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天:妖夫难驯 - xp1024.com
《凤惊天:妖夫难驯》


第1章:坠崖穿越

悬崖之上,披头散发、身材娇小的少女怀抱一只精致的雕花木匣站在悬崖边,眸光凌厉,狠瞪着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的人。

“朝露小姐,你是聪明人,还是放qì

挣扎跟我们回去。”

人群如潮水分开,一位黑衣飘逸的俊美青年缓缓走出,就那么立在少女对面,被风扬起的黑发凌乱,表情冷漠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少女凄然一笑,身子一歪,精美的霓裳被风鼓起,青丝四散,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自己落入身后的万丈悬崖。

“该死!”看到少女坠崖,黑衣青年脸上露出阴骘的表情。

眼角滑过最后一滴泪,少女柔弱的身躯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顾朝露在一片混沌中惊醒,身体依旧在黑暗中急速下落。

惊慌地挥舞着双臂,却怎么也无法透过眼前浓重的暗色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背部落地传来的一阵钝痛终于让她恢复清醒。

竟然还活着!

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一片瘫软,使不上力qì



眼前无比陌生的景象让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为何一场噩梦惊醒之后竟然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在自己房间里吹着空调上网,然后眼睛累了就打了个盹,怎么一觉醒来竟然连地点都变了。难道是睡着的时候被人绑架丢下悬崖了?

像是想起什么,心下一凛,她慌忙摸到不远处的小溪旁。

虽然水中的倒影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到浮现在水面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如画、肤白若雪,一张圆润饱满的樱桃小嘴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这显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啊!她顾朝露可是二十七岁的轻熟女,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时光倒流直接变成个青春靓丽的花季少女啊!

“怎么会这样?!”她抱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忽然眼尖的看到旁边摔得四裂的匣子,红唇紧抿!

小心翼翼地从那摔坏的木匣中摸索出一条柔软的帕子,赫然看到上面用丝线绣着“朝露”二字。

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会被人绣在这上面?!

穿越!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大字,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老天爷啊,你不要跟我开这种国际玩笑好不好?朝露欲哭无泪地仰望苍天,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已成定局,没有人能给她答案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静、冷静~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将木匣捡起来翻了翻,除了这条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之外,还有一支翡翠笼金丝发簪,一个装着碎银的锦囊,一只装着未知丹药的白瓷瓶。

还有一纸泛黄的信封。

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碧海神渊』。

看起来好像是个地名?

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将信封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结果出了写着碧海神渊四个字的单薄信纸之外一无所获。

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天色还是暗暗的,渐渐听到前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扒开挡路的灌木丛,便看到微醺的晨光中,一挂银色的瀑布隐在树林深处。

雾气缭绕的碧潭中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想着走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人了,心情雀跃,上前……

只能看到清澈的潭水没过半截纤细的腰肢,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光滑的裸背上,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竟似有微光隐隐流动。

某女的大脑瞬间当机,鼻腔微微一热,她抬手摸到点点猩红。

“吸溜!”将鼻血缩了回去,美人啊美人~我可不是故yì

偷窥你哦!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拉了过去,还来不及叫就重重地摔进水中!

第1章:坠崖穿越

悬崖之上,披头散发、身材娇小的少女怀抱一只精致的雕花木匣站在悬崖边,眸光凌厉,狠瞪着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的人。

“朝露小姐,你是聪明人,还是放qì

挣扎跟我们回去。”

人群如潮水分开,一位黑衣飘逸的俊美青年缓缓走出,就那么立在少女对面,被风扬起的黑发凌乱,表情冷漠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少女凄然一笑,身子一歪,精美的霓裳被风鼓起,青丝四散,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自己落入身后的万丈悬崖。

“该死!”看到少女坠崖,黑衣青年脸上露出阴骘的表情。

眼角滑过最后一滴泪,少女柔弱的身躯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顾朝露在一片混沌中惊醒,身体依旧在黑暗中急速下落。

惊慌地挥舞着双臂,却怎么也无法透过眼前浓重的暗色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背部落地传来的一阵钝痛终于让她恢复清醒。

竟然还活着!

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一片瘫软,使不上力qì



眼前无比陌生的景象让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为何一场噩梦惊醒之后竟然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在自己房间里吹着空调上网,然后眼睛累了就打了个盹,怎么一觉醒来竟然连地点都变了。难道是睡着的时候被人绑架丢下悬崖了?

像是想起什么,心下一凛,她慌忙摸到不远处的小溪旁。

虽然水中的倒影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到浮现在水面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如画、肤白若雪,一张圆润饱满的樱桃小嘴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这显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啊!她顾朝露可是二十七岁的轻熟女,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时光倒流直接变成个青春靓丽的花季少女啊!

“怎么会这样?!”她抱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忽然眼尖的看到旁边摔得四裂的匣子,红唇紧抿!

小心翼翼地从那摔坏的木匣中摸索出一条柔软的帕子,赫然看到上面用丝线绣着“朝露”二字。

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会被人绣在这上面?!

穿越!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大字,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老天爷啊,你不要跟我开这种国际玩笑好不好?朝露欲哭无泪地仰望苍天,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已成定局,没有人能给她答案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静、冷静~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将木匣捡起来翻了翻,除了这条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之外,还有一支翡翠笼金丝发簪,一个装着碎银的锦囊,一只装着未知丹药的白瓷瓶。

还有一纸泛黄的信封。

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碧海神渊』。

看起来好像是个地名?

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将信封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结果出了写着碧海神渊四个字的单薄信纸之外一无所获。

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天色还是暗暗的,渐渐听到前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扒开挡路的灌木丛,便看到微醺的晨光中,一挂银色的瀑布隐在树林深处。

雾气缭绕的碧潭中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想着走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人了,心情雀跃,上前……

只能看到清澈的潭水没过半截纤细的腰肢,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光滑的裸背上,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竟似有微光隐隐流动。

某女的大脑瞬间当机,鼻腔微微一热,她抬手摸到点点猩红。

“吸溜!”将鼻血缩了回去,美人啊美人~我可不是故yì

偷窥你哦!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拉了过去,还来不及叫就重重地摔进水中!

第2章:抢救美人

“咳咳咳!”

呛了一大口水,四肢并用地挣扎着从水中冒出头来呼吸。

如蛇般冰冷而细腻的手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

“咳咳……要死了,快放开我!”窒息的感觉让朝露大脑一阵缺氧。

手脚乱踢着想要挣开,用力掰着对方的手指,却发xiàn

掐在脖子上那只手简直像铁钳一般根本挣不开。

清冷带着煞气的声音响彻耳边,“你是何人?”

“放……放手!”

手指一松,呼吸瞬间恢复,顾朝露赶紧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

平稳下来后,她这才有空抬头打量眼前这个光着上半身从水中走出来的家伙。

湿润凌乱的乌发松散垂下,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像是极地寒冷的冰雪,五官犹如工笔描绘般精致,细挺的鼻梁下一张冷峻的薄唇带着一丝怒意地紧抿着。

“说,你是谁派来的!”声音阴冷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这刚出浴的美男身上杀气缭绕,偏偏色心大发的某女没有察觉。

某色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帅哥啊!”

“帅哥?”什么意思,这女子竟然这般直接地盯着自己看,真是不知廉耻!

已经被美色迷惑的顾朝露,显然没有发xiàn

面前的男子已经濒临爆fā

,“就是夸你长得好kàn

呢——”

“咳!”从未遇到过如此言语开放的女子,见对方眼睛眨也不眨的样子,赶紧将上衣穿好退开几步,深怕被女流氓玷污了~见这美少年一脸提防自己的表情,朝露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刚想开口……

便看到美少年身体晃了晃,苍白的唇边溢出一抹殷红的血迹。“唔……”

“怎么了?你没事吧?”朝露连忙扶住他。

谁知这小帅哥完全不给面子,一把甩开朝露,“滚!”

“有没有搞错啊你?!我好心扶你还推我,拽什么拽……”朝露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唔呕……”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人竟然两眼一闭直接栽倒在朝露怀里!

她愣楞地抬起一只手,却看到掌中不知何时被染上鲜血,这才发xiàn

少年身上的白衣竟然全是血渍,似乎刚从一场生死决斗中走出来。

不忍心扔下这孩子不管,朝露只好半拖半抱地将他挪到距离水潭不远的一处山洞中。

并未在少年身上找到明显的伤口,朝露皱眉摇了摇头,只能在自己裙子上撕了块布用溪水浸湿,然后一遍遍擦去他额头不断冒出的汗。

突然想起从木匣中找出的白瓷瓶,看这身体的主人好像很宝贝的样子,大概是某种名贵的丹药吧……

朝露连忙将瓷瓶掏了出来,然后倒了一颗莹白如玉的药丸在手心里。

正想考lǜ

一下,便看到男子唇角鲜血源源不断的冒出,俊美的容颜似乎被血覆盖。

死马当活马医!朝露咬咬牙,还是将手中的药丸塞进少年嘴里,“你可要争气点,别给我随便挂了啊!”

喂了药之后朝露寸步不离地守在少年身边观察情况,令人欣慰的是不久之后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也不再吐血了。

“呼……”擦擦汗,朝露松了口气,在离少年不远的空地躺下准bèi

打个盹休息会。

毕竟经lì

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又照顾这小子许久,感到有些身心疲劳……

第3章:奇异梦境

“朝露……”

“谁?谁在叫我?”

“誓死保护九霄神钥,不能被任何人夺得!”

“九霄神钥?那是什么?”

“若是保不住,就找碧海神渊的人!切记,切记……”

“喂!说清楚啊!别走——”

飘渺梦境之中,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却全是她听不懂的话语。

……

猛然惊醒了过来,发xiàn

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见那原本昏睡不醒的家伙此刻正好好地盘膝打坐。

眸光一闪,声音带着沙哑的意味,“我好心救你,你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

“放心,只是点了你的穴,”少年冷漠地扫了朝露一眼,“若肯老实交代,定然性命无忧。”

朝露咽了咽口水,心想穿越这个说法实在太雷对方肯定不信,沉默片刻,忽然说:“我摔伤脑子,失忆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一张俊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也不知是否相信了这番说辞,“你给我吃了九花玉露丹?”

“诶,那是啥?”朝露眉角抽搐了一下。

少年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

“你竟敢搜我身?!”这忘恩负义的小白狼!

“你是顾家的人。”

顾家?原来这身体的原主人连姓氏也和自己一样?

少年端着下巴沉吟道,声音清冽,“想不到顾家被灭门之后竟还有生还者……”

灭你丫的门!老娘一家在二十一世纪好端端的,竟敢诅咒我?!

朝露气呼呼地把头一扭,就算这少年长得再绝色看她都不想看一眼了。

“我的名字叫做御风弦,有印象么?”

朝露很诚实地摇头。

见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御风弦轻声叹了口气,便飒然起身走到朝露跟前在她肩膀点了几下将穴道解开。

“收好吧,”将手中的白瓷瓶还给朝露,“顾家陨落后,这九花玉露丹的炼制也算是失传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御风弦耳朵一动,目露警惕,一把拉过朝露硬生生拽着走出了山洞。

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也不知dào

是做什么的……

朝露警惕地问道,“你、你想干嘛?!”却怎么也挣不脱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被人拖着腾空而起!

靠,传说中的轻功!

冷漠少年带着朝露飞身穿梭于林间,若不是脚步时而点上树枝借力,她还真以为直接飞天了!

只是,不知dào

是因为自己太重了还是他重伤未愈,只听到耳边喘息粗重——“你要不放我下来自己走吧?”小心翼翼地问道。

“闭嘴!”御风弦冷声道,“那些人恐怕是来追杀你的。”

“啊?”

朝露震惊了,自己才刚穿来,可不要这么倒霉就惹上仇家啊!

也不知到底飞了多久,头晕目眩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

御风弦一松手,朝露就跌倒在地上,她喘着粗气爬起来,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你的衣服……”御风弦欲言又止地看了过来。

朝露茫然地看他一眼,“怎么了?”在他的示意下低头,看到过长的裙摆在刚才飞跃树林的过程中被挂得惨不忍。

“切,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朝露斜睨着御风弦身上染血的罩衫。

御风弦干脆将罩衫脱了随地一扔,“跟我来。”只着内袍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朝露连忙追上去,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能跟丢了~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差点被这家伙掐死,但看起来好像很正直的样子呢~

第4章:此高富帅

穿越了~穿越了~果然是穿越了啊……

跟在御风弦后面穿过熙来攘往的街道,朝露发xiàn

这个时代虽然很像中国唐宋时期,可又有许多地方不一样。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子有的竟然高达十几层,建筑风格也并非完全的中国风,既有露天的酒馆也有繁华的商街。

而这里的人们着装更是五花八门,既有混合了类似中国汉服和日本和服样式的古风长衫,还有穿着短装披风颇具异域风情的旅人。

两人来到一家成衣店,打扮花枝招展的女老板领着朝露去更衣室换了一件袖子缀着流苏的藕粉色散花罗裙。朝露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合适,这古代女装好kàn

是好kàn

,就是太拖沓了不方便走路。

于是她干脆挑了件男式窄袖长袍,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不施粉黛的素颜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配上一身利落的男装,显出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而御风弦则随便挑了件月白色细纹织锦长袍,墨黑细软的长发只用一条石青色发带竖起散下几缕碎发垂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更加高挑俊逸宛如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

这小子买衣服完全不看价格,出手就是一锭亮闪闪的银元宝,看得朝露一阵眼红,古代高富帅啊!

“啊,那是什么?”

朝露好奇地指着不远处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问道。

瞥了她一眼,御风弦淡然道,“红豆丸子。”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耶~”朝露咽了咽口水,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腹中空空了~御风弦叹口气,然后行动力一流地走到那个卖红豆丸子的小摊买了一袋回来。

看着朝露一口一个丸子吞下去,御风弦无奈扶额头问道,“那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着你咯!”朝露理所当然地答道。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在找到穿回去的办法之前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况且这家伙的命都是自己救下的,用不着他以身相许,那管吃管喝什么的总不过分吧?

扫了一眼朝露没心没肺的样子,“随你吧,不过别后悔。”径直走向路边一家客栈。

“我才不会后悔!”跟着他的脚步,微微抬眸……

悦来客栈!

朝露一边吐槽一边跟在御风弦后面走进去。

“有没有搞错?真是个大众化的名字啊!”御风弦果然是个有钱人,吃最贵的饭菜、住最豪华的房间,也不知dào

是什么来头——但朝露已经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跟错人!

“扣扣。”

刚躺到床上就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朝露只好懒洋洋地爬起来去开门。

“我出去一趟。”御风弦扶着门框平静说道。

朝露相当有兴致,想要到处去逛逛来着,笑眯眯的开口,“去哪?带上我啊!”

御风弦绝然转身,根本懒得解释。

切,不带就不带,小气鬼!朝露不太高兴地关上房门,又转念一想,那小子该不会是找借口甩掉我吧?

于是朝露拉开房门跟着下了楼,远远看见一袭白衣背影颀长的御风弦穿过人群行色匆匆。

然而跟在后面刚过一个街角,就不见了目标……

“哇靠,难道被发xiàn

了?”朝露慌忙寻找御风弦的身影,却是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跟踪计划失败,她只好悻悻地走回客栈。

第5章:惬意生活

来到客栈大堂朝露叫了卤水烧鹅、红烧蹄髈等一大桌子菜,记在御风弦账上,不吃白不吃!

“楚兄,下月初五浮临峰武林大会可要一同前去?据说这次要推举出新的武林盟主呢。”

“整个武林群龙无首,门派之间如一盘散沙,是得尽快选出一位武林盟主啊!”

“哎!顾家满门被灭,至今也没个人出来主持公道——”

“……”

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附近那桌几个人聊天。

武林大会,听起来蛮有趣的样子~是不是就像武侠片里演的那样一群人打擂台比武?

似乎人人都在谈论顾家被灭门的事情呢?嗯,还是等御风弦那小子回来询问一番,不管怎么样自己好歹接手了这副身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要搞清楚的。

……

郊外树林。

两名身着黑衣、身形矫健的男子隐在树荫下,对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单膝跪下拜了一拜。

“参见少主!”

“事情进展如何了?”一袭白衣翩然若雪的御风弦神情冷漠,连看也没看那两名属下。

“少主放心,都已办妥了。”

“甚好,”折扇轻掩住勾笑的嘴角,“继xù

给我盯着。”

“是——”两名黑衣人埋首答道。

“恕属下斗胆,少主收留那顾家小姐,万一被悬云山庄的人发xiàn

……”

御风弦神情一凛,眼里寒意氤氲:“放肆!难道本少主还怕了那百里流云不成?”

“少主息怒!”

声音越发的冷厉,“顾家小姐身上并没有九霄神钥。”

对于这点他十分确信,毕竟是自己亲手搜查的,莫非顾家还有其他生还者?

“既然如此,少主为何护着那顾家小姐?”

“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还是暂且留她一命好了,”

她也算对自己有恩,只要不发生利益冲突,他还能容人的。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是——”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树林中。

……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回想这两天所见所闻的朝露也渐渐开始明白,自己穿越来的这个地方竟然压根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

她目前所处是一个名为“大曦”的国家,而自己这副身体来自于某个豪门世家的小姐,不幸的是她本人已经享shòu

不到作为古代名媛的奢侈生活了。

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个有钱有势的顾家在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只剩下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御风弦那家伙也不知dào

在忙什么,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了,总是要到很晚才回客栈。

而朝露每晚睡觉总是梦到奇怪的东西,老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念叨什么“九霄神钥”啊、“碧海神渊”什么的,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名词。

她也拿不准是否要去问问御风弦,毕竟梦中那声音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随便对人说起这件事情,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她可不想掺和这个世界的纷争,还是尽快找找穿回去的方法吧~御风弦并不知dào

朝露身上藏着小金库,总是特别豪气地给足零用钱,也不太管自己每天干了什么,对于这点朝露非常满yì



要是把这小子放在现代,并且年纪再长点,一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同时非常适合结婚的对象!和御风弦一比较,自己那个守着国企单位铁饭碗工作斤斤计较、一毛不拔的未婚夫简直成了渣渣。

哎,虽然这个身体的年纪也才十五六岁,可自己的心理年龄可是个奔三的成熟女人,吃嫩草是不道德的行为~嗯~像御风弦这样外貌与财富并存的美少年,还是当弟弟好了……

第6章:花魁娘子

这天朝露饭后消食逛得远了些,途径一个拐角,赫然发xiàn

路旁一栋雕梁画栋的建筑,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搂着妙龄女子走了进去,门口还站着两个浓妆艳抹摇着手绢招呼客人的女人——抬头一看便瞧见那门上三个大字:暖香阁。

妓院!

怎么办?很好奇耶,好想进去看看~穿都穿来了,这种现代没有的娱乐场所,要不要去开开眼界?反正自己是男装打扮,混进去应该不难……

做了一会思想斗争,朝露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反正兜里有银子,不怕!

老鸨一见朝露豪爽地掏出一锭银子,兴奋地两眼直放光,赶紧唤来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穿过觥筹交错的大厅,弥漫在空中的是一种混杂着女子脂粉香的酒气。

在两位美女的簇拥下在雅间落座,很快酒菜就端上来了,然后从舞乐声中缓缓走来一位身材曼妙的舞姬——只见那女子轻移莲步,薄如蝉翼的绯色轻纱缠绕在水蛇般灵动的腰身上,长袖曼舞,娇躯随之旋转带出一抹绝色的妖娆。

哇塞,古代的男人好幸福~朝露由衷地感叹道。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什么场面搞不定?古装电视剧看得多了,那些去青楼找乐子的富家公子派头她也学得起来,因此笑脸盈盈地接下陪酒女子端来的杯盏毫无压力,这古代的酒度数本来就低,对于当了多年销售经理酒量一向很好的朝露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突然从雅间外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似的,心生好奇的朝露随手招来一位侍女询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侍女自豪的开口,“啊~那是我们暖香阁的花魁轻兰姑娘在甄选入幕之宾呢!”

“哦?说来听听?”

“我们轻兰姑娘可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并不是所有客人她都会接待的,只有通过考验的客人才有机会成为牡丹姑娘的入幕之宾一睹天下第一的美貌呢~”

“天下第一?”这倒是挺让朝露感兴趣的,天下第一的美貌能美成什么样子?她好奇地随着人流走出去。

此时不论是一楼大堂还是二楼的雅座,全都座无虚席,在场所有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把目光聚集在中央的高台之上。

只见高台四周垂着雪纺轻纱的巨大幔帘,中间摆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坐台,透过纱帘可以隐约看到上面还放着一把古琴。

一个身着浅紫色轻纱的身影像凌波仙女般轻盈地落到莲台上——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层层叠叠的纱幔像是一抹如梦似幻的烟雾般环绕着莲台上的花魁,姿态优雅地在古琴旁坐定,然后从纤长素白的手指缓缓抚上琴弦。

“叮~”

美妙的琴声如鸣环佩,又仿佛初春化开积雪的山间小溪,清澈灵动地流淌着……

刹那间,朝露脑海里反复地回想起一句诗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所有的人都好像失了魂一般,静默地倾听着那天籁一般的乐曲声。

“妙极……妙极啊……”周围听曲的人都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众人依然沉浸在那美妙的乐曲中一时间不能自拔。

良久,全场才响起一阵经久不绝的喝彩声。

第7章:开始答题

花魁带着面纱从帘幕中缓步走出,一袭浅紫的滚雪细纱长裙,乌黑细致的长发披散下来垂于腰际,只用一支镂空流苏发簪绾了简单的发髻,看似随意却带着一股慵懒妖娆的风情——即便被面纱掩去了大半的容颜,但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和莹白如玉的雪肤无不昭显着这位花魁世间罕有的美貌。

朝露环顾四周,只见好些环抱美女的男人都像是被勾去了魂魄似的……

这时一个青衣丫鬟走出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老规矩,请各位开始答题吧——连续答对三道题者,将成为今晚牡丹姑娘的入幕之宾!”

话音刚落全场就轰动起来,所有人都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一题——把冰变成水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咦,这是脑筋急转弯吗?

“这还不简单,放到火上烤就好了!”

马上就有人脱口而出。

“不对。”

“丢到沸水里?”

“不对。”

“放到太阳下?”

“不对……”

“……”

看来古代人的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啊~这么简单的脑筋急转弯都不知dào

!还不如去吟诗作对算了,哎~那我就不客气了~最擅长的就是脑筋急转弯了!朝露胸有成竹地走上前去。

“去掉冰字那两点。”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位公子回答正确——”

四周传来一阵后悔莫及的叹气声。

“第二题——世上什么东西比天更高?”

朝露得yì

大笑三声——“心比天高!”

“回答正确!”

那丫鬟都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少年竟然连思考都不用就能直接回答出来。

“最后一题——用什么可以解开所有的谜?”

朝露故yì

等了两秒,看其他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头绪。

“答案是——谜底。”朝露平静地回答道。

“恭喜这位公子全部回答正确——”青衣丫鬟宣bù

道。

带着面纱的花魁轻飘飘地扫了朝露一眼,然后转身上楼了。

“公子请随我来。”

啊,不会吧?居然这么轻易就通过了……

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头,随即跟了上去。

脱下面纱的美人一头乌缎般的秀发垂散在床沿,宛如秋水的柳眉下是一双媚惑人心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更添撩人风情,肤若凝脂,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虽身处风尘,却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仙子般高雅脱俗。

如果说自己穿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见到最帅的男子是御风弦,那么见到最美的女子就非眼前这名叫轻兰的花魁莫属了……

“姑娘请坐。”轻兰轻轻浅浅地一笑,然后起身为朝露泡茶。

朝露怔了怔,这妹子眼光好毒,隔这么远看都知dào

自己是个女人……

“呃,呵呵~”朝露有些尴尬地在桌边坐下。

“不知姑娘贵姓?”轻兰优雅地缀了一口香茶轻声问道。

“啊,我姓顾……”同为女子,和这轻兰一比朝露简直自愧不如,但凡男人,一定都喜欢轻兰这种型的吧?真是名符其实的花魁呢~

第8章:携美私奔

“顾小姐满腹才华令小女子折服,轻兰自幼长于这暖香阁,却是从未接触过外面的同龄女子呢!”轻兰美丽的杏眼中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悲凉,不过她很快便将这抹悲凉掩埋。

转而露出淡雅如兰的浅笑,“今日见到顾小姐,才知外面的女子竟是这般英姿飒爽、光彩夺目呢!”轻兰身处风尘多年阅人无数,却是头一次看到如顾朝露这般干净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亲近。

这孩子,竟然从来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么……

一种深深的同情油然而生,朝露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离开……”轻兰无奈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朝露极其想要劝说这位青楼花魁从良,“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就算轻兰是卖艺不卖身吧,好端端的花季少女却要闷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也太悲哀了!

“我可以吗?”轻兰目光凄然地看向窗外,似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顾朝露郑重地注视着轻兰,“当然可以!你要是不介yì

,那就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好了——”

“闯荡江湖?”轻兰好奇地回过头来,眼眸流转、顾盼生辉让同为女人的朝露都忍不住小心肝乱颤的。

朝露搜肠刮肚地将自己读过的金庸古龙武侠小说和从小到大看过的武打片精炼了几个故事讲给轻兰听,且不说对方是个大门不出什么都不知dào

的花魁娘子吧,就连自己这个穿越者,也不止一次幻想过在这个类似武侠世界的时代闯一闯,过把当女侠的瘾!当然,前提是过把瘾之后自己还能穿回去……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轻兰!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我夫君!老娘今天非得扒了你个小贱人的狐狸皮——”

一个三十多岁的欧巴桑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打手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朝露并不知这女人是城中某个颇有势力的富商妻子,连妓院老鸨都不敢阻拦,而此时的轻兰则脸色苍白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肩膀无助地颤抖着,看得朝露一阵心疼。

眼看着那群人就要扑过来了,朝露情急之下拽起床上的厚棉被往自己和轻兰身上一裹,然后拉着她飞奔到窗台边——“他们要跳窗!”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那几个打手连忙跑过来要阻拦。

“快拦住他们!”

朝露牙关一咬,就抱着轻兰从二楼跳了下去。

垫着厚实的棉被,又刚好坠落到院中花草堆里,两人都只擦伤了几处,朝露慌忙拉起一脸错愕显然还处在神游当中没反应过来的轻兰朝大街上飞奔起来。

“站住!别跑——”身后追来一群人。

“怎、怎么办……”轻兰一边跑一边着急地问道。

我哪知dào

啊!朝露心烦意乱地带着轻兰跑过几条街道,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来人身上。

“你跑什么?”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9章:何谓代沟

“御风弦!”

朝露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惊喜地抬起头来,眼前白衣翩翩的少年正冷着脸看向自己。

“快帮我们找地方藏起来啊!后面有人追——”

听到远处杂乱的脚步和叫骂声,御风弦没有多问便将朝露和轻兰推上路旁一辆马车。

“呼呼……”朝露拉着轻兰坐到马车里,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驾!”

御风弦飞身上马赶着车一路狂奔,朝露坐在车里颠得差点吐出来,直到出城之后才甩开那些人。

“解释一下吧。”

御风弦将马车停靠在路旁,黑着一张俊脸将朝露拖了下来。

朝露被他拽得头脑发昏,脾气就上来了,“你这小子,对谁发脾气呢!”虽然没跟他打招呼就惹上麻烦是自己不对,但这也是做好事啊!

在听完朝露的讲解之后,御风弦还是皱着眉头看向轻兰道:“轻兰姑娘也不打算回去了么?”

从未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轻兰也是小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去,纤纤素手绞着衣角嗫嚅道:“嗯,轻兰愿意跟随顾小姐,闯、闯荡江湖……”

御风弦无奈扶额,这两个人到底知不知dào

什么是江湖险恶啊?再看一眼旁边嬉皮笑脸完全不觉得自己惹了事的朝露,他只好抬手指了指马车让两人坐回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离开这座小城又走了几日,却仍是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着又要天黑了,只好再次露宿野外……

“咕咕……”朝露愁眉苦脸地按着肚子。

御风弦原地打坐只当没听见,他内伤还未痊愈,只希望这会朝露别再给自己惹麻烦。

“咕咕咕……”

“噗!”轻兰忍不住笑起来,她一直生活在风月场,对身材有着极高的要求,原本就经常节食,饿几顿也忍得了。

朝露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画圈圈,肚子早就响得如同擂鼓。

正在打坐运功的某男实在受不了这腹饿之声,脸色一沉就起了身。

“你去哪?”朝露扔下拨弄火堆的树枝好奇地抬头问道。

“给你找吃的。”

切,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去找吃的啊?朝露不太抱有希望地蹲回原地。

轻兰姿态优雅地双腿交叠裙摆铺开,完全不像朝露这般一屁股蹲地上毫无形象。

好奇的询问,“朝露,你和御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啊?”

“那家伙啊~”朝露支着下巴眼睛眨了眨,想来还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人家呢!“他受伤时被我救了,所以就以身相许咯!哈哈~”

“以、以身相许?!”轻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开玩笑啦!”朝露笑着摇摇头,就算长得帅,那也不是她的菜,还是成熟一点的男人更有风味~“那小子太年轻了,跟我有代沟!”

“何为代沟?”

苦恼的抓抓头发,“就是,怎么说呢?嗯~就是话不投机啦!”她也不知dào

怎么解释才好,“年龄相差大的两个人,就会有代沟,懂了吧?”

“代沟,”轻兰还是不太明白,“可是朝露你和御公子年纪相差并不算大啊,他就比你长两岁吧?”

也是,这个身体才十五六岁,“额……这个,我心里年龄比较成熟!”

第10章:月下烧烤

可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穿过草丛。

朝露和轻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只见离开了好一会的御风弦左手拎着两只灰扑扑的毛团走了回来。

再仔细一看,正在御风弦手中不断扑腾的,竟是两只个头挺大的山鸡!

朝露立kè

拍拍屁股上的草灰从地上爬了起来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哇塞,没想到这个高富帅竟然还懂得野外生存技巧!

而御风弦默不作声地拎着山鸡走到小溪边熟练地处理起来,那样子根本不像朝露一开始所预想的那样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于是乎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对他另眼相看了。

用树枝串好鸡肉架到火堆上,不一会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朝露眼睛都看直了。

御风弦黑着脸翻动着鸡肉,“把口水擦擦。”

这女人,真是将所有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嘿嘿~没想到你除了人长得帅、武功好又有钱之外,居然还烤得一手好肉啊!”朝露脸上挂着狗腿的笑容,自己果然没有救错人。

“……”

对于这种无聊的评价,御风弦根本懒得回应,看也没看脸都快凑到自己跟前的朝露,继xù

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上的烤山鸡。

别看御风弦一副清冷孤高好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但这人做事追求完美起来,连烤个肉也不例外,俊美无暇的脸上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真是要多魅力就有多魅力。

期间轻兰一直红着脸偷看坐在火堆旁烤肉的御风弦,她长了十几岁从未见识过这般风姿卓绝、俊美无双的男人,一时间竟有点飘在云端般恍恍惚惚的错觉。倘若此刻有纸墨笔砚的话,她真想作一首诗、画一幅画,不然这颗躁动不安的心还真是没处安放……

当然朝露就没有这么文艺了,她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烤鸡肉,完全将一旁负责烧烤的美少年视作空气直接忽略。

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才是最大,人都快饿死了哪儿有闲工夫去欣赏俊男美女?所以说,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在御风弦这个大帅哥眼中的形象,而是那正架在火堆上烤得两面焦黄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鸡肉!

“你头发烧着了!”

见朝露差不多整个人都贴着火堆了,御风弦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喝了一句。

被对方这一声喊惊醒,朝露茫然无措地低下头来,果然闻到发梢传来一股焦味,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直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见只是发尾被烧掉了一点,还自己想得那么严重,朝露这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看着朝露滑稽的表情,轻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而御风弦则是无语地摇摇头,叹息一声,真拿着女人没办法!

三人吃饱喝足后,御风弦继xù

打坐,而朝露则和轻兰相互依偎着休息。

哎,但愿明日天黑之前能走到个有人烟的地方吧!

第11章:苍州御家

翌日,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传说中的苍州城。

“哇!好热闹!”

朝露趴在马车窗口掀起布帘看外面的街景,这可是连续赶了好多天路后第一次进入这么繁华的城市。

街店交叠、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酒楼、茶馆、当铺、布坊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卖胭脂水粉、竹编制品甚至豆腐花和糖葫芦的小贩们纷纷沿街叫卖着,好一派盛世繁华的热闹景象。不知为啥朝露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中学课本里那张《清明上河图》的插画……

和之前那座小城比起来,这里显然要繁华许多,简直可以说一线城市与三线城市的差别了!

轻兰凑过来跟朝露一起看外面,边解释道,“这州城乃曦国商业之都,当然热闹啦!”她从小长在风月之地,就算没能出门见识一番,却也耳闻了许多外界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和梦想中一样热闹繁华啊!

马车突然停下,御风弦掀起布帘冷声道:“下车吧。”

朝露和轻兰刚跳下马车就看见出现在眼前的那座朱门大院的豪宅,雕工精细的石狮子后站着两个着装统一的家丁,朝露再抬头一看,嗬!大门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潇洒的笔力提有两个大字:御府。

“参见少主!”两个家丁齐刷刷朝御风弦拜了拜。

呃,敢情这小子还是位名门望族的大少爷?!

跟在御风弦后面进了门,穿过精巧别致的回廊,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花团锦簇、佳木葱茏,再走几步便可以看到莲池和八角凉亭……

这御府还真是有钱,光一个前庭的占地面积就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亭台水榭,回廊曲折,层层叠叠的假山被茂盛的花木环绕着,整个府邸前院看起来就像一座精致的园林。

然而刚走到大厅御风弦就随手唤了两个丫鬟来带朝露和轻兰去后院厢房休息,他自己则急匆匆离开了。

“这家伙整天忙什么呢~”朝露嘀咕道。

轻兰一边走一边不可思议地感叹道,“想不到御公子竟然是苍州御家的少主!”

“很了不得吗?什么来头?”朝露好奇地问道,能住这么豪华的宅邸,首先有钱是肯定的了!

“自然了不得呀!”轻兰连忙解释道,“御家几代从商,发展到如今其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大曦国,苍州城之所以这般繁华也全是倚靠了御家的发达,御家旗下的赌坊、酒楼、布庄之类更是多不胜数,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分了!甚至连当今皇上也得看御家三分脸色呢!”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势力如此庞大的御家少主,竟是这般年轻……

一想到那白衣飘逸、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轻兰一张俏脸微微泛红。

朝露可不关心这些,人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此刻她只想敞开肚皮饱餐一顿然后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躺床上睡觉!

看来在找到办法回去之前还是得抓紧机会享shòu

一番啊,不然就这么离开了也挺后悔的~

第12章:灯火阑珊

与此同时,苍夜宫。

层峦叠嶂的山脉间伫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前一汪清幽秀丽的池水盛开着大片紫色的睡莲,水面倒映着雕栏玉砌的建筑,华美如同人间仙境……

气势恢宏的大殿地板上铺着色调鲜艳的柔锦织缎地毯,沿着地毯每隔几米便相对立着两盏雕工精致的鎏金落地烛台,昏暗的烛光笼罩下,纱幔低垂营造出朦胧暧昧的气氛。

奢华的大殿宝座之上,长发披散的红衣男子慵懒地斜倚在象牙扶手上,质地上乘的朱红色纱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玩味地支着下巴,略微凌乱的流海半掩着一张令人窒息的绝美容颜,略微上扬的凤眸下角印魔魅的黑色图纹,精致秀挺的鼻梁,莹白如玉的肌肤,殷红妖异的薄唇似笑非笑。而那金线刺绣着彼岸花纹样的宽松领口袒露出大片晶莹剔透的肌肤和纤细性感的锁骨,这红衣男子的绝代风姿竟然远胜于世间一切女子。

隔着大幅的屏风,一名面容冷艳的黑衣女子单膝跪地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一五一十汇报给主上,不敢有丝毫隐瞒。

“那御家少主竟无端收留一个家门被灭的弱女子么?”花倾夜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环弄着一缕发丝,还是为了九霄神钥?那种连是否存zài

都有争议的东西,为何总有那么多人妄想得到?得神钥者,得天下么……

“回禀宫主,据属下暗中观察,那顾家小姐似乎失忆了。”

“哦?”

“而且御家少主也没有其他动作,和往常一样。”

哼,御风弦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人物!倏然起身,艳红的衣袍隐入夜色之中,罢了,还是由本宫亲自去看看。

……

而另一边,朝露和轻兰从此住进了御府,生活品质大幅度提高,过上了达官贵人才能享shòu

到的舒服日子。而御风弦好像真的非常忙碌,自从来的时候见过那一面之后便再也未在府内看到他,朝露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住在这里的……

一大早轻兰就喜气洋洋地敲响了朝露的房门。

“朝露!你知dào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某女茫然地挠挠头,“你生日?”

“不是。”

“那是什么日子?”抱歉她向来对除了生日、过年之外的其他节日都不是很放在心上……

轻兰兴奋地摇着我的袖子说道:“今天是上元节啊!”

“上元节?”

见朝露仍是一脸茫然,轻兰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正月十五啊~”

“正月十五不是元宵节吗……”脑门瞬间挂上几条黑线。

“嗯~上元节是要吃元宵的!”

无语了,什么馅的元宵自己没吃过?

“今天晚上有灯会啊!我们要不要出去玩?”轻兰眸子亮晶晶的。

“好啊!”呆在御府虽然吃得好住得好,但时间久了也闷得慌啊!

晚饭后两人就拉着手从后门溜了出来。

天还未全黑,人们就纷纷地在自家屋檐下挂起了花灯,无数灯盏聚集起来仿佛一条条贯穿城市的闪光带。大街小巷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的锣鼓声不绝于耳……

沿着街道向前走,熙来攘往,稍不注意便会被提着花灯奔跑笑闹的孩童撞个满怀。

在推车的小贩那里买了两盏花灯,两人一人提着一盏朝更加热闹的河岸走去。

第13章:夜色绮丽

一位妙龄女子立于河岸,双手紧合于胸前,眼睛闭合,嘴里默默祈祷着什么,然后将手中的花灯放入水中,轻轻一推,那花灯就带着女子的心愿飘出好远……

来到河岸放花灯的有老又少,有带孩子的妇女,也有双手交叠的情侣,人们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那小小的一盏花灯之中,那是承载着希冀的使者。

很快,整个河面被各式各样的花灯占满,远看好似星光闪烁的银河。

见刚才放花灯时轻兰一脸虔诚的表情朝露禁不住好奇地凑了过去:“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不、不能说!”轻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呃,你该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吧?”朝露坏笑着凑过去,这小妮子脸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一看就思春少女嘛!

“哪、哪有!”轻兰嘟起小嘴将脸扭到一边,只是不断绞动衣角的两只小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别胡说!”

“行了行了~我不问你好吧?”朝露叹了口气,古代的女孩果然很保守啊~要是自己,看上哪个帅哥都会直说出来和闺蜜讨论讨论嘛!

“要不去吃点东西吧,”扯了扯轻兰的袖子,“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卖元宵的~”

于是两人离开河岸又朝街道走去。

这会大街上的人似乎更多了,朝露正考lǜ

待会吃元宵是要芝麻陷还是红豆馅,结果刚转过一个街角就发xiàn

轻兰不见了——回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露脑门挂起一排黑线,这么多人上哪去找啊!她应该认识回去的路吧……

心不在焉地沿街走着,没留神前方,就一头撞到对面那人怀里。

“啊,好疼!”

揉着脑门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袭似火的红衣:“姑娘,没事吧?”

疏长的睫羽半掩着一双宛如浸在冰魄中的水晶般澄澈的眸子,微微扬起的凤眼下一颗泪痣有种勾人心魄的美,真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那一抹艳丽的绯色更是像梦境一般铺开了漫天飘洒的花雨……

被眼前这人的美貌震惊,朝露愣了许久,直到对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来。

“呃,我没、没事!”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她恍恍惚惚地答道。

红衣青年见朝露这副花痴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线条优美的薄唇带出风华绝代的妖娆。

“姑娘可是要去买元宵?”雌雄莫辩的美艳青年柔声问道。

她怔怔点头,原来这世上真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啊!还以为都是小说里杜撰出来的呢!

“相逢即是有缘,人海茫茫,偏在下与姑娘巧遇,不如结伴一同品元宵游湖?”

“好、好啊!”请原谅她实在无法拒绝这般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微风习习,两人泛舟湖上,好不惬意。

一边吃着香甜软糯的元宵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美人,哎,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男人一个个都长这么好kàn

,虽然顾家小姐这副躯壳也不差,但是和这些男人一比较,她都快自卑死了……

眼前这个名叫花倾夜的美男不仅长得国色天香,性格还超级温柔,虽然御风弦那小子有钱,可那不爱搭理人的沉闷个性简直连花倾夜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里的人生活好幸福啊~果然过节就是要合家团圆……”泛舟河上观赏夜景,朝露目不转睛地看着岸边嬉闹完满的人们,心头生出一抹悲凉,来这个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dào

家人怎么样了?父母身体还好吗?

第14章:倾吐心声

“朝露姑娘可有心事?”

向来对口感过甜腻的食物没有好感的花倾夜,元宵只吃了几口便搁置一旁,见对面的少女原本明亮的双眸蒙上一抹愁怨,就像被云层遮盖的星辰,觉得可惜。

面对眼前这个温柔似水又善解人意的男人,她心头一动,却是再也憋不住了,于是干脆凑过去小声说道:“你相信吗?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别的时空穿越来的,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向人说起自己的来历,一直闷在心里,她很不好受。

“哦?”猜不到她到底想表达什么,花倾夜干脆目光淡定地注视着对方等她说下去。

“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觉醒来就发xiàn

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然后发xiàn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lì

是体会不了的……”

“哎,也不知dào

怎的这么倒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就被人追杀,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掉下悬崖摔死了,弄得我阴差阳错钻进这副躯壳,哎!我到现在还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明白~”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你是不知dào

,我原来那个世界先进多了!根本不用像这里一样出门靠骑马,想去哪里直接坐飞机就好了~飞机懂不懂?就是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人坐在里面几个小……呃,几个时辰就能横跨整个大曦国呢!还有网络,呆在家里电脑一开,就算不出门也能知dào

全世界发生的事情……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见对方一脸玩味的表情,朝露没底气地咽了咽口水。

“非也,”花倾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下相信朝露姑娘所言。”虽然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可花倾夜却开始觉得这小丫头意wài

的有趣,尤其是当她说起自己家乡时眉飞色舞的表情。

“你相信我?真的?”朝露心头一喜,原以为说出这些话对方会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傻了,没想到他竟然相信!

“姑娘的眼睛很真诚。”花倾夜淡然道,是的,至少她的眼神没有撒谎……可是,借尸还魂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即便自己再见多识广,这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的。

将心里话说出来瞬间好受多了,朝露拧眉看向湖岸,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看到少女脸上熠熠生辉的期待,花倾夜眸光一闪,浅笑道:“怎么,这里难道不好么?”

“呃,这里不用上班挣钱就有吃有喝,还有美男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朝露摸了摸后脑勺,“但是,我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我的家人,他们都在原来的世界等着我!”

不等朝露说完,一袭红衣的美貌青年倏然起身,夜风中传来衣袂抖空的声音。

“时辰不早了,朝露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啊,也对!吃着东西没注意,居然都这么晚了……

她赶紧站起身来,自己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dào

轻兰回去了没?

小舟停靠河岸,朝露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倾夜,谢谢你请我吃元宵!”

说完少女便愉悦地笑着转过身去,很快那抹娇小的倩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愣在原地的花倾夜半晌才回过神来,呵……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随意地叫自己名字呢!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第15章:武林大会

再过不久便是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了。

以御风弦的身份自然是早早接到了邀请函的,朝露死缠烂打了好几天,终于闹得那家伙没办法答yīng

带自己和轻兰一同前往。

可是一大早就发生了件让她极其不爽的事情——“走开!我才不要粘这傻兮兮的假胡子!”气急败坏地抬手挡住脸。

可御风弦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两撮假胡子丝毫不肯退让,面瘫的脸上明摆了一副“你不答yīng

就不带你去”的表情,“顾家就剩下你了,莫非你还想被人盯上追杀?”御风弦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一番苦心。

“朝、朝露,你就听风弦哥哥的话吧。”轻兰也帮着御风弦当说客。

折腾了半天,结果以朝露抗议失败乖乖黏上两撮假胡子告终。

“哎呀,你就别生气啦!”坐上前往浮临峰的马车后,轻兰一直安慰朝露,“其实朝露这样也蛮可爱的,真的!”

哼!朝露气呼呼瞪了御风弦一眼就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御风弦飞身上马。

这次出来御风弦带了两个随从,马车也有专门的车夫驾驶,朝露和轻兰两个呆在马车里,而其他三个男子则骑马走在前面。

苍州城距离浮临峰并不算太远,因此时间还很充裕,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还能沿途看看风景,本来因为脸上两撇八字胡心情很不爽的朝露郁闷的心情也随着旅途渐远而冲淡了不少。

路经一个茶棚的时候,一行人决定先停下喝杯茶润润嗓子歇息片刻再赶路。

刚刚落座,便看见从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队人,似乎是哪个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只见队伍为首两名扛着门派大旗的弟子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抬着一架轿辇,透过被风扬起的轿帘可以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灰袍老者。详情请见电视剧《天龙八部》中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出场。

穿到这世界头一回见到如此隆重的排场,朝露好奇地凑到御风弦耳边:“这都什么人啊?”

“别靠我这么近,”御风弦表情僵硬地往后挪了点,“那是玄冥派掌门单逍遥。”

见对方一脸嫌弃自己的表情,朝露气不过踩了御风弦一脚,痛得他剑眉紧拧,“这么大年纪还来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真不容易啊~”

等玄冥派的队伍过去以后,几人才从茶棚里走出继xù

上路。

这天,浮临峰山脚下的小镇聚集了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一时间客栈酒楼人满为患,大街小巷挤满了装统一的各门派弟子,偶尔还能看见几架豪华的轿辇可见有许多身份不凡的大人物。

三日以后武林大会才正式开幕,听说御风弦在武林中地位也很是崇高,可是朝露觉得他出行十分俭朴比起那些动辄小弟簇拥的家伙低调太多了~当然,如此低调带来的结果便是,几个人沿街走了一路,却始终没找到住宿的地方……

“凭什么那些掌门就有地方住,明明还有房间,我们怎么就不能进去?”朝露双手叉腰站在一家客栈门口,脸上两撇八字胡气得翘了起来。

“噗……”御风弦轻笑出声,见朝露瞪他赶紧侧头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笑话我?”

某男不动声色退开一步,淡然答道:“没有。”说实话他并不太愿意与这八字胡女汉子太过接近,因为实在丢脸。

“还说没有——”朝露额头爆出一根青筋,八字胡倒竖。

“真没有。”继xù

后退。

“胡子快掉下来了……”轻兰小声提醒道。

朝露赶紧伸手捂住。

第16章:路见不平

“少主!”

随从甲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少主,属下订到房间了。”

听闻此消息几个人跟着随从甲走进街角一家客栈,结果发xiàn

所谓订到的房间其实比柴房高级不了多少。

随从甲快步走到众人跟前,愧疚地垂下头禀告道:“少、少主,上房都被人预定了,只剩下这几间……”

“无妨,总比露宿街头要好。”御风弦并不太在意这些。

既然连御风弦这大少爷都不计较,朝露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都是人家掏钱管吃管住,也该知足了。她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大小姐,想当年大学毕业刚出来工作那会,住地下室、吃酱油拌饭的经lì

都有过~只不过,当她踏进房间的一刻,还是被眼前简陋的条件震惊到了: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家具了。

于是乎,悻悻地出了门,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随便逛逛也好,一直呆在那破房子里会崩溃的。

“臭丫头!老子看得起是你三生有幸,别他妈不识抬举——”

刚走到客栈大厅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叫骂,还隐约夹杂着女孩惊恐的哭泣声。

怎么回事?朝露疑惑地挤进围观人群——只见人群中间的光头大汉正抓着一位身材娇小满脸泪痕的少女拳脚相向,那女孩脸上脖子上都出现了许多淤青血污,而旁边桌子上还坐着两个和光头大汉差不多装束的男人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完全无动于衷。

目睹此情此景,朝露憋着一股火气想也不想就分开看热闹的人大步走上前去:“看看看,看什么看?就知dào

凑热闹,也没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吗?有人被欺负,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在旁边隔岸观火?你们连身为一个人最起码的血性和良知都没有!还有你们几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哟呵?哪里来的野丫头,胆敢插手我悬云山庄的事——”光头大汉一见来人只是个身材单薄的少女,粗眉一横便盛气凌人地吼了起来。

眼看对方来势汹汹朝露手心冒出冷汗,自己太冲动了,这里都是混迹江湖的武林人士,根本不畏惧官府衙门,真要出了什么事……没带能打架的御风弦在身边,失策啊失策!

“找死——”

光头大汉气急败坏地捏起拳头就要呼过来,朝露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傻乎乎愣在原地。

谁知那拳头刚挥到一半便被从旁绕出来的黑衣男子准确无误伸手挡了下来。

“主、主上!”

光头大汉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吓得面如土色,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显然对那拦下自己的黑衣男子颇为敬畏,但又不太敢相信自己只是教xùn

一下这不知死活的野丫头罢了,主上居然会亲自出来阻止。

循声望去,朝露也大吃一惊,这才把目光移到那被称为“主上”的黑衣男子身上。

只见眼前这男子约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袭玄色描金锦袍勾勒出挺拔颀长的身材,俊脸上五官棱角分明,鼻梁英挺、剑眉修长,只是那双寒潭般深邃的眼瞳眸光锐利冷峻得让人望而生畏。虽然这帅哥长得很是英俊属于绝大多数女孩心仪的类型,可不知为何朝露却不太想接近这人,总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第17章:疑云密布

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悬云山庄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还不快滚?”

“是!”几个找茬的家伙垂头丧气地退开了。

待几个手下离场之后,这男子才目光淡漠地扫了朝露一眼,而后就径直上楼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朝露向御风弦说起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变了脸色。

听完朝露绘声绘色的描述,御风弦“啪”地一声放下碗筷,清俊的面容蒙上一层阴霾:“你以后见到百里流云那家伙,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懂么?”

“为什么?”朝露不解地问,虽然一回想起那个黑衣帅哥寒意肃杀的眼神她也总觉得头皮发麻,但也不至于要躲起来吧?百里流云,名字还是蛮好听的,感觉像个大侠!

“总之你记住就对了,”御风弦冷声道,看样子百里流云还没有发xiàn

朝露的身份,否则……“还有,别随便跟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如果可以,最好不要理会任何人。”

突然想起上元节那天偶遇的红衣美男,她想都没想就跟人家自我介shào

了!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我已经……”

“已经什么?”御风弦目光一沉。

“呃,没、没什么~”朝露赶紧别过头,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是蛮敏感的,以后小心点吧!

吃过晚饭回房休息,朝露想着御风弦提醒自己的话,心情有点忐忑,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穿来第一天摔下悬崖被人追杀,好像也没遇到其他危险了,但是,睡梦中那个重复出现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身上真携带了某个惊天动地的秘密?还有那什么九霄神钥,自己根本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dào

,要怎么去保护?到底要不要问问御风弦关于九霄神钥的事情呢……

就这样,很快三天就过去了,到了武林大会那天各路人马开始陆陆续续上山了。

可马车到山脚就上不去了,朝露和轻兰便下了车和御风弦他们一起步行上山,谁知刚上到半山腰就能听到山顶传来阵阵擂鼓声。再看一眼前方,只见各大派掌门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长长一队弟子。

对那些习武之人而言爬个山就像散步那样轻易,可朝露和轻兰就不行了,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歇了好几次,等到人家都上了山之后几个人才拖拖拉拉到场了。

只见那偌大的比武擂台上,旌旗飘扬。为了方便观看场中比武,四周的看台蜿蜒成一个犹如盆地的大圈,台上座位鳞次栉比,均已妥当安排好,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位置都在看台高处,桌椅四周还摆了精致盆景。

御风弦一行人来的稍晚了些,大致扫一眼,许多门派的掌门已经就坐了。而在每个门派方阵的旁边,都插着一杆标有门派名称的锦旗。

然而尽管迟到了,但没想到御风弦这小子在武林中地位挺高的,才刚露面就有不少门派的掌门过来寒暄,朝露和轻兰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只好不远不近地跟着御风弦。只见人群中还着一些和尚、道士还有尼姑模样的人,也不知那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少林、武当、峨眉派了?

第18章:八卦江湖

于是,随手拉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好奇地询问道:“你是少林寺的?”

听到朝露的问话,小和尚彬彬有礼地垂首作揖回答道:“阿弥陀佛,贫僧乃般若寺弟子。”

般若寺?

为毛不是少林?难道真不是一个时代的?那武当、丐帮那些该不会也是不存zài

的吧……

身为金老先生的铁杆饭,某女顿时风中凌乱了,要知dào

,她是有多么渴望能成为武侠小说里英姿飒爽、行侠仗义的美女侠客啊!

本想再去问问御风弦,可那小子被一群人围着脱不了身,朝露只好拉着轻兰坐到一旁:“轻兰,你说御风弦那小子一个生意人跑来参加武林大会,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啊?”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

轻兰刚想说话,却被从旁插进来的一个声音抢了先。

兄台?朝露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作的是男子打扮。

两人疑惑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斯文男子摇头晃脑翩翩走来——“那苍州御府虽是经商起家,但御家每一代当家都是江湖上排名前几的高手!那御公子所使一把雪音扇便是兵器谱上前十位的神兵利器……”

“哇,这么屌!”朝露大呼惊奇,难怪不管天热天冷御风弦那小子总是折扇不离身,敢情那扇子竟然是兵器啊!惊讶之余很快便皱眉看向那书生,“呃,你又是什么人?”

书生彬彬有礼地向朝露和轻兰颔了颔首,道:“在下韩百晓。”

韩百晓?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了!记得古龙某部小说里好像有个个叫做“百晓生”的人物……

“我说,”朝露顿了顿,“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武林大小事无所不知的那种人吧?”连名字都取得跟百晓生差不多,估计功能也一样吧?

韩百晓惊讶地看了朝露一眼,道:“兄台好眼力,在下不才,的确曾编写过一本《武林名人谱》,对于江湖之事,也算略知一二了吧……”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哦~哦~原来是‘度兄’!失敬失敬——”朝露本来想直接叫“度娘”的,可考lǜ

到他是男的,还是改叫“度兄”好了……

韩百晓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身材瘦小但双眸异常明亮的少年,疑惑道:“度兄?”

看对方这样子显然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朝露只好哈哈一笑,随口瞎掰起来:“啊~在我家乡,这是对知识渊博、无所不知的人尊称!”

韩百晓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真是有意思的称呼……对了,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哦!我叫顾……呃,我叫陆朝!”朝露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说漏嘴了。

见这韩百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自然不肯放过八卦的机会,于是笑眯眯地套近乎道:“那是不是只要武林中人,度兄都了如指掌呢?”

想不到竟然是个武林百事通啊~不错不错!

“这个嘛,陆兄不妨先报出想了解之人的名号,在下只能尽lì

解答。”

想了解的人……

她端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御风弦提醒自己要躲着的那个黑衣男子,于是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百里流云,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19章:武林风云

“陆兄问的可是悬云山庄的百里庄主?”

韩百晓有些惊讶,眼前这面相单纯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哪知一出口就是这般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悬云山庄?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她赶紧点了点头。

“唔,悬云山庄之主百里流云擅长刀法,年少时纵横江湖,以一柄断魂刀挑zhàn

各大门派高手而从无败绩,乃武林一代传奇人物,百里庄主也是本次武林盟主候选的热门人选。”

呃,听起来好像是个很正派的人物啊?

她还想打听点什么,那边擂台上已经站上去一个看起来颇有身份的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向台下抱拳鞠了一躬,朗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今日大家聚首浮临峰,乃是为推选出一位能统领各大门派维护江湖秩序的武林盟主!众所周知,前不久顾家满门被灭,至今尚未找到凶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又有沉寂已久的影阁杀手出没,人心惶惶……”

没兴趣听那开场白,又是顾家被灭门的事情——这种凶案难道不是该由衙门管吗?

“影阁?那是什么?”又听到新名词了~韩百晓像书生一样晃悠着脑袋走上前来,解释道:“陆兄有所不知,影阁乃存zài

了上百年的杀手组织,其门下能人众多、功法诡异,但凡接下猎头密令的影阁杀手便是不眠不休也要将目标击杀,从无失误,所以只要是被影阁锁定的对象,奈何有再大本事也无法逃出生天……据说,顾家满门数百人便是在一夜之间被影阁杀手屠戮殆尽!”

说到这里,韩百晓目光深沉地停顿了一下:“只是,不知是谁那般仇恨顾家,竟然雇佣了影阁的杀手。”

“呃,影阁杀手真那么可怕?”朝露听得一阵胆寒,旁边的轻兰也吓得小脸发白。

“正是,影阁中最为顶尖的杀手乃代代传承的‘七煞’——那个由影阁最强七人组成的刺客团体古往今来便是令人人闻风丧胆的存zài

,死在他们手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不少!苍霄国皇帝、先代武林盟主以及不少大门派的掌门……总之,一旦被他们盯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不会吧,连皇帝都敢杀!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朝露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要是搁到二十一世纪,不就相当于敢去刺杀一国总统的牛人了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韩百晓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只是那影阁沉寂了许多年,直到最近又开始接受杀人委托,实在令人很不安吶!”

虽然影阁有着严格的规矩并不是什么委托都会接,但显然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恶狼一旦重出江湖,必然掀起腥风血雨啊。

也不知dào

顾家到底惹了谁,竟然雇佣这么可怕的杀手来报复!朝露后怕地抚了抚胸口,怪不得御风弦总是紧张兮兮地提醒自己呢……

不行不行,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再让人知dào

自己的身份了!

现在想来,除了御风弦和轻兰,就只有那个花倾夜知dào

自己的名字了吧?但是自己只说了叫顾朝露,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顾家小姐也不是谁都见得到的,应该不会暴露吧?

怎么办?好烦恼,要不以后出门都蒙面好了!

第20章:人有三急

不多时,那边比武却是已经开始了,朝露一直在烦恼如何避免被追杀的事情,连开场白都直接忽略了过去,也不知dào

现在这是谁跟谁在打……

尽管之前就见识过御风弦出神入化的轻功了,但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人之间的对决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就像在观看一场精彩激烈的动作大片。

这武功还真不是盖的呀,本来以为武侠小说里那些招式都是瞎扯的而电视电影里那些武打镜头全是电脑特效,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真的!

只见擂台上一名男子足尖点地,整个人顺势飞起,袍袖一振便甩出类似拳风的无形力量硬生生震碎了一旁的护栏!

“御风弦,你不上去比武吗?”朝露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斗得天昏地暗的人,忍不住扯了扯御风弦的袖子。

而御风弦轻只是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擂台,淡然道:“没兴趣。”他一脸不经意的表情,眼中也并没有太多激情。

听到对方这般回答,朝露不满地撇撇嘴:“那你干嘛要来?”

说到底除了轻功之外她还没见识过御风弦其他招式怎么样呢!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牛掰?

“接了邀请函,所以来了。”某男继xù

面无表情。

行,你厉害!

比武进行到现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年轻弟子全都被刷了下去,只剩下几个门派的掌门还未上台,朝露留意到那个被传为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的百里流云似乎根本没打算上台比武,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喝茶。

“你这么兴奋干嘛?”见朝露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动来动去,御风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了,朝露?是不舒服吗?”轻兰柔声问道。

欲哭无泪,她哪里是不舒服啊,这是尿急好不好!

于是挠了半天后脑勺,还是想不到怎么表达才好——古代的厕所怎么说来着?呃……茅房?对对对,就是茅房!

“那个,”朝露红着脸理直气壮地开口了,“姐内急,哪有茅房?”

“咳……”御风弦呛了一口茶水,额头顿时挂上几条黑线,这个女人说话真是不知羞!哪有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说自己内急要上茅房的,也不知dào

找个文雅点的说辞!

果然,坐在附近的几桌人纷纷大吃一惊地看了过来,一旁的轻兰也禁不住羞红了脸。

“咳,那个,山门右拐就是了。”御风弦冷着脸答道,真是服了她!

而呆在一旁的轻兰脸颊还是羞臊发热的:“用我陪你去吗?”虽然早就知dào

朝露说话就是副腔调,但还是有点接受无能~“哈,不必了不必了~又不是拉粑粑,很快的!”

此话一出御风弦的脸彻底黑了,他无奈地用折扇挡住额头,哎,和这女人一块呆着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朝露哼着小曲儿走下看台,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茅房。

然而……

“坑我呢吧!”朝露脸色铁青地站在由几块木板搭成的茅房门口,看着那草草挖了个坑就充当便池的玩意差点吐了一地……

尼玛要不要这么简陋啊!虽然知dào

古代技术条件有限和自家厕所擦得锃亮的马桶比不了,但好歹你也弄得人性化一点啊!这坑里坑外堆得满满的各色排泄物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这是山里,所以连个清扫人员也不给配备吗?

朝露欲哭无泪地走了出来,可尿急的感觉真是折磨人,她只能夹紧两腿绕到茅房后面的小树林中,心想这里如此偏僻又没什么人烟,随地大小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21章:深夜暗杀

“不行了,忍不住了啦!”

牙关一咬,下定决心动手解腰带。

可就在此时,碰巧飞身落在不远处一根树枝上准bèi

再次起跳的某个蒙面黑衣人刚好kàn

到正在脱裤子的某女,表情瞬间石化差点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过脸去,一个白嫩嫩的小屁屁就这么直直映入眼帘……

“终于解脱了,爽啊!”

一边放水一边感叹的某女还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这番不雅举动已经彻头彻尾落入某个碰巧路过的黑衣杀手眼中。

嘘嘘完浑身舒爽的朝露拉起裤子、系好腰带,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了。

而对于此刻完全震惊呆愣在树上的某黑衣男,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三观瞬间崩塌,仿佛一道九天玄雷从天而降,将他劈得连渣渣都不剩……

“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发育中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白皙纤长的手掌竟是生生捏断了一根粗壮的树干,“轰”地一声大树应声倒塌。

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奇葩的女人,辰曜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就连原本前往的武林大会的计划都中途打断了,一想到那白嫩嫩的小屁股在眼前晃悠的模样他就头痛,不由得暗下决心再见到那贱女人定要狠狠教xùn

一顿!

另一边,等朝露再次返回会场的时候比武已经结束了。

最后得胜的是个长得很正派的大叔,好像是什么眉山派掌门。反正也不认识,朝露根本不关心由谁担任武林盟主,只是有点好奇那个百里流云竟然从头到尾根本没上过擂台,难道和御风弦一样只是因为接了邀请函才过来的?

由于天色已晚,大部分人下山之后还是返回了客栈,打算再住一晚等明天再启程上路。

……

小镇竹林。

清冷月光下,微凉的夜风轻拂过树梢枝杈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袭利落的黑色劲装勾勒出少年细窄修长的身形,及腰黑发只用一条半透明藏青色发带竖起,长而凌乱的流海半盖着秀气的耳廓,隐隐露出精致的黑曜石耳钉,十五岁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和尖尖的下巴清秀得就像个女孩子。然而这黑衣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丝毫不具备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明媚,反而寂静得如一潭死水……

作为一名顶尖的杀手,即便要在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中探囊取物截杀目标,辰曜也轻松如常。他将包裹着利刃的漆黑剑鞘背到背上,然后如猎豹般伏下身体,脚尖一点便影子般飞入林中,直奔灯火阑珊的小镇而去。

……

睡到半夜,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惊得朝露浑身一激灵便从床上滚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慌忙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房门,却看见整个客栈的人都已乱作一团,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左顾右盼了半天始终没瞧见御风弦他们,连轻兰也不知dào

跑哪去了,现场一片混乱,朝露有些慌神了。她小心地避开人群,深怕这种谁也不在身边的时候碰上某个要追杀她的人,自己一点武功也不会,到那时候只能眼睁睁任人鱼肉了。

别人她不敢问,只能先拉住店小二——“怎么回事?”

“听、听说死了人!”店小二知dào

的不多,随口答了一句就跑出去避难了。

闻言心下一凛,人们来来去去神色匆忙,她摸不准该往哪里去,只好凭着感觉穿过客栈柜台后的通道走到一张木门前。

从这里也能出去吗?

她试着推了推,发xiàn

木门很轻易就打开了,但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她只好摸着黑走了出去。

“呃,这是……”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朝露这才发xiàn

自己竟然走到客栈后院了,哎呀不好,走反了!她刚想掉头,却发xiàn

走廊拐角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没想太多就走了过去,赫然看见抛洒在窗纸上呈喷射状的血迹,朝露倒吸一口凉气,脚步一个踉跄竟不小心将门撞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趴在地上喉管被割开的尸体,鲜血从伤口汨汨流出,显然刚死不久。

愕然抬头,刚好kàn

到对面的敞开的窗台飞闪过一角黑衣……

朝露彻底愣在了原地。

死了,这个人真的死了!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目睹死亡,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只有冷冰冰的恐惧不断从心底蔓延开来……

怎么是她?!

迅速收剑回鞘的黑衣少年震惊片刻,在那女扮男装的家伙鲁莽破门而入的前一秒飞身跳出了窗外。辰曜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个竟然被尸体吓傻的女人正是白天那个不要脸随地大小便的家伙……

训liàn

有素的反射神经在那女人进门的瞬间驱使自己动手杀了她,可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没下得去手。辰曜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难以理解,但后悔却是来不及了,因为很快那群酒囊饭袋便会蜂拥而来,一晚上解决了三个人有些累了,还是趁这会先撤吧。

于是在辰曜离去的瞬间,朝露两腿发软地瘫倒在地,紧接着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

“掌门!”

一群人哭喊着扑到那具尸体旁,这位天青门掌门已是今天晚上遇害的第三人了,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接连杀害三位武功在江湖上数得上号的掌门元老……

“朝露——”

轻兰满脸焦急地从人群中跑出,跪倒在精神恍惚的朝露跟前试图将她扶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御风弦也快步走过来,当看到朝露衣襟染上的血渍时不由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和轻兰一起将她扶了起来,“别害pà

,先回去休息吧……”

“慢着!”

几个天青门弟子迅速挡在门口,御风弦俊脸升起一丝寒意,冷声道:“怎么,难道你们竟然怀疑到我御家的人头上?”

“这位姑娘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掌门房间里,事有蹊跷,还望御公子见谅……”天青门弟子虽然话语谦和,态度却也十分坚持。

轻兰六神无主地看着御风弦与天青门弟子交涉,眼看朝露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而房间外已被围观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

一队眉山派弟子分开围观众人走近房间,后面跟着刚上任的武林盟主,也就是眉山派掌门钟天海。御风弦和天青门弟子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向这位武林盟主,等着他说句公道话,谁知钟天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从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冷漠却在瞬间镇住全场的声音。

“这位公子身上没有半分内力,绝无可能是杀害赵掌门的凶手。”

一袭黑衣的百里流云刚出现在房间门口原本喧闹的人群立kè

就安静了下来,只因为这人身上无比凌厉的霸气和上位者不容抗拒的威严。

御风弦冷脸拧眉,他可不信百里流云会有这么好心帮朝露开脱,该不会……他已经知dào

了朝露的身份吧?!想到这里不由心神一凛,拳头微微收紧。

听到百里流云的声音,朝露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这个人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呢?她想不通,明明御风弦说过要提防这家伙的,自己也一直觉得这个百里流云给人的感觉太过压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并非凶手,那也可能是帮凶!”一个天青门弟子没什么底气地嘀咕道。

“帮凶你妹啊!”朝露一听就火了,自己根本莫名其妙什么也不知dào

,怎么就成帮凶了?“我要是帮凶,能傻乎乎呆在这里等你们来抓啊?看看清楚,死的这可是一派掌门耶!那凶手既有这等实力,还会留我这个帮凶让人逮住招供吗?白痴啊你们?”

“那……那你总归是第一个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也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天青门弟子绝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查出杀害自己掌门凶手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么不知在场各位可否信任在下,暂且将这位公子交由我悬云山庄整理出线索呢?”百里流云表情平淡地扫视了一圈现场的人。

“不行!”御风弦一个跨步挡在朝露身前,就猜到这家伙不安好心……

“有何不可?”钟天海却是毫不犹豫站到了百里流云那一边,“百里庄主素来处事公正,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将这位可能目睹了凶案发生的公子交由百里庄主进行询问是最适合不过,御公子你也是明事理的人吧?”

御风弦拳头都快攥出血来,朝露见状连忙走到他身边冲他微微一笑,道:“我会没事的,放心吧!”

“朝露……”轻兰紧紧咬着嘴唇,深怕她这一去会有危险。

“别担心。”冲她安慰地笑笑。

无论如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去面对了,而且百里流云那家伙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也必须她亲自去一探才能明了。

第22章:百里流云

就这样被百里流云一行人押着来到距离客栈不远的一所宅子里。

她并不知dào

御风弦为何一直让自己远离这个百里流云,但显然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探探对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一路上朝露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百里流云,却发xiàn

这个冷静深沉的男人根本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然而正当她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百里流云却将随从遣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两人,朝露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

“好久不见了,朝露小姐。”

吓?什么……他认识自己?!

“你、你说什么呢?”朝露飞快别开头去不看他,这人目光太凛冽了根本没办法直视啊,不行,就算被认出来了,也不能慌,反正大家都知dào

自己跟着他来了,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俊美邪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目光却是毫不掩饰地盯着朝露,就像暗夜中紧紧盯着猎物的野兽:“听说,你失忆了?”

“我不认识你。”知dào

对方是在套话,朝露也不想多说什么。

“呵。”

一个瞬步绕过来,颀长的身影在朝露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个人太恐怖了!

“九霄神钥在哪里?”湿热的喘息喷在朝露耳畔,她恐惧地缩了缩脖子,不知dào

为什么,被这个人看一眼就让她全身发冷,尤其在距离拉近的时候,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九霄神钥,又是这个东西!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睡梦中无数次听到这个名词,难道这不仅仅是自己的梦,而是真实存zài

的吗?!

在那巨大的威压面前,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烛台:“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傻!”

喉间一紧,脖子就被他掐住按在了墙上,朝露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憋不住快窒息了才发出急促的咳嗽——“咳咳咳……我真的不知dào

!”

“啪”地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疼起来,竟是被这人狠狠掴了一耳光!

“去你妈的,敢打我——”朝露被那耳光扇得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但很快便支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脸,就连小时候不听话父母也不过揍一顿屁屁了事,何曾像今天这般……

她怒了,袖子一撸便要抬手打回去,谁知手腕刚刚扬起就被这男人一把握住动弹不得,“王八蛋,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谁知百里流云目光冷漠地扫过朝露的脸庞,声音带着侵入骨髓的寒意:“你只是个贱人罢了!”

“呸!”

朝露怒火攻心,一口唾沫便喷了过去,正中这臭男人的嘴角。

百里流云冷笑着抬手抹去口水,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看得朝露一阵恶心,不是好人,这家伙真不是好人啊……

早知dào

就该听御风弦的话见到他就躲起来好了!

见朝露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花,百里流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记起了什么,可以去悬云山庄找我。”

省省吧,老娘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找你这变态的家伙干嘛?

突然口中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百里流云塞下一颗药丸,朝露下意识地想吐出来,却被对方以内力一推,药丸就顺势滑进了喉咙。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登时慌了,该不是什么毒药吧?完了完了……

还没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我才不要死在这里呢!

“别担心,只要你记得来找我,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妹啊!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朝露欲哭无泪地抠着嗓子眼,却只能吐出一滩水,药丸却是再也找不见。

“死心吧,这丹药入体即化,你现在吐为时已晚。”

百里流云拍了拍手唤来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地拽着朝露推搡出去,就像丢垃圾一样。

“百里流云你个大混蛋!我诅咒你——出门被狗咬死、上厕所掉坑里被熏死!等老娘以后牛逼了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愤nù

之极,骂骂咧咧地朝客栈的方向走去,由衷感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到这样的变态!

“朝露,你怎么样了?”轻兰站在客栈门口远远就看见朝露过来,连忙迎了上去,“你的脸……”轻兰难以置信地抚上朝露被打肿的面颊,怎么会这样?

