在这里拖的时间越久,便越危险,到此,凤妃萱已经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两巴掌的仇恨,更没时间理会脸上的痛楚了。转而,她一扫之前的戾气,温顺地低头,道:“皇后娘娘也赏赐完了,若无其他吩咐,那妾身也该告退了。”

谁想,听了这句话,林凤紊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疯狂地笑得越发凄厉和恐怖,那精致却苍白无色的脸,甚至扭曲得不成人样,“哈哈……告退?凤,你姓凤,他给你起名菲萱?凤菲萱,你以为本宫召你来,是小孩子玩游戏吗?”

凤妃萱一凛,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看到那两个太监又一次扑过来,将她双臂反倒背后,死死地把她压倒了地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凤紊,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凤妃萱抵死不从,倔强地梗着脖子抬起头,冷冽地威胁。

可是,凤妃萱的这一席话,却越发挑起林凤紊多年未曾迸发出来的斗志和阴毒,她在凤妃萱的冷冽注视下,笑得越发猖狂。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宫殿,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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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骇

似乎笑够了,林凤紊才意兴阑珊地道:“为所欲为?本宫还真喜欢这个词。好媳妇啊,你可知本宫知dào

你是他的女儿之后,有多惊喜啊?又是废了多少心思才将你带到这里来吗?想走?谈何容易?而且,这个世上恐怕没人比本宫,更知dào

这个指环的用处了,得不到它,本宫又如何吃得下咽呢?”

说着,林凤紊突然弯腰,苍白如同厉鬼的脸贴了下来,从太监的手中,拿起凤妃萱的拇指,尖利的蔻丹一勾,就将那掩护的绢花扯了下来,惊世骇俗的绝世珍宝陡然袒露在空气之中。

那抹淡淡的红光缠绕不止,映红了林凤紊没有人气的泛白眼珠,同时也刺激了旁边一脸冷血无情且凶神恶煞的太监,他们似乎见鬼一样,才对上那个指环的红光,就觉得有一股神mì

的力量,像是天边的闪电直接窜进了他们的身体,令他们扣紧凤妃萱双臂的手掌,一阵发麻。

可是这样的力量似乎有些微小,还不足以让他们因为一点麻痛的感觉而轻易不顾性命违背皇后娘娘的命令。

当然,同样看到指环周围的红光的凤妃萱,她似乎能感到那红光给予她最为原始和贴心的安抚,紧紧揪着的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好整以暇地盯着对着指环失神的林凤紊,调侃似的问:“这么说来真是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竟然都惊喜到病了将近一个多月,确定不是心虚吗?听您此番话,娘娘您必定和妾身的爹爹是故人了,可惜爹爹已经死了十年有余了。妾身曾听说过被害死的冤魂因为怨气太重是不能轻易转世的,他们会在世间游荡,随时寻找机会报仇,也会进入亲人的梦里告知他们一些事情。”

说着,凤妃萱低头垂泪,一时竟然泣不成音,好不悲痛,“可是妾身这般思念他,都不能见到他一次,哪怕梦里见到一次也好啊!娘娘,您要是见到他,能替妾身问问他,怎能这般狠心对女儿啊?”

“呸,贱丫头,你爹早死了,他投不了胎那是因为他作孽太多,天理不容,哈哈……生时本宫不怕他,死了还拿什么和本宫斗?将她给本宫带进密室,让她享shòu

享shòu

什么是人间的快活,哈哈……”林凤紊双眸突然充血,尽管在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惊恐,她近似癫狂地捏住凤妃萱的下巴,竟然像个失心疯的骂街泼妇一样,朝凤妃萱的脸上吐了一口痰,似乎这样就能吐掉她心底的亏心。

这样的耻辱,让前一刻还沉浸在悲戚之中的凤妃萱勃然大怒,也不顾这些太监是不是还压着她的背,她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双臂死命的挣扎,力大如牛,反手用尽全身的力qì

,将两个粗壮的太监,砰的一下撞飞了出去。

她一得自由,便噌地站了起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然以惊人的速度伸手就扣住了林凤紊保养得极好的喉咙。

“别动,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凤妃萱冷眼一横,将那两个阴毒的太监喝止,她感到胃里一阵阵发抽,一想起脸上的液体,她又开始作呕地翻滚不止,激动之下,她也再顾忌,直接往林凤紊华丽的凤袍上面抹。

帘子外面的宫女和担心地要死了的墨竹,见到此时情景,都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墨竹,她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完了完了,没救了,挟持皇后,那可是砍头的大嘴,即便最后皇后并无大碍,凤妃萱也绝对不可被饶恕的了。

而林凤紊似乎根本没想到她竟然能从两个会些拳脚的太监手中挣脱开来,还能如此迅速飞身上来,直接扼住了自己的死穴不说,更没想到,这个贱丫头竟然吃了雄心豹子的,竟然将那液体,抹到她的凤袍上。

一时也不顾性命安危,她气急败坏地反手,抓住了凤妃萱的头发,怒吼,“来人,将她给本宫打死,往死里打……”

“遵旨。”那两个太监得了命令,仿佛吃准了凤妃萱不敢杀林凤紊似的,他们面容狰狞,拳头咯咯作响,已经肆无忌惮地走了上来。

凤妃萱一怔,迅速反转过身来,将林凤紊扯到她的前面,对着两个太监,而手指的力度加重,直接勒紧了林凤紊的呼吸道,“别动,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你这是找死。来人,给本宫杀了她……”林凤紊呼吸困难,她脸色直接由苍白转成了紫红,像是看死人一般侧头死死地盯着凤妃萱。

凤妃萱一滞,即便此时,她也不知dào

林凤紊哪里来的自信,真的算准她不敢杀她吗?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怕死?

不,应该是她有所依仗。

果然,似乎有所感应,凤妃萱背后突然一寒,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暗器嗖的一下,划破了郁闷的空气,直至往她的心脏的位置飞速过来。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指环似乎也隐隐感到了危险,红光倏然鼎盛,可那相对于这样杀气凛然的致命暗箭,这样的保护红光的缠绕速度就显得缓慢和微弱了很多。从多次的危急中,凤妃萱知dào

这个指环只是一个防御者,并非一个进攻人,它是以柔制刚原理,很难在这样的速度之下产生作用。

此刻,本能的反应,凤妃萱双眼瞬间挣到最大,漆黑的眸子里只有那一枚暗箭,暗箭她……近了,更近了。她甚至忘记了躲,更忘记了应该用林凤紊来做挡箭牌,就这样愣住,看着时间视乎静止了一样,那枚冰冷的致命暗器,就要没入她的心脏。

墨竹脸色惊恐,甚至接近狰狞,她死死的挣扎,又似乎在遥远地呼唤着,“王妃,王妃,躲开啊……躲……”可是,那几个太监宫女将她往死里钳住,她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枚穿过珠帘,撞破空气的利刃,直插凤妃萱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噌”的一声,凤妃萱只感到耳边嗡嗡嗡的作响,一块速度更甚的飞镖突然横向扫过来,从凤妃萱胸前的宫装擦过去,精准又干脆地将那枚致命的暗箭劈开两半,哐啷地落到地上,而那个飞镖嗖嗖几下,钉在了不远处的窗帷之上、所有人都被这样惊涛骇浪的时刻吓呆了,尤其是凤妃萱,她觉得自己脑袋一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悚和疯狂,让她久久没办法回过神来。

那种感觉,她是多久没有碰到过了,就像她上一世炸弹爆zhà

的前一秒钟,那种由惊讶到挣扎,再到绝望,最终归为虚无的感觉,现在回来起来,竟然从未有过的清晰。那是一种永生,都不想要再经lì

的教xùn

,可是方才,这种感觉再一次重演。

但没死,对,现在的她没有死,暗箭没有没入她的心脏。那种陡然一松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在发抖,额头一片虚汗涔涔,双眸的光圈也依旧扩散,良久都没办法聚集起来。

“王妃,没事了,王妃……”墨竹喜极而泣,她方才那一瞬间,整个心脏被人揪成一团的害pà

,非但没有比凤妃萱少,反而作为旁观者,她无能为力的绝望,要更甚。

“哪里来的猫猫狗狗,竟然敢破坏本宫的好事?抓起来,立即处死,还有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杀……”林凤紊比凤妃萱要早一秒反应而来,她看到历来无所不能的暗卫,此刻竟然失手了,而还让胆敢威胁她的贱丫头竟然安然无恙?

她如何忍得下这一口气,她情愿拿回来的是一个再无精血的指环,也要这贱种死。所以她根本不顾凤妃萱此刻是否还捏住她的死穴,阴戾又狠毒地开口怒吼。

“嗖”的一声,又是一枚暗箭飞出来,这一次不但凤妃萱早有准bèi

,她手中的指环散发出来的红光,也已经将她围绕,任何有攻击性的外物,都会被它强而有力地弹开。

其实方才,凤妃萱并不知dào

是,指环的灵性比她还要早地感应到危险的靠近,即便红光来不及将她保护起来,那一枚暗箭也不会致命,因为指环的防御早已渗透到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就像上一次在襄城,对她身体实施保暖一样。就算没有愁锐放出来的飞镖劈开那一枚暗箭,她最多受点伤,不会死的。

凤妃萱一个反身,托着林凤紊顺利地躲开,而受到指环的影响,暗箭再一次偏离的轨迹,最终笨拙地落地,以最羞辱的方式,断裂。

“废物……”林凤紊脸色苍白且幽暗,她被凤妃萱这样蛮力的一扯,被抽空的身子阵阵抽痛,连骨头都想是碎裂了一样,让她气急败坏地辱骂任何一个让她不顺心的人。

谁知,凤妃萱早已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巨响,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单手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到林凤紊扭曲的左脸上。

同时怒不可遏地低吼,“让你骂,你别以为你是皇后,我就真的不敢杀你,竟然到了这个份上,不被你的走狗弄死,我走出去就被你冠上罪名砍死,我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威胁

林凤紊一僵,扭曲的脸被打歪到了一边,她是死都没有想到凤妃萱竟然敢手打她,这是她站在这样的高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有人如此不怕死地威胁她的生命。

哈哈……这一辈子,她还有什么没有经lì

过?被人用剑指着喉咙,被人在饭菜里下过毒,更不计其数的明争暗斗,死里逃生,在这残酷的宫中,她没有什么不曾经lì

,哪怕是死亡,也和她擦肩过无数回。

可是,当她一路踏着鲜血尸骨爬上这个后位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她惩治别人,没有人敢挑衅她的威信,更没有人敢如此践踏她的尊严。

尽管如此,她依旧高傲端庄地站着,半点没有被威胁着性命的狼狈和害pà

,她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摆在最高不可攀的位置,身边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脚底下的蝼蚁,尤其是此刻的凤妃萱。

她一定要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丫头死,而且死无全尸。林凤紊没有人气的眼珠突然一睁,淬毒般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凤妃萱,残忍又阴戾。

“大胆妖女,竟然敢打皇后娘娘?来人,将他们统统扣押,立即处死!”不知何时进来,人模狗样地立在一旁的老太监,正是林凤紊多年的得力助手兼狗腿,也是方才去琬王府将凤妃萱请来的笑面虎,见林凤紊此刻的脸色,他立即会意。张开喉咙尖细刺耳的声音一叫,宫外的护卫噔噔地走了进来。

凤妃萱大骇,因为她此刻才发xiàn

被抓住的竟然不止墨竹,还有方才还能行动自如、还将她救于暗箭之下的愁锐,正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押着走了进来。

他依旧一身黑衣,脸上的布条也没有被取下来,即便此刻被四个护卫用刀架住脖子,他饱含风霜的背脊仍旧挺得笔直,一双老辣沉静的黑眸,自责地望着凤妃萱,除了担忧,还满是无奈。

凤妃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眉心紧蹙,心底的不安更甚。

“放了他们,不然我真的杀了她。”凤妃萱冷厉地望向那个老太监,她满身的杀气陡然鼎盛,咬牙切齿之间根本没有看林凤紊,而是和这个老太监谈条件。

她就不信,这个老家伙,会眼睁睁看着林凤紊死在他的面前。

谁知,那个老油条浑浊的眼底精光一闪,有恃无恐地道:“咱家劝七王妃您还是尽早回头是岸,放了皇后娘娘,或许您会少受点苦,不然,咱家可还记得,不单是王妃您和您带来的两个猫猫狗狗,还有咱们尊贵的七王爷,此时也在林国舅府,也不知dào

他此刻是否喝醉得不知归路了。”

“什么?”凤妃萱一凛,眼球骤然紧缩,整个人瞬间像是跌进了冰窖一样,全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手指也跟着抖起来,不敢置信地道:“他可是大靖国的七王爷,皇家的血脉,你们竟然敢……”

而听到赵煜琬,林凤紊终于有了反应,一时再难以维持她故作高贵的尊容,双眸幽深,恨意满胸,她狂笑不止,惊涛骇浪,“哈哈……皇家血脉?他配吗?他就是一个孽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本宫有何不敢?”

凤妃萱心头一窒,手指的力度无法控zhì

地加大,蛮横地将林凤紊推后几步,直接压到了墙上,盱衡厉色,“不准你辱骂他。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妇,你才是孽种,你林家全家都是孽种。你们伤天害理之事做尽,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可是,林凤紊似乎有些累了,被凤妃萱这样蛮力的一压,她脸色越发苍白,似乎是吊着的半口气,但那骷髅似得嘴角却依旧带着轻蔑和狠毒的笑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哼,王妃真是夫妻情深,再不放开皇后娘娘,咱家会让他先到黄泉路上等你,到时候自然可以作对黄泉鸳鸯。”见到这样的林凤紊,那个老太监似乎也有点着急了,他虽然算准了凤妃萱的死穴,但也知dào

时间不能再拖下去。

“王妃,不要信他的话。”此时的墨竹在看到愁锐也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就欲哭无泪,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受到的刺激已经足以耗损了她的心智,可是在听到他们说出七王爷几个字时,她除了嘲讽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别人不知dào

,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赵煜琬武功和内力,目前来说几乎无人能敌,绝不会这么轻易受制于人,更别说有人能轻易杀得了他。

墨竹唯一担心的是凤妃萱,怕赵煜琬赶来之前,林凤紊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妖婆会残害她的身子和性命。

用这一招控zhì

住林凤紊,墨竹一开始虽然觉得凤妃萱有些冲动了,但细想之后,她知dào

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所以她此时不但不担心凤妃萱这样是不是得罪了林凤紊,会不会被处死,相反,她还觉得大快人心,而且目前来说,凤妃萱这样的做法,是最直接且有效的自救办法,也是让自己损失和伤亡最低的方法。方才看到暗箭的那一刻,尽管有些拿不准,但也知dào

哪些太监宫女,暗卫士兵都有顾虑,是很难正真伤害到凤妃萱的。

可是现在,看到凤妃萱的脸色,她却开始害pà

了。因为凤妃萱,可以让自己涉险,为他们争取一片生机,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让心爱的人,有半点意wài



墨竹太懂她的为人,太理解她对赵煜琬的感情了。

她强压着心中的不安,狠狠地啐了一口,疾言厉色地道:“呸,胡说八道。王妃,不要相信这个老阉货说的话,主子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他之所以没有及时赶来,肯定是被林家这些狗贼给绊住了手脚,但想伤害我主子的性命,他们异想天开。”

“哼,臭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给咱家掌嘴,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老阉货三个字显然激怒了这个近似变态的老太监,他本就像批墙一样惨白的脸,此刻竟然一阵铁青,双眼隐隐渗渗地盯着墨竹,发狠地冲她身边的宫女道。

“是,公公。”那个宫女一阵哆嗦,噤若寒蝉地福了福身,转而扬起手,往墨竹那张早已红肿的脸扇了过去。

“住手,放了他们,我愿意任你处置,皇、后、娘、娘!”凤妃萱厉声喝住了那个宫女的手势,冷沉地盯着半死不活且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的林凤紊,一字一顿地道。

那个宫女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来,墨竹心酸地闭了闭眼睛,泪水滚滚而下,“王妃,这几巴掌对奴婢来说根本不是事,你不要听信她的话,她不会放过你的。”

凤妃萱怎么就这么傻呢?别说林凤紊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好过,就是方才她那么嚣张,犯了众怒,人家由不可能放过她?

谁想,也不知dào

是因为凤妃萱的说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墨竹的话让她来了兴致,林凤紊突然恢复了精神,她优雅且慈爱地对着凤妃萱一笑,“她说得不错,本宫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想好了,要么现在就杀了本宫,然后让整个琬王府包括你的命来陪葬,要么你乖乖听本宫的话,本宫放他们走。”

凤妃萱被她这笑容弄得全身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战,林凤紊确实赢了,而且赢得那么彻底,不管是她,还是整个琬王府都无力反抗。

这一切的结果,不是因为林凤紊有多奸诈狡猾或者老谋深算,而是因为,她有的是无边的权力,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死亡,也撼动不了她深深扎根在大地各处的脉络。

她知dào

她死不了,她更知dào

凤妃萱下不了手。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她早已熟练操纵人心,更懂得如何抓住一个人最为致命的弱点。

毫无疑问,她是强dà

的,这种强dà

目前来说,足以一手遮天。

“王妃,别受她的蛊惑,即便没有你,她也不可能放过主子,不可能放过琬王府的人的。就是因为主子有先见之明,他才不愿意多收婢女奴才……”

“闭嘴,贱婢,这里何时到你说话?”那个老太监再也气不过,上前几步一掌扇到墨竹的头上,打得墨竹头晕眼黑,鼻血直流。

“竹儿,王八蛋,龟孙子,你竟然敢打她?老娘和你拼了。”凤妃萱一滞,突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随手操起桌上的烛台,奋力往哪个老太监的背后精准无误地扔过去,伴随着激烈的咒骂声,“去你老阉货,你竟然敢打我的人,你他妈的找死。”

“哎呦,咱家要死了……”烛台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个老太监的头,他撒泼似得滚到地上,叫喊起来。

凤妃萱似乎失尽了耐心,指着吃了她一记转头对她张牙舞爪的老太监,冷漠地道:“林凤紊,你既然放纵你的人耽误了时间,那就再加一条,放了我的人出宫的同时,还要立即赐死这个老阉货。”

“哎呦,杀人了,这个妖女杀人了……”那死太监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撒泼得越发凶。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妥协

凤妃萱冷眼旁观,继xù

对林凤紊翻着底牌,“你想得到的不外乎是这个指环和我的命,我任你处置。不然,那我也不怕同归于尽,反正我家王爷现在怎么样还不知dào

,但您老人家若是死了,那这么多年来的精心筹备,不是功亏于溃了吗?太后娘娘,您可还未曾当上哦。”

“你敢威胁本宫?”林凤紊双眸一凛,看着凤妃萱,寒光闪闪。

“哼,不知死活!”见林凤紊的反应,那个老太监显然的有恃无恐,他对着凤妃萱不屑的冷笑,他按住方才被烛台扎中现在流血不止的头颅,握着那个尖锐的烛台,一步一步往她走来。

凤妃萱没有理会那个太监,而是移了移有些发麻的手指,看到林凤紊依旧白嫩却有些松弛的脖子上留下的勒痕,转而挑衅地笑道:“威胁的就是你,怎么样?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的手上,威胁你还少吗?别以为只有你懂得玩弄心术,老娘在战壕杀人的时候,你他妈的恐怕还只懂得和男人压床板。”

压床板三个字不但让将近年过半百,却素来故作清高的林凤紊满脸黑青,也让在场未曾经过人事的宫女丫鬟,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快点做决定,我没有心情和你耗下去。”凤妃萱冷声催促。

林凤紊咬咬牙,最终妥协道:“放了他们,至于……”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地上的老太监,似乎很艰难地下了决定。

“娘娘,饶命啊,奴才跟了娘娘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小丫鬟,而处置了奴才啊,娘娘……”老太监此刻才知dào

害pà

,他慌忙扔掉手中的烛台,呼天喊地地哭喊起来。

“押下去,处死。”林凤紊冷漠地移开了眼睛,殊不知她这一声轻飘飘的命令,就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而这个人还是陪伴她多年的老人。

这个女人,真的够狠,凤妃萱如此想,却依旧不放心,扬了扬眉,开口就喝住了那些领命上来的护卫,“不必了,就在此处动手,我怎么知dào

你的人将他押下去,有没有真的将他处死?哼,别想玩什么把戏,愁锐,你来,将他双手给断了,然后你带着墨竹出宫。先留着他一条狗命,看他日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你别得寸进尺。”林凤紊仰着头,气得咬牙切齿,她本就不是真想杀这个太监,其实她真zhèng

在乎的并不是一条性命,而是在她身边多年的得力助手。

所以,她这虽然看似无情的下了死令,实jì

上也做了暗示,如果那些护卫将这个老太监拖出去,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绝不可能会真的杀了他。可是凤妃萱又怎么会这么愚蠢相信她的话?

“废话少说,先放人,让他们安全出宫,我就放开你。一个老太监而已,难道皇后娘娘真的这般不舍得?”凤妃萱强硬地扼住林凤紊的喉咙,身体的不适让她指尖冰凉,胃酸依旧翻滚不止,脑袋也越发的沉重,如果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她怕自己早就倒下去了,目前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可是,听了凤妃萱口令的愁锐,竟然不顾脖子上的四把尖刀,本能地上前一步,锋利的刀刃,直接割破了他的粗糙的皮肤,一抹鲜血崩裂而出,他哑声道:“王妃,卑职可以惩办了侮辱王妃的人,却不能独自离开。还请墨竹姑娘一人先出宫。”

“不,奴婢绝不扔下王妃不管的,要走,你自己走。”墨竹猛地抬头,怒吼,方才被那个老太监当头劈下来的一掌,她的脑袋像是裂开来一样,眼前模糊一片,鼻子里鲜血还在流个不停,可是她还是强撑着咬咬牙,抬起头一口决绝。

看了这样情深义重的场面,林凤紊冷嘲热讽,“啧啧……真是主仆情深,只怕本宫放了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离去,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本宫的好媳妇啊,你就是心肠太好了,可知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一副好心肠。”

“闭嘴,让你放人,你聋了吗?”凤妃萱暴跳如雷,毫不留情的又加了一把劲,将她的气管死死地扼紧,脸色阴戾地横过把这里围得密不透风的护卫,无声地警告他们勿要轻举妄动。

林凤紊呼吸一窒,她难受地伸长手臂,想要抓破凤妃萱的脸,可是她力qì

不足,根本够不着,而最终放qì

了挣扎,妥协地下令:“让他们走。”

“是,娘娘”那几个护卫齐齐放下了架在愁锐脖子上的刀,而压着墨竹两边的宫女和太监,也同时放开了手,将头晕眼花的墨竹直接扔到了地上。

但这些护卫依旧凶神恶煞,对着愁锐、墨竹,还有凤妃萱,虎视眈眈,仿佛只要凤妃萱稍有不慎,就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凤妃萱不敢大意,她严厉地盯着愁锐,毋庸置疑地命令,“带墨竹走,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求你,愁锐,带她走,快点。”

“王妃,不可……”愁锐噗咚地跪了下来,老辣又深沉的眼底,是绝对的执拗和不屈。

可谁想,凤妃萱突然空出一个手来,拔下头顶上的发簪,用最尖利的一端,决绝地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走,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样的情景,要多诡异又多诡异。但是无人知dào

,凤妃萱之所以如此拼了命也要护他们安全,一是因为骨子里的义气,二是因为,她还有最后的底牌,她在赌,赌三迁会成功带来可以成功解救这场危机的人。

“王妃,不要,王妃……”墨竹拼命的摇头,早已泣不成音,她陪凤妃萱进宫两次,却不知两次都是陷进了生死危机,而凤妃萱的沉着冷静、英勇就义,每一次都深深震撼着她的心灵,更摧残了她的责任,尤其是这一次,他们竟然要她牺牲自己来保护。

她墨竹,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眷顾?

“带她走,愁锐,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凤妃萱见他眼底深深的伤痛,依旧坚持抵死不愿离开,她已经快被逼疯了,才会将发簪真的割破了脖子的皮肤,一窜血痕划了开来,吓得愁锐双眼骤然紧缩,惊慌失措地站起,二话不说,两三下折断了那老太监的手臂。

那咔嚓的几声,加上老太监杀猪的叫喊声,吓得宫女们缩成了一团,抖如筛糠。可愁锐继xù

无情地折断了他的一条腿,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下,很快,在林凤紊的示意下,就有小太监上前来,将这个老太监抬了下去。

与此同时,愁锐很快走过去单手将墨竹扶起,两人一同在凤妃萱面前跪下去,“王妃,今日之恩,卑职无以为报,但请王妃顾惜生命,卑职一定尽快回来将您救出。今生今世,誓死相随。”

“今生今世,誓死相随。”墨竹咽呜不止,却强忍着酸楚和心痛,随着愁锐最后一句话,许下了这一生的承诺。

凤妃萱默然地放下手中的发簪,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仍旧不敢大意,直到看到了愁锐在宫外发出的烟花信号,她才真zhèng

支撑不住,手指僵硬地松开林凤紊地脖子,直直地倒落地。

“哈哈……原来是死鸭子硬撑啊?敢威胁本宫?不知死活……”林凤紊突然失去支撑之力,她踉跄几下,刚扶着桌子站稳,几个花颜失色的宫女已经上前将她扶起来。

林凤紊一时意气风发,朝着倒在地上半昏迷的凤妃萱,发狠地在她背上踹了几脚,踹得凤妃萱差点吐血,而她还不够解气地谩骂,“贱种就是贱种,即便是张牙舞爪,也是死人的命。来人,将她绑起来,本宫要亲手剪了她的手指,放了她的血,储存zài

琉璃罐子里,慢慢地养本宫的宝贝指环。”

“啊……是,是,奴婢这就去办。”那个大宫女似乎被吓得不轻,想到放血养指环的情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想想这个场面,她毛骨悚然,急急地领命退下去准bèi

器具。

跟在林凤紊身边已经多年,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她没见过?可是今天却着实吓了她一跳。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慌乱,在退下去之后,她早已冷静下来,一边沉稳地寻找林凤紊要的工具的同时,她也在心底盘算着自己的打算了。

而其他太监则七手八脚地将凤妃萱从地上拖起来,绑到一张牢固的木质椅子上,林凤紊满yì

地摆摆手,那些面不改色的护卫,收起刀,整齐一致地走出寝殿,到外面把守起来。

凤妃萱此时并没有失去知觉,虽然她体力不支,但是她的意识依旧很清醒,所以知dào

林凤紊的打算后,连见惯生死的她也不由得一凛,为这样残忍的手段,感到恶心不已。

并不是她有多怕死,而是放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她没有想过的,别说放得是她自己,就是别人的,她也接受不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残忍

该来了吧,算算时间,也该来了吧?凤妃萱在心中默念。

她双手无意识地护着肚子,尽管背上被林凤紊踢的火辣辣的痛,但是她肚子暖洋洋的,似乎有某些东西在保护着她。

“娘娘,你要的剪子和琉璃罐子,奴婢怕不够,便拿了两个。”领命出去不久的那个宫女谨慎地顶着托盘走进来,此番跪下,她显然镇定了很多,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张,她不可察觉地扫了一眼被绑起来的凤妃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好,很好。其他人,都给本宫退下去。记住了,若是这宫里的事情,有半句传出去,你们都小心着自己的舌头。”林凤紊此刻就躺在凤妃萱对面的凤榻之上,任由着几个宫女太监团团跪在她身侧,给她捏腿按摩。而她半眯着的眸子,一脸享shòu

的样子,在见宫女手中的透明琉璃罐子后,愉快地叫了两声好,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的同时,也厉声警告。

“奴婢/奴才不敢。奴婢/奴才告退。”那些宫女和太监恭顺地低着头弓着身,索索地退了下去。

林凤紊满yì

地坐了起来,她此刻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也许是得yì

过头,连刚刚才被宫女上过药的脖子,此刻的红痕已经淡了下去,“箐儿,东西摆在桌子上,你去按住她,可别让她挣扎,免得伤了本宫。”

此刻,整个寝宫现在就剩下托着琉璃罐子和剪刀的大宫女,她便是林凤紊口中的箐儿,她顺从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凤妃萱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跪下来将昏迷的凤妃萱压着,她手掌有些湿润,也不知dào

是因为害pà

还是心虚,她突然不知dào

哪里来的的勇气,担忧地开口,“娘娘,奴婢方才见这个指环会发出红光,那红光还会保护着七王妃,它似乎有灵性,奴婢担心……”

“担心什么?本宫对这个指环的熟悉,又岂是你们这些小丫头能懂的?这个指环只会在外物威胁到寄主生命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而剪她戴着指环的拇指,只要还在她有血脉的手指上,便不会牵动到指环的灵性。哈哈……再有灵性也不过是个死物,犹如有人这般狡猾,能分辨是非?何况而且它吸血。只要将它放在她的血液里,待它吸进后,便不再需yào

她的精血培养了。这样,它便完全属于本宫了。”林凤紊笑得越发猖狂,她难得有耐心,道出了这些年来压在心头的秘密。

这些事情,还是他亲口和她说得,曾经,他对她那么好,那么的体贴,那么的宠爱,在外面呼风唤雨、在战场上英勇骁战的男人,在她面前却像个青涩的小男孩,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曾经,她以为他是爱他的。

所以,她甘愿让自己在他营造的爱河之中,一点点沉沦。可是,就在她已经爱上他,无法自拔之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之所以这么接近她,和她相交相知,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个贱人,她的好妹妹。

终于,他们促成了好事,她只能冷眼旁观,恨,怎么能形容她那时候的心情呢?但是她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根本没办法和那个贱人比拟,更别说和她争这一门婚事。

所以她选择了进宫,选择了当皇后,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将他和哪个贱人,彻彻底底地拆散。即便没有爱,也要他属于她的,对她俯首称臣,对她无所不应,为她杀尽天下妨碍她后位的人……

可是,他终究是忍无可忍,再次背叛了她,竟然敢偷偷将那个贱人接出了京城,送往北塞,在那样恶劣的沙场上,能和她日日相守,一走便是六年之久,还生下了一个孽种。

那一次,在探子回报的那一刻,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夺尽了她的理智,所以,她才狠下决心,布置了一场阴谋,将他赶尽杀绝……

可谁想,还是留下他和那个贱人生的孽种,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不但长成了那贱人那副狐媚子的花容月貌,还继承了他的英勇和嚣张,引得她的儿子神魂颠倒,食不下咽。

这到对是什么孽债?她又如何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这么多年了,她的灵魂没有一日得到过安宁,哪怕她已经站在世间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是她却越发的孤独,越发的思念他,哪怕是让她拥有一日,也好啊!