而静立在一旁的御风弦看到朝露,眼神瞬间冷却下来,直直盯着少女发红的脸颊和渗血的娇唇。

“先进去再说吧!”朝露叹了口气。

回到客栈房间,轻兰赶紧拿浸了冷水的毛巾给朝露敷脸消肿,而御风弦则面无表情地靠着窗台,俊逸的侧脸寒意弥满。

朝露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终于还是决定把关于九霄神钥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比起百里流云那个变态来,相处了这么久的御风弦才是值得相信的朋友。

“果然是为了九霄神钥。”听完朝露的讲述后,御风弦神情复杂地端着下巴沉吟道。

闻言朝露只能无奈苦笑了一下,道:“可我真的不知dào

九霄神钥是什么东西啊!就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东西,还硬塞着我吃了颗莫名其妙的丹药,也不知dào

会不会死人。”

“什么?!”御风弦和轻兰异口同声地惊呼。

“我看看——”御风弦不由分说搭上朝露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却并未发xiàn

有何异常,“怎会如此……”

“也不知dào

给我吃的什么,话说好像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朝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道,“那家伙说只要我记得去找他,就不会有事。”

“该死!”御风弦咬牙打了墙壁一拳,竟是硬生生砸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洞。

“先不说这个,那家伙既然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九霄神钥,那就应该不会贸然伤害我,”朝露沉声道,虽然觉得百里流云对自己隐藏着恨意,但就是有种预感他不会这么轻易杀掉自己,“你是不是知dào

九霄神钥的事情?”看御风弦刚才的表情朝露就隐约猜到了一点。

见朝露突然凑过来,御风弦愣了一愣,但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关于九霄神钥我了解得并不算多,也是从过世的祖父那里听说的,相传得到九霄神钥之人便能获得天赐的力量统领天下,可是,至于九霄神钥究竟是个什么谁也不知dào

。”

听完这话朝露更不理解了:“那,为何都认为九霄神钥在我身上?”

“我也是道听途说九霄神钥在顾家人身上,可现在顾家满门被灭只剩下你一人了,所以才……”

“所以百里流云那家伙也认为是我将九霄神钥藏起来了?”朝露哭笑不得,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dào

,真是冤枉大了!话说这些古代人还真是迷信,一个都不知dào

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竟然被传成了一统天下的宝贝,还有这么多人相信,未免太可笑了!

说到底御风弦也有些惭愧,虽然一直就对祖父说的话半信半疑,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曾打过九霄神钥的主意,并且一开始留朝露在身边的意图也并不是很单纯。可和朝露相处得久了,他很清楚这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女子是真的不知dào

九霄神钥,所以他也不想再执着于这件事情了。

但愿她能够一直这么没心没肺地快乐下去……

出了这么大命案,死了三个掌门,许多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都没有马上动身离开,更多的是留在此地协助失去领袖的那三个门派进行调查。

而御风弦作为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自然不好这么快就离开,因此几人只得在这小镇多逗留几日了。

这期间御风弦找了不少大夫替朝露检查,却都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就连朝露本人都开始怀疑那日百里流云塞自己服下的丹药是不是过期了?

虽然心里一直悬着块石头,却也只能就此作罢,这几天朝露一看到悬云山庄的人就绕着走,深怕再遇到那个瘟神。

抛开这些烦心事不提,最近的天气还真是好。

此时阳春三月的好时节,这不算繁荣的小镇因为大批武林人士的进驻而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客栈大堂的几张榆木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摆放青花瓷的小茶壶,门外小摊的叫卖声随着初春清新的空气飘进来。

一大早朝露就跑去找轻兰约她出去逛逛,谁知那小妮子不知抽什么疯了非要闷在房间绣花!百之百确信这丫头思春了,只是想了半天都没搞明白她看上了哪位公子?要说当初在御府的时候轻兰和那些家丁关系都不错,其中有两个御风弦的侍卫长得还不错……

这古代的女孩子啊,一旦认真起来绣些手帕、枕巾什么的,那绝壁是有猫腻!哎,就是不知dào

谁那么幸运能被轻兰这样长得漂亮性格又好的绝世好女子看上?

咦,会不会就是御风弦?!诶,不会吧?虽然那小子长相真没话说,但性格可一点都配不上轻兰啊~哎,其实是某女的仇富心理作怪,富二代什么的就是怎么看都不爽!

第23章:少年如风

走到街口发xiàn

有个老头摆摊卖糖人,朝露心头一阵惊喜,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糖人,这可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啊……

“啊,好可爱!”朝露随手捏起一只胖嘟嘟的糖罗汉,表情太逗了~“老板,来十个——”

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响起,朝露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目光所及身旁这人的面容时,即便已经见识过御风弦的风度翩翩、花倾夜的美艳卓绝以及百里流云的俊朗不凡,朝露还是忍不住大大惊艳了一把。

好漂亮的少年!

这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看面相比自己还要年幼些,白皙光滑的皮肤嫩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像女孩子一样秀气的双眼皮勾勒出又大又圆的桃花眼,清澈明亮的瞳仁宛如初生的婴孩,洋娃娃般浓密卷翘的睫毛惹人怜爱地颤动着,精致秀挺的鼻梁,红润饱满的樱桃小嘴。

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这货长大后绝对是个颠倒众生的妖孽!

少年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银线刺绣的腰带勾勒出细窄挺拔的腰身,及腰长发用半透明藏青色发带竖在脑后散下几缕细碎凌乱的流海,细软的发丝半掩着黑曜石耳钉,与毫无瑕疵的雪肤相得映彰显出一种异域般的美感。

只见他腰间悬挂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图纹繁复的剑鞘镶嵌着珠玉宝石,剑柄缀着琉璃剑穗,即便是朝露这样的外行人一看也知dào

这宝剑定当价值不菲、名贵非凡。

“你、你、你……”美貌少年白皙修长的手中举着一只圆滚滚的糖小猪,表情错愕地看着朝露,那眼神就像见了爬在墙角的小强似的,充满了嫌弃。

“你这是什么表情?”很不爽耶小鬼,就算没你长得好kàn

,也不用这么鄙视人吧?

辰曜条件反射地跳开一步,他无语啊,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这不要脸随地大小便的贱女人啊?!

见对方涨红了脸憋不出一句话,朝露疑惑地凑了近去,她根本不认识这小鬼,怎么他看到自己就一脸如此诡异的表情?

害pà

对方靠近,辰曜踉跄两步慌忙退开,不知廉耻的女人,再靠近老子砍了你!

“我晕,老娘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没兴趣!”朝露无语扶额,难道自己长得像个女流氓么?虽然这家伙的确秀色可餐没错,但再禽兽也不至于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怎么样啊!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朝露摇摇头转身就走。

“喂!”

又怎么了?朝露黑着脸回过头来,这别扭的小孩到底想干嘛?

“你没事吧?”辰曜微微侧头,目光看向别处小声问道,那日从客栈离开后他也曾停留片刻,目睹了朝露被悬云山庄的人带走,虽然作为杀手根本不必有什么道德感,但辰曜却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不太想让这么一个女人替自己背黑锅。

“我能有什么事?”朝露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小子该不会吃糖人吃傻了吧?想了想,她又回过头来冲那少年笑了笑,道:“小孩子吃那么多甜食不好,小心得蛀牙!”

“蛀牙?”辰曜眉头皱起,何为蛀牙?这女人说话真是奇怪~下一秒又想到对方说自己是小孩子,顿觉不爽,便不服叉腰喊道:“叫谁小孩子呢?本大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没长眼睛吗……”

“噗!”

被这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挑挑眉,趁少年不注意便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糖人,“这个就给我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爷是不会计较送出这么一个糖人的……”说完还朝那目瞪口呆的少年调皮地眨眨眼。

回到客栈刚好kàn

到御风弦他们正在讨论三位掌门遇害的事情。

于是好奇地靠了过去,听听都在说些什么。

“除了位于咽喉处一击毙命的致命伤之外,三位掌门身上都未发xiàn

其他明显伤痕,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世上竟有这等实力之人……”

“会不会又是影阁的杀手?!”

“不尽然,影阁向来藏于暗处,即便杀人也是行事低调,怎会挑这种各路豪杰集聚一堂的时候动手?就算再有实力,也太过冒险。”

“据说影阁最强的‘七煞’中的‘鬼哭’擅使一副状似鹰勾的铁爪,挥舞起来声如地狱饿鬼哭嚎,能直接将人撕成两半,顾家被灭的现场许多尸体呈撕裂惨状,应该就是那鬼哭所为,而这次三位掌门遇害,均是被人一剑断了喉管,七煞中使剑的……莫非是‘破晓’?!”

“破晓——”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满堂皆惊,七煞之首破晓剑不是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难道他重出江湖了?!

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这些人真是越说越悬乎,还能将人撕成两半?你当是手撕鸡不成~打了个呵欠决定回房睡觉,哦,对了,先去看看轻兰那小妮子绣花绣得怎么样了?顺便套套话,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嘿嘿~“轻兰——”

推开门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正坐在床边刺绣的轻兰被吓了一跳,手指便被针尖扎破了。

“哎呀!”朝露抱歉地走过来找东西要给她包扎。

见朝露一脸抱歉,轻兰不在意地笑笑,指尖放到唇边吮了吮,却是不动声色地将正在刺绣的手帕收了起来:“我没事,怎么街上不好玩吗?”

还真是不好玩,朝露没精打采地在床沿坐下:“这小镇就这么大,一会就转到头了,有什么意思呀……那些个武林人士天天讨论那三掌门被杀的事情,什么手撕鸡啊的~”

手撕鸡?轻兰好奇地偏了偏头。

“呃,没什么~”朝露赶紧打住,轻兰这种温文尔雅、心思细腻的小白兔软妹子,可不能和她说起什么太血腥的事情,《电锯惊魂》之类的片段还是自己知dào

就行了~“哎哟!”突然小腹一疼,朝露立kè

意识到可能发生的某种事情,不禁变了脸色。

看到朝露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轻兰着急地靠了过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呃,这、这个,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晕啊,这个身体第一次来大姨妈,怎么这么痛?难道古代女子都不知dào

调理身体的吗?

“朝露的姨妈?什么时候来的?风弦哥哥知dào

么?”轻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她根本没搞明白此“姨妈”非彼“姨妈”。

“不是啦!就是……哎呀!月事,对对对,我来月事了!月事你总听得懂吧?”朝露费劲地解释着,小腹传来的阵痛却让她表情都歪曲了。

闻言轻兰小脸一红,然后赶紧起身在装行李的包袱里翻找起来,片刻之后拿出一条白布裁成的条状物低着头对朝露说道:“快去换、换上!”

黑着脸接过来一看,朝露发xiàn

这白布中间不知dào

填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却是散发出一股草药的清香,莫非这就是古代的姨妈巾?虽然有些接受无能,但总不能放任不管,于是朝露只好捏着白布条朝门外走去打算先换上试试看,如果不行自己再改良改良……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开门进来的御风弦,某男刚打算开口说话,目光却正好落在朝露手中的姨妈巾上,于是……

“咳!”

御风弦白皙的面颊迅速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手足无措地扶着门框后退了两步,见朝露居然一脸坦然地皱眉看着,某男脸更红了。

“看什么看?闷骚男!”朝露白了他一眼,姨妈巾而已嘛,自己上初中的小侄子看了都没什么反应,这御风弦居然羞成这样,不是闷骚是什么?

“你……”御风弦一口白亮的牙齿差点咬破嘴唇,气急转身狠狠摔门而去。

哎哟肚子又痛了,不行了不行了~朝露捂着小腹直奔茅房,留下屋里满脸呆愣的轻兰,又一个因为顾朝露三观尽毁的可怜人出现了……

痛经要人命啊!这古代也没什么缓解疼痛的特效药,朝露只好去市场称了点红糖回来在厨房忙活许久,噔噔噔噔~一盘热腾腾的红糖糕就出锅咯!

这可是穿越以前来大姨妈肚子痛时老妈每回必做给自己吃的~诶,前面围那一大堆人是在干嘛?

朝露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红糖糕,有些好奇,便循着那热闹的锣鼓声走了过去。

刚挤进人群她就看到中央那块空地上正有人“喝喝喝喝”地表演着拳法,哦~原来是卖艺的……

只见那身着麻布汗衫的中年人一套拳法舞得虎虎生威,扎起马步一拳砸去,竟是硬生生碎了一块石头!

“好!”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

哟呵,看来古代卖艺的都是真材实料呢!朝露看了一会,见人家表演得差不多了便掉转头往回走,由于吃着东西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人。

“走路不长眼……诶?”对方话说到一半就猛地噎住了,“怎么又是你?!”

啊咧,这声音和语气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第24章:危机来临

听到这一声喊,朝露疑惑地抬起头来。

只见自己刚踩到的人竟是前两天碰到的美貌少年。

然而对方即使长得再美朝露也不想欣赏了,因为这小鬼实在太没礼貌了:“什么叫做‘又是我’?你看不惯老娘还是咋的,这小镇就这么点地,碰到也是很正常,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这美少年的态度让她极其不爽,她又不是如花也不是芙蓉姐姐,不论穿越前还是现在的长相怎么也算得上养眼吧?这熊孩子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实在气人!

而辰曜的表情也是一阵纠结,他始终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不小心看到对方嘘嘘而结下孽缘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不要脸的女人吗?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这是什么?”突然注意到女人手上从未见过的糕点,辰曜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对甜食毫无抵抗力,故而瞥到朝露手中那看起来就很甜的点心,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朝露大方地伸出左手那块还没来得及吃的红糖糕递给少年:“要吃吗?”嘛,对方只是个孩子,她也懒得计较太多了。

少年愣愣地接过来,虽然他的职业素养一直警示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可不知为何,他竟是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小口,香甜绵软的口感让少年不禁心头一暖,“这是上哪买的?”乌溜溜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什么话!这可是姐亲自动手做的——”朝露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诺,这个就当还你上次的糖人了!”

刚走了两步却发xiàn

那少年竟然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朝露好奇地停下来,“你跟着我干啥?”

“谁、谁跟着你了!”少年高傲地扬起头,“本大爷刚好走这边……”

好吧~懒得管你!

就这样朝露继xù

走,直到走回客栈那少年还在跟着。

于是沉不住气,双手叉腰质问道:“你就是跟着我了!”

“胡说!”辰曜被朝露凛冽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但很快便恢复一贯骄傲的态度道:“本大爷要住宿,怎么就是跟着你了?”说完竟真的走向客栈柜台定了一间房。

于是……

“那小子是谁?”

御风弦右手支着下巴靠着桌子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朝露身边的黑衣少年,虽然对方的美貌着实令他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搞不好又是一个觊觎九霄神钥的家伙。

没好气地瞥了御风弦一眼,朝露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莫名其妙的小鬼自从吃完自己给的红糖糕之后就像个流浪小狗见到第一个扔吃的给自己的人似的认主了,这一整天都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问他总有理由,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反正她是没辙了~爱跟就跟着吧!

就在这时,轻兰突然拉了拉朝露的袖子,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

感觉到氛围不对,朝露茫然地抬起头来,却一眼就看到正从客栈门外走进来的百里流云。

半边脸掩在阴影中的御风弦神情冷漠地看着百里流云走近,拳头握得咯吱做响随时提防着,倘若那家伙一有异动便会立即冲上去。

“这几天想得怎么样了?”

一眼就看到坐在这边的朝露,百里流云嘴角勾着一丝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信步走了过来。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会将这稍显沉重的气氛彻底打破!

只见朝露无所畏惧地大步向前走到百里流云跟前,俏丽的小脸上挂着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备的明媚笑容,然后……

“唔!”只见百里流云的一张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挺拔的腰杆颤抖着弯了下去。

众人惊愕之余目光锁定到朝露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脚尖。

“唰唰唰”全场脸都黑了下去……

这女人好生不要脸,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踢男人的命根子!

御风弦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幅鸡蛋打碎的画面,两只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情不自禁地想伸下去护住自己的小兄弟,深怕步了百里流云的后尘。

而正坐在远处喝茶的辰曜干脆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好狠的女人!

坐在一旁的轻兰羞恼地捂住了眼睛,而御风弦的两个随从也都是一脸黑如锅底的表情,心想少主身边竟然带了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惹毛那女人!

“你!”

百里流云咬牙切齿地瞪着朝露,却因为小兄弟受到重创根本没办法维持平时的气场,几个手下纷纷大惊失色地跑来搀扶。

“以后少来惹你姑奶奶!滚滚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呀?朝露单腿架在长凳上叉着腰怒视百里流云,这小变态就是欠调.教!

“走着瞧!”百里流云黑着脸转头就走,卑贱的女人,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哭着来求我!

看着百里流云离开的背影,朝露愉悦地拍了拍手掌。

扬眉吐气地回过头来,却发xiàn

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仙雾飘渺,积雪浮云端。

幽深峡谷之下便是雾气缭绕的千年寒潭,透过枝杈横生的树木可以隐隐望见岸边高高耸立的青石上一个正盘膝打坐的身影。

一袭胜雪的白衫如月华般倾泻垂落在地,墨黑长发随意披散。缓缓抬头,睁开一双幽深得仿佛可以包容世间万物的眼眸,白袍无风自动在空中猎猎飞扬,整个人就像神邸一般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已经开始了么?

目光无焦距一般遥望层峦叠嶂的山巅,这在期待着什么的来临。

……

浮临峰山脚,小镇。

刚刚启程上路的几个人还没走出一里路,就看见道路前方一个人策马狂奔而来。

“少主!”

骑马人飞身下马一脸焦急,见到御风弦倏然跪倒在地——“少主,大事不好了!”

远远看着御风弦听完那人说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目光迅速冷却下来带上一丝阴骘,朝露心头一动,不由得猜测该不是那小子买卖做砸了赔了钱吧?

“萧翊、谢阳,你们先护送两位小姐回苍州——”御风弦冷声吩咐道。

“是!”

见此情况朝露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临时要去办些事情,你们先回去。”

说完御风弦一跃跳上马背跟着那个来报信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样子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匆忙。

如此这般,朝露和轻兰只得回到马车由剩下的两位随从护送回去。

“朝露,”轻兰咬着嘴唇满脸担忧,“你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好担心……”

安抚性地拍拍轻兰纤弱的肩膀,朝露悠然笑道:“哎,能出什么事?那小子主要是个生意人,最多也就亏点钱~”看来她动心的对象还真是御风弦啊!瞧瞧这心疼的小模样,哎,暗恋中的女人,伤不起啊!

其实回去的路程不算太远,走走停停五六天便能到达。

可谁知御风弦前脚刚走,后脚就碰到了传说中的山贼……

“女人和钱财留下!”

一群身高快赶上姚明、背上扛着大刀的壮汉从树丛中窜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两个随从纷纷拔出兵器与山贼对峙,但首先在人数和气势上就败。朝露紧紧握住轻兰吓得不住哆嗦的双手透过帘子间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真背时啊!

此情此景,朝露只好一边强装镇定地安慰轻兰一边哀叹自己的霉运,虽然穿越碰上山贼强盗还是有一定几率的,可通常不都有英明神武的男主角在一旁英雄救美吗?

哦,就算没有男主角,来个能打两下子的路人甲也行啊!看那两个随从面如土色的样子就知dào

他们对上这么多山贼能自保逃走就不错了!

“弟兄们上啊——”

山贼头头大吼一声,便领着手下一拥而上。

见他们打起来了,朝露从车里探出个脑袋使劲解缰绳想将马从车上分开,“轻兰你听着,待会我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就骑上马逃走,知dào

吗?”

“不行不行!”轻兰用力摇头,“我不能丢下你……”

深吸一口气,朝露狠狠抓住轻兰的肩膀:“你听我说,什么都不要想,立kè

去御家报信!我穿的是男装他们不会怎么样,最多让人拿钱赎命,可你绝对不能落在那群人手中……”

反正御风弦有的是钱到时候只管夸大了跟那些山贼说就好,但轻兰这样貌美柔弱的小白兔若是掉进强盗窝里,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看着两个随从就要撑不住了,朝露赶紧把缰绳塞到轻兰手中,咬了咬牙抱着个包袱跳下马车大声喊叫起来——“不要抢我的银子啊!”然后死命朝树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家伙果然上当了,看见她要钱不要命想卷款潜逃便纷纷扔下认为已经空无一人的马车朝自己追了过来。

“驾!”

在被抓住的一刻欣慰地看到轻兰趁山贼转移注意力的机会从车里出来飞快爬上马背,看她跌跌撞撞的样子显然不擅长骑马,但千钧一发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却也是扬起鞭子抽了一记,马儿嘶鸣一声便带着轻兰绝尘而去。

第25章:倾君若仙

“老大!咱中了调虎离山计,马车里还有个女人跑了——”

山贼头头闻言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扇到朝露脸上将她搡到地上,朝露只觉耳朵轰鸣一声竟是失了几秒听觉,这些山贼果然四肢发达,这一记耳光打得她差点脑震荡。

想着跑了个女人大为火光,山贼头头又在朝露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咬牙承shòu着挨打的剧痛,朝露看到那两个随从都已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哼,还好不算白来!”山贼头头咬牙切齿地扯开从朝露手中夺走的包袱,清点着里面的银子,但跑了个女人怎么想都觉得可惜!不然兄弟们晚上可就有乐子了。

看着他们抢走银子,朝露刚想开口对这些山贼说自己是御家的人,可以叫人拿钱来赎不要伤害自己和那两个随从,却发xiàn

胸腔一片火辣根本说不出话来。

“唔呕!”喉头一哽竟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朝露彻底傻眼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浑身火烧火燎的难受,就像又千万只蚂蚁钻到骨头里爬……

“老、老大!这小子情况不妙啊!”

几个山贼迅速围了过来,看到朝露不断吐血,脸上均是露出惊恐的神情,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只见这瘦小的少年身上的皮肤渐渐红肿,竟像灼烧过后一般恐怖!

真晦气!山贼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了,那两个也活不成了,眼前这小鬼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看样子命不久矣,就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说完便带着一帮手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好痛苦!

朝露死命抠着地上的沙土,就走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才突然想起来百里流云给自己吃下的诡异药丸。

混蛋,老娘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就在她意识陷入迷离之际,却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翩跹的白色衣袍,垂着纱帘的斗笠下是及膝的长发,隐隐透出的线条优美的下颔,有种虚幻的美感。这个犹如月下仙人一般的身影缓步走向昏迷在地的少女,停顿了一下,便弯腰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找到你了。”清冷悦耳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幽幽响起。

……

悬云山庄。

“主、主上,人不见了!”单膝跪地的男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混账!”黑衣如夜的百里流云一掌打在茶几上直接劈成两半,吓得几名手下同一时间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不是让你们好好跟着吗?怎会不见了——”

“御风弦在的时候,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不敢太过靠近,可、可没想到御风弦刚离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属下赶到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主上饶命啊!”额头不断猛磕地面,却换来主人更为阴冷的目光。

“哼,没用的狗留着也是吃闲饭。”百里流云抬手一挥便扫出一道真气狠狠打在那名手下胸膛,将整个身子撞到墙壁上筋骨断裂而亡。

到底是谁?百里流云眼中杀机闪动——“传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是——”

……

“朝露,朝露……”

来了,又是这个声音。

“九霄神钥,一定要保护好九霄神钥!”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你要我保护,我总得知dào

是什么才行吧——”

“碧海神渊,毁灭……”

“毁灭什么?说清楚啊!”

“要尽快……”

……

“唔……”

意识渐渐复苏,朝露艰难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破洞漏雨的屋顶和陈旧斑驳的土墙,垫在身下的布料却是十分柔软。

这是哪里?动了动嘴唇,却口干舌燥十分难受。

视野中飘过一片皎如月华的纯白,垂着纱帘的斗笠下云烟一般飘逸的黑发倾泻蜿蜒在无暇的白衫上,周身竟似笼罩着一层隐隐流动的微光,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缓缓走来。

“你是谁?”朝露迫切想要看清对方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容颜,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是你救了我吗?”

第一次看到美得这般不真实的人,如若不是遍布周身的痛楚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她肯定以为眼前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境罢了。

“……”

白衣人并不答话,修长的手掌拖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青花瓷小碗。

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再下意识地抬头,这人难道不会说话吗?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

“呃,好吧~”朝露哑着嗓子点了点头,然后接过瓷碗,原来是一碗飘着碧绿葱花的清粥。

刚好肚子饿得受不了了,随便吹了吹就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环顾四周,朝露发xiàn

这处破旧的房屋似乎位于某个废弃的老宅之中,看来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也不知dào

眼前这白衣若仙的人是什么身份?

自己应该是中了百里流云那家伙的毒,记得当时难受得都要死了。

诶?对了,不是还有那什么九花玉露丹吗?御风弦那小子伤那么重吃一颗就好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不要也吃吃看好了?

于是将喝光的粥碗放到一边,然后摸出装九花玉露丹的白瓷瓶,刚倒出一粒准bèi

吞下就被一只玉石般无暇的手阻拦。

紧接着,就是一个宛如深渊化开雪水汨汨流淌般美妙的声音响起:“没用的。”

“啊,你会说话!”朝露惊讶地脱口而出,而且声音还这么好听!

“九花玉露丹是疗伤圣药,但不能解毒。”白衣人淡淡说道。

还真是中毒了?百里流云,老娘和你梁子结大了!

“你所中之毒是以南方一种鸽血罂粟为主料制作而成,服食后会对其产生依赖。”

罂粟,尼玛这玩意不是做鸦片用的吗?!

闻言朝露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咬牙道:“也就是说会上瘾对吗?”

“你现在只用过一次,大约每隔七日则必须继xù

服食,否则全身灼热难忍。”

不会吧,那岂不是每过七天就要去求百里流云那变态家伙?难怪他当时那么得yì

说什么自己一定会去找他,竟然是这个原因。

完了,弄成这个样子我还要怎么回去,搞不好得关戒毒所!百里流云,你这个混蛋!

“不必担心,此毒并非无药可医。”

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来,虽然明知看不到对方的容貌,她还是直直看过去:“真的吗?你是医生吧?会救我的对不对——”

苍天啊,我可不要变成瘾君子!

“尽lì

而为。”依旧是淡漠得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可在此刻的朝露听来简直就像救世主的福音一般动听!

突然想起还不知dào

对方的名字,于是没什么底气地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殊墨。”依然是轻风过境般淡淡的声音。

……

苍州,御家。

白衣玉冠的少年风尘仆仆地跳下马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愿耽误就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院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风弦推开房门闯了进来,刚刚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靠在床沿休息的轻兰不禁微微一怔,“风、风弦哥哥……”

“朝露呢?”

赶回来的路上心情忐忑并未听清事情的经过,此刻的御风弦好不容易压下情绪表情沉重地看着轻兰。只找到那两个随从的尸体,而朝露却是不知所踪……

该死,都怪自己太过大意!

“算了。”

见轻兰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样子,御风弦大步回头绝尘而去。

风弦哥哥,为什么?

为什么在你眼中永远都只能看到朝露的存zài

?明明我也受了伤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啊!难道你就不能多关心我一点吗?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倒宁愿和朝露交换,我情愿做那个失踪之人!

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

……

与此同时。

谜一般的白衣仙人殊墨如梦境一般出现朝露的身边,虽然对这个整日不露脸的家伙一无所知,但不知为何,朝露就是感到无比安心,就连被百里流云那家伙害得染上毒瘾这件事情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殊墨啊~我能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呢?”

开玩笑,穿越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遇得上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又穿回去了,怎能不趁此机会多看几个帅哥美女?像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家伙,要不是脸上有块疤什么的羞于见人那就一定是个惊世骇俗的超级大美人啊~“……”

“哎呀,就看一眼嘛~又不会少块肉!”继xù

死缠烂打。

殊墨弯腰整理草药,飘逸的白衣随风铺展宛如谪仙。

话说回来,殊墨这家伙除了每次弄好草药让自己进屋泡澡的时候会说句话,平时基本闭口不言,明明声音那么好听来着,真可惜!

这座废弃的民宅方圆几里内都荒无人烟,倘若要买点什么东西,那就得走上大半天去就近的集镇。神通广大的殊墨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将一个用来泡澡的大木桶、做饭的锅碗瓢盆还有七七八八、零零碎碎许多生活用品弄了回来,使得这座什么都没有的废宅终于可以住人了。

由于解除那该死的毒瘾需yào

连续四十九天泡药浴,因此在这段时间内朝露都得和殊墨一起呆在这里。

只是这许多天过去,朝露始终没能扯下殊墨的面纱一睹真容……

第26章:绝地影杀

夕阳西下,芳草萋萋,绯红的晚霞将这一片荒宅镀上一层艳丽的色彩。

朝露百无赖聊地坐在石阶上看着正在院中忙活的殊墨,不染尘埃的白色袍袖高高撸起露出修长的手臂,将洗好的青菜装进竹筐,然后有条不紊地生火架锅烹饪。

心想这家伙除了沉默寡言之外还真是个居家好男人,虽说自己中了毒,但不发作的前提下身体状况一切如常,可这么多天殊墨从未叫朝露做过任何事情,一日三餐按时准bèi

且手艺点赞。哎,好吧,朝露作为一个女人真是深感惭愧~可最奇怪的一点是,朝露发xiàn

殊墨虽然餐餐做饭,可他自己却从来没碰过碗筷,就像根本不需yào

进食似的!

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干嘛总不吃饭?节食?”有没有搞错这家伙身高腿长比时装杂志上的模特身材还标准了好不好?

“……”

对于这种问题殊墨一贯不置回答,继xù

埋首整理药材,连看也没看朝露一眼。

“我晕,你这家伙太奇怪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莫名其妙地出现救了自己,然后什么都不解释主动提供医疗、家政等服wù

,“对了,我可没有工钱付给你啊!”

银子都被山贼抢走了,现在身上真是一毛不拔了~谁知人家干脆直接转身背对过来,看来真是被自己吵得烦心了。

哎,这也不能怪我啊,这种采菊东篱下的隐居生活真的只适合老年人啊,自己这风华正茂的年纪天天闷在这里不是泡澡就是看风景,都快憋疯了!

无奈之下,朝露只好郁闷地盯着殊墨大夫风姿卓绝的背影。

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出去逛逛啊?”没办法,实在坐不住了。

白衣胜雪的身影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走吧。”

不敢相信,他竟然同意了!

闻言朝露惊喜地抬起头来,只见殊墨难得地放下了手中的药筐。

“哇塞!太好了~真是爱死你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上路了,尽管朝露一直尝试想和那孤僻的家伙拉近距离,但无论多少次总会被对方拉下几步,看他走路速度也不算快,都不知dào

是怎么做到的~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与人相处啊,哎!

“千枫镇,有意境,不错不错~”

放眼目光扫过镇口的牌匾,只见环绕小镇四周的高大乔木果然都是枫树,想必到了秋天景色一定很美!

枫叶红,枫叶红,想起不久之前还和家人一起去北京香山玩,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红得耀眼的枫叶呢……

哎,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你怎么了?”注意到身边这女子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里难得地闪过一丝惆怅,殊墨脚步倏然停下。

“想回家!”

她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正在很认真地看自己,便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按部就班地参加工作、结婚、挣钱买房、生儿育女……我不是个喜欢幻想的人,从没期待过自己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所适从,真的好想回去!”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个,什么事都没做成还坑爹地染上毒瘾了,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么老天爷都会笑话吧?为什么偏偏选中她呢?

“……”

也不知对方是否听懂了,看不到面纱下的表情,朝露很快平复了心情拍拍手咧嘴一笑——“哎呀随便说说的,就当我说胡话呢~”

说完就转过身大步朝那热闹的街道走去,“哦呀,那边有卖大肉包的!好久没吃肉了,殊墨你都不做荤菜的!”

哎,不能继xù

消极下去了,从梦境中那个总是让自己看好九霄神钥声音看来,或许只要解开这一切谜题就能回去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九霄神钥是个人人想要的宝贝之外就一无所知了,她到底要从哪里入手开始调查呢?

啊啊~不想了,先吃肉包子吧!

……

深夜,玄冥山大殿。

鹤发童颜的灰袍老者端坐在掌门宝座上闭目沉思,突然耳朵一动。

“你来了。”老者唇角未动,竟是以内力发声。

闻言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半张狰狞的鬼脸面具下露出疤痕遍布的皮肤,“影阁的杀手,”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声音低沉晦涩,“七煞出动了两个。”

“沉寂多年的影阁突然行动,此事并非偶然,”单逍遥姿势不变地坐在那里,身上的灰袍无风自动,“只是不知那幕后黑手藏于何处,”内力发出的声音略微停顿了片刻,“百里流云那小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迫使不少门派暗地里听命于悬云山庄,哼,就连这次的武林大会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那傀儡盟主根本就是百里流云的人。”

“若只有悬云山庄与御家也就罢了,只是这半路杀出来的影阁,倒是当真棘手。”

言及此处单逍遥目光一凛然:“影阁之事必不寻常,你继xù

调查,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黑袍翻飞,瞬间隐入夜色。

……

仍是一弯冷月笼罩的大地,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悉索的声响更显得这夜色的宁静。

可就在这时,一阵从远处传来的慌乱马蹄声打破了这宁静。

只见那骑在马背上的男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拉着缰绳,因伤重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焦急惊恐的神色,他心里很清楚,要是不再跑快一点被身后的人追上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无法抗拒的死亡。

“救命、救命啊!”男子拼命地鞭打着已经跑累了的马,不断回头看身后黑漆漆的山道,似乎在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

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鬼魅般的琴声,男子身下的马瞬间慌乱起来,嘶鸣着疯狂甩头,竟是将男子从马背狠狠甩了下来!

紧接着发狂的马一头冲进树林深处,踢踢踏踏地没入黑暗,再也不见了踪影,而摔在地上的男子一改之前唯唯诺诺受到惊吓的模样,开始大声嚎叫着在地上滚动身体,指甲疯狂地抓挠着面部划出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血痕……

“啊!啊!不要过来——”

男子理智全无地大叫起来,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鼻腔、耳朵、嘴角等地方流出,像只搁浅垂死的鱼挣扎了片刻,便抽搐着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仍然环绕在树林上空的,是仿佛来自地狱的琴声,封魔的琴声。

夜色中缓步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长及曳地的黑纱蝶纹束衣被夜风吹开宛如妖魔的羽翼,垂散的黑发只用一朵墨色莲花发饰挽成髻固定在耳后,精致无暇的小脸挂着万年不变的麻木表情,殷红的小嘴微微开合发出轻柔的叹息:“人的生命,可真是脆弱啊~”

转身离去,黑纱被风旋成一道绝美的弧度,身后背着的琴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倏然抬头,目光空洞地望向树梢的阴影处:“你来晚了,破晓。”

衣袂抖空的声音从天而降。

“说过多少次,”修长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凌乱的发丝下一对黑曜石耳钉闪烁着犹如猫眼般魅惑的光芒,“我的名字叫做辰曜。”

映着冷月的清辉,少年嘴角牵起一抹颠倒众生的邪魅笑容,漆黑如墨的双瞳仿佛夜色中熠熠生辉的宝石,“而且,我也并未来晚,封魔。”

“你不许我叫你破晓,那么你也不可以唤我封魔。”只是略微一探,便察觉到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瓷娃娃般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冷冽的杀意。

“好吧,幻音~”辰曜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人数不少,你那把破琴搞的定么?”

眼神一凛,背上的琴犹如被无形的力量推出直接落到脚下,幻音拂开衣袖席地坐在琴后,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琴弦。

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树林中窜出,皆是训liàn

有素的死士。

“叮~”

琴声响起,一股阴风平地而起卷席着沙尘冲那一百多人卷席而去。

“杀!”

战斗拉开序幕,苍茫的夜色下,因内力不够无法抵挡琴音被震得七窍流血的人比比皆是,但也有个别内功修为较高者硬撑着朝那抚琴者攻了过去。然而一个犹如死神降临杀气氤氲的黑影似凭空出现般腾挪到一个个人身后,出鞘的利剑银光闪耀在黑夜中舞出一道长虹,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仿佛修罗地狱。

破晓剑,所见之人却是再也看不到真zhèng

的黎明。

伴随着漫天飞溅的血雨,封魔琴音奏出这死亡之曲的高潮……

当一切归于平静,鲜血和尸骸已经堆砌出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月光照耀下的土壤已呈现出暗红色。

“破晓剑,封魔琴……”

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站在满地尸骨中间,为何偏偏是他们呢?真的棘手了,因为那些家伙,每一个都是脚踩数不尽人命的恶鬼啊!

……

第27章:面纱美人

自从有了居家旅行必备之好男人殊墨同学之后,朝露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得妥妥的。

只不过还是一个缺点,太闷!

你和他说十句都不见得回一句!哎,也不知dào

御风弦和轻兰他们怎么样了?这古代又没有通讯工具,连给他们报个平安都做不到~“喂!我去镇上玩咯——”

跟殊墨打了声招呼,见对方理都不理,只好自己没精打采地出了门。

然而朝露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倒霉到这个份上,被百里流云那家伙坑了毒还没解开,竟然又遇到了悬云山庄的人,还好死不死正是上次臭骂过的那个光头……

刚打算脚底抹油开溜,竟然被那些家伙看到了。

“就是那个人!”

“快追!”

“站住——”

身后传来那群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情急之下,朝露只有对那些呼喊充耳不闻,只顾憋着一股气在树林中狂奔。

该死,那群人压根不是什么武林人士而是街头小混混吧?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哎哟!”

没头没脑地撞到一个路人身上。

揉了揉脑门,还没回过神来竟然被一股力量拉起就跑——“你、你干什么?!”

她满脸惊愕地被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路人甲拉着跑,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好像被追的人是她才对吧?

“臭小子!快站住——”

“糟糕,要被追上了……”朝露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谁知这个路人甲突然拉着她跳到旁边一个盖着杂草疑似打猎时设下陷阱的大坑里。

那人一把捂住朝露的嘴,低声道:“嘘,别说话!”

悬云山庄的人骂骂咧咧地在原地找了半天,却是始终没有发xiàn

朝露他们藏身的这个大坑……

“他们走了。”

这时路人甲才抚着胸脯松了口气,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他们都是坏蛋~”

朝露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然后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正色道:“他们追我又不关你的事,你干嘛要和我一起跑?”

“因为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路人甲这才站直了身体,朝露却被他的脸吓了一大跳。

卧槽,这还是人脸吗?!

真叫一个脏啊!只见这人糊了一脸黑乎乎的泥巴还是什么,衣服也脏得不能看,简直像是掉进粪坑里滚了一圈回来。

“你、你要不要洗洗脸什么的?”朝露禁不住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谁知这人竟然直接扯起一只衣袖胡乱擦了擦,结果脸上更脏了。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对比了一下这坑的深度,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坑说深不深,可要爬上去也不容易啊!”

于是乎摸着下巴停顿了一下,转向身后的路人甲:“这样吧,我踩你肩膀先爬上去,然后再来拉你一把!你,过来,蹲着!”

只好指挥这脏兮兮的路人甲蹲下,朝露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高一点、再高一点……”

颤颤巍巍地踩在他肩膀上,够了几次却仍以失败告终。

“哎!”

情急无奈,朝露只好脱力地蹲回地上,心里烦躁极了。

“你想上去?”

他竟然问了这么一句白痴话。

朝露狠狠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忙活这么久是要干嘛?”

“哎,你早说嘛~”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抓住朝露的肩膀。

“哇啊啊啊!”

毫无征兆地身体腾空而起。

等朝露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安然无恙地跳出坑外,落回了地面。

“你……”

已经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家伙明明会轻功,却只字不提地在一旁看了自己这么久笑话!

“你要去哪?”

见朝露脸色铁青地转身就走,路人甲着急地追了上来。

“你管我——”气愤地白了他一眼,继xù

走。

“对了,”他简直像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一路跟着也不嫌烦,“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屑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瞪向那人:“你家是什么地方?”

“龙虎帮。”

啥?

这港片黑社会一样的名字是嘛玩意?朝露脑门上挂出几根黑线,看来这小子不但造型够犀利,连高就的门派都是如此霸气??

路人甲继xù

不依不挠地扯着朝露的袖子:“去不去?师父一定很高兴的——”

“那、那好吧~”

被他缠得没办法,看天色还早朝露只好点头答yīng

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管他叫路人甲吧~“我叫小六!”

真是简单好记的名字~“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陆朝。”

哎,虽然对方只是个傻乎乎的路人甲,一看就像个炮灰,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哦,原来是陆小哥~”

小哥?啊,对了她现在的确是男装打扮……

原来,所谓的龙虎帮就是……位于小镇西郊的一间破庙!

一个老头带着群半大的小鬼,身上穿着清一色破旧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衣,补丁摞补丁的,就像……叫花子?

所以,这龙虎帮其实是丐帮吗?晕,丐帮就丐帮,不要起个充满王八之气的名字来忽悠人好不好~“小六哥哥,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是谁啊?”一个脸上挂着亮晶晶鼻涕的小鬼拉了拉路人甲的袖子。

什么?不男不女?朝露刚想发火,但一想到对方只是个孩子,哼,看在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呃,其实你们就是丐帮的对吗?”实在不想再和这些家伙大眼瞪小眼下去了,朝露嘴角抽搐地开口问道。

“啊,你怎么知dào

的?”另外一个脑门锃亮像个福娃的孩子惊奇地看着朝露,然后使劲扯着老乞丐的衣角,“爷爷,他好厉害哦!”

哪知老乞丐叼着一杆烟枪不屑地翻着白眼,懒洋洋地说道:“哼,丐帮太没前途了!我们是龙虎帮——”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少林、武当,却有丐帮吗?我说大爷,几个叫花子组成的帮派,你非要起个高大上的名字,也掩盖不了你们就是丐帮的事实啊!

“对了,师父~”小六突然很高兴地说道,“刚才陆小哥被人追,带着我一起跑了,真的好刺激、好有趣哦!”

晕,这人脑子进水吗?这哪里有趣了!

跟这群家伙呆在一起简直是拉低自己的智商,才聊了一会朝露就觉得脑子一片轰鸣,于是匆匆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

“陆小哥,下次还要来找我玩哦!”

小六那厮竟然还扶着门框依依不舍地望着自己,朝露回头看了一眼那脏得已经瞧不出原本容貌的脸,飞也似的逃走了。

……

“殊墨!殊墨!”

一进门朝露就大呼小叫地四处寻找那个白衣若仙的人影。

“来来来~今天吃火锅!”

将手中大包小包的食材往桌案上一扔,牛肉、鸡胗、蘑菇以及各种新鲜蔬菜,哈哈,家庭煮男你今天就歇着让我来露一手吧!别的菜式不敢保证,但这种随便丢锅里涮涮就能吃的火锅总是搞的定的~况且这么久了都没见过这家伙吃饭,今天说什么也得强迫他吃下去!

处理食材、架起大锅、烧热水,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殊墨远远看着朝露,既不说话也不过来帮忙。

“火锅,吃过吗?”朝露一边忙活一边回头问道,该不会火锅这么简单的东西这里也没有?

被朝露强行拉到桌边坐下的殊墨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碗筷,等了半天都没有拿起来的意思。“吃啊,”朝露塞了一块鸡肉在嘴里嚼,胳膊碰了碰无动于衷的殊墨,“很好吃的哦!”

“你自己吃吧,”殊墨语气平淡,“我不需yào

。”

又是这个说辞!朝露皱着眉头放下筷子:“说真的,我都没见你吃过东西!你该不会想修liàn

当神仙吧?”虽然这家伙长得就像个神仙~“我吃过东西。”白袍拂动,修长的手掌中多出一只精巧的玉瓶。

“这、这是什么?”蛋白粉?营养液?

“蜂蜜。”

靠,你当自己是小龙女啊?还蜂蜜!

突然想起一件重yào

的事情,脱口而出道:“你在哪儿弄的蜂蜜?该不会……”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哨响,黑压压一片不明飞行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出现在庭院上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

被这景象弄得头皮发麻,赶紧催促一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男道:“行了行了~我都知dào

了,你快把这些蜜蜂弄走,太吓人了——”

等到蜂群散去,朝露一颗悬着的小心脏这才放了下去,平复了一下情绪继xù

表情坚决地看着殊墨道:“蜂蜜怎么能喝得饱呢?我不管,你必须吃饭!男人要多吃多运动,肱二头肌、胸肌、腹肌什么的最赏心悦目了~你这样光喝蜂蜜是长不出来的,快点快点~吃肉肉——”

殊墨手指颤抖了一下,终于慢腾腾地握住碗筷。

快点快点~我要看美人,掀起你的盖头来吧!抗姆昂北鼻~结果……

某小龙男玉手伸出迅速执筷夹住一片青菜,然后就这么优雅地送进了垂盖的白纱内……

兄弟,你牛!希望落空,朝露无语地看着对方,心想诱他吃东西这招显然是不管用了,得换个办法才行~

第28章:体能训练

茶余饭后,填饱肚子的朝露走在绿树葱翠的林间小道上散步消食。

她正冥思苦想着怎样才能骗殊墨露脸的办法。

虽然吧,她已经有了未婚夫,按理说随便YY美男是不对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怎么她遇到的男人们一个个都长这么漂亮,这古代又没有整容技术,这些家伙都是吃什么长得呀!

尤其是像殊墨这样挡着脸撩拨人好奇心的家伙,实在太想一探究竟了!

“陆小哥!陆小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朝露下意识回头去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布衣青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只见这青年一头细软的黑发用麻绳随意绑成一束垂在肩膀上,寡淡的五官分开看其实都很普通,可凑在一起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让人舒服的感觉,就像春风柔和拂面而来……

可是,这人到底是谁啊?

于是皱着眉头疑惑地走过去:“兄弟,我们认识吗?”

“你不记得啦?我是小六啊——”

笑容柔和的青年一把抓住朝露的肩膀摇晃起来。

原来是他!被晃得晕头转向的某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道:“你你别摇了,我记得、记得了!”

小六笑容消失,换上一副忧伤的表情定定注视着朝露道:“好伤心,你居然认不出我……”

你妹,那天脏成那副模样,别说我,就是你爹妈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吧?!

“你怎么在这里?”朝露好奇地看着他,还别说,这孩子把脸洗干净还挺标致的~虽然身上的衣服破了点,但这容貌这身材在丐帮里面大概算得上“帮草”级别了吧?

“哦,师父叫我请你吃饭!”小六又轻快地笑起来。

吃饭?

某女顿时一头黑线,她刚吃过了,现在还撑得要死~可这家伙根本不听她解释,不由分说一把拽着正打退堂鼓的朝露就往龙虎帮的方向走去了。

然而当朝露看到所谓的“请吃饭”是个什么概念之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只见一群将麻布袋裁了当衣服的小乞丐们正围坐在一口架在火堆上的铁锅,七公,也就是那个号称龙虎帮帮主的乞丐老头正拿着一只勺子在锅内不听搅动着~(关于七公这个名字就不要吐槽了,朝露刚听说的时候也纠结了很久,看吧,明明就是丐帮还死不承认!)忍不住好奇地走过去,她嘴角抽搐了两下,问道:“这是啥?”

“粥!”

一帮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咳,丐帮请吃饭,能有粥喝就不错了吗?朝露无语地被小六推到火堆旁坐下。

“小子,这粥是特别为你准bèi

的,多喝点!”七公这话说得亲切,可脸上的表情却依然皮笑肉不笑阴森森让人觉得诡异……

“是啊是啊~老头今天下血本了,还加了肉呢!”小六搓了搓手掌,要知dào

,平时能有咸菜就不错了,今天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加餐!

“砰”

小六脑门上挨了一记,七公严厉地举着烟杆教xùn

道:“臭小子,说话又口没遮拦了!要叫师父!”

“哦~”小六皱着脸委屈地应了一声。

朝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么,你们门派的绝学真的是‘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吗?”不要否认自己是丐帮了好么?

哪里知dào

七公不高兴地翻了个大白眼,道:“谁跟你说的?咱堂堂龙虎帮才不会有名字如此俗气的绝学呢~”说完又十分令人鄙夷地用刚抠过脚趾的手盛粥喝……

“告sù

你,咱们龙虎帮的绝学名叫‘降龙棍法’!”

“……”

你妹!

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合在一起随便取个名字,忽悠谁呢你?!

“想不想学啊?”七公阴测测地笑起来。

见对方凑过来,朝露浑身一个哆嗦往后挪了几步,拜托您老不要动不动就笑得这么诡异好不好?不过,能学武功倒是不错?那天看小六轻功不错的样子,如果自己也能学个几招,以后再看见百里流云那变态就不会任人摆布了,打不过还可以用轻功逃跑不是?

于是朝露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想学!超级想学——”

基本功。

坑爹啊我摔——“这是哪门子基本功、哪门子基本功、哪门子基本功啊?!”

某女双手叉腰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那个,”小六拉了拉朝露的衣角,“师父说你体力不够,要学武必须先锻炼体质。”

“体力不够,就让我爬山来加强吗?”愤nù

指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峰,天知dào

那山就算没有喜马拉雅山那样巍峨,但真要爬上去就算不送命也得累得半身瘫痪!

极其不满地瞪眼:“这么高,是人能爬得上去的吗?那老头太搞笑了~”

“师父让我陪你一起……”小六低头搅着衣角,一脸不安地看看朝露。

好吧~好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早日练好武功、打趴变态,老娘豁出去了!

“还有多远啊?”

气喘吁吁地撑着一棵树干问如履平地轻松走在前面的小六,这小子是来监视自己的,绝对是!

“快到了~”

“卧槽,你这一路上都说了多少次‘快到了’……”朝露忍无可忍地骂了粗话,但更多的愤nù

她也表达不出来了,爬山不比走平地,走了这么久,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出了一层油,闷得心慌气短,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不行了不行了!”

实在走不动了朝露一屁股坐在地上,快死掉了——“要走你走,我必须歇会……”

光坐着还不够,累得浑身瘫软,干脆一下就仰面躺倒,喉咙干得冒火。

“那就休息会吧!”小六见朝露实在走不动,便只能陪她一起停下休息。

其实到现在朝露还对古代的计时方法不太熟悉,但目测头顶太阳的方位也隐约知dào

这会已经过了正午,臭老头规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山脚,也不知dào

行不行~于是她试探着对和小六商量道:“那个,小六啊~你看,我都累得不行了,咱能不能通融点,再爬一会就直接回去好不好?”

“这可不行,”小六严肃地摇摇头,“你这样偷懒是永远也学不成武功的!”

“……”

沟通失败,朝露垂头丧气地躺在松软的草地里一动也懒得动,恨不得直接闭眼睡去。

“你经常爬山吗,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累的样子?”狐疑地看着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的小六,这小子轻车驾熟地在山林间蹦来蹦去,他走了这么久山路还面色如常,居然连汗都没怎么冒!

“我经常上山采药,”某男漫不经心地答道,“那群熊孩子动不动就头痛脑热拉肚子什么的~”

“熊孩子”一词是朝露教给小六的,实在因为那群小屁孩太能惹人生气了,说什么朝露穿得太整洁了不合群,必须弄成跟他们一样才行,还趁机想在她脸上涂泥巴……

两人闲聊了一会之后继xù

爬山,直到折腾到夕阳西下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山脚,七公猥琐地抠着鼻孔对朝露说道:“不错不错~明天继xù

——”

“……”

彻底无语了,这是要整死人的节奏吗?

一群乌鸦在天空略过。

“呱~呱~呱~”

……

与此同时,悬云山庄大堂。

百里流云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搭着扶手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地上跪着的光头大汉面如土色地盯着庄主的靴子禁不住全身发抖。

“你可看清楚了?”充满威压的低沉嗓音回响在空旷的大厅。

“回、回禀主上,”尿都快吓出来了,庄主的手段他非常清楚,要是不小心说错一句,下一秒自己就成尸体了——“属下看清楚了!”

“千枫镇……”黑袍飘飞,百里流云倏然从椅子上起身,深邃的眼瞳寒意弥满。顾朝露,只要你一天不死,那么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出来!

“你先退下吧。”

“是、是……”

闲庭信步走到窗边,就像早知外面有人似的冷然开口道:“辰曜。”

慵懒背靠着墙壁的黑衣少年上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表情,从枝头飘落的海棠花瓣轻柔地落在少年手背黑色的护掌上,又被一阵微风垂落,最后飘进泥土。

“去把这个人给我带回来——”

窗口扔出一幅卷轴,黑衣少年出手如疾风驰过稳稳接住。

“百里庄主,不要忘了,”少年清冽的声音随风飘进屋内,“影阁向来只杀人……这种跑腿的小事,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破晓剑,你连阁主的命令都不听从了么?”百里流云沉声道,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他并不想与这可怕的少年闹翻。

“哼~”就会搬出阁主当靠山,辰曜缓缓展开手中的画卷,当他看到画像上人那双明亮的眼眸时,不由得心下一凛。

怎么是她?!

没有听到窗外之人的答复,百里流云心下有些疑惑,刚准bèi

探出头去看便听到一阵衣袂抖空的声音,窗外已是空无一人。

第29章:得知真相

“救~~~~~命~~~~~啊~~~~~~”

尼玛这种双脚被麻绳捆着倒吊在山崖上玩蹦极的训liàn

方法是要闹哪样?朝露欲哭无泪地看着头顶以下那黑漆漆看不到底的万丈悬崖,深怕那麻绳质量不好松了、断了她就直接一命呜呼~就算不是娇滴滴的软妹子可自己好歹是个女的吧?真后悔一开始没告sù

他们自己其实是女的,居然被如此对待!

继负重爬山之后经lì

了各种各样的训liàn

,这回还直接把自己吊山崖上了。

然而神奇的是,经lì

了这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她顾朝露居然还好好地活着!为何以前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力如此强dà



终于,在悬崖上吊了数个时辰之后,老头总算大发慈悲地把她放了下来。

“嗯~嗯~不错不错!”

瘫坐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七公老头一边围着自己踱步一边心满yì

足地捋胡须,完全看不懂他究竟在高兴些什么。

“好了,你站起来,试试以丹田运气。”

啥,丹田?

倒是看过不少武侠片知dào

丹田这玩意,可是……她哪知dào

丹田是个什么部位?

欲哭无泪,然后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小六,丹田到底是什么啊?

谁知小六只是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就头一扭看别处去了。

七公见朝露一脸愣神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看来功夫还不到家,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今天的训liàn

到此为止!”

哎,努力了这么久,除了身体素质直线上升之外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丹田?说得这么抽象谁听得懂啊!朝露腰酸背痛地往回走,一边尝试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丹田……丹田……”

“你在做什么?”

殊墨端着药筐站在庭院中看着朝露一路自言自语地走进来。

“找丹田啊!”

闻言某男身形一僵,丹田是这样就能找出来的么?

算了,还是先去泡个热水澡吧~朝露叹口气,开门走进屋内。

“不过话说回来,是因为运动量增加了吗?腰好像便细了~”脱下外袍只着亵衣在铜镜前照了照,“嗯~看来还是要锻炼!”想当年每天坐办公室的人游泳圈伤不起啊~舒服地泡着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朝露……”

啊,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说小姐你到底哪位啊?天天托梦给我又什么都不说清楚~“你听好,时间不多。”

“什么时间不多了?”

“九霄神钥,本不是这世上该有的东西……”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啊?”

“倘若被人得到,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这世间的秩序就乱了!你,是九霄神钥选中的守护者,你来到这里并非偶然……”

“什么意思?”果然是这样吗?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是有原因的?

“毁灭!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物毁灭!这样一切都将归于原位……”

“怎么毁灭?是不是毁灭之后我就能回去了?”

别走!快告sù

我啊!

“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到底是谁?说清楚再走啊,喂——”

“朝露,在你能做到这一切之前,要保护九霄神钥不能被他人夺走……”

“我知dào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可你得告sù

我要怎么做啊——”

“还有,保护好自己!”

……

“你别走!”

朝露猛然惊醒过来,额头滴下的冷汗模糊了视线。

毁灭……

九霄神钥?貌似听到了很劲爆的内容,这个人人都像得到的宝贝,却要自己毁掉吗?还有梦中那个怎么也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明明不认识,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她到底是谁?

撇开这些不管,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毁掉那什么九霄神钥自己大概就能回去了。可是九霄神钥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百里流云认为会在自己身上?

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这些,整个人虚脱一般趴在桌子上。

“九霄神钥,九霄神钥……”浑浑噩噩地喃喃道,压根没注意走到跟前的殊墨,“到底要怎样才能毁掉呢……”

“你在说什么?”

清冷决绝的声音响起,吓得朝露赶紧回魂,“殊、殊墨?”他听到了?不由得心脏一沉。

“你要毁掉九霄神钥?”隔着面纱看不到表情,本就淡然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份凉意。

他刚才说了什么?

莫非,殊墨也知dào

九霄神钥的事情?!

“身为九霄神钥的守护者,你却要亲手将其毁掉么?”

听到对方这么说,朝露无比震惊地看过去,难道自己说梦话被他听到了?

完全无视少女一脸愣怔的表情,他冷冷说道:“早知你是这般想法,我定不会救你性命!院中还有三日的药材,用完之后你身上的毒就算是解了。”

“你要走?!”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殊墨走到门边,不知为何,心底竟然升起一丝酸涩的滋味,原来他这么多天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全都是因为九霄神钥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听到自己要毁掉九霄神钥会如此气愤……

难道一切都因为自己是什么狗屁的守护者吗?!你是因为这个才救我的命、对我好的么?

“你若死去,自会出现新的守护者。”

留下这一句,白衣翩跹绝尘而去。

这话什么意思……她死了,又会有新的?

所以说,就算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她,但只要对方身为九霄神钥的守护者,殊墨也一样会救,一样会留在那人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对吗?

看着那白衣胜雪的背影远去,朝露无声地瘫软在地上,肩膀不自觉地颤抖着。

殊墨,还来不及告sù

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天天都担惊受怕,怕被人追杀、怕死在这里,而与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却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到安心的时光!而在我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救下我、给予我希望的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如此安心的人……

然而,你却残酷地告sù

我,如果我不是守护者,你连救都不会救我。

只是,我为什么会感到难过?明明只是个相处不到两个月的人,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dào

,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人的决然离去而伤心呢?不,不,这不理智……

顾朝露,你还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能这样子!

“对,我要回去!”朝露拍了拍脸颊,挤出一丝笑容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不让我毁掉那九霄神钥,我就偏要毁——”

好好练武,争取再也不被变态和小流氓欺负,想办法找到那该死的九霄神钥狠狠砸在地上摔坏、踩烂,然后老娘就潇潇洒洒“哗啦”一声穿回去!怎么能为这里的人伤心难过呢?

真傻,就当玩了一回角色扮演游戏好了,因为一个可恶的NPC影响心情,不值得,不值得~哼,还是练好武功,当一个快意恩仇的女侠客吧!

于是……

“老头!老头!”

一大早朝露就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龙虎帮据点。

哼~没有什么能阻止本人成为一代女侠的脚步!

“哎哟,你来啦……”七公扶着门框从屋里走出来,堆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呃,你怎么啦?”朝露吓了一跳,这老头天天生龙活虎的今天还是头一回表现出一个老年人应有的样子,佝偻着身体步履蹒跚。

“哎,你来得正好,跟小六一起上山采药去——”也不知是腰疼还是怎么的七公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扔了个竹编背篓过来。

采药?有没有搞错,姐是来学武的!

“师父老毛病犯了,”小六背着个竹筐走过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气,“快走吧,再晚待会就下雨了——”

于是满腔热血来学武的朝露只得不情不愿地被小六拉着上了山。

“喂,你怎么一脸苦逼相?”朝露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何谓苦逼?”小六茫然地看过来,脸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全没了平日柔和的微笑。

“呃,这个不太好解释……我的意思是,就算天气不好也没必要担心成这样啊,我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雨的。”

小六苦笑着摆了摆手:“哎呀,不是因为这个~你不知dào

,要是天晚了,会有狼的!”

什么?!

朝露差点从高石上栽下来。

“真的假的?”要知dào

在二十一世纪去爬个山、郊个游什么的根本不会想到有野兽这一说,就算要担心,也是担心会不会有强盗啊色狼之类……没想到到了这,还有真zhèng

的狼!

“红铃草不好找啊,我们得动作快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哇靠你咋不早说——”

朝露赶紧提起力qì

加快步伐,姐还没当上一代女侠,才不能这么早就喂了狼!

也许因为怕遇到那种本应该在动物园笼子里关着的家伙,朝露激发了全身潜能一路披荆斩棘毫不拖拉,翻遍了整座山,两人终于寻找到一小块长满红铃草的地方。

太好了,总算赶到目的地!

还等什么,赶紧地开工啊~

第30章:此乃纯情

“这玩意能吃吗?”

捏了一个长得像圣女果的红铃果问一旁忙碌的小六。

谁知小六一脸严肃地摇摇头,解释道:“这个是晒干了做药材的,直接吃的话味道不好。”

可是看着很有食欲啊!朝露不太相信,于是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

“噢漏!果然很难吃!”苦涩的口感让她赶紧将舌尖上的果肉吐了出来,这玩意长得如此可口,居然难吃到这个地步,也真真算是奇葩了……

再回过头来看小六,只见那小子已经眼疾手快地在身后那只背篓里采满了红得像火一样的果实。

“好了,我们赶快下山吧!”还没来得及欣赏完山顶优美的景色,但考lǜ

到天已经快黑了,朝露连忙跟在小六身后朝原路返回。

一边走一边看天,朝露有些欲哭无泪地转过头来:“好像已经天黑了啊!”

然而小六此时已经急得都顾不上回答了,平日里傻乎乎让人想揍的表情也难得地沉静下来,他背着竹篓健步如飞,仿佛身后就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

突然,小六脚步停了下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朝露赶紧竖起耳朵倾听着,还真的听到从身后的树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昏暗的月光下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哎~真倒霉……”小六愁眉苦脸地摊了摊手,“是狼。”

不会吧……

就在朝露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之际小六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飞快地向前跑去,这时朝露才看清楚,在树木间隙中仿佛萤火虫般发出幽光的一双双兽瞳。

“现在怎么办?!”尼玛这些长得像哈士奇一样的生物根本一点都不可爱嘛!

哭丧着脸跟在小六后面跌跌撞撞地跑,但身后的狼群似乎并不急着将两人扑倒,而是不紧不慢地潜伏跟着,好像在进行包抄……

奔跑中灌木划破朝露的脚踝,传来生涩的刺痛,但她丝毫不敢停顿,只能跟着小六没命地跑。

“我晕,你、你不是会轻功吗?跑个屁啊——”朝露突然想起来,“你带着我飞起来不就得了,那样狼群就追不上了?”

“谁告sù

你轻功是可以飞的?”

就算再高明的轻功也需yào

着力点的好吧?小六瞬间郁闷了,先不说这里地形崎岖不好找着力点,再说自己轻功火候还不到家,要在此种情形下带着一个人逃离狼群还是比较艰难的。

“唔……”

突然肩膀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原来是被一只狼跳起来用爪子打到了。

“过来!”

小六直接扯过朝露打横抱起,然后将她往前方一颗大树上一抛——“哎哟妈呀!”朝露惊叫一声,在半空中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攀住了树枝,“呼!好险……你这家伙,扔我之前不会先打声招呼啊?!差点就被你吓死了。”骂骂咧咧地爬上树干坐好。

小六来不及回答,因为几只灰狼已经朝他扑了过去。

“小心!”朝露急忙大喊。

只见他一个翻身腾空而起,右腿屈起积蓄力量狠狠踹向一只灰狼的腹部——“嗷呜!!!”那头狼在瞬间被踢飞滚落到十几米开外。

“好牛掰!”朝露目瞪口呆地坐在树上观赏小六战群狼,几乎都忘了肩膀上的伤痛,“你小子明明有实力秒杀这群灰太狼,刚才害pà

个屁呀!”

想想也是,如果自己在下面碍手碍脚还要他保护,估计他也没精力专心对付狼群。哎,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英姿飒爽的女侠啊!好讨厌这种只能躲在旁边看人家打的感觉~“秒杀?”小六动作一僵,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朝露。

“这个不重yào

……你、你停下来干嘛?继xù

打啊!哎哟小心后面——”

迅速转身,小六干脆搬起一块巨石朝剩下的几只狼砸了过去,“砰”地一声重物落地溅起满地尘埃,那几只狼见敌不过,只得嚎叫着退回树林深处,最后不见了踪影。

得胜的小六睁着一双纯真大眼定定看着朝露:“你不下来吗?”

“你妹的,我怎么下去啊?!”这么高的树,说扔就扔,有没有考lǜ

过怎么把她弄下来啊?

“没事,我接着呢~”依旧是那副轻轻柔柔的语调。

行,你够狠……

朝露深吸一口气,对准小六张开的怀抱跳了下去。

胸口一重,下一秒就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小子果然接的准~“啊!好疼——”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

抬起头对上小六茫然的眼神,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这小子脸上五味杂陈表情异常复杂。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这小子红着脸犹犹豫豫地摸了摸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然后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朝露胸前。

晕,被他发xiàn

了!

“我、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男的!”朝露理直气壮地后退了两步,又碰到伤口,“嘶……好疼!”

一颗水珠打在脸上,紧接着“唰唰唰”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暴雨。

小六眸光一闪,不由分说将朝露背到背上,然后快步在雨中奔跑起来,很快便来到一处山洞前,看来还得在这里呆到雨停。

“你在干嘛?”

朝露好奇地看到小六正将背篓里的红铃果一个一个捏碎挤出鲜红的汁液。

听到朝露的问话,小六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个可以治伤。”

“你不早说——”

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脱下上衣背对着他,朝露指着肩膀冲他嚷嚷道:“快快快!赶紧给我上药啊——”电视剧里不也演过吗,那些个大侠受了伤涂点草药就好了!

“你、你怎可在男子面前脱衣?”小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飞快别过脸去。

“呃,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穿……”伤口在肩膀,外袍脱了还剩一个类似吊带背心的底衣。

啊,对了,这里是古代,就算是夏天也不可以穿背心的!

“可是,不脱外衣怎么上药啊?”

见此情景小六沉默了许久,好像在做思想斗争,哎,古代的小男孩就是保守,倒想是自己占了他便宜似的!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犹豫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负你妹的责!”朝露忍无可忍地叫道,兄弟你再不给我上药得破伤风咋办?居然还在这里纠结负责的事情……

要是看个胳膊看个肩膀什么的就得负责,那得有多少人要对姐负责了?!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是小六用蘸了红铃果浆液的布条擦拭伤口,毫无征兆的清凉感弄得朝露浑身一激灵。神奇的是这东西接触到皮肤,不仅没有想象中应该出现的刺痛感,反而像是具有某种麻醉功效似的减轻了许多疼痛,冰冰凉凉的很是舒适。

最后小六又撕了块布条熟练地给朝露包扎了一下:“暂时只能这样处理了,回去还得重新上药……”

哇,看来古代人生存技能真不是盖的,就这包扎技术,都快赶上专业的了!

“你快把衣服穿好!”小六见朝露坐在那里半天不动,连忙不安地催促道。

见他这样子也不忍心继xù

逗下去了,哎,纯情的小处男啊~本想等到雨停,可实在是太累了,朝露坚持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地上一趟直接睡去了。

……

也许这个夜晚过得实在太惊心动魄,黎明到来得很快。

当第一缕曙光从洞口照射到脸上时,朝露很快地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小六温和的声音传来。

身上盖着他那件破了好几个洞的外袍,而那眼神纯净的家伙竟然直挺挺坐在洞口一动不动。朝露眉角一阵抽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没睡觉,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我担心还会有狼来。”

呃,好吧,虽然不会表扬你但其实我很感动~伸伸懒腰,两人踩着因下了一夜雨而湿润松软的小路走下山去……

……

自从殊墨离开后,朝露就一个人住在那座破宅子里,被狼爪划伤的地方因为有小六的包扎技术和一直带着身边的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丹的双重疗效、内服外用之后恢复得很快。

从一开始扎马步之类的基本功到简单的招式,在七公的指导下,朝露渐渐从一个遇到坏蛋只能逃跑还通常跑不掉的1级菜鸟升级到多少能扑腾两下的5级炮灰……

而自从知dào

自己是女的之后,小六的眼神就变得怪怪的,每当朝露察觉到那小子在偷看自己猛地一回头望过去,总能见到某男脸上两朵可疑的红云。

汗颜,这家伙该不会还在纠结要对自己负责的问题吧?算了算了,不管他,时间久了会慢慢好起来吧!

练了一天好累哦,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暮色西沉,远山之下的老宅一片沉寂,却是再没了那个等自己回来的人。也许这景色太过凄凉,好不容易才好转一点的心情又低落起来……

拖着沉重地脚步走进院中,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地朝那张堆满草药的桌子,人已不在。

“该死,我怎么如此没出息!”抬手抚上那张缺了角的桌子,上面赫然残留着研磨药材造成的印痕,“来来去去,终究只剩下我一个人啊!”

鼻腔一酸,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也对,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就是个孤独的局外人。

第31章:杀手少年

“你哭什么?”

少年清冽的声音随风飘来,打破了暮色下的沉静。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朝露惊得身体一僵,未来得及擦干的泪水就这么映入对面那人的眼中。

宛如薄纱的霞光笼罩着少年随风飘散的黑发,柔和了黑衣冷硬的气场,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像。看到趴在桌边目光错愕的少女和那反射着夕阳熠熠生辉的泪珠,辰曜莫名地不快,冷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与朝露咫尺相望。

看到少年精致的容颜近在眼前,朝露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往后挪了一点,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一点也不愿意被这个比自己侄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看了笑话。

“你、你来干什么?”朝露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双手拨弄着裙摆,“我不萌正太的~”怎么最近老是碰见这臭屁的熊孩子啊~“你这话什么意思?”辰曜双手抱臂斜睨着朝露,这女人说话还是奇奇怪怪!

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朝露故作成熟地教xùn

道:“天快黑了,小孩子要赶紧回家,不然妈妈会生气!”

“说过多少次,我不是小孩!”眉头皱起,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肘部,“问你呢,刚才为什么要哭?”

朝露把头一扭,无视这个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小鬼,明明就是个正太,不卖萌就算了,还老喜欢装出一副大人样子:“我没哭,是你看错了!”

“那好吧,懒得管你,”辰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么,跟我走吧。”

走?朝露愣了愣:“我干嘛要跟你走?”

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辰曜端着下巴将朝露打量了一番,最后淡淡开口说道:“因为,有人叫我来抓你。”

“呃,就算要抓我,也不该弄个小鬼过来吧?”朝露作无奈状摇了摇头,“孩子,听姐姐的话赶紧回家吧,啊?”

“喂,我可是杀手,你不怕?”辰曜受不了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难道没有危机意识吗?

听到这话,朝露忍俊不禁地捂住肚子笑起来:“噗!哈哈哈——”

某少年努力,大喝一声:“你笑什么?!”妈的,真想直接砍了她!

“杀手?就你?”朝露忍俊不禁地捂住肚子,这孩子,装什么不好偏要装杀手~说他是哪个门派的小弟子倒还有几分可信度,毕竟随身带着兵器嘛,可要说杀手嘛~不好意思,差距还真有点大!

“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少年不爽地别过头去。

懒得跟个孩子一般计较,朝露一边撸起袖子准bèi

做饭一边冲那别扭孩子眨了眨眼:“喂!姐姐要做饭了,你吃不吃?”

“……”冷着脸坐到桌旁,“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答yīng

好了~”

卧槽,这什么话?弄得好像自己求他一样……

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将手中装着大白菜的筐往那边的辰大爷跟前一推,双手叉腰道:“过来,洗菜!”

“你竟然让我洗菜?”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一脸坦然的女人,爷这双手是用来砍人的,不是来洗菜的!

“不洗?”朝露冷哼一声,直接转过身去,“不想劳动,那就别吃了!”真是的,这孩子都被惯坏了,不能放任他这么嚣张无礼下去了!

最后,摔门而去逛了半圈又回来了辰大爷还是乖乖解了佩剑蹲在地上洗起菜来……

忙活了半天,热腾腾的饭菜上桌,终于可以开吃了~“怎么样?姐姐手艺如何?”

“咳,”少年咽下嘴里的饭菜,神情高傲地看向别处,“马马虎虎吧!”

晕,一点都不诚实~趁朝露没注意看,辰曜一向冷傲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作为杀手的他,记忆中完全没有像今天这样跟人坐在一起吃家常菜的片段,然而这种陌生新奇的体验,却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

自己一开始明明很讨厌她不是么?粗俗无礼、疯疯癫癫,又屡次对自己出言不逊。可为什么现在看来,竟是不那么讨厌了呢?

“喂,你要睡觉的话去左边那个房间,里面被子床单都有,”朝露进屋睡觉前不忘嘱咐道,一看就知dào

这小鬼自理能力很差,真不让人省心,“明天天亮以后你自己回家,姐姐就不送了哦!”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推门进屋。

看房间里熄了灯,少年脚尖点地飞身腾空,如一只夜莺般轻盈地落在屋顶。

轻风拂过黑衣猎猎,冷月下的少年随意枕在房顶正脊上仰望夜空,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中少女眉目灵秀,巧笑嫣然,可惜的是这人现实中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女痞子模样,哎!

……

玄冥山大殿。

“掌门,苍夜宫的人到了——”

“快请!”

单逍遥一改往日目空一切的淡漠快步从掌门宝座走下来,还不等客人进到前院便亲自迎了出去——“许久不见了,花宫主!”

两名身材曼妙的掌灯女子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红衣似火的身影,倾泻而下的黑发只用一支镶嵌红宝石的纯金发簪绾住,松散的发髻带出魅惑慵懒的味道,胜过女子的绝美容颜就像月下绽放的昙花,“是挺久了,单掌门。”

“自从花宫主率领教众远居关外以后,老夫可是一直惦记着呢!”单逍遥忙将花倾夜迎进大殿赐座。

“怎么,御家和悬云山庄,单掌门现在一个也没拿下么?”花倾夜不冷不热地问道。

单逍遥自然听得出花倾夜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但无奈眼下的情势必须想方设法巴结这个人,因此即便对方再不给面子也得忍下:“那御家少主虽然年少有为,但毕竟是个黄口小儿,还不足畏惧!倒是那百里流云,也不知从何处请了奇人异士制作出一种能让人产生依赖的毒药,竟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控zhì

住许多大小门派!还有影阁……”单逍遥语气停顿了一下,表情迅速凝重起来,“这是所有事情中最为棘手的——沉寂多年的影阁居然和百里流云那厮合zuò

了。”

“哦?这倒奇了~”花倾夜挑起一缕秀发在食指绕了一圈,眼神幽冷地飘向单逍遥,“要知dào

,那影阁向来可是独来独往不屑与任何势力为伍的。”

“所以老朽这才约请花宫主前来商讨对策啊!”

“单掌门抬举了,花某何德何能……”这老狐狸,想拿我苍夜宫做挡箭牌?花倾夜冷笑着,就算他要入关,也不会明着加入任何一个阵营,要知dào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吧,既然要玩,我就陪你们玩,倒要看看谁才是背后那只黄雀!

离开玄冥山,花倾夜一袭红衣脚尖轻点树梢在林间飞速前进。

最后身姿轻盈地落在树林尽头的小湖边,此时已有一位紫衣少女在原地等候。只见她着一身深紫色束腰烟罗纱衣,裁短的裙摆自大腿根部呈流线型散开露出两条裹着黑色紧身束裤的修长美腿,乌黑秀发编成繁复的发髻竖在脑后,左右各垂下一条缀着银铃铛的发带,夜风吹动,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宫主!”

紫衣少女仿佛不敢相信般惊喜地回过头来,确认来人正是花倾夜之后,妖艳美丽的脸庞迅速滚落两行清泪——“宫主,真的是您……”

“铃花。”夜色中的红衣美男嘴角挂着撩拨人心的笑意。

“宫主!铃花好想您——”飞身扑到花倾夜跟前泪如雨下。

花倾夜微笑着抚摸少女的头顶,带着些许凉薄的轻柔嗓音缓缓响起:“你没有辜负本座的期望,这些年来做得很好。”

“只要是宫主所希望,铃花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很好,花倾夜唇边残留一抹笑意,眼神却幽幽望向那一片苍茫的虚空。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漏下大片柔和的光晕。

朝露伸着懒腰推开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朝院外走去。

“等等。”

一袭飘逸的黑衣从天而降,轻盈落在朝露前方,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你、你怎么还没走?!”朝露吃惊地看向周身沐浴着晨光的黑衣少年,这小正太到底怎么回事啊?

辰曜懒洋洋地垂眸说道,连看也不看朝露:“除了跟我走,你哪儿也去不了。”

“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姐爱去哪去那!”

不理会这臭屁的小鬼,朝露直接绕过他身边继xù

朝外面走去。谁知还没走两步就眼前一花,抬头一看,那黑衣少年却是像瞬间移动般再次挡住自己的去路。

不、不会吧……

不由得惊讶地揉了揉眼睛,这速度,也快得太不科学了吧?!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微微退后了两步,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少年脸上似笑非笑,语调却是十分轻快:“我好像……还没有向你做过自我介shào

吧?”

“那又如何?”老娘不萌正太,对你不感兴趣!

黑衣少年无奈扶额,叹了口气:“我是影阁的杀手。”

“哦,啊?!”

听闻此言朝露大吃一惊,差点栽倒。

晕死,她没听错吧?影阁……

传说中那个什么人都敢杀的变态组织吗?

第32章:返回苍州

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小朋友?!

“你不信?”辰曜瞬间火大,这女人怎么回事?难道她一点也不害pà

吗……

愣怔片刻之后,朝露拼命忍住笑意拍了拍辰曜的肩膀,道:“孩子,回家洗洗睡吧~”

突然想起自家侄子小时候经常一本正经地跑过来对自己说:“小姨,跟你说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其实……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然后跳上桌子“噼噼啪啪”摆出一个POSE大喝一声——“我是奥特曼!”

“那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走?”最好乖乖听话,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强迫你~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朝露干脆转过身来听他说完:“去哪?”

“悬云山庄。”

什么?!

“是百里流云叫你来抓我的?”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辰曜,不会吧,难道这小鬼并没有开玩笑?他真是那变态派来的人……

“百里流云?他算老几……”辰曜不屑一顾地扬起下巴,要不是阁主吩咐,早就砍死那家伙了,“是把你送到悬云山庄,但我并非受命于百里流云。”

“那不都一样!”悬云山庄就是那变态的地盘,自己还没练几天武功,去了还不被他直接整死?不行不行~她狠狠扭过头去不看辰曜,坚定不移地说道:“我哪儿也不去,你就别费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年眉毛一挑,眼中寒意渗出。

肩膀一阵撕裂的疼痛,却是已被这小子反手按到了墙上——“啊,好痛!”

完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直到这时才看到朝露肩部的衣物渗出殷红的血渍,少年瞳孔猛然放大,动作一僵便是将她放了开来。“你怎么受伤了?”该死,这女人不会早说么?害得自己下手没个轻重……

“悲剧啊,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都怪你这臭小子!”朝露捂着肩膀靠在墙上,虽然不知dào

这小鬼说的是不是真话,但现在很显然可以确定一点,自己不是他对手。

“放开她!”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喝,朝露抬头看去,只见小六正站在院中朝辰曜怒目而视。

“等……”朝露还没来得及阻止见看见小六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朝辰曜攻了过去。

“哼,不自量力!”

少年黑衣翻飞脚尖踩上墙壁借力敏捷地跳了出去,长剑并未出鞘,但一记手刀如破风之刃袭向小六后颈——“喝!”小六迅速弯腰在地上滚落一圈闪开攻击,却被辰曜反转过来的另一只手发出的强劲掌风波及伤到腹部,嘴角渗出几缕血丝。

黑衣少年身姿轻盈地落在院门横梁上,目光冷淡地扫过地面,浑身上下杀气缭绕。

不好,小六打不过那家伙!

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朝露忍着疼痛不管不顾地窜了上去护住小六,朝辰曜大喊道:“你若伤他,我就死也不跟你走了!”

“朝露!”小六皱着眉头拉住朝露的胳膊想将她推到自己身后,可朝露说什么也不肯移动半分,眼神无比坚决地望着孑然立于高处的辰曜。其实刚一交手他就发xiàn

那黑衣少年武功深不可测,从未遇到过这般强悍的对手,只怕师父来了都不一定能胜……

少年眉梢一挑,身形腾空如黑鹰掠地瞬间落到朝露跟前。

“我可以跟你走,”朝露沉声道,拳头缓缓收紧,“但是,你必须让我做完一件事。”

少年带着黑色护掌的手轻轻抚过剑柄,目光凉薄如水地扫过朝露的脸庞:“但说无妨。”

而听到这话的小六错愕地看着朝露:“你要跟他去哪里?”

“放心,我不会有事,”朝露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大步走向对面的辰曜,“我要先去一趟苍州见见朋友。”

走一步算一步吧,看路上能不能溜掉~辰曜漫不经心地回头,淡然道:“没问题。”

还好他答yīng

了,朝露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那好,现在就走吧。”

见他们要走,小六心里一急,快步跑到朝露身边,表情绝然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六认真的表情,不能带他去,百里流云那样阴险变态的家伙还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她咬咬牙,刚想推开他却发xiàn

对方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

不管朝露怎么挣扎,小六抓得更紧了:“走,我们去跟师父说——”

“站住。”

辰曜冷着脸走过来,瞪向朝露道:“没搞错吧,你要带这家伙一起走?”虽然她要带什么自己懒得管,可是带个人的话……

白了辰曜一眼,朝露跟在小六后面朝门外走去:“不管怎么样,我还得和这里的朋友告别,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跟来好了~”

……

“师父!我想跟朝露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小六推开门就喊。

屋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过来,半晌,走到小六跟前幽幽叹了口气:“哎,孩子长大了,留不住啦!”

呃,又不是嫁女儿,这什么语气?朝露嘴角抽搐着看着他们。

“罢了罢了~”七公老泪纵横地拍拍小六的肩膀,最后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年轻人出去闯闯也没什么不好的,切记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别丢了咱龙虎帮的面子啊!”

听到这话,朝露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难不成你们这几个叛出丐帮自立门派的家伙在江湖上还有什么面子吗?

“师父放心,”小六倒是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徒儿一定行侠仗义,将龙虎帮发扬光大!”

“好!好!”七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握着徒弟的手,“走吧,有空回来看看——”

目送朝露和小六身影远去,七公将烟枪放心,目光深沉地看向远方:“狗蛋,你小六哥哥走了,以后少煮一个人的饭!”

……

“道别完了?”

黑衣少年抱臂靠在树干上神情冷淡地看着二人走近,目光冰寒。

“哼!”一看这臭小鬼就来气,本以为可以在这里好好学上一段时间的武功,起码练到打得过流氓、斗得了变态的程度吧?结果前功尽弃了,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跑得比以前快、跳得比以前高,吃嘛嘛香身体棒棒而已~哎!

朝露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大声抱怨道:“都怪你这臭小子,害我当不了绝世女侠了——”

“噗!”

听完朝露这话,辰曜忍俊不禁地笑着弯下了腰,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道月牙儿,“就你?还绝世女侠……”

“怎么,不可以吗?”竟敢笑话我,不想活了!

笑了半天,辰曜才扶着树干好不容易站直身体:“习武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你都这把岁数了才开始打基础,会不会太晚了?”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朝露甩他一记白眼,拉起小六就走,这熊孩子知dào

什么,等哪天自己练成绝世神功,非要狠狠揍他一顿屁股!

无语地看着某女的背影,辰曜黑着脸叫住他们:“去苍州不是走那条路,方向搞错了~”

咦,走错了吗?

硬着头皮折回来,再次狠瞪他一眼:“我乐意!”

不管怎么样,还是赶紧回苍州去找御风弦和轻兰他们吧!

……

远在大陆西南方,有一片辽阔的海域,因水面呈现出玉石般通透的绿色而被称之为“碧海”。而靠近水域的海湾附近,遥遥可见一座终年绿树环绕的小渔村,穿过高高架起渔网的木桩走近村口,便能看见那牌匾之上用清隽的字体写着“碧海村”三个大字。

这里的村民大都身穿一种纯白色亚麻布制成的服饰,比起中原地区复杂考究的设计,这里的服装显得清凉简洁许多,没有什么外袍内单之分,而是只着一层,按照不同身穿比例裁剪成流畅的披挂式,就像某种宗教的款型。

腰挎藤编渔筐的女人,光着脚丫在海滩上跑来跑去的孩子,还有扬起风帆准bèi

出海的男人。

身材窈窕的少女急匆匆跑进小木屋,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喊道:“爷爷!族长大人回来啦——”

少女气息不匀地喘着粗气,一头乌黑的长发未绾未系地披散在肩头,额间绕着一圈用缀着半透明贝壳的发环,柔软的白色亚麻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尖俏的瓜子脸微微泛红,一双秋水似的杏仁眼顾盼生辉,整个人轻盈灵动得宛如一位从山林间漫步走出的仙子!

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从屋内走出,虽年近耄耋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看到少女进来便和蔼地笑道:“知dào

了,看把你高兴得!”

“嗯!自从族长大人出远门之后大伙都盼着他早日回来呢~”少女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扶着爷爷坐到院中的藤椅上,“所以啊,族长大人肯定感觉到大家伙对他的思念,就快快回来了!”

“你啊,不要有事没事总缠着族长大人,知dào

吗?”

“哦~”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惊鸿啊,你先在屋里呆着,爷爷有事得去找族长大人一趟,你可别又偷偷跟来了——”老人说完便用拐杖撑起身体颤颤巍巍出了门。

惊鸿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悄悄尾随爷爷跟了过去,没办法,要不因为爷爷是村中的长老,自己根本没机会见族长大人几次,就算好不容易见了也听不到族长大人说话,好像除了在爷爷面前,族长大人几乎没说过话?自己也是不小心偷听到的,原来族长大人的声音这么好听……

嗯,这次机会也不能放过!

第33章:大侠套餐

族长居住的地方并不在村内,而是位于附近山林中的一处幽深峡谷之中。

也就是在那里,惊鸿第一次见到了白衣若仙的族长大人,就算只是个背影,却也令她此生难忘……

可是族长大人每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总是戴着面纱,没有人知dào

那面纱之下是一副怎样的容颜,惊鸿也不敢妄自想象,深怕玷污了心目中如同神明般存zài

总是能帮zhù

村民战胜各种困难、指引所有人前进方向的族长大人。

碧海老人恭敬地朝那立于高石之上的白衣男子鞠了一躬:“族长大人。”

“先生不必多礼。”

清清冷冷宛如天籁一般动听的声音让躲在树后的惊鸿心脏颤动了一下。

“大人此行可是见到了那位守护者?”

山谷间略带湿意的风拂动着雪白的纱帘,掩藏之下的表情却是微微动容。

得不到回答,但碧海老人还是不紧不慢地继xù

说道:“那么大人认为,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并不是个合格的守护者。”竟然想要毁掉神钥,怎可让这样一个人成为守护者?

“既然如此,您又为何心神不定?”老人目光深远地看向那个一直超然俯视众生的人,从未想过他也会像今天这般犹豫。

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被风吹散,声音依然清清冷冷:“她是云璃的女儿。”

什么?碧海老人平静的表情寸寸破碎,眼底升起一丝悲凉。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倘若她心甘情愿守护神钥,那么此行我定然将她带回来,可惜……”她不愿意,甚至还想将神钥销毁。

“大人,”老人深深叹息着,竟然是云璃的女儿,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请您再给那孩子一个机会,毕竟……当年是我对不住云璃!”说完便要弯腰下跪。

“爷爷!”

惊鸿飞快地从大树后跑出来扶住老人,他们在说什么?为何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看到女孩跑过来,碧海老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过多少次了,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还是偷跑过来了。

“先生何必如此。”白衣翩跹转身离去。

“族长大人!”

……

悬云山庄,密室。

幽暗的石室之中,层层叠叠的幔帐垂落地面,只见在那被烛台环绕的高台之上摆着一张白玉雕琢而成的床。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在那玉床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位锦衣罗裳的女子,陷入沉眠般紧闭的双眼,美丽端庄的容颜显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洁。

再靠近一些,能看到女子眼角出现了细碎的纹路,鬓角也被岁月染上微不可察的风霜,虽已不复少女时期的俏丽,却也平添了几分雍容。

“云璃,你还是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么?”黑袍如夜的英俊男子缓步走到玉床前,幽幽注视着沉睡中的女人,眼中深藏着不易流露的悲哀。

女人安静地闭着双眼,只剩下心跳和呼吸,没了表情、没了动作、没了更多能表现她还活着的证据。

“哼,你居然将神钥给了你和顾成海的孽种,你以为这样我便没法子了么?”百里流云阴骘的眼神中杀意弥满,骨节分明的大手恨恨按住玉床,“天下,还有你……我都要!”至于那个肮脏的孽种,哼,等九霄神钥到手之后,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云璃啊云璃,你说你当初为何偏偏不肯听我?非要做什么守护者,结果弄成如今这副模样,何苦呢……”惋惜地抚上心爱之人的脸庞,无声地笑了。

……

苍州御家大厅。

凝重的气氛环绕着座无虚席的大厅,一袭雍容的月白色对襟长袍的御风弦端坐主位,御家四大元老分别落座两侧,依次下来是各位管事。

御风弦目光沉着地越过众人扫向那边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桌面,浑身上下充满了上位者凌驾一切的尊贵气度:“秦叔,您提出自立门户的理由,仅仅是认为御家不复当年?”

“哼,谁人不知,自从老当家去世之后御家便不复往昔了,”秦钧作为前任当家的得力助手,原本只是府上的一个管家,因深得老当家信任而将御家名下的布庄交由他打理,“你作为现任家主终究太过年轻,许多事务处理不当,我秦钧一辈子给你们御家当牛做马,该报答老当家的早已还清!对于如今的御家,我也是有心无力了……”

有心无力?御风弦心下冷笑,却不开口点破。

“秦钧,你好生缺德!”其中一位元老坐不住了,愤nù

拍案而起,“老当家当初待你亲如手足,你怎可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少主!”

“愚忠!御风弦那小儿根本不能胜任家主之位——”

“你……”

“好了!”御风弦高声喝道,折扇“唰”地一声展开,“秦叔,您可要想好,今天出了这个门,您将再也得不到御家的支持,”俊逸的脸上表情平静,“劝您不要轻信了某些小人,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

闻言秦钧愤恨地起身推开椅子,一群迂腐的老家伙!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一片叹息声中,御风弦双拳缓缓收紧,表情却淡定如常。

……

三人行,没有我师!

朝露愁眉苦脸地左看看天然呆的小六,右看看臭屁不招人喜欢的辰曜,心中很是惆怅。怎么办,还是没学会武功,要是真的逃不掉必须面对百里流云——哎,小六当个保镖还算勉强合格,但是不能当老师啊!至于辰曜……还是算了吧,不被他打击笑话死才怪~“客官饿不饿?进来坐坐吧!”

肩上搭着白毛巾打扮类似跑堂模样的男子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招揽着顾客,闻到从店里飘出热腾腾的香气,朝露的肚子立马响亮地叫了起来~“……”

两个男的无语地看过来,如此吵闹的环境下肚子还能叫这么大被人听见,这该有多饿呀?

不理他们,朝露自顾自走进店里朝那小二哥大呼一声——“来份大侠套餐!”

“何为大侠套餐?”

小二哥茫茫然看着朝露,连辰曜和小六都是眉头紧锁完全没有概念的样子。

“哎呀就是一坛女儿红、两斤酱牛肉啦!”烦死了,小说里那些酷毙了的侠客出门不都是这么叫的么!短时间内成不了女侠,吃份大侠套餐过过瘾总可以吧?

辰曜嘴角挂着戏谑的表情,不太敢相信地看着朝露:“你还会喝酒?”

“废话,姐的酒量那可不是盖的!”开玩笑,作为一名成功的职场女性,这酒量可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正好心烦,酒菜一上桌朝露就迫不及待地倒了杯酒,筷子戳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朝露,你吃相可真豪迈!”小六显然吓坏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女的吃饭时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还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喂,少喝点!”看着朝露一杯接一杯毫无节制地灌酒,辰曜有些慌了。真是的,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不要管我!”朝露眼神微微迷离起来,哎,好想尽快离开这个世界回归正常的生活,一个两个三个都要来招惹自己,这个为了抢那什么九霄神钥不惜下毒,那个又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伤了人的心就跑路了!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来!干杯——”

小六满脸担忧地看着豪饮的朝露,完全猜不到她的心思:“朝露,你到底怎么了啊?”

而很少喝醉的朝露此刻却是有了朦胧的醉意,她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喃喃自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回哪里?”辰曜微微皱眉,俯下脸想听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

她拍了拍桌子,然后一个劲往嘴里塞着大侠套餐,心情却压抑得快让人崩溃。

“你——”筷子尖端指向辰曜,“要把我抓去送给变态!哼哼……百里流云,大变态,呸!敢打我,给我下毒?等老娘练成绝世神功,先奸后杀,爆你菊花!呸、呸!那样太便宜你了,唔~找一群肌肉猛男爆你!对!”

尽管没全懂她话里的意思,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辰曜黑着脸一把夺走朝露手中的酒杯。

“呜呜呜,为什么不让我喝?难道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吗?”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已经够悲惨了好么,去见那变态的日子就是我生命的倒计时啊!

刚想起身夺回酒杯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紧接着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辰曜抱起朝露要走,小六赶紧上前挡住:“你要做什么?”

“她醉了,送她回房休息,”辰曜完全无视小六,“让开。”

见对方要走,小六连忙跟了上去,虽然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武功深不可测必须提防着才行。

“你不想去悬云山庄?”

迷迷糊糊中有个声音在耳边问自己。

“不想,去了会死的!”

“那就不去了吧。”

“真的吗?别骗我啊……”

“……”

……

第34章:斗志激发

此时此刻,就在隔了座城市的豪宅庭院中,也有一个正在借酒消愁的人。

扶着廊柱远远看着那个趴在石桌上喝闷酒的人,轻兰心里不断涌起酸涩的滋味,她踟蹰不前,一方面不知该如何安慰,一方面又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看下去。

风弦哥哥,为何你总是这般封闭自己,压迫自己,从不肯向人坦露心扉?

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月光透过树梢轻柔地洒落庭院,白衣翩翩的俊美少年颓废地靠着石桌眼神迷离,一只手无力地扶着酒壶,线条优美的薄唇轻轻开合,却语不成句。

掏出手帕心疼地为他拭去嘴角残留的酒精,轻兰终于忍不住靠上前,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掌。

“朝露?”

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御风弦缓缓睁大眼睛,就像模糊的视线中真的出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见此情景,轻兰只得苦笑一声,又是朝露,原来在你最失落、最无助的此时,竟然还是期待着那个人回来安慰你么?

“抱歉,”瞬间清醒过来,御风弦这才看清轻兰近在咫尺的容颜,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时辰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说完便又拎着酒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走去,只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

直到现在,你还是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轻兰颤抖着双手揉紧了手帕,神情哀怨地望着御风弦背影远去。

……

翌日。

宿醉的御风弦撑着额头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见已是日上三竿,便提了提内力强行平复住紊乱的内息,而后才如往常一样更衣、洗漱。

然而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管家张伯冒冒失失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惊喜地朝自己喊道:“少主!少主!朝、朝露姑娘回来了——”

什么?!

心脏像是瞬间升上高空,将平日里必须维持的稳重形象全都抛之脑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前厅赶去,回来了,她回来了!

正和辰曜、小六在前厅喝茶等候的朝露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的御风弦抱了个满怀——“御、御风弦?”

他怎么如此激动,原来不知dào

这小子这么热情啊!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朝露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喂,哥们冷静点!”一把推开他,抚着胸口压压惊,一抬头就正好对上御风弦热切的眼神,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好久不见~”

激动劲过去,御风弦表情迅速冷却下来:“这段时间你究竟跑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来,知dào

我有多担心吗……

“呃,那天我被山贼打伤之后发xiàn

中了毒,然后就晕过去了~”无奈地叹口气。

“什么?!”御风弦激动地抓住朝露的肩膀。

哎,往事不堪回首,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些烦躁:“就是武林大会时百里流云塞给我吃的那个啊!不过嘛,你姐姐我人品好,被一个医术高明的家伙救下,还顺便把身上的毒给解了~嗯,因为解毒是需yào

时间的,大概两个月的样子,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咯!”

听到朝露已经没事了,御风弦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却又飘到不远处两个家伙身上,其中一个他认识就是武林大会的时候纠缠过朝露一段时间的黑衣少年,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布衣青年却是完全陌生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两个家伙——”朝露一手拉一个将辰曜和小六带到御风弦跟前,“这个表情欠扁的叫做辰曜,”听到对方竟然如此介shào

自己,辰曜目光阴冷地瞪了过去,“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傻兮兮的家伙名叫小六~”

对于这样的评价,小六很是无语。

想了想,朝露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小跟班!”

“再胡说砍死你!”辰曜一脸不爽。

切,真小气,满足一下人家的虚荣心都不可以~几人正嬉闹着,一个身着水蓝色纱衣的少女从门外款款走来。

“朝露!”

“轻兰——”

许久不见的两个闺蜜快步走近,双手握在一起。

“回来就好,我都担心死了!”轻兰红着眼眶拉紧朝露的手,“那、那天都怪我,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这丫头,说什么呢~朝露无所谓地笑笑:“我这不是没事嘛!”

“嗯!对了,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赶了这么久路,一定饿了吧?”轻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后起身叫来个丫鬟,“春兰,去通知膳堂准bèi

饭食。”

“哟,这么久不见,都有女主人架势咯~”朝露伏在轻兰耳边悄声打趣道,从武林大会那时候就看出这小妮子对御风弦的心思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事应该成了吧?毕竟轻兰这么漂亮温柔,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啊!

“什、什么啊!朝露你别乱说话……”轻兰红着脸迅速低下头。

虽然两个小女子走在前面说着悄悄话,但常年习武的三个男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些话,御风弦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朝露,你怎能如此不懂我的心?

走在不远处的辰曜敏锐地察觉到御风弦的表情变化,唇角微微扬起带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小六则不发一言地走在最后,虽然也听得到朝露她们在聊些什么,可是他根本搞不懂那些小女生心思~……

酒足饭饱之后的朝露还是闲不住,毕竟在这苍州城住过一段时间,还是挺有感情的,出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兴高采烈地跑去找轻兰,两人手拉着手愉快地出了门。

“对了,朝露,”轻兰一边走一边凑到朝露耳边,“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位公子……”

“哦~都说了他们是我的小跟班啦!”朝露满不在乎地冲轻兰挤挤眼,跟着姐走,当然就是姐的根本咯!

“嗯,我是说,你看啊~辰曜公子翩翩少年,小六公子清新俊逸,他们都对朝露很好呢!”

“对我好?”朝露眉一挑,小六还好对于自己大部分要求都会听从,至于辰曜……哎,这个傲娇少年成天就会冷嘲热讽,仗着武功高强就藐视人权对自己横加干预~不好意思没感觉到他哪里对自己好了!

正说着话,朝露的目光突然被街角一处卖发饰的小摊吸引住。

“哇,好漂亮的发簪!”拉着轻兰跑过去,拿起那支做工精巧的凤蝶鎏金簪细细摩挲了一遍,没想到这古代的工艺竟是如此令人叹为观止!这蝴蝶形状做得栩栩如生,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呢~“嗯,的确很精致呢!”轻兰也惊喜地赞叹道。

可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玉手从旁边猛地伸过来一把夺走朝露手中的发簪。

“?!”朝露和轻兰皆为震惊地回过头去。

只见一身火红色交领软纱罗裙的美貌少女正手拿发簪傲然睨视两人,身旁丫鬟模样的女子连忙对那卖发饰的摊贩说道:“老板,这簪子我家小姐要了!”

面对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朝露怒火上涌,不甘示弱地朝那跋扈小姐喊道:“这簪子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来抢?”说完就要上前夺回来,谁知还没近那红衣少女的身边就感到一阵凌厉的劲风迎面袭来,朝露赶紧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这才看清刚才袭击自己的竟是这少女挥来的剑鞘!

“不要命啦!我家小姐可是堂堂天剑门少门主,识相的赶紧滚——”丫鬟狐假虎威地吓唬着朝露。

天剑门?

“我呸!”朝露双手叉腰大步走向那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红衣少女,别以为挎着把剑号称是什么少门主老娘就怕了~“管你什么狗屁的少门主,快将发簪还我!”好歹也学了几天功夫,教xùn

个小丫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自量力!”红衣少女轻蔑一笑,飞身跃上半空,身姿轻灵宛如一只振翅高飞的火凤凰。

朝露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胸口一疼,竟是被这少女一脚踹飞重重撞到几米外的杂物堆上!

“朝露!”

看到朝露受伤,轻兰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我、我们回去吧!簪子不要了好不好?”

“不行。”忍着疼痛站起来,推开轻兰的搀扶,朝露步伐不稳地继xù

上前,“簪子还我!”你大爷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唰”地一声,寒光闪闪的长剑出鞘,剑锋直指朝露的咽喉,四周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女孩好可怜,居然惹恼了天剑门的大小姐。”

“是啊,这下可不妙了!”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自作自受……”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面对只差分毫就要挨到自己喉管的剑锋,朝露不由得拳头攥紧。

“朝露,我们走吧。”轻兰使劲拉扯着朝露的袖子,然后朝那红衣少女行了个礼请求道:“这位姑娘,簪子我们不要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哼,滚吧!”红衣少女挽了个剑花收起长剑,然后颐指气使地带着丫鬟离开了。

朝露忿忿不平地咬紧下唇,在轻兰的一再催促下才挪步走开。

第35章:剑语破晓

“哎呀,别生气啦~”

回御府的路上轻兰一路安慰,知dào

朝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上次被百里流云得罪后来也是睚眦必报,更何况被那大小姐当众给了难堪,哎!

“可恶!有什么了不起的——”

刚踏进御府大门朝露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不就是武功好点、会剑术吗?不行不行,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练武,绝对不能再被人看不起!想当年高考前数学成绩不好,还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斗了几个月将分数拼上去了?

远远看见朝露一脸愤恨的表情,辰曜好奇地走了过来:“她这是怎么了?”

轻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刚才在市集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天剑门?辰曜挑起眉,目光淡漠地扫过朝露郁闷的脸庞。

越想越不甘心,朝露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哼,我也要学剑法!然后打败那个臭丫头,夺回簪子!”

“听了这话,轻兰瞬间无语,敢情你还惦记着那发簪啊~“既然要学剑法,”辰曜眉峰一挑,回眸看向朝露,“不如我教你?”

咦?朝露愕然,不太敢相信这向来瞧不上自己的小鬼会说出这种话:“你真愿意教我?”

“有何不可?”

“好,那就一言为定!”

“……”

于是乎,朝露满怀信心地跟着辰曜来到后院练武场。

而背靠木桩的黑衣少年,带着冷冽傲气的狭长凤眼略微上扬,将朝露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凌厉得朝露头皮发麻。

哎,本以为辰曜的性格一定懒散随意,但看来不是这样耶……感觉会很严厉的样子~“接着。”

他扔过来一柄长剑。

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接住,却发xiàn

这剑看上去很轻盈,可实jì

重量却着实不轻,因此踉跄了几下才拿稳。

然而辰曜并未使用一直挂在腰间那柄通体漆黑的剑,而是拔出另外一柄普通的长剑向朝露攻了过来。

“我的妈呀!”根本没反应过来,朝露慌忙举剑格挡,却只能将剑当做棍子使,根本毫无章法一通乱舞,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被辰曜轻易挑开剑刃掉落一旁,而她也由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底子太差。”

他收回剑锋,黑衣被剑qì

带动旋成一道飒爽的弧度。

切,人家又没有学过剑法~朝露小声嘀咕道:“否则也不会走哪都被人欺负了~”

“虽说天剑门的剑法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你若不努力,也只有被人砍的份~”辰曜无奈叹息一声,“还是先从基础开始吧。”都十多岁了才开始学剑,真心起步太晚,没办法,看来只有加紧训liàn

了!

如此这般,比在龙虎门那会更严酷一百倍的魔鬼训liàn

开始了……

“啪!”

后脑勺挨了一记,朝露吃痛捂住。

“不是让你练习挥剑一千次吗?还有工夫神游?”辰曜冷着脸走到朝露跟前。

这臭小子,本想反手打回去,可无奈人家是老师,朝露只得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朝露!”

身后传来小六的声音。

“啊,我忠实的小弟来了!”朝露一把推开辰曜,眉开眼笑地朝小六走去,一看对方手中提着的食盒心头一阵感叹,这简直是小弟中的楷模,楷模中的典范啊!于是无比欢脱地朝着模范小弟跑去。

小六一边将食盒中的糕点端出来一边咬牙怒视着辰曜:“我看到他打你了!这么凶,朝露不要跟他学了,我来教你!”

“呃,你又不会剑法……”

想想也是,小六尴尬地摸了摸头,自己比较擅长的是拳掌功夫。

“就为了个发簪,你至于么?”御风弦摇着折扇从另一边缓缓走来,早就听轻兰说了这件事情,天剑门那大小姐南宫倩的脾气他也有所耳闻,一般人见了她都自动绕道走了,没想到朝露还跟人家对上了!一个大小姐暴脾气,一个死不认输~“不管!我一定要打赢她——”就这么轻易向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萝莉认输,不好意思她做不到!凭什么她来这个世界就得到处忍气吞声,被人踩在头上?先是百里流云,之后又是这个南宫倩,呸!别等老娘牛掰了……

万般无奈地叹口气,御风弦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随口说道:“天剑门作为中原剑术第一大宗派,每年都会举办试剑大会,你若真想打败南宫倩,那倒是一个机会……”

试剑大会?!

听闻此言朝露精神一振,连忙跑到御风弦跟前:“还有多久?”

“两个月。”

不会吧?时间这么紧……

玻璃心碎了一地,失望地躲到墙角画圈圈。

“有我在,怕什么!”辰曜弯腰捡起朝露掉在地上的长剑重新递给她,“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两个月就足够了。”

真的吗?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你可别骗我啊骚年~“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辰曜抱臂靠墙,裹着护掌的手指显得修长而有力。

朝露郑重地握住剑柄,继xù

卖力地练习挥剑……

“劈,斩,截,撩,挑,钩,刺,穿,抹,扫,点,崩,挂,云,”辰曜绕着朝露走了一圈,“你记住,每一式剑招都要用于实处,无需死守剑谱和口诀,没有一部剑法秘笈能让你练了就天下无dí

,世上最厉害的剑谱存zài

于每个人内心,只有根据自己的实jì

情况创造出来的招式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站在远处静静观察的御风弦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黑衣少年身上,小小年纪竟对剑法有如此高的造诣,虽然未曾见过他真zhèng

出招,但可以肯定来头不小,还有少年腰间那柄通体漆黑的剑……

不知为何,每次近身的时候都能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退到阴影处,御风弦抬手唤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神情冷淡地开口吩咐道:“去给我查查那少年的底细!”

“是——”

……

“喂,辰曜!”朝露正在练习撩剑,同一个动作重复了快半个时辰心想差不多了想让他教下个动作,“这个我练好了,你快来看看标不标准!”

黑衣少年飞身从屋顶一跃而下,翩然落到朝露身后。

“你这样不对,”辰曜蹙眉看着朝露的动作,一个瞬步夺去朝露手中长剑——“看好,握住剑柄手臂内旋,剑锋自右上绕至体后……”只见那长剑于少年手中如白蛇吐信灵动非常,寒光乍现之间便完成了一整套撩剑式。

“我再试试!”朝露学着辰曜的动作又做了一遍,“这次对了吗?”

还是不对啊,辰曜缓声叹了口气,然后干脆握住朝露拿剑的右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你干嘛?!”朝露大吃一惊慌忙用手抵住少年的臂弯,然而却不能动弹半分,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迎面扑来,让朝露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少年却不管她如何挣扎,只顾专心教导道:“撩剑时虎口斜向下握剑柄,”手把手地矫正朝露握剑的姿势,稍一侧头就可以看到少年红润的薄唇和尖尖的下颔,同样带着药香的细软发丝轻轻拂过朝露的额头,“将身体的力量集中到剑刃前部。”

“辰曜……你是不是经常受伤?”朝露怔怔地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心底突然升腾起莫名的伤感。

少年愣了愣,一时没从朝露的问题中回过神来。

“为何这么问?”沉默半晌,辰曜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你身上有种草药的香味,就像……”就像常年受伤上药之后累积起来成了固定的体香。朝露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辰曜的年纪最多也就十六岁吧?和自己上初中的侄子差不多,即便这一身黑衣长剑的打扮和凌厉的气场多少掩盖了少年本身的纤细柔弱,但终归只是个孩子。二十一世纪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在干嘛——逃课打电脑游戏?缠着家长撒娇要零花钱?然而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眼中有着比成年人更沧桑的表情,就靠着一把剑孤身闯江湖。这并非一朝一夕能积攒起来的药香,或许意味着这个孩子曾经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

沉默地松开抓着朝露的手,辰曜向来凛冽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冷漠封冻,不置一言地转身离开。

“等等!”

朝露脱口而出地大叫,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大步走过去紧紧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深怕自己这一放开,这个孩子就会如同迷失方向一般在黑暗中沉沦。

“我会好好练功,变得很强,以后就能保护你,你不会再受伤的!”

要是换了平时,辰曜肯定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对她冷嘲热讽,可今天,他只是冲那眼神明亮的少女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道:“好,我就等着你变强的那天。”

朝露不禁一怔,这似乎是辰曜第一次露出真zhèng

的笑容。

不是平时带着邪气的冷笑,也不是讥讽自己时不屑的嗤笑,而是完完全全像个十六岁少年一般坦率而明媚的笑容。这清澈干净如同水晶般的笑容,衬着满园盛放的栀子花,美得动人心魄……

番外:血之破晓火光漫天的废墟,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无助地坐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中间,清澈的瞳孔倒映着这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却是完全吓傻了,既不哭也不闹。

即将破晓的天幕下,身材高大的独臂男子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刀削般英挺冷峻的脸庞毫无表情,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踏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缓缓向前。当他经过尸堆中两眼空洞的幼童身边时,竟毫无征兆地驻足停下。

健硕的身材微微伏下,将孩子一把托起搂在怀中,略带胡渣的下巴抵着孩子发丝细软的头顶,目光幽怨地看向还挂着几颗残星的天空,缓声道:“天将破晓星辰残曜,今后你就叫辰曜吧!”语气微微停顿带着一丝惆怅,“生在这个世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天将破晓,怀抱孩子的高大男人踩过血色遍布的土壤,身影渐行渐远……

……

第36章:魔魅琴音

练了一天剑,朝露腰酸背痛地躺上床就直接睡过去了。

然而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空灵的琴声惊醒。

伴随着夜风拂动枝叶的碎响一起从窗外飘进来,曲调凄婉决绝听得人心弦紧绷情绪也随之低落……

是谁这么大半夜的弹琴,还是如此悲伤的琴曲?

或许是这琴声中带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朝露竟然鬼使神差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匆匆披了件外袍就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摸黑走到御府后门,朝露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出去,似乎那琴声的发源地还在后门以外的树林中。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林间小道上,脚踩在细软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远远看去,已能分辨出那席地坐在树下空地抚琴人的身影。

“你为什么在这里弹琴?”朝露好奇地走上前去,只见那抚琴少女一身长及曳地的黑纱裙,长发用状如莲花的发饰绾成髻固定在耳后,被夜风扬起的广袖仿佛翩翩起舞的黑色凤蝶。

“因为我很伤心。”少女缓缓开口,音色清澈而空灵宛如咏叹一般。

“你为什么伤心?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朝露连忙询问,不知怎么的,就像被那带着魔力的琴声感动了一般,此刻她只想用尽所有力量安抚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哪怕需yào

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想帮我?”少女纤长的手指不间断地撩拨琴弦,微微扬起的侧脸就像世间最精致的艺术品一样完美,“那好吧,你去捡起那边地上的匕首。”

朝露恍恍惚惚地朝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用这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少女轻柔的声音伴随着琴曲仿佛也带上了魅惑人心的魔力,“这样,你就算帮了我的忙!”

“知dào

了……”

伴随这魔魅的琴音声声入耳,朝露双眼一片迷茫,虽然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说不能这样做,但她还是无法控zhì

地举起匕首,将锋利的尖端对准自己胸膛。

“住手!”

一个熟悉的呼喊声将朝露神智拉回,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办法停下,朝露只能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亲手拿着匕首直插心口。

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这把本应该扎进她胸膛的匕首赫然插在一只从身后绕过来护住自己的手臂上!她惊讶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竟是辰曜隐忍痛苦的脸庞……

“辰、辰曜?!”心头涌起一片愧疚,“怎么办、怎么办……”惊慌失措地拉过他血流如注的手臂,明明说过要保护他、不再让他受伤的。

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抚琴少女猛地站起身来面对两人。

“你该死!”

少女美丽的容颜被愤nù

扭曲,竟飞身向朝露扑来,内力集中在掌心来势汹汹直击朝露面门。

辰曜忙将朝露护在身后,寒光一闪,腰间长剑出鞘宛如银芒乍。朝露震惊地看着那柄从漆黑剑鞘中脱出的长剑,原来和外观的纯黑截然不同,这剑刃竟是一片耀眼的银白!就像天将破晓时穿透云层的白昼,瞬间照亮整个天空……

“哈哈哈……除了杀人从不出鞘的破晓剑,如今你竟为了一个女子拔剑出鞘要置我于死地么?”少女歇斯底里地仰天大笑,黑纱随风狂舞宛如修罗。

“你若要杀她,我便杀你,”辰曜将剑刃平举在前,眼神是毫不容情的冷漠,“幻音,念在同门之谊,我劝你尽快离开不要试图挑zhàn

我的底线!”右臂的伤口不断滴出鲜血,却丝毫不能影响少年身上凌厉的杀气。

“为了她,你竟要杀我?!”幻音瞬间戾气大增,漆黑的瞳仁一片死寂寒意缭绕,“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背叛影阁?”

黑衣少年神情冷漠,目光却看也不看对方:“若是阁主亲自前来取我性命,我必不反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可是她,你们谁也碰不得!”

“好!很好!”幻音凄然一笑,而后将琴背到背上,“也许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有朝一日子,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中!还有她——”目光凛冽地扫向朝露,眼神中的愤nù

不言而喻。语毕,幻音愤然转身,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辰曜!”见他身影有些不稳,朝露连忙扶住,“你、你怎么样?我这里有九花玉露丹,据说是疗伤圣药来着,快、你快吃吃看?”说完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白瓷瓶。

然而辰曜只是微微一笑,将瓷瓶推回朝露手中:“这种小伤,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

“不行!伤得这么重……”看着那一直滴血的伤口,朝露心情难受到了极点。

辰曜没答话,而是用没受伤那只手拉下衣襟,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右手臂上被匕首扎伤的伤口血流不止,而他只是从衣服上撕了一缕布条将伤口裹了一圈草草包扎了事。

“这样不行,你快跟我回去找大夫!”

看着少年纤细的锁骨下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身体,朝露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喂,你哭起来可真难看~”无奈地被朝露拉着走,辰曜还不忘打趣她一下。

用力擦了擦眼睛,倔强地别过头却不去看少年带着戏谑的眼神:“我才没哭,你看错了!”

“你拽疼我了。”

“所以要看大夫,少废话,跟我走!”

“……”

……

翌日。

手臂缠着绷带的辰曜还是尽职尽责地过来监督朝露练剑了。

然而这一天朝露满脑子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情,于是干脆把剑扔到一边表情严肃地在辰曜身旁坐下。

“说说吧,那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见朝露凑过来,辰曜皱眉不耐烦地往后挪了挪:“我哪知dào

。”

他不知dào

?朝露想了想:“莫非她是你女朋友?”能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只能理解为误会自己和辰曜的关系吃醋了?

少年疑惑地挑眉,显然没听明白:“女朋友?”

“就是情人的意思嘛!”哎呀呀,按这小子的年纪,换成二十一世纪就算早恋了吧?

谁知一听这话辰曜整张脸都黑了,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怒火。

咦难道不是吗?

辰曜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有些难堪地回答道:“幻音他是男的……”

什么?!

脑海中闪现那个月夜下抚琴的黑衣美女,明明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一样,竟然个是男的?!虽然辰曜也属于五官极美的,可起码看得出来性别啊~至于那个幻音嘛,无论从外貌还是穿着还是说话还是神态,完完全全就是个女孩子的模样啊!

虽然她还算不上腐女,但和身边的腐女朋友在一起耳濡目染久了,朝露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YY了一下两个美貌少年相爱相杀的激情场面……

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

于是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坏笑道:“其实吧,我觉得你和那个幻音挺相配的~要不然你就跟他回去,在一起算了!”

“你说什么?!”

听闻此言辰曜脸色铁青地瞪着朝露,这女人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嘿,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嘛~”而且长得这么漂亮,有什么不好的~简直不可理喻!被这女人气得头脑发昏,唰地一下猛然起身转背就走。

“喂!”朝露向叫住他,可人家理都不理,“开个玩笑而已嘛,别生气啊!”

哎,小孩子就是心眼小,这样就闹脾气了~……

不管朝露在后面喊什么,辰曜一概不理,气愤地走出练武场,心想这女人怎么总是不着边际,下次再这样非得好好教xùn

一顿才是!

“辰少侠。”

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挡住辰曜的去路。

见来人是御风弦,辰曜停下脚步冷淡地扫了一眼:“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尽管笑容满面,眼神中却透着淡漠和疏离。

辰曜没有回答,却还是跟在御风弦身后走向一处偏僻的别院。

直到两人在别院中的凉亭落座,御风弦才缓缓开口道:“辰少侠是个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笑容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的神情,“作为影阁的杀手,你留在朝露身边是何用意我且不想过问,但是今日你必须离开。”

“我若拒绝呢?”辰曜淡然道。

他早就察觉到御风弦在派人调查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知dào

了,看来御家真是神通广大,明明自己作为杀手行动的时候从未留过活口。

“虽然不知辰公子在影阁中是何等身份,可是你若伤害朝露,我苍州御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折扇猛然展开带出一阵劲风,外表看来像是玉石制成的扇骨其实比钢铁更加坚硬,“所以,辰公子不如趁着现在两相无事尽早离开。”

“哼,我要是离开,”辰曜唇角扬起,露出一丝带着邪气的冷笑,“定会带那女人一起。”

第37章:争风吃醋

见对方竟是这种态度,御风弦拍案而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想如何?”辰曜不动声色地看着御风弦。

“拔剑吧,”雪音扇完全展开,露出带着锋利刺勾的扇骨,“你若输了,就立kè

滚出御府。”

闻言辰曜缓缓起身,缠着绷带的手抚上漆黑的剑柄。

“是你让我拔剑的,”幽深的瞳孔泛起一丝冷光,“不要后悔。”

与纯黑剑鞘截然不同的银色剑刃宛如一道白虹破云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别院。

当御风弦看清那柄剑真zhèng

的形态时,瞬间脸色苍白——“你竟然……是影阁七煞之首,破晓?!”

传闻破晓乃影阁最强之人,拥有天下第一的绝世剑法,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破晓竟然只是个少年人!

“或许,我并非传闻中的那个破晓,”辰曜淡淡地说道,“那是上一任破晓剑的持有者,我的师父。”

得知是这样,御风弦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忘了提醒你,”少年轻声一笑,“上一任破晓,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不由得心下一凛,这少年竟然弑师……

缓缓抬起剑锋,辰曜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是影阁选拔七煞的传统,只有杀死前任持有者,才能继承七煞之名。”

想起师父不禁心脏抽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毕竟师父不死的话,那么死的就是自己了!生在这个世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御风弦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如一潭死水般平静的少年,如此危险的人物,绝不能放任他继xù

留在朝露身边!

狂风卷落叶,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如闪电般交叠在一起。

完全展开的雪音扇形如半圆的刺轮,每一根尖锐的扇骨都是最为锋利的凶器,挥舞间带动空气快速流动形成一圈足以破开皮肉的气刃;而出鞘的破晓剑如灵蛇出洞、招招凌厉地斩向对手,纵横的剑qì

像是无形的利器,“砰砰砰”受到剑qì

冲击的墙壁纷纷轰然倒塌!

左臂一阵刺痛,御风弦脚尖一点急速退守到院落另一角,低头一看原来是被剑qì

扫到,手臂部分的衣物渗出丝丝血迹。这少年好生厉害!御风弦早已注意到对方胳膊上缠着的绷带,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丝毫不落下风……

黑衣少年身姿轻灵如燕,只一个瞬身便落到距离御风弦不远的高墙上,手中的破晓剑银光闪烁,看着被剑qì

伤到的对手,辰曜神情淡漠地开口说道:“你练的是正统武学,而我则是招招杀人的功夫,若是继xù

缠斗,你会死。”

御风弦咬牙站起,雪音扇横在身前正准bèi

再次发起攻势,却被从院外传来的一声大喊制止住——“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朝露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神情惊慌的轻兰。

无心再斗,辰曜平静地收剑回鞘,身影迅捷地落回地面。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架——”朝露看着那些损毁惨重的建筑物,严肃地质问两人。

见朝露来了,御风弦也合起折扇,但脸上依然是压制不住的怒气:“你知不知dào

,他是个杀手!”

坦然地点点头,朝露直言不讳道:“我知dào

,他一开始就告sù

我了。”

御风弦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抬高声音说道:“他是影阁最厉害的杀手,破晓!”

“我知dào

他是影阁的杀手啊~”朝露继xù

点头,“原来还是最厉害的吗?这么屌……”

见对方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御风弦简直无语了,极其败坏地转身离开,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风弦哥哥!”轻兰急忙追了过去。

看着这两人背影远去,朝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愣了愣,不明白御风弦干嘛发这么大火,于是好奇地询问辰曜:“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打起来啊?”

黑衣少年则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淡然道:“是他要和我打的……”

“你真是最厉害的杀手啊?”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辰曜。

“不知dào

~”辰曜懒散地将胳膊搭在朝露肩上,“我不关心别人的评价。”

“喂~手放哪儿呢?”朝露白了他一眼。

“我可是伤患!”干脆将整个身体靠上来,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受伤的!

可恶,居然得寸进尺!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小子看着挺纤弱的,竟然这么重……

被朝露扶着走了几步,辰曜突然平静地开口说道:“我饿了,你快去做吃的。”

“凭什么要我去做?”嘿,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教了自己几天剑法就端起老师的架子了,“要吃东西自己去厨房拿——”

“去给我做甜的东西,否则以后不教你剑法了。”

呔,好个阴险的家伙!

“你居然喜欢吃甜的东西?”朝露不敢相信,很少有男的喜欢甜食不是吗?难道他们当杀手的味觉异于常人……

“怎么,不可以?”一脸“有意见就别找我教你剑法”的欠扁表情。

迫于淫威的某女只好答yīng

:“先把手拿下来,你太重了~”

捏着对方的袖子推了推,虽然自己的心理年龄都快奔三了被这种小正太抱一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当和自己侄子在一起了,但是,不能再让这家伙得寸进尺了!小孩子就是不能惯着!于是乎也不管人家是为了自己才负伤,直接扔下辰曜就大步走向厨房。

……

通过一段时间的剑法训liàn

,原本只有5级武力值水平的朝露加上剑术技能之后等级突飞猛进一下子升到10级的武力值了!

当然以她目前的实力,当面对辰曜、御风弦他们这样的高手时连对方的等级都看不出来,总觉得人家弹指一挥间就能秒杀自己。

“朝露,你怎么了?”目测武力值大概50级的小六一脸茫然地看着神游状态的某女。

“啊我不活了——”朝露抱着头大喊,就连达到小六的等级也不知dào

要杀多少怪攒多少经验,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疯了疯了……

眼神充满幽怨地看着小六问道:“小六啊,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

“嗯,你说。”

“上次和你进山采药遇到狼群的事情还记得不?”

“当然!”

“我打个比方啊,如果你的武功水平换算成等级的话是五十级,那每条野狼的等级你觉得应该是多少级?”

“这个啊,”虽然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何意义,但小六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十七、十八差不多二十吧?怎么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随便出门爬个山什么的还是会被野兽干掉咯?

于是气冲冲一把拽住嘴里叼着串糖葫芦走进门的辰曜黑着脸质问道:“你,多少级了?”

“什么意思?”贝壳般光洁的小白牙咬碎一颗亮晶晶的糖葫芦,糖汁将小嘴染得红艳艳的某少年完全不知所措地瞪着眼睛。

“小六,你看辰曜有多少级?”朝露瞬间两眼放光,看得辰曜头皮发麻。

小六抓了抓后脑勺,茫茫然看向朝露:“他武功太高没办法准确评估,可能两个我加起来都打不过吧?嗯,一百级以上!”

某女瞬间石化。

好似看到一个金刚般庞大的辰曜嘿嘿嘿狞笑着抬起一脚下来踩死无数个老鼠般大小的自己……

“喂!喂!”辰曜莫名其妙地推了推头顶快冒出青烟来的某女,见对方浑浑噩噩毫无反应顿时急了,“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见此情景小六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被打击了。”

“打击,谁打击她了?”辰曜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朝露的脸颊,对方却还是没能回魂。

“就是你咯!”耸耸肩,小六事不关己地扭头就走。

我?辰曜眉角抽搐,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打击人了……

“朝露!”

处在神游中的某女被一声呼唤拉回现实,只见御风弦正端着一大盆东西匆忙走来。

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好奇地看了过去。

“你来看看,这些都是对提升内力大有裨益的——”御风弦将托盘摆在院中石桌上,只见满满一盆看就知dào

价格不菲的珍贵药材比如个头很大的人参、灵芝甚至还有晒干的雪莲,“要想在短时间内增进功力,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朝露目瞪口呆地看着御风弦,虽然一直知dào

这家伙很有钱,可没想到竟然随随便便就端来这么一大盆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轻易能搞到的药材,看这分量……啧啧,就算在皇宫里也不一定见得到吧?

站在不远处的辰曜冷眼看着御风弦送来这一堆自己买不起的珍贵药材,心中颇不是滋味,虽然作为顶级杀手要想挣钱简直是太容易了,但向来视钱财为粪土的某人今天第一次有种挫败的感觉。

呸,不就是比爷有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辰曜一脸不爽地转身,心里暗暗盘算一定要弄个比御风弦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礼物送给朝露!

于是乎,某心高气傲的少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从御府消失了……

……

第38章:只是游戏

可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辰曜为什么突然就走了的时候,某少年又带着满身伤痕回来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看着几乎被撕成碎片的黑衣和少年脸上混杂着泥污的血渍,朝露慌忙跑了过来。

“给你的。”

银光闪烁的长条形物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星般美丽的抛物线,朝露下意识地接住,竟然是一柄漂亮得仿佛冰雪雕成的宝剑!

御风弦目光一沉,走上前来:“旒雪女皇之佩剑“霜夕”,你竟然去闯天姝国圣地了?!”

女皇的佩剑,哗!貌似来头很大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朝露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看着手中被半透明银白色剑鞘包裹的霜夕剑,光是这样捧着就能感觉到剑身散发出的凛凛寒气。

而小六也是一脸惊奇地走了过来,看神情好像还有点了解的样子:“听师父说那地方根本不是正常人进得去的,你居然……”

正常人?辰曜满脸寒霜地瞪了小六一样,然后完全无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转头对朝露说:“看守这把剑的老太婆被我打败了,她自己说我赢了就可以带走剑的……吶,这剑就送你了。”

说完眼神冷冰冰地飘向御风弦,哼,我这礼物比你大把?就是在剑器排行榜上,这霜夕剑也只低了破晓几个名次而已,算得上绝世宝剑了……

“喂,你没事吧?”朝露不敢相信地扯了扯辰曜的袖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思收!”虽然这把剑怎么看怎么漂亮真的很想要,但毕竟是辰曜和人生死决斗赢回来的,她可没这么厚脸皮……

“都说送给你了,废什么话!”辰曜不高兴地撇过脸去,然后捂着胸口走远了。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看着他背影远去,朝露无奈地摇摇头。

“刷”地一声拔剑出鞘随手挥舞了一下,只见如霜雪浸染般接近透明的剑刃在空中划出银白色虚影,美得如梦似幻。

见朝露如此欢喜的样子,御风弦脸色不太好kàn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瞬间爆fā

,可这霜夕在剑器排行榜前十位中算是最适合女子使用的了,排名再高的有第四位的巨灵……是把只有壮汉才驾驭得了的将近两米长的重剑~再上来是为天剑门掌门南宫烈宇所有的第三位龙纹;辰曜的破晓在剑器排行榜上名列第二;至于第一名的天命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

这样看来,还真是没有比霜夕剑更合适的了。

“哼!”某醋意大发的家伙转身就走。

而朝露并不知dào

这霜夕剑竟然是排名第五的宝剑,只是单纯觉得没有比这更漂亮的剑了,因此十分高兴,屁颠屁颠地扛着剑走向练武场。

……

深夜,悬云山庄。

百里流云面无表情地靠在大殿主座之上,双拳紧攥发出“噼啪”声,幽深的瞳孔中隐忍着极大的怒火:“辰曜……”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愤nù

,“砰”地一声拳头砸在桌面上,茶几瞬间裂开两半散落在地。

冷笑着站起身来,苍劲有力的大手中把玩着影阁之主的印玺,眼神阴冷地扫向一旁身形挺拔、右侧脸颊横贯一条刀疤的青衣男人——七煞之绝天,常无双。

“无双,你对此事有何看法?”百里流云冷声问道。

常无双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自影阁创立之初破晓便是七煞之首,百里庄主只凭阁主印玺就能让辰曜听令这么久,已是很不容易了!如今他要叛变,我们也毫无办法。”

“那么,”百里流云顿了顿,眼中杀机迸射,“七煞之中还能调集的有几个?”

“除我之外,第二位的血烬刀尚无继任者,第四位封魔琴个性乖张不好掌控也许不会与我们合zuò

,那就只剩下鬼哭、战魂和毒牙了。”常无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既然如此,百里流云表情沉了沉:“鬼哭尚有任务在身无法赶来,这样吧,你去通知战魂和毒牙,合你们三人之力将顾朝露给我带回来——”

“能与破晓一战,真是荣幸之至。”

常无双身影退回黑暗中,转瞬便没了声息。

……

今日阳光明媚,御府大厅中坐着的几个人均是一脸迷惑地看着朝露。

“何为野餐?”御风弦首先提出疑问。

看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朝露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回答道:“所谓野餐呢,是一种有益身心、促进人际关系的户外活动,在这种天气好得不出门都对不起自己的日子里,邀上好友自带食品前往风景优美的地方坐下来聊聊天、享用美食……”语气一顿,冲在座各位眨眨眼,“尤其是我的剑术好不容易进阶,你们几个作为我的朋友吗,难道不该祝hè我一下?”

“有道理~”小六赞同地点点头。

“嗯,好像挺有趣的样子呢!”轻兰一拍小手笑靥如花。

而辰曜胳膊撑着下巴斜睨着朝露,冷冷提醒道:“别忘了,在祝hè你之前……更应该感谢我这个兢兢业业教导你的老师~”

“所以你们都同意去野餐咯?”朝露开心地扫视众人一圈。

御风弦手持折扇敲了敲桌面,淡然道:“那我现在让张伯准bèi

车马。”

“好棒哦!”

“瞧你高兴得~”轻兰微笑着揽住朝露的胳膊,杏仁大眼中露出同样兴奋的表情。

于是半个时辰后……

“为什么女的就非得坐马车?”

有点不爽,朝露皱着眉头走过来,对于三个男人能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度翩翩尽情耍帅,而自己和轻兰就就得缩在马车里面的安排显得很不满yì



“我不太会骑马……”轻兰小声说道。

“啊,那你去坐车好了~”朝露潇洒地拍了拍手,朝着一匹神采奕奕的白马走去,“小马儿,要乖乖的哦~”摸了摸白马柔软的鬃毛,朝露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踩上马镫。

结果……

“哎哟!”一下没爬上去的某女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见此情景,三个男人无语地面面相觑。

哎哟呵,老娘就不信这个邪了!朝露旁若无人地拍拍屁股爬起来,继xù

走过去拉住缰绳脚踩向马镫——“哎呀!”又是一记狠摔~“喔!好痛!”不管,一定要成功!

“啊!”继、继xù



“……”

……

折腾了半天,某女终于心满yì

足靠着自己的力量爬上了马背。

“出发吧。”御风弦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六则表情抽搐地一拉缰绳,自言自语道:“好惊人的毅力!”

如此这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趴在马背上根本稳不住身形的朝露一点也不想示弱,无论是御风弦、辰曜还是小六看见朝露惨不忍睹的样子都有询问过她要不要下马和轻兰一起去车里呆着,但都被她强硬地拒绝了。

看着三个仪容出众的男人骑马走在前方吸引了全苍州城女子的爱慕的眼光,而自己只能像一堆捆在马背上的货物一样被人无视,朝露心里的小人儿内牛满面~看来光练剑法不够,要成为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还得学会骑马。

不多时,车马行至苍州南郊的一处原野。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万里无云,微风吹拂着柔软的草地送来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将马儿拴在附近的树桩,几人便拎着准bèi

好的食盒席地而坐。

“快快快,轻兰~把装备拿出来——”坐下没多久朝露就闲不住地呼唤一旁的轻兰。

“这是什么?”御风弦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朝露手中拿着用薄竹片制成的东西。

朝露扬唇一笑,古代没有硬纸板,所以这可是她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好的道具——“这个呢,是用来进行一种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的!”

“游戏?”爱好甜食的辰曜嘴里咬着一串枣泥馅丸子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没错,你们看这些竹片,其中只有一个是我画了图案做为标记的,一会我将它们反过来每个人抽取一张,抽到画着图案的那个人呢……很不幸,就必须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择一个进行~所谓真心话呢,就是说其他没抽到图案的人可以任意提出一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都可以哦!对于这些问题必须诚实地回答,否则一辈子倒霉、出门被马踢、生孩子没屁.眼……”

害pà

这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词汇,御风弦连忙出声打断:“咳,我们都会如实回答的。”

“嗯~还有大冒险!”朝露一拍手掌,“选择大冒险的就必须服从其他人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让你脱了衣服现场跳肚皮舞也得做到!”

“咳咳咳咳……”辰曜瞬间被丸子呛到,咳得耳根都红了,“这游戏有何意义?”

“意义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朝露想了想,“就是看你们几个平时太闷了,又不像我有什么话都直说,憋久了会有心理疾病的~再说了,能趁此机会探知彼此深藏心底的秘密,难道你们不感兴趣吗?”

清了清嗓子,准bèi

就绪,将全部竹片扑在草地上。

第39章:突遇危机

几个人皆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伸出各自的手压住一块竹片。

朝露迫不及待地挪开手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竹片,呼~还好没中!

然后得yì

洋洋地将空白的竹片往众人面前一扔,愉悦地说道:“好了好了~到底谁抽中有图案的了?快点拿出来,咩哈哈……”

御风弦、轻兰和小六先后将手中的竹片摊了开来,都是空白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黑着一张脸的辰曜……

“我选真心话。”辰曜无奈地按住额头。

“我先问!”御风弦迫不及待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凌厉地注视着辰曜,“你身为影阁杀手留在朝露身边究竟有何图谋?”

闻言辰曜毫不示弱地对上御风弦的目光,视线相交仿佛发出“噼噼啪啪”的电击声……

瞬间变得凝重的气氛让其余三个人不由得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凌厉地扫过御风弦,辰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自然是她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御风弦追问。

“不好意思,每人只能提一个问题~”辰曜目带挑衅瞥了御风弦一眼。

就在这时,轻兰竟然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眼睛不太敢看辰曜,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所指的感兴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这小丫头,连提个问都如此帮衬着御风弦……

听完轻兰说话,朝露轻轻叹息一声,压根没想过这两个问题都是围绕自己提出来的~辰曜淡漠的目光不经意地飘过朝露:“她本身就是我所感兴趣的。”

不知为何,朝露突觉后背一凉,引起一个杀手的兴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有多少级?”小六一脸正气地问道。

我晕,敢情你还记着这件事啊……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见辰曜露出茫然的表情显然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于是好心地帮小六翻译道:“他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武功怎么样?”

“至少,在座各位都不是我的对手。”辰曜淡然道,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表情僵硬的御风弦身上。

哎哟哟,好狂妄的小子~朝露眉毛一挑,双手叉腰大喝道:“那我问你,做过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通常情况下,提这类问题都会有笑料,这小子平时高傲惯了,让他出出丑也好!

谁知朝露话音刚落,辰曜原本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虽然这个问题可能牵涉到隐私,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难道他真的做过如此丢脸的事情,只是想想都能面红耳赤尴尬成这样?

见辰曜脸色不对,御风弦和小六齐刷刷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他。

然而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等待反应失常的辰曜说出这个或许惊天动地的秘密时,辰曜突然低下头,带着几分羞涩(?!)地开口了:“我、我第一次轻功失误从树上掉下来,是、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一个女子在……在野外如厕!”

“轰隆”一声,朝露的脑子像被天雷劈中,整个人差点冒出烟来。

小六显然也被辰曜说出来的话震惊到了,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见朝露完全不在状态便一边按着肚子笑一边推了推她。

另一边的御风弦肩膀耸动着忍住笑意看向呆愣在原地朝露,虽然那小子说的话是很逗乐没错,但也不至于惊讶成这样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朝露恶狠狠地瞪着本身也很尴尬的辰曜,眼中火花迸射。

臭小子,竟敢偷看老娘上厕所,给我等着!

可是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朝露只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竹片重新打乱了一下。

“哼,再来!”

这一轮抽到的人是御风弦,他面无表情地将竹片一扔:“真心话!”开玩笑,脱光衣服跳舞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会做的!

“我先来!”朝露赶紧举手,“假如有个人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对你好,你会不会喜欢她?”这可是帮轻兰问的,你小子一定要老实回答哦!

不敢相信地看了朝露一眼,御风弦微微怔住,难道你终于感受到我的心意了么?于是眼神渐渐柔和:“会,我会给她一切我所能给予的。”

不明白他们打什么哑谜,小六茫然地摇摇头。

而辰曜不动声色地看了御风弦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极力隐藏情绪却掩不住眼神中希望寸寸碎裂的轻兰,瞬间恍然大悟。

“我想问,”轻兰深吸一口气,下唇咬得微微泛白,“风弦哥哥,倘若……”素手微微攥紧握成拳头,“倘若我告sù

你,我已经爱上你了,你会怎么办?”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你说什么?”御风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眼神坚决的轻兰,半晌,他才如脱力一般开口轻声说道:“抱歉了,轻兰……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我明白了。”轻兰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眼里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

看到轻兰柔弱的身躯在风中颤抖,朝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谁知还没拉到轻兰的手她就飞快地转身跑进了树林。

“轻兰!”

朝露连忙转身要去追,不想刚踏出一步身体就被人用力扯住重心不稳直接摔进身后人的怀中,只见怀抱自己的人竟然是辰曜,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好像看到什么……

于是赶紧顺着辰曜充满杀气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正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侧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只见那人面相凶恶、目露狠色,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发达得令人心生畏惧,尤其是那健硕的双肩上扛着一柄正散发着凛凛杀气的厚重战斧……

而左侧的青衣男子面相四十岁左右,长得倒是挺斯文,但是右边脸颊赫然一道刀疤硬生生破坏了这股文气,青衣男子手持一杆寒光闪闪的画戟,看到辰曜之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绝天,战魂。”辰曜整张俊脸像是突然凝结了一层寒霜,目光深邃地看着对面的人,低声念出两个名字。

听到辰曜说出的两个名字,御风弦惊讶地快步走出:“他们是七煞的绝天和战魂?!”

“辰曜,”一身青衣的绝天常无双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你便是为了这个女子而甘愿舍弃破晓之名的么?”目光不经意扫过朝露的脸庞,让她瞬间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将朝露护在身后,辰曜面前冷漠地看着昔日的伙伴,手掌缓缓抚上剑柄。

“幻音说得不错,你果然变了……”常无双笑得云淡风轻,眼神却冰冷残酷,然后转头对身后那名身材巨大的男子说道——“战魂,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女子,上吧!”

话音刚落,只见战魂大吼一声,斧头高举过头顶有如开天辟地之势向这边挥舞了过来。

“去那边呆着!”辰曜将朝露往远处一推,而后身影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

只见辰曜黑衣飘闪如夜鹰掠地,破晓剑qì

闪耀有如白昼,与常无双的绝天戟撞击擦出点点火花;而另一边御风弦和小六配合默契与战魂缠斗在一起……

看到他们打起来,朝露握着霜夕剑的手掌沁出丝丝冷汗,突然想起刚刚走掉的轻兰,不由得心神一乱,连忙朝那边树林跑去。

“哟,这是要去哪儿呢,小姑娘?”一个妩媚撩人的女子声音传来,朝露瞬间愣在原地。

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容貌艳丽,身材高挑,她一手勒着轻兰的脖子一手执着布满荆棘一般刺勾的血红色长鞭朝这边款款走来。

“朝露,不要过来!”轻兰脸色苍白地喊道。

“你想怎么样?”朝露不动声色地靠近着,眼看紫衣女子那尖利的指甲在轻兰白皙细腻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情势十分危急。

“把剑放下,”紫衣女子声音柔媚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否则,我拧断这小丫头的脖子~”

朝露将霜夕剑放到脚下的草丛里,然后平静地开口说道:“你不会伤害轻兰……因为你若杀了她,便失去要挟我们的筹码,所以你肯定不会这样做,对么?”

闻言阴铃花轻声一笑,这小姑娘倒是冷静。

“反正你们的目标是我,可以把轻兰放了吧?”朝露将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

“很好。”

阴铃花扬起长鞭呼啸而来,朝露顿觉腰间一紧,接着便是利器扎进皮肉的刺痛。

听到朝露的惨叫,辰曜长剑一甩飞身跃上半空不再与常无双缠斗,凛冽的目光中杀机顿起:“阴铃花,你若再伤朝露分毫,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那长鞭速度更快,用力一扯就将朝露死死卷住,见朝露身体被缚无处可逃,她迅速松手放开轻兰向朝露飞扑过来。

“想抓老娘,没门!”朝露强忍痛苦任由长鞭刺勾划破皮肤,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捡起霜夕剑用力砍在缠住自己的鞭身上,同时另一边辰曜已经赶了过来,阴铃花慌忙收回缠在朝露腰间的长鞭甩向辰曜。

“轻兰!”朝露捂住被刺勾划得血肉模糊的腰腹跑到失魂落魄的轻兰身边。见她好像吓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朝露只好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第40章:生生不息

战局中,辰曜以一敌二对上常无双和阴铃花,逐渐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见此情况,朝露只好牙关一咬便拔出霜夕剑冲了上去,帮辰曜牵制住阴铃花的注意力。

“你快闪开!”辰曜无暇分身,只得一边横起长剑护住身前防御一边抽空回头冲朝露大喊,他很清楚凭朝露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能自保就不错了,再冲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闭嘴!我不需yào

你们保护,我也可以战斗——”朝露荡剑直击阴铃花,虽始终不得近身还被鞭子打中几次,却给辰曜减轻了很多负担,让他可以专心对付常无双。

就在朝露即将支撑不住之际,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从远处传来,正在打斗中的几人纷纷面露警惕地住了手。

只见两名红衣赤足的美艳女子提着精致的竹编花篮一面往空中抛洒花瓣一面朝这边款款走来,而在她们身后又跟着几名或怀抱琵琶、或手执横笛的女乐师正奏出引人遐想的美妙曲调。只见她们皆是露出一双玉石般剔透的秀足光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踝骨处带着缀有铃铛的银环,走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漫步林间的仙女一般。

漫天花雨中,两匹通体纯白像独角兽一般漂亮的白马拉着一架四周悬挂薄纱的轿辇,隔着随风飘摇的纱帘,可以看到一个长发披散的红衣男子慵懒斜倚在扶手上,微微上挑的凤眼带出撩人的绝代风姿。

其实花倾夜老远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朝露了,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没想到铃花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大胆贼人,苍夜宫主出行,还不速速退下!”红衣侍女上前冲停下打斗的几个人呵斥道。

竟然是苍夜宫?!御风弦和常无双皆是大吃一惊,赶紧转过身来,虽然对这早年间就退守关外不问中原武林之事的神mì

门派知之甚少,但也听过不少关于苍夜宫的诡异传闻,下意识觉得不该招惹这些人。

朝露愣愣地看着那红衣男子从轿辇中翩然走下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花倾夜!”

怎么是他?

但是,好像感觉和上元节那天不太一样了。

那天晚上见到的花倾夜温和得像一泓清泉,然而今天的他,雌雄莫辩的美丽容颜带上了些许魅惑人心的姿态,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花倾夜并未看一眼通知自己前来的阴铃花,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体力不支撑在剑身上的朝露,形状美好的红唇勾起一丝轻柔的笑意:“好久不见了,朝露。”

“你们认识?”御风弦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无比坦诚地点点头,也许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一个踉跄没站稳就被两个人同时搀扶住,左边是辰曜,右边是御风弦。

“御家少主还有影阁的各位,不知能否卖给花某一个人情,暂且休战?”花倾夜语气极有礼貌,但声音清清冷冷让人听了一阵体寒。

常无双权衡利弊犹豫了片刻,这苍夜宫主显然认识那叫顾朝露的丫头,如果和辰曜他们联起手来,怕是自己这边再多几个人也无法脱身了……看来今日只能就此作罢。

于是面色如常地带着战魂和阴铃花朝花倾夜抱拳行了礼,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见那来势汹汹的三人竟然如此忌惮花倾夜,朝露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路上随便认识的人竟然这么大来头!

朝露正想开口说话,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朝露……”

梦境中的女人声音轻柔,就像细软的绸纱拂过面颊,将朝露一片混沌的意识唤醒。

“又是你?”

“你是不是又遇到危险了?”女人语气带着急切。

“什么?!你怎么知dào

我身边发生的事情……”难道她一直在监视自己?

“还没告sù

你,其实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这些事情我当然都知dào

。”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不会是幽灵吧?!

“还记得那支你一直带着身边的簪子么?”

“簪子……”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难道那簪子上安了摄像头?

“那簪子保存着我的部分意识,”女人的声音有些伤感,“可是现在,就连这点意识……也快消失了!”

“意识……”

天啊,怎么突然间武侠变玄幻了?!

“或许以后我就不能这样和你对话了。”

“不行!你、你要是走了,没人指导我怎么去毁掉九霄神钥,那我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九霄神钥就在你体内啊!”

“你说什么?!”竟然在体内,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难不成还能移植在皮下吗……

“所以,你必须找到碧海族长将神钥从你体内分离出来……”

“好、好、好!你快告sù

我那个什么族长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他——”

“碧海族人不会同意销毁神钥的,这是他们的圣物,”女人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变得坚决“可是,这种宿命必须就此终结!”