为什么?上苍为何这般不公?

“这么多年了,它终于属于本宫的了,天儿,你可是死不瞑目?”林凤紊目光悲戚,她执起托盘上的剪刀,阴阴森森地说了一番别人听不懂的话。

天儿?又是谁?

难道是她父亲,凤惊天?昏昏沉沉的凤妃萱眼皮很重,但是她却将林凤紊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脑海之中。

林凤紊和凤惊天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明明相差不大的连个人,她会叫他天儿?这一声叫唤,这么亲切,这么的悲戚,这么的恸苦,似乎天儿,就是她的爱人,她求而不得的爱人,那样的思念,入心入肺,听着的人都为之动容。

而那个叫箐儿的宫女,依旧跪着,她的手中稳稳地压在凤妃萱的肩膀上,听到林凤紊敞开心扉的话,她如同柳条一样纤细的眉毛不经意蹙紧,眼底常人看不到的有些焦急。

“箐儿,将她的右手给本宫抬起来。”林凤紊站到了凤妃萱的右侧,那双依旧带着病态的眸子,此刻已经被乌黑的恨意蔓延,如同冰封了千年的古井,道尽了她自以为是的悲哀。

“啊,是……”箐儿失神地惊呼一声,不敢耽搁,连忙执起凤妃萱的手掌,那芊芊玉指,肤如凝脂,尤其是在拇指上指环的承托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玉指,她怎么下得了手?箐儿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艰难地移开眼睛。而正好,她对上林凤紊眼底的嗜血的精光,她焦急地咬进唇边,突然掌心漫出一股真气,在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缓缓地输进凤妃萱的掌心。

她希望凤妃萱能醒过来,自救,或者她也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帮一把。主子他,怎么还不来?真是急死人了。

“你紧张什么?以前弄死那些妃子,你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今个儿倒是连连失态,别告sù

本宫你突然变得仁慈了?或者是怕赵七这个孽种报复!”林凤紊见她托着凤妃萱的手中在发抖,一时无法下剪,不由得一怒,按住了她的肩,冷嘲热讽。

箐儿一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忙低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奴婢不怕,只是奴婢在想,太子殿下对七王妃的感情非同一般,若是知dào

此事,恐怕会不满,万一闹得母子不合……”

箐儿说得真情披露,看着确实是在为他们母子着想。谁又知dào

,她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呵呵!无妨,别说本宫这次安排得周密,若是他们几个不乱嚼舌根,琪儿一时也难以知dào

,即便知dào

,他日后了解本宫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必定会理解的。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箐儿,放心,日后琪儿登基了,你必定会是他的四妃之一。”林凤紊很懂得收买人心,这样的承若,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宫女,都会幸福得死去。

当然,这样的女子也包括箐儿,她感激涕零,放开凤妃萱的手,深深地伏地磕头,“谢娘娘抬爱,箐儿誓死为娘娘效劳,绝不二心。”

得了箐儿真气的凤妃萱,此刻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她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但是她还不愿意立即醒来,她只想静观其变。这个名为箐儿的宫女,从给她输送真气开始,凤妃萱便知dào

她是在帮她,和林凤紊虚与委蛇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她?

难道,她是赵煜琬的人?这么想,凤妃萱的心脏激动得似乎要跳出来。对,这么解释似乎就通了。她的夫君,真的无所不能,竟然在林凤紊身边安插了一个这么得力的人。

只是她目前必定也联系不上他吧,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只是拖延时间,不敢贸然暴露身份出手,将林凤紊放到。

但是,林凤紊这个重的足以让一个卑微的宫女汗颜的承诺,她能够把持住不受诱惑吗?四妃之一,那基本上是荣华一身的尊宠了。

如果她此刻背叛了赵煜琬,那该怎么办呢?凤妃萱脑袋开始高速运作,她决不能坐以待毙的。

“傻丫头,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帮了本宫不知做了多少事,本宫又怎么能亏待你?只要,只要拿到这个指环,琪儿便能顺利登基了,哪怕赵七再是无边,也撼动不了我们。”林凤紊亲手将箐儿扶了起来,绕之以情,动之以理。

“谢娘娘,奴婢绝不辜负娘娘的寄托。”说完,箐儿竟然真的再次托起凤妃萱的手,这一次,再无惊慌,而是变得异常坚定,她对着林凤紊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虚伪

然后她看着林凤紊俯身下来,寒光森森的剪刀已经打开,放了下来,贴住了凤妃萱的手臂,冰寒的触觉,似乎一下子刺痛了凤妃萱的脑袋,导致她猛地睁开眼睛。

不想林凤紊太过专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拇指上,上下比划,似乎在寻找最好的下手位置。

凤妃萱不动声色,因为她已经对上了箐儿的眼睛,同时也看到了箐儿另一只高举到林凤紊头顶的手臂。这个叫箐儿的宫女想要放倒林凤紊?凤妃萱心中一喜,并没有再做任何反抗,只是目光凌厉等着箐儿下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箐儿倾注了内力的手臂刚要落下,而林凤紊也将要用剪刀夹住凤妃萱拇指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了一阵惊呼。

“不好了,娘娘,太子殿下来驾到,已经到了前殿,马上就进来了。”门外的小宫女声音瑟瑟地呼唤道。

凤妃萱猛地闭上了眼睛,而箐儿脸色一变,在林凤紊抬起头之前,她立即收手,为了掩饰尴尬,她厉声对帘外低吼,“你嚷嚷啥,有事不能好好禀报?冲撞了娘娘,有你好kàn

的。”

帘外的宫女早已习惯了这样被训的场面,她木木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跪着,不敢再多说。

“琪儿怎么来了?”林凤紊疑惑地放下剪刀,她此刻除了有些疑惑,并没有过多的紧张。反而开口劝箐儿,“算了,别和她们这些小丫头计较,你让她们几个进来帮你一起,将她搬到密室去,本宫出去正殿迎接琪儿好了。”

箐儿心头一紧,又开始手慌脚乱起来,“密,密室?哦,是,奴婢这就去办,请娘娘放心。”

对于箐儿的反应,林凤紊也不过以为她是因为赵煜琪而紧张,也不甚在意,她随手放下剪子,便由其他宫女伺候着,信步走出了寝殿,刚绕过屏风,就看到赵煜琪阴柔的脸色过分的沉重,脚步焦躁地走了过来,不知dào

的人,都以为这个太子殿是因为担心林凤紊的身体。

“琪儿,你怎么来了。”见到赵煜琪,对上那一张如自己如出一辙的五官,绕是是冷血无情如林凤紊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加快脚步走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赵煜琪并不意wài

看到林凤紊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对于她带着病态的身子瘦了一圈有些心疼之外,他此刻更关注的却不是这林凤紊的病情,而是凤妃萱的安危。看到她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他不说,言语之间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让赵煜琪心里直发毛。

但是他又不能直说,唯有绕着弯子,先跪地请安,“母后,您怎么出来了?儿臣听太医说您已经醒了过来,便急急忙忙赶来看您的,怎想这些狗奴才口舌太多,儿臣本想亲自到您床前去请安的,反倒让您出来接儿臣了。”

“我儿有心了。母后早已无恙,琪儿不必担忧。快起来,咱们母子好好唠叨唠叨,母后昏迷了多日,浑身泛得厉害,正好琪儿你来,不如陪母后到御花园走走?”林凤紊一脸欣慰,难得地亲自俯身下去,将赵煜琪扶起来。

不过,她显然不想赵煜琪在她的殿内逗留过长的时间,一开口就打断了接下来赵煜琪要做的所有可能。

“不急,母后,儿臣方才急着过来,走得有些累了,加上天气干燥,儿臣还有些渴,不知可否想像母后讨杯茶水喝喝?”赵煜琪直接站了起来,顺手扶着林凤紊的手臂,再次开口:“母后,您刚醒过来,儿臣先扶您进去躺着吧。”

林凤紊一僵,背脊突然直了几分,而且眼底也开始变得威严和冷艳,但是脸上仍旧在笑,她一把拉住赵煜琪的手,“其实,母后在寝殿里躺了多日,实在闷得慌,今日天气这般好,正好你也累了渴了,不如让奴才们将茶点摆在花园,正好母后可以赏花。”

这厢两母子正在虚与委蛇、你来我往斗得正欢,屋内的凤妃萱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被绑起来的手腕一扭,掌心张开一把抓住了箐儿的手臂。

“说,你是谁?”凤妃萱冷漠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感情,让正在推挪凤妃萱椅子且毫无准bèi

的箐儿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没惊呼出声,就被凤妃萱喝止,“闭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此时的箐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凤妃萱早已用勒出了血痕的手,握住林凤紊方才放下的剪刀,对准了她手腕处的脉门。

她,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女子没有半点内力,不会一招的武艺,身子还羸弱的厉害,可是她的杀人技巧却如此的精准无误,简直可以用精湛到出神入化来表示。

之前见她如此虚弱之躯,还能迅速反应扼住林凤紊的喉咙,不过以为她靠的是运气和过人的意志力,而也正好碰到林凤紊卧床已久无力反抗才得手的。但是此刻她才发xiàn

,她错了。

凤妃萱如果真要杀她,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是她太过大意了。

“王妃,奴婢绝无害人之意,只是不忍看到王妃受苦丧命,才出手相救的。请王妃明察。”箐儿正了正身子,提心吊胆地道。

“哼,不忍看我受苦?当我是傻子吗?说,是谁指使你护着我的?”凤妃萱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而同时也竖耳倾听寝殿外赵煜琪母子的交谈,她和箐儿都听到赵煜琪似乎已经忍无可忍,率先开口问了林凤紊是不是有召见过凤妃萱,而出乎意料的,林凤紊并没有否认。

她就这么自信,箐儿已经将自己搬到密室了吗?凤妃萱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严峻,只要赵煜琪没有进来,那么这样的危机一刻都不能解除,谁知dào

这个箐儿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将她扔到密室里?她是不是该弄点声音出来,及时提醒赵煜琪?

“王妃心里已经有数,又何必耿耿于怀非要知dào

真相呢?奴婢是谁的人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目前只有奴婢可以将您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箐儿因为前面之事有些出乎预料从而导致了她做的决定不好拿捏,才会生出一瞬间的优柔寡断,实jì

上就如同林凤紊所说,她手段残忍,帮林凤紊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根本没有犹豫过。

因而此刻,她已经知dào

了答案,也完成的任务,那么就该果duàn

下决定,替主子救下凤妃萱了。

“哼哈,真是好笑,你现在的命都在我手里,还好意思夸下海口,说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你没听到外面的对话吗?赵煜琪很快就进来了,他才是我最后的底牌。”凤妃萱扯了扯嘴角,手中的剪刀往外再挪几分,锋利的顶尖已经戳破了箐儿手腕上的皮肤。

谁知,箐儿有恃无恐,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王妃您还是不够了解太子爷,也太过小看皇后娘娘了。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不信您尽管瞧瞧,但是到时候奴婢有人不确定还来不来得及赶在皇后娘娘折返之前,将您送出去。”

凤妃萱一怔,她不知dào

箐儿这番话是在恐xià

她还是真的煞有其事,但她目前赌不起,因为即便是赵煜琪,她也信不过,那么就只能靠自己,必须谨慎到每一步都有备无患。

这么想着,她迅速做了决定,“给我松绑,立kè

。”

“那奴婢得请王妃娘娘先把奴婢放开。”箐儿似乎早就料到凤妃萱的决定,她清秀得有些尖瘦的脸蛋,此刻竟然带着难得的笑意,本是花样年华的灿烂芳容,不知为何,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然显得寒意森森。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单手,限定你一分钟之内替我解开。”凤妃萱一心二用,专注着箐儿表情的同时,也竖耳倾听着外面的对话。

果然不其然,林凤紊接下来的话,让凤妃萱忍不住爆粗,她竟然不要脸的说,已经命人送凤妃萱出宫回府了。回琬王府了。

她还是第一次领略到一个母亲,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对自己的儿子说着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

箐儿一怔,收起笑容,不解地问:“一分钟?这是何意?”

“就是差不多你的脉门跳够六十下,我手中的剪刀在数着呢,快些儿。”凤妃萱一怔,一时也被她问住了,想了半天还真没有想到用很么词来形容这一分钟是啥意思。直到不经意看到她渗血的手腕,凤妃萱才灵机一动,说出了个大概。

她想她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在说现代的专业用词的,免得有人怀疑她思想不正常就不说了,有时候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箐儿一旦理解,二话不说,立即动手。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动嘴,她的聪明和灵敏,还有不拘小节的处事态度,倒是很符合凤妃萱的心意。她此刻的左手扣住凤妃萱右手上的绳结,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咬住绳子开始撕扯,倒是很卖力很认真,这时的凤妃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见鬼

赵煜琪怀疑地声音响起,“送出宫了?不知母后召萱儿何事,难得进宫一趟,为何她进来不够一小会,母后就让她退下了?”

“萱儿萱儿……她是你什么人,叫的这般亲热,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身为太子,就该谨言慎行,顾好国家大事,娶妃生子,为皇家延绵子嗣,你看看你现在都多大的人了,你几个弟弟都娶妻生子了,你倒好,连个正妃都没有,全国上上下下哪只眼睛不盯着你啊?你别被那个狐媚子勾引了去,做出什么淫乱之事,让你父皇失望,母后也帮不了你。”林凤紊气急败坏,瞬间转移了话题,还抬出了家国天下,孝道、礼仪来,将赵煜琪堵得哑口无言。

但是三迁却受不了这样的不要脸的说词,大步走出来,反驳道:“胡说,我家小姐已经是七王妃,太子爷是她的大哥,何来勾引,何来淫乱这一说,皇后娘娘这样胡说八道,污蔑妇人清白,也不怕天下人笑话?快快将我家小姐交出来,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出宫的。”

是三迁,她气势冲冲,一针见血,得理不饶人。是她的好三迁,说的好。凤妃萱心中微叹,却越发的不安,她真没想到赵煜琪会带着三迁进宫,这样虽然能帮上一点忙,但也同时把她置身在危险之中了。

听了三迁不要命的说话,林凤紊双眸一凛,寒气逼人,她居高临下地睨视三迁,指桑骂槐,“哟,哪里来的野猫,这爪子还挺锋利,看来毫不逊色于你家小姐啊?本宫还说怎么看着这么脸熟呢,原来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你胡说什么?”三迁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她虽然是个丫鬟,但教养还算极好,这样低俗恶人的话语,她还真一时说不来。

真不知dào

,外面贤良淑德、端庄高雅的林凤紊,作为一国之后,代表着国家和臣民的希望和形象,她如何说的出这样恶俗的话?真真是恶寒之极,甚至素来偏袒她的赵煜琪,也听不下去了。

“母后,儿臣恳请您注意仪态,莫要丢了皇家的脸面。萱儿若是真的已经出宫回府了,那便罢了,儿臣先送您回寝殿歇息,顺便召见冯太医过来给您再检查一下身子。”赵煜琪不想再和她纠缠,虽然他怀疑林凤紊的话中的真实性,但作为儿子,他还是心软,骨子里的孝道不容他违背母亲的旨意,尤其是这个母亲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

前些日子因为实在不满她对婚事的干涉和对凤妃萱的敌意,他才如此叛逆地和她大吵一架,可是当知dào

她病倒昏迷不醒之时,他才觉得愧疚无比。

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所以,即便是为了她一辈子的心愿,他也要顺利做上皇帝,许她晚年的荣华和安宁。此时即便是再着急,也不愿意在她大病初愈,就惹她生气。

“如此也罢。你去看看箐儿是否将寝殿的床铺都换好,本宫也好回去躺着,之前昏迷多日,房里乌烟瘴气的,处处都是药味,本宫闻着实在难受。”林凤紊最是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尤其是面对她的丈夫和儿子,她如此吩咐身边的宫女不过是想确定箐儿是否已经将凤妃萱妥善安置到密室之中。

其实她多箐儿的办事效率,还是极度信任的。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催催,请娘娘和殿下稍等片刻。”那个宫女立即会意,低眉顺眼地俯身退了下去。

三迁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从外面看,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与凤妃萱有关的人。而从屏风后面进去的寝殿,凭她目前的功力,根本探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又有几个人。

难道真的如同林凤紊所说,小姐已经出宫?三迁在脑袋里算了算时间,按照正常的脚程,凤妃萱来的这里,半个时辰都不到,就退下了?即便是拉家常,也没有这么快的,这真的不是林凤紊的风格,更不符合她对凤妃萱的盘算。

可是赵煜琪已经迫不及待,他扶着林凤紊的手,慢慢像寝殿的方向走,但林凤紊却有意无意停下脚步,苦口婆心地扯别的事情,“琪儿,因为母后这次大病一场,倒是将你的选妃之事给耽搁了,也不知dào

哪些秀女是否都已进京?还有,你以后的妃子,不管是正妻还是侧妃,姬妾,都必须是出自五品以上官员的大家闺秀,切勿再和这些野丫头混在一起,你的安危不能保证不说,也让人笑话你不务正业。”

“母后,您身子欠安,就不要操心儿臣这些事情了,好吗?何时娶妻,该娶谁,儿臣心里有数。”赵煜琪焦头烂额,因为急切想要确定凤妃萱的安全,他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显而易见。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前些年说要以国家大事为重,母后和你父皇都退了一步,任你挑选,你看看你现在搞出个什么名堂来?你也不想想,最近你父皇身体每况日下,而母后又是这般大病初愈,恐怕没有多少时日盼头了,你好歹抓紧时间,给母后有机会抱抱孙儿吧,啊?”本是一脸威严,说到最后,林凤紊脸色一变,古井似得眸子泛起了泪光,那番迫切的期望真是催人泪下。

跟在后面的三迁,听得一阵汗颜。这些野丫头?说谁呢?三迁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目前还没确定凤妃萱的安危,她不想闹事,不然她恐怕就打得这个老妖婆满地找牙了。

在暗处的星明,一直注意着三迁的行为举止,看到她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可笑。

赵煜琪眉头紧蹙,阴柔的眸子极度烦躁,可是却在听到林凤紊说赵明诚的身体时,有些担忧,最终举手妥协,“行了行了,娶娶娶,可以了吧,不就是孙儿吗?儿臣这就给您和父皇生一群,可以了吧?不过,选妃之事,母后可否进屋里躺着和儿臣聊?儿臣见您脸色不好,实在担忧。”

“真的?那明日母后就安排选妃之事了。母后高兴着,不累,不如出去走……”林凤紊一脸惊喜,但是眼底却带着得yì

的暗光,只是话没说完,就听到寝殿内一声惨叫。

“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赵煜琪一滞,脸色从未有过的慌张,他扔下林凤紊,脚尖一提,迅速冲进了寝殿,与此同时,三迁比他更快了一步闪身穿过了珠帘,扣住了那个惊恐缩成一团的宫女。

而赵煜琪则是走到晕倒过去的箐儿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抬头高声吼道:“刚走不久的,星明,追。”

“嗖”的一下,在暗处多着的星明迅速消失,朝着波动不止的风向,追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本宫殿里行刺,来人,给本宫搜,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林凤紊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微微颤颤走进来,她双眸瞪得像灯笼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箐儿,这么看来,凤妃萱被人劫走了?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能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她的宫殿,将人带走?到底是谁?

她还没站稳,便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幸好殿外的护卫并没有撤走,此刻领命立即分开四面八方去搜捕起来。

“你说。”林凤紊不知是气得还是惊得发抖的手指拽着丝帕指着地上魂飞魄散的宫女,正是方才领命进来看箐儿是否换好被铺的那个。

“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那宫女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被林凤紊这样厉声的质问,她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显现出最为吓人的青绿色,“鬼,有鬼,奴婢见到一个鬼,将箐儿姐姐咬死了,将七王妃带走了,鬼啊……恶鬼……”

“你说什么?你说七王妃?你确定是她?”赵煜琪诧异地抬头,迅速揪住那个宫女的衣领,阴戾地问。

“奴婢不知dào

,不要杀我,不要……”早已被吓破胆的宫女,此刻根本听不明白赵煜琪再问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那个黑影,狰狞的脸容。

三迁怒不可遏地扔开那个宫女,急急地讽刺道:“我就说了,我家小姐肯定在这里。皇后娘娘,您作何解释啊?我家小姐在您的殿内不见的,您是不是得负全责?何况,您的宫女还指证说是被鬼抓走的?您老人家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连寝殿都阴魂不散吧?若真是鬼,那或许还比人安全些儿,我家小姐心地善良,真的鬼笃定不会伤害她……”

“贱丫头,你给本宫闭嘴,这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来人,将她拉下去,把舌头给本宫绞了,看她还能不能胡说八道。”林凤紊气得直发抖,因为鬼,因为亏心事,因为阴魂不散,她精神将近崩溃。她很清楚,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是什么东西日日夜夜在梦里缠着她不放,她害pà

,是,她内心恐惧极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相

没有人知dào

,她靓丽又光鲜的外表,高贵又端庄的气质,傲视天下的傲气之下,裹着一个怎么糜烂的灵魂,又是一个怎么样的脆弱的残躯。

三迁不忿地站起来,再无顾忌,厉声指责,“你敢?你根本不配当皇后,心狠手辣,残暴成性,你……”

“够了。”赵煜琪一声怒吼,犹如地动山摇,打断了所有的争斗,连咬牙切齿的三迁,也被唬住了一般,噤声不敢再言。

林凤紊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向赵煜琪走近,“琪儿……母后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大人了,不能受别人的蛊惑……”

“够了,母后,您不需yào

想儿臣解释什么?但是儿臣只是希望,您不要再欺骗我,不要再伤害她而已。至于其他事情,任您处置,这样都不可以吗?”赵煜琪捏着眉心,强压着不让自己的伤痛、心酸流露出来。

“琪儿,她有什么好的?她不过就是那个贱人生的孽种,现在还嫁给了老七,她根本不喜欢你,还伤害你,更配不起你,你为何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呢?母后不过是找她来问一问当年的故人,并不曾想过伤害她,你不能如此污蔑母后……”林凤紊声情并茂,哭得梨花带雨,演的无限可击。

“污蔑?母后,你看看这是什么?别当儿臣是傻子,好吗?”赵煜琪指着桌上的琉璃罐子,和掉到地上的剪刀,他阴柔的俊脸早已苍白无色,而狭长的凤眼在看向林凤紊为博他内疚得眼泪时,已经不由自主地氤氲了一层雾光。

谁能理解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啊?这大半年来,他忍受着什么样的痛楚和煎熬,怎么样的纠结和无奈,谁能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啊?凤妃萱不会,因为在她眼中,做再多也只是徒劳,她非但不是接受你的好,还会认为你是心怀不轨。

今日对于三迁主动来求救,他很焦急和担忧的同时,也有着有点点被释fàng

出来的喜悦,他觉得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至少在遇到危险,会愿意向他伸手寻求帮zhù

,不是吗?单凭这一点,他就不相信,凤妃萱会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

刚才一进寝殿,看到这些工具就知dào

他的好母后要做什么,因为这样残忍的取指环手段,也是小时候,他无意中听到过林凤紊说的,那时候他还小,并不知dào

指环的事情,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工具,联想到凤妃萱,他一下子便想起来了。

所以,他这么和林凤紊说,她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真的想不到,他的母后,竟然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被拆穿了,林凤紊依旧面不改色,声泪俱下,“琪儿,别怪母后,母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知dào

只要指环在手,你的皇位再无人能窥视,琪儿……”

赵煜琪失望地闭上眼睛,但在他开口之前,三迁举手投降,她脸色严峻,“先打断一下,我不想再听了,太子殿下,民女先去追我家小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您解决吧。”

其实她方才知dào

凤妃萱已经被救走的时候,她就想和星明一同追出去了,可是细心如她却在晕倒的箐儿身上发xiàn

了异样。这个宫女是倒在那张挂着绳子的椅子旁边,而她右手腕有被剪刀戳伤的痕迹,显然不是自己不小心戳到的,足以证明她是被人威胁着的。

所以,三迁猜想,凤妃萱是自己逃脱的。这个结论落下,她一个下午都提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但是现在,当她沉静下来,却又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清楚凤妃萱不会武功,所以即便她能够威胁这个宫女给她松绑,也不可能会飞檐走壁逃出去的。

这个寝殿是密封的,根本没有后门,因为林凤紊病中,对外的窗户都被锁死了,一眼望去,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上面屋顶的悬梁镂空雕花处逃离的。这么高的宫殿,肯定有人帮她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愁锐,所以她才这么镇定,但是细想又不对,如果真的是愁锐,那墨竹又去了哪?即便先忽略墨竹不计,愁锐一直的隐藏在暗处保护凤妃萱,那为什么一开始在林凤紊出去的时候他不主动出来救凤妃萱,而还要她用剪刀来威胁那个宫女呢?

所以,素来谨慎的三迁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而另一个吓傻的小宫女,见到的鬼,有是谁?鬼,谁最像鬼?面具,铜面人?完了,不会真的是铜面人吧?

三迁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被自己的这个推断给吓得半死。所以,她此刻脸色严峻,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她必须马上追。

“你发xiàn

了什么?”赵煜琪见她突然沉下来的脸,她此刻眼底的焦急程度根本不是方才进来时候能够比拟的,想着便伸手拉住她的去路。

三迁也不隐瞒,急红了眼,“小姐她很可能被铜面人带走了,只有他的面具,最像鬼。太子爷,已经没有时间了,请您让开。”

“你追随星明的脚步,记得一路留下暗记,本宫立即派人援助你们。”赵煜琪听到铜面人这个名字,也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双手紧握成拳,不知费了多大的力qì

,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民女在此谢过太子爷。”三迁也拱手行了个礼,嗖的一下,便消失在眼前,唯独剩下那一抹白色衣袂,虽然是不过是简单的款式,那铮铮的血性,却像极了凤妃萱,足以让整座宫殿失色。

赵煜琪失神地看着三迁消失的方向,像是看到了另一个纤细温软的影子,那一晚在他怀中邀宠送吻的情景历历在目,日日夜夜吞噬着他的心智,她就像一杯甜美的毒酒,即便你为了尝一尝连死都愿意,她却依旧有办法让你碰不到,摸不着。

“来人,让欧阳寻前来觐见。”赵煜琪敛了敛心神,一边下令的同时,早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林凤紊绞碎了手中的丝帕,厉声高呼一声,“琪儿,站住。告sù

母后,铜面人到底是谁?”

本不想再理会她的赵煜琪,在感觉到她过分激动得情绪时,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转身,背对着光,阴柔却俊美的脸藏在了光影之中,看不到表情,可是声音却温和了几分,“您真的想知dào

吗?母后?”

“不错,母后要知dào

谁是铜面人,他如何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守卫深严的仁明殿,将人带走的。”林凤紊说得不尽其然,但也算有理有据。

赵煜琪也不置与否,淡淡地开口,“您还记得当年凤惊天万剑穿心而死的真相吗?”

“为何这般问?难道当年的凶手和这个人有关?”林凤紊一震,她快步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惊讶地问。

大殿的光影之中,赵煜琪似乎抿嘴自嘲的笑了笑,开口却变得遥远和陌生,“母后,您真的要面对真相吗?这么多年,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是么?那父皇和儿臣,在您心中,都算什么?”

“琪儿,不是的,母后只不过是想知dào

一下真相而已,琪儿,只有你才是母后这一辈子的寄托,其他的人,都不是,对母后来说,什么都不是。至于你父皇,我们都不过是各取所需,根本没有爱,可是母后从未背叛过他,你生在皇家,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林凤紊捂脸,泣不成音,念念不忘?不,这样忘恩负义的男子,她恨不得他死,恨不得放尽他最后一滴血脉,杀尽他留在这个人世的唯一牵挂,让他凤家从此销声匿迹,她又怎么会对他念念不忘呢?

赵煜琪看不得她悲痛,也不想再逼她,缓缓地道出来,“萱儿说,铜面人就是杀死凤惊天的凶手,他只是为了取指环,而他目前的强dà

,无人能敌。”

“他是谁?铜面人是谁?”林凤紊只觉得心脏一痛,像是要窒息了一样,看到什么东西血淋淋地碎了一地。

还说您不在意吗?还说您只在意儿臣一人吗?母后,您何时才愿意对儿臣真心相待?