“那怎么办啊?”朝露有些泄气了,这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要是人家不同意做手术拿出来,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自古以来,九霄神钥就必须封印在选中的女子体内,代代传承,永不终止。”

“我晕,这也太不人道了,有没有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就这样做啊?”难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每个身上封印着九霄神钥的女子都如自己这般被觊觎者追杀,天天提心吊胆吗?

女人的声音竟然抽噎起来,似乎想起什么特别伤心的往事:“在你之前,原来的朝露就是因为九霄神钥,失去了生命,是我对不起她……”

“那、那我呢?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顾朝露啊!”也就是说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真的死了?那岂不是一旦自己穿回去,这身体就变成尸体了吗?

“你也是神钥选中的人,因为和朝露命格相同而被召唤到这里。”

我勒个去!所以自己只是个悲剧的替身,前任死了就被抓来顶替?

“去找碧海族长吧,得到他的帮zhù

来改变这一切!”

“你不是说他们不会帮我的吗?”朝露急了,难不成要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感动那什么族长?

“不,你可以做到的!”女人的声音异常坚定,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决绝,“你也必须做到!”突然又悲伤地抽泣起来,“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听他们的话,留在碧海神渊终此一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是我害了所有人!都怪我……”

“不对!”朝露正色道,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应该就是这神钥的受害者之一,“这不是谁的错,这种坑爹的传承根本就不该存zài

!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就得一辈子呆在那什么鬼地方孤独到老?”就算九霄神钥是个宝贝吧,那也不能浪费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和生命去守护啊!“你真的没有错,人生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能为了这种都不知dào

有什么用的东西耗一辈子?”

“谢谢你,”虽然面目模糊像个虚影一样飘渺,但朝露却能清楚感觉到,女人笑了,“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以后怕是再也无法伴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千万别走啊,我一个人搞不定的!

“我早就该死了,只是拼着一口气才将意识保留到现在……”女人幽幽叹息了一声,“这一切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毁掉九霄神钥将这种悲伤的宿命终结!”

看着女人模糊的身影渐渐消散,朝露不顾一切地问道:“能不能告sù

我你的名字——”不知为何,预感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心里有种浓浓的不舍和惆怅。

“聂云璃。”

随着那抹倩影化作轻烟的,还有女人最后的声音。

……

“唔……”

意识逐渐清明,只是身体一片沉重疼痛难忍,朝露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容,辰曜、御风弦和花倾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御风弦眼中饱含急切,倾身坐到床沿。

朝露摇摇头,想起那个在自己梦境中消失的女人,心里突然一阵阵揪痛。

“行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吧。”花倾夜淡然道。

于是,几个人默默离开房间,留下朝露一个人。

身上的伤口都被精心包扎过了,朝露挪了挪身体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可她还是坚持从怀里摸出那支一直带着身边的簪子——“这是……”她惊讶地发xiàn

,簪子中段竟然出现了几缕细细的裂痕。

紧接着,就像花朵枯萎一般,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手心渐渐散裂,最后化作一堆齑粉。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浑然无觉之间,她的眼角竟然滑下一滴泪水。

聂云璃,聂云璃……

你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

第41章:前往碧海

悬云山庄,密室。

百里流云眼睁睁看着玉床的女人最后一丝呼吸消散,眼中瞬间翻腾起极大的悲切,不住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上女人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就像不敢相信一般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云璃你不可以这么狠心……”

用力搂紧怀中失去生命的躯体继xù

喃喃自语:“云璃,云璃……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么?求你了!”眼泪顺着线条坚毅的俊脸留下,浸湿那一袭如夜的黑袍。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压抑不住悲愤仰天长啸。

倏然狠狠握住那纤纤玉手,眼神逐渐深沉:“九霄神钥……是了,找到九霄神钥你就会醒过来对么?”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云璃,你等着,我一定会救活你的!”我不许你死,绝不允许!

……

这些天御府的几个人都很是沉闷,自从朝露醒来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很少说话,也不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于是在众人的鼓动下,决定派出最擅长与人沟通的花倾夜去开导朝露。

“叩叩!”

门被敲响,朝露恍恍惚惚地应了声“进来”接着一身红衣似火的花倾夜就微笑着推门进来了。

“朝露……”花倾夜翩然落在床头,绝美的脸庞上是如羽毛般轻柔的表情,“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迟疑地抬头,神情愣怔,她看着那双幽深得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眸子,轻声问道:“如果,你早就得知自己的宿命与意志背道而驰,那么你会选择听天由命,还是会反抗?”

听闻此言花倾夜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宿命?无声地笑了,他又何尝不是从记事那天就知dào

了自己的宿命?

注定孤寂一生,悲哀一世的宿命。

然而现在的自己,却是始终遵从这宿命而活的吧?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少女清澈的眼神,他突然不想就这么承认,于是缓了口气淡然道:“自然是会反抗。”

“说得对,”朝露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我就会这么做!”眼神微微动容,划过一丝伤色,“否则,这不幸的宿命将一直延续下去。”

想到这里,朝露突然抓住花倾夜的袖子,眼神带着无可动摇的坚定:“你知不知dào

,有个叫做碧海神渊的地方?”

“碧海神渊?”花倾夜眉头微蹙,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信息,“碧海倒是听说过,碧海神渊是什么?”想起西南大陆那一片奇异的绿色海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碧海,碧海……”朝露重复念了几遍,真的有这个地方,既然有碧海这个地方,是不是说明碧海神渊也就在那附近了?

“怎么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吗?又偏僻又落后的。

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两脚一伸穿好绣鞋:“你不是来苍州看试剑大会的吗?记得给我报个名,眼下我有点急事需yào

去一趟碧海!”

说完这话,她就匆匆起身准bèi

收拾行李了。

“你伤还没好啊!”见她脚步不稳地下床,花倾夜赶紧上前搀扶。

尽管脸色苍白,但朝露的精神状态却很好,她无所谓摇摇头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姐抗得住~”

“不许去——”

房门被人狠狠推开,御风弦一个箭步踏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辰曜和小六。

“哎呀你们不懂,我这是要去做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朝露不管不顾地摊开一张包袱布收拾衣物。

“我陪你去!”三个声音齐刷刷说道,朝露回过头去,只见除了御风弦之外连辰曜和小六也是一脸坚决的表情,都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和自己一样的话,几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

“御风弦,你不能和我一起去~”朝露停下手头收拾衣物的动作站直了身体,“一来你是御家少主,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最近事情超多根本抽不出空,要是跟我去御家你还管不管了?”走到憋不出一句话来的御风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二来,你伤了轻兰的心,女孩子的感情是很纤细的,你还是留下好好安慰她吧!”

“我没有家业要打理,也没有伤女孩子的心~”辰曜幸灾乐祸地扫了御风弦一眼,“所以就由我来陪你走一趟碧海吧!”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是啊你没伤女孩子的心,但你伤了幻音的纯情少男心……

将行李收拾好,回头冲仍坐在床边默默无言的花倾夜眨了眨眼,道:“假如你真碰上我刚才和你说的事情,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回答,绝不能让什么该死的宿命困扰自己一生哟!”

看着少女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笑颜,花倾夜不禁一恍神,难道她都看出来了?怎么可能……

于是,在辰曜和小六的陪同下,朝露踏上了前往碧海的路途。

……

两匹马一辆马车,辰曜和小六轮流驾车,从苍州去碧海单程需yào

将近十天,时间比较紧。见多识广的花倾夜几年前去过碧海,根据他提供的信息说是有个碧海村,可以先去那里了解情况。说实话朝露真的很佩服这些古人认路的本领,要让她驾马车赶路搞不好会跑到相反的方向去,而辰曜和小六都能按照那画得十分抽象地图准确认路。

“哎~太麻烦了,连导航都没有,你们竟然不会搞错方向……”朝露趴在窗口看沿途的风景,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着。

“那又是什么?”辰曜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女人嘴里不时蹦出的奇怪词汇,很淡定地瞥了她一眼接下话头。

见辰曜好奇地看过了,朝露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个嘛~跟你们说也不懂啦!二十一世纪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才不像这里出个门只能骑马,花上十天半个月赶路,真是浪费时间!知dào

飞机吗?要是坐飞机从苍州去碧海啊,估计一个时辰就到了~”

不厌其烦地唠叨着,没完没了地给辰曜灌输二十一世纪有多么多么先进:“告sù

你,在我们那里才不用像你们一样身体肉搏,不管你武功多高,只要我用枪指着你一按扳机——砰!”

被这突如其来放大的音量吓了一跳的辰曜表情有点不好kàn



“砰地一下,你就得翘辫子了!”朝露用手势做出枪的形状,还得yì

洋洋地在指尖处吹了一下模仿开枪的动作。

“啊,那真是个奇妙的世界~”辰曜敷衍地抬了抬眼睛,实在想不出世上竟然还有哪种兵器能一下子干掉自己的!

“你不信?”朝露不爽地看过来,这小子的表情很欠扁啊~亏自己解说得这么卖力……

“信啊,当然信。”继xù

敷衍。

朝露灵机一动,猛地凑近懒洋洋直打瞌睡的辰曜——“对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很多甜甜的美食哟!比如冰淇淋,用奶油……呃,忘了你们这还没发明奶油~那就用特浓的牛奶冰镇后制作而成,再加入水果浆汁调味,混合着果味的口感香甜幼滑,舔一口……嗯~这凉爽!让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果然,成功吸引了辰曜的注意力,哈哈~只见这爱好甜食的小子眼睛睁得溜圆,就像听妈妈讲故事的小宝宝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朝露,哪还有半点杀手的气场!

“还有棉花糖,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软绵绵的,吃到嘴里入口即化,香喷喷、甜丝丝的~啧啧……”一边手舞足蹈地描述一边砸吧着嘴烘托气氛。

“哦,还有香甜可口的蛋糕,还有Q弹爽滑的软糖,还有……”

完全没注意到辰曜的靠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上已经压上一片微凉轻柔的触感。

她立马愣住。

“啊!!!”

猛地推开眼前的人,朝露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唇,竟然被一个和她侄子差不多年纪的小鬼偷亲了!

“怎么了、怎么?”在外驾车的小六闻声赶紧掀开帘子往里看,映入眼帘的是摔倒在地满脸通红的辰曜和目瞪口呆愣在一旁的朝露。

“你、你干什么?!”朝露大惊失色地指着辰曜质问道。

“我……”辰曜支支吾吾了半天,同样不明白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但傲气的他只混乱了片刻,就恢复了一贯拽拽的表情把头一扭——“哼,是你勾引我的!”

“勾、引、你?”朝露肺都快气炸了,这欠揍的小鬼占了便宜还恶人先告状,“说清楚,我怎么勾引你了?我只是在那里说话,你就偷袭亲我,小色鬼!”

“什么?!”小六傻眼了,他单纯的头脑瞬间一片混乱。

“就是你勾引我,还不止一次……”辰曜倔强地昂起下巴不打算认输,“你还在我面前脱裤子,难道不是吗?”

“轰隆”一声,天降神雷同时劈中了两个人。

朝露和小六表情僵硬地呆愣在原地,头顶冒出阵阵青烟。

“辰、曜——”

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瞬间断裂的某女两眼冒出熊熊火光,活像一头发怒的河东狮~于是……

武力值爆表的天下第一剑客、最强杀手辰曜扑街,被武力值15级的菜鸟朝露成功秒杀,卒年十六。

……

第42章:胆小男人

“哇,这里就是碧海吗!”

朝露瞪大眼睛跳下马车,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碧绿色海平面,阵阵凉爽的海风扑到脸上十分舒适。要是能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区,啧啧~那还不赚翻了?嗯,回去可以和御风弦商量一下让他投资建个度假山庄什么的,不错不错~“景色好美!”小六也由衷地赞叹道,他从小就跟着师父生活在龙虎帮没出过远门,自从和朝露一起闯荡江湖后真是见识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繁华的苍州城、眼前仙境般美丽的碧海还有朝露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

而辰曜则不怎么感兴趣地靠着马车继xù

研究地图,这海湾范围太大,要找一个小村庄着实不容易。

等朝露和小六欣赏完风景,几个人又沿着海岸线走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色越来越暗不能继xù

赶路才停下在一个避风处弄了个简陋的营地将就一晚。

呃,真是够将就的,所谓的营地嘛~也就是一个火堆、几件破布随便铺在地上罢了。

真佩服这些古人的勇气,大晚上的睡在野外,也不怕被猛兽叼了去~再说了,万一碰上变态杀人狂怎么办?虽然以前赶路也遇到过不得不在外露营的情况,但都是在有人通行的主干道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睡在真zhèng

的荒野之中。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德州杀人狂》等影片中一帮脑残青少年自驾游去野外玩结果碰上心理变态的虐杀狂的镜头……

不由得越想越害pà

,最后干脆裹紧了毯子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看到扒紧毯子卷成蠕虫状的朝露,辰曜一边拨弄火堆一边好奇地转过头来。

抬头看看一脸拽样的辰曜和总是傻呆呆的小六,天啊,这两人明显就是影片中脑残青少年的代表啊!古代会不会也有那种扛着电锯狞笑着出场的变态?

于是胆战心惊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道:“你们两个都不害pà

吗?”

“为什么要害pà

?”小六依旧呆萌呆萌地看着朝露。

无奈之下,她只好强忍住害pà

的心情跟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家伙讲述了自己看过的一些变态杀人狂电影情节。

结果……

“你说笑的吧?”听完朝露的讲述,辰曜脸一黑,身体迅速往朝露身边缩了缩,一副受惊小动物的样子。

“啊~朝露你不要说了!我、我都出冷汗了——”武力值堪比强力打手级别的小六无助地抱着头坐在火堆边恨不得立kè

挖个洞钻进去保护好自己。

原本指望他们安慰自己的朝露瞬间傻眼了,这两个家伙竟然比她还要害pà

,一左一右傍在她身边,就差没缩进朝露怀里了。

“辰曜,你不是杀手吗?”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应该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家伙居然比她那个一看鬼片就尖叫个不停的闺蜜还胆小!

尽管辰曜很想装出自己并不害pà

的样子,可惜煞白的小脸和强忍哆嗦的肩膀出卖了他:“我、我杀人都是一剑毙命的!从没虐待过那些人……”是啊,谁会没事杀了人拿来肢.解什么的,闻所未闻,太恐怖了,简直是魔鬼!

“这、这里该不会也有……”小六惊恐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说不下去了。

闻言朝露浑身一哆嗦,惊吓地叫道:“别吓唬人啊!”

“该死!”辰曜黑着一张俊脸不动声色地往朝露身边挪了挪,连平时从不离身的破晓剑此刻也扔在脚下不管了。

三个害pà

得不得了的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朝露忍不住开口说道:“怎、怎么办?我、我想尿尿……”

“我也去!”小六想也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他憋好久了,因为害pà

才一直忍着的。

“咳,”辰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也好像水喝多了……”

虽然都有这个意思,但谁也不敢先走一步,仿佛只要进入那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就会遇到手拿电锯、锤头、斧子的变态杀人狂。

三个人盯着忽明忽灭的火光看了半天,最后朝露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一起去!”全身哆嗦着站了起来,“你们两个一起,也不要离我太远~”此刻朝露已经顾不得他们会不会偷看的问题了,小命比较重yào



于是三个人并排走近离开火堆的树林中,都是捏着一把冷汗。

两个男生和朝露相隔几米中间还离着一棵大树,虽然辰曜很不习惯和人一起如厕,当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和同样很害pà

的小六并排站着放水。

然而正当辰曜和小六解决完毕的一刹那,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朝露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啊啊啊!有鬼啊!”

“朝露!”虽然很害pà

,但两个男生还是当机立断地跑了过去。

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朝露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那、那边……”

辰曜和小六对视一眼,像是相互推辞着应该谁去查看,最终小六扛不住辰曜一脸的杀气妥协了,两腿发软地向朝露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里有个人!”

随着小六惊讶的呼喊声,辰曜和朝露也连忙跑了过去。

扒开深及膝盖的草丛,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三人赶紧将这小男孩带回火堆附近,这才看清这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肩膀上插着一支做工粗糙的羽箭,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见此情况几个人立kè

行动起来,通晓医术的小六熟练地给男孩处理了伤口,而朝露则赶紧拿出九花玉露丹喂他服下,辰曜运功输送内力。

忙碌了大半夜,终于男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转危为安了。

“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良心被狗吃了!”看着熟睡中的小男孩,朝露气愤极了。

“该不会真有变态杀人狂吧?”小六惊魂未定地问道。

朝露摇摇头,变态杀人狂向来使用重口味的武器,弓箭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远程攻击但视觉效果太差肯定不是变态杀人狂会选择的……

看来,只能等这孩子醒来才能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几人决定先休息一会看明天这小男孩会不会醒来。

……

谁知朝露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吵死了!”她愤nù

地大叫,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正在对峙中的三个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看向自己。

“啊,你醒了?”朝露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看着那脸色苍白却目露防备的小男孩。

“小弟弟,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啊~你看,伤口我们都给你包扎好了,是我们救了你的!”小六一脸诚恳地看着那孩子不断解释道。

“行了!”朝露不耐烦地打断,瞥了一眼小男孩手中锋利的匕首,心里有些不爽,“我们要是坏人何必救你?既然你不领情,那就自己离开吧——”

小男孩似乎没想到朝露会这样说,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最后试探着开口说道:“可、可是你们穿的衣服……”

衣服?朝露这才注意到这小鬼身上纯白亚麻质地的服装似乎和自己穿到这个世界见到的常规服饰不太一样。

难道,这孩子就是传说中的碧海族人?!

于是朝露的语气瞬间缓和下来,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看着男孩:“是啊,我们几个是从远方来的旅人,昨晚见到你受伤昏迷在树林里就顺手救下了。”

辰曜和小六惊讶地看着朝露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些茫然。

“原来真是你们救了我……抱歉,刚才我失礼了,”说完男孩迅速收起了匕首,向朝露几人行了个礼,“我的名字叫做阿楠,是碧海村民,多谢几位救我性命。”

“碧海村?!”朝露、辰曜和小六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

哎呀,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带着阿楠救命恩人光环的三人很顺利地来到了碧海村。

阿楠这孩子年纪虽小个性却十分老成,说什么也要邀请朝露等人去他家里做客。原本只想找到碧海村先好好调查一番的朝露见阿楠实在太热情拒绝不了,只好和辰曜、小六一起跟着阿楠在全村人好奇的目光中进村然后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哥!哥——”阿楠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

穿过悬挂海螺贝壳的篱笆走进民居,只见院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听到弟弟的呼喊声连忙跑了过来——“阿楠!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啊,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阿楠将事情的经过告sù

了哥哥铁梧,谁知身材健硕的铁梧听完后生气地一拳打在院中架渔网的木桩上:“又是那些该死的毛人!”

“毛人?”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朝露疑惑地看向阿楠,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该不会是什么史前人类比如山顶洞人之类的吧?!

“是啊,那个树林里居住着一种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异族人,经常跑到我们村庄附近捣乱,破坏农田、偷取捕兽夹上的猎物。”阿楠解释道。

“……”

听到“浑身长满黑毛”一词,朝露、辰曜和小六三人同时石化。

第43章:心意明了

“所以你昨天受的伤也是那些毛人造成的吗?”

朝露嘴角抽搐着,一想到那种可能具有人类智商却浑身长毛的家伙就头皮发麻~闻言阿楠立kè

点头,表情中透出一丝愤恨,“虽然以前族长出面与毛人部落交涉过,好过一段时间,但最近那些家伙又不安分了……”

族长?貌似听到个很重yào

的词汇~朝露立kè

两眼放光地看向那小哥俩——“你们族长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听到朝露的请求,铁梧顿时面露难色,要知dào

族长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啊!

“拜托了!”朝露一脸诚恳,让铁梧和阿楠更加为难起来。

阿楠眨巴着眼睛,拉了拉铁梧的衣角,“哥,朝露姐姐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无奈之下铁梧只好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渔网往地上一扔,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无比严肃地对朝露他们说道:“这样吧,再过几天就是朝夏节,到时族长会出席,等那天我再看能不能拜托长老让你们见族长一面!”

得知可以见那族长了,朝露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定要让他答yīng

给自己做手术取出九霄神钥!哦,老爸老妈,女儿终于可以回来啦~等阿楠和铁梧去准bèi

饭食招待的时候,辰曜很不爽地拉住朝露问道:“为何听说能见那族长你如此激动?”看到朝露因为即将见到某个人就兴奋成这样他心里很不舒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哎呀,他可是能决定我命运的关键之人!”朝露仍在兴奋状态,根本没注意到辰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见朝露越来越激动,辰曜面色一黑,“何出此言?”

“怎么说呢~嗯……”朝露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其实是来自另外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时空的吗?你知dào

吗,只有他们那个族长有办法送我回去呢!你说他算不算决定我命运的关键之人!”

听了这番话,辰曜忍不住心口一阵抽痛,虽然一直就不相信她那套穿越时空的说辞,可听到她竟然这么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身边,就觉得有种压抑不住的悲伤,沉默了半晌,瞳孔猛然收缩,“你要离开?”

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虽然她也很舍不得,毕竟来这里很久了,认识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还有,那个始终没有见过面的家伙,那个就像梦境一般出现在自己身边又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绝然离去的人。

“你怎么了?”小六刚喝了杯水走回来就看见辰曜脸色不对,好奇地问了一句,谁知辰曜竟然猛然起身用轻功跳上院墙,只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辰……”朝露甚至来不及叫住他。

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座椅,小六茫茫然看着朝露:“你又惹到他了?”

“谁惹他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也不知dào

辰曜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跟吃了火药似的!

……

离开院落,辰曜径直来到村外的海滩前。

少年高挑的身影孑然立在礁石上,黑衣被海风吹得舞动起来显得十分飘逸,精致如画的容颜满是失落。

她要离开,她居然一直想要离开!

为什么?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么?这种从未出现过混乱的心境到底是什么……

突然薄唇紧抿,幽深的瞳孔像是冰封一般陷入死寂,狠狠握住剑柄拔尖出鞘。只见破晓剑若长虹贯日白光乍现,少年舞剑的身姿灵动如风,剑尖一挑,猛烈的剑qì

撞击海岸礁石擦出耀眼的火花,竟将那巨大的礁石从中斩开如同爆裂。

然而剑招突然收势,辰曜眼中划过一丝警觉,目光便准确地投向不知何时来到附近观看自己舞剑的白发老人身上。

竟然可以在自己察觉之前靠近,绝非等闲之辈……

“孩子,你这一套剑招戾气太重。”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近。

目光一凛,辰曜面无表情地收剑回鞘。

老人幽幽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哎,你的心乱了。”

看着恍惚出神的辰曜,碧海老人心中无奈,这孩子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如今为情所困却浑然不自知,戾气如此深重,只盼他能尽早看清勿要堕入魔障才好。

“孩子,在你心中,可有视作比生命更重yào

之人?”老人语气平淡地询问道。

比生命更重yào

的人?

他从未考lǜ

过这个问题,这世上能有什么比生命还重yào

的?当了许多年的杀手,他的生活一直上演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戏码,所以他总是在杀死别人让自己得以存活……

他重视生命,但也仅仅是自己的生命。

比生命更重yào

的东西,真的存zài

么?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颜。

是她?

原来,她已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么?

看着少年原本死寂的双眸重新点亮,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明白了。

……

云雾飘渺的山谷深处,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静默地盘膝坐在青石之上,就像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轻风吹过,青丝飘散,遮盖在脸上的面纱忽高忽低,露出精致的下颔线条。抬起玉石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凌空一点,只见一道半透明的镜像凭空浮现在白衣人身前。

仿佛水光流动的虚空镜像中渐渐出现了一张少女笑容明媚的脸,她正坐在庭院中与人谈天说笑,也不知聊到什么愉快的事情,少女眼睛眯成了好kàn

的月牙儿。

“最终,你还是来了么?”

清清冷冷如同雪水流淌的声音响起,白衣人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手掌轻轻拂过,镜像又如从未出现过一般瞬间消失在半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

在碧海村呆了一天,朝露不仅和铁梧、阿楠兄弟俩成了好哥们,还和附近的村民混熟了,得知这碧海村自千年之前就存zài

,一直与世隔绝延续至今,可听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他们那个神通广大的族长大人……

据说那人自村庄建立以来就存zài

了,谁也不知dào

他究竟活了多少年,哎哟,又开始玄幻了~要事实真是这样,那不就是个千年老妖怪啦?朝露内心不断吐槽,但看其他村民一脸虔诚的样子也不好说出来。

东扯西扯和村民们唠嗑了一下午,直到快天黑辰曜才冷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了。

“喂!”朝露出声叫住他。

“干嘛?”黑衣少年没好气瞪眼看过来,轮廓精致的漂亮容貌就像月光下的精灵,当然,除了那副什么时候都拽得让人想扁一顿的表情。

“你今天气冲冲跑去哪了?谁惹你啦?”这小鬼青春期叛逆吗?

“你管我!”直接摔门进屋。

“有病啊你——”朝露肺都快气炸了,双手叉腰吼了一嗓子。真是不可爱的小孩!

回到屋子闷头倒在床上的辰曜心脏砰砰直跳,完了,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那女人了?怎么办,心情好乱。

“叩叩。”

房门被敲响。

“谁啊?”辰曜有点不耐烦。

“我!”门外传来朝露更加不耐烦的声音,“开门——”

犹豫了半天,辰曜磨磨蹭蹭地开了门。

“给!”朝露一脸郁闷地把托盘放到桌上,一碗白米饭和几碟小菜,“你一天没吃吧?”

她是在关心自己么?某男再一次心脏狂跳,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朝露,目光所及的瞬间又触电一般赶紧移开。

“我说,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朝露找了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长期憋闷在心里对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极为不利。”这孩子曾说过自己是孤儿,哎,都没有个长辈来正确引导,真担心他……

还是自己花点时间陪他聊聊吧,就当又收了个大侄子好了!

“你也会在意我?”轻轻拿起碗筷,辰曜不动声色地看着朝露。

“废话!我当然在意你——”怎么说也认识这么久了,就算养只小狗都会生出感情来的吧?

瞳孔瞬间放大惊讶地盯着朝露,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少年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噏动着,比女孩更精致漂亮的容貌看得朝露心神一怔,没事长这么美,真是妖孽啊!

一边感叹这孩子基因真好一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柔声道:“谁让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侄子呢~”想当初侄子早恋了,自己也是这样苦口婆心地循循善导……

“啪”地一声辰曜猛地放下筷子,目光渐渐冷却,“原来,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呃,怎么又生气了?哎,青春期少年真是难以捉摸啊……

于是无奈地拍拍额头:“没事没事,你也不用着急,再过两年就长大了~”

“你年纪不也和我一样,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辰曜冷声道。

无奈扶额,她叹了口气道:“都说了我是从其他空间穿越过来的啊!这根本都不是我的身体~”真是,要是换到二十一世纪,你这小鬼得叫我阿姨!

“无论如何,你现在用着这副身体,那么这就是你的身体。”还想用这套说辞打发我吗?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被他这话堵得一时无言,最后只好顺着这家伙的意思道:“好吧好吧~以后我不说你像我侄子的话了,这总可以吧?”

“哼!”少年用力撇开头,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啊?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样子……”朝露单手撑着下巴好奇地问道,真不知dào

这古代青少年叛逆时期是怎样的?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们大多是逃课、早恋、打架之类的,可这些放在辰曜身上似乎一样也不合适。

谁知少年脸一黑,直接拽着朝露往门外推:“不跟你说了,我累了,要睡觉!”

“喂!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家伙一把推了出去,方面“砰”地一声关上了。

……

第44章:奇思妙想

翌日。

阿楠一大早就拽着朝露几个出了门,说是什么去赶集。

赶集朝露还是听得懂,就是农村人将各自家出产的东西带到市场上扎堆起来叫卖的活动~小时候暑假去乡下外婆家住就经常跟大人一起去赶集~小六倒是一脸激动的表情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辰曜腰悬破晓冷然跟在大家身后活像个保镖……

穿过熙来攘往的市场,耳边充斥着各种叫卖声,这碧海村的赶集真是十分热闹的!

“包子!刚出笼的大肉包子——”

“新鲜的鸡蛋嘞!快来买哟!”

“烧饼——烧饼——”

“……”

朝露和小六被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弄得眼花缭乱,而杀手出身听觉比常人敏锐许多的辰曜则被吵得头脑发胀,却始终隔着朝露几米的距离一步不落。

就在这时,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引起了朝露的注意,好奇地挤进人群,这才看到一个双手被反绑着的竟然是一个身材如幼童般大小、浑身长满漆黑长毛的人形物体!

朝露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毛人?!

然而不知为何,当她看到这毛人泪汪汪的双眼时,一丝同情油然而生。根据这毛人的体型,应该年纪不大,搞不好还只是个少年,也不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被村民们活捉了,这会正浑身不能动弹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见此情景,朝露赶紧拉过一个村民询问道:“这个毛人怎么了?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

“这家伙偷了王大婶家里的鸡!还好被我们逮住了——”

偷鸡?这不是黄鼠狼才干的事情吗……

瞬间无语,虽然这毛人远看像猩猩,但仔细一观察其实脸长得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怎么会有这种野生动物的行为?

“毛人会说话吗?”朝露好奇地问一旁的阿楠。

“嗯,他们会简单的语言……”阿楠点点头,见朝露准bèi

走上前去连忙一把拦住——“不、不能去啊,虽然他们能说话,但个性暴躁很危险的!”

不顾周围人的劝阻,朝露微笑着蹲在小毛人身边,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一只手搭在那毛茸茸的脑袋顶了。

谁知……

“哎哟妈呀——”

手背传来一阵剧痛,朝露下意识地甩了一下将咬住自己的毛人推开。

等目瞪口呆的辰曜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朝露,她的手背已经被咬得流血了……

瞬间一股滔天的杀气从黑衣少年身上涌出,全场村民都感到背脊发凉的恐惧,朝露见势不妙连忙拽着辰曜即将拔剑的手——“你、你干什么啊!就是被咬了一小口,又没什么大不了……”真怕这小子冲动起来顺手就干掉几个人~而咬了朝露一口的小毛人此刻正瑟缩着身体害pà

地看着人群,如同一只为求自保咬了人的可怜小狗~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露站起身来一把扯过小六怀里装肉包子的油纸包,捏住一只热乎乎的包子凑到小毛人跟前:“不要害pà

,吃吧……”

“朝露姑娘!”村民们想要阻止,从没见过哪个人会对毛人发善心的,在他们眼中毛人简直和山林里的狼啊、狐狸差不多,经常跑到存zài

附近偷吃的东西,还顺便破坏了农田果园,实在很可恶。

小毛人呆愣愣地看着朝露,水葡萄似的大眼睛转了转,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这……给我……的吃?”显然这些毛人只会简单的词汇,根本没办法连成完整的句子~“是啊,给你吃的!”朝露笑着点点头,直接将包子塞到他嘴边。

小毛人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发xiàn

对方真是给自己吃的之后便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各位——”朝露拍拍手站起来,“能不能先将这个小家伙交给我一会?”

“使不得啊!朝露姑娘你不知dào

,这些毛人很危险的,发起怒来简直和野兽差不多!”

笑着冲那些满脸担忧的村民眨眨眼,朝露自信满满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能让这些毛人以后再也不捣乱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连族长都没办到的事情,这个小姑娘却可以?不信不信……

……

“你、你说什么?!”

听完朝露的想法,阿楠和铁梧都吓得脸色发白,她疯了吗?竟然想把农田和果园交给毛人打理,那不是养群黄鼠狼在鸡窝里吗?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啊,这些毛人为什么总要来偷吃的东西啊?当然是肚子饿闹的呀!他们智商本来就不如普通人,除了打猎之外对种地什么的完全不在行,所以饥荒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们,按照之前的措施给他们定期送粮食之类的是治标不治本,说实话有几户人家会心甘情愿把自家辛苦一年所得无偿捐献给那些毛人?”

阿楠和铁梧对视了一眼,的确,没有人自愿给那些黑乎乎、毛茸茸的家伙献爱心……

“难道你们没发xiàn

毛人的体能比我们普通人好上几倍吗?所谓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是这个道理了,他们脑子不行,也能用体力补足啊~如果你们将地里一些常人完成比较艰难的重活交给他们,然后像雇佣工一样给他们发工资,这样既解决了你们的困扰又让那些毛人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不挨饿了,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闯进村庄偷吃的?”通过和小毛人的交谈,朝露也逐渐明白了毛人部落的一些情况,别看他们长得一副狰狞的样子,其实心地意wài

的单纯。

在这个常年与世隔绝的村落里,人人家里都是自给自足基本没有打工的概念,如果真能雇佣那些毛人而只需yào

支付一些富余的食物,相信没人不愿意。毕竟,毛人还是具有基本智商能懂得人发出的大部分指令,浑身蛮力简直和耕牛有得一拼,交涉成功的话会是很棒的工人!

于是当天下午,小毛人就领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回来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铁梧和阿楠站在一旁指导监督那些毛人干活,而一开始完全不信任的心理也随着毛人的体力优势超量完成的工作而渐渐转变了……

“哥!那、那些家伙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我们好几天的活干完了……”阿楠目瞪口呆地看着劳作中的毛人,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铁梧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朝露手中抓着把瓜子一边走过来一边嗑还问他要不要来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看这哥俩的表情,朝露感到有些欣慰,不过现在这种办法还不能一下子推广,必须先让其他村民看到成效才行,也得让毛人们明白付出劳动收获粮食比冒险闯进村庄偷东西好得多~自从看到第一天的收货,铁梧、阿楠兄弟俩又放手让小毛人一家继xù

干了几天活,工资……呃,也就是粮食报酬当天日结~朝露制定了一份工资薪酬表,不同工种的要求和报酬、奖励与提成等等应有尽有,又给小哥俩培训了几天,有了这现代化的管理措施之后,毛人们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这些单纯的家伙已经懂得了干活多少与得到的报酬直接挂钩,不错不错……

与此同时在毛人部落中,自从看到小毛人一家给村民干活后举家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其他毛人也蠢蠢欲动了。就这样,在朝露的引荐下又有几户村民半信半疑地雇佣了毛人……

随着毛人雇佣工开始在碧海村盛行起来,朝露制定的科学管理方法也被越来越多人熟知,于是还不到朝夏节那天村民们就主动给朝露他们送出了邀请函~某女心头暗爽了好久,自己在村民中有了一定声望,看来见到那传说中的族长大人是很有希望了,嘿嘿……

“啊,你就是朝露姑娘?”

百灵鸟般清脆的少女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朝露回过头的瞬间只觉眼前一亮,原来对面正站着位白衣白裙的仙女妹妹!

“好漂亮!”她忍不住赞叹道。

眼前这女孩一头及腰的乌黑秀发未做任何修饰直接披散在肩头,只在额间系了一条银白色的发绳,明亮的杏仁大眼和洋娃娃般卷翘的长睫毛顾盼生辉,形状饱满的樱桃小嘴微微嘟起显得俏皮可爱,一身纯白的衣裙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

“朝露姑娘?朝露姑娘?”仙女妹妹好奇地凑过来在朝露耳边轻声呼唤道。

被对方的呼唤惊醒,朝露赶紧回魂:“你、你是……”

“我的名字叫做惊鸿!”她亲热地揽住朝露的胳膊,一看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我可以叫你朝露姐姐吗?”

“可以啊~”长得漂亮性格又活泼的小丫头最招人喜欢了!

“最近听说了好多关于朝露姐姐的传闻,我早就想来看看啦~朝露姐姐你好厉害,竟然将那些毛人驯得服服帖帖,真是我们碧海村的大功臣——”

惊鸿兴奋得小脸红红:“大家都准bèi

好了要在朝夏节那天举办宴会款待你们~族长大人也会来哦!”

第45章:只如初见

“族长?”

听到这两个字,朝露不禁心弦一动,看来她真是为这个村做了不少贡献,传说中的族长大人打算亲自接见当面感谢自己吗?

“是啊是啊~虽然以往的朝夏节族长大人也会出席,可都是匆匆一瞥就离开了,这次不一样,朝露姐姐是重yào

的宾客啊!”惊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景仰。

“呃,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崇拜那个族长大人啊?”朝露有些好奇,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惊鸿所表达出来的崇拜甚至带着爱慕的意味。想到这里朝露不禁后背一凉,不是说那族长活了不知dào

多少年吗?应该是个老头子吧?怎么听这惊鸿的语气,好像……

“族长大人他可是碧海神的使者,是唯一拥有天眼神力之人!”惊鸿话语中满是毫不掩藏的骄傲之情。

苍天啊,怎么又玄幻了!

“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dào

,爷爷不肯告sù

我~但是,如果没有族长大人的预言,我们碧海村根本不可能延续至今的!”惊鸿似乎也说不大清楚,只是眼神很坚决地看着朝露让人不得不相信那族长真是个神人……

预言?难道就是个算命的?哎~哎~个人崇拜什么的可不好啊~“啊,对了!”惊鸿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朝露的目的,“爷爷让我来邀请你们去我家——”

“爷爷?”朝露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实在记不起自己来碧海村认识的老年人中有惊鸿这么漂亮一个孙女的人物……

“我爷爷是碧海村的长老!”

啧啧,听就知dào

是个挺重yào

的角色~得去巴结一下才行!

于是朝露回去叫上辰曜和小六,跟惊鸿一起去她家。

可刚走到门口,辰曜就一脸惊讶地愣住了,这不就是那个在海滩一语点破自己的老人吗?

“你认识惊鸿的爷爷?”朝露疑惑地看着辰曜,这小子可不像自己和小六,基本不与其他村民来往,就连住阿楠隔壁家的秋玉见辰曜长得帅红着一张小脸跑来示好却被这小子一脸杀气给吓走了……

难道他比较喜欢和老年人打交道吗?

“小伙子,今天看来气色不错啊~应该是想明白了吧~”老人慈祥地看着辰曜。

然而问了辰曜他打死也不肯说是怎么和惊鸿她爷爷认识的,朝露也懒得管他,不知dào

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位老人看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

“这位爷爷,”朝露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既然好奇了就一定会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您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虽然您老目光很慈祥但看久了也会让人觉得不自在啊~“这个嘛~”碧海老人意味深长地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子,依然充满慈爱地看着朝露,语调缓慢,“你这小丫头长得极像我一位故人,可性格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呃,您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啊……

“小丫头,有没有兴趣陪小老儿下盘棋?”老人指着院中的围棋问朝露。

“围棋?”朝露脸一黑,这么高雅的技能,她可不会!

突然想起在御府的时候闲着无聊做了副纸牌,本想带着在路上玩,可辰曜和小六总要有一个人驾车人数太少玩不了~比起下棋,还是打扑克比较适合自己吧?于是让辰曜用轻功回去取了纸牌过来,又将其余几个人拉过来教了规则,便围坐一圈开始斗地主了。

“此种游戏,小老儿活了一世却是闻所未闻,”碧海老人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经过朝露姑娘一讲解,似乎很是有趣的样子。”

当然有趣咯~扑克这种全民休闲的娱乐活动之所以如此经久不衰,自然有它独特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自负任何武功秘籍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的辰曜对自己的牌技相当有信心,觉得已将朝露讲解的所有牌型融会贯通,因此第一轮就叫了地主。

结果……

才几轮下来,那张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上就画满了乌龟……

“这轮你还叫不叫?”朝露邪笑着看向头顶快冒出青烟的某男。

见众人都转头看向自己,辰曜攥紧了手中的牌,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叫自己翻本让这可恶的女人脸上也画上几笔才好,可又实在输怕了,要知dào

,再画他这张脸就挤不下了!

“我要地主!”小六鼓起勇气拍了一下桌子,摸索了好几轮,他自认为掌握得差不多了,终于决定要实践一回!

“好!有气魄——”第一次看到小六如此爷们的一面,朝露有点吃惊,这小子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没想到牌桌上竟然这么有气势!

然而……

“啊~怎么输了……”小六哭丧着脸,整个右眼圈已经被涂黑活像只浣熊~然而碧海老人可不像两个小辈这样冲动,前几轮一直默不作声地运筹帷幄,直到辰曜连上衣都脱了整个背部画得塞不下,小六也成了只花脸猫,他才叫了一回地主。

可是……

“输了,老朽怎么可能会输?!”碧海老人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踉跄着从桌边站了起来。

“爷、爷爷……”在旁观战没有参与牌局的惊鸿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哦!哦……不行了~不行了~”一看就不愿意认输让人在自己脸上乱画,这老头竟然开始装头晕——“玩太久了,我得回去休息。”

朝露满头黑线地看着这为老不尊的家伙,扔了手中的纸牌站起来——“这位爷爷,耍赖可是不对滴~您输了,就得按规定来喔~”

谁知老头一看辰曜和小六黑漆漆满是怨念的脸自知躲不过去了,竟然丢了拐杖飞身跳上屋顶一溜烟跑了……

朝露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原来这老头都是装的,他竟然会武功,而且跑得比谁都快!

“辰曜,追!”

根本用不着朝露指令,辰曜已经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直接带着满脸乌龟追了过去,小六也掳起衣袖紧随其后……

惊鸿目瞪口呆地看着朝露,从未想过爷爷竟然会像今天这般耍赖。

令朝露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凭借辰曜和小六两人的追捕,竟然还是让那老头跑了!两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惊鸿觉得有些对不住客人们,赶紧做好饭菜端过来招待,希望能尽量减轻众人对爷爷的愤nù

~“我就知dào

那老头不简单,一把老骨头了轻功还这么好……”辰曜一边用毛巾擦去脸上的乌龟一边压抑着怒火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亲眼看着老人在自己面前逃走而无能无力。

“惊鸿姑娘,你爷爷武功太高强了!”虽然心里也有些怨气,但小六还是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村里除了族长大人之外,就属爷爷的武功最厉害啦~”惊鸿一脸坦然。

闻言辰曜心下一凛,刚进村就发xiàn

这里的村民许多都有内力,尤其是那个老头,他的身手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连自己都无法看透。难道,那个族长还要更加厉害么?

“嗯哼~”

门外传来碧海老人装腔作势咳嗽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回过头去。

“既然几位都对武学感兴趣,不如由小老儿指点一二?”只要不在脸上乱画,其他都好说~好歹这么大年纪了,要维持形象啊!

“不需……”辰曜话没说完就被朝露狠狠踩了一脚——“好啊!”朝露两眼放光地搓着手掌,现在她就对武功感兴趣~只想快快升级成为一代绝世女侠。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朝露天天大清早拉着辰曜和小六往惊鸿家里跑。

原本只有朝露一个人热情,但是很快辰曜和小六都发xiàn

这看起来一本正经却偶尔耍滑头的老人真的很有两下子,无论是朝露和辰曜的剑道还是小六的拳掌功夫,遇到瓶颈时经他一点拨简直是茅塞顿开,这让三人的修行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精进。

很快就到了朝夏节那天。

据惊鸿介shào

,这朝夏节是碧海村的传统节日,每到这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歌笑语,晚上还要盛大的篝火晚会,女孩子们会穿上最漂亮的服装在晚会上跳舞,男人们则扎堆围在篝火旁吃烤肉、喝酒谈天……

“族长大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热闹非凡的广场瞬间安静了。

只见在碧海老人陪同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修长身影穿过人群朝这边走了过来。

然而朝露只看一眼,心跳就漏了半拍。

是他!

清凉的夜风扬起那如梦似幻的白衣,依然是被面纱遮盖的容颜,这一切恍如隔世般出现在她眼前,与当日那个绝然离去的身影重叠。

“殊墨……”

原来,你就是那个碧海族长么?我懂了,终于懂了……

他为何救下自己,又为何无微不至地关怀,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明了。

你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我身上的九霄神钥吧?我该怪你吗?不,你什么都没做错。

是我会错了意,你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第46章:答案如此

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可此时此刻,她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对殊墨产生的感情又是什么了。明明只相处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为何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想起这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dào

的家伙!

这未免太可笑了!难道就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人么?难道,就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的关怀。

见朝露许久不说话,辰曜敏锐地察觉到她表情不对,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却摸到一片透骨的冰冷——“朝露?朝露?”

紧紧抓住她颤抖的双手,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悲伤无助的表情。

“殊墨……”朝露喃喃呼唤道,可那个白衣如仙的人却站在远远的高台之上被人们簇拥爱戴,根本不会看到自己。

“谁是殊墨?”辰曜咬着牙低声问道。听到她如此动情地呼唤这个名字,他突然感到一种肝肠寸断的痛苦,朝露口中所言那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铁梧因为看到族长而满脸兴奋地跑过来叫朝露:“朝露,你不是要见族长大人吗?趁现在快去啊——”

对啊!他就在那里,不是还有好多事情想问清楚么?

朝露猛然惊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一下子扒开人群冲那边狂奔过去。

“殊墨!殊墨!”

也许被朝露满脸泪痕的样子吓到了,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让朝露跑了过去。

皎如月华的白衣映入眼帘,淡淡的雪莲幽香扑鼻而来,真的是他……

一路狂奔而来,朝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脱口而出唤了一声:“殊墨!”

看到朝露竟好似认识族长一般,在场所有村民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是你。”熟悉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却撩拨了朝露心底那一根弦。

听到几乎从不说话的族长大人居然对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开了金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你还记得我?!”心头一喜,不可抑止激动地抬起头。

胜雪的白衣在夜风中上下翻飞,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倘若你仍是上次那般想法,就不该来这里。”

白衣翩跹转身如仙人一般直接腾空消失在夜色中,朝露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原来还是一样的,你仍是这么冷漠!

……

人已离去,晚宴却仍在继xù



朝露没了心情呆下去,便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开。

隔着一段距离,辰曜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随着她的脚步走走停停,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眼中隐忍着化不开的伤痛,然而表情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你到底要去哪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朝露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正好对上辰曜灼灼的目光。

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更不想在这种欢庆的时候扫大家的兴,于是她默默转过头去平静地说道:“没事,我只想随便逛逛。”

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侧,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深夜的小巷中。

抬头仰望只有几点残星的夜空,算算自己来这个世界都半年多了吧?本来一心想着尽快回去,不留一点牵挂,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呢……

只是总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否回去却偏偏要和那个人挂钩?所谓天意弄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

次日清晨。

特意早起找到碧海老人,朝露诚恳地请求他让自己见殊墨一面,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哎,就算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碧海老人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命运已是不幸了!昨夜看到朝露的眼神他就全明白了,可是,怎样都好,为何偏偏要对那个人生出感情来呢?

目光深沉地看着一脸愣怔的朝露,又是一阵叹息。

“您是不是早就知dào

些什么?”朝露不自觉咬紧下唇,搅动裙摆的小手早已满是冷汗。

看着少女期盼的神情,碧海老人语气缓慢地询问道:“族长大人是神族后裔,同时也是九霄神钥的监督者,这些你知不知dào

?”

朝露点点头,梦中聂云璃已告sù

过她。

“千百年来,族长他一直看着九霄神钥代代传承到不同守护者身上,就像守护者必须面对的宿命一样,这也是他的宿命,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终结的宿命。”

“不!”宿命什么的,朝露绝不认同,“这并非不能改变的,只要毁掉九霄神钥就行了!”

碧海老人神情哀伤地摇摇头,这孩子,果然和云璃当初一模一样呢!

满腹忧愁地抬起头来:“云璃……也就是你娘,其实是我的徒弟。”

“什么?!”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女人,竟然是这副身体的……

将视线从少女万分震惊的脸庞移开,碧海老人继xù

说道:“曾经,她也是被神钥选中的人,可她和你一样不愿接受,逃离了这里。”

逃离……是啊,如果她一直留在碧海村,或许并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情不是么?

“就如对你一般,当初族长也给过她很多机会,然而她纵使选择悲惨收场也不愿回头……九霄神钥是神物,本不是这世间该存zài

的,若是流落人世定然引发无法预计的风波。”这也是为什么前代那么多守护者,即使再痛苦也绝不踏出碧海一步的原因!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代代守护着这种东西,明明只会给人带来痛苦。”且不说那么多因为保护九霄神钥失去生命的人,就连自己,身为一个本该与此无关的其他时空之人,还不是平白无故来到这里接替责任?

“哎,其实九霄神钥根本就不是如外界认为的那般,是什么可以得到天下的宝藏神兵!”说到这里碧海老人很是无奈,都是人心的贪婪夸大了事情本身,也造成不可计数的流血牺,这一切都是何苦呢?

“常人就算得了九霄神钥,也是无法启用的。”

听到这个消息,朝露不由得完全震惊了,难道这个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实jì

上一点用处也没有吗?

“九霄神钥,是一把开启神迹的钥匙!”说道这里碧海老人又叹了一口气,“然而神迹究竟位于何处,却是无人晓得的,恐怕就连族长本人也不知……”老人语气停顿,“所以,就算你和云璃都想销毁神钥,也必须找到神迹所在!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族长他应该多少了解一些吧……”不行,不能就这么放qì



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充其量只是个长老,知dào

得并不多:“可是孩子,虽然常人得到九霄神钥不能开启,也根本找不到神迹所在,但是他们却可以从守护者身上得到好处,关于这点,日后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才行,绝对不能落入有心人手中。”如果你愿意,其实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以后你就知dào

了。”然而这种事情却是最好不要发生!

碧海老人目光定了定,又认真地看着朝露缓声问道:“孩子,你当真不愿留在这里吗?”

郑重地摇摇头,就算所有人都不知dào

那个神迹在哪里,她也必须找到!

“我还是想见族长一面。”虽然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但仍想从那个人身上得到答案……

“罢了!”

叹口气,老人慢慢起了身——“跟我来吧。”

孩子,我所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终于,在那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山谷深处,见到了那个伤人的家伙。

还是那一袭如雪的白衣,还是一样淡漠的身影。

“殊墨。”朝露轻声唤道。

“我不会帮你。”清冷的话语飘散在山谷间。

早知dào

是这样,朝露凄然一笑,自己来这里见他,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九霄神钥的事情,她只是想确定,这个人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殊墨,我只是觉得,你并非完全是为了九霄神钥,才救我、对我好的……对不对?”

她只想赌这一把。

身影微微一怔,想起自己的确有几次并不是为了确认九霄神钥的情况,而是单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就开启了天眼。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也不知,只是每次从天眼中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心情就莫名地好起来。

“你要怎样认为,我无意了解,”尽管心中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迷惑,但开口说话的语气依然冰冷得令人心寒,“我还是这句话,若你愿意履行守护者的职责,就留下,否则……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因为这宿命活了千百年什么都见过了,总以为再没什么可以和旁人分享,因此他总是像冰雪一般冷得让人望而生畏,可是,为何在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时,竟总是情不自禁地说了这许多话?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劝她留下……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心烦,因此干脆移开目光不再看朝露。

“我明白了。”

脸上挂着绚烂的微笑,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朝露安静地转身。

是死是活,都无关么?

这就是你的答案。

……

第47章:试剑大会

当天,朝露决定离开碧海村启程回苍州。

看到朝露的表情,辰曜和小六都很默契什么都没过问,而碧海老人则一度无奈地哀叹,只是一再嘱咐朝露如果在外面遇到困难就回这里来。

回去的一路上,三个人都相对无语,完全没了来时那种愉快。朝露也没有对谁说起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得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此刻她只想好好静一静,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她又该如何是好?为什么这一切偏偏要找上自己?而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吝于给予,自始至终都是围绕那狗屁的九霄神钥!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第一个让自己情不自禁的人,然而这份感情还没开始,就可笑地夭折了!

任凭路途颠簸,朝露只是沉默不语地瑟缩在马车里,把脸深深埋进臂弯,突然觉得好无助。

无论是辰曜也好、御风弦也好,说到底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不是么?从异世界穿越而来什么的,如果换成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碰到个人说这样的话,搞不好会觉得对方是疯子。

她该怎么办?

……

天剑门,一年一度试剑大会。

气势恢宏的高台中央耸立着一柄直指云端的巨剑,擂台四周排列系着红绸的战鼓,各派掌门分别落座两侧的看台,身后跟着各自门下精挑细选带来参加此次试剑大会的年轻弟子。

花倾夜作为重新回归中原的苍夜宫之主,其名号在一些近年兴起的小门派中并不广为人知,但几大宗派的掌门还是心知肚明绝不能轻易得罪了这位年纪轻轻就统率关外第一大门派的花宫主,苍夜宫的势力范围虽不在中原地区,但其门下能人众多且功法诡异,在这种整个武林被几大势力分割的非常时期谁都不愿招惹上一个实力未知的对手。

受到上宾礼遇的花倾夜落座在看台至高的位置,相邻座位的还有御府家主御风弦、悬云山庄主人百里流云、玄冥派掌门单逍遥还有般若寺、重阳观、听雨楼等几大派的掌门。

而作为主办方的天剑门掌门南宫烈宇坐在一种宾客最中央,身后跟着他的掌上明珠天剑门大小姐南宫倩以及门下几位精英弟子。

虽然花倾夜如约给朝露报了名,但现在比武都进行到一半了,还不见他们出现。再回头看看与自己隔了几个座位的御风弦,只见他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似乎认定朝露会在比武结束前赶来。

台上那连胜三场的灰袍男子是玄冥派掌门单逍遥座下二弟子骆风,算得上年轻一辈里的使剑高手。就在都以为再无人上前挑zhàn

的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轻盈跃上擂台,正是天剑门掌门南宫烈宇之女南宫倩。

傲气如这位大小姐是不屑行什么开场礼的,直接拔出长剑朝骆风攻了过去——而她手中那柄剑刃微微泛红的剑,竟然是剑器排行榜名列第十的飞殇!众人一阵唏嘘,看来这南宫烈宇对女儿极为看重,要知dào

这飞殇剑可是为十多年前名声大震的绝世剑客池月所有,也不知南宫烈宇是用了什么法子弄过来的。

见南宫倩疾步挑剑刺来,骆风当即退开身体下沉刚好避过剑刃。而南宫倩手腕一紧将剑身撤回,前脚蹬地身体前倾迅速刺出第二剑——“喝!”骆风眉头拧紧低吟一声,右手持剑格挡住飞殇剑,左臂弯曲肘部朝南宫倩攻去,然而南宫倩身形一闪就从原地跳开让骆风扑了个空。在场许多宾客不由感叹,这小姑娘好快的身法!

其实在南宫倩心底还是有些骄傲的,生在剑术世家又尽得父亲真传,再加上这把绝世名剑,这场上的年轻剑客没几个是她的对手……不过她却可以感觉到,这骆风虽然并非剑术门派出身,剑法也不如她,但内功修为十分深厚,还是不可轻敌的。

两人分开占据擂台各一边,均是有所顾虑,但心高气傲的南宫倩还是沉不住气再次展开了攻击——只见她雨燕般轻灵地飞身一跃跳到骆风身后,剑尖一挑便朝对方横扫了过去。

见对方攻过来,骆风心下大惊,要知dào

这飞殇剑乃剑中名器,就算只是稍微接触到其所散发出来的剑qì

也是极具伤害力的……为了避开剑qì

骆风连连后退了几步,但衣袍还是划开一道宽宽的口子。

情急之下当即看向高台上的单逍遥,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自若,眼神却是十分犀利地看着自己的徒儿,似乎传达了什么指示,骆风便低眉顺眼收起长剑冲南宫倩抱拳一拜,朗声道:“南宫小姐剑法高超,在下认输!”

“哼!”南宫倩可不管骆风究竟为什么要认输,只要是自己胜就行。

单逍遥自然打着一副如意算盘,虽然骆风剑技不如南宫倩但如果继xù

比下去还是自己徒儿更胜一筹,然而他故yì

让徒儿认输却是不想得罪了那南宫烈宇,眼下悬云山庄的势力越来越大,他还期望能争取到天剑门这个盟友呢~就在南宫烈宇笑容满面准bèi

给自家女儿颁奖时,一袭鹅黄纱裙如九天仙子般翩然从天而降。

“南宫姑娘,你还未还我的簪子呢!”

略带调皮的语调响起,场上所有人立kè

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挑zhàn

堂堂天剑门的大小姐。

只见那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妙龄少女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挽个髻,和寻常女子截然相反的是她并未使用任何发饰,只在发髻后留出一缕秀发随风飘扬就像个真zhèng

的女侠般飒爽英姿,迎春花般清丽面容同样未施粉黛,一双明亮的大眼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朝露……”当看清场中少女的容貌时,御风弦修长的手掌下意识地抓紧椅子扶手。

坐在席间的百里流云脸色如常,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却是寒霜渐起。

其他几个大派掌门纷纷好奇地盯着擂台,没人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只觉得她有些太轻狂了。

然而花倾夜绝美的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旁人看不出但站在一旁的苍夜宫侍女却是发xiàn

自家宫主整场比武下来一直恹恹欲睡,直到此刻才突然精神振奋起来。

“你……”南宫倩嘴角一撇,高傲地昂起下巴,“无名小卒也敢上擂台?”

然而朝露毫不在意,嘴角轻快地扬起——“只要打败你这个天剑门大小姐,那我就不是无名小卒了~”

“笑话!就凭你——”

南宫倩秀眉一挑便拔尖向朝露刺了过来,这种货色,自己一招就解决了。

与此同时朝露脚尖点地轻盈退开几米,手指却是抚上剑柄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霜夕剑?!”南宫倩大惊失色地停下攻击,怎么可能……

和南宫倩一样吃惊的还有这全场的宾客,霜夕剑可是排名第五的绝世宝剑啊!据说为天姝国旒雪前女皇所有,并在这位叱咤风云的女皇去世后一同陪葬在天姝国禁地,这些年来也有不少觊觎宝剑的人前去禁地偷盗,却只落了个有去无回的下场……现如今这把宝剑却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别说南宫倩想不通,就算看台上这些德高望重的掌门也无法理解。

见对方引起席间热烈的讨论,南宫倩目光一冷,对于风头胜过自己的人,她向来无法容忍,于是不管对方手中的剑比自己的飞殇还要高几个等级便娇喝一声甩剑冲了去。

看到南宫倩招式凌厉地攻过来,朝露挺身迎战,银白的霜夕和绯红的飞殇撞击在一起发出脆响,两人对峙片刻之后同时分开,然后各自摆出攻击姿势再次朝彼此攻了过去。

“风儿啊,你看这两位姑娘的剑术如何?”单逍遥依然以内力发言问站在身后的骆风,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南宫小姐基本功扎实,一招一式几乎没有漏洞,但是……那位黄衣姑娘的剑路却是诡异非常,徒儿从未见过。”骆风坦然答道。

单逍遥笑而不语,虽然看不出黄衣少女师承何处,但从这行云流水毫无虚招的剑法来看,她的师父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剑法,若非顶尖的剑客是根本不敢尝试的。

距离天剑门试剑台不远的一棵树上慵懒地斜倚着一个黑衣少年,绝美的侧脸没有太多表情,似乎对场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关心,或许,是因为赢家已经注定不需yào

关注什么了。

他辰曜教出来的剑法,本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赢。

还是先打个盹,等那边比武结束吧!

……

而试剑大会擂台之上,战斗早已结束。

南宫倩活了十八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这么一个卑微得不值一提的家伙打败。南宫烈宇此时的表情也很不好kàn

,他从小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何时受过今天这等委屈?不行,绝不能让这个让女儿受气的小丫头好过!

在南宫倩羞愤地跑下擂台之后,南宫烈宇挥手唤来自己的得yì

门生,天剑门大弟子裴若轩,为了压制对方的霜夕剑,南宫烈宇甚至还将自己的佩剑龙纹借给徒弟使用。

第48章:失控暴走

站在台上等候下一个对手到来的朝露左顾右盼了半天,却没想到上来一个白面书生似的家伙,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并未说话。

“这位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裴若轩生得仪表堂堂,刚上场就引得台下各门派的年轻女弟子一阵兴奋的交头接耳。

切,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没见过帅哥么?朝露颇有些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说句心里话这裴若轩的相貌比起御风弦、辰曜他们可是差远了~对于美男见多了早就开始审美疲劳的她来说,就算天上下凡来个神仙也不见得会犯花痴了。

可朝露并不知dào

的是,这裴若轩实jì

上是蝉联了几届试剑大会的冠军,他本人的年纪也即将而立,原本就不该再参与这种年轻小辈的比试,南宫烈宇此举显然是想为受了气的女儿讨回一筹,碍于这试剑大会本就是人家主办的,其他几位掌门都不好有什么意见。

席间御风弦抓着扶手忍了又忍,本想不管不顾直接上台将朝露拉走,但身为堂堂御家代表他不能这么草率,只好尽lì

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对于裴若轩来说,对方是个女子自己必须保持基本的礼仪,除此之外他心里还有些气愤,他一直爱慕南宫倩,同时也是门中最可能成为掌门女婿将来接任天剑门之人,这黄衣少女竟让自己未来的娘子受了气,他自然得出手教xùn

一番才是……

不了解实情的朝露面对裴若轩并无畏惧,虽然感觉到对方彬彬有礼的表象下隐藏着凛凛杀气,但她也不打算就此认输。

裴若轩抱拳行了礼,就拔尖向朝露攻了过来。

朝露猛然意识到,比起刚才的南宫倩,眼前这个笑得很假的家伙实力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辰曜教的剑法几乎全是攻击招式很少有防御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到了他这种程度几乎没有人能逼到他防御,可自己等级不够,遇到厉害的对手攻击招式不能发挥威力而又不懂防御,那就只能等死了!

比如现在的裴若轩,才几招下来就被他逼得退无可退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愤恨,也很后悔自己学艺不精。

“南宫先生,基于江湖道义,这场比试也该点到为止了吧?”御风弦冷着脸看向南宫烈宇,但他不能在这种场合承认自己认识朝露,这对朝露没什么好处,“那女子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您是不是该让裴少侠停下了?”

“御公子此言差矣,”南宫烈宇眼都不眨,“这试剑大会的惯例必须台上任意一方认输才可终止,所以是否点到为止也得看那位姑娘的意思~”

御风弦一掌拍在扶手上,咬牙看向场中节节败退的朝露。

此刻花倾夜脸上只有云淡风轻的笑意,谁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唔……”

膝盖被划了一剑,朝露疼得脚步不稳单膝跪在地上,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姑娘,你受伤了,”裴若轩居高临下地看着朝露,龙纹剑上还沾染着丝丝血迹,“依在下看来,你还是认输吧~”否则后果你可能承shòu不起!

用霜夕剑撑着身体强行站了起来,然而就在她咬牙举起剑想挡住裴若轩的攻击时,受伤的膝盖再次剧烈疼痛起来,她低估了龙纹剑的锋利程度。

“既然不肯认输,”裴若轩在接近朝露的瞬间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那么,你就死在这里吧!”刀剑无眼,就算他真杀了这个无门无派的小丫头也不会怎么样。

死?!

朝露愣了愣,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要杀了自己!

其他人听不到擂台上的对话,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见那个斗志已被消磨殆尽的黄衣少女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裴若轩大惊失色地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在自己说出让对方死的话之后,这个少女全身的气场都变了。

我不能死……

此刻的朝露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意念,强烈得让她几近失控。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dà

力量瞬间充斥了整个身体,朝露痛苦地抱住头。

在场宾客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从朝露身上释fàng

出来的强dà

威压,尤其是裴若轩,看着眼前气场大变的少女,他本能地畏缩起来……

“朝露!”御风弦猛然起身就要跳上擂台,却被身后的随从一把拉住。

百里流云手背爆出青筋,脸色越来越阴沉,难道,这就是九霄神钥的力量?

单逍遥和花倾夜两人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不见了,目光复杂地盯着场中的少女各有所思。

朝露视线模糊地看着对面连连后退的裴若轩,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自己绝不能死,不能被任何人杀死,就在裴若轩退无可退举起龙纹剑刺向自她的一刹那,她竟然徒手握住那寒光闪闪的剑刃,鲜血汨汨流下——“你,找死!”

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朝露另一只手中的霜夕剑却是直直插入裴若轩的腹中……

“轩儿!”南宫烈宇震惊急呼,刚想上前竟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狠狠推开撞飞在石阶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就在朝露意识就要崩溃的前一秒,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倒在地,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南宫烈宇见朝露昏迷,咬牙切齿地就要上台去给徒弟报仇一剑结果了这妖女,谁知刚走到擂台边,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阻挡。

众人这才看清,那身影竟是一位容貌俊美得世间罕有的黑衣少年!

“谁敢动她,我就砍了谁。”少年神情冷漠地宣bù

道。

南宫烈宇见对方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并未将这句警告放在心上,继xù

拿起剑要上前杀朝露。

“既然你这么想死,”少年一个瞬身转移到南宫烈宇跟前,只隔他一步之遥,“那就成全你。”

漆黑剑鞘中一道耀眼的白光乍现,待众人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时,南宫烈宇已经被那柄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剑洞穿了心脏身体僵硬地跪倒在地……

“破晓!那是破晓啊——”一片沉寂中,不知谁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谁也不会想到,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客,更是有史以来最冷酷无情的杀手破晓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

就在几大掌门猛然惊觉打算平息场上的混乱时,黑衣少年倾身横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少女,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密林深处,就连般若寺主持苦叶大师和重阳宫凌霄子掌门都没来得及阻止那少年的离开。

御风弦愣怔片刻,就带着随从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看台,也不管这里一片混乱的情况直接离开了天剑门。

试剑大会上挫败南宫倩和裴若轩的神mì

少女,还有后来出现并杀死天剑门掌门南宫烈宇的黑衣杀手破晓……

韩百晓迅速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记录在案,他甚至可以预感到,不日之后武林将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

待朝露再次清醒过来,却发xiàn

自己已经回到了御府,床边趴着应该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的轻兰。

“轻兰?”朝露挪了挪身子,试着唤醒她。

“啊?你醒了!”轻兰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见到朝露醒来立kè

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去叫他们过来,辰公子和小六公子都担心得彻夜未眠守在外面呢!风弦哥哥因为试剑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被武林盟主叫去了……”

轻兰刚出门就碰到守在门口的辰曜和小六两人,问也没问就直接破门而入,见到靠坐在床头的朝露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试剑大会上,”朝露犹豫了一下,她只记得自己被裴若轩打伤,后来好像……她好像杀了那裴若轩?记忆实在过于模糊,就像做梦一般让她至今不敢相信,“我到底做了什么?”

见他们都沉默,朝露更急了——“你们告sù

我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终于,辰曜还是将一切说了出来。

“我竟然杀了人……”怎么会这样?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真的杀了人吗?!

她目露惊恐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喃喃自语道:“九霄神钥……一定是九霄神钥……”

再也不想憋在心里头独自煎熬,她痛苦地低下头说出了九霄神钥的事情,只略过了自己和殊墨那段。

“就是因为九霄神钥在你体内,才出现那样的事情吗?”小六平时笑呵呵的表情都不见了,安静地坐在角落听我朝露的叙述,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我去找那个族长,让他把那个该死的东西取出来!”辰曜冷着脸猛地起身,却被朝露一把拉住:“不!不要去找他!”

看到朝露如此声嘶力竭地阻止,辰曜侧过头看着朝露,眼神里有一丝隐忍的伤痛。

朝露轻轻摇了摇头,抓住辰曜的手却是丝毫不肯放松,她不愿再去找那个人,不愿再面对那样冷冰冰的回答……

至于九霄神钥的事情,还是等过段时间再好好整理吧。

第49章:镜花水月

次日一大早,天刚刚亮。

御家前庭,以武林盟主钟天海为首的一群人就将御风弦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他交出杀害天剑门掌门南宫烈宇和其大弟子裴若轩的凶手,天剑门弟子则披麻戴孝地列队站在御家大门口,南宫倩红着双眼一脸仇恨只等着御风弦将那两人交出来。

“御风弦,你身为武林正道,怎可如此包庇杀人凶手?!”

人群中传来阵阵大喊,若不是有御府家丁挡在门口,只怕御风弦连脸都露不了了。

钟天海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显得十分正派,然而此刻他脸上却挂着威胁性十足的笑意,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御风弦礼节性地颔了颔首,道:“御公子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不会为了窝藏那两个小贼而与我们这些同道中人反目吧?”

御风弦眉头紧锁,握住雪音扇的手掌收紧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却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各有所图的,倘若让朝露和辰曜落入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

“少主!”管家张伯眼神悲切,御府可是穷几代家主毕生精力辛苦打拼的家业啊!

“御公子,你若再不考lǜ

好,钟某可要带人进去搜了?”钟天海似笑非笑地盯着御风弦。

此时的御风弦心头也很是焦急,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还来不及安置朝露他们,这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就在这两方对峙的千钧一发之际,这饱受争议的少女竟然自己出现了。

见此情景,朝露狠狠甩开辰曜抓住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到人前,缓声对钟天海说道:“人是我杀的,你们不要为难御公子。”

见朝露出现,一旁的南宫倩咬牙切齿地拔剑刺了过去——“我杀了你!”

“锵”地一声南宫倩刺向朝露的飞殇剑与另外一柄横插到中间挡住她攻击的银白色剑刃碰撞在一起。

“快看,是破晓剑!”人群中响起带着畏惧的议论声。

此时的南宫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明知自己根本不是辰曜的对手竟也不顾一切地挥剑砍了过去!辰曜很轻易就避开了南宫倩的剑,同时手肘拐向一侧在南宫倩脖子上砍了一记将她打晕过去。

“大小姐!”天剑门众弟子一拥而上将辰曜团团围住。

朝露见状赶紧挡住辰曜身前,面色凛然对所有人宣bù

道:“辰曜只是被我雇佣的杀手,南宫烈宇是我授意杀害,你们若要追究,也该算在我头上!”

“你胡说什么?!”辰曜连忙拉过朝露,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御风弦呆呆地看着人群中表情坚决的朝露,实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为何要如此?这不是将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危险么……

“哦?如此说来,这位辰公子真是传说中破晓剑的持有者,影阁第一杀手咯?”钟天海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

辰曜不屑一顾,连正眼都不愿瞧钟天海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两位先跟钟某走一趟了!”钟天海笑着后退了两步,“各位掌门,你们怎么看?”

话音刚落,只见四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不同方向飞了过来——百里流云、单逍遥、苦叶大师、凌霄子道长各人占据一方将朝露和辰曜围在中间。

御风弦低下头,一拳打在廊柱上砸出一个碎裂的坑洞,肩负御家重责的理智压迫着他不可一时冲动跑上去保护朝露,可汹涌而出的感情却像洪水过境一般与理智激烈搏斗着,他迷茫了。

“阿弥陀佛,还请两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叶大师右手竖起朝两人作揖。

“成佛……哈哈哈!”不知为何,此刻朝露只想大笑,“大师啊,如果我们投降,那就不是成佛,而是直接打入地府成鬼了——”

对于杀了人这件事情,虽然脑中没有印象,但朝露也为此痛苦了许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得了。然而裴若轩也好,南宫烈宇也罢,若他们不死,那么死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为何在他们要杀自己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阻拦?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武林正义么?想起《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也是这样面对八大门派的逼迫。可现在这主角换成了自己,心里却颇不是滋味。若真有正义,那么顾家满门被灭为何至今仍无人理会?她又不是傻瓜,看得到在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眼中闪动着的欲望……

扫视众人,朝露有种强烈的预感,一旦自己和辰曜被他们所擒,后果不堪想象。

百里流云和单逍遥不经意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是对头,眼下为了各自的利益迫于无奈联手,彼此心里都有谱。

朝露很清楚,即使辰曜剑术出神入化当世无人匹敌,但同时对上眼前四位高手,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就在这时,小六如一道旋风从旁边冲了上来,与朝露和辰曜站作一排。

“你、你来干什么?”朝露慌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虽然小六武功比自己高,但与眼前这几位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如果打起来,不说秒杀,成为炮灰却是肯定的,“你快走,这里的事情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对,”小六认真地摇摇头,“我是朝露的跟班,你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怎么是没关系呢?”

就在朝露和小六互相推脱之时,她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便栽倒在身后人的怀抱中——“辰曜?!你、你……”

看着少年突然间变得无比郑重的表情,朝露不知所措了,只能呆呆靠在他怀里任其揽住腰部,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因为辰曜突如其来的举动,现场突然一阵喧哗。

深深注视朝露的少年淡然一笑如春暖花开,平时桀骜的表情通通不见,只剩下一片美得动人心魄的温柔。

“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要是再不放在心上只当我是小孩子,我会生气的~”俊美的容颜倏然放大,带着笑意的薄唇擦过朝露的耳畔,一丝温热的湿气钻入耳朵。

“我爱你,朝露……”

是的,关于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很久,直到今天才算完全参透,如果再不告sù

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注视着少年清澈的眼瞳,朝露彻底愣住了,然而还未等她从这句极具震撼力的话语中回过神来,一道猛烈的力量就从自己后方袭来——“小六,朝露就交给你了!”辰曜用内力将小六和朝露推送到半空中,小六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朝露脚尖支撑墙壁运起轻功瞬间就带着朝露落到离人群十几米开外的大树上。

“追!别让他们跑了!”钟天海气急败坏地大喊。

然而一道死神般杀气冲天的黑影瞬间挡住当即要追过去的百里流云和钟天海的一干手下。

“想走,就先打败我吧。”

黑衣少年面容冷漠,手中银光环绕如白虹乍现的破晓长剑平举在身前傲视着群雄,绝然嵌入这最后一幕落入朝露渐渐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少年却是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小孩子吃那么多甜食不好,小心得蛀牙!”

“蛀牙?”

“这个就给我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爷是不会计较送出这么一个糖人的……”

“你跟着我干啥?”

“谁、谁跟着你了!本大爷刚好走这边~”

“你就是跟着我了!”

“胡说!本大爷要住宿,怎么就是跟着你了?”

“天快黑了,小孩子要赶紧回家,不然妈妈会生气……”

“说过多少次,我不是小孩!问你呢,刚才为什么要哭?”

……

“看守这把剑的老太婆被我打败了,她自己说我赢了就可以带走剑的……吶,这剑就送你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思收!”

“都说送给你了,废什么话!”

……

“谁敢动她,我就砍了谁。”

“我爱你,朝露……”

……

从那天之后,朝露的心就一直很痛。

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起辰曜的笑容,还有那匆匆忙忙的告白。

一直以来,自己都只当他是个孩子,却忽略了他这么多日日夜夜的默默相伴。想到这里,朝露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小六在前面驾着马车一路朝碧海赶去,沿途多番打听,得知那天大战之后辰曜败于四位高手,之后被般若寺苦叶大师带走囚于须弥禁地,而武林盟已经对朝露下了全境通缉令。

“放心吧,苦叶大师是得道高僧,”小六一边赶车一边趁空掀开帘子安慰朝露,“辰曜不会有事的!”

沉默着看向小六,她不想去碧海村,只想将辰曜救出来。

“朝露,听话……”小六极为无奈地叹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朝露回去送死,更何况保护好朝露,这也是自己和辰曜之间的约定。

夏末的天气很是闷热,马车才走出一段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朝露抬头看向路旁被雨淋湿的树木,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

第50章:尘缘湮灭

深夜,玄冥山大殿。

单逍遥满脸怒容,干枯的双手狠狠抓住椅子扶手几欲捏断。原本以为试剑大会上能争取到南宫烈宇这个盟友,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搅黄了,这也罢了,反倒那持有破晓剑的少年武功之高强超过了南宫烈宇的价值,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了,却被般若寺那秃驴抢了去……

“混账!”单逍遥虽以内力发声,但这一身怒骂却也响彻整个大殿。

半边身体隐藏在黑暗中戴鬼脸面具的男子却是镇定自若地开口道:“千重理解义父惜才之心,若能将那辰曜拉拢过来,的确是一支强dà

的战斗力,只不过……”

“不过什么?”单逍遥向来情绪内敛,今日却是难得地泄出怒意。

“难道义父没看出来,百里流云似乎对那和辰曜一起的女子更感兴趣?”

单逍遥眉头一拧,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的剑法一看就知dào

是辰曜所教,难道她的价值还会比天下第一剑客大?

千重的鬼脸面具下露出一丝笑意,拍了一下手掌——“进来吧。”

不明白这是搞什么鬼,但单逍遥还是冷静地看着那从大殿之外缓缓走进来的身影。

黑色广袖蝶纹束衣,长及曳地的纱裙,莲花形的发髻下是一张倾倒众生的美丽容貌,可是那对本该如秋水般动人的眼眸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这位姑娘是……”单逍遥疑惑地看向千重。

然而不等千重作答,一个空灵得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吾名幻音,”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有请单掌门记住,我并非女子。”

见单逍遥表情闪过一丝惊讶,却仍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千重才微笑着开口介shào

道:“或许另外一个名号会让义父熟悉些……他便是七煞之封魔。”

“竟然是封魔?!”单逍遥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殿之下外表柔弱的幻音,若非之前已经领教过同为七煞的破晓剑辰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竟然会是那杀人如麻的七煞之一。

“不知单掌门可否听说过九霄神钥此物?”幻音目视前方,眼中一片空洞。

“不曾。”单逍遥坦然道。

“九霄神钥乃神族遗留之物,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是人人渴求的宝物,”幻音语气平淡地诉说着,“相信当日试剑大会上,单掌门已经见识到那种力量的存zài

了……”

“你是说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

“不,那女子并非无名之人,只是此前见过她人不多罢了……她名为顾朝露,乃风云一时的顾家被灭门后的唯一幸存者,也是顾家家主顾成海的女儿。”

“顾家竟然还有幸存者?!”单逍遥颇为震惊。

幻音冷淡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情绪,“因为,前去屠杀顾家满门的人,我是其中之一。”

和猜测的差不多,顾家果然为七煞所屠。

“并且,指使影阁灭门顾家的人……就是百里流云。”若非那天偶然看见百里流云情绪失控,还真是无法想象要被他耍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单逍遥心下一凛,莫非百里流云就是影阁之主?!

幻音看出单逍遥的情绪波动,冷然摇了摇头道:“非也,百里流云只是通过其所持有的阁主信物来调令影阁之人。”

“那你们阁主本人呢?”

说到这里,幻音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并不打算向这玄冥掌门全盘托出,毕竟……他只是自己的一颗棋子罢了。

“阁主下落不明,影阁已被百里流云所控zhì

。”

“百里流云,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手段!”单逍遥冷笑,之前还一直想不通怎么能人众多的影阁突然就替百里流云效力了,原来如此啊!

“如今单掌门可算知dào

了,百里流云之所以屠顾家满门,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那九霄神钥。”幻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单逍遥的表情变化,果然,他心动了……

幻音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既然单掌门已得知事情真相,那么我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

“既然今日我已告知单掌门如此之多的秘密,那么,也请单掌门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单逍遥心里打的算盘是这封魔身为七煞,虽然在影阁中排名不及破晓,却也是难得的帮手,若能与他合zuò

,铲平悬云山庄一统武林也多了分胜算,“不知幻音阁下需yào

单某帮什么忙?”

“我要影阁。”幻音平心静气地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就算对方不提,单逍遥也打算将影阁从百里流云手中分离出来,于是没多想就豪气地应承了。

得到答复,幻音就转身告退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脚步倏然停下,背对着单逍遥轻声说道:“想必单掌门也很想知dào

那顾朝露的下落,前些时候我得了消息,听说那女子正往碧海方向去了。”

说完这一句,幻音走出大殿正门,清冷的月色勾勒出他冷若冰霜的表情。

辰曜,既然你如此重视那女子,我便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

苍州,御府。

御风弦神色恍惚地坐在椅子上,不断想起那日朝露绝望的表情,这一切就像梦魇般困扰着他——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刻,他选择了家族责任。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爱她的人,然而,那个曾被自己认为是刽子手而轻视的少年,却义无反顾挡在她前方,即便明知这杀手身份不能曝光,却还是那般毅然决然……

是不是就在那一刻,自己就失去爱她的资格了呢?

然而时至今日,他却连寻找她的勇气都没有,这种保护不了心爱之人的挫败之感,压得他心头发慌。平生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助,即使爷爷突然去世将这偌大的御家扔给自己时,他也未曾如今日这这样不知所措。

朝露,下次见到,你会不会对我失望?会不会再也不肯原谅我?

……

出了桐城朝东南方向走十几里路,再往前便可望见一座巍峨青山傲然独立于缭绕的云雾之中,仿佛人间仙境。

此山名为须弥,山脚坐落着中原地区最大的佛门宗派,般若寺。

然而山脉南面的一座小峰上却有个山洞,洞口石阶旁摆着几个退色陈旧的蒲团,上面盘膝端坐着一位身着袈裟的僧人,口中念念有词地诵着佛经。

“大师啊,你这样整天念经给我听难道不会烦吗?”

洞中传来少年轻柔中带着戏谑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戾气太重,贫僧方才所诵经文有助施主平复心绪。”苦叶大师闭目缓声道,手中念珠拨动,被岁月浸染的花白长眉随风飘扬,“况且,施主是与佛有缘之人。”

昏暗的洞穴之中,黑发披散的少年双手被巨大铁链高高吊起,链条尽头在四面洞壁上牢牢固定,赤.裸的双足均套着一副沉重的脚镣。白色单衣已不能覆盖全身,宽松的领口袒露出大片美如玉石的肌肤和纤细性感的锁骨。

“你该不会还未放qì

劝我出家吧?”少年缓缓抬头,幽深的银瞳像是浸在冰泉中的黑曜石,“既是这样,你还不如将我丢给那些家伙直接杀了我。”

苦叶大师打坐姿势不变,语调平缓:“冤冤相报何时了,贫僧说过,施主佛缘深厚……”

“打死我也不会出家的,”少年的声音十分坚定,“我还要回去和心爱的女人成亲,生他几个大胖小子~”

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关了这些时日,自己竟然变得这般疯言疯语。

抬头望向洞外的光亮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温柔,嘴角勾笑,朝露,你可要等着我。

……

马车在前往碧海的路上第一次遇到堵截,来人却并不像朝露所料想的是百里流云派来的,而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

看到挡住路中央的陌生男子,小六紧急一拉缰绳——“你是什么人?!”

“在下玄冥派千重,”鬼脸男子面具以下全是纵横层叠的烧伤疤痕,破损的嘴唇笑起来显出几分狰狞,但声音却温和悦耳,“掌门命我在此恭候朝露姑娘大驾,希望能邀请姑娘去我玄冥派做客几日。”

朝露心下紧了紧,她并不认识什么玄冥派掌门,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方必然也是为了九霄神钥而来的!

“你让开,我们不去什么玄冥派。”小六拉紧缰绳,手心冒出丝丝冷汗,他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内力深厚,若是打起来自己不会是他对手。

“朝露小姐,在下可是抱着十分的诚意而来,你就不考lǜ

一下么?”这句话直接越过小六传达给坐在马车中的朝露。

对方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朝露很清楚,这会是客气的邀请,倘若自己拒绝,只怕动用武力也是必然的……

“好,我跟你去。”朝露平静地答道。

第51章:与虎谋皮

“朝露!”

小六心急地大喊,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怎能就这么跟人家走呢?

朝露深吸一口气走出马车,握住小六因情急而不断颤抖的手,耳语道:“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就算今日不和他走,明日也会有其他人前来追堵……”

不管怎么样,跟眼前这个人走总比遇到百里流云要好些吧?

紧紧咬唇,小六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武功低微无法保护朝露,要是辰曜在此……

“多谢姑娘体谅。”

千重说完拍了拍手掌,道路两旁走出几个着装统一的玄冥派弟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取过小六手上的缰绳接管了马车,朝露平静地拉着小六一起坐回马车中任由那些玄冥派弟子赶车。

“朝露,我……”小六咬紧牙关,明明辰曜已将朝露托付给自己,可他他却辜负了这份信任,好痛恨自己的无能!

“没事的,”朝露轻声安慰情绪激动的小六,“只要他们真是冲九霄神钥而来,就不会轻易动我,放心吧……”要换做百里流云可能就不一样了,每次见面都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恨意,就算顾及九霄神钥不能杀了自己,却也可能通过别的方式折磨她,就像上次的毒药……

再说了,她根本不想去碧海找那个人帮忙。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轻飘飘地自言自语,目光望向窗外随着马车行进而不断倒退的景色。

日夜兼程地赶路,没多日便到达了玄冥山。

虽然即将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但朝露还是一脸平静的表情,就连一路上看着他们的千重都感到有些吃惊,为何这女子好像完全不害pà

,难道她都心里有数了?

“姑娘这边请,掌门正在大殿等候,”千重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但目光扫到一旁的小六时闪了一下:“我家掌门有些话想单独和朝露姑娘聊,这位公子请在侧厅用些点心等候可好?”

“不……”小六还没来得及说完拒绝的话就被朝露使了个眼色。

回头冲他微微一笑:“小六你就去那边等我。”说完挣开小六抓住自己的手。

没有再看小六,而是径直跟着千重走向大殿,如果可以,她绝不希望把小六牵扯进来!

踏进殿门,朝露一眼就看到那个端坐在掌门宝座上的灰袍老者。她还记得这个人,就是在武林大会的时候被自己吐槽说像星宿老怪丁春秋的老头……

“小女子顾朝露见过单掌门。”镇定自若地行了礼,朝露默默低着头等待单逍遥发话。

“朝露姑娘不必多礼,”单逍遥口唇分毫未动,由内力发出的声音虽混着几分杂音,却也和普通老者的声音无太多差异,“思来想去,对于那日御府前发生之事,老夫也认为十分不妥,得知武林盟竟下了通缉令,故而特地邀请朝露姑娘前来商讨对策……”

他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那日和其他人联手对付辰曜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这么说来,单掌门并非要将小女子交予武林盟咯?”朝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单逍遥的表情。

“这是自然,老夫一直认为武林盟主此举太过独断,毕竟……当日试剑大会上是裴若轩和南宫烈宇先对朝露姑娘动了杀机,姑娘如此也是迫于无奈的自保之举,”单逍遥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如今外面拿着通缉令四处追查姑娘的大有人在,老夫也是担心姑娘安危,我这玄冥派虽不是什么大宗门,可武林盟想要动老夫这里,也绝非易事,朝露姑娘且安心住下就是。”

“单掌门,您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朝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单逍遥低头扫了朝露一眼,继xù

平心静气道:“听闻朝露姑娘与那悬云山庄的百里庄主曾有过节,不知可有兴趣与老夫合zuò

?”

合zuò

?对付百里流云吗……

她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小女子何德何能承蒙单掌门看重。”

“朝露姑娘客气了,”单逍遥捋了捋稀疏的长须,“姑娘天赋异禀,不如考lǜ

一下老夫方才的提议,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姑娘应该懂得……老夫再提醒姑娘一句,武林盟主钟天海就是百里流云的人,姑娘想要摆脱武林盟的追捕,就必须对付百里流云。”

原来钟天海竟是百里流云的人么?难怪……

然而单逍遥并不点破九霄神钥的事情,却在无形中给朝露施加着压力,这些话表明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与单逍遥合zuò

都是最佳选择,如果朝露拒绝,那么一出门就会被武林盟的人抓住,毕竟在另一方人眼中,朝露可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那好,”朝露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我同意与单掌门合zuò

,只不过,”语气一顿,“在此之前您得答yīng

我几件事情。”

……

深夜,玄冥派后厢房。

“朝露,为什么?”小六的表情由震惊转变为悲伤,脚步不稳地坐到椅子上。

眼眸低垂,她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只是语气淡然地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因为九霄神钥他们不会轻易动我,但是你……”

对小六而言,他没有任何护身符,单逍遥只是表明看起来和善而已,“你得离开这里,回龙虎帮去。”

“不,”小六双手搁置在桌面上紧紧握起,白皙的手背浮现青色的经络,“我答yīng

了辰曜会保护你,我绝对不会离开。”

就知dào

他会这样说,朝露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你留在这里又能如何?你根本保护不了我……”手心拧紧狠下心来,“你走吧,这我的选择,我要留在这里帮zhù

单逍遥对付百里流云,而你,什么都帮不了我!”

听到朝露这番话,小六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置信的神情,半晌才愣愣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恨百里流云,我要报仇!”扭过头去说出违心的话语,朝露心中一阵阵揪痛,“你不是辰曜,没有那么厉害的武功,留在这里只会拖我的后腿……”

“你骗我!”小六苍白着脸猛地站起来抓住朝露的肩膀声音颤抖,“是不是他们逼你了——”

面无表情地别开脸,她咬紧牙关,语气依然冷淡:“没人逼我,顾家满门就是被百里流云下令屠杀的——倘若是你,能放着这些血海深仇不管么?!”

对不起,也许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你理解……

小六震惊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所以,你还是走吧……我要报仇,就只能和单逍遥他们合zuò

,你帮不了我。”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小六终于艰难地抬起头来,眼中深藏着令人心碎的哀伤——“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那我走就是了!”

倏然转身,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对不起。”

一滴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滑落,朝露却含泪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小六,本来说好要带你闯荡江湖,是我违约了呢!你不像我,这些本不关你的事,离开这里继xù

过原来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卷入这么多纷争了,我也不能再逃避,只有自己变得强dà

才能笑傲江湖不是,那些总想着主宰我左右的家伙就去死吧!

……

玄冥派山门。

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青年脚步踉跄地走下石阶,并未注意到一路跟着他的黑影。

凄冷月色下,身影藏在树影下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跟着走在前方失魂落魄的青年,袖中滑出一支寒光闪闪的飞刀。

“谁?!”

飞刀擦着小六耳畔飞过,割断一缕发丝随风飘落,好在刚才那一下子小六已经察觉到侧身闪过才幸免于难。

千重微笑着从树后走出:“公子好身法……”

“是你!”小六目光凝重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看不出来么?”千重疤痕遍布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诡异,“有人让我来取你性命~”

“谁……”

千重手掌朝下,袖中又滑出三枚飞刀,残缺的嘴角似乎挂着笑容:“当然是朝露小姐咯!”

“你胡说!”小六表情瞬间涨满怒气,双手举在胸前摆出攻击的姿势。

“哎呀,你若不信就算了~”鬼脸面具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寒意,“那就纳命来吧!”

夜幕下两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你打不过我的~”千重一边轻松躲闪着小六的拳脚一边柔和地劝说道,“还是乖乖受死吧,何苦做这徒劳的挣扎……”

小六被逼退到崖边,虽然一招一式都被压制但表情坚毅毫无认输的意思。

“既然你这么不听劝,那就受死吧!”千重表情瞬间凌厉,爆fā

内力将小六震飞半个身子腾空落下悬崖,幸好及时抓住崖壁的藤蔓。

千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青年,神情冷漠地开口道:“虽然我也不想杀你,可没办法,谁让你知dào

得太多了。”

仰头看着悬崖上的人,小六咬牙看着千重,虽然大半个身子腾空摇摇欲坠,表情却依然坚决。

“去死吧。”

飞刀瞬间扎入小六抓住藤蔓的双手,然后整个身体坠入悬崖,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中。

……

第52章:暗下誓言

与此同时,悬云山庄大殿。

百里流云面色铁青地坐在宝座上,看着站在大厅中的三个人,冷声道:“顾朝露人呢?”

“……”

一阵默然无语后,常无双缓步走出来开口说道:“据探子来报,顾朝露在陵阳城附近被玄冥派的人带走。”

“又是单逍遥那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百里流云表情阴骘地站起身来,背手走了两圈,然后目光森冷地看向对面三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三日之内将顾朝露给我带回来!”

听闻此言,常无双疑惑地看着百里流云:“难道要从单逍遥手里直接抢人?”

“不排除你们可以这样做,”百里流云目光冰冷,“对了,苍夜宫和御府情况如何?”

七煞毒牙阴铃花眉眼低垂上前一步,道:“苍夜宫那边并无异动,只是……”

“只是什么?”

“这段时间御家名下的几个产业都独立了出去,可是御风弦那里却一直按兵不动,这很反常。”

“毒牙,你继xù

去苍州监视御府,”随即转过来面相站在墙角那个身材矮小却戴着一双锋利铁爪的黑衣男子,“鬼哭,你去一趟玄冥派将顾朝露带回来,切记……要留她一口气在,只是尸体就没有价值了。”

等这三人离开后,百里流云走回寝殿。

鎏金烛台轻轻一旋,原本是床铺所在的地方向下塌陷露出幽深的地道。

百里流云通过地道走进位于房间下方的密室,昏暗的光线中,密室中央的玉台上摆着一副晶莹剔透的千年寒冰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位神态安详宛若熟睡的美丽女子,可在那女子身上却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云璃,只要我拿到九霄神钥,你就会活过来了”百里流云出神地注视着那美丽的尸体,眼中闪烁着偏执的狂热。

因为担心破坏尸身,他只好望梅止渴般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眼前如同冰雪雕砌的棺盖,情动地喃喃自语着:“你会等我的对不对?等我拿到九霄神钥取得这天下,然后和我一起分享,是不是这样……”

然而此时的聂云璃已经再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形状美好的唇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在嘲笑眼前这痴情到偏执,却又比谁都可悲的人。

……

这两天朝露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情,可周围的一切又是风平浪静,就连单逍遥也只是在自己刚来的第一天见了面,之后就再没找过了。

当然,她看得出来单逍遥并不放心她,派来的几个侍女身上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内力波动,想必都是身手不凡之辈。说好听点自己是在玄冥派做客,实jì

上也就是变相的软禁。

现在小六已经回到龙虎帮了吧?还有辰曜……和尚是不杀生的,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也不知dào

为什么,自从那天试剑大会之后身体就出现了微微的变化,好像总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连那天被裴若轩划伤膝盖那道深深的伤口竟然没几天就痊愈了。

真的是因为九霄神钥吗?而且,这股奇异的力量不仅修复了身上的伤,同时将她那微末的内功修为提高了好几层,简直就像开了外挂一般强悍。当然,比起辰曜、御风弦他们那样的高手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就算不在这玄冥派呆着,出去一准落到其他人手里。

总之,单逍遥还算客气的,先留在这里看看情况吧。

“朝露姑娘,掌门有请。”一个绿衣侍女欠了欠身。

哎,该来的还是会来啊~暗中观察了自己两天终于坐不住了吧……

于是跟着侍女去了前厅,没想到单逍遥竟然设了酒宴。

“单掌门,您这是……”朝露故yì

迟疑地站在门口。

“朝露姑娘来我玄冥派两天了,前段时间有些事务需yào

处理老夫一直没来得及设宴招待姑娘,实在有失礼数。”单逍遥身形丝毫不动,只有那张道骨仙风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单掌门客气了。”朝露行了礼挪步走进来,在桌案边坐下。

“那日见姑娘剑术超群,不知师承何处啊?”单逍遥明知故问地看着朝露。

朝露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敬了单逍遥,然后语气平淡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想必单掌门那日已经见过了,小女子这剑法是为七煞破晓亲传。”

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看见辰曜的时候那灼灼的目光,倘若他没被般若寺和尚带走,估计也会被你笼络了过来吧?

“哦?看来姑娘与那位少侠关系匪浅呢~不知是否有意去般若寺营救?老夫一向有惜才爱才之心,倒是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呵,原来是想利用我限制辰曜,让他为你卖力么?

“只怕这营救并不容易吧?”朝露故yì

作出为难的表情,同时抬头观察单逍遥的反应。

可单逍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伸手在杯中倒了酒轻抿了一口,端着那玉制的酒壶在半空中晃了晃,答非所问地说道:“朝露姑娘,这酒可是老夫珍藏多年的佳酿……”话音刚落,酒壶突然腾空被内力推动向朝露飞来。

朝露心下一凛,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稳稳接住了酒壶,然而……

“果然不出我所料,朝露姑娘是在隐藏实力啊~”单逍遥微笑着站起身,缓步向朝露走来。

完了。

原来这老狐狸一直在试探自己,刚才没注意一下子就漏了底。

“朝露姑娘短短两天的内功修为就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好像不太合理啊?”

单逍遥身上散发出强dà

的威压,朝露立kè

意识到就算自己进步再快也根本没办法抵挡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进阶新手和可以刷BOSS的精英之间的差距,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她被这威压逼得节节后退,直到背部贴上冰冷的墙壁,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想怎么样?”

看到朝露退无可退,单逍遥捋了捋胡须,一副虚伪的为难表情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似的:“这样吧,老夫就勉为其难替姑娘分担一些,省得姑娘内力涨幅过快走火入魔!”

“你……”

一句“无耻”还没骂出口朝露就被单逍遥紧紧掐住脖子抵在墙壁上,而另一只手则像铁钳一样毫不留情地按在她背上,紧接着一种仿佛全身力qì

被抽空的感觉卷席而来……

单逍遥刚下手就感觉到朝露体内无比充沛的内力,他这吸功大法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极品的贡品,心头大喜之余还不忘观察朝露的身体状况,只见她虽表情痛苦却不像一般被吸内力者那样脏器经络受损,似乎还有隐隐补足的势头!

原来这便是九霄神钥的力量吗?果然神奇,不如将这顾朝露囚禁起来供自己长期吸取功力,这样下去不出数月便能称霸武林、一统群雄了!

然而就在单逍遥吸得心花怒放无暇顾及其他之时,一个黑影从房顶窜下出现单逍遥身后,趁对方收功不及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单逍遥猛然吐出一口血将朝露松了开来。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玄冥派大殿——”单逍遥一手按住心口怒极质问道。

朝露被吸取了大量内力全身虚脱地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戴着铁爪、面貌凶恶的黑衣男人。

“老子是什么人还用不着向你这个老不死通报!”鬼哭不屑冷哼一声,然后反手抓住躺在地上朝露往肩上一扛。

“放下她!”单逍遥尽管内伤,可见对方要带走朝露情急之下一掌挥过来打向鬼哭,硬生生震碎了半边墙壁。

鬼哭权衡了一下,自己扛着个女人肯定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虽然不甘心做逃兵但还是运起轻功飞快跑出了大殿。

“追!快给我追——”单逍遥气急败坏地唤来众弟子追击。

朝露晕晕乎乎、意识不清地被人扛着飞檐走壁,只觉得像坐过山车一样不真实。差不多被吸走全身的气力,她根本顾不上自己这是要被人劫去哪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周景色飞快倒退,连开口说句话都做不到。

突然觉得好可怕,这些人都对自己虎视眈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一直被人伤害着……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小了,以前有辰曜、御风弦他们在身边从来不觉得,可当一切都需yào

她独自面对时,才发xiàn

是这么的无能为力。不管是被百里流云下毒打骂,还是隔三差五地要面对找上门来的绑架者,亦或是如今日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强行吸取功力,都太屈辱了!

不想再这样下去,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变强,她一定要变强!

……

“我不会帮你。”

“我还是这句话,若你愿意履行守护者的职责,就留下,否则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那个人站在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还是一袭如雪的白衣,还是一样淡漠的身影,那些冰冷的话语就像寒冬里刺骨的风,将自己的希望一点一点,全部熄灭。

……

第53章:苦情之人

“不!”

她满头大汗地从梦魇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头顶花纹繁复的床幔,阵阵淡雅的熏香扑鼻而来,这是哪里?她茫然地动了动,却发xiàn

全身上下一点力qì

也没有。

依稀记得在玄冥大殿被一个陌生男人劫持了,然后就……

难道她昏迷之后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醒了?”

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熟悉的感觉让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以置信地侧过头,果然看到一袭玄色描金暗纹长袍的百里流云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俯视着自己,暗藏杀机的阴冷目光缓缓扫过朝露全身,百里流云那张原本很英俊却总是暗云密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令人心寒的笑意。

只见百里流云眸光一闪,定定看向朝露:“绕了这么久,你还是回到我这里来了。”

“你想怎么样?”用力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却发xiàn

此时的自己连如此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只能很丢脸地继xù

躺在床上仰视百里流云。

倒是百里流云见朝露这副模样,难得好心地搀扶了一把帮zhù

她坐了起来:“能说说,你是如何解开身上‘七日伤魂’之毒的么?”

七日伤魂?原来这就是上次他塞自己服下丹药的名字……

“你既能下毒害我,我又怎会告知你解毒方法?”朝露冷漠别开脸,若非殊墨自己早就被这毒药折磨死了!

“你不想说也无妨,”百里流云斜睨朝露一眼,“如今你已成我阶下囚,反正是跑不了了。”

突然想起什么,朝露缓缓抬头,以同样冰冷的表情面对他:“顾家满门是你灭的?”

百里流云眼神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如结霜一般迅速冷却:“你从何处听闻的?”

“单逍遥说的,”既然那老头如此待她,能挑拨一下他和百里流云的关系何乐而不为?“他说是你找杀手灭了顾府满门。”

侧目扫了一眼朝露,百里流云脸上并无惊讶的表情,倒是对少女如此淡定的反应感到有些好奇:“听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就不是顾家之人?”

“我不是顾朝露。”

“什么意思?”百里流云目光一凛。

既然这家伙认定九霄神钥在自己身上,还不如将实情说出来,省得他以为自己有所隐瞒隔三差五的就来个刑讯逼问,那岂不是要死人……

然而百里流云听完朝露关于穿越的描述之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很难让人相信,可把这个女人逼得跳崖的人就是自己,他很清楚从那万丈悬崖下生还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自那以后这女人的各个方面都和以前的顾朝露截然不同,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莫非,这也是九霄神钥的力量在作怪?

“我如何知dào

,你是不是在说谎?”百里流云眼神阴骘地看着朝露。

见他不信,朝露没好气撇撇嘴:“信不信随你,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罢了,”百里流云神情肃然地起身,“你先把身体养好。”

说完转身就走,弄得朝露挺惊讶的,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像个恶魔一样瞬间刷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会不会摔坏脑袋了?

直到亲眼看着百里流云走出房门,朝露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dào

这邪恶的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力qì

逃跑,就算要逃也得听百里流云那句话:养好身体。

真心伤不起啊,这内力被吸一吸都元气大伤快挂了!

试着运了运功,发xiàn

之前一点不剩的内力竟然有慢慢恢复的迹象,虽然不像玩游戏时血槽回复那么快就是了~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自己惹了麻烦被单逍遥那老狐狸发xiàn

倪端,糟了,百里流云貌似知dào



想到这里朝露瞬间汗颜,百里流云临走前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让自己先养好身体把内力恢复了,然后他也学单逍遥那样来吸一吸?坑爹啊!

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深怕百里流云调头回来吸内力,努力挪动身体奈何下半身就像瘫痪了一样不给力。

就这样过了几天,朝露的内力竟然一下子就恢复了,压都压不住。

可正在她想方设法怎么逃出去时,百里流云这个杀千刀的来了……

“跟我去个地方,”百里流云冷着脸走过来“唰唰”两下就点了朝露的穴道让她压根使不出内力,“我知dào

你内力已经恢复了,但是别想着逃跑,”语气微微停顿,眼中寒意乍现,“你逃不了。”

露出一张苦瓜脸,反正都被他点了连蹦跶都蹦跶不了几下,还是乖乖跟去看一下好了。

就这样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别院,进了房间,百里流云伸手选择了一下雕花红木大床旁边的烛台,紧接着就像机关一般整个床的位置塌陷进去开启了一条幽深的地道……

“好神奇哦!”朝露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原来武侠片里看到的那些巧妙机关是真的存zài

啊!

百里流云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一抽,冷冰冰地催促道:“快下去。”

“哦~”朝露皱着眉头应了一声,奈何小命在人家手里握着,只好乖乖走了下去。

地道里温度比外面低很多,而且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朝露打了个哆嗦扶着石壁一步步下着台阶,走了一会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亮光。

“这、这是……”

只见这石室中央摆着一张雕刻鸾凤图案的白玉台,而在那之上赫然架着一座冰雪般剔透的水晶棺材!借着那由水晶棺发出的冰蓝色光芒可以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就像陷入沉睡一般。

刚一回头刚好kàn

到百里流云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悲伤,然而很快这男人就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表情:“救活她。”

“救活……什么?她死了?!”朝露大吃一惊,赶紧走近几步,果然看到那美丽的女子虽看似沉睡但却一片死寂,连胸膛也没有呼吸的起伏。

然而百里流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朝露,眼神中却是不容违抗的坚决,再次冷声道:“我让你救活她!”

“我、我怎么救啊?我又不是大夫,更何况……她已经死了,再高明的医术也没办法起死回生吧?”看百里流云的样子,这女人似乎是他很重yào

的人?

可是百里流云看来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这棺材里的女子怎么说也有三十多岁了,呃~难道是姐弟恋?

谁知朝露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百里流云一把抓住肩膀狠狠耸动着:“给我把她救活!听到没有?”这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完全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你这是什么表情?她是你娘!是你娘——”

什么?!

这女人竟然是聂云璃?原来那个顾朝露的娘亲,也是自己梦境中那个女人,因为九霄神钥而失去一切的苦命女人……

完全被震惊了,朝露愣愣地说不出话来,直到百里流云将她一下子按到水晶棺盖上面对着云璃的尸体。“我、我说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顾朝露啊……”

被他的力道弄得很痛苦,朝露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开口辩解。虽然很想救活她,可这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啊!

看百里流云这疯狂的样子,他应该很爱云璃。原来,顾家满门被灭是因为这份不容于世俗的爱恋,爱上比自己大这么多的有夫之妇望而不得,哎!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被害之人……

不知为何,朝露突然对眼前这男人生出几分同情来。

“我让你把她救活!听到没有……”

百里流云双眸布满血丝,见朝露不回答便高高扬起手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朝露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竟是又被这变态打了一巴掌,她瞬间就火大了,毫不示弱地冲对方吼起来:“尼玛打了老娘一次还不够,又来第二次是吧?你妹的,看你痴情还心软了一小下,没想到还是这副该死的德行!”

看到朝露嘴角渗出红得妖艳的血丝,下一秒他竟然完全控zhì

不住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唔!你、你……”朝露头脑一片空白,这男人的吻简直就像野兽一般疯狂,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朝露准bèi

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百里流云竟然放开了,但看着朝露的眼神却无比冷酷:“你的血,意wài

的美味呢!”

他这是什么意思?朝露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既然九霄神钥在你体内,那就干脆拿你血祭云璃好了。”

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过,朝露全身都凉透了,这男人真的疯了!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朝露不禁向后退了几步,无奈穴道被封连半分内力都使不出。

百里流云眼神空洞死寂,手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钻心的疼痛自左臂传来,百里流云竟然直接拽着朝露的胳膊拉到棺材前将滴出的鲜血对准云璃的唇部,很快那原本苍白的嘴唇被鲜血蘸满妖艳如同罂粟花瓣……

第54章:君非陌路

“哈哈哈……你看、你看!云璃的脸色好了很多是不是?”

百里流云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眼神痴迷地看着那早已失去生息的女人,似乎觉得朝露的鲜血起了作用,干脆点了朝露全身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又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更多鲜血滴出溢满云璃的嘴唇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

“疯子!你这个疯子!”朝露无法挣扎,只能强忍疼痛不断咒骂。

或许担心朝露失血过多死掉,百里流云适可而止地放开了她,但是表情依然阴冷,大手一挥竟是毫无怜惜之情拽住朝露的头发将她带离密室回来的房间。

“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说完手一松朝露就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朝露强压着怒火,百里流云这家伙已经和正常人偏离太远,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变态了,在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前不绝对能惹恼他,否则谁知dào

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从这天以后,百里流云每日都会过来强迫朝露“献血”,同时命令侍女一天三顿地送来好吃好喝具有补气血功能的食物……

虽然没法踏出过房门半步,但从窗外的景致看来这悬云山庄应该是个很大的地方,那庭院回廊曲曲折折,一眼甚至望不到头。更变态的是门口把守的人每天两班倒将这房间保护得密不透风,凭朝露目前这点功夫,想要开溜难度略大~再加上,被人掳来这里时霜夕剑也不知dào

让百里流云藏哪去了,这房间里除了花瓶、香炉之外基本没有可以拿来伤人的东西了。

算了,不管有用没用先试一试吧!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血都快被放光了~于是。

“救命啊!痛死我了!快来人啊——”

“怎么了?”

两个守卫慌慌张张推门而入。

朝露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痛哭地喊叫着一边对他们说:“我、我也不知dào

怎么了!突然肚子好痛……啊!好痛好痛!我快死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

“快、快去找大夫啊!你们想痛死我啊……”

见朝露痛得满地打滚,怕到时候出了人命主上怪罪下来谁也承当不起,其中一个守卫只好开口对同伴说:“那我先去禀报主上,你、你先看着她啊!”然后又交代了几句什么便匆匆跑出去了。

“哎哟~痛死我了……”朝露可怜兮兮地看着剩下那个守卫,“这位好心的大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那守卫皱眉看着朝露,见对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犹豫了片刻,终于转身去倒水了。

朝露眼中精光一闪,抓准时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扑到那守卫身后,一记手刀敲在他脑袋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对不住啦大哥~实在是因为你们主上太变态,你可别怪我啊!”

说完朝露赶紧扒下这倒霉货的衣服换到身上,然后将他藏在床底下。

哈哈~老娘终于重见天日了!

朝露穿着守卫的衣服在庭院里绕了几圈,虽然路上遇到不少丫鬟、侍卫,却也无人发觉异常前来阻拦。只是这悬云山庄像个迷宫一样,虽然四处鸟语花香,荷池水榭,但那重重叠叠的假山却像施了障眼法似的,让人昏头转向、烦躁异常~虽然逃出房间了,但朝露心里仍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些太轻易了会有什么阴谋似的。

“你不是肚子痛吗,为何还有精神跑到这里来?”

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朝露全身一僵。

“我、我只是出来散散步~”朝露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难得的是看见朝露逃出来百里流云脸上竟然并无太多怒意,只是淡淡扫了朝露一眼,目光停留在这身守卫服装上:“哦?只是散步,那为何要打晕我的部下,还偷换了衣服?”

“你想干嘛?”

见对方冷着一张脸靠近,朝露下意识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然而百里流云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然后“唰唰”两下就点住了朝露的穴道——“该死!”

被点了穴,朝露顿时身体一软向后跌倒,好在这变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才免于以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姿态出洋相。拜托,要不要每天“葵花点穴手”让她变得像只弱鸡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啊?!

于是最后,朝露还是被毫不客气地扛了回去……

哎,看来古人也并不想自己想象得这般好糊弄,电视剧、小说里的招数并不一定奏效~想要在这个世界的江湖生存,还是得靠实力说话呀!还得学个几招什么“葵花解穴手”才行,不然走哪被人随便一点岂有翻身之日?

……

碧海,后山谷。

“那个年轻人已经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天了,您还是……”碧海老人幽幽叹息了一声,然而孑然站在对面的白衣人却身形不动、若有所思。

“所以,先生也认为我应该插手这件事么?”清清冷冷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不敢,”碧海老人眼神沉重,“只是我已对不起云璃,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受苦,若族长不愿前去营救,那我只有……”

闻言殊墨心神一动,其实用不着那个名叫小六的青年前来通知他也已经从天眼中看到一切,只是他始终不愿细想,自己这摇摆不定的心境究竟是为何?

“你干嘛总不吃饭?节食?”

“火锅,吃过吗?很好吃的哦!”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吃饭!快点快点~”

“殊墨,我只是觉得,你并非完全是为了九霄神钥,才救我、对我好的……对不对?”

……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像那个女子一般将自己当做活生生的人来看待。他只是继承使命守护这一方土地罢了,所有人都当自己是遥不可及、不死不灭的神,长久以来,连他自己都忘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着喜怒哀乐的人是什么样感觉……

就在老人长叹一声,缓缓转身将要离去时,身后传来仿佛冰雪消融般褪去冷漠的声音:“先生且将外面那青年好好安顿,我就去一趟中原罢。”

“族长……”

不置信一般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碧海老人愣怔在原地,原来,他也并非全然不在乎!

来到村口,见那满身伤痕累累拼着一口气跑来这里的青年仍分毫未动地跪在地上,老人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族长已经去救朝露了……”

“真的?”小六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从右侧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颔的伤疤在这张清秀柔和的容颜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孩子,你的脸……”这么深的伤,怕是永远也消不掉了!

小六毫不在乎地站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却是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

苍州,御府。

御风弦闭目盘膝坐在房间中央凝神打坐,体内真气滚滚,连带身上穿着质地上乘的银纹蚕丝华袍也似有莹润微光流动,英挺的剑眉紧锁着,额头渗出冷汗。

突然间真气汹涌胸口一闷,殷红血迹顺着嘴角流出。

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眼瞳中弥满起丝丝寒意,尽管不断有鲜血从口中咳出,但抓住前襟的手指却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朝露……”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一声轻叹,饱含无数隐忍无奈。

然而无论怎样修liàn

,这内功始终卡在八层的瓶颈不得突pò

……

走出练功房来到大厅,两名手下已经候在哪里了,御风弦表情很快恢复了沉静,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道:“有消息了么?”

“回禀少主,属下们已在各路关卡搜寻多日,还是……”见主子脸色突变,黑衣男子声音越来越弱,“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罢了!”

心头涌起无限酸涩的滋味,御风弦负手走到窗边。夏末的雨淅沥沥地下着,院中的梧桐树叶被雨水冲刷得鲜碧如玉,脑海中总是抑制不住浮现出那张阳光般明媚的笑颜,殊不知如今那人在何处?

朝露,那日我没有站出来保护你,是不是永远也没有资格看到你了?

“少主。”

转过头的瞬间御风弦将所有思绪收起,俊逸的脸上表情淡漠如冰:“何事?”

“陵南茶庄的管事徐天近来一直和玄冥派的人走得很近,少主您看……”

御风弦漆黑如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凉意,语气却异常平淡地开口道:“杀了。”

“是——”两名黑衣手下齐声答道。

“叩叩。”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个黑衣人迅速飞身跃出窗户瞬间就消失在庭院中,见他们离去御风弦才冷冷开口道:“进来。”

“风弦哥哥!”

一身淡绿霓裳的轻兰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看到御风弦冷淡如昔的表情,她忍不住心痛:“你闭关练功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我特地给你熬了鸡汤……”

“放下吧。”御风弦负手背过身,并未多看轻兰一眼。

心里一阵难过,轻兰将托盘放到桌上,俏丽的小脸上秀眉轻拧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难以说出:“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朝露?”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若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听着这冷情的话语,轻兰忧伤地看着那平日里总是冷傲寡言却无论何时何地都风姿翩翩的俊美少年一日比一日憔悴,心中顿时酸涩难忍。

你永远只看得到朝露的好,却不曾对我有过片刻流连。

“轻兰,我知你心意,”淡漠的话语如冷风飘过,“可我对你只有兄妹之谊,非男女之爱,希望你能明白,”少年清明的眼眸中只有完全客套疏离的神情,“你在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若是得空可以多与人交际些,还有很多比我优秀的男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御风弦语气中含着一丝歉疚,却再无更多情愫。

轻兰错愕地踉跄了一步,眼中泪光闪闪:“风弦哥哥,你……你是要赶我走么?”

“不,你别多想。”

不等他说完,轻兰扭头夺门而去。

第55章:执手梦中

风弦哥哥,你好狠的心!

头也不回地跑出御府,确认再三没人跟来之后轻兰才循着暗号拐入一条暗巷,不多时便出了城门来到郊外小树林中。

等了许久,终于身后传来一声空灵飘渺的声音。

“来得很及时呢。”

愣怔片刻,轻兰咬着下唇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那个一袭黑裙曳地的美丽少女从树影中缓缓走出,犹如一只极致诡艳的妖精。

“你想知dào

的事情我都告sù

你了,为何还来找我?”轻兰提心吊胆地问道。

“难道你不想知dào

顾朝露的下落?”轻柔动听的声音如蜜汁般诱惑。

轻兰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我不需yào

知dào

她在哪里,只要你能保证她不会出现在风弦哥哥面前就好!这可是你承诺过的——”

“当然。”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之间的交yì

已经完成,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轻兰飞快转身离开,深怕多呆在这里一刻会被人发xiàn



望着轻兰背影远去,幻音殷红的薄唇轻轻扬起弯成绝美的弧度,吐出微不可闻的声音:“真是个愚蠢女人……”

但是你可知dào

,我们之间的交yì

并未完成,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再来找我?

……

深夜,悬云山庄。

窗外月色旖旎,凉风习习。朝露百无赖聊地趴在床上神游,时而盘算出逃之计时而猜想百里流云的真实意图。

并未点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方光影,或许因为这悬云山庄地势较高而在这初秋之夜有了些凉意。

看目前的情况很明显百里流云和单逍遥是死对头,而且这两个人野心都很大杀伐果决不是什么善茬,更倒霉的是自己不幸被他们双方盯上,哎!

可她既不想当单逍遥的真气供应机,也不想留在百里流云这里无偿献血~然而这悬云山庄和玄冥派是当今武林的两大势力,能与之制衡的就只有般若寺、重阳观这些不怎么过问江湖世事的出家人门派了~看那天在御府的情况就知dào

,就算财大气粗如御家也保不住自己,现在武功这么弱,想要避开这两个势力就只能找个安全的去处先呆着等练好武功再出来。

可是她又不想去出家,更不想去碧海求那个大冰山,该怎么办呢?不想好能去哪里,就算逃出去也没用啊~“啊!烦死了!”

实在想不出来去处,只好在床上滚来滚去发泄一通。

“不用烦了。”

清冷淡漠却熟悉到让她不敢相信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飘来。

朝露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表情僵硬地看向站在窗边那个白衣胜雪的熟悉身影——“你、你、你……”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怎么来了?!脑子根本转不过弯,虽然在碧海的时候就知dào

这家伙并非常人,但也不能如此神出鬼没啊……

柔和的月色下殊墨一尘不染的白衣披覆着淡淡的清辉,然而这次并没有那垂着白纱的斗篷,而是戴着宽大得能挡住半边容颜的帏帽,隐隐露出精致的下颔骨和白皙修长的脖子……

虽然看不到脸,朝露却一直觉得殊墨是极美的,因为从未见过有任何人如他这般气质飘渺像个不真实的梦境,倘若这世上真有神仙,就一定是殊墨这个样子的吧?

“走吧。”平日里根本听不出情绪变化的声音此刻却含着催促的意思。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把守这么森严,这家伙竟然像凭空出现一般来到这房间里。

就像看透了朝露的疑惑一般,殊墨淡然道:“他们睡过去了……”说完竟然直接走到门边要推——“慢着!”朝露吓坏了,赶紧上前拦住,这家伙不要命了如此大张旗鼓地走出去,要是碰到百里流云那变态还了得?

可殊墨似乎完全不在意,绕过朝露手一推,房门就开了。

然而……

庭院中一片静悄悄的气氛让朝露大吃了一惊,她连忙跑出去看,只见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竟然瘫软在地上打起了呼噜,不远处巡逻的守卫甚至提着灯笼路过的侍女也都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鉴于眼前发生的一幕实在太过玄幻,朝露愣怔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去看向殊墨——“你、你怎么做到的?这太神奇了!”知dào

古代有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可同时给这么多人下药根本不可能啊!这分明就是地图炮的效果嘛~然而殊墨并不打算解说,而是径自搂了朝露的腰飞向夜空。

听着耳边呼呼吹过的风声,她傻眼了:“这不是轻功……”

这才猛然意识到抱着自己的殊墨压根不需yào

像轻功那样踩着支撑物,而是直接飞在空中的!没错,真是用飞的——“你、你居然会飞!”

此时的朝露已经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小脸紧紧贴着殊墨的胸口,俯视着脚下逐渐变得渺小的建筑物,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难道你真是神仙?!”

怎么会这样?尼玛自己明明穿的武侠世界,难道半途改仙侠了……

难以置信地伸出一只手抓了抓仿佛近在咫尺的明月,兴趣盎然地想要凑近殊墨的耳朵和他说话却发xiàn

身高差距太大即便被人家抱在怀里还是够不到。

“不要乱动。”

略微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幽幽响起,飘散在呼啸而过的夜风中。

从这个角度仰视正好kàn

到对方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微微开启的薄唇,以及从帽檐下倾泻下来宛如云烟般飘逸的黑发。

朝露不禁愣了愣神,有些恍惚地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若觉得是梦,那就是罢。”

……

直到飞离悬云山,两人才稳稳落回地面。

朝露一颗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凡是个无神论的正常人被人抱着这么飞一圈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一位丰神俊秀的仙人……

又想起这家伙几乎不吃饭,难不成还真是玄幻小说里那种修仙练道之人?还是说,就像惊鸿描述的那样,他是碧海神的使者?

“我走了。”

殊墨扔下朝露转身就走,白衣在夜色中翩跹如风。

“喂!”朝露三步两步追上去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

“还有何事?”

“你、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啊?”朝露坚持拽住他袖子不放手,还故yì

朝自己扯了扯,手中布料冰凉凉的质感摸上去十分舒适,淡雅的冷香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哎,怎么办?都有点舍不得放开这家伙了。

“……”

又不说话了?哼,老娘不怕你这招——“别又跟我说是为了什么九霄神钥哦!”虽然你们这个世界的女子崇尚矜持,但姐向来可是敢说敢做的,小样!

继xù

扯着对方一尘不染的白衣扭来扭去:“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有点在意我啊?看来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

就算我死了还会出现别的守护者不是吗?这家伙千里迢迢跑来救了自己,心里确实有几分小感动呢~“胡言乱语。”声音依然冷漠,可动作却是停了下来竟任由朝露抓着袖子。

朝露嘻嘻哈哈地盯了他半天,然后凑近了开口问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

本以为他会继xù

沉默,可让朝露没想到的是,这回对方竟然很快就出声了~这就好办!朝露先试着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希望能看清楚对方帏帽下的容貌,可以现在这副萝莉般的体型就算弹跳力再好也够不到眼前这接近一米九的模特身高啊……

于是只好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大声说道:“之前说让你帮忙销毁九霄神钥的话我收回,但是呢~你知dào

我身上带着九霄神钥行走江湖是很危险滴,你给一年的时间让我历练直到我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那些觊觎九霄神钥的人,如果一年后我还是保护不了自己,那我就跟你回碧海,怎么样?”

挠了挠后脑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一年中你必须在我身边呆着!”

见对方久久沉默,她有些着急,深怕自己这提议被这冰山小龙男一口就回绝了。

“那就如你所愿。”

“真的?说好了,不许抵赖哦——”朝露惊喜地拉紧手中的衣袖,担心这仙人一般的家伙眨眼间就不见了。

不再回话,只是默默拽回自己的袖子缓步走开,朝露赶紧跟上去,开玩笑,这人可是会飞的!要是没看住被他跑了咋办?

“殊墨啊~”甩着小手跟在白衣若仙的他身后,朝露一脸憧憬的表情,“你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却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dào

,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哦~真的不能让我看一眼嘛?”

脚步倏然停下,语调平淡地说道:“也没什么不可以。”

说完抬起手来“哗啦”一声扯下盖在头上的帏帽,紧接着如鸦羽般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一泻而下,飘散在夜风中……

第56章:月下朱颜

然而,就在彻底看清眼前容貌的瞬间,朝露所有的讶异全都落进一双碧绿如深潭般美丽的瞳孔中——不是欧美人那种偏灰棕的绿,而是极其纯粹的、像是翡翠一样浓郁的碧绿,有种让人窒息的惊艳!仿佛碧海纯净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未绾未系的发丝从鬓角散落,衬着白皙如玉石般的肌肤流动着宛如月华的光晕,精致到极点的五官无一处不让人惊艳,细长上挑的凤眼、淡粉色的薄唇,及腰长发和纤尘不染的白衫一起随风飘扬,就像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

愣怔了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哥们,你长这么美,你爸妈知dào

吗?”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终于有点理解这家伙为什么要把脸盖住了,就这容貌走出去路上的人看了魂儿都得丢了!好在自己是个现代人,荧屏上帅哥美女看了不少心理承shòu力比这些古人强,而且知dào

有种可以改变眼睛颜色的东西叫做美瞳。

可瞧了半天却发xiàn

殊墨瞳孔旁边并没有佩戴隐形眼镜的痕迹,原来这双碧绿的眼瞳居然是天生的!

难道他是混血儿?

殊墨碧眼一扫,冷着脸将帏帽盖回来继xù

挡住半边脸,继xù

头也不回地走向前去,他被这女人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见对方要走,朝露急忙跟上询问:“你要去哪?”

“不知dào

,”脚步猛然停下,“随你。”

朝露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道:“那就先随便找个客栈什么的住一晚吧~好困哦!”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她猛地停下脚步侧转身来:“你有没有带银子?!”

“……”

汗,果然沉默了,看这表现肯定……

“没有。”

顿时风中凌乱,朝露黑着脸看向一旁这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那怎么办?难道要睡野外?”

以前都跟着御风弦那样的有钱人,压根没考lǜ

过这种情况!啊啊~太腐败了,不行不行~等明天必须想办法赚点银子才行,又不像这小龙男一样只喝蜂蜜就够了,老娘可是要吃饭的呀!哎,真不知dào

那些一骑一剑行走江湖的大侠们是如何挣盘缠的,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别提朝露这个小女子了~不等朝露纠结完毕,殊墨这家伙抬脚就走,似乎一点也不为没有生活费担心。

“喂!等等我啊~”

“别走这么快啊!小龙男!”

“……”

……

苍夜宫。

花倾夜侧卧在虎皮软垫上,长发蜿蜒倾泻于火红外袍之上,一双秋水般的美目隔着屏风扫过殿下的紫衣女子,轻柔悦耳的声音在幽夜中缓缓响起:“你的意思是,那顾朝露的内功被吸走之后很快就恢复了?”

“是的,那日鬼哭自玄冥派带回那女子时属下是在旁亲眼看见,分明已无一丝内力。”

内力全无竟还能恢复?这可真是奇事,难怪单逍遥和百里流云都这般重视。

“对了,”花倾夜白皙修长的手指绕过一缕发丝,眼睛微微眯起,“再过不久便是少年英雄大会了吧,铃花?”

阴铃花疑惑地抬了一下头,不明白宫主近来为何突然对这种中原武林的活动感兴趣起来,连同上回的试剑大会也是……

“你说,顾朝露能否从百里流云和单逍遥的争斗中平安脱出身来?”

“宫主?”

“呵,铃花勿要在意,本座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就目前的形势他并不适宜插手这些纷争,却是总不知不觉被那女子吸引去目光,“罢了,你先退下吧。”

“是。”

阴铃花身形一闪,瞬间就消失在门外。

……

为了不暴露身份被人追杀,殊墨给了朝露一种奇异的药水,往脸上一抹不仅皮肤瞬间变黑,而且~呃,整张脸比平时肿了一倍,就像个……猪头?!再加上这一身简便的男装,此时的朝露看上去就像个黝黑矮胖的少年~虽然很不情愿顶着这么一副造型,可总也好过被百里流云或单逍遥抓回去。

“殊墨啊~你真的是神仙吗?为什么你的轻功是直接飞在天上的啊~”好神奇啊有没有?

“……”沉默。

“得空能不能教我两招?一招?”

“……”还是沉默。

“哎呀,好饿哦!”

“……”继xù

沉默,但脚步却是猛地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前方这人突然停下,害得朝露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了上去,还好自从练武之后反应能力比之前快了许多才勉强稳住脚步。

衣袖一拂,修长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精巧的玉瓶。

“给我的?”朝露不敢相信接过来,看了殊墨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小心打开瓶盖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一股香甜的蜜糖味。

呃,原来是这小龙男随身必备的蜂蜜啊~朝露嘴角一阵抽搐,但无奈肚子太饿不管能不能饱还是脖子一仰灌进嘴里。

出人意料的是,这蜂蜜虽然质地极其粘稠,但口感却很好比普通蜂蜜醇香多了,也不算太甜腻,反倒是混杂着淡雅的花香十分怡人!

“还有吗?没吃饱啊~”朝露眼睛亮闪闪地扑过去小狗似的看着谪仙般俊逸的白衣男人。

“没了。”其实他根本不需yào

吃东西,连这蜂蜜也不过是饲养的碧海野蜂所产罢了,少量可以提神补气,可喝多了便会像酒一样醉人。

走了大半天路,身无分文的朝露带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男晃荡到一座小城,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闻到路旁小吃摊传来的阵阵香气,朝露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哎,看来得尽快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才行啊~城南的松鹤楼招跑堂伙计,那女掌柜见朝露一副短小精干的样子似乎消耗不了多少粮食当即便拍板定了朝露~从此某女扮男装的人便肩膀搭一条白毛巾开始了穿越之后成为店小二的心路历程~至于某白衣翩翩的冰山男……竟然成了松鹤楼的账房先生!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如殊墨这般气质卓绝的人,即使不露脸也能让人忘了呼吸,所以掌柜也好、店里其他伙计也罢,竟然都对他毕恭毕敬。朝露住的是除了床再无其他设施的杂物间,而殊墨却享shòu

着如客房一般精致小居室。

哎,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美若天仙自己此刻就像个猪头~人比人,气死人!

擦桌子上菜招呼客人,这一干就是整整一个月。虽然迫于身无分文的形势朝露只能留在这里当一个庸庸碌碌的店小二,但是这样下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首要目的当然是多少挣点钱咯,其次嘛~潜伏在客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搞不好有朝一日还能邂逅某个武艺高强的大侠宗师一眼相中自己的潜力传授个一招半式的~虽然到目前为止,朝露始终没瞧见哪个看起来特别具有大侠范的家伙。

“哎~哎~哎!”

一大早就看见掌柜菊姐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朝露狗腿地蹭了过去问道:“哟,菊姐今儿个这是怎么啦?”

“还不都是因为对门新开的飘香楼……”小伙计顺子戳了戳朝露的胳膊抬手指向门外。

只见隔着一条街道斜对面的酒楼门口来往的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而相比之下菊姐的松鹤楼最近的生意则清淡了不少。

大厨丁大勺铁青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两把银光闪闪的菜刀“锵”地一声扔到桌子上,闷闷不乐地说道:“老子颠了这么多年大铁锅,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哼!”

听他们说完,朝露眼珠子转了转,在垂头丧气的菊姐身边坐下来低声道:“菊姐,我有个办法要不要听?”

“哎哟,你有办法就赶快说啊!老娘都要愁死了——”平日里风风火火十分泼辣的菊姐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这会挤在一起生生显出几条皱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朝露对着这群小白解释了半天,几个人脸上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只好两手叉腰脚踩板凳大吼一声——“笔墨伺候!”

顺子赶紧端着文房四宝小跑了过来。

得yì

大笑三声,朝露大笔一挥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堆,不忘回头说道:“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懂了?”

“呃,陆哥你的字……好丑~”顺子一边抹汗一边坦然地评价道。

“去你的!”在这臭小子脑袋上拍了一掌,然后拉着丁大勺进了厨房将面粉和淀粉、鸡蛋、白糖、油分别备好,然后掳起袖子示范起来——“看好了哦,蛋黄蛋白要分开,白糖放入蛋黄中搅拌均匀,然后是蛋白……”

好不容易将做蛋糕的糊糊拌好,古代没有烤箱,那就只能蒸了。

于是在蒸笼里涂上一层油,蛋糕糊糊放在圆形模具中,在上面撒点核桃、瓜子仁之类,这就可以上火蒸咯!

“好香!”丁大勺吸了吸鼻子闻到从蒸笼里传出来的香气,脸上的表情十分震惊,“陆小兄弟,我掌勺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烹饪的食品,这是……”

朝露正在尝试将牛奶熬成浓稠的状态根本没时间打理丁大勺,只是笑嘻嘻地敷衍了一句:“待会出锅你们就知dào

了~”

第57章:古代创业

终于,一个松软可口的蛋糕胚子就完成了!

装盘的时候,朝露将牛奶熬成的浓汁浇在黄橙橙的蛋糕表面,然后摆上各色水果。

“哇塞!”

当完工的水果蛋糕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个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就是蛋糕啦!你们尝尝——”

切了几块用小碟子乘着分到每个人手中,就连因为好奇转悠过来的冰山男也给了一块。

殊墨面无表情地端着蛋糕,最终还是小小地尝试了一下,也许被这从未品尝过的美味震惊到了,碧绿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愣怔。

“太好吃了!”顺子吃得满嘴白花花的,绿豆小眼里精光四射。

“做餐饮的呢,研发新菜式是很重yào

的一环~”朝露根本来不及吃蛋糕,立kè

俯下身检查之前吩咐顺子裁剪好规格统一的纸张,“当然,适当的广告宣传也很重yào

!来,你们几个吃完就和我一起做传单~”

顺子好奇地转过来,菊姐被胭脂晕得红艳艳的脸上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哎呀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是啦~一会弄完了再雇几个俏丽的小丫头去市集发放去……”

尽管不太明白朝露的用意,但品尝到如此美味的蛋糕之后所有人都对朝露刮目相看了,因此并未多加怀疑便听从朝露的分配忙活起来。

从这天以后,但凡去过市集的人都知dào

那一队载歌载舞分发传单的小姑娘以及城南松鹤楼的本月主打——水果奶油蛋糕。

连续许多天的门庭若市、日进斗金让菊姐乐得嘴都合不拢,朝露一鼓作气又研发了多种口味的馅饼、蛋卷等利用古代技术可以做出来的食品,还增加了满额消费抽奖、外带礼品装等项目,更专门雇了一批人在店里表演魔术吸引客源。

就这样很快又开了三家连锁店,与此同时朝露还拓展了加盟业务在这城中开了不少类似KFC、麦当劳外卖甜品站的小窗口~一时间松鹤楼迅速崛起成为当地餐饮业的龙头老大。

菊姐是个爽快人还不等朝露开口便主动提出要给朝露分钱,但朝露一脸颜色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松鹤楼是菊姐你的产业,我呢,就算技术入股好了~分红的事情搁后面再说,眼下最重yào

的是将这份事业发扬光大对不对?”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菊姐两眼精光一闪,连忙将那波涛汹涌的身子贴了过来。

眉尖一挑,朝露就附在菊姐耳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就这样,在距离松鹤楼不远一处大宅的基础上,朝露创办了这个时代第一家集餐饮、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休闲山庄,名曰“世外桃源”。

美食美酒、歌舞魔术、足浴按摩……

朝露乐此不疲地开发着更多让人应接不暇的新项目,开业不过半个月世外桃源就已声名大振,菊姐数钱数到手软,丁大勺正式成为世外桃源和松鹤楼的厨艺顾问,顺子则被朝露安排当了大堂经理。

如此这般,朝露算是彻底发达了,她化名乐宣城陆朝公子的大名也算是当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怎样?跟着陆哥混没错吧!”朝露四仰八叉地卧在躺椅上享shòu

着经她培训过的专人按摩服wù

,富丽堂皇的房间中顺子拿着个小本子向朝露做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

“那是~陆哥就是咱的大财神爷啊!”顺子一脸狗腿的笑容,小身板儿弯得低低的,完全没有平日里作为经理训斥新员工时那副威严的样子~“要是没有陆哥,顺子这会还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伙计呢!”

“哦吼吼~老娘当初一看这小陆子就觉得对味!”生意越做越大,菊姐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也越来越滋润,就连胸口那两团海绵组织也比之前更加饱满诱人了。

听着众人的恭维话,朝露心满yì

足地往嘴里塞着点心,哈,穿越前那铁公鸡老板肯定想不到我顾朝露有一天也能纵横商界、叱咤风云吧?翘着二郎腿越想越嘚瑟、越想越嗨皮……

“对了,陆哥,”顺子突然有点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那听雨楼的二小姐又来了。”

还来?朝露漫不经心地问道,挥了挥手让按摩师傅退下了:“为了包场的事情?”

“那个~闻人小姐一直吵着要见陆哥你,说得当面谈……”

“罢了罢了~我亲自去瞧瞧——”朝露说完拍了拍屁股起身,话说听雨楼这门派虽然比不得悬云山庄、御家之类,却也在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要是能借此机会敲一笔也不错!谁知朝露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一个身材湖绿色撒花霓裳的俏丽少女凶巴巴地冲着几个世外桃源的伙计河东狮吼道:“叫你们管事的滚出来!居然敢把本小姐晾在这里这么久,不想活了吗?啊?”

见此情景,朝露满头黑线地走出来,谁知没走两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呼啸而来的椅子,还好反应及时弯腰避开了,不然一准砸个脑袋开花……

“好生泼辣的小丫头,竟敢在我世外桃源挑事!”朝露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铁青着一张脸直接走到闹事少女跟前。

闻人月看见朝露以为又来了个碍事的小厮,想都没想就素手一挥带着掌风打了过去,朝露反手格挡皱眉问道:“闻人小姐这又是为何?”

“不为何,本小姐就是想教xùn

你——”闻人月与朝露对峙片刻身形一闪退开两步又从侧面攻了过来。

见对方招式凌厉,朝露俯身抬腿一个横扫直击闻人月膝盖,而对方身法倒是十分敏捷,只脚尖一点便做了个空翻避开如猫儿般轻盈地落回地面。

“喝!”闻人月娇叱一声再次扑了过来,纤纤玉手弯曲成勾爪状态袭向朝露。

朝露身体迅速放低一只手用力压住闻人月肘部,紧接着身形左倾与因惯性倒过来的少女错开,另一只手捏住闻人月纤细的腰身顺着力道一顶便将少女整个身体带动狠狠扔到了地上。

“闻人姑娘,你输了哦~”不等对方起身朝露就直接将她双手反过来压在腰背,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小姐!”一片的丫鬟见自己小姐被人压制动弹不得赶紧上前劝阻朝露。

“哼!这就是你们世外桃源的待客之道么?快让管事的滚出来——”闻人月虽受朝露所困却仍是一副大小姐的派头不肯认输。

瞧着小姑娘这蛮横的态度,朝露满不在乎地拍拍手将她松了开:“可依在下看来,闻人姑娘的为客之道也不过如此罢!”

“你!”闻人月气结,灿若桃李的小脸憋得通红。她作为听雨楼掌门的亲妹妹,虽然武功并不出众,可平日里娇蛮任性惯了,行走江湖时仗着哥哥的面子也没几个人敢去招惹,哪知到了这里竟还不被一个相貌平平、黝黑瘦小的少年放在眼里,故而一时间气愤难当。

朝露眉毛一挑,耸耸肩道:“在下便是这世外桃源的老板陆朝,不知闻人姑娘有何指教?”

“你就是陆朝?!”闻人月和她带来的丫鬟均是一脸错愕。

“正是在下。”朝露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玩味地看着闻人月。

闻人月见这少年虽然貌不惊人,可眼神异常清澈明亮却也能在人群中迅速脱颖而出,使人印象深刻……

“既然你是管事的,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闻人月嘟着一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在朝露对面坐下,“我今天来是为了预定我哥哥的生日宴会,需yào

包场一日,有些要求必须提前跟你们说好,免得到时候出了问题!”

虽然这位闻人姑娘性格比较火辣,但对于哥哥的生日还是比较上心的,再三嘱咐了朝露注意事项才放心离开,并承诺只要宴会办得出彩,无论花费多大都没问题。

“哎哟,这听雨楼倒是财大气粗哦~”待闻人月离开后朝露摸着下巴对顺子说道。

“那可不是,这武林众多世家中除了苍州御府就数那听雨楼最有钱了!”做了多年跑堂伙计的顺子平时说话喜欢佝偻着腰的习惯一时改不了,此刻站在朝露旁边仍是一副贼眉鼠眼的小厮样~“哈,那敢情好~既然出得起钱,就尽量铺张了办——”朝露打了个呵欠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对顺子说道,“我先回去想一下,明天你到我这来拿策划案~”

现在想来,这段时间光顾着挣钱荒废了武艺,想起自己的霜夕剑留在悬云山庄心里就不太舒服,无奈现在级别不够没法夺回自己的东西,朝露憋闷不爽之余走到庭院中随便抄起一根树枝练起了剑法。

可是一套剑招还没练完朝露突然感到体内气血翻涌,手中的树枝竟然被无法控zhì

的内力生生震成了几截!朝露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木头渣渣,该不会又是九霄神钥的力量吧?难道真像单逍遥说的那样,自己的内力会无限增长直到容纳不下泄露出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像个吹满气的皮球一样面临撑破的危险,朝露顿觉无比惊悚。

第58章:生日宴会

犹豫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小龙男的房间前。

“叩叩。”

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

“叩叩。”

见没动静,朝露不死心继xù

敲门。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朝露临空一脚踹开房门。

“该死的!这小龙男到底上哪儿去了——”朝露冲进房间找了一圈只见窗明几净,被子铺盖都叠放得整整齐齐,就是没看见那家伙。

离家出走?还是被人绑架了?啊~不行不行,那小龙男虽然会飞,却也不知dào

是否会武功,万一飞得不及时给人逮住了……

越想越觉得不妙,朝露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大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材挺高穿白衣服的男人从这里出去?”走到街角处卖豆腐花的中年妇女跟前询问道,如果殊墨是从正门出去的那这大娘一定知dào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知dào

,你去问问那边卖水果的有没有看到。”豆腐花大娘摇摇头。

朝露只好挨家挨户连问了好几个人,最后都快走出街口了才从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那里打听到好像是有个类似描述的男人从这里经过,朝东城门方向去了。

气喘吁吁地跑出城门,朝露来到郊外一个僻静的小竹林中。

“殊墨!”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大喊,“小龙男——”哎,这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呢?已经约定好这一年都要跟在自己身边,应该不至于半途毁约离开吧?

就在这时,一阵飘渺的箫声从竹林深处传来……

朝露驻足倾听了片刻,便好奇地循声走了过去。

只见那竹林尽头的小湖水面上迎风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袭水墨色长衫,绸缎般柔亮的黑发只用一条青色发带松松挽在脑后,细碎的刘海轻柔地垂下半掩着美如玉琢的脸,细长的剑眉下微潋着一双碧潭般深邃的眸子。

男子修长的手指执着一管白玉箫,那天籁般飘渺的乐声便是从此而来。

好一个清冽如竹、温润似玉的美男子!单这惊鸿一瞥就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对了,他好像是直接站在水面上的?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虽然很神奇没错,可自己还是找错人了~殊墨究竟去哪里了呢?朝露挠挠脸颊,刚想转身走开,却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滑了一跤。

“哎哟!”

箫声戛然而止。

水墨色长衫的男子飞身腾空落到岸边,朝露见自己打搅了人家的雅兴连忙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嘿嘿一笑道:“兄台不必在意,继xù

、继xù

……”说完抬脚就走。

“慢着。”

清朗和煦的声音响起,男子快步走到朝露跟前。

“怎么了?”朝露不知所以地回过头来。

“你的裤子,”男子轻柔如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好像刮破了。”

啊,不会吧?!朝露连忙扭头去看,原来刚才这一跤摔得裤子左边屁股下方刮掉一大块布,暴露了白花花的底裤和隐隐可见的肌肤……

“呃,这、这个~”朝露有些着急,自己现在可是女扮男装的,还要躲避多方追捕,万一被人发xiàn

身份……

殊墨人又找不到,也没时间回去换条裤子,于是——“小兄弟你……”眉眼温和的男子见朝露如狼似虎地扑过来连忙警惕地后退了几步,简直就像碰到灰太狼的小羊羊~才根本不管对方怎么想她就一手抓住那质感很好的水墨色长衫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道:“这位兄台,我正急着找人不能回去换衣服,你总不能让我光着屁股满大街跑吧?好心借个外袍给我行不行?改天洗干净了就送还给你——”

“你……”

还不等对方说完朝露就“唰啦”扯下一只袖子。

“拜托啦~一看兄台这般慈眉善目就知dào

是个大好人!好人有好报!”三下两下将他的外袍扒了下来,朝露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心下又急着去找殊墨,于是一边走一边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一副温温存存的样子实在好欺负,但借了人家的东西总归要还的~“闻人卿。”

刚听到的时候还没在意,可当她走到第十步的时候猛然惊醒,闻人卿?!

我勒个去,这不是听雨楼掌门的名字吗?

晕死,怎么和那天见到的闻人月完全不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再回头看去,只见几步之外空空如也,那个被自己扒了衣服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啊~不管了不管了~还得去找殊墨呢,管他闻人卿还是闻人月的,还是先干正事吧!

“殊墨!殊墨!”

找了一下午,连毛都没找到一根,已经累得不行的朝露只好先回去,要是天黑之前再找不到明天就贴寻人启事好了。

谁知刚走进大门就看见找了许久的某男白衣飘飘地站在院中,手里捧着一叠账本和菊姐说着什么——“殊、墨!”

朝露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坏了菊姐等一干人,见这火不是冲自己发的连忙四散着跑开了,顷刻间整个大院就只剩下朝露和殊墨两人。

“你到底去哪了!知不知dào

我在外面找了你一下午——”朝露三步两步跑过来愤nù

地质问道。

又不说话?

哦,不行了~快被这家伙气死……朝露扶住额头压抑怒火,拉着对方一尘不染的袖子表情严肃地商量道:“麻烦你,以后不要老这么不声不响的,去哪里先打声招呼,可不可以,嗯?”哥们你多少体谅点别人的苦心啊,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殊墨低头看着朝露气得小脸红红的模样,继xù

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什么?!

“陆、陆哥,我们可以作证。”不知何时折了回来的顺子竖起一只手掌作发誓状。

“那你们怎么不告sù

我?!”朝露气急败坏地看向那几个一脸无辜的家伙。

“哎哟,见你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冲出来谁敢阻拦呀——”菊姐扭着水蛇腰走过来,“小陆子啊,我们知dào

你和殊墨是哥俩好,可你也用不着这么神经过敏啊~”

“你们……”

朝露气得转身就走,丢下一群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的家伙。可恶的小龙男,自己担心他还不落个好,以后再也不管了,哼!

……

为了准bèi

听雨楼掌门闻人卿的生日宴会,朝露忙得焦头烂额——“嗯~硝酸铜……”朝露趴在桌子上写着一个化学式又一个化学式,嘴里念念有词,“钾、钙……我看看~黄色、蓝色、绿色、红色,哎,颜色有点少啊~”

“陆、陆哥你这是写得哪国文字啊?”顺子探头探脑地看着那些化学式,心想这陆哥果真神人也,竟能识得如此奇特的文字。

放下毛笔再仔细核对了一遍,朝露将写好的单子塞到顺子手中:“去把这些材料给我准bèi

好!”