赵煜琪转身,他细碎的脚步声悲戚又寂寞,而微凉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手刃,可是无人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也无人见过他的容貌,即便是他的曾经的手下。娘亲,收手,别再伤害她了。以儿臣的了解手刃不会让妄图和他抢指环的人活在。”

“铜面人,手刃……”林凤紊捂着心脏倒下了地,她似乎痛得脸容扭曲,那细细的不可察觉的皱纹,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脸,连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凋落了下来,白发像是被人上了颜色,突然就爬满了一头。

天儿,我并非想你死的,我只想你一无所有,从此以后,只能依附着我,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

我并非想你死的,我瞒住赵明诚,让六扇门的人将你抓拿回来的,他们并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的。真的不是我……

第二百四十章 怀孕

你说我被权力侵蚀了心智,你说我无情,你说我恶毒……你说我玩弄权术,你说我欲望滔天,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先欺骗我在先,是你先遗弃了我的感情。

我恨,我恨所有和我抢男人的女人,我要杀尽她们……所以,那个抢走你的贱人得死,还有后宫的所有和我抢丈夫的妃子,全都得死。

你不是帮我把谢扶絮这个贱婢钉死,把她的灵魂锁在兵冢里面,养育里面的兵器了吗?你说过,有了兵冢的钥匙,就足以一统天下,你做完了这一切,你让我放过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和我们一同坐拥江山?

琪儿继位,你便是太上皇,我便是皇太后,多好的结局,不是吗?啊……可是你为什么再次背叛我?逼得我将你赶尽杀绝?都是因为那个贱人,都是她!

要怪,就怪她,害死了你,害死了整个凤家,现在又因为她欠的债,害死了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凤家血脉,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

林凤紊无声呐喊,不过是片刻功夫,竟然白了一头青丝,最终,忍受不住心底的折磨和痛楚,晕死了过去。

“啊……娘娘,娘娘,您醒醒……不好了,娘娘晕倒了,快,去传太医……”后面的小宫女手忙脚乱的围上来,将林凤紊抬起来,放到了寝殿的病床上。

“娘娘怎么了?”还在昏迷中的箐儿却正好在此时悠悠转醒,突然开口把本还想将她抬出去的小太监们吓了一跳,差点将她扔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小宫女还没有失去分寸,连忙走到她身边,说道:“箐儿姐姐,您可算醒了,方才太子殿下来过,看到七王妃不见了,已经派人去追,并和娘娘说了一番话,殿下走后娘娘便晕倒了。箐儿姐姐您可是真的被鬼打晕的?箐儿姐姐没事吧?奴婢扶您起来……”

“我没事,不用管我,我自行回房歇息片刻即可,你们快去看看娘娘怎么样了。”箐儿一动,便扯痛了她脖子的关节,痛得她直咬牙,却在看了一眼一头白发的林凤紊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趁人不备,默默地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大殿,往下人住的偏院走去。

她是仁明殿的大宫女,又得林凤紊的眷宠,所以她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单独小院子,就在仁明殿的侧边最为通风透气的一个角落。虽然小,但却十分符合她的心意,也难得的让她在这个浑不见天日的后宫,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她从来不曾忘记过这份恩情。

跨过拱形的石门,她警惕地环顾周围,确定无人跟踪,她才掏出随身带着的钥匙,走过小型的花园,到了屋前开了锁,微微地推开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咔嚓”的一声,她飞快地落了门闩。

寒气,钻心的寒气蔓延过来,冻得她一阵哆嗦,来不及反应,她立即转身就跪了下去,“奴婢箐儿参见主子。”

可是良久,却没有等来那惊悚的,曾经让她觉得温暖,而不知何时起却每次听到都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但是周围的寒气却越来越甚,让她哆嗦得快要结冰了一样。

他在生气!箐儿肯定地下了结论,可是她从未见过他生气,或者说,在她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是冷的,但那不是恼不是火,而是习惯了的无悲无喜,只有冷。但今日这般,却像是怒吧,他原来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

思及此,箐儿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勇气,她微微地抬了抬头,果然看到了那一抹熟悉且强dà

无边的身影,他伟岸的背笔直如松,正对着她,而他前面是一张沐浴在他的强dà

真气之下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儿,正是今日被林凤紊折磨得快要死去的凤妃萱。

他的背影如此迷人,却带着别人不敢靠近的冰冷,他的面具如此狰狞,却留个她一片温暖的海洋。箐儿曾经觉得他是一个无心之人,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温暖,也没有颜色,更没有感情,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或许,他只是将冰冷无情,都留个了外人,而却将所有的温暖,都留个了那个女子。可是,她不是七王爷的王妃了吗?既然有了感情,主子他为什么可以放任她投进别人的怀抱?

难道是她会意错了吗?

“箐儿,你竟然让林凤紊打了她两巴掌,还踹了她的背?你可知她已经怀了身孕,你差点害死本尊的……计划。”铜面人突然转身,随着他的转身,床上的真气便转为他背后输送,依旧缓缓不断地笼罩着凤妃萱。后面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别扭,但话风转得极快,一直提心吊胆的箐儿并没有听出来。

随着他的转身,她看到凤妃萱小小的脸蛋,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看着就足以让天下的男子怜惜得死去,就是同为女子的她看着,也愧疚不已。她并非一个好心肠的人,她性子很冷血,尤其是在这个没有公平和自由可言的皇宫之中,她早已没有了任性,但却因为凤妃萱是他要保护的人,才多生了一丝感情。

所以当铜面人这一声惊涛骇浪的怒吼指着,箐儿已经被吓得手脚发抖,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主主主子,奴奴婢有罪,请主主子责罚。王王妃太强硬了,她差点杀了林皇后,奴婢当时真不知dào

该如何出手替她挡开……”

不想,听了她狡辩的话,铜面人更怒了,他扬手在空中一扫,“别在本尊面前弄虚作假,你还不够资格,林凤紊打她在前,你以为本尊一无所知吗?”

一股强风直击箐儿的心头,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无处躲避,只能直直地挡住了所有的掌风,“噗……”一口浓郁的鲜血喷了出来,她顿时感到五脏俱焚。

错了,真的错了,她不该一时神志不清,隐瞒事实,欺骗了他。

但,即便痛得要死,她也不敢轻易倒下,强忍着,不能喊,不能说,她将喉间的血腥都默默地咽了下去,然后伏到地下,冷静地道:“谢主子责罚,箐儿再也不敢了,如果主子觉得不够解气,就赐奴婢一死吧,奴婢绝无怨言。”

铜面人负手长立,却对她的话闻而不见,再次沉默不言。他藏在面具下的脸容根本没人能窥视,就连那一双极度幽深的眸子,此刻也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半点色彩。

“主子要的答案,奴婢已经拿到。”或许时间过得有点久了,箐儿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是胆战心惊,只能将最有可能符合他心意的事情,先说出来。

果然,这话起了作用,铜面人再次幽幽开口,“答案本尊早一直到,别以为在她身边,本尊只安置你一个人。下次再有失职,你死不足惜。”也不知dào

是因为他故yì

压低声音,还是因为他怒气淡了下来,那个刺耳的金属声似乎没有这么让人惊怕了,听他终于愿意开口,箐儿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醒悟到这番话的内容,箐儿吓得心跳不止,幸好林凤紊的所许的四妃之一的诱惑,她没有鬼迷心窍,不然她现在绝对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在不敢耽搁,连忙谢恩,“谢主子不杀之恩,奴婢再也不敢恣意妄为,奴婢这一生都是主子的,这一狗命更是一文不值,今生只愿追随主子,绝无二心。”

铜面人闷哼,“哼,这番话,本尊没记错的话,你方才也有和林凤紊许诺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你让本尊如何再相信你?”

“主子您知dào

奴婢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逢场作戏的,奴婢当时真的是想救七王妃的,这个这个,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请主子明察。”箐儿大急,她瞠目结舌,一时不知dào

如何解释。

可是铜面人没有理会她急,而是话锋一转,“冯子阳是不是背叛了本尊?”

“啊?”箐儿反应慢了半拍,只能抓住冯子阳这个关键字,迅速回答:“奴婢不知,但是奴婢记得让皇后娘娘醒来,是主子的意思,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

“箐儿,你要知dào

不是本尊想要让林凤紊醒来的,而是本尊给冯子阳一个台阶下,让他顺利地掩饰了自己的罪行,同时顺带想知dào

一些早该知dào

的答案而已。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妄想再次伤害和残杀本尊的人,她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后面一句话一出,身上的怒火和杀气再次鼎盛,那最后一句阴阴森森的话,似乎带着猖狂的笑意,撞击着金属面具,吓得箐儿魂飞魄散。

她抖了很久,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但是舌头还是有些打结,她十分努力地道:“既然主子都知dào

冯子阳这个狗贼他心术不正,那为何还要留着他,给他台阶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怕

“他并非心术不正,只不过受不了那个巨大的诱惑罢了。本尊只要知dào

他起了异心,那现在除不除掉他,都影响不大,说不定留着他日后还有用。”铜面人高深莫测地说完这一番话,他顿了一会儿。

转而走了上来,离箐儿跪着的地方还有两步之遥处停了下来,刺耳的金属声再次想起,“箐儿,凤妃萱这件事你还是做得极好的,不过记住,以后但凡有她出现的地方,你不需yào

本尊的命令,一切都要以她安全为主,任何人休得再碰她一根汗毛。她既然已经怀了皇家子嗣,我们的计划也是时候动手了,接下来的任务更为艰巨和困难,你可不要让本尊失望了。凌一迟些会和你联系并交代一切事宜。”

“是,主子。箐儿绝不辜负主子的寄托。”她自然不敢反驳,更不敢有任何的疑问和异议的,至于接下来的任务会是什么,她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多问,因为不需yào

。很快便会从凌一的口里得到安排。

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感激的,因为主子第一次愿意面对面地和她说了这么多话,甚至和她分析冯子阳的情况,这是不是证明,他已经认同了她,并且信任了她呢?

突然,她心底狂喜,从进入手刃组织以来,她就从没有这么受重视过。

“接住,这是疗伤丹药,同时也有提升你内力的功用,你还需yào

更加强dà

。”铜面人转身之间,已经将一颗白色的,泛着珍珠光泽的药丸扔了过去。

箐儿一鄂,失神之间,已经单手接住,可是她头脑有些空白,心底却是泛起了五味瓶,不知是欢喜还是害pà



“不敢服用?呵呵……放心,本尊做事素来不喜欢勉强人,用毒药控zhì

手下,那是邪教才会做的事情,本尊要的忠心,是发自内心的信仰,是当成一种追求来执行的感情,而不是控zhì

。冯子阳背叛,只要他没有损害到本尊和手刃的利益,本尊一样不会轻易杀了他,因为这是一个人的选择,你可理解?当然,这枚药丸,你吃或不吃,也是你的自由。”

铜面人难得的耐心,和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因为他觉得是有必要的收拢人心,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他尊重人才,重用有能力的手下,越是强dà

,他越是想让手下知dào

,他并非一个靠暴力去信服别人的人。他需yào

的是忠心,真zhèng

不顾一切的狂热追随。即便有一日他的身份转变,日月更替,他们依旧对他臣服。

“谢主子这一番话,其实奴婢并不是害pà

,而是觉得诧异,或者说是惊喜吧,奴婢死也想不到,会有主子赏赐药丸的一天,现在即便是死也甘愿。”说完,箐儿毫不犹豫,将白色的药丸扔到了嘴里。

铜面人默然,身边的冷气瞬间撤离,但屋内依旧凉飕飕的,随着太阳的落山,闭着门窗的屋内一片阴沉。可整座皇宫的声音没有逃得过他的耳目,赵煜琪的依旧派人,在四处搜查了,而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还和暗卫一起把愁锐拿下的萧空图此时已经追着凌一出了皇宫,就连星明和三迁那个丫头,也随尾而去了。

“你先下去歇息,待到太子的人撤下,本尊自然会带她离开。”铜面人摆摆手,边说,边走到凤妃萱的床前,背对着她,不知dào

是不是箐儿的错觉,她觉得他的目光应该是很专注和温柔的。

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探究了,因为她不能再留下来打扰他,所以她只能默默地退下去,心中莫名其妙有些失落。

很早之前,她就进了手刃,那时候她应该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女孩,刚进宫,她笨手笨脚,没少被人欺负,还被关进了冷宫,伺候那些疯了的妃嫔。没有人会理会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在里面经lì

了怎么的折磨和煎熬,直到有一日,他出现了。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人,突然从天而降,尽管冰冷无情,却将她带出了黑暗,带进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她曾经以为他便是天上神mì

莫测、威严无边的大仙,或者是踏着飞云而来的天兵天将呢,所以她一点都不怕他狰狞的面具,更不怕他冰寒的声音。可是随着年纪的长大,她帮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最终站在了仁明殿,掌事宫女的位置上了。

他的出现变少了,每一次都是凌一来和她交接,她心中的期待变成了失落,最后变得麻木了,慢慢的再次见到他,那些莫名的欢喜变成了害pà

,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谨慎,她每一个任务都努力完成,每一次都像是掏了心,却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只为了让他能高兴一些儿,至少没有这么冰冷。

她不知dào

那是什么一样的感情,说喜欢,是的,喜欢。但是说爱,那又不像,因为她从未见过他的长相,除了知dào

他是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其他的她几乎一无所知。

可是她又那么熟悉他,那么的理解他心中的想法,那种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乐在其中的霸气和智慧,似乎连她怀疑他心底所有的仇恨,都变得微不足道。

或许,这就是他方才所说的,信仰吧。那种深入骨髓的,非他不可得感情,不管他以哪一种身份出现在她生命之中,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都无所谓,只要有他在,只要是他说的话,哪怕是让她死,她也甘之若饴。

随着箐儿闪身出去,仅剩的一点光线,被木门关在了屋外,本来站得极其笔直的背影,一下子脆弱地弯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凤妃萱的床边,骨骼分明的白皙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她红肿不堪的脸。

良久,良久,他还是觉得不满足,他觉得很惊慌,从未有过的惊慌,他想和她说句话,不管说什么,至少让他觉得,她还在他身边,没有隔着面具,隔着各种无解的仇恨。

可是,他又不敢将面具取下来,看她不安的舞动着手臂,看她梦中轻喃不止,他那么害pà

她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尽一切的真相。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背对着门口,他缓缓地把面具取了下来,俯下身去,从她的额头一点点吻下去,知dào

含住了她红肿不堪的唇,他才觉得方才刺痛的心得到了一瞬间的平静。“萱儿,疼么?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你怀了身孕,宝宝他很好……”

没有人知dào

,他看到她脸上的指印,以及手腕上的勒痕时,他有多愤nù

,而在知dào

林凤紊其中还在她背后踹了几脚,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直到现在都不敢解开她的衣物来查看那些脚印。

方才在仁明殿,箐儿刚替她解开手脚上的绳子,他便出现了,想要将她带走的,没想到她也不知dào

是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着了,还是因为太虚弱,竟然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

他当时又急又怒,如果不是带着面具,他只怕当场就将那里给毁了。可是,最令他意wài

又惊喜的,是为她把脉的时候,发xiàn

她怀孕了。怀孕了,她真的怀了宝宝。

另一个脉搏虽然还跳得很微弱,但却逃不过他的诊断。一个多月了,他竟然不知dào

,还一手精心安排,将她再次推进了浪尖上,差点就害了她和孩儿,感到她气息微弱,感到她胎气不稳,他竟从未有过的揪心,从未有过的后悔!

那种患得患失的惊怕,就如同闪电袭击过来,攻陷了他所有的堡垒,唯有抱着她,深深地吻着她,他心中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才没有这么尖利,刺得他满身发痛。

怀孕了?宝宝?黑暗之中,凤妃萱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她说着这些很奇怪的话,谁怀孕了?

是谁在吻她?这么轻的吻,像是天鹅毛飘落下来,触得她痒痒的,很舒服很柔软。是琬美人吗?他来接她了吗?

“夫君……好痛,夫君,你在哪?”凤妃萱在梦中喃喃自语,她无意识地搂紧铜面人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不安地吸允着他的唇边。

不对,是铜面人,黑暗的梦中,她脑袋一个激灵,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张冰冷的面具,那个面具,那个深入骨髓的冰凉红唇,竟然就强势地强吻她,凤妃萱一抖,扬手啪地扇过去,“啊……混蛋,你滚开,别碰我,你滚开……”

她激动地将铜面人推开,双手无意识的挥舞,一边打闹一边哭,陷进了梦魇之中根本就停不下来。

“萱儿,不是的,别怕,乖……”他捏紧了她的双手举到了她的头顶,却又害pà

她挣扎得太厉害,弄伤了她自己不说,还会因为她情绪不稳而伤害到胎儿。他不得已,伸手点住了她的睡穴,“萱儿,乖乖睡一觉,醒来就会见到你相见的人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抢人

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铜面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背对着光,将凤妃萱往里面挪了挪,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为了方便解凤妃萱的衣服,他也完全坐到了并不大的床上,然后将她半抱起来,指尖轻柔地替她取下头上的凤冠,如同瀑布的青丝像是有了生命似得落到他的手掌之中。

他修长的五指插进去,来回几下替她理顺后,才开始解开她的衣领,微暖的指尖熟练地顺着她的粉颈,轻轻地挤进去,情难自禁地第一步就按上了那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越发敏感和丰满的柔润,忽轻忽重地搓揉,似乎在满足烦躁的自己,也在安抚不安的她,感觉到她本能的战栗,却不抗拒他的抚摸,足以见得她内心深处对他的痴迷。

他一时苦涩不明,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或许更多的是内疚吧,还有从来不曾有过的害pà

。是,他突然心生怯意了。

因而,现在这么拥bào

着,抚摸着,根本就不够。他越是碰她,越是欲罢不能,只是现在她如此柔弱还有了孩儿,她无办法容纳他的火热。何况,现在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做,便是为她背上敷药疗伤。

不能再放纵自己了。想着,他将她按到了怀中,让她的柔润紧贴他的胸膛,然后拉下她的衣物,由上至下,终于看清楚了她身后的伤痕。

虽然林凤紊本身也是个弱女子,没什么力qì

,但是这几脚却显然下了狠功夫,加上凤妃萱的肌肤本身就很嫩,嫩到轻轻一吻,就好像出了水一样,没一会就会乌青,现在这几脚,足以让她的整个雪背都乌黑了起来,简直要来她的小命。怪不得她熟睡了都在喊疼,都不知dào

她这么娇嫩的身子,怎么受得来这么的伤害。

怒,就像烟囱里烧起来的烟火,一下子烧到了他的心头。那刺眼的黑青,一块一块,让他气得抓狂,胸中的火气无处发泄,他手掌一扬,直接摧毁了梳妆柜上的铜镜,啪啦一声,椭圆形的铜镜扭曲变成了两半,掉了下来。

不过,他控zhì

得很好,噪音很微弱,还不至于惊到怀中的人儿。

但是,不够,他要气疯了,气得他忍不住咳嗽,来回深呼吸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能平静下来。他从黑色衣袖里拿出一瓶白瓷金疮药,轻轻地抹在她的背上,然后才开始运气,帮她揉开上面的淤血。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依依不舍地替她将衣物完全的穿好,又在她唇边吻了几下,才戴上面具,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林凤紊!你等着。”这隐隐森森的金属声,就像是打上了罪行烙印一样,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黑袍一扬,将凤妃萱完全裹了起来,收纳如他的怀中,从窗外窜出去,一跳一跃之间,已经躲过了多个暗卫,还有地上搜查不止的士兵。

他好不耽搁,直接往琬王府的方向飞去。那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之中,加之速度极快,任你是金星火眼,除了感到一个冷风从头顶窜过之外,根本看不清楚,有人影早已从你身边经过。

只是他并没有料到,还真有一个人内力足以和他一较高低,那便是重伤初愈的欧阳寻,虽然他此刻的功力才恢复七八十,但足以有能力截断他的去路,至少能拖延一下时间,等救兵过来,将凤妃萱救下了。

“手刃,终于让老子等到你了。”从皇宫出来的主干道尽头的二层客栈屋檐上,一身玄色长袍的欧阳寻,站在飞檐直角,随着晚风撩起他的衣袂,挡住了西边仅剩的一抹红霞,显得有些骚包。

“哼,不自量力。”铜面人冷哼,远远地睨视着前面的人影。正是消失将近半年的暗卫统领欧阳寻,竟然在此刻出现,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只不过方才远远停下的前一刻,他便早已试探过他的气息,发xiàn

欧阳寻的气息根本没有之前的强烈和威慑。

他受过伤,还是重伤。铜面人瞬间下了判断,所以他根本就有肆无恐。因为以前欧阳寻功力十成,而他还处在冰冥最高层的瓶颈时,他们曾经交过一次锋,但是那个时候他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

随着他撞击金属面具的微哼声,欧阳寻一怔,不敢置信地问:“你的内力又增强了?”

“让开,本尊今夜不想杀你,要打,回去好好养好伤在来找本尊。”铜面人并不想再次浪费时间,他双手抱紧凤妃萱,除了前面的黑袍鼓起一个小人头,外人根本看不到他怀中的人儿。

可是,骄傲如欧阳寻又如何能还未开打就服输了?而且,他很担心凤妃萱,因而他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反而直接开口要人,“将七王妃交出来,老子便放你离开。”

“赵煜琪让你来的?别人的妻子,关他何事?你这样的死狗腿,还有种过来抢?”铜面人大摇大摆地顺着他站着的屋檐,一步一步往前走,说出的话低沉却转满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挑衅。

欧阳寻一听,俊脸瞬间扭曲,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大爷,你说谁狗腿?你才是个没脸没皮的软虾子,倒是有种窥探别人的老婆,何至敢以真面目示人?东躲西藏的,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至尊,我呸!不要脸。”

“哼,找死,别怪本尊不给你求饶的机会。”说完,铜面人幽暗的眸子寒光一闪,单手已经泛起一块冰寒的利刃,他速度极快,丝毫不给对手准bèi

的机会,猛地一放,无数的冰刃如同下雨一般,横向飞了出去。

欧阳寻一怔,双眸一瞪,瞳孔紧缩,映出了无数的利刃,他迅速反应,单手一拂,玄色的衣袂飞扬起来,下一秒,他已经以常人肉眼无可察觉的速度躲开了致命的暗器。

可是,铜面人似乎能猜到他的心思,竟然对他下一步的动作一清二楚,他才落下,还没站稳,有是一波较之前还要凌然强势的冰刃铺天盖地而来,封住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他除了往上高跃躲开,完全没有办法不受伤。

但是铜面人似乎就是等着他往上高跃,他就好准确无误的出最后一手暗器了。欧阳寻这可还在有些急了,他往常迅速的移动,已经扯痛了他刚才愈合不久的伤口,越是再次高跃,他可能自然是能躲过这一波的进攻,但是很难在躲过下一波的袭击。

“呸,去他娘的狗娃子,老子何须要向你求饶?看你这个软虾子怎么输得心服口服的。”欧阳寻单点脚尖,先是往右灵活地侧身,再往左翻身弯腰,顺利的躲开多半的冰刃的同时,他迅速张开双臂,玄色的锦袍衣袖铺开,如同一个极大的盾一样,随着他的抖动,如同吸食精华的漩涡,将剩下的冰刃全部打碎成了冰渣。

而与此同时,他双手已经合二为一,强烈的赤红色暗光泛出来,形如游龙,凶猛又灵活地忘铜面人身上袭击过来。

“小儿把戏。”铜面人闷笑一声,听不出是讽刺,但说出话,确实极其打击人,也正好戳中欧阳寻这样怪脾气的人的弱点,气得他差点炸毛。

但是当他真的看到铜面人只是单手一扬,便有无数的冰花落下,浇灭了他的火龙时,他这才大惊失色,心底微寒,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火龙竟然被浇灭了?难道他的功力已经退化得这么严重,不会吧?

不,不是他的问题,是手刃。才两个多月手刃的内力就上升了这么多,天啊,这个简直不是人。欧阳寻完全没有想到,两个多月前,他还是描画的时候就是被手刃的冰冥伤了的,那个时候即便是他完全没有反抗,冰冥都没能夺他的性命,但是现在才不过两招,手刃如果要他死,恐怕真的轻而易举。

何况,他身上还抱着一个女子,欧阳寻大骇,原来这个人已经到达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别说欧阳寻他自己,就是和萧空图得六扇门的高手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够擒得住他。

“哼!”铜面人闷哼一声,收起来真气,陡然提起腾空而起,消失在欧阳寻的眼前。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要是真的斗起来,欧阳寻招式灵活,防御能力极强,而他还要顾着凤妃萱的安危,纠缠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而最终他还不一定能杀得了欧阳寻。

所以,他一开始就放尽了最为凌厉的招式,先将欧阳寻给镇压住,从而先顺利脱身,要顺利杀死一个实力相差不大的高手,他需yào

时间来观察和安排,找出对方的弱点,当真zhèng

下手的时候,是一招毙命,决不能拖得两败俱伤。让自己受伤从而博取成功的,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萱儿?你惹得都是什么人啊?唉……”欧阳寻盯着手刃消失的方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只能默默地咽下一口气。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打架

他技不如人,确实没什么好怨的。但是,就是这几招,就足以让他开始反省自己,看来他不但要迅速恢复功力,还要加快进程突pò

下一层的瓶颈才是,不然就是一个手刃,也足以让天下毁于一旦。

铜面人刚离开不久,赵煜琪已经带人赶到,他一身紫衣随着步伐轻扬,腰间的玉佩流苏掀起一片明耀的色彩,不管在何处,他与生俱来的贵气都是最耀眼的存zài

。他此刻负手站在上百名士兵的面前,微微抬头看着屋檐上的欧阳寻,凉飕飕地开口,严厉地道:“还不下来?人呢?”

“哦,太子爷来了啊?”欧阳寻闻声,优雅地转身,但他并不准bèi

下来,而是顺着屋檐平整的方向,像个痞子似的行了个虚礼,顺势坐了下去,抬起手指指向铜面人消失的方向,若无其事地说道:“人,走了。”

随着他的手臂抬起,那玄色的衣袖正挡住了天边高挂的一轮新月,让地下的众人更为清楚地看到了他白皙且温雅的脸容,而唯独赵煜琪看清了他嘴间的苦笑。

但赵煜琪懒得理会他现在什么感觉,听了他的话,便温怒地皱下眉头,沉声道:“怎么不去追?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欧阳寻,本宫养你何用?”

欧阳寻这下可不依了,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嘿,打不过,追了何用?哎,太子爷,咱俩好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不能称兄道弟也就罢,至少还是一个友爱的小伙伴吧,你咋就不能给点面子,非要逼老子说实话呢?坦白说了,老子还没过十招,就差点挂了。要是能打得过,老子我还让他跑了去?”

随着话出口,他脸上的表情也极其的丰富,举手抬足之间,那俊秀的五官不知是嗔是怒,线条清晰却精致,在清幽的月光之下,竟有几分钟灵毓秀之态。但现在没人关注他这些。

尤其赵煜琪抓的都是重点,他一怔,差点就挂是何解?

多年的了解,他知dào

欧阳寻是个轻狂不屈的人,绝不会轻易认输或者言败,这一番话他虽说得轻松,甚至还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但赵煜琪却知dào

,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打不过手刃,那个神mì

的铜面人。是谁,他到底是谁?

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内力,即便是他们朝廷曾经认为无人能敌的欧阳寻,在他的面前,也过不了十招?难道他一是天下无dí



这样的人,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的真实身份绝非寻常百姓,更不是无名小卒,不然他何须隐瞒?即便容貌巨丑,又如何能敌得过这冰冷惊悚的面具?

“萱儿会被他带去哪?”沉吟了片刻,赵煜琪还是将心中的不安和烦躁压了下去。

欧阳寻展开双臂,猛地提气,落了下地,冷嘲热讽地着安慰一番,“放心吧,总比在仁明殿要安全得多,手刃对萱儿有所图谋,他定不会轻易伤害她,甚至还会保护她,不止生命安危,还要确保她身心健康。呸,这么说来,老子怎么觉得他有点像奶娘?”

“萱儿?你和她很熟吗?谁允许你这么叫的?”赵煜琪狭长的凤眼发着寒意,有几分探究,但更多的却是郁闷。

萱儿、萱儿,难道这个名字叫得顺口吗?谁都想来搀和一脚,谁都来和他抢?

欧阳寻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陷笑道:“嘿嘿,卑职那不是还不知dào

她闺名叫什么吗?听殿下您这么叫,卑职图个方便,就跟着这样称呼了。不过,经过殿下这么提醒,卑职知错了,实jì

应该尊称她为七王妃才对,是吧?”

谁想,七王妃这个词一出,赵煜琪更怒了,他心中像压着一块巨石,脸色更是难以控zhì

地铁青,气急败坏地揪着故作无辜的欧阳低吼,“滚!”

欧阳寻拉着脸,摊开双手,语长心重地道:“殿下您这般扯着卑职,实在滚不动。哎,不过,卑职还是得劝您一句,她本就是七王妃了,您贵为太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别这般优柔寡断的,害人害己。”

“别在这里扯淡,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玩失踪将近半年,一回来就要死不活的只剩下半条命,坑了本宫无数名贵草药,吃的你彪悍无比,却连一个女子都抢不回来,你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好了?回来浪费国库粮食。”赵煜琪气红了眼,竟然当着上百名手下的面,和欧阳寻痛快对骂、相互数落,真是让王然等人目瞪口呆了。

可是,谁又知dào

,他也只有欧阳寻面前,能让他一吐为快。

这大半年来的抑郁和挫败,简直无处可泄,噎得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堂堂一国太子,因为一个女人,他都快半年没有碰过女人了,难道这还不够吗?再不发泄一下,他觉得自己都快废了!