顺子眯起眼睛一样一样地数着上面的东西,念出声来:“硫磺、硝石、铜粉、盐……竹筒、棉线、木炭……”好不容易读完整整一页,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陆哥,你弄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哎呀你就只管给我弄来好了!”朝露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可没功夫给这些古人讲解元素周期表和化学反应~然后又将另一张单子交到丁大勺手里。

“鸡尾酒?”丁大勺的表情比顺子更加迷茫。

没理会这两人的疑问,朝露又叫来菊姐耳语了几句,最后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对几个人说道:“刚才交给你们的任务呢,必须在两天之内按时按量完成,懂了吗?”

“懂了!”

……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朝露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相当配合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因此终于赶在生日宴会前将一切准bèi

就绪。

这一大早世外桃源门外就围满了收到邀请函从各地赶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宽敞的大院早已被伙计们打点好摆上看台和桌椅,朝露站在二楼阳台俯视下面人山人海的场面,心中感慨万千,为今日这宴会忙碌了一个多月,真是不容易啊!

纤纤玉手执着价值连城的琉璃杯中乘着半盏混合着多种色彩的液体,朝露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嗯~因条件限制口感比不得二十一世纪喝到的,却也不错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来了什么颇有身份的人物,朝露好奇地探出身子看过去——只见在闻人卿的陪同下走进大院中白衣玉冠的翩翩少年竟然是……

御风弦?!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好久不见的轻兰。

看见他们朝露心头一阵狂喜,差点就控zhì

不住要跑下楼去了,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脚步倏然停下。哎,还是算了,不能连累他们~再说了,自己现在这副又黑又肿的模样估计连亲爸妈都认不出,更何况他们?

看闻人卿和御风弦相谈甚欢的样子似乎关系不错,朝露心情有点酸溜溜的,毕竟来这个世界认识最早的人就是御风弦和轻兰他们了,可现在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郁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59章:如玉君子

没过多久,就连般若寺、重阳宫、悬云山庄、玄冥派等各门派的代表都到得差不多了。

宾客陆续落座,喜庆的乐曲声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御风弦好奇地盯着几丈外一排在桌案前摇晃着特质杯子的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而一旁的闻人卿见好友一脸疑惑,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便起身走到摇杯子的人跟前说了几句,片刻之后就端着两杯颜色鲜艳的饮品走了回来。

“闻人兄,这是……”御风弦惊讶地接过杯子,见这色彩缤纷的半透明饮品里面甚至摆着用水果雕刻成花朵简直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不妨先尝尝看?”闻人卿笑道。

御风弦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觉一股从未品尝过的清爽甘甜沁入舌尖,带着水果的甜蜜和酒的醇香……

“如何?”

“清冽甘甜,御某却是从未见识过这般奇妙的饮品。”

闻人卿悠然一笑,解释道:“此物名为‘鸡尾酒’,是这世外桃源当家陆朝公子所发明。”

话说回来,这生日宴会还是由月儿那小丫头全权负责的,若不是昨天事先找她了解一番,恐怕自己也不会知dào

这前所未闻的饮品吧?呵,真是越来越想见识见识那位传说中的陆朝公子了~“咚次~哒次~咚次~哒次——”

就在这时,大院中央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上传来一阵极富节奏感的鼓点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宾客的注意力。

只见一溜儿着装统一的男青年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经由朝露改良的衬衫和背带裤,头顶戴着以薄铁片固定成型的爵士帽,脚蹬锃亮的小牛皮中筒靴,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蓄势待发。

“快看,好生奇怪的服饰!”

“这是要表演什么新奇的节目吗?!”

“虽然从未见过,可那身衣服还蛮好kàn

的~”

“……”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讨论,每个看客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虽然在场的都是颇有身份、见多识广之人,可也从没看过这样的排场,都觉得很期待。

舞台后的小隔间里坐着伴奏的人,只是他们手里的乐器也是完全新奇没人认识的。

由朝露亲自设计的架子鼓和吉他,甚至还有一群原本从事口技职业却被朝露训liàn

成口技表演队的人……

就在表情开始的前几秒,台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放射状的强光,就像真zhèng

的舞台灯光一样让在场所有宾客仿佛置身一场听觉和视觉的饕餮盛宴!

朝露跑到舞台后再次检查了一遍那些利用光学原理制成的简易灯光,然后才冲台上打了手势说了句“开始”。

极具动感的鼓点声响过之后,舞者们就踩着音乐的节拍开始了动作,只见那整齐划一的步伐配合着后台B-box的节奏舞出各种突pò

人体极限的动作,同时带着一种令人心情澎湃的青春活力,让这些看惯了挥舞云袖或扇子古板宫廷舞的古人们彻底大开眼界,谁也没有想到这男人跳出来的舞蹈竟然也是这般精彩绝伦!

直到一曲终了,掌声欢呼声仍然经久不绝。

“陆朝公子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锦袍、眼神明亮的少年领着一队推木轮小车的侍女朝这边缓缓走来,那一辆辆小车上竟然都摆放着几层堆砌如工艺品般精致的奇特点心,点点温暖的烛光盛开其上,连成一片仿若璀璨银河,美得让人惊叹。

“原来是你!”

直到这时闻人卿才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少年,认出他就是那个在竹林中跌倒刮破裤子强行扒了自己衣服的家伙!

“在下陆朝,见过闻人公子~”

朝露微笑着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然后示意侍女将点好蜡烛的生日蛋糕推了上来。

看到朝露出现,御风弦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神情恍惚地看着朝露,只觉得一眼看到这少年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只得默默看着闻人卿与对方有说有笑。

“陆公子,”纠结了许久的御风弦终于忍不住走到闻人卿和朝露跟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

朝露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浅笑,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在下从未见过这位公子。”

听到对方如此肯定的回答,御风弦心头一阵失落,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一旁的轻兰见状眼神余光瞥了一眼那边眼神明亮、笑容爽朗的锦衣少年,同样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是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少年。

“好了,各位~”

趁着大家吃生日蛋糕的空档,朝露站到舞台上拍了拍手掌:“本次宴会的高潮时刻到了,请各位抬头看向天空,我们倒数期待——五、四、三、二、一!”

话音刚落的同时看向后台做了个手势,早已准bèi

就绪的几个伙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嗖嗖嗖!”

随着引线的点燃,五彩光柱闪电般窜上夜空如花朵般绽开,红、黄、蓝、绿等各色焰火组成不同图案令人目不暇接,星光般耀眼的光点散布在四周填满了整个天空。

“天啊,好美!那是神迹吗……”

人们兴高采烈地观赏议论着,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烟花,朝露也是就地取材做了不下上百次试验才终于成功的,看着自己的辛苦了这么久的劳动成果给所有人带来惊艳,突然觉得很是欣慰~闻人卿和随后赶来的闻人月兄妹俩均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惊喜表情,看着夜空绚烂的烟花都不肯挪眼,直到光华散尽夜幕恢复平静还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想起那总是闷在房间里的小龙男不知有没有看到这般景色,朝露匆匆退场走向后院,反正接下来还有魔术表演等节目撑着自己离开一会也没什么要紧的~与前院张灯结彩、热闹喧嚣截然不同,皎洁的月光笼罩着眼前的一片寂静,给这荷塘夜色多添了几份别样的柔美。

于是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某男的房门前,敲了敲发xiàn

无人应答,只好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后院中,秋夜的晚风有些凉意,她不由得打了个大喷嚏。

“殊墨!殊墨!你在吗……”

身后传来布帛摩擦的声音,朝露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一袭如雪的白衣浸染着银色的月光柔和了周围的景致,整个人如同神邸般圣洁,又似沐浴着冷月的清辉令人只能瞻仰不敢走近,然而此刻这个美得不真实的人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前面很热闹的,你一个人呆这多没意思啊!”

朝露没什么底气地抬起头来看看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每当看到这个冷冰冰的家伙时自己就瞬间没了脾气,姿态也不知不觉放得很低,虽然知dào

这样很没骨气,但就是没办法改正:“看,我给你带了吃的!”

“……”

见对方依然没有半点反应,遮挡住那双碧瞳的帏帽下只露出小半截白皙精致的下巴和隐约可见的薄唇。朝露只好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食盒搁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识相地转身离开——“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我先走了。”

月光下墨黑长发随风飘散,修长挺拔的身形隐在半面树影下,看着男装少女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尽头,帏帽下碧瞳微微涟漪竟是有了顷刻的动容,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那只还带有少女体温的食盒。

……

待朝露重新回到前院,晚宴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想起那日在湖边借了闻人卿的外袍还未来得及归还,又返回去拿了过来。

“闻人公子,”朝露走到闻人卿那一桌,唤了小厮将他带离酒席,笑吟吟地将手中已清洗香薰过的水墨色长袍递到对方跟前,“前几日事忙忘了归还,这是您的衣衫——”

“不妨事,”闻人卿温和一笑如玉树临风而立,“今日宴会精彩绝伦,真是多亏了陆公子。”

虽然当了这么久老板,但朝露仍不太习惯古人这种文绉绉的对话,因此装了几句就没法继xù

了,嬉皮笑脸地挤了挤眼,又拍拍闻人卿的胳膊道:“那以后常合zuò

啊,有我陆朝出谋划策,包君满yì

!”

闻人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之前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还温文有礼的少年瞬间就变回了那日小湖边大大咧咧的痞子样,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有些尴尬地勾唇一笑有如芳华尽现,声音轻柔悦耳仿若春风:“陆公子客气了。”

朝露则不住感叹这闻人卿一副谦谦君子的小模样真是能秒杀人,就连穿越之后见多了美男的自己看到闻人卿这温柔的一笑也忍不住心脏乱颤~于是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评价道:“哥们,你长得帅就算了,还笑这么温柔,真是电不死人不罢休啊……”

“啊?”闻人卿怔了怔,虽然听不太明白意思,却也知dào

是褒奖自己的话,顷刻间便红了一张脸。

“好了好了~不打扰闻人公子用餐,在下先告退了——”见他暗含羞涩却隐忍镇定的样子,朝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开。

闻人卿看着那少年背影远去,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

第60章:吟风问心

深夜,听雨楼。

皎洁的明月挂在枝头照耀着一池洁白的莲花,然后是那碧波荡漾之上精致的水榭。闻人卿坐在窗边回想今日宴会上的事情,白玉箫奏出优美的旋律飘向夜空,曲调飘渺缠绵伴随着细碎的风声,宛若天籁一般。

一曲终了,天生就略微缺少血色的苍白薄唇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他从十四岁成为掌门至此已有六年,整日忙于枯燥繁琐的事物,却是从未像今天这般惊喜放松过,想起竹林湖边邂逅那小小少年时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寒露凝霜般清澈的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愉悦。

“叩叩。”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传来闻人月的呼唤:“哥,你睡了吗?”

闻人卿放下手中玉箫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柔声询问道:“怎么了,月儿?可是睡不着么……”

一抹素色长裙的闻人月揉着泛起水光的大眼睛走进屋内,平时张牙舞爪的娇蛮模样在哥哥面前全都收了起来,用猫儿般软绵绵的声音撒娇道:“哥~今天的宴会实在太精彩了,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东想西想,根本睡不着,呜……”没想到那个叫陆朝的小子还真有那么些本事呢!拉着哥哥的袖子拽了拽,央求道“哥,你给月儿讲个故事吧~”

闻人卿笑而不语,却是任凭妹妹躺到床上,而他则缓缓坐在床头。

“对了~上次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好,那就接着讲。”

“……”

……

碧海村。

落叶飘零的庭院中,青色布衫、长发披散的青年目光沉静地注视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庞上从额角延伸至下颔角的疤痕十分突兀。

“小六公子,”惊鸿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过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缓声道:“朝露姐姐不会有事的,族长大人神通广大,一定能将她平安救出……”这几个月以来总是能看到青年默默站在院中发呆,惊鸿心里酸涩难忍,那日她亲眼目睹了小六带着满身惨不忍睹的伤痕来到村口,又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只为请求族长大人前去营救朝露姐姐,“快把药喝了吧,等你身上的伤全好了,就可以回去看朝露姐姐了!”

然而小六苦笑着摇了一下头,轻声叹道:“现在的我,留在她身边反而是个拖累……”

“不会的!”明明这般关心她、这般不顾一切,怎么会是拖累?

小六笑而不语,幽深的双眸划过一丝忧伤的神色,朝露,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跟随你,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变得强dà

,你莫要再赶我走。

……

自从给闻人卿办了生日宴会后,这两兄妹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隔三差五地轮番来世外桃源做客,虽然有的钱挣朝露是很高兴没错,可闻人卿还好说,至于闻人月那小妮子,朝露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像突然转性了似的,从刚开始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瞧不上的凶横样一下子变得……小鸟依人?

整天缠着朝露要新奇玩意,可在这技术条件有限的古代又实在没法一天变出一个东西供这位大小姐消遣,短短一个月内什么滚铁圈啦、皮影戏啦,飞行棋啦,再被她缠下去朝露都要崩溃了!老娘可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商人,不是你这大小姐的保姆好不好?

“小陆子~你就再陪人家一会嘛!”

闻人月扯着朝露的衣袖不撒手,这是她在除了哥哥以外第二个人面前摆出这副姿态,可同为女子的朝露偏偏没办法招架她这般发嗲,一听这软软糯糯撒娇的声音连骨头都酥麻了~欲哭无泪啊有没有,除了殊墨之外所有人都以外自己是男子,就连菊姐、顺子他们都认定这闻人小姐是看上自己了……

“陆哥,那听雨楼在武林中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了,你就给那闻人掌门当了妹夫又如何?这对咱世外桃源日后的发展也很有帮zhù

啊~”顺子眯眼笑着打趣道,实在没想到平日里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陆哥也会遇到克星~“就是~我看那闻人小姐对所有人都很凶,唯独对你和她亲哥哥温柔得跟猫儿似的,你呀,就知足了吧!”菊姐摇着绢扇事不关己地喝着茶。

“你们几个就会说风凉话!”朝露气愤不已,且不说自己并非男儿身吧,就算真是个男子,要整天伺候着这么一个小祖宗也迟早要神经的啊!哎,都是被闻人卿给惯出来的……

谁知刚将妹妹送走又来了哥哥,朝露好不容易坐下喝口水歇歇,却听到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听雨楼闻人掌门来了。

“哎!”

朝露长叹一声,在菊姐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然而一走进大厅朝露却发xiàn

来的人并不止闻人卿一个,那个坐在不远处闭目品茶的家伙不是御风弦还有谁?!

“陆兄,”闻人卿见朝露到来顿时眼前一亮,俊逸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浅笑,竹青夹银线蜀锦长衫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形,腰间别着精致的白玉箫,整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今日秋高气爽,我和御兄本要去东郊的吟心园参加诗文大会,不知陆兄可有意同行?”

诗文大会?

该不会就是一群文绉绉的读书人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吧?

听闻此言朝露不由得脑门冒汗,哥们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有这份闲心了?不过面对闻人卿这般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朝露实在不忍拒绝,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就遇到这样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帅哥,估计她早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绝对要倒追啊!

再回头不经意瞥了御风弦一眼,啧啧~这小子虽也属于风度翩翩的类型,但总是臭着一张脸就像人家欠他多少钱似的,要是能学闻人卿多笑一笑该多好!哎,真是可怜了轻兰,喜欢上这么一个没情趣的木头……

于是朝露也不再推辞,跟着闻人卿和御风弦一起出了门。

吟心园坐落在乐宣城外的一座小山脚下,外观虽不似朝露的世外桃源那般富丽堂皇,却也十分雅致充满书香气息,与四周婉约秀丽的风景相得映彰,置身园中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庭院深深,穿过幽静的林荫小道视野渐渐开阔,依山而建的八角凉亭中正有人抚琴,树木掩映中每隔一段距离都放置着摆满果品、美酒的桌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文人雅士或高谈阔论、或把酒言欢。

听雨楼距离乐宣城不远,因此闻人卿与在场许多人都熟识,先将御风弦和朝露向其他人介shào

了一番,而后才与过来打招呼的人寒暄起来。朝露作为近段时间大名鼎鼎的世外桃源主人自然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此前来搭话的人不少,只是对于怎么都不习惯文绉绉说话的朝露而言,这种场合挺难熬的~再看一旁的御风弦,他似乎也不怎么爱和人交谈,竟是直接坐到一旁喝起了闷酒。

哎,这小子性格和闻人卿差这么多,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放在一块儿倒挺赏心悦目的!简直就像一幅唯美的水墨画……

只是,这两人一个温和一个冷傲,也不知谁攻谁受比较好?哦,不行不行~姐不是腐女,不能这么邪恶!都怪辰曜那个好基友,把自己给带歪了~御风弦一抬眼就瞥到那名为陆朝的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自己,虽然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可无论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男子……

想到这里,御风弦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被少年炙热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放下酒杯开口问道:“你为何总看着我?”

听到这话朝露不由得怔了怔,这才注意到自己偷窥得太明显被人家发xiàn

了,于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道:“你长得太帅,看傻了呗~”

御风弦心下一凛,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朝露的手脱口而出:“是你,对不对?!”

“怎么了?”正和人聊着天的闻人卿看这边情况不对连忙快步走了来,又见朝露不知所措地被御风弦抓着手腕好像吓到了的样子,闻人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对御风弦说道:“御兄,有话好好说,你冷静点……”

“你是不是朝露?是不是?”御风弦不管不顾地抓着朝露的肩膀摇晃着,虽然明知眼前的人是个少年,他却不肯放过哪怕一丝最渺茫的机会。

“御兄!”闻人卿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朝露虽然被御风弦这副激动的模样小小吓到了,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抬手拂开御风弦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淡然道:“虽然不知御公子将陆某认成哪位故人了,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下此前并不认识御公子。”

“是么?”御风弦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双手无力地垂下。

不知为何,就在看清他眼神的刹那,朝露心里一阵揪痛。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和你们相认……

第61章:招架不住

“御兄,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闻人卿幽幽叹息了一声,在御风弦身旁坐下。

御风弦给自己倒了慢慢一杯酒仰头灌下,眼神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不用管我!”

然而朝露却被御风弦隐忍忧伤的表情狠狠刺痛了心,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穿越后第一眼看到的男子,原来一直对自己隐藏着感情!只是就算明了,她也无法接受。

在这群咬文嚼字的家伙对诗的过程中,朝露从坐在桌边吃点心到蹲在地上玩蚂蚁再到直接一头趴倒呼呼大睡,而随着朝露这一系列的动作,闻人卿从最开始的笑容满面到嘴角抽搐再到满头黑线……

至于御风弦御大爷么~从始至终就只干一件事,那就是谁也不搭理一个人坐那喝闷酒。

“早就听闻世外桃源陆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这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好时节,可否请陆公子赋诗一首聊以助兴呢?”一个脸色病态白、秀才模样的家伙端着酒走过来敬了朝露一杯。

助兴你妹啊!老娘宁愿在这扭个二人转也赋不出什么诗啊……

一时间朝露心中的小人内牛满面~而在旁闷头喝酒脸上挂着“闲人勿扰”招牌的御风弦是指望不上了,再将求助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闻人卿……

晕,他这是什么表情?朝露黑着脸看到闻人卿那家伙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仿佛期待着朝露下一秒的出口成章。

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她只好赶紧搜肠刮肚地回忆有关秋季的诗句。

啊~可惜她这个理科生肚子里压根没多少墨水,哪能像一般穿越主角般张口就来啊!于是抓耳挠腮地酝酿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呃……秋气堪悲未必然,轻、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首杨万里的《秋凉晚步》比较合适了,也不牵扯什么历史典故~“好!”

没想到这首被朝露念得如同背书毫无半分感情的诗句竟然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评,一时间掌声喝彩不断,就连闻人卿那双清冽的眼眸中都闪烁着几点钦佩之情。

哭笑不得地扶着额头重新坐下,朝露瞄准了盘子里的点心,伸手拿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斜睨着御风弦忧伤的侧脸,叹了口气道:“哥们,虽然你酒量很好,但也不要贪杯啊,免得到时发酒疯乱打人什么的……”

虽然没有正式见识过御风弦的武功,却也能从旁人的描述中猜到这位爷发起酒疯来非一般人能制服得了!

谁知御风弦面无表情地瞥了朝露一眼,满脸不屑,似乎在说“老子喝酒,干你毛事啊”。

见闻人卿他们聊得正欢没工夫理会这边,朝露忙缩着脖子凑到御风弦跟前轻声说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兄弟~把烦恼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哦!说出来让哥们我帮忙参考参考,怎么样?”

“就你?”借着几分醉意,御风弦不屑地白了朝露一眼,“你能帮得了我?”

“但说无妨!”朝露胸脯一拍。

御风弦捏着酒杯倚在石桌上,全没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风格,带着醉意慵懒的姿态竟透出几分撩人的妖媚,尤其是嘴角那一抹邪气的笑意,看得朝露心口一紧,从未想象过严谨冷傲的御风弦也会有如此颓废的一面……

“你说,假如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却从来只被对方当做朋友,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因为身上担负的责任无法站出来保护那个女人,亲眼看着她受伤,甚至连走过去搀扶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这个男人是不是很懦弱?是不是根本没有资格再去追寻自己的爱人?”

听到这番话,朝露立马愣住了,心里就像压上了一块巨石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了。

这小子说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吧?

“那个女人不见了,无论男人怎么费尽心力地寻找,都找不见了!”御风弦彻底趴倒在石桌上,眼神黯淡无光,“她走了,到底去哪里了?”拼命练武,巩固家族势力,为她筑造坚实的堡垒,再也不想像以前那般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受伤,可是,她还会原谅我么?还会愿意见我么……

朝露轻轻叹息着,手指抚上御风弦苍白的面容,心里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

哎,我顾朝露何德何能,你也好,辰曜也罢,怎么偏偏就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呢?

“放心吧,她能理解,不会怪你的。”这孩子,竟然还在纠结这些事情!

“真的吗?!”御风弦黯淡的眼神瞬间一亮,用力握住朝露的手。

无可奈何地被他拉着手,再看那双因醉酒而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和酡红的双颊,朝露顿时心如刀绞,虽然只当他是朋友,可她却忍不住心疼御风弦这般高傲的人为了自己颓废买醉,又想起最近几次见他都是一副情绪低迷的样子,就更加难过了。

“御兄这是怎么了?”

刚走过来的闻人卿见御风弦这副模样,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原本就是看他整日闷闷不乐特地带他出来散心的,没想到还是……

朝露摇摇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衣服下摆:“他喝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奈闻人卿只好先向那群人告辞,然后和朝露一人架一只胳膊将御风弦带出吟心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推上马车,朝露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看起来挺瘦的,没想到这么重!”

可闻人卿只是扫了一眼昏睡中的御风弦,就转过脸来看向朝露:“陆公子可知御兄究竟因何事忧愁?”

“大概是因为感情问题吧~呵呵……”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努力地掰着御风弦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却怎么都弄不掉~“莫不是那位轻兰姑娘?”

“这个嘛~我不太清楚耶!”朝露继xù

尴尬地笑,同时狠瞪着御风弦的睡颜,臭小子,再不放开老娘揍你得你屁股开花!

因为一路上御风弦总是抓着朝露不肯松开,所以朝露只好陪他们一起回了听雨楼。

“御兄?御兄?你醒醒……”

闻人卿尝试着掰开御风弦的手,却被他用力一甩踉跄着退开几步,又怕强行拉扯伤到他,只得无奈叹了口气看着朝露。而御风弦甩开了闻人卿之后干脆将全身力量压在朝露肩头,弄得她哭笑不得,连忙示意闻人卿扶着另一边,否则自己还真没办法将御大少爷弄下马车。

“风弦哥哥?”

刚从大门出来的轻兰一眼就看见闻人卿和那位陆朝公子正架着御风弦往回走,瞧就知dào

喝醉了,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闻人公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弦哥哥他……”娇俏柔弱的小脸泫然欲泣,纤纤玉手掏出帕子擦拭御风弦额头冒出的冷汗。

朝露看到轻兰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和她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女扮男装就被识破了,现下虽用了殊墨的特效易容药,但还是不太放心,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掐住御风弦的胳膊就往外掰,谁知这小子力qì

大得出奇,朝露连内力都用上了人家还是巍然不动……

“风弦哥哥,你放开陆公子吧!”轻兰柔声劝慰道。

谁知御风弦把脸一扭,像个孩子般哼了一声,干脆四肢并用如八爪鱼般整个人挂在了朝露身上,一只手掌更是肆无忌惮地摸上了朝露胸口那被布条束缚的……呃,你懂的~“御风弦!你、你他娘的赶快放开!不然老子割了你小鸡鸡!”

朝露忍无可忍地爆fā

了,河东狮吼般的声音震得闻人卿和轻兰目瞪口呆。

“哇!”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被朝露吼过之后,御风弦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朝露傻眼了。

“呜呜……你凶我!”御风弦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指控着,因醉酒而迷离的双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若不是因为现场太过尴尬朝露必然忍不住母性大发。

闻人卿万般无奈地抚着额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风、风弦哥哥!”轻兰被御风弦这般表现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想要给他擦擦眼泪,人家却根本不领情宁愿扯着自己袖子擤了一记响亮的鼻涕。

无奈之下,朝露只好满头黑线地弯下腰挤出一丝笑容像哄小孩似的摸摸御风弦的头顶,柔声道:“不哭不哭哦!弦弦最乖啦~”

目睹朝露行为的闻人卿和轻兰瞬间石化。

“那亲一下就不哭了!”

“……”

继闻人卿和轻兰之后,朝露也石化了。

“亲一下!”见朝露不回答,御风弦干脆往地上一躺就要撒泼打滚。

朝露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拉拉轻兰的袖子问道:“他平时喝醉了也是这样的?”

“不、不……风弦哥哥从未喝得像今日这般醉过……”轻兰六神无主地回答道,估计御风弦再闹一会她就该灵魂出窍了!

第62章:重返碧海

闻人卿嘴角抽搐着摊了摊手,万般无奈地看着朝露,“陆兄你……就亲他一下吧!”被一干看热闹的家丁围着,他听雨楼掌门的脸面都快丢光了,一心只想着赶紧将御风弦搞定。

没好气地瞪了闻人卿一眼,又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铁青着一张脸,动作僵硬地朝御风弦招了招手,“来,亲亲!”

一听这话御风弦立马停止了哭泣打滚,眼睛亮晶晶地凑了过来,眼神迷离地指着自己嘟得高高的小嘴,“亲亲~亲亲……”

“亲你妹啊亲!”

朝露趁机一记手刀砍在御风弦脖子上将他打晕过去,然后心满yì

足地拍拍手掌回过头去看闻人卿和轻兰。

“呃,你们怎么了?”

只见并排站着身后的两人表情已经完全僵硬如同石雕了。

“呱~呱~呱~”

一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叫着从天空中飞过。

……

次日,御风弦头昏脑涨地从床上爬起来,刚出房门就看到几个小丫鬟跟在自己身后小声议论着什么,有病啊这些人?他烦躁地离开听雨楼别院来到正殿,没走几步就碰上闻人卿从练武场的方向走过来。

“闻人兄!”

听到这御风弦的呼喊,闻人卿步履一僵,向来温文尔雅的表情闪过一丝慌乱,还记着昨日这人醉酒之后对朝露的所作所为,心想这御兄莫不是喜好断袖吧?越想越觉得渗人,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和御风弦保持着安全距离。

“怎么了?”见闻人卿看见自己反常的表现,御风弦一张俊脸“唰”地黑了下来。

“没、没事!”闻人卿迅速冷静下来挤出一丝笑意,“我有点急事要出门,御兄随意逛逛,缺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办——”话音刚落就匆忙告辞了。

留下御风弦独自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闻人卿那像是躲着自己的背影远去。

话说打从御风弦那段醉酒乌龙事件以后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朝露这颗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才稍稍恢复了过来。

只有一件事让朝露十分烦恼,那就是御风弦和闻人卿这对好基友时不时总上世外桃源来坐坐,弄得朝露忐忑不安深怕被御风弦看出什么破绽。

如此这般过了一段时间,这风平浪静的日子被一件突发事件彻底打破——闻人月出事了。

当朝露进门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高烧不止、意识模糊的小姑娘时立kè

就想到了一个不妙的名词……

七日伤魂!

作为亲身经lì

过这种毒药的人,朝露先是忍不住毛骨悚然了一番,莫非又是百里流云干的吗?!

“大夫,月儿她到底怎么样了?”闻人卿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郎中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的药方交给闻人卿,叹气道:“老夫从医多年,未曾遇到过此种病症,这方子只能暂时缓解闻人姑娘的痛苦啊!”

朝露迟疑着,御风弦和轻兰都在场,她若明说自己知dào

闻人月中的哪种毒,怕是要泄露了身份,可是……

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拉住闻人卿因心急而略微颤抖的双手,耳语道:“跟我出来一下!”

闻人卿怔了怔,但还是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随朝露走出房门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闻人小姐她这是中毒了。”

话音刚落闻人卿就无比震惊地看着朝露。

见闻人卿既震惊又疑惑的样子,朝露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此种毒药名为‘七日伤魂’,能使人上瘾对其产生依赖,若不及时祛除,怕是会危机生命……”

“陆兄何以对此这般了解?”闻人卿眼神冷却下来,七日伤魂这名字自己却是闻所未闻,眼前的少年竟然如此熟知,实在令人生疑。

察觉到对方表情生了变化,朝露心里头犹豫着,她知dào

这闻人卿表面看温和可亲,但如此年轻就成为一派掌门绝非简单之人,想要糊弄他难度略大。

于是干脆一脸坦然地承认道:“因为我自己就中过这种毒,所以能看出来,这样说你信不信?”

“你说什么……”闻人卿当即一愣,“那陆兄可知此毒的解法?”

“抱歉,我这毒也是仰仗了一位高人所解……”

情急之下闻人卿用力抓住朝露的胳膊,一想到妹妹还受着毒药的折磨他就无法抑制地心急火燎,“那位高人如今在何处?”

不太敢说出高人殊墨就在自己府上,毕竟到现在也不知dào

那家伙到底是人还是神仙或者妖魔鬼怪什么的~还是回去先问问看,再给闻人卿答复好了。

“那个,你先给我点时间。”

“好!”闻人卿点点头,事关月儿的安危他不能有丝毫放松,但看到眼前少年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神就感到莫名的安心,于是郑重地握住朝露的手,沉声道:“你若有了头绪,就来听雨楼找我。”

告别了闻人卿,朝露立kè

赶回世外桃源。

见朝露大步流星地闯进来,某男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白衣迎风翻飞,“有事么?”

跑了一路累得够呛,朝露撑着膝盖喘了半天呼吸才算通畅,“那个,还记得上次我中毒你给我弄的那个药浴吗?都需yào

些什么材料?”

殊墨漠然扫了一眼脸上红晕未褪、满头大汗的朝露,淡淡地说道:“除了一味玉珠草,其他材料都可在药铺买到。”

“那去哪里能弄到那玉珠草?”朝露一边急切询问一边找来纸笔让殊墨写下药方。

“碧海。”

“碧……什么?!”朝露大吃一惊,开玩笑,碧海离这里这么远,这毒药可是每隔七天发作一回的,就算快马加鞭地往返碧海也至少得十多天啊!

“完了完了~闻人月那丫头不是死定了?”抓耳挠腮愁了半天,最后拉着殊墨的袖子可怜兮兮,“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现在去碧海肯定来不及啊~”

“你也可以选择去找那下毒之人要解药。”

晕,这一点都不现实好吗?!哪个不走心的会下毒之后还好心给解药啊?再说了,她可不想再见到百里流云那变态……

没变法,时间紧迫,朝露只得十万火急地又出了门去听雨楼通知了闻人卿。也顾不上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了,为了节省路程还得带上闻人月一起上路……

“我和你们一起去。”

刚把虚弱状态的闻人月抬上马车,御风弦就牵着另一匹马走了过来,连轻兰也低垂着头上了马车。

朝露没工夫和他们纠结这个,只能一行人先回了趟世外桃源,毕竟只有殊墨才认得那玉珠草长什么模样,得先请动这尊大神出山才行。

然而等戴着帏帽挡了大半张脸的殊墨从院中走出时,闻人卿、御风弦和轻兰几人皆是大吃了一惊,从未见识过这般清冷卓绝、气质超然的人,他们出入世外桃源这么多次却也是头一回见到殊墨。

“你让他们自己去即可,”殊墨冷淡地开口说道,并无打算和众人一起前往碧海,“玉珠草在碧海随处可见。”

“这位阁下,”不等朝露开口闻人卿就向殊墨颔首行了个礼,“事关舍妹性命,在下诚心请求您能随同前往。”想必这位便是陆兄所说的高人了,仅凭这一身超凡脱俗的气质就非寻常人可及。

“殊墨!”朝露咬着下唇没什么底气地看着他,虽然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不太了解眼前这个人,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闻人月受七日伤魂的折磨,她自己经lì

过知dào

是怎样的痛苦,“反正你连这一年的赌约也答yīng

了,就再帮我一次不行么?”

“……”没有答话,似是默许了。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此刻是男子打扮的朝露和闻人卿他们一样骑马,而轻兰则陪闻人月坐在马车里。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时日,可朝露还是不太擅长骑马,总是歪歪扭扭没法坐直,哎~武功也学了,钱也挣够了,却还是忘记好好练一练马术,真悲催!

“陆兄,要不你也去马车里坐着吧?”闻人卿实在看不过去了,一勒缰绳调过头来。

“不,本大爷才不坐马车!”开玩笑,既然扮了男装就得敬业啊!555为毛平衡感这么差啊~马屁股一撅就有种要掉下来的感觉。

谁知一股力道突然从旁拦上腰间,接着整个身体就腾空了,朝露刚想尖叫下一秒却稳稳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猛地回头一看竟然是御风弦,朝露大脑瞬间当机。

同时当机的还有闻人卿,原本他就怀疑御风弦有断袖之癖,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更是确信无疑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等举动,真是伤风败俗啊!

后背紧贴着御风弦的胸膛坐在马背上,朝露愣怔了片刻之后便两颊发烧地挣扎着要下来,谁知腰间一紧,竟是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你还想骗我到何时?”

一股湿热的气体钻入耳道,朝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刚一回头却正好对上御风弦灼灼的目光,糟糕,还是被他发xiàn

了!

她心情忐忑地沉默着,还好闻人卿早就远远走开没有听见。

“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御风弦淡然道,眼神中透出不可撼动的坚决。

第63章:桃花朵朵

看着两人一骑的背影,殊墨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起了一丝涟漪。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那个带着九霄神钥的女人,自己只是因为使命保护她不是么……

可为何,竟会变得像如今这般不知不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秋风卷席着落叶呼啸而来,将马车帘掀动,阴影中透出两道阴冷的目光。轻兰望着前方同乘一匹马的两人,下唇咬得微微泛白,一双小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襟下摆,从风弦哥哥喝醉那天就隐约猜到朝露的身份,只是没想到……

她都宁愿隐瞒身份、改头换面也不想与我们相认,为何风弦哥哥你却执着到如此地步?!顾朝露,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嘴上鼓励我对风弦哥哥的感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们身边破坏,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的!

……

快马加鞭赶了几天路,终于开始进入碧海地界了,今日天气不佳、秋雨绵绵,因此暂且在一家沿途的小茶棚歇脚等雨停后再上路。

这几天朝露一直被迫和御风弦同乘一骑,就算她早早坐上另一匹马背上,也会半途被他掳劫过来吧?

哎,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闻人卿每次看自己和御风弦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像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当然,也怪不得他,如此光明正大地“基情”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于是朝露忍无可忍地找御风弦谈话了,把他拉到角落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如此激动,御风弦靠着墙壁,一只手抵在朝露额侧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什么怎么样?”

“哼!我、我只是将你当做小弟看待,并无其他情谊——”还是开门见山直说吧,省得日后麻烦~突然沉默,御风弦目光淡然地扫过朝露脸庞,最后停留在那张圆润饱满的樱桃小嘴上,不经意抬手轻拂了一下。

“你干什么?!”唇上略带凉意的柔软触感吓得朝露差点摔了一屁股,“我、我现在可是男子身份!不想和你搅基……”

晕死,如此亲昵的举动万一又被闻人卿那厮看见,还不知dào

会怎么想!你妹,老娘不想被人误会是基佬啊!

这下可好,御风弦干脆两只手撑着墙壁将朝露困在怀中,只要这男人稍一低头嘴唇就能碰到朝露的额头,虽然御风弦的身材原本就修长,但这才过了不到一年时间竟又拔高了许多,朝露的头顶已经够不到他下巴了……

“那个~呵呵,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动脚的行吗?”朝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哎,这富二代公子爷可真难缠!

“我说过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暗巷中缓缓响起,“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她彻底懵了,御风弦俊朗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深黑的眼眸中闪烁着能令一切雌性生物为止疯狂的炙热火光,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麝香萦绕着朝露,就算她本身已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而是感情经lì

丰富的奔三熟女,也没能忍住这一刹的迷醉……

“该死,你别靠我这么近!”她承认自己花痴,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反客为主把御风弦给调戏了都是有可能滴~就在朝露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却感觉到对方双臂微微收紧将自己整个儿拥进了怀中,烧灼发烫的脸颊紧贴着对方宽厚的胸膛,可以清楚地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地挣扎着,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大手扼住不能动弹,只好乖乖被他搂着听到从头顶传来御风弦略带沙哑却依然悦耳的声音:“留在我身边,好么?”

虽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但朝露完全可以确定她一定脸红了,“先放开我!”

说实话她这回真是有点被吓到了,第一次深深感觉到御风弦不容违抗的霸道,虽然很想逃开,可整个身体被对方牢牢禁锢无法动弹一分……

最后朝露借故说要去看看闻人月才勉强从御风弦身边跑开。

路上碰到轻兰,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发xiàn

她根本不理会自己。

听御风弦说并未将朝露的身份告sù

轻兰,那么她此刻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吧?看着轻兰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虽然心里有些酸涩,但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端着羹汤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见闻人月还在沉沉昏睡,叹口气帮她掖好毯子,刚想离去却听到那气若游丝的一声唤:“小陆子……”

“你醒了?”朝露回过头来,见她要起身便搀了一把,帮她枕在软垫上靠好。

“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小丫头虽然脸色苍白,可眼神却亮晶晶的,“你扶我下车可好?”

“不行,你身体还很虚弱。”朝露为难地看着她,虽然不忍心连这点心愿也剥夺,但实在不敢拿她的健康冒险。

“小~陆~子~”见朝露迟疑,小丫头又开始撒娇了!

无奈地拍拍额头,朝露只好答yīng

了:“只能出去一会哦!半个时辰就得回来,怎么样?”

“嗯,知dào

啦!”

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闻人月走下马车,这会已经差不多停雨了,只是空气还带着点潮湿,害pà

小丫头着凉,朝露又不放心地给她紧了紧披风。

两人慢悠悠地逛到距离茶棚不远的溪流旁,朝露扶着闻人月在岸边的青石坐下,远处山峰云雾缭绕美如仙境,闻人月轻轻叹息了一声,笑道:“小陆子,你知dào

么?若非我这次中毒,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不由愣怔片刻,见惯了她娇蛮任性、大喊大叫的样子,却是从未看过这般温柔如水的表情,简直就像和她哥哥调换了个性一般。

突然她像是看到什么感兴趣地东西似的一脸惊喜地盯着朝露手中因为无聊而随便扯了根草编的蚂蚱兴奋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连这玩意都不知dào

?”朝露有些惊讶,小时候住乡下外婆家经常编来玩,这么简单的玩意,还以为所有孩子都应该会呢!

“可以给我看看吗?”小丫头期待地睁大眼睛,那模样简直就像一只看到美食的小动物。

想不到这小玩意也值得她大惊小怪!朝露挠了挠头,把蚂蚱递给了闻人月,“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小丫头满脸惊喜地看着朝露,长睫毛扑闪扑闪的。

哎,完全搞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激动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不知为何,看到闻人月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神里不住闪烁的光芒,朝露的心刺痛了一下——这个光鲜亮丽的听雨楼二小姐,竟然因为如此简陋的小玩意就笑得这般开心!

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所中之毒而烦心,反倒十分高兴能出趟远门,完全将这寻药之旅当做了游玩。

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般寂寞吗?

“小陆子。”

“怎么了?”

“你说,”闻人月微垂着头,原本毫无血色的小脸突然浮起一丝红晕,“我嫁给你好不好?”

就像一道天雷“轰隆”一声直接劈到天灵盖,朝露大脑瞬间短路。

“小陆子脑袋里有这么多好玩的主意,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无聊啦!”闻人月亲昵地拉着朝露的胳膊左右晃动,“好不好嘛~等我身体好了就去和哥哥说——”

欲哭无泪地看着闻人月越说越起劲,朝露心中的悲催如山洪暴发般涌出,尼玛老娘今年犯桃花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个排着队儿来告白,这让她怎么吃得消啊……

……

然而与此同时,远在溪流上游的瀑布下。

一袭白衣飘逸若仙的身影有些僵硬地看着水镜中那眼神明亮的少女的影像,修长的指尖略微颤抖了一下,而后在虚空中一抹便将影像消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路奔波终于抵达了碧海村。

浩浩荡荡一行人刚到村口就吸引了许多村民好奇的观望,朝露现在是男装打扮,样子也变了,因此没有人认出来,倒是殊墨一现身就让全部村民轰动了。

“族长大人!”

御风弦等人惊讶地看着殊墨被蜂拥而来的村民簇拥,还好奇地戳了戳朝露的胳膊,问道:“他是这儿的首领?”朝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虽然早就知dào

殊墨在碧海村的地位直逼神灵,但那几个感动得哭出来的村民也太离谱了吧……

远远看到人群中铁梧、阿楠兄弟俩,朝露差点没忍住就上前打招呼了~哎,算了,就现在这造型,他们都不认识自己了!于是只好跟在一群人后面去了碧海老人的住处,话说他家算是整个碧海村最大的了,毕竟是个长老么~殊墨大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下,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那双独特的碧绿眼眸使得他不喜欢露出面容,虽然朝露一直觉得殊墨的眼睛很好kàn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又不懂美瞳为何物突然见到这种颜色的瞳孔,应该会吓坏吧?

第64章:下定决心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又回到碧海村了。

与内陆深秋时节已有了凉意的天气不同,碧海的气温仍很暖和穿一件单衣就已足够。

在众多村民的簇拥之下,一行人终于来到碧海老人家的大院前,话说这里的村民都很好客,尤其看到朝露他们是被族长大人亲自领回来的就更加热情了。

朝露有些好笑地看到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因出色的俊美姿容而收获了众多少女的芳心,碧海村的女孩可比中原地区开放多了,才一会儿两个男人手里就塞满了鲜花。

“小子们,行情不错嘛~”朝露戏谑地看着面露苦瓜色的二人,她的男装扮相又黑又肿的走了一路连个飞吻都没得到~见对方打趣自己,闻人卿哭笑不得,他连头顶都沾满了花瓣。

然而当朝露的目光不经意落到被惊鸿搀扶着走过庭院的布衣青年时,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小六!

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身形微微一怔,就像心电感应般回了一下头,清俊的脸庞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带着疑惑的目光定定看向朝露。

倒是惊鸿看到殊墨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欢快地跑了过来,“族长大人!”

她刚想说话,却发xiàn

小六很快地别开脸去仿佛根本没认出自己……

倒是御风弦一走出来,小六就冲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御风弦眉头一拧,他和辰曜不合却并不讨厌小六,见他脸上这道深刻的疤痕和踽踽前行的步伐心知对方受伤不轻。

“没事,出了点意wài

而已。”小六微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疤痕。

听着对方云淡风轻的描述,她咬着牙低下头,还记得那天在玄冥山自己对小六说过的话,她逼他走……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他这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回龙虎帮了吗,怎会出现在碧海村?

殊墨和碧海老人说了几句,然后就让闻人月住进后院厢房休息了,待明日上山采了玉珠草才能开始医治。

离开人群,朝露默默走出村口,心情十分压抑。

漫步海滩,湿凉的海风迎面拂来,却无法吹散朝露心头的忧愁,忍不住想拉住小六问清楚他那天离开玄冥山后究竟经lì

了什么,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心里很纠结要不要与他相认,又害pà

他会再次因为自己陷入险境。

靠在一块礁石上席地而坐,手掌撑着细软的沙地,感受着略带潮湿的沙砾从指间滑过,广阔无边的大海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甚至是自己这颗不安的心……

静下来想想,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慢慢开始接受,并不是单纯为形势所迫,只是不想这么轻易认输罢了。

自己继承了这副身体,在回去之前至少要将担负的责任完成吧!

虽然呆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但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也算值了吧?尽管没能好好练武,但至少开了世外桃源过了把老板瘾,也挣到了在二十一世纪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下次百里流云、单逍遥那些家伙再来找麻烦,就砸钱雇他一批绝世高手当保镖……

所以先不要和小六相认好了,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dà

没法罩着小弟~他呆在碧海村总比跟着自己满世界隐姓埋名地逃难安全多了。

随手抓了一把沙子从半空中慢慢洒落,却愕然发xiàn

飘散的沙砾竟然在一瞬间像失重般悬浮了起来!

身后传来衣袂摩擦的声音,猛然回头,一袭胜雪的白衫落入眼帘。

只见殊墨修长的手指悬在身前,指尖闪烁着一圈耀眼的银光,那漂浮在半空的沙砾仿佛受到召唤般纷纷飞舞到殊墨摊开的手掌上,然后光芒渐渐消失,沙子也终于随风飘散……

她完全看傻了,虽然之前见过殊墨不凭借任何外力飞在空中,可也没有刚才召唤沙子来得玄幻啊!

不过,连穿越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朝露想了想,又平静了下来,怔怔抬眼看着殊墨,“你会法术?”

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目光淡漠地移向别处,“云璃让你销毁九霄神钥,然后回去原来的世界?”

朝露坦然地点头,这里明明是武侠世界,突然搞出来一个玄幻的东西当然是人人抢着要了,若不销毁九霄神钥被更多人知dào

了,这世间的纷争还会少么?

于是表情坚定地转头看向对方,“九霄神钥本来就不是这世上该有的东西。”

作为神钥守护者代代传承的女子,太可悲了!

“那你可否觉得,我也不应是这世间该存zài

之人?”

“不!”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朝露连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鬼使神差地抓住殊墨毫无温度的手,“我可以带你回我原来的世界!”

说出这句话她自己也震惊了,这算什么?表白吗?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是这般语无伦次,心里好乱……

殊墨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朝露的眼神却是波澜无惊。

“你知dào

么,”朝露咬着嘴唇,鼓起全部勇气注视着那双幽深的碧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我就被人追杀,直至今日还是担惊受怕,万一死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可是,呆在你身边时我就觉得很安心,就什么都不怕了!”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虽然,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却总能出现在我身边,救我于水深火热……所以之前我也说过,我相信你并不完全是为了九霄神钥才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

见他不回答,朝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作多情?”

虽然这些话说出来很是没脸没皮,但朝露却不想再回避自己的内心,就算让对方鄙夷,她也要如实表达出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从未有过一个人像你这般让我安心,说来真是可笑,我又不是个小女生,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本应该找个差不多的男人托付一生就完了,爱情什么的总是要在柴米油盐中消磨殆尽的,人生不都是这样的么?可是,我却因为你的出现动摇了一直以来的信念……我突然不想就这么认命了,无论是在我原来的世界也好,在这里也罢,我只想放手一搏争取自己想做的,你能理解吗?”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决不屈的意志,“等着吧,我会做给你看的!”

不想再这么随波逐流地被人追来赶去了,只有变得强dà

,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九霄神钥的事情,你愿意和我说多少我就听多少,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找到答案。”

说完所有的话,朝露笑着拍干净身上的沙尘站起身来,留给身后那人一个潇洒而去的背影。

……

深夜,碧海村外。

轻兰小心翼翼地穿过及膝的草丛走向暗号约定的地点,一边担惊受怕地回头看有没有被人跟踪,柔弱的小脸很是苍白。

“今天出来得倒及时。”夜风送来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

猛然回头,看到那抹鬼魅般虚无的黑影从密林中缓步走出,黑色的衣袂被风扬起如同凤尾蝶翼带着别样的妖娆。

“你到底想怎样?!”轻兰歇斯底里地冲对方低吼,她受够了。

幻音精致得不像真人的面容在月光下一片惨白,深黑的瞳仁死气沉沉,只有与肌肤对比鲜明的红唇微微开合轻飘飘地说道:“你有什么好愤nù

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战线……”

“可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没告sù

我那是毒药——”轻兰狠狠咬着嘴唇。

听她这么说幻音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白皙纤长的手指半掩着秀美的红唇,缓缓道:“你也别跟这儿装无辜了,不是毒药,难道还能是补药不成?”

“你……”轻兰气结,虽然猜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幻音让自己做的事情也太过冒险了,万一被风弦哥哥发xiàn



“行了,”幻音冷声道,反正通过闻人月中毒这件事他也总算试出顾朝露背后那个人究竟是谁了,只是没料到那个碧海族长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能解开这七日伤魂的毒性,“你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只要不被御风弦知dào

,一切都好办,不是么?”

听闻此言轻兰不禁心下一凛,“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还算不上吧?我们的目标都是顾朝露,要说也该是‘合zuò

’才是。”

“那你为什么还不让顾朝露消失?!”轻兰气急败坏地质问道,当初明明说好的,只要自己按他说的办了,就再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出现在风弦哥哥身边……

见对方情绪激动,幻音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急什么,现在时机未到,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御风弦迟早是你的。”

“那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轻兰脸色露出怨毒的表情,再继xù

看风弦哥哥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纠缠不休下去,她会发疯的!

“离这天不远了。”

幽冥般的黑色纱衣在风中上下翻飞,幻音空洞的眼神一点一点被黑夜浸染。

……

第65章:恍然梦灭

奔波了一路闻人月需yào

休息,朝露他们几个就在碧海老人家住下了。

要彻底解开七日伤魂的毒性得连续泡上两个月的药浴,闻人卿就算了,但御风弦作为一门当家肩负重任居然也毅然决然地留下了,当然朝露很清楚对方的心思。

哎,没办法她根本不可能回应这份感情,拒绝的话说多了伤人,也只能选择让时间来冲淡一切了!

碧海村一切如旧,男人们白天下海捕鱼,女人们在家劳作带孩子,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很充实,就连御风弦和闻人卿这两位钱财、地位都拥有了的天之骄子也禁不住感叹这里人们简单却幸福的生活。

总之这几日过得还算平静,尽管碧海老人一眼就看出来朝露的身份,却守口如瓶没有告sù

其他人。朝露心里纠结,并没有去找小六和惊鸿,就路上碰到轻兰也说不上几句话,因为对方完全无视,想必以为自己是个喜欢搭讪的登徒子吧?

无意隐瞒,朝露和碧海老人如实说了自己和殊墨之间的约定,算起来也已过去小半年时间了,除了通过世外桃源挣了不少钱之外,朝露自身的武功却是毫无进展,空有一身内力也不知dào

该如何使用~自从那天在海滩和殊墨谈过以后,她就不再追问有关九霄神钥的事情了,就连这日益增长的内力也瞒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大清早朝露就独自出了村子在郊外练剑,当然,没有真的剑给她练,只能随便捡根树枝代替一下罢了。

刚练到一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箫声,夹杂着湿凉的海风沁人心脾。

回过头来正好kàn

到一袭水墨色锦缎长袍的闻人卿正斜倚在一棵树干上闭目吹奏,似乎察觉到朝露往这边看,乐声戛然而止,闻人卿缓缓睁开眼将白玉箫放了下去。

“干嘛不吹了,很好听啊!”朝露一甩手中的树枝笑吟吟地走过去。

“陆兄这一套剑招使得飘逸灵动,只是……莫非没有称手的兵器么?”闻人卿眼角含笑,修长的身形如青竹般挺拔。

有些尴尬地扔掉了树枝,想起辰曜送自己的霜夕剑还被扣在悬云山庄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拿得回来,朝露心头有些惆怅。

闻人卿轻轻一笑,然后抬手放到自己腰间,竟然“唰”地一声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软剑!

被对方这一下子惊呆了,她还以为那是一条装饰性的腰带呢!没想到竟是兵器……

“此剑名为‘旒光’,虽算不上什么绝顶的名器,可用来防身却也足矣,”闻人卿俊逸的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微笑,“就此赠与陆兄了——”

“吓?!”朝露大吃一惊,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这是你的兵器啊!如此贵重之物我怎能……”

虽然鉴赏剑器她是个门外汉,可就从这莹白若雪的白刃和剑身散发的凛凛寒气便知此定非凡物,就算与霜夕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听雨楼的武学中最著名的并非剑法,此剑对我用处不大,方才见陆兄剑法精湛心生钦佩,故将这旒光赠予,还请陆兄勿要拂了我这份心意。”闻人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一身素雅的水墨色衬得他越发俊逸出尘。

她受宠若惊地咽了咽口水,说实话眼下的确缺把兵器,而且这旒光是为软剑能悬绕于腰间掩人耳目,打斗时更能出其不意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只是平白无故受人这么大恩惠,她还是觉得很不妥,尽管闻人卿态度很坚决她还是迟疑着不肯接受。

“陆兄,你是月儿的救命恩人,也是我闻人卿认定的挚友,倘若连这点小礼物都不肯接受,莫不是太生分了?”

无法拒绝,朝露只好应承收下。

其实朝露并不知dào

,旒光剑乃剑器排行榜名列第六,也是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宝剑,并非如闻人卿所言只是个小礼物。只是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姿容出众的俊美青年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不知不觉亲近的魅力,丝毫没有作为一派掌门的架子,这让朝露打心眼里愿意与闻人卿交往。

“对了,你说听雨楼有名的武功不是剑法,那是什么?”朝露好奇地问。

“内功,”闻人卿笑得云淡风轻,“怎么,陆兄似乎对武学很是热衷?”

听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身在江湖谁不对武功感兴趣啊?

“是啊,我武功这么差,被这个欺负完又换那个,要是还不发奋练武变得厉害点,不得一直这么悲催下去啊?”她垂头丧气地抱怨道,要是武功好就不用女扮男装隐瞒身份了~“是么?”闻人卿笑容渐渐消失了,“我倒觉得不会武功,当个平凡人挺好……”

这家伙说什么呢?他不是堂堂听雨楼的掌门吗?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识过闻人卿的武功,可既然能领导这么大一个门派,武功肯定不会弱到哪里去吧~“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俊美的侧颜,只见那双温和如水的墨瞳中泛起丝丝忧郁的神情。

然而闻人卿只沉默了片刻,就笑着绕开了话题,“对了,方才见陆兄舞剑时内力不弱,却无甚章法,可是从未专门修liàn

过内功心法?”

朝露坦然地点点头,在龙虎帮时练了点基本功,而后来辰曜只教过自己剑招,内功却是从未接触过,只凭着九霄神钥的作用空长了一身内力却毫无用武之地。

见少女一脸遗憾,闻人卿悠悠然垂眸一笑,“若陆兄不嫌弃,我这倒是有一套内功心法比较适合你修liàn

。”

“啊?不、不是吧,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回报啊……”朝露吓坏了。

“呵,陆兄不必如此紧张,”闻人卿轻笑道,然后掏出一本册子放到朝露手中,“这《春风化雨功》并非什么不外传的秘笈,只是我看陆兄内力虽然深厚却略有躁动之势,若能修行此心法将有所裨益。”

双手颤抖地捧着内功心法,朝露差点就对闻人卿感激涕零了,自己与他只是泛泛之交,虽然算是救了他妹妹一命,却也受不起他如此慷慨的谢礼啊!

然而正当朝露激动地想要表达点什么的时候,御风弦却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神情冷淡地拉过朝露将她扯离闻人卿身边。

“闻人兄,我找这位陆公子有些事情,先失陪了!”说完便不由分说拉着朝露转身离开。

淡定地看着他们背影远去,闻人卿不由得心想这御兄还真是爱紧张,自己又不会对他的陆公子做些什么……当然,不可否认,陆朝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哎,倘若对方是个女子便好了,可惜断袖非自己所好,还是不与御兄争夺了吧!

另一边被御风弦拉着走了好远的朝露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不太高兴地问道:“你到底找我干嘛?”

御风弦冷着脸转身过来,高挑挺拔的身材在朝露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你想好了没有?”

想什么?朝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幽深的眸子。

“跟我回苍州!”御风弦剑眉紧拧,大手一挥就将朝露推倒在一棵树干上,修长的臂膀将一左一右将她圈住,“你知dào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乐宣城。”

哎,这小子怎的这般固执!

朝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御风弦,我真的只当你是朋友,我不喜欢你。”

刚想抬手推开他,却感到对方的手掌贴上后脑,就在朝露震惊的瞬间下巴被人捏起,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落在了唇边。

“放……”话还没说完,湿热的触感从唇角蔓延深入口舌,两人的气息完全交融,双唇相贴,御风弦的吻强势而霸道让她大脑瞬间空白。

“啪!”

手忙脚乱中朝露的巴掌准确落在御风弦的脸侧,两个人都惊呆了。

“对不起!”朝露心烦意乱地推开呆愣在原地的御风弦,然后扭头跑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想这样的……

……

从那天御风弦吻了朝露并且自己很是凶悍地揍了对方一巴掌之后,朝露就挺多天闭门不出了,天天早上起来就呆在房间里练内功,深怕出个门再撞见御风弦两个人都不自在。

说到底,虽然披着一张十几岁美少女的皮,可里子却是奔三的熟女又不是初吻,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没那么矫情。

再说了,御风弦这样鲜嫩嫩的美少年亲了也不吃亏……

哎,现在想想挺后悔扇那一巴掌的,要是好好说就不会搞得这么尴尬了!会不会因为最近烦心事太多,弄得整个人神经过敏了?还是找机会向御风弦解释一下,谈谈心吧~话说回来,闻人卿送的这本心法还真是挺管用的,才练了几天就觉得浑身舒爽完全没了之前内力膨胀无法抑制的不适感~屏息收功后朝露心满yì

足地从床铺下来,伸展了一下筋骨。

“叩叩。”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朝露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都这时辰了,会是谁呢?

房门打开,站在眼前的是一身浅紫罗裙的轻兰。

第66章:倾尽缠绵

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朝露有些手足无措地扶着门框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轻兰神情激动地拥bào

住朝露,话语哽咽着,“真的是你!为什么不告sù

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完全不知所措地呆愣了几秒,朝露才反应过来轻兰这是在责怪自己瞒着她,于是满怀歉意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我现在是武林盟的通缉犯,我怕拖累你们……”现在想来,辰曜已经因为自己被人抓走限制了自由,她不想身边再有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若非已经被御风弦发xiàn

,她本打算一直瞒下去。

两人相偎着走进房间,朝露闻到轻兰身上传来一种奇异的香味,虽然并不浓烈,却带着醉人的芬芳,于是好奇地问道:“你身上好香啊,是擦了香膏吗?”

轻兰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些许慌乱的神情,却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紧了紧朝露的胳膊,“哪有,和平时用的一样呀!是朝露你太不关注人家了~”

“哎,真羡慕你还可以穿好kàn

的衣服,擦胭脂香膏什么的,哪像我……只能弄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怨念很深地看着小姐妹身上漂亮的衣裳和精致的妆容,再对比自己这一身土气的藏青色长袍,怎一个“哎”字了得!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深夜轻兰才告辞离去。

关上房门,朝露觉得有些困了,于是伸个懒腰朝床边走去。还好还好~原本以为轻兰生气才不理自己呢,看来不是……

然而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空灵飘渺的琴音,尽管意识清醒了,可不知为何身体竟然半分力qì

也没有。

她努力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着那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琴声。虽然这夜半琴音听来诡异非常,但不知为何,她才听了一会就有种迷醉的感觉,被那略带忧伤的曲调深深吸引着,鬼使神差地下了床。理智一直提醒着她这乐曲有所古怪,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般动作起来,脚步轻飘飘地走出了房门……

夜幕下的荒野一片寂静,她控zhì

不住自己的脚步一直走出了村外,迈过及膝的草丛来到树林中,湿冷的夜风迎面扑来让她浑身哆嗦,但手脚就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根本不听她指令,连拉紧衣裳这样微小的动作做来都很是费力。

然而当她看清不远处那个抚琴之人的样子时,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幻音!”

美艳的黑衣少年微微抬头看向朝露,眼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表情却是死寂而冷漠的。

“你觉得幸福么?”幻音雌雄莫辩的轻柔嗓音伴随着琴声响起。

看到这人,朝露本能地想转身逃走,可身体却牢牢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如果说上次被幻音引出来是被这琴声迷惑了心智,那么这次却出乎意料神智如此清醒,身体却像被人操纵了一般不听使唤。

“有这么多人爱着你,觉得幸福吗?”幻音目光冷淡地看着朝露,白皙纤长的指尖像舞蹈一般轻灵地抚过琴弦。

“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这个人很危险,就算和百里流云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幻音轻轻浅浅地一笑,缓声询问道:“有没有感觉身上很热?”

热?

朝露微微一怔,为什么会热,这天气明明已经开始变冷了吧……

可是,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以后,好像还真觉得有点热了呢?

被风吹过衣襟带动摩擦的肌肤甚至还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刺痒。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无力,也不知是吹了太久冷风感冒了还是怎么,脸颊竟然灼热起来,就像发烧一样。

这股突如其来的灼热伴随着皮肤上麻痒的感觉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让她浑身酸软发烫起来,两腿一软便摔倒在湿凉的草地上。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就早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因此没过多久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瞬间就慌乱了起来,两手死命地抓着地上的杂草咬牙切齿地看向对方,“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见少女已经瘫软在地无法动弹了,幻音停下弹奏,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你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诱人呢~”隔着一段距离在朝露跟前蹲下,幻音精致的容颜带着嘲讽的冷笑,“可是怎么办呢?我看不上你这下贱的身子……”说完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朝露的纤腰,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禁不住浑身发抖却根本使不出力qì

推开对方,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幻音的手缓慢游移到朝露的胸口。

“你个死变态!敢给老娘下药……”浑身灼热的感觉让她无法控zhì

地呼吸急促起来,但仍不肯屈服地瞪着幻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这基佬看上了辰曜这也没什么丢脸的毕竟恋爱自由搅基无罪,可你不要总是跟姐过不去啊!姐很无辜好不好……

“给你下药人的可不是我,”幻音淡然道,比女孩更秀气的脸上死气沉沉毫无半点情绪起伏,“不过,我倒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伴儿,今夜你一定不会觉得无趣的。”倏然起身走到不远处,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隐约听到树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很快幻音就带着什么走了回来,可待她抬头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大脑瞬间空白,恐惧就像蛛网般一圈一圈将她缠紧……

用铁链捆绑半蹲在地上的黑影,竟然是一个双目赤红、个头魁梧的毛人!

“不……不要……”

她惊恐地瑟缩着身体,不顾一切地用手抓挠地面想站起来逃走,可浑身又热又痒又无力的感觉让她只能无助地在地上滚动。

眼睁睁看着幻音用铁链牵着鼻孔喘着粗气的毛人朝自己一步步逼近,她害pà

了,甚至在面对百里流云时也不曾这般恐惧过……

“救命!谁来救我……”她惊恐地呼喊着,眼里不自觉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到嘴里,带着令人绝望的苦涩。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一袭胜雪的白衫,还有月光下倾世的容颜,那个总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这次也会及时出现么?

“殊墨!快来救我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随着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意识也渐渐迷离起来,可就在这一刻,熟悉的冷香包容了她全部的恐惧和绝望,就像在黑暗中点亮的明灯一般让她瞬间有了希望。

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双手将自己揽入怀抱,朝露下意识地依偎着身后那人,视线却朦胧着看不清他的容貌,却是莫名地感到安心了。

“你是何人?!”幻音警惕地看着对面抱住朝露的白衣人,心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然而对方根本懒得搭理,将意识不清的朝露打横抱起,身体就像平地腾空般升入夜空。幻音完全震惊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所使用的完全不是已知的武学功法,而是……

简直就像神话中的仙人!

戴着宽大帏帽遮盖容颜的白衣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呆立原地的幻音,并未说话,只是抱着朝露转身飞走,白衣翩跹如梦境般虚幻……

……

浑浑噩噩间朝露隐约听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不太确定地猜测自己可能在空中飞翔,淡雅的雪莲清香令她感到心安。然而只隔着一层轻薄布料触及到对方肌理分明的胸膛,她却无论如何也控zhì

不住地全身痉挛着,这种不经意摩擦带来的舒适感稍微缓解了她身上难忍的灼热刺痒。穿越之前的她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心里隐隐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她情不自禁地蹭着怀抱自己的人,她无比渴求着这个人的身体将她带离如此难熬的折磨。

她摩擦着对方的胸膛,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酥软的轻吟……

难受了许久,呼啸的风声终于停止了,她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放到床上。

可就在此时,一直容纳自己的臂膀突然抽离,她顿时慌了,紧张地伸出双手想要挽留——“不、不要走……”她发疯似的抓挠身上的衣物,双腿夹紧不住磨蹭,“救我!”

那个人的动作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在朝露眼睛的位置落下细腻清凉的触感,一条柔软的白色绢布将她模糊的视线彻底覆盖。

虽然看不见,但朝露还是用尽lì



拥上去将那具让她无比熟悉带着淡淡冷香的躯体紧紧抱住,她拼命摸着、蹭着,渴望对方满足自己。

一片黑暗中,布料摩擦落地的声音激荡着朝露本就难以平复的心绪,微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腰间,这紧密的贴合让她浑身一阵触电般的痉挛。紧接着缠绵的深吻移到耳根,然后顺着颈项一路滑至锁骨,痒痒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腰肢发出细碎的轻吟。

最后,她无边的空虚终于被填满,难忍的疼痛让她无法抑制地哭叫起来,眼角一片温热,沾湿了纯白的绢布……

……

第67章:英雄大会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将她从沉睡中唤醒,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精致的竹屋和四周雅致的摆设。尽管全身像散了架般疲软疼痛,但她还是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细腻软滑的白绸长衫半掩着莹白如玉的肌肤,回想起昨夜令人面红耳赤的经lì

,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个人,真的是殊墨吗……

可这又是哪里?

试着起身将双脚从床上伸出,只见地上整齐码放着自己的绣鞋。

拖着酥软的身体走到门口,带着青草与泥土芬芳的清风迎面拂来,进入视野的是一处开阔的山景——竹屋、篱笆、淙淙流水,配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就像一幅美好的画卷。

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那池波光潋滟的水潭旁孑然立着一个白衣翩跹的身影,高挑修长的身躯仿佛与周围仙境般美妙的景色融为一体……

那人缓缓转身,帏帽下精致的半面容颜波澜无惊。

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香艳狂乱的一夜,虽然里子早就不是个青涩的少女并非没有经lì

过情爱之事,本不该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可是……

一想到对方是殊墨,她就无论如何也控zhì

不住心神荡漾,这种萦绕心头的甜蜜让她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我……”她攥紧了衣襟看向对面那人,却怎么都无法启齿,“我饿了。”憋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话,她后悔得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回村子吧。”殊墨语气平淡地说道,见朝露衣着单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转步走过来,将连着帏帽的外袍脱下盖在她身上。

受宠若惊地看着那双美丽的碧瞳,呼吸着从他身上脱下的外袍携带的淡雅芬芳,然后跟在他身后走出这片幽静的树林。

一路走来殊墨总是拉开两步的距离走在朝露前方,尴尬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既然他不说,那自己也什么都不问好了。尽管心头有些惆怅,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虽然明知dào

昨晚的事情都是幻音的阴谋,可还是无法控zhì

地庆幸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碰到的人是他——只因为对方是殊墨,她竟然觉得有些欣喜。

谁知,两人刚走到村口就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殊墨作为碧海族长却几乎未以全貌示人过,除了碧海老人等几个村中的元老之外就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了。因而这才一露面,他惊为天人的容貌就让所有村民震惊了。

“族、族长大人……”气场在那摆着,村民们惊讶之余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白衣若仙的人正是他们心中尊敬的族长。

听闻这边轰动喧哗的御风弦等人匆忙赶了过来,当看到殊墨的真实容貌时,几人脸上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就连御风弦和闻人卿这般本身姿容就很出众之人也禁不住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眼瞳碧绿的白衣青年如墨的长发在风中丝丝飘散,绝美无双的面容带着不染尘埃的疏离淡漠,仿佛凌驾于九天之外的神邸般傲视众生……

“这位是?”倒是闻人卿最先反应过来。

“哎呀,他就是殊墨啊!”朝露叹了口气,“跟我们一起来的,怎么露个脸反倒都不认识了~”

“原来如此!”闻人卿惊艳之余这才想到,这个人姿容绝世,又长了一双如此奇特的碧绿眼瞳,难怪总是半掩着面目示人。

站在不远处的御风弦一眼就瞥到朝露身上精致华丽的白色外袍是那俊美青年的衣服,又见对方容貌如此出色,心中生了几许烦闷,沉默着走到一边并未上前打招呼。

而紧随其后的轻兰见到朝露完好无损、面色红润地回来了,不禁大吃一惊,难道幻音失手了吗?!目光瞬间落到站在不远处的白衣青年身上,即便早已心系风弦哥哥也没能忍住大大惊艳了一把,他是谁?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美貌之人……

眼看朝露双眸微敛、面颊含春的样子,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从心底涌出——顾朝露这个贱人到底何德何能,怎么总是能勾搭到如此出色的男子?论长相、论才学,自己哪一样不比她强,可不仅风弦哥哥眼中只有她,就连其他所有人,都认为她好!

殊墨并未与其他人多话,只是回头淡淡扫了朝露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她随即心领神会,知dào

这家伙不喜欢呆在人多吵闹的地方,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袭如雪白衫,心底的甜蜜一圈圈泛滥开来……

从那天以后,尽管每次见到殊墨时都觉得有些尴尬,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拉近了不少,最起码这小龙男看到自己有时候会打招呼了~不像之前总是冰山脸,头顶一串省略号的对话框爱理不理。

对于最近的情况,朝露还是很满yì

的~闻人月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除了御风弦还是一如既往地缠着她要说法之外,一切都风平浪静,就连坑爹地出过一回场想害自己的幻音也没再出现过了。

等过段时间牛掰了把辰曜接出来,一定要和那小子好好谈论这个问题,让对方管好自己的爱慕者不要再来骚扰她了。其实搅基神马的她也都能接受,只要前提不把她看做情敌来对付就没问题!

不想了,还是好好练武功吧,再怎么说辰曜也是因为自己被人抓走的,在和殊墨的约定到期之前一定得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最近几天御风弦和闻人卿都在商量什么少年英雄大会的事情,朝露尖起耳朵听墙角才知dào

这个什么大会是由几大门派合zuò

创办供武林中新晋的少年豪杰交流、切磋的平台,但凡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男侠、女侠都可以报名参加,优胜者将获得丰厚的奖励。

听到奖品她立kè

兴奋起来,于是贼兮兮地靠近正在聊天的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嘿!”

看到突然蹦出来的少女,闻人卿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老谋深算地笑着,她戳了戳笑容温和的闻人卿,却懒得理会扑克脸的御风弦,“你们说的那个少年英雄大会啥的,我可以参加不?”

听到朝露这话,御风弦不太高兴地黑了一张脸,冷声道:“有什么好参加的,你又不是武林中人。”

“我不是,难道你就是啊?”朝露翻了个大白眼,这小子好意思说自己,他苍州御府不也是做买卖起家才渐渐在武林中有了地位的吗?她就不可以借鉴一下将世外桃源发扬光大啊?哼,等姐功夫厉害了,再下属开几个武馆!

“御兄此言差矣,”闻人卿淡然一笑,“陆公子内力深厚、剑术高超,若去参加想必能成为夺魁的热门人选。”难得看到御兄如此不淡定的样子,虽然年纪符合了,但作为一派掌门之人却是不能报名的,果然还是不放心陆公子呢~“哥们,够意思!”朝露对闻人卿挤挤眼,然后继xù

朝御风弦丢白眼,哼,这小子一点也不可爱,还是闻人卿这样善解人意又温柔可亲的美男对胃口啊~“这样吧,”闻人卿端着下巴想了想,“参加少年英雄大会必须报上师门,陆兄无门无派怕是不能报名的……若不嫌弃可暂居我听雨楼门下,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真的吗?!”她高兴得忘乎所以,想都没想就冲过去用力抱了一下闻人卿,“噢!我真是爱死你了!”

被对方大胆.出位的举动吓到了,闻人卿当即愣在原地。

“你这是干什么?!”御风弦气得脸色铁青拽着朝露的领子强行将她和闻人卿分开,一个女孩子家竟敢如此……真是成何体统!哦,不行不行~快被她气死了,一手拽着朝露一手气恼地扶着额头。

然而朝露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冷哼一声,“小卿卿人长得帅性格又好,才不像某些人,整天臭着一张脸就像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就这样的人活该没朋友!”然后闪着星星眼崇拜地注视着闻人卿,“小卿卿,人家要和你当好朋友啦~”哎,要不是早看上殊墨那冰块脸小龙男,搞不好就被闻人卿这样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俘获芳心了啊!

“你、你叫他什么……”御风弦表情抽搐着,该死,这女人说话真是不知廉耻!

“小、卿、卿!”她张着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夹在中间很是为难的闻人卿哭笑不得地后退几步与两人拉开距离,担心自己成为御风弦迁怒的对象,喂~他真的只是想帮忙,很无辜的好不好?再说了,就算不得不承认陆朝的确是个有魅力的人,可自己根本不喜欢同性,所以绝对不会成为御风弦的情敌啊……

“御、御兄,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见御风弦正一脸寒霜地瞪着自己,闻人卿真是塞了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啊!“呵呵,突然想起晾在院中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你们慢慢聊,在下就先失陪了——”

你妹啊!哪有掌门会亲自收衣服的,撒谎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好吧?

看着闻人卿逃也似地离开,朝露忍不住心中默默吐槽。

第68章:暗中预谋

令人头疼的是,尽管御风弦本人无法参加少年英雄大会却始终不放qì

阻挠朝露报名。

这种行为在她看来这就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据说御家就是这个活动最大的赞助商之一,御风弦身为御家代表也就只能坐在后台看看。

好不容易甩开那唐僧念经一样坚定不移劝说自己的家伙,她百无赖聊地走出村口来到海滩。时至深秋,再过段日子就要入冬了,若是在内陆只怕已经寒意肆虐,可这碧海湾却不太能感觉到冷,只有偶尔刮风的日子会有些凉意。

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沙滩上,远远瞧见不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礁石边静静地看着大海。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发丝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小六。

然而不知那青年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出了神,完全没有发觉朝露的靠近。

看着那略显寂寞的侧脸,她有些心酸,不知dào

以现在的状态该如何面对他,当初明明是自己赶他走的。还有那道伤疤,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从来都很单纯的小六,竟会有如今这般寂寥落寞的神情?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朝露身形一闪躲在礁石后,很快便看到挎着竹篮的惊鸿从那边走了过来。

“你又在这里等朝露姐姐啊?”惊鸿将竹篮放下,端出几碟糕点,“放心吧,我问过族长大人,说姐姐已经救出来了。”

“那她去了哪里?”

“不知dào

耶,族长大人不肯说。”

“……”

“哎呀,你就别担心啦!快吃点东西吧,都在这坐多久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朝露忍不住鼻子一酸,原来小六一直在等着自己!

可是,她现在一旦暴露身份别说保护身边的人,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小六呆在碧海村会很安全,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陷入险境了。强忍着泪水用力攥紧拳头转身离开,心中暗下决心,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要变强dà

,要保护这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

悬云山庄。

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两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乞求着那个端坐在殿堂之上的黑衣男人,“百、百里庄主,小的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啊!”

百里流云英俊的面容藏在阴影中,连看也没看跪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的男人,表情冷漠波澜无惊,“忠心?”继而不屑地轻嗤,“是因为七日伤魂的滋味不好受,你这才撇下身份跑来求我的吧,林谷主?”

“主上,此人还有用。”一旁的钟天海忍不住提醒道。

“我当然知dào

他还有用,”百里流云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钟天海立kè

噤声不敢再随便插话,“可是,林谷主……”

“百里庄主尽管说,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早就了解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稍微聪明点的都不会违抗他的意思。

“少年英雄大会,懂我的意思么?”百里流云的语气透着令人胆寒的阴冷。

“懂、懂!”

被那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弄得有些反胃,百里流云挥了挥手把人请了出去,然后负手踱步到窗前,语调却是带了几分不经意,“钟盟主,我费尽心力把你扶上武林盟主之位,可不是为了让你吃闲饭的。”

“主、主上……”听到这话钟天海不禁后背一凉,毕恭毕敬地垂下头听候发落。

“堂堂武林盟,追查一个小姑娘的下落都这么困难?”百里流云并未看钟天海,只是若无其事地把玩旋转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

“主上,请您再给属下一点时间。”钟天海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百里流云,额头和手心全是冷汗,膝盖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百里流云缓缓看向钟天海,眼神中是毫无掩饰的杀意,“否则,我既能让你爬得这么高,也必然可以让你摔得很惨!”

被这死神般的目光一扫,钟天海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行人决定启程离开碧海返回中原的时候就正式进入冬季了,碧海不下雪,可是随着马车渐渐远离海域,沿途的景色发生了过渡性的转变,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积雪,很快就完全来到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段时间朝露发狠练好了马术,因此御风弦也少了揩油的机会,身体恢复如初的闻人月也和朝露并排骑着马跑在前方开路,只有柔弱的轻兰还坐在马车里。

拉着缰绳,她出神地盯着不远处骑在一匹纯白色马背上的殊墨,见他仍是那身单薄的白衣只在上面加了一件连着兜帽的银白锦纹披风,宽大的帽檐下精致的下颔和微抿的薄唇根本看不出来表情,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几缕墨黑的长发,此情此景显得很是唯美。

心里一直犹豫着,也很想追上去和那小龙男搭讪,可无奈闻人月这小丫头好像真看上自己了似的一直缠上来。

她真是搞不明白这丫头的审美,自己这男装扮相又黑又丑的和御风弦他们一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丫头到底欣赏自己哪一点呢?

再回头看那边的闻人卿,只见对方一脸无奈,显然根本管不住这个任性的妹妹。当然,对于知dào

朝露身份的御风弦而言,看着闻人月的纠缠则完全是另一番意思了,他只觉得好笑,以后被这刁蛮的闻人小姐知dào

自己所爱慕的朝露其实是女儿身,还真是不敢想象……

一行人走到苍州和乐宣城的分岔路时就得暂时离别了,御风弦目光凛冽地瞪着这边,而朝露干脆扭头不看他,然后一脸坦然地拉紧缰绳将马儿骑到闻人卿他们那边。

于是,两人都赌着气没再搭理对方,闻人卿连忙出来打圆场和御风弦告别了几句,然后两队人马才分道扬镳。

就这样又走了两天,终于回到了乐宣城。

朝露和殊墨两人刚走近世外桃源的大门,菊姐、顺子等人带着一干小伙计热泪盈眶地聚在大厅里了,不知为何,当朝露面对那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和他们絮絮叨叨的嘘寒问暖时,突然有种回家的感觉,心里头暖洋洋的……

只是回到世外桃源这段日子,殊墨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虽然比起自己,殊墨对其他人更是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但无论她多努力想和他再亲近一些都不行,似乎永远只能停留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阶段了。

时间一久,她心里的惆怅越来越深,再怎么说已经发生了那天夜里的事情,她没办法只当对方是朋友了……

虽然,她没有那种滚一次床单就得让对方负责的想法,可至少得给她个一诉衷肠的机会啊!每当看着殊墨那万年无表情的冰山脸,她的满腔热情总会被瞬间浇灭。

窗外寒风呼啸、冰天雪地,但屋里烧着炭火还是暖烘烘的。朝露搓了搓手打开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冻得她直缩脖子,只见宽敞的庭院中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仿佛白绒绒的棉絮,踩上去松松软软一步一个脚印。

走到院中弯腰抓起一捧雪花在手中捏成球状,看到对面殊墨房门紧闭心中大为火光,于是用力甩臂将手中的雪球投掷出去“啪”地一声砸在门上——“哼,让你不理我!”解气地撇了撇嘴,见那边毫无动静,又捏了一团雪砸了过去。

直到丢了五六团将那做工精致的木门砸得面目全非,却始终没能引起屋内那人的关注,朝露只好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堆起了雪人,殊不知自己方才幼稚的举动早已被某男通过天眼镜像尽收眼底……

雪人堆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难得全貌出镜没有任何遮掩的某白衣美男面无表情地穿过回廊朝这边走来,身后翩跹的白衣与周围素净的雪景融为一体,看到蹲在雪地中冻得小脸红红的朝露,玛瑙般幽深碧绿的双瞳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动容。

“你别误会啊,我、我可不是故yì

砸你房门的!”朝露有些尴尬地拍了拍手站起来,“是打雪仗不小心丢到的。”

明显睁眼说瞎话,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玩个毛线的打雪仗……

白衣翩跹的碧眼青年在距离朝露五米的地方停下来,波澜无惊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见他又不说话,朝露恼怒地抓起一团雪丢了过去,准确无误地落在殊墨前襟绽开一片晶莹。没想到对方连躲都不躲,看着白衣被雪水濡湿,朝露错愕地愣了愣,“你、你就这样傻站着让我丢啊?!”

“没事。”寒露凝霜般清冷的声音响起,却又是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没事你妹啊!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看着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朝露心中刚刚熄灭的小火苗又蹭蹭蹭地燃烧了起来。

三步两步走到某男跟前,一把拽住那只纤尘不染洁白得有些晃眼的袖子,深吸一口气,无比坚决地仰头看向对方的眼睛,“跟我过来!”

原以为这冰块脸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让自己拽,没想到意wài

地顺从被朝露扯着袖子一路拖到房间里。

第69章:幻灭相思

走进屋里将房门重重关上,朝露控zhì

不住地喘着粗气。

她心里头憋了无数疑问想要一股脑倒出来,最后咬咬牙终于鼓足了勇气,“那、那天晚上你……”无比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以后,要小心身边的人。”碧眸一扫,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小心身边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瞳,虽然很想知dào

他这句话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此刻朝露更关心的是他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持有怎样的态度。于是厚着脸皮走近几步,不自觉地咬着嘴唇,“我就想知dào

,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过我?”

“……”

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碧瞳闪过一丝无措,那如冰雪般清冷孤高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起来。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是喜欢上你了!”豁出去了,朝露干脆一把抓过对方的胳膊不经意摇晃了几下,“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为什么总是这样冷冷淡淡的,给句痛快话行不行?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做那种事情……”

这时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那种事是什么,碧瞳中的冰冷淡漠瞬间散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起修长的手掌轻轻放在少女额头上。

“你还是自己看清楚吧。”

……

朝露愣了愣,还未回过神来,就突然眼前一黑仿佛被吸入幻境之中,视线再次聚焦竟然发xiàn

自己来到了那天晚上的竹屋之中!

“唔嗯……”不远处传来女子隐忍低吟的声音。

转过头赫然发xiàn

那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少女竟是自己!而那个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床边的白衣人却是一脸淡然的殊墨。

这是幻觉吗?

朝露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却发xiàn

一点也不疼。对了,眼前这一幕分明是那天晚上的情景,莫非是殊墨用法术再现还原出来的?

“殊墨,救我,救救我……”

床上面色酡红的自己无比主动地蹭着殊墨的衣袍,这副迷醉的模样让此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幻境的朝露都忍不住羞红了脸。紧接着,看到自己竟然不要脸地去摸殊墨的身体,朝露羞愧得差点吐血。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床边表情僵硬的殊墨垂下眼眸将一块白色绢布覆盖住床上神志迷离的少女的眼睛。

她清楚地记得这一幕,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

殊墨却从床边退开,指尖绽放耀眼的银光轻点在少女前额。

接下来的一幕让亲眼目睹的朝露如遭雷击——只见中了迷药的自己竟然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同时发出羞人的轻吟。

而站在不远处的殊墨,居然叹了口气直接走出屋外将房门关上!

直到脱到一丝不挂之后,床上的自己渐渐安静下来很快昏睡了过去。

见此情景她当即风中凌乱,难道说与殊墨滚床单的事情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吗?!不至于吧,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白光闪过,视线一阵模糊之后才换了个场景回到现实之中。

……

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漠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法撼动分毫的男人,朝露心口紧了又紧,过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是我误会了,对么?”

好丢脸,真的好丢脸!怎么会这样,原来这风花雪月的美好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原来,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就没对自己做过什么!

“抱歉。”低垂着一双漂亮的碧瞳,依然是冷冰冰的两个字再无其他多余情绪。

“呵呵呵……”

眼看着对方这副万年不变的冷情态度,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揪住衣襟心口钝痛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强忍着泪水定定看向那个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融化的冷漠男人,“道歉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错,怪就怪我自作多情!”

狠狠转头,大步走出门外。

为什么会这样?好丢脸,好屈辱,原来她自以为是的爱恋竟然如此卑微。

……

独自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将头埋在膝盖间,任凭细碎雪花飘落在身上,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寒冷。直到听雨楼气派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穿着厚实斗篷的闻人卿、闻人月兄妹俩朝这边走了过来,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陆子!”

闻人月冲出侍女撑的伞跑向朝露,见对方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没有搭理自己,连忙着急地推了推朝露的胳膊——“小陆子,你怎么了……”

第一次看到对方这般失落的表情,闻人卿心头颤了颤,快步走了过来在朝露跟前停下。

猛然发xiàn

眼前多了两个人,她这才慢了半拍地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面露担忧的兄妹俩,“你们来了,快进屋吧!”说着赶紧起身邀请二人进门。

记起今天是除夕,这兄妹俩就是自己邀请过来的,本想着都是孤家寡人的还不如拼在一起吃个年夜饭什么的。于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过来!这大过年的,怎么也不能摆出一张苦瓜脸啊~不就失个恋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拉着兄妹俩来到厨房,朝露连忙吩咐伙计抬出包饺子的材料。

“来来来~想吃什么馅的自己动手包!”说完一掳袖子摆出十足的架势,“小卿卿,你去和面!小月月,你来切菜!”

“那你干什么?!”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嘛~”朝露煞有介事地抿了抿嘴,嘿嘿一笑,“我是现场指导啊!没有我你们怎么知dào

要做些什么……”

“少啰嗦,赶快滚过来帮忙!”闻人月满头黑线地吼道,想吃白食,做梦!

凶不过这小丫头,她只好没精打采地走了过去,回头看到闻人卿皱眉看着那一大盆面粉的时候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告sù

我你连和面都不会哦,小卿卿~”转念一想,人家可是堂堂听雨楼掌门,大概连厨房都没进过吧?

无奈之下只得一边叹气一边走过去在面粉中掺水,衡量之后见差不多了再将脸盆推到闻人卿跟前,“诺,你们听雨楼不是最擅长内功了吗?你就用内力来和面啊~”

用内力?闻人卿难以置信地看了朝露一眼,“你确定?”

“当然,不然这么多面粉哪里弄得完?”朝露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于是闻人卿屏息运气掌中升起腾腾白烟,然后一掌拍在面团上。

结果……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桌子塌了。

“……”

朝露和闻人月两人满脸黑线地看着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中表情无辜的青衣美男,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我有时候还会跑去厨房亲自动手做点爱吃的,但是哥哥他……哎!”闻人月无奈地摇摇头。

已经不想发表任何评论的朝露默默蹲下收拾残局,果然这些古代的公子哥儿只能坐等吃白食啊~要知dào

在二十一世纪,她的老爸可是烧得一手好菜深得全家人赞誉,男尊女卑什么的,她才不同意呢!只不过,继xù

放这家伙在厨房,最后不会拆墙揭瓦吧?!

“算了算了,你就去外面呆着玩去吧!”头痛地挥手赶人,直接将毁了半个厨房的闻人卿推了出去,然后痛定思痛重新弄了个脸盆到上面粉。

“小~陆~子!”闻人月的眼睛就差变成两个心形了,“这世上果然只有你才是最值得女人嫁的好男人啊——”

“……”

就这样,在厨房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天黑之前包好了足够吃的饺子!

今天朝露给世外桃源的员工们放假回家去过年了,因此这偌大的宅院显得有点空荡荡的,算上自己、闻人兄妹俩和那个冰山脸小龙男也只有四个人罢了。

表白失败又丢了脸的朝露很不想去喊殊墨过来吃饭,但这大过年的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叩叩。”

本以为又等上好一会,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门很快就打开了。

“有事么?”殊墨一身素白长衫,手扶着门框神情淡漠地看着朝露。

“过来吃饭!”又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真是看了就心烦!于是丢下这一句话扭头就走,结果……

走了老远回头一看,那家伙压根没跟上来!啊~受不了他啦!大踏步折了回去继xù

拍门。

“出来!”

房门再次打开,碧瞳淡淡扫过来,仍是冷言冷语的腔调,“你……”

“闭嘴!”这回她是真的火大了,这家伙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一把扯过他的袖子拽出门外,忍无可忍地嚷嚷起来,“我收回那天向你告白的话还不行吗?!咱俩的恩怨暂时放下,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呆房间里多无趣……”

就这么一路抱怨着将人拖到了大厅。

“你们两个?!”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某个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家伙彻底无语。

只见那吃货兄妹俩已经撸起袖子围坐桌边,完全把朝露当做空气地吭哧吭哧开饭了……

第70章:仙山梦谷

又过了些日子,朝露就收到闻人卿的通知说她得去听雨楼呆一段时间了。

想想也是,毕竟要作为人家门下的弟子参加那少年英雄大会,基本招式还是得了解一下的。世外桃源有菊姐打理不用操什么心,稍微准bèi

了点行李就带着殊墨一起出城去了听雨楼。

听雨楼隐在山林深处,终年气候宜人,鸟语花香。门派中弟子皆为一身素雅的蓝白绸衫配以同色系绣银线腰带颇具道骨仙风的超然之姿,男弟子俊逸、女弟子清丽,放在世俗中皆为出色之辈。

这里的建筑不似一般门派那样着重宏伟大气,反而处处透着一丝世外桃源般的灵秀飘逸——就连掌门住所也是以青竹建造,立于一片绵延的莲池之上!远远望去,亭台楼阁融于周围山清水秀的景致当中,乍一眼看来竟似到了瑶池仙境……

“两位师弟,请随我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弟子领着朝露和殊墨二人来到位于门派后方的弟子房。

她这才发xiàn

听雨楼的弟子房是双人间的!

整个房间布局非常雅致,古香古色的书案上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桌旁摆着一盆文竹。两张规格相同的床中间只用一道画着墨梅图案的屏风阻隔,站在一边就可通过半透明的屏风看到对面的景象。

这么说,自己要和殊墨共用一间房了?!

心跳漏了半拍,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殊墨,只见他表情平静似乎完全不为这件事情纠结……行,谁让自己这副男装打扮怎么看怎么倒胃口呢?哎,虽然表白被拒心里一直不舒坦,但有美男在旁可以一边看一边脑补,也不错呢~没过多久闻人卿又差人送来两件听雨楼弟子制服,朝露还是第一次看殊墨穿除了纯白以外的颜色。

素白暗纹内衫上披盖一件领口点缀华美滚边的浅蓝软纱外袍,墨黑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散绾起,风神俊逸,飘逸脱俗如同凌云驾鹤的仙人。

然而同样款式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不提也罢!

朝露和殊墨这两名新弟子的入门一时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殊墨……

“喂!你听说了吗,新来的师弟是个神仙般俊美的人物呢——”

“是啊,据说眼睛是绿色的,难不成是异族人吗?”

“要不待会去看看?”

“好啊~好啊~”

“……”

……

于是,当朝露和殊墨再次从房间走出来时,院子里挤满了来看殊墨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般美貌的听雨楼弟子。

朝露一看就明白了这群人的心思,于是干脆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结果……

“哦!芸慧师姐你怎么了——”

“好像晕过去了……”

就在入门的第一天,因为看到殊墨的容貌流鼻血昏过去的师兄(?)师姐多不胜数,朝露连连感叹殊墨还是把脸挡起来得了,像他这样美型得跟电脑PS出来的动漫人物一般,就算面无表情摆个扑克脸都能电晕一片人,哎!

从这天之后正式成为听雨楼门下的弟子,朝露和殊墨每天早上起来和其他弟子一起练些门派的基本功,而闻人月这小妮子原本对习武兴趣不大,可是看朝露来了新鲜感大发非要凑过来每天和朝露同出同进引发了很多流言蜚语。

别的弟子就看不懂了,怎么就能看上这么一个长相平凡皮肤又黑得像块炭似的矮小少年呢?

对此朝露内心十分悲哀,她也不想被同性看上啊!

愁人的是闻人卿还不止一次向她提起过妹妹的心意,可又顾及朝露和御风弦的背背山之爱而感到很是为难。

简直拿这兄妹俩没辙了!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女儿身哪……看着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师姐们,她总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每天和殊墨共用一间房,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本来心存希望能勾引那小龙男一下的,结果根本没戏。

说实在的,虽然滚床单神马的都是自己脑补的并没有实现,但朝露活了快三十年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大胆地向人告白。尽管这个世界美男一抓一大把,可她又不贪心,只追这一个还碰了一鼻子灰,对方连半点反应都不给,自己的满腔热情就像砸在棉花上一样,连个声儿都没有!

要知dào

,她可是奔着结婚而去的绝对不是在耍流氓啊!

原本想着带这小龙男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纪,在小伙伴面前嘚瑟一下,然后洗洗干净就……呃,这形容好像不太对?总之,她抱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却收获了一地碎玻璃渣。攻略失败,剩下的选择就只有继xù

攻略和改变路线了……

于是,朝露捏着一朵小菊花蹲在了地上。

“继xù

攻略。”撕下一片花瓣。

“改变路线。”又撕下一瓣。

“继xù

攻略?”

“……”

撕到最后,居然坑爹的只剩下半片花瓣,尼玛怎么是个残次品!气愤扔掉手中光秃秃的菊花梗,决定了,要是再攻略不下来,老娘就开后宫了!据说这里有个天姝国,历代君主都是女皇,而且在那个国家女人除了正夫以外还能娶n+1个侧夫是典型的女尊社会,不用说那简直是女人的天堂啊~然而在脑海里随便模拟了一下,居然又浮现出那张可恨的冰山脸,哦~别这样啊!她才不想放qì

整片森林只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惜话虽这么说也想潇洒一点,再不要热面孔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每当看到那小龙男时就忍不住犯花痴,难不成自己的男神是这一款的吗?不会吧,还记得穿越之前看《来自**的你》时比起全能的都敏俊西,她明明比较喜欢温暖系的辉京欧巴啊!怎么到了这里,审美观都颠倒了?殊墨那家伙就算投胎十次也变不成暖男吧……

无语问苍天,咋就挑了个这么难攻略的啊?!

回到房间,殊墨安静地坐在桌案边翻阅书籍,青丝垂落,一袭蓝白长衫铺展在竹床上,逆光的侧颜柔和精致,整个场景就像一副美好的画面,让人不忍心出声打搅。

于是她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殊墨一页一页地翻动书卷,一时间进退两难。

早就察觉到朝露到来,白衣胜雪的青年缓缓放下书本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女,“为何不进来?”

“那个,我怕打扰你看书……”该死,干嘛自己非得这么谦卑啊!

“无妨。”碧瞳涟漪如一潭春水,目光又再次落回书卷上。

“你在看什么书?”她好奇地走过去,原来是自己之前放在桌上那本《春风化雨心经》,想来至今为止也除了那神仙一般的飞天术之外好像还没见殊墨使出什么武功,平时和听雨楼弟子们一起练功他也只是旁观,“怎么,你也想练武功了?”

“这部心法,你练到五层后期了。”不是问句,而是平淡的陈述句。

好神奇,他怎么看出来的?!

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就算武林高手探知别人的内力,也就猜个大概,没想到他竟然说得分毫不差!

“暂时不要练了,因为九霄神钥的存zài

你身上内力本就比常人深厚,倘若修liàn

功法进度过快会给身体造成负担。”

“这么严重?!”表吓我啊,还以为练得越快越好呢!

半懂不懂地摸了摸后脑勺,实在好奇他是怎么知dào

这么多的,难道他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是不对啊,他都玩玄幻的好像根本不在一个领域啊~咦?殊墨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不然怎么没事呆那耗时间研究内功心法……

想到这里,她心头涌上一丝喜悦,于是偷笑着凑了过去,“其实呢~你虽然总是一副冰山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不对?”

“……”

见对方不搭理,撇了撇嘴,继xù

施展死皮赖脸的缠人功夫,“你看,按道理我们之间的赌约你只管保住我的性命好让我活到一年之约结束的那天就行了,我要是一无所成还是不能逃脱那些觊觎九霄神钥的人对你而言不是更好吗?那你为何还要管我如何修liàn

内功呢?”

嬉皮笑脸地拉住对方的袖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哈~小样儿!虽然收回和你表白的话,但不代表我就不可以调戏你啊~“你不在乎我又怎么会关系我呢?所以啊~”指了指对方的心口,惊得他连连后退,“你心里有我!”

殊墨一直平静无澜的心突然加速了跳动,少女明亮的眼神和坦然的笑容是如此耀眼,自己会在乎她?怎么可能……为何她总是说些强词夺理的话?可是,倘若她说的完全不对,那么此时此刻这种莫名慌乱的感觉是什么?

“你看你看,都脸红了!”朝露越凑越近,不怕死地继xù

调笑道。

“放开。”无所适从地甩开朝露的手,他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冷着脸看也没看朝露一眼就拂袖走向门外,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喂!”

不服气地喊了一声,只听见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第71章:黯然销魂

一个大男人,被调戏一下就生气,真小心眼!

郁闷地躺到床上望着房顶发呆。

掰着手指头算算,距离那啥少年英雄大会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自己这打扮当女侠是无望了,要是能作为一代少年侠士出道也不错哦?嗯,就这么决定了!这段时间好好弄点装备,就算拼等级比不过人家,还有装备加成呢不是?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迅速找来笔墨纸砚趴在桌子上画起图纸来……

咩哈哈,姐的江湖经验虽然有限,但是武侠片可看过不少~还有我不是穿越者吗?虽然至今为止只开了个九霄神钥的金手指还弄得被人追杀,现在就用这穿越者的优势弄点这里人玩不转的东西也不为过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既知要挨刀,须得早防备啊~时间过得很快,冬末春初的天气还是带着冻人凉意的,一大清早朝露和殊墨就被闻人卿请了过去,再过不久就是落霞谷少年英雄大会了,现在得准bèi

启程。

朝露和殊墨都没什么好收拾的,而闻人卿作为一派掌门出席再怎么也得造点排场——拴着四匹白马的豪华马车还有随行的十几个衣袂飘飘的年轻弟子。

闻人卿和闻人月兄妹俩坐上马车后朝露和殊墨两人就混在随行弟子的队伍中了,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朝着落霞谷的方向而去……

殊墨一如既往地安静驾着马赶路,蓝白弟子服上加了一件连帽披风稍稍盖住上半张脸隐住那双美丽的碧瞳,云烟般飘逸的长发从帽檐倾泻而下丝丝缕缕飘散在风中,就算不露脸也唯美得不像话。

几个骑马跟在不远处的师姐红着脸议论着什么,似乎想要上前搭话,却顾及对方冷若冰霜的气场而有些犹豫。朝露叹了口气,长得帅就是有优势走哪都招人喜欢,哪像自己,想跟师姐们套个近乎都会被人鄙视~哎!

不过,殊墨那家伙似乎不太喜欢被人盯着看,先不说他那俊美得世间罕见的容貌罢,就算只是那双与常人相异的绿眼睛就更加没办法不引人注目了~又不像二十一世纪可以戴个美瞳改变眼睛的颜色只好天天盖着半边脸,朝露由衷地觉得可惜,毕竟边看边脑补比凭空想象要爽得多!

“喂!”

哟呵,不理我?

一甩鞭子踢踢踏踏追了上去与殊墨并驾齐驱,转头看着他从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努力侧转身子大喊一声,“喂,小龙男!”呃,还是没反应?他这似乎在发呆的样子好难得啊!

没办法,只好用马鞭末端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喂~回魂!”

“有何事?”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不快。

“你知dào

不?你的气质特别像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朝露百无赖聊地趴在马背上没话找话地和对方搭讪,“听说过小龙女吗?呃,算了你肯定不知dào

~小龙女是终南山古墓派掌门,一个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据说她长相清丽绝俗举世无双,且武功高强身怀极上乘的轻功身法,白衣素雅好比九天仙子下凡尘,古墓派掌门需yào

立誓终身不得出墓门,所以这小龙女常年居于古墓中与世隔绝而性格冷傲不通人间之事,然在她十八岁那年却因意wài

而收下一个名为杨过的男弟子,随着师徒二人在古墓中的相处日久,怎料清冷孤绝的小龙女动了凡心与这个男弟子杨过互生情愫,渐渐由师徒之情转化为男女之情,之后小龙女放下一切破了戒追随杨过下山,两人的感情不容于世俗因而一路上劫难重重、几度生死,分分合合,再后来……两人终于突pò

世俗成见走到一起拜堂成亲了,只是这时杨过已经身中剧毒,而小龙女被恶人重伤,在疗伤时又被人误射毒针导致无药可医,而杨过虽得到了解药可解除自身所中的剧毒,可见小龙女命不久矣他也不愿独活不肯吃下解药,小龙女见此不欲拖累夫君,在山壁上刻下「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十六个字后跳入悬崖自尽,杨过看见山崖上的字悲痛不已,却为了守约而服下解药后绝迹于江湖……”

“然后呢?”没有生气对方将自己比作女性,也从未听闻过世间有个终南山古墓派,更加不知dào

小龙女其人,他未曾经lì

过这样生死相依的感情,却还是不知不觉被这个故事所吸引……

“杨过离开悬崖后的十六年中隐姓埋名行走江湖、游历四海,随着时光流逝,心中对小龙女的思念越来越深刻,由此思念他创出一套‘黯然销魂掌’,其心法口诀便是「相思无用,为别而已,别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何如;莫道黯然销魂,何处柳暗花明。」……就这样过了十六年,杨过得知实情明白小龙女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来到当日那处悬崖毅然跳了下去。”

说道这里,虽然《神雕侠侣》的故事早已经烂熟于心可朝露还是忍不住声音哽咽了,“然而杨过跳崖后坠入一个深潭之中并未死去,从水中走出之后却发xiàn

谷底有间小屋和人生活过的痕迹,没想到随后出现的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刻骨爱恋的那人——原来小龙女跳崖后也是落入那潭水之中活了下来,受困于谷底的十六年来小龙女通过修liàn

治愈了自身的伤痛和毒性守得这十六年的约定和杨过相见,两人历经波折终于修成正果有情人终成眷属……”

故事说完了,朝露挤出一丝洒脱的笑容冲殊墨眨眨眼睛,“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和小龙女很像啊,都是白衣飘飘隐居世外,清冷孤傲得不食人间烟火……对了,还有你们都养蜜蜂!是不是很巧?”只是小龙女肯为杨过动了凡心生死相随,而你呢,你可会被我感动?

“……”

哎,又沉默了,好歹人家也说了这么久给点表示行不行?

无语地扶着额头,稍没注意就被对方的马儿甩下一段距离了,连忙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谁知刚走出几步就被从马车窗口里伸出的一只手挡了挡,闻人卿掀开帘子轻声道:“陆兄此故事中那两人情比金坚,令人唏嘘。”

怎么连这家伙也听到了?她大吃了一惊,再透过窗口看去,却见坐在闻人卿身边的闻人月已是泪流满面。

好吧,原本只想讲给殊墨听好让他开开窍,没想到被这对兄妹两个顺便听了去~抬头看着那小龙男衣袂翩跹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里头有些忧郁——也不知dào

他到底听懂了多少,一看就是个和最初的小龙女差不多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哎!

“殊墨!等等我……小龙男!你给我站住!”

……

须弥后山禁地。

幽深的山洞内石壁如千年寒铁般坚硬森冷,阴影可见一个盘膝而坐的修长身影。

修长的四肢被镣铐限制分别牵引着一条铁索牢牢钉在洞壁上,散乱的长发没过腰间垂落到冰冷的地面,昔日少年稚嫩的面容变得尖削凌厉,五官却出落得更加精致却带上几分成熟后的邪气,尽管形容狼狈、衣不蔽体,却仍掩不住这少年一身孤傲之气。

少年盘膝打坐,双手分别覆于膝盖,因长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肌肤上竟似有微弱的白光流动,抬掌收功,两眼缓缓睁开。

从石台上起身朝着洞口所在的方向走去,却受铁链长度限制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只差一点了,”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墨色双瞳中寒意消散化作无限柔情,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略带潮湿的石壁,“突pò

这最后一层,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你了……”

此时此刻你在何处?

你会等我的,对么?

……

听雨楼果然是个有钱的门派,一行十几个弟子日夜兼程地赶路,但天黑之前都会进入沿途的城镇的客栈投宿,从没在野外露宿过,而且路上的伙食也相当不错每顿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由此可以看出闻人卿的确是个好掌门,不但长得帅性格温柔,就连对待门下弟子都是这般体贴入微、从不怠慢~难怪听雨楼不管男弟子还是女弟子都长得白白嫩嫩……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其他门派的队伍,朝露大概看了看并未发xiàn

诸如般若寺、重阳观、眉山派等稍大的宗门,就连百里流云的悬云山庄和单逍遥的玄冥派都没露面,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门派,他们见到听雨楼的队伍都自动让道十分恭敬。在沿途的一个小镇里朝露甚至还看到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的韩百晓,哎,他还是老样子绝不错过任何可以挖八卦的机会啊~“小陆子!”

刚打算躺床上休息就听到房门被人“砰砰砰”地拍响,同时传来闻人月无比欢脱的呼喊。

她愁眉苦脸地在床沿坐了一会,本想装作不在等对方喊累了就离开,谁知闻人月拍了半天门见没动静,竟然飞起一脚直接将房门踹了开来……

第72章:人在江湖

看到闪着一双星星大眼朝自己扑过来的闻人月,朝露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但无奈人家已经进来了,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对方,“这么晚了,小月月还不睡啊?”

“人家要和小陆子睡!人家要听故事啦~”某个毫无自觉的小妮子正抱着个枕头不断扭动身子卖萌。

“月儿!”

还不等朝露吐槽就看到一个高挑的青色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只见闻人卿脸色不太好地瞪着自己的妹妹,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剩下的就只有作为一个家长的严厉,竖起一根手指点着闻人月的额头教xùn

道:“男女授受不亲知dào

吗?快回自己房间睡去——”

“哼,那我不也和哥哥睡过一张床!”闻人月小嘴一嘟不服气地抗议道,“难道哥哥就不是男人吗?!”

“这、这怎能相提并论,哥哥是你的亲人!”闻人卿无语地按压着太阳穴深怕气得太狠七窍生烟。

“小陆子也是亲人!”闻人月一把搂住朝露的胳膊左右摇晃着,还像小狗似的用额头蹭着朝露的脸,“人家要嫁给小陆子,这样就是亲人啦——”

“你……”闻人卿一张俊秀的脸庞顿时黑得像锅底。

看着这对兄妹朝露相当无语,只好摆了摆手走到两人中间,“这样吧,月儿你听完故事就乖乖回去睡觉,不然,明天就没有新故事听了!”

“呜~~~~~~”闻人月不太高兴地撅起嘴。

“既然这样,那今天也不讲了!”朝露态度强硬地把头一扭,就不信治不了这小妮子!

见此情景,闻人卿充满感激地看了朝露一眼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了,哎!幸好有陆兄在,不然真拿这丫头没辙了……

“好吧好吧!”闻人月这才极不情愿地妥协了,然后将脚上的绣花鞋一甩直接跳上了床,“那现在就讲~昨天那个《笑傲江湖》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真是欲哭无泪啊有没有,虽然给闻人月讲的这些武侠小说故事都是自己烂熟于心的,但这小妮子一直缠着自己讲个不停弄得她口干舌燥、无比郁闷。真想弄个步步高点读机让她自己玩啊!

哪里不会点哪里,噢耶!

“话说这令狐冲……”

“……”

……

半个时辰后,小妮子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朝露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又给闻人月掖了掖被子,这才裹了件外袍走出房门。哎,虽说都是女的,可自己现在的身份却是男子若是和闻人月共处一室怕是要坏了她名节,无奈只好自认倒霉地走下楼来到客栈大厅里。

这会已经打烊了,她叫住正准bèi

离开的小二哥要了一壶女儿红,然后拎着酒壶走出大门。

晴朗的夜空坠着一弯明月,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脸庞,若是穿越之前她定然会觉得很冷,可自从练了武功后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连感冒也少有了,于是脚尖点地运起轻功跳上了客栈屋顶……

哎,这蹩脚的轻功用来逃命肯定不行,但上个房顶爬个树啥的还是很方便~或许男装扮久了,行为举止乃至心理活动都越来越爷们了——抱着酒壶坐在房顶仰望明月,很有几分浪迹江湖的少侠味道。

提起酒壶朝嘴里灌了一口,轻轻晃动二郎腿开口唱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啦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或许是因为刚才给闻人月讲了《笑傲江湖》的故事,心中生出几分感慨,朝露将这首《沧海一声笑》一连唱了两遍,唱完后壶中美酒也少了大半。

笑傲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可以做到这么洒脱吗?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在逃命,但她也算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番人在江湖的滋味。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虽然还没怎么见识过,可身不由己却经lì

过太多——御风弦明明开心却隐忍笑容的表情里有身不由己;辰曜如冷面修罗一般拔剑却掩不住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动容里有身不由己;闻人月即便生病也执着于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脆弱里有身不由己……

就算是单逍遥和百里流云,他们真的知dào

自己想要什么吗?称霸武林、掌握一切,这样就能真的快乐?就能让自己重yào

的人回到身边?

还记得闻人卿曾说过宁愿过普通人的日子,然而,当他坐上听雨楼掌门宝座统率门派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说出那句话时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身不由己。

“呵,笑傲江湖!”灌下最后一口酒,朝露枕着胳膊躺下仰面看着夜空,“如果你们都做不到,那么……就让姐来试一试吧!”

伸出一只手直指苍穹,然后猛地握紧。

对了,还有那个小龙男呢……

等着吧,有朝一日姐定能将你冰封的心融化,然后教你谈一场轰轰烈烈、惊世骇俗的恋爱!

哎,房间被人占了也回不去,反正天气晴朗又穿得厚,别人也看不到吧?

干脆躺屋顶凑合一晚算了!

“啊~~~~~~~”

打了个呵欠,将宽大的外袍裹紧就枕着胳膊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

然而,朝露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屋顶睡了一晚之后还是光荣的感冒了。

本来就不是个英俊潇洒的少侠,加上挂着两条清水鼻涕就更不招人待见了~没精打采、心情郁闷地趴在马背上打着威力震天响的喷嚏,同时无可奈何地忍受着众位漂亮师姐的白眼。

555早知dào

会感冒的话,就不该装13学影视剧里那些大侠搞什么对月独酌了!哎,自作孽不可活啊~值得庆幸的是,闻人月见朝露感冒了便难得体贴地不再缠着没完没了地要求讲故事了,而闻人卿则一天三顿地差人熬了药送过来。只不过古代的中药哪比得了疗效迅速的白加黑啊,喝了几天药朝露的鼻子还是不通气,整天昏昏欲睡就差直接躺马背上打盹了。

就在朝露吸溜吸溜缩着鼻涕的时候,前方大路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不经意抬头一看就瞥到锦衣玉冠的御风弦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朝这边疾驰而来……

“是御家的车队啊,好壮观——”

“御公子真是风度翩翩!”

“咦?他好像直接往这边过来了……”

被几个师姐挤到后面的朝露干脆走慢点,直到御风弦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朝露跟前一拉缰绳飞身下马。

还没等朝露反应过来就被这家伙拽着胳膊直接拖了下来一下子摔倒在他怀里……

因为这亲昵的举动,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而刚从马车里走出来的闻人卿更是表情一僵。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闻人卿见势不妙匆匆走上前来表情凝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御风弦注意场合。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尖叫声。

“放开他——”

只见闻人月气得柳眉倒竖跑过来,一把拽着御风弦搂着朝露的胳膊往外拖,嘴里还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起来,“不许占本小姐未来夫君的便宜!你这个可恶小白脸!”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呜呜呜……哥哥快来帮我!你妹夫要被人抢走啦!”

“……”

全场震惊,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御府当家竟然插足成了破坏听雨楼闻人小姐姻缘的小三?!而且被争抢的对象还是个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矮小少年。

朝露目瞪口呆地被闻人月从御风弦怀中拽了出来,因为太过震惊没有控zhì

好情绪导致御风弦刚才被朝露蹭到的前襟被糊上了一大滩鼻涕……

全场石化,一只可爱的小乌鸦优哉游哉地飞过天空。

“呱~呱~呱~”

御风弦一张俊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倍了,拳头攥紧发出声响。

“呃,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yì

的……”看着对方质地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沾着一大块自己的鼻涕,朝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等我回乐宣城后赔一件新的给你!”连忙噤声,因为御风弦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噗!”闻人卿极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不用了。”御风弦咬着牙转过脸去,该死,这女人简直太不懂情趣了!怎么好好的事情到了她那就总会变得这么丢脸……

为了防止御风弦再来勾引朝露,闻人月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马车。这样一来,就算听雨楼和御家的队伍合在一起走也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哼,不管是谁,都不能抢我闻人月看上的东西!”小妮子傲娇地嘟起小嘴。

尼玛老娘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朝露无语地吐槽,还有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你们这些家伙看到两个男人(?)当众搅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哦,这两个基佬真不要脸!”而是“好复杂的三角恋啊~”你们确定这样真的大丈夫?

就这样打打闹闹了一路,终于顺利抵达了落霞谷。

第73章:日落霞谷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染红了整片山峦,就连那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也像镀上了一层金辉,真应了大诗人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啊!

落霞谷面积真的很大,容纳了这么多从各地赶来的武林人士竟然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朝露目测了一下此次前来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的人数至少有一千上下,每个门派都能有独立的院落入住且配备了相当数量的下人。因为得两个弟子共用一间房,因此朝露和殊墨就像在听雨楼的时候一样分到了同个房间。

然而刚回房歇了一会,那边宴席就开始了,殊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没去,而朝露则混在听雨楼弟子队伍中跟着闻人兄妹俩一起去了大厅。

“哇塞!”看着遍布在大厅和前院足有百来张的桌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某女瞬间震惊了。

“闻人掌门远道而来,林某真是三生有幸,快请坐、请坐……”

落霞谷主人林潇南看到闻人卿一行到来连忙上前接待,虽然作为本次少年英雄大会的主办方落霞谷有着绝度的权威,可听雨楼毕竟是江湖上排名前几位的大门派,林潇南自知怠慢不得。

身为位高权重之人的闻人卿和御风弦他们在那边和各门派的大人物寒暄,而普通弟子则规规矩矩坐在本门派的桌旁等待掌门归来。

卧槽,天杀的朝露才一抬眼就看到大厅另一侧那个穿着玄色描金广袖长袍长相英俊的男子就是百里流云!

再看过去,竟然还有看着很正派实jì

卑鄙无耻的单逍遥……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走哪都能碰上那些讨厌的家伙!

再一转头,朝露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尽数喷了出来——只见不远处代表天剑门的桌旁坐着的红衣女子,可不就是那个多次想宰了自己的南宫倩吗?!

没过多久晚宴就开席了,她发xiàn

席间不少人都在寒暄敬酒,几乎没几个人和自己一样只顾埋头吃东西的,就连门派里几个女弟子也是左顾右盼地搜寻着在场有没有帅哥……

而年纪稍长些的师兄这会也在与不同门派的人聊天喝酒。

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她现在除了吃对别的都不感兴趣,于是不再看其他人只自顾自地吃了个饱~“小~陆~子~”闻人月用筷子敲了敲朝露的脑袋,看样子这小妮子对吃的不怎么上心,“好无聊哦,哥哥他们一个劲说啊说的~要不我们去外面探险怎么样?来的时候我就发xiàn

这落霞谷真的好大哦……”

探险?朝露顿时噎住咳嗽起来,闻人月连忙端茶过来——“你说探险?”要不要这么有童趣啊,“去哪里?”

“哎呀~探险嘛,哪里都可以的!”小妮子眼睛亮闪闪的。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离开餐桌,被闻人月强拉硬拽地拖出大厅来到山门前……

月明星疏,树影重重,四周一片宁静。闻人月拉着朝露的袖子甩来甩去,两人肩并肩走在夜幕下,山林中带着潮湿凉意的空气十分清新。

“小陆子……”

一转头就看到小妮子脸红红的娇羞表情,朝露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说……”闻人月害羞地扭了扭身子,葱白似的小手搅着裙摆,“我们这算不算是幽会啊?”

“……”

被这小妮子的娇羞模样弄得很是郁闷的朝露看着道路前方,重重地叹了口气,“小月月,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哎,这可不好啊,先不说自己根本没有搞百合打算,就是这小妮子的脾气,到时知dào

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还不得翻天啊?!

“哼,不然你还以为我是乱说的呀!”闻人月不高兴地小嘴一撇,“我都求了哥哥好久,他就是不答yīng

咱俩的亲事,我不管,等这次少年英雄大会之后他要再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吧!”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

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朝露不禁一愣,正想答话,却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忙拉着闻人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靠了过去。

只见月色下一名身材高挑的赤衣女子正被几个醉酒大汉围堵,朝露只不经意扫了一眼那女子的容貌也禁不住大大惊艳了一把。

那女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火焰般艳丽的赤色软绸纱衣和逶迤曳地的金线绣牡丹罗裙勾勒着高挑的身材,乌黑细软的长发绾成精致的发髻左右各别着一支镶嵌红宝石的金步摇,肤如凝脂,眼若秋水,诱人的红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意,衬着柔和的月光仿佛一位美艳的妖姬,浑身上下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惑。

“美人儿~哥哥们会好好疼爱你的~嘿嘿……”

这几个醉鬼身上穿着统一的弟子服,虽然朝露认不得却也知dào

他们定是从晚宴上跑出来的,路上碰到一个美女便顺便调戏了。

向来极具正义感的闻人月正想跑出去行侠仗义却被朝露捂住嘴拉到一边,“你就在这呆着别到处跑……”朝露严肃地嘱咐道,“待会我打手势,你就用火折子把这些点燃丢向那几个家伙。”说完将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塞到她手中。

虽然以她现在的功夫对付这些醉鬼问题不大,可她并不想和那几个家伙动手,本来仇家就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招惹几个~于是乎让闻人月藏好,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摸了摸兜里的秘密武器,然后扯了一块布条蒙住下半张脸,她故yì

咳嗽一声缓步走了出去。

“谁?!”

几个醉汉警惕地瞪眼看过来,见来人只是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便当下嗤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朝露只是个不足畏惧的野小子,一根手指头就解决了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三步两步跑到赤衣美人身边,看着其中一个醉汉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丝毫不在意,反而回过头来安慰表情愣怔的美人,“姑娘不用害pà

,有本大侠在此——”说完伸手摸向兜里抓住一瓶东西。

就在这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攻击范围内的一刹那,朝露眼疾手快地掏出秘密武器对准那人面部就是一阵喷洒。

“哎呀!”醉汉痛苦地捂住眼睛一屁股坐到地上,另外几个人赶紧将同伴扶起来,怒发冲冠,“臭小子竟敢使暗器!你是哪个门派的人——”

“本大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悬云山庄百里流云是也!”朝露一边把玩着手中自己设计的新型防狼喷雾一边得yì

洋洋地胡诌道,哎,条件有限这东西的威力还是不够呢~看那中招的男人的样子虽然一时半会辣得睁不开眼但完全没有达到该有的效果啊!

“胡说!百里庄主德高望重岂是你这等小人可以冒充的?!”

朝露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狡黠一笑,“信不信随你们咯~”然后高深莫测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朝躲在不远处的闻人月做了个手势。

点燃的引线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到几个醉鬼脚下。

“砰砰砰!”

金光乍现、震耳欲聋的轰响吓得那几个家伙措手不及,趁着烟雾弥漫的当口,她一把拉过赤衣美人的小手窜进树林一溜烟跑了……

“可恶!快追——”

待那几个醉鬼反应过来这从天而降的响雷并无多大杀伤力之后忙追了过来,但此时朝露已经带着美女藏身在一个树洞中好笑地看着他们傻乎乎地追去别的方向。

“呼~真是蠢蛋!”

朝露扯下蒙面的布条舒了口气,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姑娘,没事吧?”

她这才发xiàn

眼前的赤衣女子身材极为高挑竟然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目测都有一米八了,真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啊!要是去巴黎时装周走个秀啥的绝对大红大紫……

赤衣美人巧笑嫣然地看着朝露,一双脉脉含情的凤眸中满是忍俊不禁的神情,“多谢少侠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呃,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该说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之类的么……”朝露不小心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尴尬地摸着后脑勺道,“啊哈,那个,我说笑的,姑娘别放在心上!”

谁知这大美人不怒反笑,纤纤素手似是调情般抚上朝露的脸颊,语调柔媚,“若是少侠不嫌弃,奴家便以身相许也无不可啊……”

“不、不用了!”被对方这话吓得汗毛倒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有一个闻人月以为自己是男子天天缠着撒娇、还总是动不动说些婚姻大事就已经够愁人的了,再来一个还了得?!她可吃不消。

“呵~”美人掩嘴轻笑,眉梢眼角的撩人风情看得朝露一阵呆愣,“奴家只是觉得,这位少侠好生面善,与奴家一位故人颇为相似……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听雨楼陆朝。”

“看少侠仪表堂堂,就知出身不凡,”美人这话虽说得恭维脸上却并无多少惊讶的神色,想必也是来头不小之人,“小女子叶清,乃水月阁弟子。”

水月阁?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就是对这个门派没什么印象,名字倒还挺好听的~“哦!对了……”朝露这才想起闻人月还在那边等,连忙抱拳冲叶清拜了拜,“既然叶姑娘已经没事了,那在下就此告辞。”

于是急匆匆转身离开,哎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闻人月那大小姐等久了可是会发脾气的!

不动声色地看着朝露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叶清红唇边微微上扬,美丽的凤眸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神情,一袭似火的红衣在夜风中上下翻飞美艳得动人心魄。

“真有趣~”

天籁般美妙的声音似是叹息……

……

第74章:组队进山

深夜,落霞谷后院厢房。

闻人卿召集弟子商量明日少年英雄大会的事宜,规定每派占据三个名额由掌门选出参赛的弟子——对于刚刚知dào

这个消息的朝露而言实在感到惭愧,名额这么少闻人卿都给自己留了一个,还有一个名额则是被软磨硬泡甚至以自杀相要挟最终得逞的闻人月占据,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闻人卿思虑了半天,才挑选出一个平日里办事严谨的师兄来撑场面了。

要不然,以朝露和闻人月这样的性格他实在不放心。

面对如此够意思的好哥们闻人卿,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取得优胜给听雨楼长脸!

哎,闻人月那小妮子半桶水的功夫能自保就不错了,至于另外那个名叫殷夙的师兄武功朝露虽然没领教过,但据说在听雨楼弟子中算是翘楚之辈了。

而自己……咳~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稍微有点点余的啦!

哎,总之尽lì

吧~反正这少年英雄大会年满二十岁以上的人不能参加,大家年纪差不多也不会有谁厉害到哪里去吧?毕竟像辰曜这样实力超强的非正常人应该没几个吧?

……

次日清晨,各个门派选派出来的弟子就在落霞谷山门前集合了。

宽敞的山门广场早已摆上桌椅供各派掌门就坐,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每个门派旁边都插着一面写着本派名称的旌旗。

一身月白色刺绣墨竹绸衫外罩石青色蜀锦外袍的闻人卿神情温和、嘴角含笑地坐在太师椅上与邻座的几个掌门闲聊着,朝露等三人站在闻人卿身后,其余听雨楼的弟子则席地而坐。

离得不远的御风弦则一直皱眉瞪着自己,这小子,难道还不死心吗?哼,到时候姐得了优胜别嫉妒……

落霞谷主林潇南走上高台说明了本次大赛要求是分两轮比试——今天进行的是第一轮,原来,林谷主事先派人在落霞谷后山放置了一定数量的英雄令,每个门派最多可以派出三名弟子参加,日落前找到令牌数量最多的十个人可进入下一轮考验。简单来说,就是把所有参赛者丢到一个地方让他们自相残杀打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来看……

其实这轮比试的目的就是要考验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侠客们是否具有团体合zuò

的精神,虽说最后只有十个名额进入下一轮,但是懂得合zuò

的人会与另外两个门派弟子甚至其他门派弟子合zuò

,尽量搜寻到更多英雄令到最后不管是谁进入下一轮只要能代表门派胜了就好,但是不排除有些急功近利想要单独胜出的家伙不打算与他人合zuò

或者即使前期合zuò

了背后也会玩阴招将得到的英雄令独吞。当然,落霞谷后山布满各种危险的机关若非武功十分高强的人想要单打独斗找到足够数量的英雄令牌并不容易。

朝露不经意在人群中扫了扫,一眼就看到昨晚那个名叫叶清的美女姐姐戴着薄如蝉翼的面纱红衣似火美得不可方物。

咦?她不是水月阁的弟子吗,咋一个人在那呆着啊……

于是心生好奇地捅了捅旁边殷夙的胳膊,“师兄,你可听说过水月阁这个门派?”

“当然,”殷夙依然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眼睛直视前方发表讲话的林潇南并未像其他少侠一样被不远处风华绝代的叶清迷得七荤八素,“那是南方一个只收女弟子的小门派,因其阁主嫁给一个从事布匹生意的富商所以近年来很少在武林中走动,师弟为何突然问起?”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原来如此,连阁主都嫁给钻石王老五了难怪懒得参加这些活动呢,反正他们有钱要什么奖品买不到?叶清真可怜,都没有同门的师姐妹们帮衬~要不待会进山叫上她一起好了,多个人多份力量嘛!还有她这么一个惹眼的大美人万一又碰到坏蛋咋办……

再回头看向身后十几个听雨楼弟子的队伍,果然没见到殊墨~哼,人家都要去比赛了都不露个脸给句鼓励的话!

等林潇南讲完话,参赛的各门派弟子就陆续进山了。

“叶姑娘!”

朝露跑上前去叫住叶清,见她正被几个别派弟子纠缠连忙挡在前面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师兄,没看人家姑娘不愿意嘛,何必强人所难呢?”

“就是,”叶清柔媚一笑,顺势揽住朝露的胳膊,“人家已经决定要和这位听雨楼的陆公子一起行动了~”

“听雨楼……”这几个家伙身上的弟子服一看就不怎么光鲜亮丽想来就不是什么大门派,听到听雨楼的名号显然愣了一愣,但为了不在美女面前丢脸只好硬着头皮逞强,“听雨楼又怎么样?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不想吃苦头就打哪来滚哪去!”

“你说听雨楼不怎么样?!”闻人月双手叉腰大步流星地跑过来,凶巴巴的母老虎模样吓得这几个家伙转身就跑——“哼,真没种~”闻人月小嘴一撇,都是些外强中干的家伙!然后一回头正好kàn

到叶清,脸上顿时闪过惊艳的神色,“哇啊,你就是昨天晚上被坏人欺负的那个漂亮姐姐!”

“见过闻人姑娘。”叶清轻笑着行了个礼,美艳动人的容貌和优雅端庄的仪态令所有人不禁眼前一亮。

对方一举一动之间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让闻人月瞬间一愣,这漂亮姐姐也太有魅力了吧!一颦一笑就算同为女性的自己看了都有些小心肝乱颤,更何况那些压根没啥自制力的男人们?

“叶姑娘和我们一起行动。”朝露向闻人月和殷夙宣bù

道,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叶清武功怎么样,但人长得漂亮也是资本啊,关键时刻还可以使用点美人计啥的糊弄得那帮少侠晕晕乎乎找不着北,嘿嘿……

如此这般,四人组成的小队进山了。

来之前闻人卿就已经给几人做过功课了——英雄令为巴掌大小的乌木制作而成,虽然今年来参加的门派比往年少了些,但此番入山也有一百来人,如果不努力找那么太阳下山之前有的队伍可能连一块都得不到。

见闻人月一脸跃跃欲试完全平静不下来的兴奋劲,朝露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月月!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尽可能多的英雄令,你别老想着和其他队伍的人干架。”

这小妮子的武功明明只是个半调子,却总想着找人切磋,虽然不知dào

殷夙和叶清实力如何,可这荒郊野外的斗殴死了伤了也没人看见多划不来,还是小心一点好……

“那待会找到英雄令被别的队伍撞见了,也是要打架的啊~”闻人月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吧好吧~不和小萝莉计较,待会遇到危险也没指望这小妮子能冲锋陷阵。

她颇有些伤脑筋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转向殷夙和叶清问,“这么小一块的英雄令,你们说会藏在什么地方呢?”听说这落霞谷后山处处机关,可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什么可疑的地方,难道英雄令会藏在那些设置有机关的地方?

“不好说哦,大部分人会认为英雄令一定藏在某个极其险峻难以涉足的地方,然而……”叶清若有所思地低垂着一双美目,“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你的意思是……”闻言她不由得怔了怔,总该不会就埋在脚下的泥土中吧?!呃,这也太轻易了,应该不可能!

见朝露一脸沉重的表情,闻人月步伐轻快地跳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粲然一笑,“哎呀,小陆子你就别发愁啦!要实在找不着,待会逮到其他人拦路打劫不就好了——”

晕,这丫头倒是真想得开!

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人来到一处峡谷下的乱石滩,不远处一片环绕着奇异蓝色植物的巨大湖泊,再过去便是从高处垂落的急流瀑布,水流砸在青石上银芒四溅……

“好漂亮的花!”闻人月立kè

被湖边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吸引住。

而朝露踩着石块走到瀑布前,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古怪,怎么突然想起齐天大圣的花果山水帘洞了?

咦,这瀑布的水流怎么……通过多年看武侠片和玩打怪升级游戏得来的丰厚经验,朝露肯定这样的地方绝对不简单,显而易见的藏宝地嘛!

“你们快来!”她连忙朝身后不远处的三个人喊道。

再走近一点就可以看到瀑布中央的水流隐约分开两边显露出一个幽深的山洞。

发xiàn

山洞后闻人月却怎么都不愿意进去里面——因为要穿过瀑布就肯定会把衣服弄湿,然而这个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外表虽然平凡无奇,可谁知dào

里面是不是另有乾坤?

可留闻人月一个人在洞外万一碰上别的小组就不好了,无论如何四个人还是尽量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迫于无奈,朝露等三人只好轮番上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说歹说的劝了老半天,这娇生惯养的小妮子才终于妥协了~

第75章:危机重重

虽然四个人都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闯了进去,但还是无法避免身上不同程度的湿哒哒……

逐步深入山洞之后光线渐渐昏暗起来,潮湿的洞壁反射出晶莹的水光。越来越阴森的感觉让朝露不太适应,总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不怎么踏实,她始终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机关,机关……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是会有机关的样子吧?

“等等!”殷夙突然横起右臂挡在三人前方,点燃手中的火折子照亮去路。

闻人月刚想问怎么了,只见殷夙面色猛地一沉,抬起指尖夹着一颗石子丢入黑漆漆的狭道深处。

“唰唰唰!”就在几米开外的狭道中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从洞壁机关射出落满一地。

见此情景,闻人月倒吸一口凉气退到朝露怀中,这要走过去的是人,那岂不是早被箭枝扎成刺猬啦?!

“前方肯定也有类似的机关。”叶清秀眉微蹙,林潇南这么做究竟是何意?就算要弄机关无非也就是在地上挖个陷阱弄点捕兽夹、绳索之类的足够了,这种危险的装置不是明摆着要置人于死地么?

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狭道继xù

往前走了一段,每走几步殷夙都会扔几颗石子试探路面,然而就在殷夙试探过没什么异常刚踏出一步的瞬间,整个地表“轰隆”一声塌陷下去在前方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还好反应快收脚及时殷夙才没随着塌陷掉下去,然而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一张清俊的面庞煞白煞白,额头满是冷汗。

“怎么会这样?!”朝露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平铺纵向足有十来米长的塌方,心想这要是掉下去还不知dào

通到哪里就算不死也是在劫难逃!

而对于闻人月这种几乎没出过什么门江湖经验为零的大小姐干脆吓傻了眼,死死抓着朝露的衣袖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叶清的眼神更加冷峻了,抚摸着湿漉漉滑不溜秋的洞壁淡然道:“这山洞石壁太滑没有着力点,轻功过不去……”

殷夙和闻人月两人纷纷露出绝望的表情,本以为这山洞中一定藏有英雄令,这下可好,就算真有也拿不到了。

然而朝露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另外三人,“没事,我有办法。”

“小陆子你别逞强了!都、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啊……”闻人月不安地咬着嘴唇。

抹了抹脸上的汗,朝露从兜里拿出那个连夜设计出来之后又找了许多师傅花重金打造的多功能铁索,在其他三人惊讶的目光中运足内力朝前方抛掷出去,只见铁索前端的勾爪瞬间牢牢扣住未塌陷的洞壁。

“踩着这个就能用轻功过去了。”朝露扯了扯铁索将一头塞到殷夙手中,“殷师兄,这里就属你力qì

最大。”

殷夙很快就明白过来朝露的意思,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还是师兄比较可靠!朝露安慰地笑笑,然后把目光投向一旁脸色惨白的闻人月,柔声劝慰,“小月月,你就和殷师兄一起留在这里等我们。”

“不!”闻人月尽管吓得两腿有些发抖,眼神却十分倔强,“我、我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容易缠着哥哥同意自己参加这少年英雄大会,她可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

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说服这小妮子还得想想办法啊~于是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你看啊,殷师兄要帮我们拉着铁索不能轻易移动,万一外面来了人偷袭怎么办呢?所以你得留在这里帮殷师兄,知dào

吗?”

哎,让这小丫头留下来就算真遇到其他小组就多打一场输了也没什么,要是让她跟着去里面,谁知dào

还会有什么更危险的机关?

听朝露这么一说闻人月才不太情愿地同意了,泪眼汪汪地目送着两人踩着铁索飞去狭道另一端……

“叶姑娘,对不住你啦~”跳下铁索后朝露有些抱歉地看着一旁的叶清,“闻人月那小妮子武功不行,又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只能委屈你跟着我来了。”虽然自己也是女的,可再怎么说现在这副男装打扮皮糙肉厚哪里和美丽娇弱的叶清比得了?搞不好待会还得硬着头皮来几回英雄救美的戏码……

“陆公子说的哪里话,您于叶清有救命之恩,”叶清轻巧一笑,“若能助得公子一臂之力,也算叶清三生有幸了。”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头还是挺过意不去的,自己学艺不精没办法看出叶清的内力到底怎么样,只能期待比闻人月好一点就行了!

因为山道错综复杂岔路口极多,两人走走停停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来到山洞的尽头。

只见那呈半圆石室中央的台子上摆着一个木匣子。朝露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瞧了瞧,然后转向叶清,“该不会这盒子里就放着英雄令吧?”看了半天好像没什么可以放置机关的地方,朝露这才试探着拿起木匣缓缓打开……

“小心!”叶清惊呼。

打开盒盖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条件反射地一把将木匣丢到地上。

“唔……”这突如其来的晕眩感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扶住额头脚步不稳地踉跄了几下,木匣摔落在地露出一块黑色的木牌,“真是英雄令?!”虽然头很晕,但仍掩不住心头一阵喜悦。

然而刚下弯腰去捡就感到身体一阵触电般麻痹的感觉,两腿发软往后跌去倒在叶清身上。

“这是怎么……”她这才发xiàn

全身的力qì

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像一滩软泥般依偎着扶住自己的叶清。难道是刚才那阵异香?哎,太大意了……

“是软筋散,”叶清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意,居然在放英雄令的地方弄这种东西,林潇南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事,你方才吸入量并不大,半个时辰身体就可以恢复了。”

“半个时辰啊?!”朝露懵了,那殷夙和闻人月……

谁知叶清竟然一点也不急,捡起地上的英雄令目光柔和地看着朝露说道:“别担心,有我在。”

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清一个打横抱起搂在怀里身体一阵腾空的感觉。

坑爹呢吧,这画面明明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啊!

“叶姑娘,你、你力qì

好大!”被一个大美女公主抱这也太惊悚了点吧?

“呵~”叶清毫不在意地冲朝露眨眨眼,黑如点漆的凤眸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就这样横抱着少女一步一步往回走,此时的叶清身上散发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强dà

气场,火凤尾羽般艳丽的绯红霓裳在身后飘舞旋成绝美的弧度。

然而等叶清抱着朝露来到塌方处的时候,却发xiàn

铁索已经不见了,而原本该在对面的殷夙和闻人月也不知所踪!

“糟糕!”朝露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们两个该不会被其他人……

叶清并不惊慌,只是淡淡说了句:“你先在这等着。”然后扶着朝露靠在石壁上。

“你这是……”

她惊讶地看到叶清从袖中掏出十几个状如骷髅爪的诡异暗器,紧接着抬手一挥将暗器向前射出每隔一段距离在洞壁上钉一个形成一排巧妙的着力点。

“好厉害!”她难以置信地赞叹道,这每步之间的距离竟测算得如此精准!

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被叶清抱起,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如履平地般踩过那排骷髅爪带着自己安全着陆。

“他们被人抓走了……”叶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散乱的脚印,空气中还隐约弥满着软筋散的味道,“我们得先出去,肯定出什么事了。”

然而两人刚离开山洞没走几步,就看见路边的草丛中躺着一个人,叶清双手抱着朝露没法细下查看,只得抬脚踢了踢。

“已经断气了。”叶清淡然道。

“怎么会这样?!”朝露惊呆了,进山前不是说过点到即止不会出现人员伤亡的吗?感受着四周明显比来时更死寂的气息,心脏不由得揪紧了……

突然,四周树影耸动,几个黑衣蒙面人如影子般窜了出来将朝露和叶清团团围住。

“不想死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怨我们不懂怜香惜玉!”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前走了两步。

朝露小声对叶清说道:“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她运了运气,或许还是因为九霄神钥的力量她发xiàn

离半个时辰还早着可身体却已经恢复了很多,除了两条腿还是软绵绵使不上力之外上半身差不多都能动了,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向藏放火药的衣兜。

可是叶清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露出一丝笑意,俯在朝露耳旁轻轻说了句话。

“将计就计。”

……

于是,当朝露和被点了穴的叶清被黑衣人扔到一处荒宅中的时候,这才发xiàn

地上或坐或躺了许多比他们早来的人,而不远处那两个显然中招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赫然正是在山洞失踪的闻人月和殷夙……

“他们都中了软筋散,”叶清虽然被点了穴动不了,但表情仍然很冷静,“而且分量不轻,怕是一两天都恢复不了了。”以自己的功力,一炷香以后就能解开穴道了,不过还是先等等看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吧!

而朝露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墙角的时候停留在那几盆颜色鲜艳的花卉上——此处明明是个荒宅,可这些盆栽都崭新鲜亮一看就是搬来不久的,怎么看怎么古怪……

“糟了!”

叶清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剧变,却在刚要说话的瞬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76章:搅局天才

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闯入,朝露一眼就看到闻人卿和御风弦急切的表情。

紧随其后陆续进来的则是其他各派的掌门,显然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得知门下弟子遭遇意wài

连忙赶来救助。

“月儿!”闻人卿扫了一眼就看到倒在殷夙身旁的妹妹。

而御风弦则剑眉紧拧向朝露这边直奔而来,“你怎么样?”不由分说将朝露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墨黑的瞳孔中寒意氤氲。

“我没事,已经可以动了,”朝露说完赶紧看向一旁的叶清,“对了,你快帮叶姑娘解穴吧,我对这个不太懂。”

“不必了。”叶清淡然道。

“你……”朝露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惊慌愤nù

的声音——“唔!这是怎么回事?老子的内力……”

见此情景叶清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就说他们不该来嘛!

“咳……”御风弦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抬手捂嘴然而还是没能挡住吐出一口鲜血来,指缝间溢出缕缕殷红的血迹。

“御风弦?!”因为靠着对方的胸膛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看到御风弦这个样子,朝露连忙扶住对方一只胳膊帮他稳住重心,“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再回头看看其他人,只见这些刚刚到来的各派掌门纷纷面色异常,或揪住胸口衣襟喘着粗气,或脸色苍白地打坐调息,显然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一阵浑厚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几道黑影不知从哪里像闪电一样窜到了大厅中央。

在那几个人注意到这边之前,朝露急中生智地装作软筋散毒性未解的样子两腿一软和御风弦靠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青山派掌门骆久气息不稳地质问道。

竟敢在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掌门聚集的时候动手,这些家伙的来头肯定不简单啊!

见在场许多人正勉强盘膝而坐尝试运功解毒,那领头的黑衣人邪气地大笑起来,“我说诸位,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中的是寻常蒙汗药之类的吧?各位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下药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你们呢?”说着在原地走了一圈,“众位掌门出发前所用的茶水和糕点都是好好的,不用担心~”

“不知几位此番行为究竟是何用意?”一听这混合着些许杂响的声音朝露就知dào

是单逍遥那个老狐狸。

可是四处查看了一番,朝露却并未发xiàn

百里流云的身影,还有那个武林盟主钟天海,就连作为主办方的落霞谷主林潇南也不在,怎么好像少了许多人……

叶清不动声色地靠近朝露耳边低语道:“是那些盆栽的问题。”

“那为什么我们没事?”她看了看,只有后面进来的各派掌门中招了,而自己身上的软筋散早在进入这所宅院后不久就已经全部解除,再看叶清的样子似乎也早已经解开了穴道这会只是装装样子给那些黑衣人看罢了。

“那个黑衣人说谎,”叶清平静地说道,“掌门们喝的茶水应该有问题……”是的,单纯喝杯茶不会怎样,然而当上好的乌山雪芽碰到那几盆大概没多少人认识的深渊石莲可就比蒙汗药厉害多了!

转头看到叶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墙角的盆栽上,朝露大概意会了,可看着身边御风弦和闻人卿都闭口不言地打坐调息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些黑衣人身手如何她摸不准,但在人数上他们就占了绝对的优势,放眼望去还能扑腾几下的就只有自己和叶清了,可就凭她们两个又能干些什么?

“是不是把那几盆花扔出去就没事了?”朝露小声问道。

叶清摇摇头,把花扔出去没用,得把人扔出去才行啊!附在朝露耳边轻声细语道:“别着急,先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为首的黑衣人粗声粗气地对在场的各派掌门说道:“既然诸位都已经沦落至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吧!”朝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识相的话,就赶紧将各自门派的掌门信物交出来,不然你们这些乖徒儿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呸!”骆久喘着粗气愤恨地瞪着黑衣人,“想要掌门信物,就算杀了我骆某人也绝无可能让你们得逞——”

骆久此话一出,那黑衣人似是被惹恼了,随手抓起一个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青山派弟子恶声恶气地说道:“既然你这做师父的不心疼,那我就拿你徒弟开刀了——”说罢扬起右手直击那人要害。

“住手!住手!”骆久失声大叫却没能阻挡住眼睁睁看着徒弟命丧黄泉。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朝露完全傻眼了,虽说至今为止她闯荡江湖已经有一阵子了,并不是没见过死人,也曾在被九霄神钥力量控zhì

失去理智的时候取人性命,然而像今天这般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恶意打死却是头一回!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软绵绵没了气息的尸体,她只觉得胃中一阵不适的翻滚。

“怎么样,骆掌门想好了没有?”黑衣人将青山派弟子的尸首丢在一边,冷冷看着跌坐在地的骆久,“哼,不想剩下那两个乖徒儿也没命,就老老实实把掌门信物拿出来!”

这些人可真是算准了时候,来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的人都是每个门派平时深受掌门器重的精英弟子,拿他们来当要挟的筹码的确够分量!朝露恨恨地看着黑衣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真是过分!

因看到有人被杀而不断冒冷汗的手被另外一双温热的大手握紧,朝露惊讶地回过头来刚好对上御风弦沉静的双眸。

见众人还是没什么反应,黑衣人彻底恼怒了,挥了挥手叫来两个腰间挎刀的手下冷声道:“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也用不着客气了,杀!”

“是!”

得令之后两个黑衣人拔出大刀就要砍人,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爆破声猛然打断——“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得在场所有人下意识躲避。

只见东南墙面不知被什么炸出一个大洞,砖块瓦砾哗啦啦洒了一地。

朝露一只手握着火折子,另一只手抓着剩余的炸药犹如董存瑞炸碉堡一般的姿势,振臂大喊道:“同志们,能蹦跶几下的都使点力啊!干嘛呆原地等死啊——”

这些个古人到底怎么想的,不就用不了内力嘛,难道就不能操起一块板砖啥的背水一战啊?死到临头了还不赶快小宇宙爆fā

和坏人抗争一下,就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啊!反正她是做不到继xù

看着有人被杀而无动于衷了……

而正在打坐调息中的御风弦、闻人卿以及其他各派掌门都被刚才的爆zhà

声吓了个措手不及,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糊了一脸灰尘像只花脸猫的朝露,这家伙还真是,要行动也不会提前说一声啊?!

呆愣半晌的叶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忘了这小丫头身上带着许多秘密武器,这下可真是歪打正着啊!

就在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同时,那些黑衣人一下子乱了阵脚,看到朝露一脸正气地站在满地断壁残垣中,为首的黑衣人杀心顿起扬起右手大刀一横就向朝露飞扑过去——“小心!”御风弦心下一凛强行运气瞬间挡住朝露身前,雪音扇“刺啦”一声如孔雀开屏展开锋利的扇骨接下那寒光闪闪的刀刃金属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但内力不够只坚持了几秒御风弦的脸色就越来越差,朝露一看不行脑海中突然回想起看武侠片时两方比武,当其中一个内力耗尽的时候就会蹦出个帮手两手平举拍在前者背上,然后菊花一紧、虎躯一震开始传输内力……大家还记得这种武侠片通用桥段咩?

于是乎,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疑惑目光中大踏步向前走到御风弦背后,深吸一口气,马步扎稳,缓缓抬起胳膊两巴掌拍在了御风弦因常年习武而肌理分明的背上……

“嗯~手感真好,你这家伙肌肉练得不错嘛!”