只是有什么办法?一抱着别的女人,他满脑子都是她投怀送抱的身影,她的妩媚蚀~骨的表情,她温软娇嫩的红唇……他对别的女人就失去了兴趣,还不如想着她,然后自慰来的欢喜一些。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不要女人,要自己的双手来解决。

“喂,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吧?别以为你是太子,老子就不敢揍你,什么叫浪费国库粮食?哎哟,想当年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你他娘的早掉进湖里淹死了,拿你点人参鹿茸补补元气,怎么了?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为了一个女人?你他娘的连兄弟都不要了,还太子,还是日后的皇帝?你也配啊?”欧阳寻毫不留情,像个流氓一样扑了上,一拳打在赵煜琪阴柔的俊脸上。

“欧阳寻你竟然敢打本宫?你死定了。”赵煜琪着实挨了他一拳,瞬间暴跳如雷,这个疯子,对他出言不恭就算了,竟然还敢打他,真是反了!

赵煜琪二话不说,转身拉开距离伸手就反击过去,握紧的拳头毫不迟疑,找准了他下腹上的伤口,打了出去。接下来,你来我往,谁都不服输,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赵煜琪此刻已经和欧阳寻扭打成了一团。

方才还在身后装傻充愣的护卫士兵,一个个都吓傻了眼。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dào

该如何下手去阻止。尤其是统领王然,急得满头大汗。

你说欧阳寻作为属下的,对太子爷不敬,本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了,他却还仗着身上有他老子留下来的免死金牌,竟然对太子爷大打出手?

他们作为护卫按理说应该出手阻止的不是?这样的情况下,刀剑无眼,即便失手将欧阳寻戳死,那也没人敢怪罪他们。可是,好像太子爷被打得也很起劲,难得这么喜庆,他们不呐喊助威就算了,还上去打断这么精彩的斗殴,似乎不太仁道吧?

“都瞎了吗?本宫被人打了,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笑话吗?滚,都给本宫退下去。”被欧阳寻不留情面的揍几拳下来,赵煜琪俊脸已经有些红肿,他微喘着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指着后面一排看得津津有味的护卫怒吼。

当然并没有用上内力的欧阳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他此刻玄色的外袍已经被扯开了几道口子,裂开的布料都难以遮挡他的胸膛了,而喉结之间也多了几抹勒痕,加上下腹的才愈合不久的伤口,被赵煜琪那一拳下去,也在隐隐作痛。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因为这一场没有尊卑贵贱的打斗让他很痛快,很舒畅,也很激动,他相信对赵煜琪来说亦然,尽管这么太子殿下此刻在众多手下面前下不来台,才如此怒不可遏。

“呸,打不过来仗着身份找人来帮忙?老子还没用上内力呢。你说你这都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丢人现眼。”欧阳寻狠狠地啐了一口血腥,得瑟的讽刺道。

本还犹豫着要不要退下去的护卫,听了这一番话,一个个都惊得一身冷汗,再不敢逗留,由护卫统领王然带头,迅速退了下去。因为有欧阳寻这个暗卫统领在,他们没有人会担心赵煜琪的人生安全。所以能溜就快点溜,免得到时候误伤惨重。

这两位都是大爷,他们小兵小将的,惹不起,还得躲。

赵煜琪满脸铁青,本就挂彩的俊脸,此刻更是五颜六色,他阴沉沉地警告,“欧阳寻,你别仗着本宫宠你,就得寸进尺。再出言不逊、胡说八道,小心本宫命人阉了你,送宫里去,伺候冷宫里的几位娘娘。”

“这么严重?嘿嘿,卑职知错了。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再不行,卑职身上还有几个银子,不如请您喝酒赔罪,如何?”欧阳寻嬉皮笑脸,嘴上说着赔罪,那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只是赵煜琪也并非真的要和他计较,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其实方才痛快地打一场,虽然挂了彩,但他抑郁已久的心情,显然已经明朗了许多。

【新年快乐!2015年,新的开始,希望大家继xù

喜欢七的作品。】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忙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需yào

有个信得过的人,听他一吐为快,和他好好地梳理梳理情节,而显然,没人比亦臣亦友的欧阳寻更适合了。

因而他也不顾现在身上的狼狈,跟着欧阳寻进了附近一家上档次的酒馆,要了一间厢房,还没上菜,他便自顾自闷闷地灌了几杯。

“喂,你怎么就喝上了?也不等等老子,真是没义气……”由于衣袍烂得太严重,欧阳寻不得已让人送了一套新的赤色长袍过来换上,刚进来,就看到赵煜琪竟然独自喝了大半壶,气得牙齿发酸。

此刻,明亮的厢房内,充足的光线下,赵煜琪慵懒地抬头,睨视欧阳寻那张多年来不曾改变过的白皙书生脸,他十分鄙视地闷哼一声,没有理会,反而搁下酒杯,正色道:“欧阳,你好好想想,京城的世家公子哥之中,有谁是比较怪异的?或者说深藏不露的。”

“怪异?既然是深藏不露,又怎么会怪异呢?莫非……”欧阳寻动作轻狂地甩开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赤色衣袂,难得地收起一脸的玩笑,正襟危坐地面对赵煜琪,动作一滞,转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煜琪默然地仰头再喝了一杯,狭长的凤眼,从没有过的清明。答案不言而喻.

“那卑职派人秘密去查,殿下放心,若真是世家公子,他翻不出什么大浪的。”欧阳寻站起来,温雅的五官虽然看着文弱,却难掩刚毅的线条,明朗如同五月的晴空,而他赤色的锦袍之下,是精瘦的身材,有着女子的柔美,却又不失男人的气势。

怪不得,他扮女人的时候,除了身材太过高大让人觉得突兀之外,别人一点认不出他是个男的,那是因为他拥有很多女性的特质。但当他做回男人的时候,又因为内心的热烈和强dà

的身手,又没有半点娘气,反而像个邻家大哥哥半的温暖男子。

“勿要打草惊蛇。本宫觉得手刃,应该不止一个人。”赵煜琪单手握紧酒杯,另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狭长的眸子异常深邃。

欧阳寻并没有深究,而是坐下来,顺手将一个花生扔进了嘴里,就这他表面的意思符合,“那自然,手刃虽然神mì

莫测,但老子也是知dào

他内部势力不简单的,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所这么多事,除非他有分身之术?”

赵煜琪瞥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抬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满脸鄙视道:“本宫怎么觉得,这半年来,你不但内力下降的厉害,连脑子也退化了不少,不会是流连花丛太久,虚的吧?”

“哎,这话怎么说的?老子这是因为不小心受人暗算,还没恢复好吗?哎呦,刚刚是谁不懂怜香惜玉的,还特意往老子伤口打一拳,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崩裂了,不行,得传太医……”欧阳寻一脸衰相,捂着下腹半眯的眼指责赵煜琪的同时,呼天喊地地扮可怜。

谁知赵煜琪根本没理他,继xù

倒酒,一杯又一杯地往喉咙灌,双眸深邃却不知盯着何处,默默地沉思。对于他那一句足以让人喷饭的不懂怜香惜玉,赵煜琪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对欧阳寻的作风,实在是太了解了,别说你现在没空理他,要是真的和他计较,就真的上了他的当了,你都别想消停。

欧阳寻装了一会,见赵煜琪没有配合,也没好意思在演下去,脸色讪讪地站起来,不满地道:“你有种,老子这么卖力的表演,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好歹也声情并茂好吧,一般人可没机会看到。真是……”

赵煜琪白了他一眼,良久才漠然地开口,“你老爹好歹一代名将,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也是够倒霉了,也不知他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死。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这么有能耐,能暗算得了神出鬼没的你,本宫倒想招过来,看看能不能用。”

“不知dào

,要知dào

是谁,老子非卸了他不可。算了,这件破事不提也罢,时候不早了,老子一会还得回去练功,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一说起这件事,欧阳寻就暴跳如雷,他再不敢逗乐,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

赵煜琪见如此,也不想揭他的伤疤,便顺着他的话,沉吟着道:“还得先从朝中几位重臣查起,尤其是父皇刚封的车骑大将军,凌风,他武艺高强,内力也是深不可测,前些日子正是寒冬,倒是能耐的和北塞的蛮子游民打了几场胜战,赢得漂亮,本宫也不得不感叹他是一名将才。”

“凌风,老子倒是知dào

他,听说除夕晚宴之时,皇上亲封的车骑将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只是他出生低微,之前一直跟着你二舅爷,也就是大将军林国威做副将,不是林将军提拔,去年这几场胜战,也未必赢得这么漂亮,但终归是受了林家的恩惠才得到关注和重用,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林家的人啊,殿下又怎么会首先怀疑他呢?”欧阳寻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喝而尽,但目光却没有离开过赵煜琪。

可见他只是一味的沉思,没有回答,欧阳寻便继xù

道:“哎,说老实话,卑职倒是觉得在京城的几位王爷可能性比较大,至少有动机。”

赵煜琪闷哼一声,又是一杯酒下肚,好一会才深思道:“半年前,在鬼幽谷,老三曾亲自带人袭击本宫,不过未能成功,就已经身负重伤逃了,他倒是有勇有谋,只可惜武功太差,本宫并没有追究此事,他估计也心知肚明,应该不会再敢有异心,老四根本就是个跟着他后面惟命是从的纨绔子弟,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老七,哼,本宫现在实在看不懂他。”

欧阳寻看出了他说到赵煜琬时,脸色微变,却很快被掩饰了下去。难道他仅仅是将赵煜琬当成情敌吗?这也太小看那个人了。

“既然这样,那七王爷不应该是嫌疑最大的哪一个吗?殿下您想想,手刃既然如此执着凤妃萱手中的指环,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将她圈禁,而要让她嫁给七王爷呢?难道他们之间没有达成什么协议,或者合zuò

吗?又或者,就如同殿下您方才所说,手刃不止一人,如果七王爷也是其中之一……”

欧阳寻频频诱导,说出自己心中疑惑的同时,也大胆的猜想各种可能。其实三年前,他之所以易容潜进琬王府,除了对赵煜琬的为人感到好奇之外,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琬王府有着非同寻常的阴谋。

当然,那只是他的直觉使然,也正好碰上他那段时候无所事事,才为自己找点乐趣,谁知dào

进去混了整整三年,琬王府没人发xiàn

他的身份固然是他的能力太强,但以他的能耐却查不到任何重yào

的信息,就值得让人深思了。同时更加的让他坚信,赵煜琬不如表面看着这样简单和无欲无求。

如果不是因为凤妃萱的出现,或许至今,他依旧一无所获。至少现在,他知dào

赵煜琬和手刃之间,因为凤妃萱,而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谁知,他这番话还没说完,赵煜琪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说话,否定道:“那晚你不在,自然不知dào

事情的始末,其实并非手刃让萱儿嫁给老七的,是他给了本宫和老七选择萱儿的机会。”

欧阳寻一鄂,他那一晚也在太子府,不过是以描绘的身份存zài

,却被不知dào

被何人给下了迷药,只是后来听凤妃萱说的只知dào

大概,并不知dào

其中细节,他以为是手刃出面,以强硬的手段逼迫凤妃萱跟赵煜琬走的。

他从未想到过,手刃会给他们兄弟同等的选择机会,先不管手刃这样做的目的为何,单说赵煜琪既然有机会得到凤妃萱,那他为什么没有把握住?即便他不是真心爱凤妃萱,但为了指环,娶一个女人回家,即便当菩萨供着,也不亏啊!怎么算,都是超值的买卖好吗?

这绝对不符合赵煜琪这样争权夺利之人的作风,除非,其中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既然如此,卑职就想不明白了,殿下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放qì

?”欧阳寻秀气的俊美一拧,迫不及待地想要知dào

答案。

赵煜琪尴尬地咳嗽几声,也不知dào

是掩饰他心底的失落,还是对凤妃萱有着无法自拔的内疚,他避而不答,“咳咳,这个问题与你无关,无需再问。不过,本宫还真挺佩服老七当时的毫不犹豫,或许他是真的比本宫更爱她吧。”

欧阳寻得不到答案一脸失望,不满地腹语,早知dào

当时就该问凤妃萱了,那时候他是在琬王府是她贴身丫鬟描画,在外面有是救过她多次的千面观音,这样的事情,她放得开,应该不会瞒着他的。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到她身边去哦?看来他要加快进度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忙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责

“也就是说殿下您有不得已的理由?额……恕卑职愚蠢,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值得拒绝理由。不过,既然殿下不愿意说,那卑职不问也罢。只是这么说来,七王爷也是无辜的,一切都在手刃的安排之中?”

赵煜琪深深地凝眉,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凤妃萱看他的眼神,里面也曾有过期待,只是那样的期待太短暂,在他沉默的片刻,便已经化为失望,到最后的无奈和释然。所以,在得到老七的接纳时,她才那么的欢喜和激动,那种飞蛾扑火的勇气,他至今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对着欧阳寻,赵煜琪终于说出了这段日子以来,他从不愿意想任何人提及的话,“正是,那个时候如果本宫没有拒绝,或许萱儿她是真的愿意嫁给本宫的,而手刃似乎也是怕逼迫萱儿过甚,才出此下策,为了保住指环十年之后顺利易主,完全归他所有,所以他让她过她想过的生活。而本宫和老七,都是手刃给她的选择,可是显然她在乎的却是谁能接纳她,所以才那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不堪。欧阳,你知dào

吗?就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本宫就失去了她。你一定没办法理解本宫的悔恨。”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像喝水一般,一饮而尽。但酒杯放下了,他却久久没有低下头来,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堂堂太子爷,对天下,他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对臣下,他可以说一不二指鹿为马,可是,唯独这一个女子,他得不到。

“如此看来,情节还挺复杂,过程也十分的跌宕起伏,且引人入胜,但卑职以为,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定局,她也已经嫁为人妇,如果七王爷并非有什么不可饶恕治之过,那殿下还是放手吧。何况,你也给不了她如同寻常丈夫能给的幸福,别忘了你的太子,是以后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年年新人换旧人,你以为她有多少年青春容颜等着你折腾?”

欧阳寻一本正经地劝,说得大义凛然、头头是道,不管是内心自私的为了凤妃萱,还是作为朋友臣子,为了赵煜琪,他都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再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执拗的赵煜琪,早已钻进了牛角尖,又如何能够理解他那一片苦心?这么一番话下来,他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手掌紧紧握成拳,突然着了魔似得下了决定,“是啊,她还有多少青春容颜等着本宫去折腾?查,包括老七,不管他和手刃有没有关系,本宫都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终于做了决定,纠结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做决定了。什么兄弟,什么道义,都是假的,唯有得到她才是真的。

欧阳寻无奈地扶额,但却掩下了眼底的一抹得yì

,他嘴上十分为难地惋惜着,“完了,都着了魔,也不知dào

七王爷前世造了什么孽,这么多人要他身败名裂,做人做成他这样,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呢?美人在怀、才华横溢、名震天下……甚至连惊为天人的容貌,他全都拥有了,却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如此招人嫉妒,即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爷,您也要毁掉他的一切吗?”

赵煜琪一怔,放下酒杯,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还有谁嫉恨他?”

“不就是池儿么,也是因为爱得太深,求而不得,和你一样呗,情字头上一把刀,真真是伤人。不过,卑职已经答yīng

她的,本来还想着不知dào

如何时候的,现在有了太子爷您的发话,那卑职也不必畏手畏脚,免得到时候不好交差。不过,说好的,只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决不能有性命之忧。我欧阳家,誓死不会伤害皇家血脉,这是底线。”欧阳寻拍拍胸膛,说得大义凛然。

说实在话,他也是恨赵煜琬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手刃又如何能够得手,差点将他置于死地?他又如何会见不着凤妃萱呢?

赵煜琪不以为然,“等你有这个本事再说。来,陪本宫喝几杯,今晚不醉不归。”他说着又倒了几杯,眼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这段时间以来,每每喝酒都清醒得就像吃了醒酒药一样,今晚倒是难得地开怀一会,怎么也不能放过此等机会。

欧阳寻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他狗腿地给赵煜琪斟满了酒,露出一副小人献媚的嘴脸,“成啊!哎,还别说兄弟我不关照你,今晚低下的几位弟兄让人送几位美人过来孝敬小弟,要不,殿下您选几个去侍寝?”

赵煜琪一怔,脑海不合时宜地闪过凤妃萱像猫一样黏在他身上的表情,也不知dào

是真的有了些醉意,还是想放纵一下自己,这一次竟没有拒绝欧阳寻的好意,风轻云淡地道:“你挑几个送府里来。若是伺候好了,到时候母后给本宫选妃,再还你几个。”

谁知,欧阳寻非但不领情,还吓得跳了起来,连连摇头,“咦,这个你别惹我,那些大家闺秀,四品以上的官员家里出来的女子,不是端着架子装清高,就是自以为是玩深沉,没一个懂情趣的,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不过,你若是真心疼小弟,就让人多送些补药过来,银子也行,老子懂得怎么花。”

说着,他又挤眉弄眼地靠过来,一副贪得无厌的小人表情,让赵煜琪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么多年来,欧阳寻还是这样一副德行,虽然很有失体面,但也不失欢乐。

他表情丰富、花招百出,却对别人的讥笑辱骂一笑而过,似乎从不曾有过烦恼,他出生将门、位高权重,却依旧我行我素,游戏人生,他似乎常常无所事事,到处骗吃骗喝,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停下脚步。如果不是承诺将他捆绑在暗卫统领这个职位之上,只怕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或许只有活成他这样,才算不枉此生。

此时,琬王府,正殿内。

赵煜琬带着凤妃萱回来已经多时,他一直守在她身侧,有条不紊地做了很多措施,第一时间让墨竹煎了安胎药一口一口地喂她服下,又运功给她疗伤,避免她受寒。可是没人有知dào

,他的双手,其实一直微微颤抖。

他早已解开她的睡穴,却依旧唤醒不了她,而即便他如此精心呵护,也阻止不了她半夜开始发烧。这个时候发烧,简直是要命,尤其是现在胎气不稳,他又不能随便用药。

他怒到想要毁了这个身边的一切,可最终素手无策地坐在她身边,焦头烂额捏了捏眉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主子,不如您去休息片刻,让奴婢来守着?”墨竹见他一动不动坐在凤妃萱的床边已经大半个时辰,有些于心不忍,便捏干盆中的热毛巾递了过去。

她不知dào

主子是如何将凤妃萱从皇宫带出来的,但她知dào

,那必定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在看到凤妃萱那一刻,她差点没哭死,都怪她,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和愁锐,凤妃萱又何至于此?

他们个个都有着非人一般的身手,本该护她安全,保她无忧,可是危急时刻非但帮不了她,还要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女子,为他们而牺牲自己。

而且,他们竟然都不知dào

,她那时已经怀了身孕,差点,差点就一尸两命啊!幸好这一次主子赶得及,要不然,她和愁锐即便是死十次八次,也弥补不了这样的过失。

见赵煜琬依旧低着头,目光深沉却异常焦虑地盯着昏迷的凤妃萱,对她的话闻若未闻,墨竹再也忍不住跪了下去,大窜大窜的泪珠落下来,打湿了地上松软的毯子,“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王妃,没有照顾好未来的小主子,奴婢该死……”

可是,赵煜琬早已是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温和,随着墨竹的话,他微微侧脸,温润的唇边异常艳红,此刻紧紧地抿着,俊美的脸上除了冷漠,没有半点表情,而昔日异常明亮的眸子,冰冷却又难掩里面复杂的情绪。

此刻见墨竹不合时宜地哭喊,他极其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又凌厉,“出去,别在这里嚷嚷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和愁锐失职,本王迟早得让你们长长记性。”

“主子……”墨竹不敢再说话,只能红着眼睛抽泣不止。是她的错,都是她不好,只要凤妃萱没事,别说让她长记性,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出去。”赵煜琬目光冷冽,指着门口低吼出声,吓得墨竹一凛,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

她记忆中,主子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即便那日和凤妃萱吵架,甚至打起来,他失手摔坏了白玉茶杯的时候,也不过是恼火和无奈,绝对没有如此冰寒渗人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行动

赵煜琬他此刻是有多气愤,有多担忧,或许无人能理解。孕妇受伤是大忌,更不能受寒生病,而此时凤妃萱显然是两样都齐全了,她身子本身就弱,月份又小,胎气不稳,即便是医术高明如他,也素手无策,只能这样干等着,等她自然退烧,甚至连药都不敢给她用。

这样的无力感,就如同一个人明明有手有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心爱的人在面前受尽折磨,除了挣扎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墨竹也担忧得要死,但是她依旧理解不了赵煜琬作为丈夫、作为未来父亲的焦急和害pà

,当然,她更理解不了,他心底的自责和痛苦。

墨竹才推门出来,就看到一直守在门口不愿意离开的愁锐。她虽然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从他的眼底却不难读懂,那里面装满了比她有过而不及的自责和担忧,使他整个人虽然站在灯光之下,却和远处的夜色一般黑暗无异。

“你今日也受了不轻的伤,要不你先下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墨竹抹了抹眼泪,走过来,对他低声道。

可是愁锐悲痛地偏开头,掩饰了眼底的湿润,哑声道:“不必了,万一她醒来,找不到我,说不定还以为了躲起来不敢见她了。”

墨竹听罢眼泪又落了下来,一阵哽咽,“怎么会?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别忘了她是为了保护我和你,才会让林凤紊得逞的。她又怎么会怪我们?我就担心三迁还没回来,万一她醒来没见到人,只怕又要担心了。”

“三迁去了哪里?”愁锐一怔,急忙转过头来,问道。

“进宫之前,我听王妃说她让三迁去找太子爷救援的,我当时想着不管他是谁,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但既然主子都将王妃带回来了,就说明太子爷他肯定没帮上忙,那三迁也该回来了啊?你说,不会又被太子的人给关起来了吧?上次那个叫什么星明的,不是……”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愁锐听了一半,神色已经微变,仅露出的一双老辣的眸子,隐隐带着责怪。

墨竹委屈地抹了抹泪,“我这不是没顾上吗?王妃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我我……”

愁锐没有时间再听她解释,而是推开正殿的大门,疾步穿过长廊,在寝殿的门前跪了下去,低声道:“主子,卑职刚才得知三迁领了王妃的命令去太子府求援之事,至今未归,卑职想着王妃一会醒来,只怕会担心,所以希望能做些事,弥补今日的过失,为主子和王妃分忧。”

映在门上的人影听了愁锐的话,却一点没有动,似乎根本没有将三迁的事情放在眼中,良久才醒觉,闷闷地回了一句,“还未回来?准了,去将她找回来,不要给她乱跑了。”

“谢主子,卑职必定安然无恙三迁姑娘带回来,再来听候主子惩罚。”愁锐松了一口气,刚站起来要退下去。才抬步,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幽芯从门口走了过来。

冷淡地和他对视一眼,幽芯直接和他擦肩而过,还没等他出去,就在他方才的位置上跪了下去,“主子,冷最回来了。”

愁锐没想到,映在门上无动于衷的昕长人影,在听到幽芯的话后,竟然猛地站起来,迅速上前打开了门,出现在他们眼前,“人在哪?”

“在内院的门口候着,是否要召他进来?”幽芯似乎猜到他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迎着光,痴迷又温柔地看着他藏在光影之下的俊脸。

赵煜琬背过身去,沉声道:“不必了,你先让他去书房,本王这就过去。”说完,他便转身,更幽芯留下一抹悲戚的背影。

幽芯没来得及起来,透着半掩的门,她看到他再次坐到凤妃萱的床前,当着她的面,低头下去,啄了啄凤妃萱的唇,听到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喃,“萱儿,夫君去去就回,你乖乖等一会。”

幽芯只觉眼睛一阵刺痛,泪水根本挡不住狂飙了出来。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深深地呼吸之后,才站起来,转身艰难地转身。

而此时愁锐的背影,才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冷最做了什么事情,让主子这么紧急着要见他?莫不是和林家有关?

主子他要动手了吗?如果说之前,赵煜琬一直的忍耐是因为时机不成熟,那今天林凤紊对凤妃萱的所作所为,加上林家的暗中帮zhù

,只怕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凤妃萱,就是赵煜琬的底线。

那么,趁林家不备,在冷最将他替换出来的时候,他只怕就已经开始吩咐冷最开始行事了。思虑至此,即便是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刀关剑影、腥风血雨的愁锐,也不得不佩服,赵煜琬的非人一般的心智,还有果duàn

决绝的手段。

不过,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是为了凤妃萱好,那他愁锐非但不会反对,还会鼎力支持,誓死追随。

外院书房,冷最和幽芯大眼瞪小眼,等着赵煜琬进来。

良久,那抹白色的身影,踏着明月的光华,如同翩然而至的谪仙,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不同的是,今夜的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而俊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上,更是没有了昔日谦和的笑容。

但是这样的他依旧让幽芯看发痴,她心中一阵悸动,也不知dào

是因为他异于往常的冷峻,还是因为他眼底不在清澈的沉静,她似乎对他此刻的愤nù

感同身受,让她想要落泪,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哀伤,只恨不能上前将他紧抱,帮他分忧。

她虽然痛恨凤妃萱能得到他的宠爱,但却更恨凤妃萱的受伤,让他担心和难过。如果可以,她情愿凤妃萱安然无恙地呆在他身边。

赵煜琬还没走近,冷最就感到背脊一寒,木讷地跪了下去,“卑职参见主子。”

“起来回话。”赵煜琬面无表情,直接走到了方形的楠木书桌后面坐下去,轻打手势,让他起来。

冷最如言站起来,却依旧卑微地躬身,将心底酝酿已久的话,第一时间问了出来,“主子,不知王妃她……”

“萱儿怀了身孕,现在胎气不稳,还高烧不止,情况不容乐观。本王得尽快把事情处理完,回去守着她,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保住本王的血脉,至于接下来的安排,就看你们的了。”赵煜琬也不隐瞒,他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抬头盯着冷最。

果然,听了他的话,冷最暴跳如雷,一拳打在身边的茶桌上,猛地站起来,愤恨地咒骂,“混蛋,竟然对一个孕妇下得了如此重手。她算什么一国之母?还拉着整个林家帮忙,真是荒唐,主子,咱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幽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搞错了,她并非对王妃下重手这么简单,她想得到那个指环,要了王妃的命,你说林家会袖手旁观吗?”

“什么?”冷最大惊失色,面瘫的脸由红转白。

赵煜琬将僵硬的背靠在椅子上,微微地舒了一口气,认同地道:“幽芯说得不错,林凤紊知dào

杀鸡取卵的方法,所以,萱儿能逃得过今天这一劫,未必能躲得过下一回,别说她已经怀了身孕,就是她什么也不是,本王也绝对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冷最,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冷最噗咚地再次跪下去,“主子放心,冷最不辱使命。卑职实在愚蠢,不知主子耽搁了些时间,是为了以绝后患,竟然出言不逊质问主子的行为,卑职实在是罪该万死,请主子恕罪。”

“冷最,看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次次违抗主子的命令也就罢了,现在你倒是敢质问起主子来了,这次不治你,他日定养虎为患。”幽芯娇喝一声,暴跳而起,风驰电掣地拔剑,刹那之间,那杀气凌然的剑锋已经横在冷最的脖子之上。

谁知,冷最没有半点惊慌,更没有求饶,他憋着气闭上了眼睛,一脸宽慰地道:“卑职该死,请主子惩罚。”

赵煜琬冷眼旁观,好一会才微微示意,让幽芯退开,体恤地安抚,“起来吧,你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危着想,这不怪你。今日之事,本王也是料所未及,不然她也不会受如此伤害。冷最,只要将这次的事情办妥了,便是将功赎罪。”

“谢主子不杀之恩,卑职必定全力以赴,死而后已。”冷最睁开眼,看向赵煜琬,眼底依旧氤氲一层泪光。他重重得磕头,坚定不移地誓死报答。

赵煜琬这才释然地点头,从桌上的紫檀木匣中拿出了一张明黄的帛书,站起来递到冷最的面前,“很好,林家一案,由你出面代表琬王府参与六扇门办理,这是父皇给的搜查令。有了这个,你大胆放心去搜,当然,你不要直接出手,只要稍加提点即可。比较太过明显,会萧空图怀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尝试

“原来是皇上钦点的,怪不得了。卑职实在是有负主子的宠信。”冷最接过那明黄的圣旨,他打开一目十行,字字珠玑,都是罗列了林家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结党营私、贪桩枉法、横行霸道……特此搜查令,寻找证据。

最后,冷最才目瞪口呆地将圣旨收了起来,虔诚地捧在手中,久久不能平静。不错,他是暗卫,是赵煜琬的暗卫,一心忠于他,但是他更是皇家的暗卫,更要一心忠于朝廷。

他时时刻刻保护赵煜琬的性命,不错,这是他的职责,但是他更要保护赵姓的江山,对于任何有害朝廷和江山不利的事情,他都不能参与,所以他今日危急之下去找赵煜琬,得知他在暗中操作,想要铲除林家的时候,冷最第一反应,就是赵煜琬想要扳倒林家,有心参与争权夺位。

本来,这件事虽然出乎他意料,但他也没有理由反驳。只是作为暗卫,怀着一颗精忠为国的决心,他不应该参与谋权篡位而已。

不过,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赵煜琬当时明明已经听到了他的暗示,却依旧不顾凤妃萱的安危,不紧不慢,非要等到时机成熟,才让他易容代替他留在林家,藏下那一份罪证。他眼中的王爷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眼中的主子,更不会这样对待凤妃萱。所以直到方才,他心中还是有气的,为凤妃萱感到心疼和不值。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要扳倒林家,竟然是皇上的命令,而赵煜琬今日的所为,除了执行皇命之外,更多的是当场就决定要为了给凤妃萱报仇,为了以绝后患,所以他情愿耽搁了半个时辰的时候,才放手一搏。

凤妃萱的身份,就注定她多灾多难,唯有主子这样的人,临危不乱,却又能把握分寸、争分夺秒的人,才有能力护她这一辈子的安稳和幸福。是他目光太过短浅了。

冷最想,或许如果没有这么巧合碰上了凤妃萱这件事,他还不会这么坚定要去参与这场明争暗斗吧。也未必在那个时刻,将罪证藏到林家去。

“自然是父皇的命令,不然你以为本王这日子闲得慌,去找罪受吗?父皇是怕时日无多,而太子爷根基未稳,性子却狂妄,又太过感情用事,日后登基,会受林凤紊控zhì

,林家独大,咱们江山早晚会易主。”赵煜琬轻抿嘴角,微微弯起了一道美丽的弧形,却是不达心底的冷笑。

冷最哑口无言,他不但见识短浅,还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非但不信任他,还因为一点没必要的事情而怀疑他。真的是死不足惜。

“时辰不早了,你先下去准bèi

,明日一早开始行动。林家势力庞大,尤其是大将军林国威现在就在京中,只怕不会这么好应付,不过幸好,本王准bèi

的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费的,现在军权大部分都落到了凌风的手,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你尽管放心去办吧。”赵煜琬背过身去,没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足以让人为之动容。

冷最一怔,凌风这个名字,让他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原来主子早将这个人收服了,怪不得皇上会如此重用凌风,直接从副将提拔到车骑将军,也怪不得主子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搜罗林家的罪证。果真是一环接一环,环环紧扣,做得滴水不漏。

“那卑职先告退,主子也早些回去歇息。”冷最再无他言,躬身而起,说完便消失在眼前。

此时,书房内只剩下对着赵煜琬背影愣愣发呆的幽芯,她默默地走上来,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在他一僵,还没来得及挣脱之前,便开口苦苦哀求,“主子,让奴婢靠一会吧,隔着衣物,奴婢知dào

你不会嫌弃的。好吗?”

幽芯贪婪地挨着他的宽厚的背,隔着衣物,一下一下地吻着。感觉到他果真因为她的话而停止了想要甩开她的动作,幽芯一喜,越发不顾一切地抱紧他,激动地闭上眼睛,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不知dào

是因为欢喜还是因为太过激动,无法把持,她静静地贴紧他,那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那笔直均匀的伟岸,即便隔着上好的白色绸缎,她依旧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暖,让她恨不得倾尽所有将自己融进去,与他合二为一。

赵煜琬任由她这样搂着,却没有半点的感觉,他之所以没有就着本能的感觉将她甩开,一来是想克服自己内心深处的洁癖,二来是想证明一下别的女人到底能不能给他像凤妃萱带给他的感觉。

如果可以替代的,那一切都好办,如果不能,那他又得改变计划,从长计议了。可是,即便他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接受幽芯的身体,他依旧提不起勇气翻过身来,将她抱入怀中。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明。”见他依旧没有拒绝她,幽芯双手在他腹间慢慢地移动,一寸一寸地侵略着属于他的领域。或许是感觉到他的僵硬,冰雪聪明的她,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赵煜琬沉着脸,微微低头看着她一双手在他身上挪动,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几下,眸子的颜色不由自主地深了又深,他似乎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更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忍受到什么时候。

幽芯突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只是越发将自己的胸前的柔润贴近他的背,羞红着脸,慢慢地转到他的面前,上半身已经贴着他的胸前,她踮起脚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贪婪地享shòu

着属于他的温暖,然后放纵自己沉沦,任由娇躯因为他而变得敏感,火热,即便他现在什么也没做,她却如同一朵妖冶的花朵,娇嫩地绽放在他的怀中。

良久,似乎感觉的他的极限,她才柔声静静地开口,“主子既然花了那么多功夫,知dào

了另一种答案,为何不直接行动,而还要如此着急救她,是因为主子还有其他的计划吗?”

赵煜琬明显一僵,却又迅速冷静下来,冷漠地闷笑一声,也不知dào

他腰间是如何发力,幽芯知觉手臂一麻,瞬间便被一股气流弹开,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主子……”幽芯毫无准bèi

,痛得一时直不起腰,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地看着赵煜琬,心底的欢喜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无边的失落和酸楚。

赵煜琬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扶起,他俊脸迎着光线,有些无辜,但更多的却是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如稀重负,道:“对不起,本王无办法控zhì

。”

“不,主子,你无需对幽芯感到愧疚,都是幽芯不好,无办法帮zhù

主子。奴婢该死。”说着她又跪了下去,目光坚定,红着脸羞涩地道:“不过主子,今日也算是有了进步,奴婢不会放qì

的,一定,一定会让主子接受奴婢的身子。”至少这一次是有进步的,不是吗?

“嗯。”赵煜琬没有反驳,也没有理会她的娇羞,而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眉间的沟壑却越发的深,转而又严厉地道:“方才那件事不要再提,知dào

另一种方法,不一定非要那么做,何况她已怀了本王的骨肉,不在乎再等几个月,到时候留着她一条性命也无碍。她已经阻止不了本王的计划。”

说得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无情,仿佛他真的没有对凤妃萱有半点怜惜之心,连有些也看不出他言语之间的波动,可不知为何,这番话说着却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心脏深处像是插进了一把生锈又迟钝的匕首,磨得他血肉模糊。

他不知dào

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明明感到自己心底对她炙热的眷恋,却又一次次地提醒自己,那都是因为贪婪她的身体,抵死否认对她的感觉是因为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而那种看着她受伤的愤nù

,也被他霸道地认为,她只能任他蹂躏,却不能让任何人指染哪怕她的一点点。

“主子,您……”真的是因为未来的小主子才会这样护着她吗?曾经,如果不是因为指环,您根本不会留她到现在。幽芯到嘴的话,戛然而止。她不能提醒他,他心意的改变,绝对不能让他知dào

他对凤妃萱的感情。

幽芯早已敏感地感觉到他情感的变化,她虽为奴婢、属下,却整个心都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人知dào

她多爱他,又如何会放过他身上一点一滴的转变呢?只是,他自己还不知dào

罢了。多么聪明又强dà

的人,事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惟独这变幻莫测的感情面前,他单纯得如同一个孩子,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情绪感到无奈,对自己的身体的本能反应,无办法控zhì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在面对凤妃萱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来,而其他人,他除了无悲无喜的轻笑,就是面无表情的冷淡。

第二百四十八章 便宜

因为凤妃萱,他会黯然,会慢慢地一步步去探索,求知。而又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会发怒,会难过,会悲伤,更会不自觉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不再和以前一样,千篇一律的轻笑,让人觉得他如同天边的云彩,用尽此生的力量,都没办法靠近。

但是,正是这样,才让人觉得他没有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他并非神仙,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需yào

人怜惜和疼爱的人。

所以,幽芯才真的看到了希望,而这个希望,不可否认,是凤妃萱的功劳,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或许,赵煜琬还是以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完美谪仙。

可是,她又恨凤妃萱,因为她正在一点一点地,走入了他的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他心底的防线,攻破了他从未被人涉及的纯洁心房。

幽芯深知,像赵煜琬这样的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他大忌,甚至会不自觉的为了那个女子,毁了自己。所以,她必须要在这之前,出手阻止,砍断他的情丝,破灭他一切的幻想,唯有这样,他才能专心致志地报仇,完成大业。

对于她的担忧,赵煜琬自然无暇顾及,他沉吟着,“不必再多说了。接下来,本王将一切都交给你去办,目前凌风是关键,只要将林家拿下,本王便直接让父皇下旨封他为大将军,到时军权就间接落到了我们的手里,而六扇门早已不足为患,剩下的一个萧空图,本王会亲自会会他。至于欧阳寻,看来还得让父皇出面。”

幽芯迅速收起心中的盘算,站了起来,恭敬地拱手道:“主子英明,奴婢必定不会让主子您失望的。其他环节早已准bèi

妥当,主子尽管放心保护小主子的安稳,无需再出面。”

“嗯,有事直接第一时间禀报,看好我们的人,切勿出现任何漏洞,下去歇息吧。”赵煜琬没有再看她,而是摆手让她先下去。

幽芯依依不舍地转身,双腿却像是钉住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她还想再和他多待一会,可即便是翻遍心中的事情,也找不出一件要和他说的。

“还有事?”赵煜琬沉思了片刻回头,发xiàn

幽芯还望着他的背影痴痴地出神,不由得放低语气,缓缓地走过来。

闻到他的气息,幽芯心跳慢了半拍,俏脸一红,空气中莫名地就掀起了一股暧昧的温热暧昧。

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双手,满脸期待地闭上眼睛,请求着,“主子,能再让奴婢试一试吗?”

赵煜琬一怔,脚步却不停留,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微微叹气,“唉,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今晚已经够了。”

一想到方才的拥bào

,他就浑身难受得紧,又怎么会有勇气再试一次?他全身的肌肤都异常敏感,陌生的温度和气息一靠近,即便是隔着衣物,他都异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排斥,就算他已经很努力去克制,也没办法压制心底的厌恶。

他因为凤妃萱的事情,内心十分焦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再去挑zhàn

自己的极限。

“主子,三迁那个丫头,要不要奴婢出手?”幽芯及时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问,她明知dào

他早已有安排,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和他多说两句。

“不必了。你下去。本王要回房。”赵煜琬拧着眉头,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衣袖上的芊芊玉手,唯恐她会不知分寸碰到他的肌肤,那他只怕会毫不留情出手伤了她。这并非他所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强硬地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

留下幽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脸黯然,眼底的悲哀,慢慢地转化为恨意,滚烫的泪水,慢慢地落下来,漫过了她早已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唇边,压制不住的咽呜声,一点点地打破了四周的沉静。

凤妃萱一定不能留,不能留。她放任心底的嫉恨疯狂地蔓延,包裹着方才因为赵煜琬的靠近已经变得湿软的身子,慢慢地将她吞噬。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而此时,京城三里之外的山坳,萧空图已经和凌一假扮的铜面人,斗了上百个回合,可是依旧胜负难分。

三迁和星明也在后面追了一路,可是他们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在一旁观战,干着急。尤其是三迁,一直以为凤妃萱就在铜面人的手,唯恐这样的斗法会不小心伤到凤妃萱,她几次要冲上去帮忙,都被星明拦下。

三迁自然不愿屈服,发了狠地和他斗了几场,又是挣扎殴打、又是撕扯啮咬的,最后星明实在耐不过她的伶牙俐齿,强硬地将她塞到了身下,压在地上,他的双脚禁住她的足踝,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钳住她的双手举到头顶,任她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你有病?一路拦着我做什么?滚开,我要上去帮忙,救我家小姐。”三迁暴跳如雷,她像个刺猬一样,只要星明一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就被她扎得一身伤痕。此刻手脚不能动,她就用上了牙齿。

星明正着前面的打斗看的入神,却不想被她狠狠地咬了肩,痛得他直咧嘴,再也不犹豫,胸膛压下去,腰间的手伸出来钳住了她的嘴,阴戾地警告,“疯婆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三迁气得面红耳赤,可是被他这样钳住嘴巴,她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一开口就忍不住地流口水,害她尴尬地恨不得杀了这个流氓、混蛋。

她拼了命挣扎,可是没有用,她的此刻不但嘴巴被他虎口扣住,连身子都被他压得死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一动就会被他强壮有力的胸膛压得越紧,她不难感觉到胸前的柔润已经被他毫无知觉地挤得变了形,她又羞又怒,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根本不敢轻易动弹。

只是这个混蛋,却丝毫没有自知自明,不但津津有味地观战,以这样的姿态,还时不时和她分析战况。两人私底下本就有着隔夜仇,三迁如何能饶了他,即便被这样钳住,她也不顾的痛,张嘴就咬他的手指。

“你再咬,小心我封住你的嘴。”星明将目光从萧空图和铜面人的身上移开,落到了他身下的女子身上,看着她艳红却变了形的唇,突然有了些做坏事的冲动。

感觉到他饱满却十分粗糙的手指碰了她的唇,三迁惊恐地瞪着他,口齿不清地威胁,“你、敢?”

“看我敢不敢,哼……”说完,他也不用手,竟然低下头去,恶作剧似得啄了啄她被他捏得高跷起来,十分丰盈的唇。

三迁一时傻了眼,但是被他捏住了两腮的牙床,她又反抗不了,更说不出话来,双眸气得发红,差点没哭出来。

“想不到你这样的疯婆子味道还不错,看你还不满yì

,要不再试一试?”星明舔了舔嘴角,回味着刚才柔软的触觉,像是玩上瘾了,他哪里顾得上前面的激烈打斗场面,竟然再次含住了她的唇,这一次可不是蜻蜓点水的轻啄,而是伸出了舌头,探究地舔了舔,然后慢慢地深入。

三迁完全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欺负得彻底,还是一个这样没脸没皮,无情无义的渣男,小人……她反抗不得,气得直抽气,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如果她现在能动,她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哭什么啊,就是亲一亲,都没……”星明见她哭了,无语地停下动作,欲求不满地抱怨。可是话没说完,前面就传来一阵激烈的狂吼,正是萧空图。

只见他一袭成功,瞬间暴跳而起,在手刃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双手一扬,铺天盖地的白光笼罩了半个天空,“手刃,你受死吧!”

是天蚕丝……星明惊呆了,不由自主地放开三迁,站了起来,只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想,三迁也被这一幕震惊了,她脱开了星明的囚禁,眼看萧空图放出的天蚕丝就要击中铜面人黑袍之下鼓起的包袱,突然大惊失色,疯了一样冲出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早有准bèi

的星明伸手一捞,可是这一次却着实扑了个空,他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一次这么迅速,尽然爆fā

了前所未有的潜能,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似得冲到了铜面人的前面,用身体去挡住天蚕丝。

“小姑娘你找死……”萧空图也大惊失色,可是此时收手根本就来不及,何况他如何能错过这个难得击中铜面人死穴的机会?

萧空图低吼一声,他明明知dào

三迁就在面前,可是他手上的力度非但没有收起,反而因为怕三迁的阻挡而影响威力,错失擒拿手刃的良机,因而他也不顾三迁的生死,而是一心想着加大强度,他双目一瞪,再次发力,将十成的功力全部倾注进这一张天蚕丝网之中,毫不留情地冲破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蛊惑

白色的光线如同白昼,冲着三迁的头覆盖下来,而她的双手无力挣扎,下腹的丹田像是被人用巨石压住,发不出一点的内力,可是她抵死憋着一口气,逼着自己伸开双手,整个身子挡在同样难以动弹的铜面人面前。

“三迁,你疯了吗?走啊,走开……”星明心胆俱裂,他气急败坏地怒吼,再来不及多想,就这心底最原始的反应,他疯了一样提气,用尽全身的功力掠了过去。

可是太迟了,三迁已经被天蚕丝的威力压得七孔流血,她不是司徒羽,也没有司徒羽的强dà

战斗力,她不过是个女子,她如何能够抵挡即便是一人使出来的天蚕丝?

“萧空图,你住手,住手……”星明面如土灰,失声大吼,可是他进不去,天蚕丝的光线已经将他死死地挡在了外面,那里面如同一个透明的蛹,将三迁的白,和铜面人的黑统统包裹了起来,强dà

的气流在翻转,打滚,一圈一圈,一层一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茧。

萧空图好不容易得手,又哪里理会星明一个小暗卫的心思?他狂妄地大笑,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松,依旧源源不断地放着蚕丝,“哈哈……手刃,你终于摆在本主的手上了,哈哈……虽然搭了两条人命,但是值,太值了……”

“王八蛋,叫你住手……里面有无辜的人,会死人的。”星明气急败坏地咒骂,再不管后果,他失控地发动内力,双掌结出金光,往萧空图的双臂打去。

萧空图一滞,他如何想到一个暗卫竟然和他作对?星明这一掌可不是虚,平日里被打中,不死也半伤,还别说现在他力量都集中在天蚕丝之中,着实分身乏术。暗卫,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dào

欧阳寻这个家伙是怎么管教的。他气急败坏,恨不得一掌拍死星明。

尽管如此,他双掌依旧没动,源源不断的放着天蚕丝,但是魁梧的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星明的右侧,怒不可遏地警告,“你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敢捣乱?小心回去太子爷扒了你的皮。滚开,不然本主就没办法保住你心上人的命了。你要知dào

,她和七王妃虽然现在都被困在里面,但有手刃这个内力强dà

的人在,蚕丝在吸食完他内力之前,她们暂时无忧。”

星明一愣,堪堪收回了手中的力量。是了,天蚕丝的目标永远是率先放在内力最强dà

的人身上,一步步地吸食完那个人的,再转移到下一个人,所以尽管三迁现在被里面强dà

的力量压得七孔流血,但她现在性命至少是无忧的,内力也不会流逝。

所以,他方才是关心则乱。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手刃,传说中强dà

无边的手刃,会就这样轻易被抓住了吗?

为什么即便是司徒羽,也要开罗天阵才堪堪禁得住他,而手刃却打不过一个萧空图?难道手刃是浪得虚名?还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星明想不明白,但是他和被一时得手冲昏头脑的萧空图一样,没有注意到,天蚕丝内的铜面人,已经开始和三迁说话了。

金属声音很小很微弱,巨大的白色蚕蛹外面的人被遮挡起来,根本听不到,但是意识自始至终保持着清醒的三迁却听明白到了他说,“三迁,你不想你家小姐死是吗?那就将本尊救出去,不然天蚕丝蛹里面本尊若死了,你家小姐只怕难活了。何况,你知dào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本尊更希望她活着。他们为了抓住本尊,根本不在意你家小姐的生死,当然也包括你,所以你信他们,还是信本尊,你自己选择。”

三迁一凛,滴着血的眸子盯着透明蚕蛹外面的得yì

的萧空图,和焦虑不安的星明,瞬间便下了决定,她明明知dào

这是手刃为了逃出去才蛊惑她的,但是为了保证凤妃萱的安全,她没有选择,她痛苦地蠕动嘴角,“你要我如何做?”

“牺牲你自己的内力,给本尊争取时间,打破蚕蛹。”铜面人心底一喜,但是他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金属声依旧的低沉和冰冷。

三迁轻笑,嘴角的血珠一窜一窜地滴落下来,看得星明暗暗心惊,他本能地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只见她嘴角蠕动,似乎在问着,“如何牺牲?”

“将你的内力发到最大,将天蚕丝的力量引过去,让它们吸食你的内力,这样本尊就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挣脱这个束缚。”

星明看到三迁虚弱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和谁在互动,他刚刚才尝试过的唇边微微地一张,似乎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只见她突然睁开眼睛,里面苍白无神,可却带着无人能够动摇的坚定,就像那一日她在囚车里,行刑一样,解脱……

她要干什么?星明心中大骇,奋力冲过来扯住萧空图的手,大吼,“不好了,她想自杀,她一定是受了铜面人的蛊惑,她想死……萧空图,住手,手刃很快就会出来了……”

“不可能,你滚开,不然……”萧空图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蚕蛹里面的三迁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竟然能强烈地发动自身的内力,将天蚕丝的力量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萧空图不可思议地看着三迁,再看到她身后的手刃,那面具下的眸子发着幽幽寒光,他似乎在冷笑,单手已经凝聚了一层厚厚的冰刃。萧空图大骇,如果被手刃冲破蚕蛹出来,那三迁这个小姑娘惨死不可避免,但是作为发力者的他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必定会被蚕丝反噬,被手刃的力量重伤。

他再来不及多想,迅速撤离内力,将蚕丝网瞬间收了起来,与此同时,手刃的冰刀再无遮挡,直接冲到了天际,散落下一片绚丽的雪花。

手刃倏然消失在夜空之中,唯剩下三迁,被抛到半空之中,随着满天的雪花,她那一抹白影,像是精灵,而牵引她内力的力量陡然消失,她如同一张叶子似得落了下来,满脸的血红,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下,星明飞身过去,将她破败不堪的身子接住,突然有种苍凉的悲痛,泛出他心头。

“迁儿……”星明第一时间探了探她的气息,但是却微弱到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内力几乎都消耗殆尽,身子更是冰冷的骇人,星明不敢耽搁,连忙运功给她输送真气。

萧空图看到手刃已经消失,再无追的可能,转身见三迁的情形,难免想起她方才的英勇就义,心中也有点怜惜,竟顾不得身上的内力耗损,坐下来和星明一道给她输送真气。

良久,知dào

三迁的呼吸已经渐渐趋向平稳,他们才停下来,星明将三迁平放到地上,感激地对萧空图拱拱手,“大恩不言谢,萧门主愿意留下三迁一条命,星明感激不尽,他日若有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尽管开口。”

虽然他明知dào

萧空图能及时撤tuì

力量,并不是因为估计三迁的生死,而是害pà

自己受伤,但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救了三迁一命,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

“哼,一个女人都管不住,还好意思说谢?要不是她半路窜出来,手刃早已是本主的囊中之物。”萧空图不屑地冷哼,看到不看他一眼。

星明自然不介yì

,想起方才的情景,他懊悔地叹了一口气,怜惜地将三迁抱了起来,“萧门主,在下自知能力不足,不敢在门主面前班门弄斧,但是在下有个疑惑,不得不说,若有得罪之处,请门主不要放在心上。”

“有话直说,哪那么多废话?”萧空图不耐烦地吼一声,翻身站起来,魁梧的身材拖起了一层灰尘。

星明抱紧三迁灵活地退后几步,将那灰尘隔离开来,他僵硬脸容融在夜色之中,有些沉,却也十分谦虚,“在下只是觉得,如果方才那个就是手刃,那未免太弱了,他连司徒羽都不如,莫不是浪得虚名?自然,门主和他们两人都交过手,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您最清楚,在下不敢妄加判断。”

萧空图脸色一变,但是显然经过星明这么提醒,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嘴上却不承认,“不敢妄加判断你还说?哼,本主看你也并非一个和欧阳寻那般狂妄无知嘛?”

“在下言尽于此,欧阳统领形式光明磊落,为人正直不阿,还希望门主不要出口侮辱欧阳统领,他并非门主认为的那般。不过,在下在此还有个请求,希望门主回去向太子爷复命的时候,顺便帮在下告个假,在下要带她去疗伤。”星明蹙眉,不大高兴地说完,也不管他答不答yīng

,转身就带着三迁消失。

萧空图暴跳如雷,冲着星明消失的放下怒吼,“嘿,你站住,你别走啊,本主何时答yīng

要帮你告假了?果真是欧阳寻这个龟毛教出来的人,这般无大无小。”

第二百五十章 梦境

而更令他七孔生烟的竟然是,当他转过身来,就被一把剑横在了脖子上,有人靠近,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对上愁锐标志性的黑色面巾,他才停下反抗,“是你?”

“人呢?交出来。”愁锐将手中的剑往他脖子上再用几分力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今日若不是你出阴招将我擒住,王妃何以至此?”

愁锐他有着军人的血性,也有着英雄的刚正不阿,从来不曾暗中对人试过阴暗的手段,今日要不是萧空图在暗处暗算他,他又如何能被林凤紊的暗卫抓住来威胁凤妃萱?

这一笔账,他迟早要和他算清楚。

“哈哈……兵不厌诈,你自不量力,哪能怪本主?”萧空图知dào

他是琬王府的护卫,名为愁锐,也是个顶尖的高手,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但也不好和他硬碰硬,毕竟今日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但是他并不知dào

林凤紊的真zhèng

目的是为了杀凤妃萱,取指环。不然他绝对不会执行她这个命令。但是即便最后一刻手刃没有出现,他也不会轻易让凤妃萱死在林凤紊的手上。他其实一直没出手的原因,也是在等一直在关注着凤妃萱生死的手刃出现。

“少废话,我问你人呢?”愁锐没这么容易被激怒,他知dào

自己此番目的为何,他方才远远就看到这边发出的蚕丝白光,就拼了命往这边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也不知dào

情况如何了。

萧空图扬扬眉,也不隐瞒,“你家王妃被手刃带走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叫三迁的丫鬟,本主早就将手刃抓拿归案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家王妃早就回到了王府,至今还昏迷不醒,今日因为你,王妃差点便一尸两命,你死不足惜。再侮辱我家王妃的声誉,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愁锐怒目切齿,剑锋已经凌厉地抵住了萧空图的喉咙。

“不可能,本主亲眼看到他将七王妃从仁明殿带出来的,一路追来至此,他一刻都未曾离开过本主的眼线,怎么可能……”话没说完,他又想起了星明方才提醒他的话,这个手刃太弱了,真的这么容易被他打败吗?

难道真zhèng

的手刃并没有离开皇宫,而这个冒牌货,不过是瞒天过海,将他引开的?他娘的巴子……竟然被骗了。

“那七王妃到底是被何人送回琬王府的?难道是太子爷?”萧空图完全没有将脖子上的剑放在眼中,他不敢置信地瞅着愁锐仅露出来的一双老辣眸子,疑惑地问。

愁锐的剑划过他的脖子,拉出一道亮丽的血痕,“多管闲事,王妃自然是我家主子送回来的,何须劳烦太子爷?没想到堂堂六扇门萧门主,竟然是如此小人,还有这等小人的心思,故yì

损害我家王妃的声誉?说,三迁人在哪?”

“三迁受了重伤,被星明这个臭小子给带出疗伤了,西南方向去,具体去哪,本主也不知dào

。不过,七王爷当时就在林家,怎么可能进宫救人?”萧空图觉得更加疑惑不解了。

得知了三迁的去处,愁锐也懒得再和他纠缠,剑柄一缩,蹭的一下剑如入鞘,他冷冷转身消失的同时,声音也落了下来,“这个不需yào

你管,要不是主子说留着你还有用,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七王妃,七王爷,真的手刃,假的手刃,星明,三迁,太子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萧空图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一片糊浆,什么事情都模棱两可的,一团糟。不行,他得查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半夜,琬王府,凤妃萱依旧高烧不止,赵煜琬不得已用冰块给她散热,同时将她衣服脱了下来,用草药汤汁,为她擦身。

可是,根本没有用,他能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所有医药书上记载的良方草药,对她似乎都不起作用。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墨竹一句话提醒了他,“主子,王妃是不是被吓着了?她自己不愿意醒来?王妃似乎有些贪睡,别看她平时挺强硬的一个人,遇事总是傻乎乎地将自己关起来,不愿意面对。上次幽芯不给她出门,她也是一个人昏睡了好几日,算起来,她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

墨竹的声音渐渐远去,赵煜琬却异常清醒,是吗?萱儿,你是在怕他?是因为方才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是他,所以,你才害pà

面对,不愿意醒来?

赵煜琬叹了一口气,单手解开了高立起来的绣着祥云花纹的衣领扣子,轻易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去,他侧身躺倒凤妃萱的身边,双手将她拥进怀中的同时,吻已经落了下来,那唇边滚烫的灼热,刚一触碰,便像是烫着了他最为柔软的心脏,烧得他心神俱焚。

好不容易适应她身上的热度,赵煜琬开始解她身上薄凉的丝质睡衣,指尖所到之处,似乎带着火苗,姣好的肤质,让他无法自拔地颤栗,他双手不停,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痛惜地爱恋着她的每一处温润,而他也没有让自己沉迷,反而开始运功将自己身上的丝丝冰凉,带到她的毛孔,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心。

“萱儿,别怕了,有夫君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乖乖醒过来,你有了孩儿,再不醒来,孩儿便会受苦了。你说过要给夫君生一个营的小孩的,他是第一个,是他们的哥哥或者姐姐,你怎么舍得让他跟着你难受呢?”赵煜琬赤着身,与她皎洁的娇躯紧贴,没有留下丝毫的缝隙,他吻着她唇,慢慢地移到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喃。

温情的话语,忘我的爱抚,不知dào

其中融入了多少的爱意和真情,他竟然有种莫名地恍惚,时间早已停止了转动,剩下他们相依相拥的彼此,深深地纠缠,他多么痛苦又折磨得等待她的醒来,日日夜夜抱着她轻喃私语,却始终唤醒不了她的神智,说着说着,他竟不由自主地咽呜。

这样的情景,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不是一闪而逝的冲动,而是漫长又真实的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没有消散,可是她现在还在他的身边啊,这根本不曾发生的景象,似乎在向他预兆着什么,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终究会孤身一人,日复一日的凝望、思念,无穷无尽地呼喊、痛哭,那种无休止的等待……

想到这里,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哀伤的眸子骤然紧缩,双手再次紧紧地将她摄进怀中,口齿不清地低语,“萱儿,不要,你不要离开我,萱儿,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你的夫君,你最爱的琬美人……只要你醒来,只要你好好的,你想怎么叫唤我都可以,好吗?不要离开我……”

而此时,凤妃萱的梦中,一片黑暗,可是四周都是冰冷又熟悉的金属面具,他时不时跳出来,惊悚地声音散播开来,“萱儿,你想逃吗?你敢逃,我就杀了你的情郎……”

下一刻,铜面人就提着一身白衣的赵煜琬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手上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割着赵煜琬的喉咙。

“啊……不,我没有逃,你放开他,不要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凤妃萱疯狂地冲过来,可是,她跑不动,明明近在咫尺,她去怎么也到不了赵煜琬的身边,“夫君!”

“萱儿,别怕,他杀不了我的,别怕……”赵煜琬喉咙滴着血,那匕首似乎在一寸一寸地深入,而他却依旧对她笑,笑得那么温柔,像极了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晚,满屋的大红,喜气洋洋。

他的笑凤妃萱泪流满脸,痛不欲生,她斯歇底里地喊,“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对不起……”

谁想,铜面人却突然猖狂地大笑,那刺耳的金属声震得凤妃萱耳膜尽裂,他手上的匕首猛地一拥,深深地插进了赵煜琬的脖子,“哈哈……本尊自然杀不了你,因为本尊就是你,你就是本尊……萱儿,你看清楚,你爱的恨得都是本尊……”

“啊……不要啊……”凤妃萱心胆俱裂,疯一样冲过来,她根本听不清楚铜面人在说什么,她只知dào

赵煜琬要死了,她双眸瞪得出血,双脚也扭曲得不成样子,可是依旧晚了,她看到赵煜琬一身白色染成了红色,喉咙上的匕首已经没入尽头,他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绽放一个妖冶的笑容,他依旧万般柔情地对她说,“萱儿,别怕,我不会死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凤妃萱终于触碰到了他的依旧,那沾满鲜血的白衣,染红了她的手掌,她恸哭不止,疯狂地嘶吼,“你胡说什么啊?啊哈哈,求你,不要死,夫君……你回来,回来啊……”

铜面人大笑不止,突然伸手取下自己的面具,“死了,哈哈……萱儿,你只剩下本尊了,他就是本尊……萱儿,你好好kàn

看,本尊长得什么样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退出

凤妃萱对他恨之入骨,此刻更是悲痛欲绝,早已哭肿的眼睛一片泪眼模糊,即便是她拼命地瞪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魔鬼,杀害赵煜琬的仇人到底是谁,但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眼皮突然变的异常沉重,就在她将要接近真相的时候,眼前一黑,无能为力地再次跌进黑暗之中,没有了意识。

可是她眼角的泪却一滴一滴地流,那么清晰的冰冷,让她全身战栗不止。混沌不堪的空间,她不知dào

自己身处何方,心口处传来窒息的痛,让她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赵煜琬死了,她的琬美人死了,她亲眼所见的。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不要再醒来,她不要再有知觉,她不要再悲伤,哭泣……

所以,她仅剩的意识开始慢慢地扩散,慢慢地不会再流泪,也慢慢地不再觉得心疼……

很久很久,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个激灵,意识醒了过来,她耳边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唤声,温柔深情,带着无尽的眷恋,“萱儿,别怕了,有夫君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乖乖醒过来,你有了孩儿,再不醒来,孩儿便会受苦了。你说过要给夫君生一个营的小孩的,他是第一个,是他们的哥哥或者姐姐,你怎么舍得让他跟着你难受呢?”

夫君?他没死?他还活着,他没有骗她?他说他不会死,他在呼唤她?可是,孩儿,谁是孩儿?

正疑惑,那个声音又传来,她感到自己似乎被人紧紧地抱着,那熟悉的气息和温暖包围着她,那声音苦苦哀求,梦绕萦回,“萱儿,不要离开我,快醒醒啊!你听,孩儿在你肚子里,很乖……快点醒醒好不好?”

顺着他的话,凤妃萱无意识地按着肚子,她似乎感觉到有生命在跳动,手心突然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得,她迅速移开,似乎害pà

这一碰,就会伤害到哪脆弱的生命。

她有了宝宝?在她肚子里,是她和他的宝宝?她有了宝宝……凤妃萱喜极而泣,她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涌了上来,生命的力量像是带给她新生一样,让她脑海的死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梦境,这什么都不是,不应该困扰着她。

她回到现实,她的丈夫,她还未出生的孩儿,在等着她。梦中的情景,就是铜面人的阴谋,她绝对不会再进他的圈套。

“萱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赵煜琬见她眼角落泪,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却听到她低低地咽呜,双手也毫无意识地护在自己的肚子,显然是她已经听到他的说话。

赵煜琬一阵狂喜,伸手就握着她的手腕,发xiàn

她的脉息已经慢慢地趋向平稳,而胎儿的脉息也变得强烈而有力,不再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受她的影响,他的眸子也跟着不自觉地变得湿润。

他疼惜地将她抱起来,一点点地吻掉她眼角的泪水,吻遍她虚弱苍白的脸颊,再到微微颤抖的唇边,他细细地品尝,比往日不知dào

要温柔多少倍,感觉到她的回应,他才轻巧地舌头探进去,搅动着她的柔软,深入她齿间,戏弄着她敏感。

凤妃萱依旧熟睡,但是显然知dào

他在身边,她此刻竟然也能回应他,无知觉地向他靠近,随着他舌尖的深入,她也像是个饥渴的孩子,吸允着他的唇边,似乎想要更多的清甜。

或许是上半夜烧得太严重了,她缺水得厉害,一碰到他的湿润,竟然无法自拔地想要更多,赵煜琬第一次发觉,不是他吻她,反而是他被掠夺了全部,甚至他此时已经无办法主动掌控着这一切。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开始有些晕眩,她贪婪地吸允,让他差点就窒息了。

“萱儿,醒醒,你这是在玩火。”赵煜琬俊脸涨红,差点无法自拔,他迅速从她齿间撤离,抱着她不敢再动。

可是她渴得厉害,甘甜的温润一离开,她就不舒服地嚷了起来,无意识地搂着他的腰,闻着熟悉的气息,像个猫一样嗅着他的唇边凑过来,竟然准确无误地张嘴就含住了他还没来得及顺气的红唇。

“不可以啊,萱儿,你现在胎气不稳,夫君不能爱你……”他一愣,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发xiàn

她的舌尖已经卷了进来,那毫无意识的凌乱娇嫩,让他脑袋一炸,恨不得将她压下去,狠狠地掠夺。

可是,不行,他深知她现在的身子情况,根本承shòu不住他。何况,身孕才一个多月,最是危险的时候,他哪里敢进去?

再这样下去,他得憋死自己,这样的事情,他才不做。

想到这,他迅速地抱着她的头,不给她动,然后自己艰难地从她嘴间离开,可是刚将她放下去躺好,她又不满地嘤嘤抽泣起来,无意识地伸出了光洁的藕臂,胡乱地掀开了盖着她娇躯的被子,那跳动着的柔润,就迎着充足的光,赤诚地弹跳到他的俊脸上。

赵煜琬一僵,握着她手臂的力度就松了开来,手掌无办法控zhì

地按住她的柔润跳跃,艰难地移开目光,可是这个小坏蛋,双臂得了自由,她便像水蛇一样缠上来,这一次她竟然闭着眼都能抱着他的头,将他压到她的粉颈之下,嘟起红唇,不满地低吟,“渴,水……夫君,水……”

“好,你先放开,夫君给你倒水。”赵煜琬红了双眸,嘴唇一动,就碰到了她赤露在他眼前的红晕,他哪里还有时间思考,张口就含住,像是发气似得,恶劣地轻咬她一下,感到她因为他的动作而战栗,正好他的头随着她的躲闪而落到了锦被之中,而被子下的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他的眼神却极好,将她不安的娇躯一览无余,尤其是那乱动的双腿,带着芳香的味道,简直就搅乱他的心神。

他俊脸涨红,一记闪电不偏不倚,直接从脑袋窜到了下腹,让他血脉飞快地冲到了脑袋然后晕乎乎地,只知dào

某处胀痛得厉害,连最基本的反应都变得异常迟钝,他的手已经环过她,从她的娇柔的雪背,一路直下,越过高跷的雪臀,触碰了她的敏感。

“唔……”凤妃萱一震,无意识地嘤咛,竟然主动挨近他的火热,那极好的肤质,磨得他一震,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失去了意识。

他急急地推开她,想要清醒过来翻身下床,却在她不满地轻呼一声之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发xiàn

自己根本离不开,也不舍得离开。

想着,他泄气地又转过身来,将她抱进怀中,然后单手一扬,将桌上准bèi

着的茶杯隔空拿了过来,大喝一口,然后就对着凤妃萱的嘴,慢慢地喂了下去。一边喂还一边拍着她的背,轻轻地安抚她的情绪,想要让她放松下来,也好让自己缓了一口气。

足足喝完了一杯水,凤妃萱才满足地吸了吸嘴唇,然后终于安静地躺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感觉到她身上的温暖慢慢地降了下来,赵煜琬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烧退了,看来睡到明天,她就会醒过来。

只是,他现在要怎么办?身上的火热非但一点没有消减,还随着她安静下来,一副任人蹂躏采摘的样子,让他越发的胀痛难忍。

好难受,他能不能进去躺一会儿,不动就好?他有多渴求她,只有他自己知dào

,真的是一刻都忍不住了。

赵煜琬此刻的脑袋已经跟不上身体的反应,他这么一想,就立马行动,动作轻柔地分开她的腿,一点一点地放纵自己,慢慢地深入,感觉到她身子明显的一僵,然后乖巧地将他包裹,无意识地迎合他,甚至在熟睡中,发出一声极其妖娆的娇咛,让他陡然失控,深深地没入。

但是,不敢再动,一点都不敢。此时,他才发xiàn

,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进去了不能动,才是这个世间上最痛苦,最折磨的事情。

他一定是疯了。被她包裹着,他像个无知的小孩,咽呜着邀宠,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不知dào

如何去安抚他的情绪,更不知dào

如何才能让他释fàng



赵煜琬痛苦得俊脸都涨红,直接扭曲得不成样子,他慢慢地蠕动着,像个虫子似得,攀爬在她的深处,想要寻求一些安慰,可是这个小坏蛋,根本不愿意给他。

就在他有一丝动作时,她便不满地扭动,也不知dào

是因为她背上的伤痕太痛,还是他的动作,让她肚子不舒服,反正她早已没有方才水蛇似得热情,双腿乱动着,恨不得将他踢出去。

“好,好了,萱儿乖,别动,夫君这就出去。”赵煜琬憋着脸,痛苦地边说,边退了出去。可是,在里面躺这么一会儿,非但没有让他觉得满足,比之前还要胀痛十倍八倍。

第二百五十二章 挑战

看看天色才刚刚四更,离天亮还有好些时辰,他今晚是不能善终了。想到着,他迅速帮凤妃萱盖好被子,然后简单披了一件里衣,出了门。

熟睡的幽芯,倏然感到有人靠近,一睁开眼,就看到赵煜琬站在她的床前,昏暗却柔和的夜明珠光下,他随意地披着一件长袍,胸膛尽数袒露出来,仅仅扎着的腰带,松松垮垮地遮住了他下腹下的敏感,似乎没来得及整理,又似乎是懒得理会,如何遮掩得了那不安的火热?

他深沉的眼底充血,俊脸涨红,形同一个随时将她撕碎的野兽。可是偏偏这样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就连凌乱地散落下来的发丝,都如此的嚣张霸道,又邪恶动人。

幽芯一惊,连忙坐起来,素手无策地道:“主子,您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赵煜琬依旧站着,他面无表情地问:“没事,幽芯,你可愿意伺候本王?”

幽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目光灼热地扫过他均匀俊美,此刻还带着欲~望灼热的身影,她俏脸又白瞬间转红,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立即翻身下床,飞蛾扑火般冲到他面前,羞涩地点头,大胆又坚定地看着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连话也嘤嘤断断,“主子,奴婢愿意,就是死也愿意。”

说完,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单薄里衣,脱了下来,可是才脱下一半,淡紫色的肚兜颤颤地出现在赵煜琬的眼前,就被他抬手阻止,“不必了,你先换了新的床单,在上面躺好,一切交给本王。”

“嗯,好。”幽芯显然会意错了他的意思,在她看来,赵煜琬那句一切交给本王,是一句多么贴心的话,他一定是太过怜惜她,才愿意自己动手。

这哪是她伺候他,明明就是他在体贴她。这一天终于等到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赵煜琬会半夜走过来,还带着满身浴火,但是她想,这必定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凤妃萱昏睡不醒,主子也是尝过滋味的人了,不像以前不知人事,没人伺候他,自然春宵难过的。所以她也不会多想此事,因为男人一旦试过那种滋味,又如何能忍得住不要呢?

主子也是人,是一个比常人还要强dà

伟岸的男人。

“主子,奴婢都弄好了。”幽芯一丝不苟地将随时准bèi

好的新被单铺好,又拿出了一床新的被子,她才将外衣尽数褪尽,剩下的紫色肚兜和褥裤,堪堪遮住了她的春光。

只是那因为练武而一场均匀和健康的藕臂和美腿,此刻娇羞地双双紧贴在一起,故作大胆地平躺着,生疏却越发地撩人,报赧地娇嗔着。

可是,赵煜琬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冷淡,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似乎有些出神,但又想在深思,眼底有些迟疑,却在她开口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言不语地往床边走了过来。

但是,他此刻的俊脸似乎已经没有方才的涨红,眼底的血色也消退了不少,就连衣物下的身体,也平静了不少。幽芯未曾真zhèng

经过人事,尽管她管理青楼时见到了这样的事情,却也依旧是一知半解。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变化这么明显。他的反应,让她尽管解释不了,却莫名其妙地觉得黯然,甚至有些失落。

“主子……”她不想错过这样的良机,感觉到他的犹豫,幽芯坐了起来,伸手探出床外,拉住了他近在咫尺的衣袖,却不想,本就松松垮垮的外袍,随着她一拉,腰间的结带就松了开来……幽芯大惊失色,她蹭地摔倒了床上,面红耳赤地偏开头,不敢再看他。

“怕了吗?”赵煜琬依旧站着,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衣物,让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到底在迟疑什么。他现在其实急需解决自己,但是换了一个人,似乎又没有了方才的迫切和热情,身体也没用了之前失控的叫嚣。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有些难为情。”幽芯懊悔地将自己藏进了被子之中,面红得如同滴血,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她从来没有想到,异于她身体的地方竟然是这个样子的,竟然如此的让人难以为情,又如此的惹人遐思。

经过今晚,她的主子,在她面前再也没有任何的秘密了,连凤妃萱也比不上她了。名分不过是迟早得事情,只要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才是最后的赢家,她终于要走上这一步了。

良久,见赵煜琬还是没反应,幽芯又禁不住地开始怕了,她来不及害羞,转过身来,乞求地看着若有所思的他,“主子,奴婢愿意将一切都交给您,请宠幸奴婢吧。”

说完,她抬起手,慢慢地解开脖子上,系着的紫色肚兜绳子,她动着娴静妩媚地,一步一步拉了下来,丰满又神mì

的春意,如同渐渐呈现的彩虹,慢慢地落下的布料下,是诱人的美景。

赵煜琬目光深邃,紧紧地锁着她,看她一点一点在他的面前盛开,绽放,随着最后一抹遮掩的布料落下,他看到了少女最为动人的芳华,作为一个正常的,还处在欲望最为强烈的男人,他是好奇的,更应该是渴望的。

当然,他现在也是这样,但是他的好奇,却仅仅止于,他想知dào

凤妃萱与其他女子,到底有什么区别,她和她们相比,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哪些最为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之处!

可是,分不出来,要说肤质,或许幽芯不如她,单是看,他就可以分别出凤妃萱的娇嫩是可以滴出水来,那是因为幽芯自小练武的原因,皮肤没有她那么脆弱,但幽芯的身上也和她一般完美无瑕,甚至更加的有活力。

身形,凤妃萱的丰韵,他一清二楚,即便是穿着衣物,任是谁都不难看出她柳腰酥胸,无人能及,只是,幽芯的也不差,他不知dào

怎么形容,但是按照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幽芯的绝对算得上上乘。

可是,他提不起兴趣,就连看也只是在用欣赏的目光去看看,更像在看一个艺术品,而不是一个女人。

其他呢,不想再对比,因为没有一处,他觉得有凤妃萱的更合适他。自然,容貌就更不用说了,凤妃萱的容貌,在他眼中,放眼京城,没有女子可以和她比拟。

难道真的中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中,凤妃萱一切都是最好的,最适合他的,最贴切他的,让他感到最舒服的,所以没有人可以代替。

又或者是,先入为主?他一开始是因为迫不得已要了她,所以才发xiàn

,她那么的和他胃口?

呼,什么乱七八糟的?想了这么多,他发xiàn

自己一点欲望都没有了。下腹的火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不可以,他一定不能让他的意志和身体的喜好,被一个女子所控zhì

,他必须要克服这个心理障碍。不然,日后的漫漫岁月,他该如何度过?

想到这,他果duàn

地坐到了干净却清新的床单之上,在幽芯惴惴不安的表情中,伸出手,猛地一下,握住了她如同小鹿一般惊恐的柔软,微凉的皮肤下手感还算不错,可是温暖却不是他喜欢的,甚至有些厌恶。

但他强迫自己忍耐,他修长的指尖,慢慢地摆弄,搓揉,害得幽芯陡然失声,娇嗔不止。

“主子……”陌生的酥麻感,随着他的恶劣摆弄越发的清晰,幽芯身子战栗着,空虚的感觉,让她慢慢地挨近他,面若滴血,却已经染上了媚色,娇喘之间,早已软成了水,越发大胆地自己送出去。

“别动。”感觉到她的挨近,她伸出的手,差点碰到了他的袒露在外的胸肌,赵煜琬不悦地皱了皱眉,挡住了她的动作,然后单手将她双臂捏紧,举高到头顶,将她按到床上。

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她柔润的五指已经覆盖上去,整个宽厚温热的手掌已经盖住了她全部的柔软,可是,他似乎感到哪里不对劲,异于凤妃萱的柔润和大小,让他异常失落,异常的不满足,他陡然睁眼,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将她当成了她。

“主子?”感觉到他停止了动作,幽芯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她体内的空虚越发激烈,让她恨不得将自己贴到他的身上,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

所以,她也没再犹豫,双手被他捏紧不能动,她直接伸出双腿,环着了他此刻还穿着衣物的腰,将自己最为纯洁的秘密暴露在他的面前。

赵煜琬难受地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迅速地下了床,愧疚地道:“对不起,本王克服不了。”

这话让幽芯身心俱焚,她匆匆跳下床,从后面抱着了他的腰,她不甘心地低吼,“不,主子,不应该这样的,您已经可以触碰奴婢了,再试一试好吗?再试一次吧,求您……”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陌生

这个男人,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脆弱,更不介yì

在她面前说出自己的洁癖和无奈,这是多么宝贵,多么值得她回味和珍惜的信任,可是,这么长的岁月,这么多年的陪伴,她就是得不到他的爱。

而偏偏现在这么一个机不可失的机会,箭都在弓上了,她又如何能够轻易放qì

呢?她就是不信,今晚仍旧得不到他的宠幸。

不应该这样的。只要他能宠幸她,那么即便是毁掉一切,毁掉这个人间,她都愿意,她都愿意啊!

“幽芯,放手,本王很难受。”赵煜琬想要掰开她的死死钳住的手臂,可是她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力qì

,竟然让他一时挣脱不开。

陌生的温度几乎已经挑zhàn

了他的极限,只怕再耽搁一会儿,他会失控,将她打伤的。

“不,主子,奴婢绝对不会放手的,您若难受,就杀了奴婢吧,求您,不要这样离开,奴婢情愿被你杀了。”幽芯泣不成音,她疯狂地摇头,赤果的身子全部贴都了他的身上,不顾后果地亲吻他的肩,他的背,指尖更是肆无忌惮地挑豆着他的胸膛。

“放手……”赵煜琬满头大汗,他强忍着自己内力的爆fā

,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的手,用尽全力将她推开,喘气不止地警告,“别再靠近本王,不然本王真的会不小心伤了你。”

“啊哈哈……主子,不,你不能这样对奴婢……”幽芯失声痛哭,看着他无情地背过身去,她悲痛欲绝地倒在地上,苦苦哀求,任是谁听着,都为之动容。

可是赵煜琬,又如何能回头?委屈自己不说,他是怕一不小心,真的错手将幽芯打死了,那他真的失去了一名爱将,要知dào

大事未成,他绝对不能因为情爱之事,毁了这一切。

想到这,他突然异常清醒,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返回。

阴影笼罩下来,幽芯错愕地抬头,完全没有想到他真的于心不忍就此离开,返了回来,一时又喜从心来,情难自禁地看着他,娇羞地嗔怪着,“主子……”

赵煜琬不言不语,竟然蹲下来,将她抱起,语长心重地叹气道,“哎,别哭了,免得伤了身子,以后还怎么伺候本王呢?今夜不成,来日方长,幽芯,你何时变得目光如此短浅了?”

幽芯从他蹲下身来,将她抱起那一刻,就已经失了魂,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能保持着没有晕过去,都是因为体质好的原因,现在听到他这一句安慰的话,简直如同天籁之音,将她的悲痛一扫而空。

主子说,来日方长,他是爱她的,宠她的,才会如此艰难地克服自己身上的毛病,一定是这样的。还不知dào

,这个过程,他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的折磨,而她非但没有理解他,一心一意帮zhù

他,反而因为自己的私欲,一再为难他,甚至用自己的命去挑zhàn

他的极限,真真是罪该万死。

幽芯自责却十分珍惜地窝在他的怀中,怯怯地开口,“对不起,主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奴婢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差点害了主子您……”

“好了,不怪你,快天亮了,你再睡一会。这几日事关重yào

,只要顺利将林家拿下,我们的计划也算成功了一半,只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差池,才好。”赵煜琬耐着性子,将她放到床上,看似贴心地给她盖上被子,实jì

是想挡住那无限的春光,他实在兴趣泛泛。

“是,主子,奴婢什么都听你的。”幽芯握住他的手,那么的自然,就像他们一直就如此,她再也不担心,他会厌恶地将她甩开。

此时的她才发xiàn

,其实今夜,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是前所未有的突pò

了,她现在可以不用隔着布料,触摸他了,这要是搁在昨日,她估计得欢喜的要死了。

或许是今夜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放的太高了,所以在得不到宠幸的时候,她才会如此难过,从而忽略了这么重yào

的进步。

幸好主子回来提醒了她,她是多么幸运的女子,这个世上,再无一人,能够在他心中有如此重yào

的位置。

“睡吧。”赵煜琬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最后劝了一声,便转身离开。毫不犹豫,甚至有些匆忙。

他需yào

好好沐浴一番,然后回去抱着凤妃萱,好好安慰一下方才受伤的小心灵,来日方长,可是他一想着就会觉得浑身难受,再也不想做这样的尝试了。

他以后情愿自己憋死,也不要再强迫自己却接受别的女人的身子,那样的感觉没办法形容,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当然他没有吃过苍蝇,但是这样形容,总是没错的。

谁知,刚沐浴完才躺下,他还没来得及抱着折磨了他一夜、却只是摸着吃不着的人儿入睡,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主子,太子府的张公公前来宣主子去觐见太子殿下。”墨竹自知方才的骚动已经打扰了里面的人,她脚步飞快推门进了正殿,穿过长廊,走到寝殿门口,细声禀报。

一大早的赵煜琪堂堂一国太子不去上朝,召见他做什么?不用想也知dào

是因为昨日林凤紊所做的好事,他想知dào

凤妃萱的情况,却又拉不下脸更没有理由亲自来过问,所以就派人来召他过去,旁敲侧击或者是冷嘲热讽、指责羞辱?无聊!

赵煜琬不耐烦地站起来,压着嗓子,沉声道:“不去,直接将他打发了。”

“可是主子,奴婢已经和他说过了,咱们王妃高烧不止,胎气不稳,主子现在没空,但是他不依不挠的,非要进来见主子,才肯罢休,这不,都直闯了后院,到了正殿门口了。奴婢迫不得已才进来打扰主子您的,还得您想个法子才行。”墨竹急得直上火,现在天还没亮呢,也不知dào

这太子爷到底抽什么疯,大早上的来宣人觐见,真是当她家主子没事干,天天听候他的差遣不成?

这段时日主子有多忙,他难道不知dào

吗?整天设宴摆席,表面上是商议国事、拉紧感情,实jì

上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却还非得要拉着主子一起,白日上朝,夜里又不归宿,任是谁都不难感觉到他心怀不轨,现在好不容易因为凤妃萱受伤才清闲一日,他倒好,天还没亮就差人来传召觐见。

觐见毛线呀觐见,她家王妃都病成这样了,谁管过了?一说起这个,她还气得不行了,要不是林凤紊这个贼婆子,她家王妃会这样?什么太子爷,明知dào

自己的老娘对凤妃萱不理,还如此偏袒,一句话都不说,还自以为是地说自己钟情于人家。

之前抢亲,现在抢人,呸!两母子蛇鼠一窝,没一个是安好心的。

“不走的话,你让愁锐直接将他扔出去。是了,愁锐可有回来,那个三迁丫头找到没?”赵煜琬站在门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免得吵到凤妃萱。

方才他回来,感到她的气息很平稳,脉搏也相当有活力,身上早已退烧,睡得异常安稳,他心中大定,也就更不愿意吵醒她。

“愁锐也是前脚刚到的,还没来得及给主子复命,他听萧空图说,三迁受天蚕丝的灼伤,挺严重的,被星明带走去疗伤了,应该并不大碍,他就先回来了。”墨竹见赵煜琬如此谨慎,她也不敢大声,将头贴到门柄上,谨慎的汇报。

赵煜琬闷哼一声,“那就让愁锐将那位公公扔出去,顺便让他回去告知一下太子,叫他别在费心琬王府的事情,抽空去看看林家,别等以后没机会了。”

“是,主子。”墨竹神色凝重地吐了吐舌头,转而有些为难地问:“不知王妃……现在好些了没?要不要奴婢再去熬些汤药?”

“嗯,再按照昨日的方子,熬碗安胎药过来,她身子已经没事了,目前最需yào

的是静养,除了必须的生活需yào

,其他事情,一律不准来打扰。”

这个消息,让墨竹欢喜不已,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爽快地道:“遵命,主子放心,奴婢必定好好kàn

好府里的一切,绝不会再让一个外人随意进来闹腾。”

墨竹离开后,赵煜琬默默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却见凤妃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半撑着头,锦被已经顺着她的锁骨落到了赤着的胸前,睁着漆黑的眸子,迷茫地盯着他,像个迷路的小猫,等着主人的宠爱。

“你醒了,呵!萱儿……”赵煜琬一愣,失而复得的喜悦像是有什么在他心底重生,让他一笑,却眼底发热,差点落泪,他狂热你冲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欢喜又怜惜地捧着她的脸,又亲又吻。

“萱儿,你怎么了?”可是,好一会,即便他再怎么热情拥bào

她,有些傻呵呵地又亲又是吻的,她却仍旧疑惑地盯着,想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求证

赵煜琬一怔,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他急切地握住凤妃萱的手腕,静下心来倾听她的脉搏,可是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胎气也异常的稳定,只是她漆黑的眸子中,却看不到丝毫他的影子。

甚至连周围的景物,也没有一样进入她的眼底之中,那种虚无的感觉,让赵煜琬觉得沉甸甸的惊慌,那是一种他无办法把握和控zhì

的意wài

。但是,她的眸子却异常明亮,仿佛收纳了世间的光华,透彻且清明得如同镜子。

“萱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我是夫君啊,我要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你怀了我的孩儿,你知dào

吗?”赵煜琬将她抱着,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还是很平坦的小腹之上。

孩儿?凤妃萱似乎有了一些反应,她低下头,很温顺又很好奇地望着赵煜琬按住的地方,她想起来了,噩梦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和她讲话,呼唤她醒来,和她说,她肚子里怀了宝宝,是真的吗?难道那不是梦吗?

突然她双眸骤然紧缩,惊慌失措地捧起赵煜琬的脸,熟悉的脸容带着温和又焦虑的笑容,让她差点窒息,滚烫的泪水哗然而下,“夫君,真的是你吗?你没死,啊?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她声音嘶哑,却又那么动听,那么的惊怕,那么的苍茫……似乎满满的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似乎不敢置信,害pà

一切都是虚无的梦境。

赵煜琬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也从未感受过,他被那么的牵挂和需yào

着,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似乎连他也感同身受。可是,哪里来的生离死别啊?她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生了一场病,这虽然让他有些急切却也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何来生离死别?

她和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在这里吗?只是,为什么她眼底会是那种灼人的伤痛呢?

难道,她梦见了什么?所以才这般悲哀,绝望?

“萱儿,你傻了么?夫君就在这里,又怎么会死了呢?别怕,那都是梦,乖,别怕。”赵煜琬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掉她滚落不止的泪水,好烫,那泪水,烫的他心都在颤抖。

他是在害pà

吗?为什么,会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凤妃萱激动地摇头,想着梦里的情景,她泪水像缺坝的洪水,滚滚而落,“不,夫君,是铜面人,他要杀你,你不知dào

至今为止,我梦见的东西,都不会无中生有的,是,那个魔鬼,他要杀……”

可是,话还没说完,她脑海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嗡嗡作响,然后就像复读机播放一样,传来了一句话,“萱儿,我不会死的,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萱儿,我不会死的,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萱儿……”

“啊……”凤妃萱一震,眼泪像是瞬间凝固了一样,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再也掉不下来,她失声喊叫,拼命的摇头,可脑袋嗡嗡嗡地响非但没有停止,又开始重复她方才说的话,“至今为止,我梦见的东西,都不会无中生有的……至今为止,我梦见的东西,都不会无中生有的……”

就像有什么在指引着她,一步一步地探究着那无知又混沌的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

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又是什么意思?

“萱儿,怎么啦?你别怕,他杀不了我的,我也不会死,而且有我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汗毛?”赵煜琬以为她不过是因为铜面人突然出现才变成了这样,因而越发的自责和心疼,这样的感觉,仿佛就是自然而然地流露,根本由不得他去控zhì



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想到她甜美的笑容,他整个人都软了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满脑海里,都是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温馨情景。所以,他特别担忧,有什么事情会出乎他的意料和控zhì

范围之内。

他也不知dào

这是怎么了,或许就是所谓的初为人父的喜悦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死?为什么你不怕他杀了你?”似乎为了求证什么,凤妃萱猛地从他怀中坐起来,动作之快,如同一头敏捷的豹子,让赵煜琬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好一会,他才安抚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竟似有魔力,如同三月的春风,融化了一切的冰雪。

他揉了揉她的秀发,也不再勉强拉她入怀,而是深情又伤感地道:“萱儿,我为什么要怕啊?如果因为怕他杀了我,就不和你在一起,那我情愿死了。何况,他也未必能杀得了我,傻瓜,别太小看你的夫君了,好吗?”

是这样的吗?凤妃萱深深地凝望着他,那张熟悉到早已深深刻在她心底的俊脸,那么的痴情,那么的温柔,那清澈明亮的眸子下,除了她还是她,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更没有分毫的阴暗和邪恶。

他又怎么会说出梦中那样的话?他又怎么会是那个人?可是她要怎么去分辨?为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会听到那样的话?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对,一定是假的,正如他所说,他又怎么会死,怎么舍得死呢?他们才成亲不久,好不容易有了宝宝,他们一家走在一起多么不容易,只有他们自己知dào

,他又怎么会舍得抛弃她们母子,自己一个人去死?

赵煜琬见她若有所思,却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轻柔且专注地问:“萱儿,你是在梦里见到,那个人要杀你夫君吗?你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了逼迫你吗?”

凤妃萱眨了眨眼,转而深深地望进他的眸子之中,里面似乎有着无尽且炫丽的漩涡,指引着她到达属于他的情感世界,里面所有的风景,都是他为她而营造,为她而存zài

,每一处都温馨得足以让她沉溺,安睡,凤妃萱痴痴地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惊醒,“我也不知为何!但是夫君,他要杀你,他他……”

“那都是梦,是因为他把你从皇宫救出来,你思虑过重,加上受了伤,胎气不稳,导致发烧,才会陷进噩梦之中的,相信夫君,你梦里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和你之前被指环带进回忆片段的不一样。”赵煜琬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她圈进怀中。

“你,知dào

?”凤妃萱诧异地望着他,有些无处可逃的心虚,但更多的却是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尴尬。但最终表现出来的,却只剩下为了掩饰她难堪的怒火,她无情地将他推开,独自一人躲到了床脚,排斥地吼道:“你都知dào

?难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是,我都知dào

,但是那又代表什么吗?难道我关心自己的妻子,都不可以吗?”赵煜琬看她的样子,焦虑地扶额,他从没有过这样深深无力感。

凤妃萱戒备地看着他,张牙舞爪地拒绝他的靠近,但一开口,却早已泪流满脸,“你这个骗子,你还说你不介yì

我的事情,你骗人,你明明介yì

,你什么都去查,你什么都知dào

得一清二楚,你不放心,你一定还有别的阴谋是不是?你欺骗我……你混蛋。”

凤妃萱情绪有些失控,活脱脱一个无理取闹且仗着自己生病而博取关注和疼爱的小姑娘,她并不是看不到他眼底的伤痛,却依旧放任自己闹腾。

对于自己的行为,很多东西她解释不了,但她内心深处一直坚信,虽然这些事情,他从未开口问过她,并非因为不想知dào

,而是因为他害pà

伤害到她那微薄的自尊。

加上她也因为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不堪,也有太多她不知dào

不熟悉的前尘往事,所以,她从不愿意和他提及任何和指环、和铜面人,或者和她身世有关的任何事情。

如果,他现在不问,她必定会一直沉默下去,但如果不是因为林凤紊盯上她,想要置她于死地,从而导致她昏迷不醒,甚至陷进梦境之中无法自拔,或许他也不会轻易提起。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自尊,唯恐一不留神伤及她内心,揭开那不堪的过往,而她越是逃避,越是不愿面对,他越是担惊受怕,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博取她的信任,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他,甚至将那些曾经伤害她的莫须有的罪名,都强加在他的身上。

这些,凤妃萱都懂,她也一直在安慰自己,可是,偏偏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就如同梦里她阻止不了自己怀疑他,将另一个人的生命强加到他的身上一样。或许,她是太害pà

他会被铜面人杀死了,所以那种时刻,她情愿他就是那个恶魔吗?这样他至少不会死吗?

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要疯了?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怨念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克星

见她如此激烈的反应,赵煜琬再也不敢靠近,而是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簌簌而动,声音却有些哽咽,悲痛难言,“萱儿,你的事情我又如何按耐得住不去了解呢?指环和你的身世,我一直都知dào

得一清二楚。试问一下,换做是我,难道你就不想了解我吗?你可知,我有多害pà

失去你,你根本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的所有,在我眼中都是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我作为王爷,只恨不能摘星星捧月亮给你,又怎么会嫌弃,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啊?”

说到最后,他声音都变得极其低沉沙哑,似乎十分费力才压抑住波动,完整的说完这一番话。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凤妃萱眼尖,即便是透过朦胧的泪光,也能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角滴出的一滴晶莹,尽管被他很快地隐了下去,却没有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哭了,一个站在外面足以呼风唤雨,才智聪明到可以让所有人汗颜,能力不亚于帝皇的男子,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落泪了。

凤妃萱有些晕眩,她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或许是幸福得快晕了,也或许是变态的满足感在膨胀,她竟然觉得莫名其妙地欢喜,心头软软的像一块棉花,雨过天晴的灿烂让她满胸的阴霾一扫而空。难道她就是为了让他哭的吗?

她已经变态到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为什么看到他无可奈何,看到他为她焦心不已,食不下咽,她才觉得满足,她才觉得自己是被宠着的,被爱着的?这个扭曲得心理,难道不是不是因为她心里面一直存zài

的自卑,和焦虑引起的吗?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成游戏了吗?为什么要以伤害他为乐趣呢?她的自信,她的傲骨,她的坚韧,都去了哪里了?这个闹着别扭,幼稚到让人发指的女人,真的是从枪火炮弹中死里逃生的凤妃萱吗?

说完这番话,赵煜琬便再没有吭声,但是他的整个人都很低沉,很忧郁,即便留给她的至少一个侧脸,但是那精雕细琢的线条,似是画家笔下的黯然,杂乱无章地将他勾勒,带着缺陷的完美,让她心塞。

“夫君……”凤妃萱惭愧地动了动身子,搂着被子一点点地挪到他的身边,伸手戳了戳他光洁的背脊,委屈的轻喃。

“干什么?别碰我。”赵煜琬闷哼着往外面挪了挪位置,怄气地远离她能触碰到的位置,但仍旧低着头,执拗地不看她。

还真以为只有你才懂生气么?人家也是有脾气的好吧?凤妃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哎哟,肚子好疼,宝宝他踢我……不行了,好难受……”凤妃萱突然灵光一动,也不顾自己是否还光着身子,竟然扔下手中的被子,双手扶着肚子倒到了床上,哼哼唧唧地嚷起来,任是谁听着都怜惜不已。

“哪里难受?”赵煜琬一怔,还真被她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闹别扭,迅速转身将她捞进怀中,惊慌失措地按着她的肚子,紧张兮兮地问。

“哪都难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凤妃萱指着自己的心口,又指着脸,最后才戳了戳他按在她小腹上的大掌,可怜巴巴地扁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一时移不开眼睛。

“啪”的一声,赵煜琬一巴掌巨响拍到她翘起的雪臀上,没好气地道:“你这个笨蛋还能想点好的理由不?真是被你气死。”

凤妃萱嘴角上翘,就着他的怀抱往里拱,直到两姣好的身躯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她才安心地停下动作,脸上却越演越激烈,“哎哟,打人了,谋杀亲妇,肚子好疼,要死了,救命啊……”

“你还演上瘾了是吧?孩儿还小,哪里懂得踢你?你这个不靠谱的母亲,日后可怎么教育他们?”赵煜琬双眸极亮,语气虽然不好,但嘴角却轻扬起来,一把将她捞紧,直接将她压到了身下,单手摄住她尖细的下巴,也学着她的样子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好不悲伤。

凤妃萱不满地瘪瘪嘴,白了他一眼,不知死活地道:“他们都继承了我俩的智商,哪里需yào

管教?三岁就得让他们去厨房帮忙,做饭炒菜洗衣服,必须样样精通,这样才能为他们的娘分忧,不让他们的娘累着啊,然后五岁就将他们送到军营里去训liàn

,强身健体啊,练好武功,这样才能看住他们的爹,不给他出去乱搞啊!你说对不对啊,夫君?”最后一句,凤妃萱像个猫一样缠上去,双臂搭上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娇嗔不已。

“……”赵煜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真的是他孩儿的娘吗?他是不是认错人?

但是下一刻,他就知dào

答案了,因为凤妃萱已经紧紧地缠住他,竟然主动又大胆地含住了他的唇,用她猫一样的舌尖,怯怯却十分调皮地舔他的嘴角,然后慢慢地带着无尽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一点点地深入他的口中,与他交缠起来。

她竟然这么主动吻他?还是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她生疏却异常灵活的舌尖,搅得他心神俱焚,哪里还记得什么事智商,什么叫出去乱搞,又哪里再敢怀疑这个不是他孩儿的娘呢?

“夫君,我好渴,想喝水……”她轻喃又嘤咛着在他齿间发言,一不留神已经攻陷了他的全部,那丝丝的媚音,简直就是他的死穴,让他浑不顾身地情愿抽干自己,托付给她。

“萱儿,别,不可以这样……”他口齿不清,刚抓住她的手臂,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愿,就被她纤细均匀的双腿环住了腰,那滴出水的肤质,让他陡然失气,血脉胡乱窜动起来,四处的神经都在不安地战栗。

凤妃萱不满地哼哼,撒气地娇嗔道:“为什么嘛?我只是想喝水,为什么不可以?”

“好,好,夫君起来给你倒水,你先放开。”赵煜琬俊脸涨红,喉咙一张,便像是着火一样灼烧起来,烧得他浴火焚神,昨晚未曾褪尽的感觉,瞬间窜了上来,胀痛得他想要吐血。

“骗子,你会隔空取物,你怎么不给咱们孩儿秀一秀你的武功,偏要起来去倒?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母子了呗?呜呜……”凤妃萱抓住他散落下来的一头青丝,指尖不停的搅动,一副女王的架势,趾高气扬地申诉,最后竟然变成她像个弃妇一样委屈不已。

“……”赵煜琬又傻了眼,他给跪了,宝贝儿,求别再欺负他了好吗?

但是人家现在有依仗了,是不能半点委屈的,孩子都没成型呢,就被她利用得极其顺手了,也不知dào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磨人的小人精,她就是他的克星啊!

所以,即便是为了孩儿,他也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二话不说真的就乖乖地隔空将装满了温水的茶杯送了过来,默默地递到了她的嘴边。

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她让他又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他莫名其妙地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小妖精,她永远有能力让你欲罢不能。

这样的她时而沉着睿智、冷傲不羁,时而有娴静端庄、钟灵毓秀,时而却又古灵精怪、妖娆艳冶得仿似不像人间俗人。

你看看,茶杯现在都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她却又开始耍小心思了,非但不喝,还用一双眸子凄凄惨惨地瞅着他,故作懵懂,“我要自己喝吗?”

赵煜琬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受蛊惑,要坚守住最后的阵地,所以他坚定又干脆地别开眼,不再看她,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动,含糊地道:“嗯,你自己喝。”

“那我不喝了,我嘴巴疼死了,昨天被人刮了两耳光,还差点被放血了,艾玛,反正没人管,渴死我算了呗。”凤妃萱不满地推开他的手,自暴自弃地背过身去,显然是生闷气。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虽然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也不不至于连水都喝不了吧?分明就是在刁难他嘛!

赵煜琬又开始犯难了,他劝也不是,不劝就更不是,他又何尝不想喂她?只是要分情况啊,现在这种时候,他若再不自制,只怕会浴火焚身而死了。他按着她的肩,闷闷地道:“萱儿,别闹了,你知dào

现在不可以,万一伤了孩儿怎么办?昨夜,我都难受了一夜了。”

“切,不就是让你喂喂水吗?哪里难受了?我打你了吗?何况,谁知dào

你昨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才如此难受的?你,可别赖我们母子。”凤妃萱不满地哼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笑容灿烂。

反正,她现在是两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有宝宝替她撑腰,原来怀孕也是有好处的。她就不信,他敢不屈服。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事

只是她不知dào

,她无意的一句话听在赵煜琬的耳中意味就不一样了,或许就是应正了那句做贼心虚,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坏事?他确实有去,也想做,只是没成功。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更不存zài

内疚直说,但是此时此刻,他是一万个不想她知dào



他微怔,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探究,却最终化为无奈地叹气,然后果然乖乖地像昨晚那样含了一口水,在她背后侧着躺了下来,将她掰过来,捏起她的下巴,吻下去,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又是纠缠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放开她,“唉,你说什么就什么,只是你昨夜烧了一夜,喝些清淡的粥,再乖乖地再睡会吧。”

凤妃萱这才算满足,但是听到他说粥,却坚决地摇头,“我不想吃,嘴巴是真的好痛,也没什么胃口。就想睡觉。”

也不知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还是昨日被林凤紊踹几脚,加上发烧,她现在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也浑身乏力,背后更像是被人砍了几刀一样,一动就疼得要命,脸上的肿也没消,方才醒来就恼着到不在意,现在安静了下来,她竟觉得难受死了,趴在他的怀中,才说着话,不到一秒钟,果真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煜琬搂紧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怀孕确实反应有些激烈,听墨竹说,她之前就有呕吐的现象了,只是她们都是缺乏经验的,又不懂医术,并没有想到这方面来。所以,他想应该找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照顾她才行了。

见她睡着了,也不忍心在打扰,就这样抱着她,闻着她均匀的呼吸,竟然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昨晚折腾了一夜,再加上方才为了解除她的怀疑,费尽心思地应对,绕是他精力旺盛也耐不住觉得有些疲惫。在墨竹送了安胎药过来温着之后,他也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搂紧她,心满yì

足地安睡。

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强dà

掌控能力,他根本没有将凤妃萱梦里的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所以,他并不知dào

的是,很多事情已经在微妙得发生了变化,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积少成多的疑点和矛盾。

凤妃萱并非头脑简单的傻子,她之所以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大多是因为她的思绪已经被感情所控zhì

,除了不愿意深究,她甚至近似盲目地将一切关于他的不合理和无从解释的地方过滤掉,剩下的就是他怎么看都是完美的丈夫,完美的父亲。

何况,在太子府哪场赌博中,铜面人和赵煜琬、赵煜琪同时出现的一幕早已深入她的心中,所以在潜意识里面,铜面人不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一直坚信,梦里的情景就是一个笑话,简直是太过荒谬了。

但是有些东西,总耐不过真相的研磨,你越是掩盖,越是拒绝,它越是顽强不屈地呈现在你的面前,终有一日会血淋淋地剥开那虚伪的外壳,以一种绝美又悲切的姿态,呈现在世人的眼中。

但是此时,他们相拥而眠,就是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一对足以让世人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

而相比这里的温馨,外面却已经因为六扇门一大早接到滚烫的圣旨而闹得沸沸扬扬,林家的三十六条罪证才宣读完,便在整个京城引起的轩然大波。

就连萧空图也不敢相信,老皇帝赵明诚竟然暗地了来这么一刀,此事牵连影响之大、牵连之广,只怕是大靖王朝建国以来,最为空前绝后的大案。所以,他不敢耽搁,一接到圣旨,便迅速做了出了反应,立即派人前来太子府和各个王府禀报之后,也及时吩咐六扇门严正以待,几乎所有的捕快全部出动,又调用了一万的御林军先将林家团团包围起来。

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宣读圣旨的除了皇帝身边的公公,就是琬王府的暗卫冷最在场,皇家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萧空图一时也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要知dào

这一次这么大张旗鼓,若是只动了林家一点皮毛,那日后他六扇门也不会好过;但这个滚烫的圣旨在手,他若不执行皇令,那便是忤逆的大罪,到时候帝皇大怒,他杀头事小,六扇门若被冠以失职谋反,那终有一日会祸国殃民。

所以,他不能不小心谨慎,等待太子和几位王爷,还有朝中重臣到场,在一同商议如何解决。

当六扇门的人到达林家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子府,甚至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蔓延到各个达官贵族府上之后,又像病毒一样,迅速传到了老百姓的耳中。

“太子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此时的赵煜琪正在为张正权被愁锐扔出府的事情暴跳如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赵煜琬让张正权带回来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便听到外面一阵骚动。抬头一看,是张正权身边的小太监,他刚收到门外传来的消息,惊慌失措地扔掉手中的水果托盘,一路高呼着跑到正殿之内。

跪着的张正权及时站起来,将他拉住,才不至于冲撞了本就怒不可遏的赵煜琪,“何事如此慌张?”

“唉呀,师父啊,不好了,快禀报太子爷,完了,林家要完了……”小太监面色发青,他气喘吁吁,急得满头大汗,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张正权黑着脸训道:“有话好好说,别哭丧似的,林家到底怎么了?莫不会死国舅爷出事了?”

赵煜琪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显然也是在等他的答案,不过,他的耐性有限。

小太监顺了一口气,他噗咚的在赵煜琪面前跪下,再也不敢耽搁,伶俐地说道:“回禀殿下,方才门外传来消息,说今日一早圣旨下来,罗列了林家三十六条罪状,命六扇门立即查处此事,只怕,抄抄抄家,在所难免了。”

“什么?”赵煜琪不可思议地弹跳起来,他飞快地掠到小太监的面前,单手将他提起来,阴鸷地问:“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

这个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在他听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若是搁在以前,他父皇还有那么一点魄力,他还相信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太监噤若寒蝉,他哭丧着脸道:“殿下,奴才说得都是真的啊,门外的人说是六扇门的捕快前来通报的,千真万确啊,殿下,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殿下您撒谎啊,何况,奴才又怎能拿势倾朝野林家来开玩笑呢?”

是了,谁敢拿势倾朝野的林家来开玩笑?

听到这句话,赵煜琪才明白过来,原来老七让张正权带回来的让他有空去林家看看亲戚,别到时候没了机会这样的话,是何意。

父皇要消灭林家了,在母后身体痊愈之际,在林家日益壮大之时!这么样不动声色,出其不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父皇不可能不和本宫商量的,不可能……”赵煜琪不敢置信地低吼。

虽然他也对林家的以权谋私、权倾朝野、功高盖主的种种行为,很是不满,但至少在他登基之前,他能做的最多就是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绝不会和林家当面闹翻,更不会如此不顾后果、大张旗鼓地罗列足以诛九族的罪行。何况,他的母后,林家的女儿,还健在。

百年勋贵,一夜之间,沦落为乱臣贼子,而他作为太子的,竟然一无所知,他的父皇,到底瞒着他做了多少事情?

林家作为当今皇后的婆家,作为未来帝皇的外戚,其势力范围之广,权力之强,影响之深,绝不是一朝一夕所铸就,更不是单靠一个深宫皇后就能永保的荣华,其中的谋划和算计,绝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

既然如此,那又怎能轻易被拉下马?而他的父皇,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能确保拥有百万军权在手的林国威大将军,不会狗急跳墙,举起谋反呢?

除非,他早已胜券在握,谋划至深,控zhì

了所有的局面。但是,单凭赵明诚之力,是绝对不能做到这么周密而且滴水不漏的。可是,朝中大臣,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谋划什么。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老七,这段时间也只有他几乎日日陪在父皇身边,是他蛊惑的,也是他一手安排的,要不然他如何先人一步知dào

林家会出事,还让明目张胆地让张正权给他带话?

老七,你到底隐藏得有多深?父皇又被你遮人耳目地灌输了什么,才会如此不近人情?如此不考lǜ

他这个太子和当今皇后的感受?

这么多年,你真的是费尽了心思,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故弄玄虚,为了掩人耳目,甚至不惜洋装放荡不羁,无欲无求……

第二百五十八章 搜查

要说赵明诚对她的死痛心疾首、怀恨在心也未曾不可能,而且,他对于七王爷赵煜琬的宠爱和纵容,这世上只要是长眼的人,只怕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从前的七王爷,不卖他的账,甚至不愿意见他罢了。

“这其三,你暗中派人去将欧阳寻请过来,本宫有要事和他商量,此事不得耽搁,本宫就在书房等他。你去吧。”赵煜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现在需yào

的是反击,反击。

那么唯有欧阳寻,可以帮他。

“老奴这就去,殿下放心。”张正权不敢耽搁,他历来对赵煜琪的话言听计从,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半个时辰之后,林府门外。

萧空图倒是没有想到作为当朝太子,还是林家外甥的赵煜琪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出现。几位王爷更是为了避嫌,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除了琬王府派来了一个暗卫冷最,和太子府派来的张正权,就是另外两个王府,也各自差遣了自个儿的心腹来,摆明着不参与此事,但有消息也要及时汇报。

至于其他高官,即便是平日里和林国光走得极近的,这下却都怕惹祸上身,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只恨不能卷铺盖走人,哪里还敢过来凑着热闹?

如此轰动大肆抄家,竟然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样,林家门口门庭若市,相反却是比往日还要冷清了许多,除了一些拍手称快的平民老百姓、街头小市民之外,竟没有一个在京城中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物。

而林府内,也是鸦雀无声,除了六扇门刚开始将整个林府里里外外围起来之初,有管家慌慌张张出来问所为何事之后,便借口进去禀报国舅爷准bèi

接旨事宜之外,至今仍然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当然,萧空图心里琢磨着林家这么久都没有出来领旨,必定是在商量对策,搞不好再过半个时辰,驻扎在京城二十余里之外的十万大军就会攻进来了。他也是怕啊!所以也只是将林家围起来,不给人进出,迟迟不敢行动,万一林家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举起谋反,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流年不利,当权者为了自己的私欲,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万一大军入侵,争夺政权,何曾想过他们的性命安危?

但是这是皇令,他早晚得执行,除非有人能让皇帝收回成命,因为他才想着能拖得一时算一时。直到看完赵煜琪差张正权带过来的亲笔书信,他知dào

此事再也等不下去了。

“萧门主,这是我家殿下让老奴交给您的,请务必不负殿下所托。”看到张正权这个平日里也是极度尖酸刻薄的老太监今日竟然掩人耳目,如此郑重其事的将东西递给他,萧空图也是十分疑惑,但是他也没急着拆开,而是大方地谢过了张正权之后,他才找个隐秘的角落打开书信,当他目光如炬,飞快地浏览过心里的内容,那颗忐忑的心,才落了下来。

萧空图将纸上的内容熟记于心后,便粗鲁地将信纸塞进了嘴里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然后走出来,大手一挥,气势磅礴地下令,“所有人听令,鬼捕带人跟本主进去宣读完搜查令立即执行搜查行动,所有在林家搜出来的可疑之物,无论是金银钱财、笔墨书信,还是令牌信物等必须第一时间统统上缴;至于风捕等其他人,一律严正以待,在正门、围墙、后门等一切出口守候,切勿让闲杂人等进出,违反者,格杀勿论。”

“遵命!”随着萧空图的一声令下,所有人为之一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和捕快迅速分成几个小队,井然有序地撞开了林家大门。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受了赵煜琬命令前来监视的冷最,他自从看到张正权偷偷摸摸地将萧空图拉倒角落,递给他一封信之后,便也同时悄然无声地将这件事传回了琬王府。

他很疑惑那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让本来犹豫不决地萧空图突然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英勇果duàn

地行动起来。当然,除了疑惑,他更担心得是情况有变,所以他不敢耽搁,立即就将消息传了回去。

一直在大门后面观察着外面动静的小厮护卫大惊失色,他们挡不住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冲进来的士兵,也不敢挡,而且在见到凶神恶煞的萧空图之后,一个个都吓得双腿发软,还没开口就直接跪了下去。

“请你家大老爷、二老爷及全家老小统统出来接旨,再敢耽搁时间,休怪本主不客气了。”萧空图随手一抓,便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弱小厮提了起来,毋庸置疑地高吼着,那狂妄又粗糙的雄性声音,如同震山猛虎,陡然传遍了林府各个大小院落。

说完,萧空图将手中的小厮像是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直接把那个小厮摔得差点吐血,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往院子里跑,林家的顶梁柱林国光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

“呵呵,老夫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萧门主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当头走来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皇后林凤紊的亲大哥,国舅爷林国光,他身穿玄纹袍服,虽然一看就是上好的昂贵绸缎,但却是极其家居,显然之前的管家进去禀报多时,他仍然没有要更换官袍前来接旨的意思。

此番带着人款款而至,不怒自威的脸容上还带着和睦的笑意,仿佛真的当萧空图是前来做客的。是对目前林家的处境一无所知,亦或者是根本没有将老皇帝赵明诚这一出戏放在眼中?

萧空图虽然暗暗担忧,却也没表现出来,而是铁面无私地拱手道:“国舅爷言重了,今日本主有公务在身,还请国舅爷接旨吧。”

林国光脸色不变,依旧笑脸虎一样笑容满面,但开口却极度的威严,“哼,萧空图,你可以想好了,真的要老夫接这道圣旨?”

“请国舅爷接旨。”萧空图坚定不移,再次拱手,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林国光笑容一僵,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毒辣又阴暗地盯着眼前不卑不亢的萧空图,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这一身的威严和戾气,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些门客和江湖打手,显然已经蠢蠢欲动。

但萧空图带来的人,除了六扇门的高手之前,剩下的也是从军营里调动出来的兵卒,也不是盖的,一个个都手握大刀,凶神恶煞,严正以待。

不想,就在气氛极其紧张之时,突然一声娇喝从林国光的后面传来,“萧空图,你不过一个狗奴才,竟敢如此得寸进尺,你是以为我们林家没人了吗?”

声音一落,人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正是一身纯白色真丝绢花百褶裙的绝色女子,傲尽天下容色的慧月郡主,林池墨!她此刻杏面桃腮,却是温怒异常,一声娇喝却傲气十足,竟有几分不输于男儿的气魄。

可是,这里全是从战场上跑出来的铮铮汉子,谁又会因为她一个弱女子狐假虎威的话语而真的退缩呢?

尤其是被如此折辱的萧空图,他本就凶狠且黝黑的脸此刻沉了下来,颇有几分渗人,他微微地扯了扯嘴角,依旧客气地道:“慧月郡主言重了,这是圣旨,并非卑职这样的狗奴才,能够左右的,请郡主好生劝说劝说国舅爷,莫要做酿成大错,以卵击石。”

狗奴才这三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任是谁都能听出他心中的不满。

可是历来飞扬跋扈的林池墨又岂是一个懂得收敛的主,萧空图的话此时就如同火上浇油,气得她双眼眸冒烟,她随身带着的软剑一拔,直指萧空图的要害,与此同时厉声娇吼,“本郡主要见皇后姑妈,要见太子哥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可是素来狂傲的萧空图显然没有将她的三脚猫功夫放在眼中,他更不屑和此等女子动手,只是微微侧身躲开,直接无视她从软剑边锋上越过,信步走到默不作声的林国光面前,堂堂正正地道:“国舅爷,所谓识时务者魏骏杰,身正不怕影子斜,林家若是清白的,那本主相信,即便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国舅爷何须担忧呢?”

林国光阴鸷毒辣的目光沉了下来,甩袖冷哼,“哼,老夫自然不怕你来搜,就是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有心人加害,即便我府上没什么,也能被一些莫须有的小人,挖出狗屎来。”

“国舅爷真是又言重了,来人,宣读圣旨,出示搜查令。”虽然,他看不出林国光的心思,但萧空图知dào

他在等,在拖延时间。放眼望去,偌大的林府,除了林国光这一家之主带着的门客和打手之外,就只有林池墨一个正主出现,其他人,包括刚回京不久的大将军林国威,也不见人影,所以,为防止情况有变,萧空图必须马上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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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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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关键

冷最淡漠地拱手,完全没有将林国光的打量放在眼中,他意有所指地对萧空图道:“不必了,只是萧门主过奖,卑职不过是奉了我家主子之命过来打个下手,搜查林家罪证一事,若萧门主有任何需yào

,尽管吩咐。不过,卑职看六扇门这次全盘出动,显然是对此事极度重视的,必定不会只是走走过场的吧!何况,卑职一直很敬佩萧门主您的为人,大义凛然,正直无私。”

“哈哈……你这话听着倒是有点意思了。冷最兄弟若是不放心,那尽管跟着本主的人前去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萧空图脸色不明,但转眼却高亢地大笑起来,他坦然大方地让开路来,向冷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相反林国光,在听了冷最的话后,眼底的幽光越发的阴沉,他不怕六扇门搜查,因为至关重yào

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搜不出来,何况还有太子爷这个王牌在手,而且,他不难看出来,萧空图并不像此时和林家作对的态度。

没有成算的战,谁都不想打,虽然不见得萧空图对他们林家有多拥护,但是素来由着民族大义的人,是绝对不希望此时引起不必要的战争,残害黎民百姓。

但是,赵煜琬不一样,他是皇子,有足够的资本争权夺位,更有足够的理由将林家置于死地。

所以,林国光心有戒备,他怕的是,有人夹带东西,栽赃嫁祸,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就是百口难辩。在萧空图说出要让冷最亲自进去搜查的时候,他正苦恼,却不想突然灵光一动,到嘴的要阻止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漏洞,若是琬王府的人真的进去搜查了,那不管搜没搜出东西,也不管搜查了什么证据,他都有理由喊冤枉了。因为鲜有人不知,赵七王爷和林家的过节,若是他的人进去搜,为了报复,那夹带罪证栽赃嫁祸,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但是,他能想到的事情,行事历来谨慎、出手滴水不漏的赵煜琬又怎能猜想不到呢?他一早就叮嘱过冷最,绝对不能亲自去搜,只要守在萧空图身边,时不时地提醒一句至关重yào

的话,便足以致林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虽然冷最至今都未曾想明白,要说的这些话、要做的这些事,到底意义何在。

“萧门主言重了,因为我家王妃昨日进宫,不知为何被歹人袭击,受了重伤,昨夜烧了一夜,至今未曾清醒,我家主子担忧,实在分身乏术,才派卑职前来表示一二,何曾敢对萧门主不放心呢?卑职就在此候着,等事情了解了,再回去和我家主子复命即可。还请萧门主和国舅爷莫要见怪才是。”冷最顶着一张面瘫脸,说得倒是让人无处反驳。

说真的,林国光略有些失望。

“哈哈……难得冷最兄弟深明大义,如此那就劳烦和本主一起等候消息吧。”萧空图自然没有异议,于公于私,他都打心底的不希望赵煜琬会插手此事,但是出自一个捕快的警觉,他内心深处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正说着,前院书房里是由龚勃带着最先进去的人马,其中一个捕快双手捧着一个雕刻着双龙戏珠的深赤色小叶紫檀锦盒,飞快地走上来。

走到萧空图的面前,他才单膝跪下,将木匣子呈上,“禀门主,这是从国舅爷书房里找到的一些信件,其中有涉及各地官员私吞银子一案的详细内容和名单,至于是何人的笔迹,还有待确认。请门主过目。”

“哼,笑话,不可能,老夫根本没有给下面的官员写过任何的书信,更没有收到过他们任何消息,这绝对不可能!”林国光一凛,坚挺的背脊明显的僵直了几分,但却很快就冷静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移开眼看都不看那个紫檀木匣。

冷最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个木匣子一眼,转而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国光,微薄的唇边轻抿,似笑非笑。

但显然萧空图也颇为意wài

,因为他进门之前,至少留给林家半个时辰的时间进行紧急处理了,他相信在官场混迹多年,如鱼得水的林国光,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的。但现在都搜出来的,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是绝对没有理由不看的。

因而他也不耽搁,就着那个捕快的手打开了匣子,灵活地拆开信封,由上到下飞快地浏览一番,而后大笑着安慰林国光,“国舅爷不必担心,这些信件是何人写给您的,还有待确定,但本主却记得,去年秋季,官员私吞灾款一案,您也曾十分关心,甚至还帮着参与查处了不少官员,这是您之前留下的证物也未可知,您说呢?”

“哈哈,果真不愧是我大靖的神捕,一语中的,萧门主公正廉明,老夫实在是佩服,这不就是去年留下的其他官员的证物吗?当时没有销毁,也是老夫一时遗忘罢了。再说,如果老夫真是做贼心虚,又何至直接将这些罪证摆在如此显眼之处?”林国光大笑两声,脸色也变得和煦起来,对萧空图那是大赞不绝。

这些信件是写给他的不错,但绝对不是他收到的那些,因为那些当场就被他销毁了,而且他是不可能将这些东西放进这个匣子里面的,因为这个紫檀木匣根本不是他的,而是他前段时间从南岭一位官员手中得到的珍稀之礼,他直接拿回来孝敬自己的母亲。

本该是在老祖宗房里的东西,怎么会装上这些信件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冷最似乎早已猜到他们之间虚与委蛇的互动,微微地闷哼一声,他有意无意地说道:“也是,这么珍贵的小叶紫檀匣子,木料百年有余,做工出自名家只收,精细异常,双龙戏珠,更是栩栩如生,国舅爷若将这些粗俗的信件放进这里,倒有些买椟还珠的感觉了。”

“看来这位小兄弟不单是内力深厚,连眼光也不凡啊,这本是老夫一位老朋友相赠的,老夫已将它送与老母,却不知何人如此有心,用它来装这些伪造的信件,污蔑老夫,甚至想要谋害整个林家,老夫想想真是痛心疾首啊!”林国光捶胸顿足,显然十分痛恨那暗地里的小人,同时这一番话,也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清洗得一干二净。

萧空图冷眼旁观,却也没有沉默过久,便让人先将这些信件取出来当作证物统一收起来,再亲自拿起紫檀木匣,递到林国光的面前,不料,刚想开口,就被冷最闷闷地接了过去。

“如此说来,萧门主还要去老夫人房中求证一下,这个珍贵的匣子是否出自老夫人的房中,而又是被何人如此不动声色的取走放进了国舅爷的书房?若是府上的人,萧门主不但能顺便将奸细揪出来,按法处置,还能真zhèng

地还国舅爷和林家一个清白,您说呢?”

冷最的话说得面面俱到,任你是老奸巨猾如林国光,也无处反驳,更别说素来心胸坦荡的萧空图,他不疑有他,去老夫人面前证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会证明林家是无辜的。因为觉得林家这个案必定已经被控死了,再有什么都难以翻腾了。

虽然他也很不忿林家的所作所为,贪赃枉法,强取豪夺,残害百姓,这些事情,根本不需yào

搜查,到街上随便抓一个百姓就可以当作证人了。但是,不能,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少部分人的生死利益,和战争的残酷比起来,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他萧空图发誓,总有一日,要将林家肇事者,通通抓拿归案的。等时势没有这么紧张,等新君顺利登基,有足够的实力开始肃清外戚的时候。

见如此,萧空图递出去的紫檀木匣子,又缩了回来,他赞同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国舅爷带我们走一趟,也好消除冷最小兄弟的疑惑。”

此刻,林老夫人的瑞祥院,正厅的右侧,就是老人家的卧室。

由于受到了惊吓,老夫人此刻正躺在床上,身边由几个媳妇和林池墨等后辈孙子孙女陪着。

之前的捕快已经在这里搜查了一边,除了一些贵重的物品没办法挪动,其他角落和东西他们一律不曾放过,只是一无所获。

这一下,为了惊吓到老人家,萧空图难得的善解人意,只带了最先提出疑惑的冷最,跟着林国光进去。

只是无人发xiàn

,冷最一进来,就闪到了老夫人床对面的墙角,正靠着那一尊慈悲的观音菩萨,和萧空图一道尊敬地行礼,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他为了避嫌,毕竟是年轻小伙子,怕冲撞了屋里冰清玉洁的姑娘小姐。

只有林国光,这一下,才是真zhèng

的心惊胆战。这一处,才是关键所在。

林老夫人带着深紫色的扶额,上面镶着一颗极其透亮的祖母翡翠,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见林国光带人进来,其他妇人小姐纷纷闪身让出了空间。

第二章 伪装

四周布满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出色暗卫,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出去。

收回目光,铜面人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四个最为出色的暗卫,挥挥手,阴冷的金属声响起,“别让她逃,更别让她死。否则,你们死。”

“遵命,请主子放心。”铿锵有力的回答,气贯长虹,惊起四周一片鸟儿。

这地势,这守卫,他的地盘,绝不允许出意wài



骄傲如他,从不知失误为何物。想到此,他漠然转身,舒展轻功,飞速而去。

凤妃萱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屋内一片黑暗,这一觉仿佛睡了半个世纪,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再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怎么动,都是虚软的,连呼吸也是阵阵的抽痛的。

想起白天的耻辱,凤妃萱努力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她深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道理,现在保命要紧。

凤妃萱坐了起来,舔了舔干涸的唇边,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蔓遍了口腔,似乎是什么药的味。迷糊中她记得有人撬开她的嘴巴,给她喂下了一颗东西,难道是毒药?

以铜面人的阴毒,她绝对不认为这药对她有好处。

这到底是穿越到什么破时代,这铜面人和本尊又是什么血海深仇,才用这么丧尽天良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Shit……”凤妃萱低低地诅咒了一声。要是给她一只92式手枪,定将那个铜面魔鬼打成蜂窝。要不再弄弄个美国鬼那C4的炸弹,管他妈的武功多厉害,到时一样得死无全尸。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真的赤~裸~裸地打击了她。她现在连个刀子也没有,更别说枪支炮弹了。

正黯然之时,凤妃萱感觉自己的左手拇指有点异样,定睛一看,原来左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翡翠指环,晶莹透亮,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纹理,而现在这些纹路中隐隐似乎带着血丝,整个指环通体有点发热。

之前因为只顾着和铜面人战斗,她并没有注意,现在看着反倒是觉得诡异,这个扳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女孩戴的东西。而且它通体发热,尤其是不小心接近嘴唇的时候,红光大盛,灼热得吓人。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的嘴唇有什么诱惑?她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没有什么了啊?

不过,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特种兵,凤妃萱不喜欢有累赘的东西可能影响自己的行动,但她试了试,指环箍得很紧,估计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戴上去了,这会居然拔不下来。

她活动了下拇指,发xiàn

这个指环似乎很薄,而且宽度恰好不影响拇指活动,时间不多,她不想花在这个上面,便打算暂时不管。

适应了房中的黑暗,靠着侦查出家的凤妃萱,视力如同白天无异。忍痛下床,捡起地上那套不成样子的衣裙,胡乱地往身上套,又撕开了裙摆,将两条腿分别包起来,手、胸、腰也同样的操作,片刻,一身便于行动打斗的劲装便出现在她的身上。

凤妃萱潜伏到了门边,凝神倾听,十几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是凤妃萱还是捕抓到了。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是打斗的高手,至于内力、轻功,她虽然不懂,但战斗力,却很容易从呼吸中判断出来。

她的强项是近身格斗,迅速夺命。但是她现在出去的话,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怎么办?凤妃萱正绞尽脑汁想计策的时候,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饿的时候。

这副身体太弱了,白天又经lì

一场惨不忍睹的虐待,到现在滴水未进,若不是她作为特种兵耐力好,早就躺床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今天的铜面人虽然满身杀伐,却只是欺凌,并没有真的将她杀了,囚禁在这里足以证明,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不达到目的,不会轻易让她死。

这么一分析,凤妃萱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伪装历来是特种兵必修之课,而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消无声息地回到床上躺好,用仅剩的被单,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只露出一个头,手中捏紧一条腰带。准bèi

好了一切,凤妃萱沉气酝酿了片刻,便闭上眼睛痛苦不已地嚷嚷道:“水,水……”

“水,咳咳……好难受,水……”凤妃萱越演越激烈,那梦中的嘟囔和咳嗽声,完全像一个发烧的病人,在说着梦话。

此时,房顶的两个人已经发xiàn

了异样。主子说,不能让她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头,飞身下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提着一个食盒归来,里面除了饭菜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药香,显然是祛风寒的药。

咿呀!

门开的同时,凤妃萱依旧若有如无的嘟囔:“水……”但枯涸的唇边吐出的字已是有气无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呼吸。

黑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食盒里拿出药汤,坐到了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边。

凤妃萱自然是不敢睁眼,被子下的手却握得紧紧,随时准bèi

行动。而她干涸的唇边,遇到了汤药,就像久逢甘露,竟然闭着眼睛喝下去了不少。

药碗很快见底,就在黑衣人转身想要放下药碗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凤妃萱猛然睁开双眼,以迅不可及的速度坐起,双手的腰带横过黑衣人的脖子,分毫不差找准最致命的位置,猛地发力,瞬间勒紧,连最后一点声音也不给他发出。

内力再好的人,此时没有了呼吸,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凤妃萱捏着的是他最致命的咽喉。

竭力拉进手中的腰带,看着他在她眼前痛苦地挣扎,死亡。

黑衣人死不瞑目,仅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凤妃萱,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一点内力的没有的弱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争锋

而被点了哑穴押到一旁的林池墨,在听到那个声音开始,便再也止不住心底的汹涌澎湃,那种恨之入骨却有爱得切肤的感觉,迅速嗜食她仅剩的理智,艳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冷最行礼的方向,刺骨的目光似乎能杀人。

果然,下一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如同天外谪仙,似乎踏着飘渺的云彩,冉冉出现在不远处的屋檐,落到众人的视线之中,那惊为天人的伟岸容貌,那飘逸出尘的白衣素袍,那淡如皎月的清冷贵气,让人为之惊艳,也为之臣服。只是随意一站,便足以让人失魂落魄,沉醉不醒。

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淡薄了很多,修罗场般的残酷,也似乎因为他的温和,而变得圣洁起来,不带一丝灰尘的白衣,如他神采奕奕的笑容,似乎能安抚人心。

“赵煜琬!”唯独林国光,没有为之失神,而是看到那些无情的杀手,竟然因为他的出现而止住了动作,不禁勃然失色,暴跳如雷,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

转而,他对着那些杀手破口大骂,“给我杀,你们这群废物。”

可是,没人理他,因为那些杀手根本就动不了,他们高举着手,瞠目结舌地盯着屋檐上的白色身影,哪里有一股强dà

到足以让他们心胆俱裂的力量,遏制住他们所有的内力,根本动不了。

林国光此刻,才算真的心神俱焚,而林池墨也终于察觉到,林家频临灭亡的危机。这个无情无义的男子出现了,林池墨知dào

他对林家的仇恨足以毁灭一切,他们都得死了!

这一世,她为何要爱上他,为什么?若是有下辈子,她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卑职参见主子。”冷最最先反应过来,他也不管林国光了,单膝跪下来,欢天喜地地行礼。

这时龚勃等人才真的回过神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慢冷最一步,也恭敬地跪了下去,“卑职参见七王爷。”

“不必多礼,都辛苦了,先将所有有关之人统统押进大牢,至于罪证暂且不动,等太子爷和其他王爷来了之后,再商议。这些杀手已经被本王制服,不足为患,先押进天牢,择日再处置。”赵煜琬本想下来的,但当扫了一眼满是鲜血和头颅的地面,他嫌脏,不悦地皱了皱眉,最终没有动。

但是在场的人却都为他最后一句话,不寒而栗。原来不是这些杀手被赵煜琬的气度所震慑住才停止杀人的,而是被他的不动声色的内力所制服了。这是有多强dà

的内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曾出手,就足以让杀人不眨眼的十几个杀手,动弹不得?

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赵七王爷竟然如此强dà



“遵命。”有了主事的人,龚勃显然有了主心骨,他按照赵煜琬的话吩咐下去之后,又上前几步,跪了下去,“启禀七王爷,萧门主还在地道之下,至今未曾上来,卑职担心他们是否也受到了伏击。”

“以你们萧门主的实力,又何必担心?放心吧,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下面的杀手便会被他清除,你们只管等着一会下去清理尸体,迎接太子爷和其他各位王爷进去查看罪证即可。”

赵煜琬谦和地摆了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的众人,在对上林老夫人昏花却急切的目光时,他微微地一笑,“林老夫人年纪大了,就不必替这些不肖子孙受苦了,你们将她接进宫里和皇后娘娘一起,好生相待。”

谁知,林老太脸色铁青,用拐杖打开了领命上前想要搀扶她的官兵,冲着上方怒吼,“赵七,你有话直说,可别想和老婆子我耍花招。我哪都不去,就要和我的儿孙在一起,即便是黄泉路上,也要相伴而行。”

可是赵煜琬根本不介yì

,反而若无其事地指了指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旁若无人地道:“如此便随您吧。冷最,太子爷马上就要到了,你清理一下地上的尸体,本王要下去迎接。”

“卑职遵命。”冷最这才注意到自家主子眼底的不悦,对于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他不敢耽搁,迅速运功将周围的尸体扫到了一起,又不费吹灰之力掀起了地上的大理石,将那些还带着温热的浓稠血迹全部都掩埋了起来,最后才拍拍手,恭敬地道:“主子,请。”

而正好此时,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行礼的参见声,“卑职参见太子爷,见过三王爷,四王爷……”

真是准时,和赵煜琬猜测的分毫不差,冷最再一次为自家主子感到无比的佩服和骄傲,只是他没有忘记林国光方才说的话,在赵煜琬落下地上之后,他迅速靠了过去,低声道:“主子,这些杀手,卑职听林国光说皇宫还有潜伏的,皇上那边不会……”

赵煜琬听罢,轻笑着摇摇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一味地看着院门,等所有人都跪下去之后,他才对着门后最先走进来的紫色人影,躬身道:“臣弟参见太子爷。”

“哼!都平身。”赵煜琪正对着站在所与人中间的赵煜琬,冷哼一声,脚步不曾停留,而是越过林家众人的时候,狭长的眸子不悦地低吼道:“谁让你们将本宫的外祖母扣押起来的?林家就是造反,也不关一个老人家的事情,立即放开。”

说是押着不如说是扶着林老夫人的官差一凛,立即松开老人家的手。

而赵煜琪见众人都因他的话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出口反驳,唯独赵煜琬依旧冷淡地站直身子,冷眼旁观,他顿时觉得火冒三丈,指名道姓地喝诉,“老七,这是你下的命令?”

冷最闪身挡在赵煜琬的身前,梗着脖子躬身道:“请太子爷明鉴,我家主子方才是请人将林老夫人送进宫去陪皇后娘娘的,并不曾想过要将老夫人押进大牢的,只是老夫人说要和子孙一起,拒绝了主子的好意。”

冷最最看不得别人污蔑他的主子,尤其是赵煜琪,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他家主子,真是过分。

赵煜琪脸色一沉,狭长的凤眼泛着幽幽寒光,死死地盯着冷最,“本宫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一句话了?何时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来插嘴了?是不是说你也认为,本宫这个太子之位是要换人了,不如由你家主子来当?毕竟林家之案,你家主子功不可没啊!”

众人一听,都惊得一身冷汗,纷纷跪下去,就连后面才跟着进来带着看热闹心态的赵煜珇和赵煜璘也着实吓了一跳。

可是,赵煜琬非但没有开口反驳,更没有半点要解释推脱的意思,就连冷最一个小暗卫竟然也不退不让,同样不屑做任何的解释。如此一来,争锋相对的气氛越发紧张。

素来善解人意的赵煜珇不禁隐隐担忧,他沉吟片刻,突然爽朗一笑,右眼上已经淡了很多的疤痕随着他的笑容展了开来,有些吓人但却又带着沧桑的信服力,劝道:“太子爷说笑了,老七这样贪玩,叫他去喝酒还差不多,如何能管得了这样繁琐的国事?”

谁知,赵煜琪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像是丧失了理智,变得蛮不讲理起来,“哼,他管不得,你倒是管得啊!将本宫推到,你们有的是机会。”

赵煜珇被堵得脸色惨白,直接哑口无言。但是赵煜璘却是被激怒了,他那双毒蛇似得眸子怒火蔓延,如果赵煜琪不是太子,他恐怕要上去揍他了。可是被赵煜珇拉住,他也知dào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唯有赵煜琬,依旧冷淡,并没有因为赵煜琪的话而有过多的情绪,不过,他开口却是一针见血,“虽然臣弟知dào

太子爷心里不高兴,因为要造反还被抓捕的人不是我们兄弟,反而是您的信任的舅家,你失望了,痛心了,都无可厚非!但请您别忘了,你姓赵,留着赵家的血。现在姓林的都要将您取而代之了,你却看不清是非真相,和我们兄弟几人呈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

“说得好。”赵煜璘历来目中无人,不过,这一次他是极其认同赵煜琬的话,本就不满的他,也不顾后果,第一时间拍手称快。

赵煜珇头疼不已,他严厉地喝诉,“璘儿,闭嘴。”

“赵煜琬,你说什么?有种给本宫再说一次!”赵煜琪被这番赤果果的话说得无地自容,他怒不可遏地转身揪住赵煜琬绣着祥云花纹的衣领,暴戾地吼。

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龚勃这些手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屏气静息,根本不敢吭声,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地低着头,装傻充愣。

“真话不好听,谁都知dào

,太子爷若再这么幼稚,换人也未曾不可,任何一个人,都比你适合当皇帝。林国光在皇宫内还潜伏了杀手,若你不想背上不孝之名,最好别再耽搁时间,尽快处理完这些事,进宫去吧!”赵煜琬懒洋洋地退后一步,轻而易举便摆脱了赵煜琪的手。

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思念

赵煜琬这段日子尽管很忙,但他依旧能坚持每天傍晚就回房,陪她用完膳,替她把脉,手把手地给她喂药,有时候她实在受不了天天喝这些黑不拉几的苦药,脾气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耍着小性子,就缠住他用嘴喂她喝,要他陪着一起吃苦。

可是他喂着喂着,就变成了吻,吻着吻着就像发了狂似得,解了她的衣物,上下其手,凤妃萱也不知dào

是本身忍不住他的诱惑,自己空虚难受得厉害,还是想故yì

整他,竟然每一次都乖巧又热情的迎合他,直到将他弄得浴火焚身,差点失控的时候,她才笑嘻嘻地将他推开,用一句肚子不舒服,就将他堵得死死,再也不敢动。

凤妃萱见他憋得厉害,自顾自偷笑的同时,也很心疼他的艰辛。那份耐力,若不是真心疼她,又如何能接受这非人一般的煎熬?慢慢地也学会用别的方法帮他解决,比如用她那双雪白如葱的柔夷。只是她不知dào

这个男人对她的渴望有多强烈,越是尝试到一点滋味,他越是不满足,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累死自己的一双手。

但是,这些事,不管是她,还是他,都甘之若饴。两人日日夜夜紧紧纠缠,就如同饮鸩止渴,即便是死,也不愿离开彼此。

林家落马,她虽只是听他说了零星片语,但根据敏锐的洞察力,她轻易便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其中的艰难和危险,不用说,她也能猜得着一二。只是他不愿意说,她也就安心做个孕妇,不去多问自添烦恼,只愿尽量享shòu

着他所有的宠爱和纵容。顺便花费点心思,给他带来一点欢乐,减少他的愁绪。

也是因为行动不便,这几天来,都是他抱着她洗澡,他动作轻柔地给她清洗身上的每一处,尽管如此渴望她,他依旧能坚定地心智,说等她胎气稳定之前,不碰她,就是不碰。

这个男人,好到让你恨不得揉碎自己的心,也表达不出那种感动和眷恋。

就如同现在,她想他,日日夜夜,只要他一离开,她就开始想,思念如同蔓藤,疯狂地生长,唯有见到他,才稍微安静片刻。可是即便见着,时时刻刻地纠缠着,那也不能满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她,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她不知dào

,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军人的天性,她习惯了居安思危,可是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好,非常不好。

“宝宝啊,你老爹怎么还不回来?眼看就要天黑了。”凤妃萱此时正窝着在贵妃榻上,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睡衣,纤细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她还未曾显怀的肚子,看着外面绿意阑珊的精致,却是满口叹气。

因为嫌麻烦,她浓密的长发并没有梳起来,而是随意散落下来,几乎拖到了地上。白皙的脸蛋异常红润,虽然还是瘦小,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虚弱,此刻看起来倒是丰腴了不少,却比以前更要迷人,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少妇的妩媚风韵,她越发的倾城。

有那么一刻,你会觉得她就如同深海里的鲛人,美得让人窒息,却又似不知因何事夜间月下,悲伤哭泣的愁容,让人不敢直视。

正好端着补药进来的墨竹无语地摇摇头,对她颠倒黑白,悲春伤秋的情绪十分担忧,却故作生气地板起脸来,严厉地责怪,“我的好王妃啊,你才用过午膳,怎么就说天黑了?你整天一张苦瓜脸,小主子可不会被你带坏了,日后生出一个愁眉苦脸的娃娃,可怎么办?”

凤妃萱耸耸肩,不以为然,“不会吧?我就是说说而已,也不知为何,你主子不在,我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哎呀……不行了,我都快发霉了,能不能出去走走啊?再说,迁儿还不见踪影,也不知dào

星明这个王八蛋将她拐去了哪里,不然有她在还有点乐子,不像你这丫头,像我妈似得,整天唠叨不止,烦都烦死了。”

“呸,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以为奴婢想唠叨你啊?还不是为了我家未来小主子?要不然,奴婢才不管你,爱去哪去哪凉快去。再说,听愁锐说,星明那混蛋挺喜欢三迁的,他是带三迁疗伤去了,说不定两人秘密成了好事也说不定。反正,你就爱瞎操心,现在谁不比你强啊?哦,对了,你妈又是谁?”墨竹将手中的药碗往桌子上一搁,叉着腰就开始愤愤不平地数落起来。

那噼里啪啦的话,像是放炮似得,凤妃萱听得耳朵嗡嗡嗡地直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真恨不得用扫把将她赶出去,好图个安静。

“Stop!Getout!”凤妃萱翻了翻白眼,指着门口,低吼着。

“啥?”墨竹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手势转身,迷茫地往门口看过去,刚还疑惑想开口问到底啥米意思,不想就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不知站在门口多时的赵煜琬,墨竹一讶,惊喜地长大嘴巴。

听到她的问题,凤妃萱实在懒得再理她,而是头疼不已地摇摇头,双手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谁知墨竹反应过来,惊呼着窜到赵煜琬的跟前,欢天喜地地道:“主子,您回来了?王妃方才还在念叨您呢,今日怎么这么早?”

“噗……”凤妃萱一滞,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而又鄙视地瘪瘪嘴,“你这个小丫头想骗我?还嫩着呢,这个时候你家主子只怕还在外面逍遥快活的吧,那能回来管我们啊?”

可是墨竹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有些不正常,凤妃萱这才疑惑地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墨竹的身影?只是等她迟钝的反应过来之后,便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你回来了?”凤妃萱惊喜地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抱着她坐到她原来的位置上,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洒下来,带着淡淡的药香,没有半点灰尘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只是,她却敏锐地发xiàn

,他身上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应该不是属于他的味道。可是,因为怀孕而变得迟钝的脑子,让她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刚想开口问,下一刻,他就挨近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想我了么?宝宝乖不乖?”赵煜琬低低地应了声,微微张开唇,含住了她敏感却异常娇嫩的耳垂,性感的嗓音撞着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的战栗。

凤妃萱有些晕眩,却又敏感地缩开,坚决摇头否认,“没有。就是怕宝宝误会你在外面乱搞,没有在家陪他。我向他解释一下而已,放心吧,他懂事得很,不会怪你的。”

“呵呵,笨蛋,你又在给他乱说我的坏话?”赵煜琬被她的话逗得一阵发笑,心中的郁闷似乎一扫而光,只是这个女人,把他这个爹爹的形象都败光了。他如何能放过她呢?

想到她方才说的莫名奇妙的话语,他就满满的全是好奇心,可是他现在却不想问,他更想她温软的身子。想到这,他再也忍不住将她翻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然后将她覆盖在身下,细碎的吻漫天遍野地落下来,吻得凤妃萱头脑一阵发热。

“萱儿。”赵煜琬撬开她的齿贝,试探地深入,一点点地吻到她的深处,和她的舌尖绞缠起来,不眠不休。

“嗯?”凤妃萱还有一点神智,知dào

他在叫唤她,因而这一声娇嗔也不知dào

是不由自主地嘤咛,还是回答他的话。

赵煜琬单手撑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已经灵活地解开她的外衣,温热的手掌似乎带着火,按在她因为怀孕而比往常还要胀满的柔润上,忽轻忽重地搓揉着,然后唇已经游离到她的耳边,低沉又哑声地哀求,“能接受了么?夫君很想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想。”

这一声极其暧昧的哀求,随着他的手势和力度,撩得凤妃萱心神俱焚,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身体本就十分敏感,只要他轻轻拨弄,就会泛滥成灾,而他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求欢,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住?

还没来得及思考,脑袋早已成了糊浆,急急搂紧他的脖子,才不至于颤栗得说不出话来,她喘着气娇嗔着道:“轻点,应该可以吧!你才是医生啊,你说可以,便听你的。”

“真乖。那一会听为夫的?一定会很轻很轻,绝对不会伤到你和孩儿,好么?”他一激动,手中的力度突然加重,揉得她的柔润跳跃不止,移过头来,话没说完,便一下子又封住了她的艳红的唇。

“嗯……”凤妃萱头脑一片空白,随着他的挑拨,她已开始口齿不清,只有嘤嘤不止的咽呜声,以表示她此刻的激动。赵煜琬感觉到她已准bèi

好迎接他,这才放开她的唇,将她横着抱起来,任由她凌乱的衣物散落一地。

第一章第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妃萱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xiàn

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妃萱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zài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妃萱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liàn

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妃萱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妃萱,看不出丝毫的情欲,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妃萱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qì

,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妃萱。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妃萱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妃萱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妃萱的脖子钳制住。

凤妃萱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Fuck”。

就是死,也要知dào

,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dào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妃萱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妃萱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妃萱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妃萱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妃萱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dà

的意志力告sù

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妃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欲,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zhèng

发xiàn

,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妃萱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妃萱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妃萱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妃萱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妃萱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妃萱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妃萱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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