“……”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御风弦整张脸“唰”地一下变黑了,表情僵硬、嘴角抽搐地回过头来:“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传内力啊!”朝露不满地翻了个大白眼,这小子什么眼神,这都看不出来?!

“传、内、力……”御风弦此刻真是恨不得一头撞屎了,是谁告sù

你在人背上拍两巴掌就可以传内力的啊亲?!

“咳~”一旁的闻人卿实在忍不住了,“陆兄,你都没有发力呢!”

呃,发力?她顿时囧了,看武侠片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到人家拍两巴掌后接下来做了什么啊!尼玛老娘现在一身内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奈何从未研究过传输内力的法门真是失策是失策……

干脆心一横,将眼前的御风弦当做一个拳击沙袋运足全身真气一掌虎虎生风地狠拍了过去。

“噗!”

可怜某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更惨的是与前者处于对峙状态的黑衣蒙面人被朝露隔空打牛地震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抛物线,最后以一记“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形象全毁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

见此情景,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而被朝露当作沙袋打了一掌的御风弦脸色惨白地扶着柱子喘了半天,若非早知dào

这女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估计他早就气得翘辫子了!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你的内功修为还真是今非昔比啊。”

叶清忍俊不禁地捂住肚子偷笑起来,而闻人卿以及其他各派掌门的脸齐刷刷成了猪肝色,为何明明是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却还是忍不住想笑呢?

倒地晕厥的黑衣蒙面人被手下抬起来一溜烟撤tuì

了,本来是一次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结果全被这半路杀出来的臭小子搞砸了!

……

第77章:再入险境

如此这般,因为朝露的意wài

搅局最终破坏了某些意图在少年英雄大会上实施阴谋之人的好事,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次大会也进行不下去只得半途终止了。

同时,也因为这些变故他们一帮掌门啥的又该有的忙了~闻人月和殷夙中的软筋散分量很大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还是没能缓过劲来,朝露只好和其他弟子一起轮流照顾他们。

而身为掌门的闻人卿又被人叫去大厅开会了,朝露忙完手头的事情就不知dào

该干什么了,于是只好无所事事地到处闲晃。

“啊~~~好无聊哦!”

郁闷地抬头看天,刚才本来还想着去调戏一下那个古板的小龙男,可偏偏找了几个地方都没看到他人,也不知dào

那家伙到底跑去哪了~早春的空气中夹杂着好闻的草木清香,鸟儿叽叽喳喳鸣叫着掠过树梢,轻风吹来像是柔软的绸缎拂过脸颊,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于是就这么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幽静的树林,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她心头一喜,便踏着春雨过后松软的土地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溪流。

水面上倒映出朝露因用了易容水而黝黑浮肿的面容,看着看着一股惆怅油然而生——哎,这么难看,怪不得怎么勾引那小龙男都不成!也不知穿越到这十六岁萝莉身上时间久了还是怎么的,连思想都越来越幼稚,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轻兰、闻人月还有听雨楼那么多美丽的师姐们穿着漂亮的衣裙巧笑嫣然的模样,失落有如潮水般袭来……

于是咬咬牙,掬起一捧水用力擦洗着脸部,恨不得立kè

就变回原本白嫩嫩的模样。

我洗、我洗、我洗洗洗~终于,在搓得脸颊快去了一层皮又痛又麻之后,终于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清水出芙蓉的少女容颜挂着晶莹的水珠,粉面含春而不胜娇羞,即便只穿着一身宽松的男装,也无法掩盖这天生丽质的娇美……

哎呀呀,不得不说这副皮囊真真是极好的,虽然穿越前她稍一打扮也算个美女,但和这个世界的模样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一年了,这个萝莉身体渐渐发育成熟,从原本干瘪瘦小的萝莉身材变得曲线分明、凹凸有致,才十六岁这罩杯就已经超过了自己穿越前的尺寸!要是不用扮男装裹着胸,搞不好能发育得更好~然而,在朝露对着水面搔首弄姿地自恋的时候,却不曾想到危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哼,果然是你。”

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僵硬地回过头来,出现在眼前的正是百里流云那张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脸庞。

“你想怎么样?!”她咽了咽口水,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一步,脚跟被溪水沾湿。怎么办?虽然武功长进了很多,可碰上这家伙依然不是对手啊!原本就只想着出来散散步,就连秘密武器也忘记带了……

百里流云英俊的面容仿佛浮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阴霾般令人不寒而栗,寒星似的双眸紧紧盯着朝露,冷冰冰开口说道:“不要逼我动手,你最好乖乖过来。”从林潇南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再结合各地探子来报,很轻易就能猜到这个所谓的陆朝就是顾朝露!没想到她不仅是个肮脏的孽种,还屡次破坏自己的计划,看来用九霄神钥救活云璃后是留她不得了!

朝露不动声色地运气想要用轻功跃过小溪逃进对面的树林,可这念头刚刚闪过就被一个瞬步跨到身前一米处的百里流云用力掐住脖子——“咳咳……”猛然窒息的感觉让她身体难受的同时心情也绝望地跌落谷底,她还没筹谋好,武功也不到家,可偏偏在这时候被百里流云发xiàn

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百里流云为了救活云璃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个家伙已经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落到他手里,否则……生不如死!

看着百里流云近在咫尺充满杀意的冰冷表情,她无助地闭上眼睛,还以为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界立足而不再任人鱼肉,从未像今天这样累过,也从未如此时这般绝望,难道她所有的坚持都白费了吗?不,她不甘心……

“如果你肯配合,我兴许会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可就在百里流云打算将人带走的时刻,一个身法飘逸的白影轻易地落在几米开外的树梢上。定睛一看,只见白衣人迎风而立,衣袂轻扬,伴随着满天飞舞的柳絮犹如仙人临世。

“放开她。”

百里流云惊讶地看着那有着一双翡翠般碧绿瞳孔和绝世美貌的白衣青年,心想难道这人就是幻音所说的那个神mì

人?!可为何完全探测不出他的内力水平……

而朝露早已经被百里流云掐得大脑缺氧快要昏厥,却在看到殊墨的一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是什么人?”虽然对方气场强dà

不得不忌惮,可看他那样子应该很在意顾朝露的性命不会轻举妄动才对。

“你执念太深,勿要一错再错。”

仿佛被一语中的道破心机般愣怔了片刻,那双幽深的碧瞳就像能看穿人的灵魂,百里流云不自觉地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一怒之下更用力地掐紧了朝露的脖子:“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不然除了这个女人,我连你也一起杀——”

“咳咳咳……殊墨……”朝露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眼神却十分坚定地注视着对面树梢上白衣若仙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周围的树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朝露惊讶地发xiàn

来人竟然是十几个和那天装束相似的黑衣蒙面人!原来,那天的事情真的是百里流云所策划,难道他为了复活云璃和称霸武林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么……

“杀了他!”百里流云话音刚落这些黑衣人就拔出兵器朝殊墨一拥而上。

白衣翩跹从枝头落下,身法如幻影般穿梭即便最锋利的刀锋剑刃都无法伤及分毫,这还是朝露第一次看到殊墨出招——只见他行云流水地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仿若闲庭信步,可那仿佛电脑PS做出来的特效般瞬息万变的虚影却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骤然间竟似平地起了一阵旋风,那些黑衣人的身体在刹那间被一股无比强dà

的气流冲撞震飞,狠狠摔落到几丈之外的空地,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朝露感觉到百里流云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掌渗出丝丝冷汗,虽然知dào

殊墨不是普通人,可也没想过他的实力竟然强dà

到如此地步,刚才的武打场面简直太过玄幻让人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早在看到那白衣青年从树梢落下的瞬间百里流云就明白了这人的实力不仅是自己,就算武林中所有高手联合起来都无法压制。

更重yào

的是,对方所使用的根本就不是常规的武功招式,而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诡异力量!但是反过来想想,既然连九霄神钥这种逆天的存zài

都可以有,那么眼前这人……

“唔……”喉间一紧,窒息的感觉再一次铺天盖地袭来,朝露实在没能忍住哭叫起来。该死,百里流云这家伙再用点力她的脖子真要断了!

看着那白衣青年神情淡漠地朝这边走来,百里流云心念一转,连忙大声喊道:“十日之后,我自将顾朝露归还于你!如何?”这人实力太过强横,硬拼不是对手,只能先想个办法先缓住他才能把顾朝露带走了,“听到没有,倘若你现在过来,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拉这女人给我陪葬——”

“……”看到朝露脸上痛苦的表情,殊墨向来平静如水的心境泛起一丝涟漪。

汗,殊墨这家伙一看就知dào

在做思想斗争的表情,莫不是真信了百里流云的鬼话吧?!朝露慌了,忙想开口却被百里流云一把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干着急。哎呀完了,这小龙男虽然看着清冷高深不太好惹的样子,其实多少年来隐居世外压根没什么心眼!不过,百里流云这厮眼下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的确不好办……

“当真?”碧色双瞳淡漠如冰,脚步却是倏然停了下来,胜雪的白衣在风中飘逸如仙,“你须得保证不伤害她。”

“这是自然……”百里流云淡然道,其实他并不担心这白衣青年会如何,再怎么说顾朝露此刻在他手里,只是,在看到这个不知是神仙还是妖孽的家伙之后,他心里开始酝酿一个更大的计划……

于是乎,气得快吐血的朝露就这么被忽悠成功的百里流云带走了。

就在她被人拿布条堵住嘴、双手反绑着扔上马车的时候,只想仰天大骂一句“坑爹啊”……

……

第78章:白衣若仙

三天后,悬云山庄。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当初关押自己的那个房间,这让朝露很是郁闷~同时更加惊悚的是这回派来看守她的人手比之前多了好几倍,而且还强迫她服下一种莫名其妙的丹药之后内力都被封住完全没办法逃跑了……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回来后百里流云就一直忙碌得很,也不知dào

究竟在部署些什么竟然没怎么过来招惹自己,于是这两天舒坦得有些诡异的日子让朝露过得提心吊胆,阴谋是肯定有的,只是猜不准他到底会如何实施罢了。

哎,虽然从当初那为期一年的赌约就能看出来殊墨那家伙其实很好忽悠,但这次也太离谱了吧?百里流云这人长得就一脸反派的样子,他说的话怎么能信呢?搞不好用不了十天自己的老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对了,少年英雄大会上的事情分明就是百里流云那厮策划的,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其他门派的人看清这家伙的真面目呢?

就在朝露坐在床边冥思苦想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快步闯了进来。

“顾朝露!我杀了你——”一袭红衣的南宫倩高举长剑咬牙切齿地向朝露刺了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朝露心下一凛,忙闪身避开那剑锋,却因为内力被封而在下一秒遭南宫倩一记肘击打倒在地,寒光闪闪的剑刃瞬间横在了喉间。

“放开我!”朝露挣扎了一下,奈何此时的自己完全不是南宫倩的对手。怎么会这样?之前听说在南宫烈宇死后天剑门就由南宫倩继承了,而已经是天剑门掌门的南宫倩,竟然出现在这悬云山庄。

“都是因为你,我爹和师兄才会惨死!”南宫倩一张俏丽的面容早已被仇恨扭曲得有些狰狞,趁着朝露内力被封没办法抵抗所幸反向一掰将朝露的左手腕骨拧断。

“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起来,却始终不肯露出半分示弱的表情。说实话,除了那次中了七日伤魂之毒发作的时候,之后哪次受的皮肉伤都及不上这一回疼痛!可或许来这个世界伤痛的次数多了,她竟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毅力咬着牙挺住了……

“我要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然后用你的血肉祭拜我爹和师兄在天之灵!”南宫倩歇斯底里地喊道。

“哈哈……”朝露嘲讽地笑起来,“那你爹和师兄杀我就是理所应当的么?!当时这么多人在场,可为何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难道只有你那地位崇高的爹和师兄命值钱,其他人的生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吗?啊?!”脱臼的手腕痛得要命,可她还是忍不住大声控诉起来,她不想杀人、不想被人记恨,可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想死——凭什么她就得宰相肚里能撑船,就算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也不能反抗?!就因为她在这江湖中没有其他人的地位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就因为她的武功弱得谁都可以来欺负一下,就因为……她该死地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满门被灭背负九霄神钥宿命的倒霉蛋,这一切她就必须理所当然地承shòu吗?!

“啊!我杀了你——”南宫倩显然被这些话刺激得更加愤nù

,一把举起长剑向朝露脖子砍去。

“叮!”

南宫倩的长剑被一块裹挟着内力的石子打落掉到地上。

百里流云冷着脸走进房间,将呆愣原地的南宫倩狠狠推开,然后拽着朝露的衣襟将她丢到床上,“谁允许你动她的?!”压抑着愤nù

的低沉嗓音响起,百里流云充满杀意的眼神让跌倒在地南宫倩身体颤抖了一下。

朝露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看着百里流云俯下身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脱臼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说拉过来接好脱臼的部位——“咯吱!”骨头发出脆响,疼得朝露表情都扭曲了。

“百里流云!你……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南宫倩愤nù

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指着朝露一手捏紧拳头,“别逼我把你拉帮结伙勾结这么多门派分裂武林的丑事公布天下!”

“够了!”

百里流云大喝一声,目光阴沉地扫向南宫倩:“倘若你真敢这么做,天剑门上下百口人的性命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南宫倩只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怒气,爹和师兄不在了天剑门的实力早就没落,她很清楚千万不能惹恼了眼前这人。罢了,反正他也承诺事成之后将顾朝露的性命交给自己处置,而且当前的武林格局的确不利于天剑门发展,还是继xù

咬牙忍耐一回吧!

看着两背影人离去,朝露心中顿时忐忑不安。

原来除了武林盟和影阁,百里流云手下还有这么多势力吗?从少年英雄大会上的事情不难推测出,那落霞谷主林潇南也是百里流云的人,否则不可能在那些机关上做手脚一举放倒这么多门派的弟子并引得掌门毫无防备地前来相救。

说到底,除了不怎么过问江湖世事的般若寺和重阳宫两派之外,整个武林的格局其实已经很明了了,百里流云控zhì

了大部分门派而还有一部分势力则由单逍遥主导,还有几个实力不弱的门派比如闻人卿的听雨楼还有上次的青山派等没有依附其中任何一个势力就像钉子户一样令百里流云望而不得于是只好除之而后快。因此,少年英雄大会上发生的事情恐怕主要是为了针对这几个门派吧?难道百里流云真的坐不住要开始行动了……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

……

郊外树林。

浓重的夜色中站着一个红衣似火的身影,金线刺绣云纹的长袍如凤凰尾羽般华丽的逶迤曳地,叶清……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苍夜宫主花倾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雕刻着一个“影”字的玉扳指,和颜悦色地开口问道:“百里流云,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吧?”

埋首站在对面的紫衣女子抱拳行了个礼,答道:“没有,他最近一直在笼络各派势力,影阁毕竟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百里流云大概不想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么?花倾夜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是啊,比起光明正大地称霸武林,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又算得了什么?突然想起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他原本平静的心情不知为何渐渐压抑下来,脸上风轻云淡的笑意褪去,“顾朝露,怎么样了?”

“回禀宫主,”紫衣飘飘美若艳鬼的阴铃花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会,“百里流云似乎打算用顾朝露做诱饵……”

“诱饵?”花倾夜眼神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跟在朝露身旁白衣若仙的身影,连自己都看不透那人的来历,难道百里流云想……

“你将这信上的消息散布出去,越快越好!”

阴铃花有些愕然地接过信封,却很快收敛了情绪答了声“是”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

没想到在落霞谷少年英雄大会之后的几天,江湖中开始流传起一则令人震惊的传闻。

据说顾家满门被灭,竟是悬云山庄主人百里流云所主使!曾经的顾府云璃夫人倾城绝色、才貌双全尽管早已为人妇却也从来不乏爱慕者,那时候刚刚出道不久的百里流云还不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悬云庄主,便是云璃夫人众多追求者当中的一个,为了夺得美人芳心在数年间历经磨难挑zhàn

各大门派高手很快便成为江湖中颇有名望的大侠,然云璃夫人心系夫君之情谊无可撼动,百里流云因爱生恨雇佣影阁杀人将顾府灭门之后囚禁了云璃夫人……

虽然,这种没有多少真凭实据的传闻并不被大多数人所认同,可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开了,再经由好事者添油加醋地夸大一番,就连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坐不住了,商讨过后决定择日去一趟悬云山庄希望百里流云能出面澄清。

与此同时,悬云山脚下的赤砂集。

以听雨楼、玄冥派等几大门派为首的武林人士集结于此,商讨上悬云山庄的事宜。

虽然武林盟、般若寺和重阳宫等门派并未派代表出息,可有闻人卿、单逍遥等高手坐镇却也颇具气势。

来参加这次集会的大都是还没被百里流云的门派,原本这武林格局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愿意当领头羊捅破这一层纸罢了。而这次既然能借着顾家被灭门的由头让悬云山庄成为众矢之的,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想着到时见机行事,若还是无法撼动悬云山庄的地位反正枪打出头鸟自己只是顺应那几个大门派的号召行事,百里流云要找麻烦也是去找他们~倘若有幸能扳倒悬云山庄……那么能多少分一杯羹就更好了。

然而在这些武林人士启程上山之前,悬云山幽深茂密的树林中,一道皎如月光的白影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长满苔藓的青石之上,分明是春雨连绵的潮湿天气,可那双踩在青石上的白色长靴竟然纤尘不染。

一群手执兵刃的悬云山庄弟子从树后窜出,将白衣胜雪的碧眼青年团团围住。

“上!”

领头的大喝一声便带领手下杀了过去。

然而蜂拥而至扑过去的人刀刀砍在虚空,却连那白衣青年一根寒毛都未能伤到,反而被对方仿若幻影移形般的动作晃花了眼,最后变成自己人打自己人。

白衣青年脚尖点地腾空飞上树梢,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被自己的虚影迷惑乱作一团的人群,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身形一晃消失在密林深处……

……

第79章:谁人之伤

而在各大门派集结山下的同时,悬云山庄大殿之上却也是一番严阵以待的景象。

百里流云着一身墨色滚金边长袍神情阴骘地端坐在掌门宝座之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红木椅扶手,目光扫过站在殿阶旁的几个手下,语气淡然地开口问道:“前方情况如何了?”

常无双两手抱臂膀,横着刀疤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也不知那个白衣人究竟是何来历,武功竟高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前后派出的三百多人都没能阻拦下……”然而奇怪的是,那人明明武功高强却从未杀过一人,最多也就是将人打伤昏迷罢了,这种明显不属于江湖人的行为简直就像般若寺和重阳宫那些虚伪的出家人?难道他有什么不能杀生的理由?

“哼!来了更好——”百里流云一掌拍下降椅子扶手生生震碎,不管你究竟是神是魔,都老老实实成为我的阶下囚吧!

“百、百里庄主!”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潇南实在忍不住开口了,自从上回少年英雄大会之后他的行为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原本只是迫于七日伤魂的毒性而依附悬云山庄,可如今却是不得不借助百里流云的势力保命了,“以听雨楼、玄冥派为首的各大门派快上山了,我、我们……”

“怎么,你怕?”百里流云冷漠如冰的眼神扫向林潇南。

“不、不、不敢……”林潇南真是要吓得尿裤子了,他既不想被七日伤魂折磨致死,又担心会落在其他门派的人手里,可现在他就在百里流云眼皮底下,就算有再多的心思考量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而在悬云山庄后院,四处走动巡逻的守卫严密看守着一座僻静的别院。

“南宫小姐!”

站在房门前的两个守卫朝来人行了个礼。

随着大门从外面推开,已经满身伤痕的朝露忍不住向墙角瑟缩了一下身体,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南宫倩和她手中微微扬起的鞭子,紧张地咬住了下唇。这疯女人又想干什么,她折磨得自己还不够吗?

“啪”地一鞭子甩在朝露肩膀上,痛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南宫倩愤恨地看着在墙角缩成一团的朝露,原本俏丽的面容却因仇恨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百里流云不让杀你,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紧接着又是一鞭抽在朝露腰侧,疼得她龇牙咧嘴。

朝露强忍着痛楚并不欲与她争辩什么,捏紧拳头将背脊紧绷准bèi

再挨一鞭,根据前几日的经验,等这疯女人抽累了就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守卫跑了进来对南宫倩耳语了几句。

“哼,就算我放过你,今天你也逃不了一死!”南宫倩咬牙切齿地瞪着朝露,迅速接过守卫递来的绳索一把拽住朝露的胳膊将她牢牢捆住,然后像牵宠物一样用力扯了扯手中的绳子勒得她几欲窒息。

跟在南宫倩后面拖了一路,浑身的伤口痛得钻心,但朝露始终一声不吭。虽然不知dào

自己这是要被带去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好事……

“走快点,贱人!”

正走着膝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南宫倩嫌她太慢一脚踹了过来,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朝露不言不语地深吸了一口气,继xù

跟上。

当她被带到大殿的时候,果然看到百里流云等人坐在那里了。

“跪下!”

南宫倩毫不留情地一鞭子甩在朝露背上将她打趴在地,完全没有尊严地仰面摔倒在百里流云等人跟前。她倔强地爬起,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出丑,更不想有丝毫示弱……

百里流云没有说话,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命人将朝露嘴巴塞住、双手反绑吊在高台之上。

“报、报——”

前去打探的弟子惊慌失措地闯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那个穿白衣服的妖怪……”回禀消息的弟子脸色苍白得可怕,虽然对方的容貌俊美得举世无双,可那一对绝非寻常人类能够拥有的碧绿眼眸和肉眼无法捕捉踪迹的诡异身法,莫非……是传说中为祸人间的妖狐?!

百里流云身形一滞,刚想开口说话,却看见本在大门旁守卫的弟子已然被人放倒,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迎风而立的白色身影,宽大的广袖扬起上下翻飞,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墨色长发下有如极地冰雪般清冷淡漠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浑身散发的凛凛寒意仿佛九天下凡的杀戮仙,强dà

的压迫感使得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朝露一眼就看到出现在门外的那人正是殊墨,奈何嘴里塞着布条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原地挣扎着。

不过,她还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因为他果然来拯救自己了,就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不管身陷多大的困境,只要看到那双好似能包容一切的碧眸,她就觉得无比安心……

“你骗我。”

冷冽如冰的声音响起,幽幽回荡在大厅中。

被那碧瞳带着浓重寒意的目光扫过,百里流云呼吸一紧,手心中渗出冷汗。

“你允诺过我,不会伤害她,”看到朝露满身伤痕被绑在高台之上,他再也无法维持心如止水的境地,碧绿的眼瞳泛起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怒意,步履平稳地踏进大殿径直朝高台走去,“百里流云,你违约了。”

“上!”

百里流云右手一挥下令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搭起箭枝瞄准场中的白衣青年——“唔!”朝露奋力挣扎着,不,不能这样……

“嗖嗖嗖!”

一轮箭雨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朝露却惊讶地看到殊墨的身影就像凌波微步般躲避着箭枝的攻击竟连衣服边都没有擦到!

“怎么会这样……”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常人能做到的吗?!

然而避过一轮箭阵的殊墨踩着满地的箭枝越走越近,直到脚步踏上高台……

“咚!”

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落到地面,将朝露和刚走到陷阱中的殊墨一起盖住,然后整个铁笼四周像是机关启动似的层层覆上铁板形成一间任谁都插翅难飞的牢笼!完了,全完了……她绝望地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重新缓缓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殊墨迷惑不解的表情,这社会经验为零的小龙男,又被坑了啊!

百里流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缓缓拍了拍手掌,只见一群举着火把的人从门外跑了进来,还有不少人正往铁笼这边堆着干草……

该死的,这是要放火烧死他们啊!朝露愤nù

地瞪大眼睛,嘴里的布条被殊墨扯下来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百里流云你个大变态!快放了我们!”见对方无动于衷,朝露只好憋足一口气继xù

喊道——“你不能这样做,殊墨是神仙,你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哎呀不管了,能忽悠就忽悠吧,看百里流云那样子就知dào

迷信得很~“神仙?”百里流云眼中划过一丝戏谑,“哈哈哈哈哈……我当然知dào

他不是普通人!”狠狠瞪向殊墨,英俊的面容已经完全被癫狂扭曲,“否则,我为何要这么处心积虑地设圈套抓住他呢——”

“你……”朝露愣了愣,难道,他的目的已经从九霄神钥转移到殊墨身上了?而自己,仅仅是为了吸引殊墨前来自投罗网的诱饵吗?!捆住手脚的绳索被殊墨解开,但身体还是像被抽空了力qì

般无法自主。

“报——”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从门外跑进来,面如土色地汇报道:“他、他们已经上到山门了!”

闻言百里流云面色一沉,对一旁的常无双等人下令道:“你们速去山门拦截,千万不能让那些人闯进来!”

几人得令后迅速离去,只剩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的林潇南呆立在原地:“不、不……”人家都杀到门口了,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啊!

“你为何不去?”百里流云目露杀机,手掌抬起一股真气蓄势待发,见林潇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心头窝火,干脆反手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鲜血顺着额头滴落到林潇南神情呆滞的脸上,紧接着失去生命气息的尸身如麻袋般笨重地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百里流云,你果然好狠的心!

朝露眼睁睁看着对方毫不留情杀死自己的手下,心中的震惊和厌恶一涌而上——这个家伙疯了,已经一点人性都不剩了!她控zhì

不住地瑟缩了一下身体,接着一阵晕眩感袭来,还好有殊墨在旁边搀扶,不然肯定得摔倒。

百里流云命人将云璃躺着的水晶棺推了上来,脸上露出痴迷而癫狂的表情,指着朝露和殊墨声音嘶哑地喊道:“你们,给我把她救活!”拂袖一挥夺过弟子手中的火把大步走到铁笼跟前,“不管是九霄神钥也好,神仙也罢,要是云璃活不过来,你们也得陪葬!”

第80章:情梦凋零

看着已经陷入疯狂和偏执之中无法自拔的百里流云,朝露心里既愤nù

又同情。

或许她想象不到这种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爱到万劫不复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她很清楚这样下去必将走向毁灭,最终只是害人害己。

“你这个疯子!人死不能复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朝露忍无可忍地大叫,以丝毫不输百里流云的气势吼了回去,她再也看不下去那个人如此堕落、作践自己,仅仅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执念。

殊墨幽深的碧瞳闪烁了一下,语气却是无比平淡地开口道:“云璃的灵魂已然步入往生,你休要再执迷不悟……”稍微停顿了片刻,白衣无风自动,“魂魄已逝,这只不过是具躯壳罢了。”

听到这话,百里流云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破碎,表情空洞地愣怔了几秒,手中的火把却是直直掉落在铺了满地的干草之上迅速燃了起来。

“尼玛还发什么呆啊!快灭火啊——”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势,朝露急得破口大骂。然而根本没人愿意听她的,百里流云已经陷入狂暴状态逮着一个弟子便直接拧断脖子杀了扔在地上,吓得大殿中所有人纷纷跑向门外,任由现场浓烟密布、渐渐成为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哈……”

百里流云原本华美的黑袍已经被火焰焚毁了一大片,他掩面大笑着走到云璃的水晶棺前,深邃的眼瞳被火光映成耀眼的金橙色,向来阴沉凌厉的表情在一瞬间柔和下来,看着仿佛熟睡却再也不会醒来的心爱之人缓缓开口说道:“我累了,云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棺中华服女子抱起,那美丽的睡颜在离开水晶棺的刹那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枯萎。

“云璃,你在等我对不对?”

黑衣男人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眼神却依然痴迷地注视着怀中已经腐烂出森森白骨的尸体。

最后映入朝露眼中的一幕,是微笑着怀抱云璃尸体的百里流云被那漫天火海淹没……

……

虽然这火海中唯美诉衷肠的一幕让她震惊的同时心里隐隐作痛,可眼下的危急形势所迫,她只能尽快冷静下来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然而可恨的是这铁笼坚固得怎么也弄不开,她急得跳脚,直到被扑鼻而来的浓烟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殊墨,怎、怎么办啊?再出不去我们就真要死在这里了……”无力地拉着对方的袖子狠命摇晃,却等了半天都没得到答复,于是疑惑地抬起头,“喂!”对了,这家伙不是神通广大吗?是不是可以……

谁知朝露话还没说出口殊墨就平静地摇了摇头,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垂眸淡然道:“这牢笼材质特殊。”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可以出去,可是加上她……

“咳咳……那到底要怎么办啊?!”朝露是真的着急了,一条火舌从旁窜出险些灼伤她的面颊,还好殊墨早先一步拽了一把将她护在怀中。

“兹兹。”白衣被火燎到,焦黑了一片。

“你怎么样?”看到殊墨为保护自己衣袖被烧到也不知dào

有没有受伤,朝露连忙拉起他的胳膊要查看。

“没事。”碧绿的眼瞳依然沉静,只是表情出现一丝凝重,抓着朝露胳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朝露还在愣神,却突然感到身体被对方紧紧抱住,脸颊瞬间贴在那即使在高温的火海中仍然触感清凉的衣襟。虽然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实在不该东想西想,可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除了自己做梦YY的那回,这还是第一次和对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呢!

然而这时整个大门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就算能从铁笼中出来也逃不掉了……

殊墨缓缓抬手,点点银白的光晕自掌心升起漂浮在朝露身上,她惊讶地发xiàn

原本因身处火海而热得难受的身体被这微光包裹后竟一点一点降下温来,就像保护隔层般阻去汹涌的火势。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好神奇……”

太好了,就知dào

这小龙男有办法!连忙欣喜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像一记重拳打在心上,将刚刚燃起的所有希望和喜悦瞬间击得粉碎。

只见殊墨白衣下的肌肤竟然在光雾中变得渐渐透明,就连那原本墨黑的发丝也半隐入空气显得虚幻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以置信地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那修长的指尖就像玉石崩碎般寸寸裂开,化作流光四溢在空中,而那些如星辰变幻明灭的光雾渐渐由半透明转变成耀眼的银白色,最后形成一道光华流动的屏障将朝露全身覆盖。

“不、不、不!”

眼前白衣若仙的人已变得如幻影般模糊的身形缓缓退开,朝露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抓住他,可屏障的阻隔让她怎么也无法靠近,不顾一切地举起拳头又捶又砸,看着那依然毫无表情的面瘫脸,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

而另一边,当闻人卿和御风弦带着各大门派赶到悬云山庄大殿前的时候,前方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黑烟弥满下四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目睹这惨烈的景象,全场一阵唏嘘,就连单逍遥都震惊了许久,他和百里流云争斗数年虽然早就巴不得对方死,可现下真看到对手这般结局,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空虚。而其他几位掌门看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悬云山庄如今付诸一炬,叹气的叹气,沉思的沉思,一时半会竟也无人发表言论……

御风弦步履僵硬地走上前去,完全不顾对面猛烈的火势,直到闻人卿眼疾手快将他拽住——“御兄,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他心里极其不好受,也不知那消息是否准确,可是看这火势如果陆朝兄真在里面的话,那现在……哎!看御兄这副模样,怕是根本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罢?

正在思考对策的闻人卿下一秒就被御风弦以内力震开,脚步踉跄着退了几步,“你……”虽然他和御风弦的武功不分伯仲,可看到对方眼中浓重的戾气和已经隐隐暴动的真气,却也禁不住后背一凉。

“朝露,朝露……”御风弦墨黑的眼瞳一片空洞,呆呆地看着前方完全被熊熊大火吞没的道路。跟在不远处的随从担心家主做出什么傻事,齐刷刷冲上去挡住通往大殿的去路——“都给我滚开!”御风弦全身真气涌动,发丝飞舞凌乱如魔,白衣猎猎在风中不断翻飞。

本想上前帮忙的几个掌门都被一股强dà

的真气震开,纷纷捂着胸口退到几丈开外,再不敢轻易上去阻止。

“御兄!”

就在所有人被御风弦强dà

暴乱的气场威慑住不敢再靠近的时候,闻人卿一脸沉痛地重新挡在他对面,任由滔天的火势灼热了后背。

“你先冷静,陆朝兄并不一定就在那里面!你现在这么冲动跑进火场赔了性命又有何意义……”语气一顿,目光看向那边同样表情凝重的御府随从,“别忘了,你身上还肩负着整个御家的责任!”

御风弦微微一愣,痛苦地捂住胸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润湿了衣襟。

相识多年,却是第一次看到御风弦这样悲伤的样子,闻人卿心中同样压抑难忍,他并非不担心陆朝兄弟,可眼下形势所迫不能没人主持大局,所以他只能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无奈叹息着走到御风弦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神悲凉地看着前方铺天盖地的火势,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与此同时,各大门派开始着手组织灭火……

这场大火过后,整个悬云山庄几乎都成了一片灰烬。

“朝露!”御风弦疯了似地闯入残垣断壁中不断翻找,精致华美的月白色长衫上沾染了大片灰黑的焦土,“你在哪里、在哪里……”

看着御风弦不顾一切地闯进还冒着黑烟的废墟中,闻人卿连忙带着听雨楼和御府所有的人手跟上去帮着一起寻找,可翻遍了所有的角落,却什么也没能找到。

御风弦表情空洞地坐在废墟中,几丝冰凉的雨滴落在他颤抖不已的双肩,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

撑着一柄墨青色油纸伞走过来的闻人卿神情忧郁,幽幽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移过去替御风弦遮挡住风雨,可看着眼前在雨中静默已久的友人,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倘若知dào

你爱得如此深刻,陆朝兄弟泉下有知必会感动的。然而,这思量了许久的话,闻人卿此刻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看着御风弦被雨水湿透紧贴在身躯上的白衫和如同失去魂魄般空洞无神的双眸,他只能替他撑着伞,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

(第一卷完结)

第81章:望眼欲穿

与此同时,在远离人群的悬云后山树林中。

滂沱的大雨淋湿少女身上被火烧焦的破碎长裙,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变换的景色,缓缓抬起双手仔细查看,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明明前一刻还身在那漫天的大火里,为何现在……

“殊墨?”睫毛微微颤抖,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忽然一阵悲伤得令她几欲窒息的痛苦情绪涌上心头,两腿一软就直直跪倒在满地泥泞之中,冰冷的触感却不能在她此刻死水般绝望的心境激起一丝涟漪。白皙纤长的手掌深深嵌进污泥,指尖抠着地面,夺眶而出的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流淌下来在手背滴落一片温热,她只记得,在最后时刻那个不知何时已刻入自己灵魂的人像是幻境一般消失在眼前,无论自己如何哀求、如何挽留……

“不!不会是这样!”她死都不相信,“殊墨!你出来!你出来啊……”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地上爬起,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白衣若仙的身影,她又一次狠狠摔倒在地,“不会这样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心痛,第一次感受到生不如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突然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却再也没有力qì

抬头去看,无边的痛苦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身影。再也撑不下去了,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紧接着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呵,瞧我找到了什么?”空灵飘渺、雌雄莫辩的声音响起。

风雨中黑衣飘逸如凤尾蝶的幻音艳丽的红唇牵起一丝戏谑的笑意,不枉他在这附近兜兜转转,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知dào

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泥泞已然昏迷过去的少女,幻音轻笑着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对你,”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幻音浓黑的眼眸逐渐黯淡起来,被雨水打湿的精致容颜竟然浮起一丝苦楚,“可是你知不知dào

?那些生来就属于黑暗的人,给他们希望,无异于将他们推入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

“殊墨!别走!不要离开我……”

在噩梦中惊醒,朝露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捂住闷痛不已的胸口。

昏暗的房间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一双温软纤细的小手抚上来紧紧握住朝露此刻颤抖不已的双手,“朝露……”

“轻兰?”

茫然地看着眼前逆光的容颜,朝露就像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拉住对方的手,压抑着满腔悲痛地哭喊道:“这是哪里?我要去找殊墨——”他一定还在那里等着自己,他那么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

轻兰愣了愣,虽然因为风弦哥哥的事她开始记恨对方,可是看到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始终没有退缩过的朝露如今这样,仿佛脆弱得再也经不起碰触,她突然有些心软了。于是安抚般拍着对方不断瑟缩的肩膀,柔声道:“别太难过,事情并不一定如你想的那样坏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根本无法放松一刻的悲伤压抑得她头痛欲裂,脑海中轰鸣不断,只能无助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腿间任眼泪沾湿衣襟。

“朝露……”轻兰一边抱住对方颤抖的身躯一边有些踟蹰地端起床头茶几上的瓷碗,“来,这是安神的汤药。”对不起,朝露,我真的不想这样……

她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轻兰递过来的小碗,摇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谢、谢谢,可我现在真的吃不下。”

“听话,先喝一点吧!”轻兰咬着下唇执着地看着朝露,舀起一勺汤药靠在嘴边吹凉,“不然,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找殊墨公子呢?”

“嗯……”

她不再推辞,因过度悲伤而有虚脱迹象的身体让她连开口说话都很费力,只能任由轻兰一勺一勺喂她喝下那安神的汤药。不知为何,虽然抱着一丝希望殊墨并不会出事,可眼泪还是无法抑制地溢出眼眶流淌而下,就连喝道嘴里的汤药是什么味道也没有注意到,唯一品尝到的,就是偶尔滑进嘴角的泪水苦涩的滋味。

“再睡会吧,好么?”

安抚朝露重新躺到床上,轻兰这才满脸忧愁地端着碗走出房间。

朝露,真的对不起,从我爱上风弦哥哥的那一刻,而风弦哥哥却爱上你的那时起,我就失去和你做朋友的资格了!

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早已站在阴影处等候的幻音,轻兰原本怀着歉疚的表情迅速冷却下来,将药碗塞进幻音手中,柳眉紧拧咬牙说道:“这药我已经让她喝下了,现在我得赶紧回御府,之后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看着轻兰形色匆忙地离去,幻音浓黑的瞳仁浮起一丝阴霾,红唇开启轻声自语道:“可悲啊,你我都一样,是这世上最为可悲之人呵……”叹着气倏然转身,薄如蝉翼的黑纱在身后随风飘扬。

走到房间,轻轻抱起昏睡中的少女,然后走到早已在外等候的马车旁。

“就是她吗?”五大三粗的车夫怀疑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沉睡的少女虽然面色苍白,可五官清秀生得十分惹人怜爱。

“是。”幻音神情冷漠地点头,将朝露放进马车,随后拂袖转身离去。

顾朝露,去了那边,就别再回来了吧!

……

须弥后山。

两个小沙弥拿着扫帚一边聊天一边清扫着铺满石子的小路。

“明静师兄,你说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那片树林后面啊?”个头稍矮一点的小沙弥撑着扫帚柄一边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一边好奇地看着对面幽深的林间入口,“好想去看看~上次打扫这附近的时候,就看到那林子里跑过一只很漂亮的小獐子……”

年纪稍长一些的明静赶紧捂住师弟明若的嘴巴,神情紧张地说道:“胡说什么呢!那树林后面可是禁地!”

“那禁地里有什么?”明若不死心地追问,“师兄,我们能去看看吗?”

“当然不行!”明静坚决地摇头,虽然他也不知dào

那片树林后的禁地里究竟有什么,可师父说不许去,那就绝对不能去。

“我们不走到禁地,就只去树林中看看也不行吗?”明若不高兴了,山上的晨钟暮鼓的清修生活对于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实在苦闷了些,自从上回见着那只可爱的小獐子之后,他就一直想去那片树林中看看。

明静很是为难地看着师弟,虽说只要不去禁地就不算违背师父的吩咐,可是……

“师兄!”明若不依不挠地拉住高他半头的师兄明静的袖子恳求着。

“那、那好吧!”经不住师弟的再三请求,明静只好没办法地点点头,“先说好了,最多只能去树林里看看,马上就要回来哦!”

“嗯~嗯!”明若这才重新露出笑脸。

于是两个小沙弥小心翼翼走进树林。明若兴奋得蹦蹦跳跳跑在前面,而明静则始终心情忐忑,最近武林中发生了很多大事,师父、师叔伯们都很忙,明若年纪还小也就罢了,可他是真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添乱子……

“师弟,我、我们还是回去吧!”明静见已经走到树林深处了,心中颇为不安,连忙叫住明若,“你看,这树林里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不行!”明若倔强地扭过头,这才刚来就要走,他可不甘心,“明静师兄,你看那边——”突然看到在小路尽头被层层叠叠的树丛掩盖着地方透出一丝微微的光亮,明若惊喜地跑了过去任凭明静跟在后面喊破嗓子也不肯回头。

最后,两人眼前一片明亮,竟是穿过树林来到一处山壁前。

“哇哦!”

明若震惊地看着不远处险峻的断崖和仿若仙境般被云雾缭绕的山峰,再走了几步就看见断崖附近的山洞……

“不可以!”看着明若瞪大眼睛抬脚就要走向那山洞,这才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来到禁地了,明静紧张得满头大汗,连忙拉过师弟的手就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我们该回去了!”

然而明若一把甩开明静急切地喊道:“哎呀我们来都来了,改明儿轮到其他人当值打扫后山就没机会来了!”说完转身就跑向那个山洞,说不定他的小獐子就住在那里面呢~“明若师弟!”阻拦不及,明静只好无奈地追了过去。

然而当明若跑到幽深的洞口,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森然冷风迎面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待眼睛适应了山洞中昏暗的光线,他这才看到在那洞穴尽头盘膝端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师兄,这里有人!”明若大吃一惊地叫起来。

只见那衣衫褴褛、墨发披散的人缓缓睁开双眼,黑曜石般漂亮深邃的瞳孔寒意弥满,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上似有光华流动,虽然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禁锢连着铁链钉在石壁上,却丝毫掩不住眼前这人绝世冷傲的气质。

……

第82章:大漠苍霄

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人物,小沙弥明若直接就看呆了,而随后进入山洞的明静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可是禁地,怎会有人在此?

“仙女姐姐!”明若呆呆地开口唤道。

闻言那人眉头一蹙,缓缓站起身来,凌乱披散的长发没过腰际,半掩着平坦的胸膛。明静和明若这才发xiàn

,对方袒露的衣襟下白皙如玉石的肌肤虽然如女子般细腻,可肌肉轮廓却非常明显,明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

那人向这边走了几步,修长的身形比两个小沙弥高上一大截,可由于铁链的束缚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一丈以内,于是走不到洞口就停了下来。

见这小秃驴叫自己姐姐,辰曜的脸色并不是很好kàn

,其实他早就听到山洞外的动静,还以为般若寺被灭了有人闯进来,本想发飙,可谁知来的竟是两个愣头愣脑的小鬼~“你是谁啊?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明若一边好奇地盯着对面被铁链禁锢的人一边傻乎乎地摸着自己光亮的脑门。而明静则紧张地拉着师弟的手战战兢兢地想要退出山洞,比起明若,他还是学了几天武功的,能隐约察觉到对方身上强dà

的压迫感。

这两个小沙弥呆头呆脑的,辰曜根本懒得理会,径自走回背对着两个小和尚坐到石台上,只希望苦叶老秃驴能赶紧来把这两个小鬼弄走……

“师弟,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明静一咬牙便拉着明若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拖出山洞,虽然不知dào

那人为何被锁在洞里,可这里是禁地,万一被人发xiàn

自己和师弟不小心闯了进来可就糟了,还是不要管那么多赶紧回去才是。

听到那两个小和尚离开的声音,辰曜淡然垂眸看着手腕上沉重的镣铐,他很清楚般若寺之所以不派人看守是因为这锁链乃玄铁所制,根本没人救得走自己。不过,只要等他的内力突pò

十层关卡,就可以冲开这玄铁锁链。

当然了,如此短的时间就算勉强做到了,怕是也会走火入魔吧?走火入魔啊……

曾经的他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然而一想到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还在外面颠沛流离,也不知dào

会遇到什么事情,他的心情就不受控zhì

地压抑起来。

话说回来,苦叶那老秃驴好像许久都没过来对着自己念经了?难道江湖中又发生什么事了不成?真是好笑,般若寺这些家伙虽然总号称出家人不参与红尘俗事,可每次有什么武林盛会他们还是会过去掺一脚的……

呵,苦叶老秃驴总说要度化自己,可这世间犯下杀孽比他重的人还少了吗?

辰曜翻身在石台上躺下,带动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墨黑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层层铺叠,像是下了决心般修长的手掌握紧拳攥紧。

是死是活,放手一搏吧!

……

此时此刻,西毓关。

深处的夜色中,载着十几个奴隶从曦国过来的车队缓缓驶过漫天风沙的荒原,前方不远就是苍霄国边境城市穹城。

马车颠簸的声音吵得朝露昏昏沉沉醒过来,落入眼帘的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怎么会这样?难道现在是晚上?这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异感觉让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啊……啊……”的嘶哑低吟。

她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却发xiàn

自己竟然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喉咙像哽着一块石头似的说不出话来。

和朝露关押在同一辆马车的少女秀梅看到这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女又瞎又哑的样子顿时心生怜悯,忙伸手扶住对方无奈地劝慰道:“哎,你就别挣扎啦!这车马上就要抵达苍霄国境内了,还是认命吧!”她是自愿被卖作奴隶的,因为家里太过贫穷又逢爹娘病重,实在没法子只好将卖身钱托付给小自己两岁的弟弟让他照顾好一家人。

苍霄国地处西北荒原,常年战乱环境恶劣,从曦国这边贩卖过去的奴隶,男奴一般充当苦力甚至军队训liàn

的活靶子,而女奴大部分会被买走作为泄欲的玩物,不排除运气好点的有可能成为有钱人家的婢女,只不过几率极小就是了。

秀梅看这瞎眼少女虽然苍白瘦弱,脸上也蒙了许多尘土,可却掩不住那娇美动人的容貌,看起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想不通为何会被卖作奴隶?

虽然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朝露的听觉却没有受损,她努力平静下来听完秀梅的讲述,想起自己昏迷前喝的那碗汤药,难道是轻兰?

不,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朝露难以置信地摇头,依稀记得殊墨曾提醒过,让她留意身边的人,该不会真的是……

想起殊墨,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还不十分确定自己变成这样是否真实因为那碗汤药,但现在最重yào

的是得想办法离开这什么奴隶队伍,殊墨并非普通人,或许只有再去一趟碧海才能知dào

是怎么回事……

朝露侧耳听了听马车外的动静,习武之后听力就比原来强了许多,很快就推断出外面应该有不下十个人把守行走在马车两侧。

虽然她的内力在悬云山庄那会就一直被药物压制,而后来喝的那碗汤药也有可能在此基础上强化了束缚,但她此刻却能感觉到体内真气在隐隐复苏,就像之前被单逍遥吸走内力后会自动回复一样。再伸手摸了摸腰间,发xiàn

一直被自己当做腰带别着的旒光剑还在,顿时松了口气,幸好还有武器。

不过,现在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眼睛又看不见,这么莽撞杀出去不太明智,还是先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逃走吧!

“也不知dào

我们会被卖去什么地方……”秀梅满脸担忧地拉着朝露的手,虽然眼前这看似大家闺秀的少女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可毕竟是共患难的姐妹,心中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听出秀梅声音中的颤抖,她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心里也很忐忑,可还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太害pà



现在想想,如果穿越之前遇到这种事情,她肯定接受不了搞不好许久都好不过来,可现在的她不仅在极度悲痛之后恢复了理智,并且只慌乱了片刻后就能淡定面对自己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话的事实,连她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或许,是因为这一年多来,她实在经lì

了太多、太多……

很早之前就隐约猜到体内的九霄神钥和殊墨之间存zài

着某种联系,之前情绪失控没有留意到,现在静下来感觉一番,却是更加肯定了殊墨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了。

她不能再继xù

失落下去,她还要找到殊墨,还要解开九霄神钥的秘密,还要和殊墨一起回到现代过幸福的生活!在做到这一切之前,她绝对不会认输,也永远不会被打倒。

马车颠簸辗转了许久,反正朝露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路任人推来搡去,最后她感到自己被扔进一个地方,然后耳边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

“唔……唔……”耳旁传来秀梅痛苦低吟的声音,似乎嘴里被塞了东西说不了话。朝露辨别了一下好像她就在自己身边,赶紧坐正了摸索过去。又听了听,不远处传来另外几个女孩子惊恐的声音,似乎和她们一起被关在了这里。刚一伸手就摸到捆绑在秀梅手腕的麻绳,似乎除了朝露这个瞎子兼哑巴之外其他人都被塞住嘴巴绑了起来……

现在是要怎么样,把她们卖掉吗?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朝露听到一串杂乱的脚步声走进屋中。

“就这个,带走!”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朝露黑漆漆的眼瞳无神地转了转,两只胳膊就被人一左一右拽了起来——“嗯~我看看……”一只带着刺鼻脂粉味的手捏了捏朝露的下巴,“啧啧,真不错!就这品相,肯定能卖上大价钱啊~”

听到这话,旁边几个女孩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秀梅爱莫能助地看着路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点感情的盲眼少女被人带走,却因为嘴巴被布条塞住连句告别的话也没办法说,只能在心里为对方默哀。

接着朝露就感觉到自己被人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门“嘎吱”一声关上,似乎又进来了几个人,听说话的声音朝露辨别出来者应该是两个侍女类型的人。

“脱了,洗干净点!”刚才那个尖嗓门的女人声音在旁边指点着。

然后这两个侍女就七手八脚地将朝露扒光丢进热水中,全身上下被洗了个遍,就连……呃,菊花都没放过~不过看朝露不哭不闹的样子比之前来的那些姑娘乖多了,两个洗澡的侍女也好那个尖嗓门女人也罢,都没怎么为难她,就连洗完澡她摸索地面要自己穿衣服的时候也并不阻止。

第83章:君言无夜

虽然看不见,但朝露还是很快穿上她们递过来的衣服,摸着面料似乎是一件柔软的睡衣款式袍子,就是直接把身体包裹起来,里面甚至连亵衣和底裤都没有……

还好朝露趁她们不注意将旒光剑藏在外袍底下绕在了腰间,不然待会和脏衣服一起收了走她就完蛋了!

接下来她感觉到那两个侍女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像是梳妆打扮似的捣鼓了一会,然后就被人领着出了门。其实听了那尖细声音的女人说话再结合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朝露已经猜出个大概,这里应该就是个类似妓院的地方。只不过她实在经lì

了太多劫难,就连被卖到这种地方给人洗干净了待宰,竟然也没觉得多少害pà



首先,她并不认为这地方的人能奈何得了自己,虽然她看不见,可武功还是在的,就算逃不走那砍一两个人却是很轻易的,只要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来好了~不过,她倒是不想这么快出手,毕竟这里人多真打起来对自己没好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好了!

“媚儿,你说这小姑娘怎的这般淡定?”那尖细女声又响了起来,似乎很是疑惑地询问方才的侍女,“难道,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这可不好,那位爷已经明说了非雏儿不要,连忙拉过名唤媚儿的侍女耳语道:“你到底检查仔细了没有?这事儿可出不得岔子——”

“秦妈,你还不相信我吗?刚才我和翠儿给她洗澡的时候已经彻底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的!”媚儿信誓旦旦地回答道,同时她自己也感到有些疑惑,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送到这里来哪有不哭不闹的,这姑娘倒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看那表情仿佛还挺享shòu

!或许,这瞎子眼不见为净,才会不晓得害pà

吧~哎,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

听着她们这没营养的对话朝露心里只想笑,哼,老娘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精神世界早就不是羞答答的纯情少女了,但这身体可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就连和殊墨滚床单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囧……

正想着,就被人带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带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男声。

呃,听声音好像蛮年轻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学人家来嫖,真是欠教xùn

!朝露还没吐槽完就被人推进了房间,她两眼一抹黑地走了几步才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站稳。

“怎么是个瞎子?”那低沉慵懒的男声带着一丝不悦地响起。

“哎呀大人~”尖细的女声满是谄媚,“这姑娘虽然眼盲,但是姿色和身材可得算上品呢~而且啊,完全按照您的吩咐,还是个未开苞的雏儿呢!”

“行了,人留下,你们出去吧。”

朝露事不关己地靠着墙听他们对话,最后听到那声音还挺好听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将尖嗓门疑似老鸨的女人赶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朝露知dào

那男人肯定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于是冷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不打算搭理对方,然而就在这时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呃,这回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听到那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发出抽气的声音,显然没有料到朝露的肚子能叫得这么响亮!但很快就爆fā

出一阵有些刻意压制的笑声,略带沙哑的磁性男声幽幽响起:“你饿了?”

某女有些尴尬,但看眼睛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冷哼一声。她不屑于和这种花钱找女人做活塞运动的家伙说话,摸索着墙壁就要走开,谁知被一阵扑鼻而来的甜香味道吸引住,她吸了吸鼻子,闻出是糕点的气味,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这不地道的男人大概正捏着一块糕点凑到自己跟前和逗狗似的玩呢!

“吃吧。”声音好听的男子并没逗弄朝露太久就直接将糕点送到她嘴边了。

见对方这么主动,朝露立kè

警惕地退了几步,她眼睛看不见,谁知dào

这人有没有在糕点里下药什么的,毕竟肯花钱来这种地方的人,八成不是什么好鸟吧?

“没毒……”男子似乎有些微不愉悦,又将糕点拿走了。

朝露右手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感受到衣袍下冰凉的金属触感,随时准bèi

着在这人欲对自己行不轨之举的时候发动攻击。

谁知朝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压在了墙上,腰间的旒光剑“叮”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哈,这可真是个不小的发xiàn

呢~”男子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糟了,朝露心下一凛,这人武功在自己之上……

而与此同时,困住盲眼少女的年轻男子嘴角上扬,牵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原本只想来找点乐子,可没成想发xiàn

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因此刚刚低落了片刻的心情又转好了许多。

此人名叫君无夜,身份是个道士,确切来说他还是个道士中地位颇为崇高的人物,具体有多崇高呢?唔,大概就连当今中原武林第一道教宗门重阳宫掌教凌霄子真人见了他,还得恭敬地叫一声“师叔”吧……

可惜,他太执着于双修之道,并且为了参透个中玄机而远离师门云游天下。呃,其实通俗来说,就是个满脑子男女之事的花道士!

而这些年他一直在关外游历,于穹城逗留了数日,大半时间都是在这温香坊度过的。虽然他逛窑子的时候仍是穿着道袍不加任何掩饰,可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的做派很快就被温香坊的老鸨奉为上宾。并且,这温香坊的姑娘个个都非常乐意被这位道爷嫖~为何呢?这是因为君无夜此人最突出的一个优点就是他有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如果朝露这会眼睛看得见,定然会当场大呼一声“帅哥啊!”……

所以,慵懒侧躺在榻上着一袭玄色泼墨纹道袍的俊美青年看到被老鸨领进屋来的盲眼少女时,他原本风轻云淡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郁闷起来了——这少女看不见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相貌,自然就不能为他痴迷、为他沉醉,于是也就不能和他一起将双修之道贯彻到极致!哎~可惜啊可惜……

不过他老早就看出这盲眼姑娘内力不弱,只是没想到还随身带着旒光剑这样的宝贝!君无夜轻笑着捡起地上那柄散发出白金色光辉的软剑,用乌木簪绾在头顶的发丝垂下几缕半掩着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尤其是那仿若画笔勾勒的细长轮廓,若不看那薄唇边带着些许邪魅的浅笑,君无夜整个人看起来还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清雅味道。

“如果我没记错,这柄应该就是名列剑器榜单第六位的宝剑旒光?”君无夜用与之前伪装出来的轻佻语气截然不同的冷淡声音询问道,“而且,这旒光剑好像是为听雨楼掌门闻人卿所有?”虽然他和闻人卿说不上熟悉,可总也见过几次,而且那小子的功夫在中原武林算是拔尖的了,这小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朝露身形猛地一怔,这里明明都不是曦国了,何以一个嫖客竟然会认识闻人卿?!可是,还猜不准对方和闻人卿是敌是友,要怎么解释呢?朝露心里犯起了嘀咕,然而这人出入烟花之地,显然和闻人卿那样的正人君子不是一路人,所以……

“难不成,这剑是你偷来的?”见对方一直沉默,君无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旒光剑柄,“也不对哦~你的武功不如闻人卿,要从他那里偷,可能性不大……”说完只一个瞬步移动到朝露跟前,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反手一拧顶过她的臂弯将人扔在了大床上。

一来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确实行动不方便,二来……自己的武功真的比不上人家,因此朝露三下两下就被对方制服了趟平在床上。她恨得牙痒痒,奈何根本看不见压在自己身上这混蛋长什么样子,只能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拳打、脚踢胡乱挣扎,她说不了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叫嚷着。

男人倾身下来,一阵幽淡的清香钻进朝露鼻腔,闻起来就像古龙水的味道……该死,这时代哪儿来的古龙水啊!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了~“或者……你是闻人卿的情人么?”低沉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轻佻语气,“又或者,你是他的床伴?”当对方带着潮湿的温热吐息喷洒在后颈上时,朝露脑袋顿时一阵轰鸣,这逛窑子的人你就不能指望他的思想境界能有多高,果然满脑子都是XXOO此类的事情……

“唔……啊……”

“你还真是哑巴?”君无夜有点惊讶地问道。

“咕噜咕噜……”

谁知回答他的又是一连串响亮的肚子咕噜声,君无夜本想继xù

占便宜的动作微微僵硬了片刻。

呃,看来这女人是真的饿了啊~

第84章:相思成劫

见朝露一直不情愿地挣扎,君无夜蹙眉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看着对方,“你可是当真不愿与我双修?”

对于这种事情他从不强迫,之前那些女人也都是自个儿乐意的,要是用强那就和流氓没什么区别了~这位君道长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也确实他以往找的女人大都被他这副好皮相迷得神魂颠倒,巴不得爬上他的床。

双修?

被这套说辞雷到了,朝露心里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我去~这是打哪来的修真爱好者?逛个窑子还得找这么大义凛然的借口……

还双修?我呸~见对方放开自己,她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双手向前摸索着挪到床边。

“看起来,你似乎不像天生就是这样的啊~”君无夜端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你该不是得罪了谁吧?”眼前这姑娘还挺可怜的,虽然还不确定是否真是这个原因,但眼睛瞎了又不能说话,而且一看就知dào

是被人卖到温香坊的~听到此话,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真是因为那碗汤药?真的……是轻兰?见对方好像是个内行人,朝露连忙摸索着拉住他的手,在手心写下几个字。

君无夜趁机探了探朝露的脉息,心中明白了个七八分,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的仇家竟然如此狠毒,竟然下“逍遥五觉”这种能损害人体感官的药物——据说这种毒药能作用在人体的形、声、闻、味、触五个感官,服下此毒药之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丧失五感,最后沦为因完全无法感触外界而痛苦至死。而眼前这姑娘虽然中了这逍遥五觉之毒,却只因此失去视觉和语言能力,这倒有些稀奇……

“想让我帮你?”君无夜剑眉一挑,“我不差钱,你开的条件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朝露一咬牙,又唰唰唰在对方手心写了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人生没追求?”君无夜脸色一沉,这小姑娘好大胆子,他此生所追求双修之道的极致就是最值得探究的人生真谛,如果这都没意义,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称得上是有意义呢?!

瞬间囧了,她真想直接拍死这个满脑子XXOO的家伙……

不过在君无夜看来,朝露这个带着旒光剑并且内力不弱的盲眼姑娘身上也的确颇有些耐人寻味的地方,至少对于现阶段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干的他而言,或许能作为一个解闷的游戏消磨时间罢?

“行了,”君无夜抽回被朝露当做纸板写字的手掌,“我答yīng

替你赎身,带你离开这里。”反正他银子多的是,不心疼这几个钱,最近舒坦日子过得有些烦闷了,找些别的乐子也未尝不可~“不过,”君无夜语气微微一顿,眼角眉梢浮现出玩味的笑意,“倘若你让我觉得无聊了,或许我会考lǜ

再次把你卖进窑子哦~”

……

苍州御府。

为了安慰失去恋人的好基友,闻人卿拖家带口地跟着来了苍州,至于为什么会拖家带口呢?这是因为倾心陆朝兄弟的还不止御风弦一个,他那好妹妹月儿这段时间也是要死要活的不让人省心~因此,闻人卿这段时间过得是苦不堪言,一边要鼓励御风弦重新振作,一边又得看着妹妹怕她寻死觅活~这几天御风弦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了似的,本来话就不多,这样一来便更说不了几句话了。原本闻人卿还对好友突然变成断袖这件事情接受无能,可现在看来,他都忍不住为这份爱情感动了——奈何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好哥们,他已经为难了很久。可不知dào

为什么,他始终不相信那个比任何人都机灵的陆兄弟就这样没了!所以他一直试图安慰那两个人说陆兄弟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悬云山庄大火那天根本就不在场……

而对于御风弦来说,虽然他也很想相信闻人卿的话,可朝露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太重,他没办法接受对方有任何闪失。

“少主!”

被属下唤了几次才浑浑噩噩回过神来的御风弦脸色苍白,墨黑明亮的眼瞳也失去了以往的光彩而显得有些黯淡。

“何事?”他吸了口气,振作精神抬眼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人。

“半个月前西毓关那边出了状况,通往苍霄国的商队一直滞留不前,您看……”

“如此事态,为何现在才来通报于我?”御风弦“啪”地一下合上手中的账本,冷声质问道。

“属下知错了,请少主责罚!”

“罢了,”御风弦倏然起身,俊逸的面庞冷若寒霜,“我就亲自走一趟西毓关。”然而话虽说得冷漠,幽幽望向窗外的目光却是浸满忧伤的。身为御家继承人,他就算再悲伤、再无助,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他只能用坚强冷漠的面具伪装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

与此同时,须弥后山。

正心无旁骛盘膝打坐的辰曜,突然耳朵动了动,听到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于是眉头一拧,转手收功。

“怎么又是你?”

看到洞口处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光头,他的脸色瞬间变黑,这小鬼自打闯进来过一次后竟然肆无忌惮地又跑了来,可气的是苦叶那老秃驴最近也不知忙什么去了,都好些天不曾过来念经了,倒是弄得他有些不习惯。真希望能来个人把这倒霉孩子弄走,他最烦小鬼了~“那、那个,我来给你送吃的!”明若飞快地跑了过来,怀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藏了东西,果然,小手一掏就拿出个布包,笑嘻嘻地对着辰曜打开露出两个白乎乎的馒头,“诺,给你吃的!”

辰曜满头黑线地看着小和尚手里的馒头,很是郁闷地问道:“是苦叶让你来的?”

“不是啊~”明若傻愣愣地摇头,他只是觉得这人被关在黑乎乎的山洞里怪可怜的样子才冒着万一被发xiàn

要挨罚的危险偷偷带了吃的过来,“师父他们最近都不在寺里……”

“这是为何?”辰曜没有接那馒头,倒是对那群老秃驴不在寺庙的消息比较感兴趣,不如套套这小鬼的话,“是不是武林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明若摸着光脑门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于是坦然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个挺厉害的叫做什么云山庄的地方被火烧了,师父他们就被人请去主持大局了,已经好多天了,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

悬云山庄?!

听闻此言辰曜心下一凛,虽然他对百里流云没什么好感,可也毕竟合zuò

过几回,心知这人在武林中势力庞大,怎的才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就……当然更重yào

的是,百里流云一直将朝露视作眼中钉,如果是这样,那么朝露……

无奈这小和尚知dào

的有限没法提供更多信息了,等他离开后,辰曜当即加紧内功的修liàn

,他不想再拖下去,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他连一刻都等不了了!

飞速逆行的真气让他很不好受,嘴角汨汨流出鲜血。

不知dào

为什么,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情。然而越这么想就越平静不下来,越平静不下来内息就越加紊乱。

“你何苦……”

飘渺空灵的声音响起,一个逆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得知来人是谁,辰曜冷然一笑,早知dào

外面根本没人看守,有这玄铁锁链在他也跑不了,可没想到今日这一个两个都来看望自己,他是该感到高兴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纱曳地的幻音缓步走来,他靠着石壁轻哼一声,“怎么,突然想起过来看我笑话了?”

“你这样强行运气,无异于自寻死路!”幻音向来空洞的表情起了一丝涟漪,浓黑的瞳孔闪烁着森然恨意,“你到底在期盼些什么?”我们同是栖于黑暗之人,可你为何偏要去寻求那不属于自己的光明?

辰曜冷漠别过头,尖削的下颔是绝然的弧度,“我要做什么,好像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算不做杀手了,就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世人眼中吗?”真是好笑,虽然生活在这乱世之中的人哪个手中都有几条人命,可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继承了千百年来最顶尖杀手之名的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抛去这一切过平凡生活的人——“你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辰曜眼中划过一丝伤痛,他并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如若没有足够强dà

的实力,他留在朝露身边不但保护不了她,反而会让两个人都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可是,他就是控zhì

不住!曾经他只是将杀人当做一种习惯,一种存活下来不得不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做什么,然而自从遇到朝露以后,他才渐渐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想过怎样的生活。

为了哪怕一丁点可能,他也愿意倾尽所有。

可是,幻音接下来说的这句话,瞬间就将他仅存心底的一丝希望击得粉碎。

“她、已、经、死、了。”

冷冰冰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卷席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全身真气涌动,就连沉重的铁链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第85章:一言为定

苍霄国地处荒原,终年黄沙覆盖、气候干燥,居住于此地的人出门通常都会穿着宽大的披风来抵御风沙侵袭。而这里的城市景观也比之中原地区截然不同。

窄小的街道两旁排列着用石头垒砌的矮房,屋顶特意做成可以盛接雨水的凹面以此迎接好不容易才能有一次的天降甘霖;而贩卖商品的小摊则以白色布匹做成的帐篷覆盖,否则货物很可能被突然刮过的强风给吹走;在这里,甚至连一杯清水都得掏钱购买,随处可见有头顶陶罐的女人沿街叫卖……

宽大的斗篷披覆在少女娇小的身躯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从袖口伸出一双水葱般白嫩的小手握着一根短杖不断敲击着地面向前探路。而隔着两米距离走在前方的,则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同样穿着及膝的披风,半边容貌以兜帽覆盖,从帽檐下隐约可见线条精致的下半张脸和随风飘扬的发丝。

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男子似乎并不太关心身后的盲眼少女,还时不时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喂,你渴不渴啊?”君无夜倏然停下脚步,走在后面的盲眼少女不慎一头撞进怀中,他伸手扶了一把却遭到对方头一扭躲了开来,因为眼睛不方便还不慎趔趄了一下,“哟~这么害pà

我占你便宜呀?”

听到这不正经的问话,朝露冷哼了一声,蒙着白布的眼睛看不到表情,凭着感觉从君无夜身边绕开。

“有困难就直说嘛,要是你能主动一点儿,哥哥我倒不介yì

牵着你的小手为你开路……”君无夜嘴角挂着轻佻的浅笑,宽大的斗篷将一身道袍完全覆盖后再无半点修道之人的超凡脱俗,反倒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当然,朝露并不知dào

自己身边这男人其实是个道士。

初夏时节大漠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了,朝露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感觉到阵阵热流灼烧着身体很是难熬,虽然练武之后有了内力身体耐性好了许多,可在这烈日当空的街道走了一圈她还是有种快要中暑的感觉。

虽然君无夜如约将她从温香坊赎了出来应该算个信守承诺之人,可朝露还是不太放心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色狼,虽然她眼睛看不见,可还是总能听到君无夜这魂淡对着过路的美女吹口哨并惹得对方娇俏一笑的声音,囧……

而且,她总有种感觉,这痞子一样的家伙瞪谁谁就能怀孕……

“喂!!!”看着朝露宁肯跌跌撞撞也不愿靠近自己,君无夜显得很是无辜。该死,老子纵横情场多年,还从没有哪个女人如此不识抬举!

其实朝露有着自己的考lǜ

,首先她还不能得罪君无夜这家伙——虽然这人又肤浅好色又轻佻,可武功还是相当不错的,自己现在这样子应付一般小喽啰还勉强吃得住,万一碰上BOSS级别的绝对会被秒杀~所以,留君无夜在身边至少在出行安全这方面能得到保障。

再者,君无夜说过这逍遥五觉之毒并非不可解除,尽管他一直卖关子不肯说出解毒方法,可是总有一天得逼这家伙说出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赶紧诓这家伙送自己回世外桃源,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到了自己的地方掌握了资金,就一切都好办了……

天色已晚,两人走到街角旅店投宿。

君无夜眉梢一挑,也不管朝露愿不愿意直接拉过她的手大步走进旅店大堂——“唰唰唰”几桌客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

眼睛看不见的朝露倒是没啥感觉,可君无夜却黑着脸瞪了回去,真是的,倘若被一群美女围观他会很乐意,可当盯着自己看的是几个大老爷们,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苍霄国的男人个个都生得高大威猛、肌肉发达,像君无夜这种身高倒是够了,可和那些肌肉男摆在一起完全不是同种类型,因此当这些彪悍的苍霄国汉子看到一个体格瘦弱(?)的小伙子领着一位美丽娇弱的盲眼姑娘走进来的瞬间,每个人心里都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护花使者……

君无夜皱眉看着三个显然喝了不少酒的大汉挡住前方,其中一个还以堪称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朝露的时候,他心里腾地燃起一把火。

“小子,看你这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样子,怕是满足不了这位姑娘的需求吧?哈哈哈~”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粗野地笑着打趣道,一条腿霸道地踩在板凳上拦住二人前进的道路,明摆着一副来找茬的样子。

朝露虽然看不见,但听到对方这番话却也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心中窃笑着故yì

装作柔弱的样子抖了抖肩膀,越发惹得那几个大汉垂涎欲滴起来。君无夜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僵,该死,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本来憋着一口气不想管这风骚的女人,可是看着另外一个光头男人向朝露伸出咸猪手,君无夜彻底火大了,他疾风一般侧身将朝露护在身后,紧接着反手一记手刀砍在光头男的胳膊上,只听见“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光头男便疼得满地打滚了……

侧耳倾听着附近的打斗声,朝露在心里估摸着君无夜的实力,其实她的本意是想挑拨几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对手试探一下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可惜对手太弱,才几招就被君无夜放倒在地再无还击能力~哎,看来还不行。

看到君无夜轻轻松松干掉那三个大汉,大厅里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伙都安静了下来,真想不到这个中原人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客、客官,您……”目睹整场打斗的店小二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哆嗦嗦走到君无夜跟前。

“一间上房!”君无夜财大气粗地丢出一锭银子便拽着朝露径直上了楼梯。

怎么一间房?!

想要反抗,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打不过君无夜这魂淡,只得如同一只弱鸡般被对方拎在手里拖进了房间。

“唔!唔……”她徒劳地挣扎着,一片黑暗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君无夜扬唇一笑,故yì

伸出右脚绊了朝露一下,让她重心不稳跌倒在自己怀中,“你想试探我?”

略带沙哑的磁性声音近在咫尺,惊得朝露后背一阵发凉,突然之间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哇靠,这家伙观察力也太敏锐了!

“这样吧~”君无夜一把握住朝露的手腕制住她的挣扎,埋首在少女颈侧低声道:“我们来打个赌。”

听闻此言朝露不禁愣了愣,不久之前她还对另外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那个还未到时限的一年之约……

“我用一个月时间来获取你的芳心,”君无夜像酒一样醉人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倘若你始终坚定不移,那么我便带你前去解除逍遥五觉的毒性,如何?”笑话,他君无夜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人见了就走不动道,一个月时间还拿不下个小女子就不信了!

谁知朝露蒙着白布的小脸粲然一笑,拉过君无夜的手掌,郑重地写下几笔。

“一言为定。”

……

于是乎,当天晚上君无夜就以要朝露遵守赌约为由死皮赖脸呆在房间里不走了,朝露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奈何不了他——好家伙~不但软硬不吃,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凑过来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肉麻情话,弄得朝露只觉得有只吵死人的苍蝇飞在耳边嗡嗡嗡嗡,心里烦躁异常,真想一个巴掌呼过去打得他贴墙上!当然,前提得是自己有这个实力……

“娘子,不如我们就寝了吧!”

不过,如果舍弃那些话语猥琐的内容,君无夜这厮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声线沙哑低沉而略带一丝慵懒,或许光听声音就能迷倒大多数女人。可朝露淡定地撕下两条碎布将耳朵堵住,反正她眼睛也看不见,就任由君无夜折腾好了……

谁知一股湿热的气流洒在耳畔,惊得朝露浑身一激灵猛地退开,可被君无夜伸手一拦就顺势倒在对方怀中——“娘子,你怎的这般无情啊!!!”

君无夜微笑注视着少女脸色瞬间惨白,越发有种想逗一逗她的冲动。话说回来,他虽然喜爱美女并且穷尽一生钻研双修之道,可还从未唤过谁“娘子”的,这女人要再不知足连老天爷都会愤nù

的啊啊~~~然而,朝露连忙拉过对方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写了个“滚”字……

君无夜顿时满头黑线,怎么回事,难道是他魅力不够吗?没道理啊~这不科学啊~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被朝露推得一个踉跄不得已从床沿挪开了身。再回头看,只见那女人已经旁若无人地趴在床上睡成一个“大”字形从而霸占了整张床铺。

“娘子,你不能这样啊!”

君无夜先是悲声控诉,随后灵机一动直接压在朝露身上睡了下去。

第86章:人贱如斯

“唔?!”

朝露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阵痛楚,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条件反射地铁青着一张脸爬了起来,尼玛这家伙简直太无耻了!

“没办法,我只订了一间房,你自己看着办吧~”君无夜一只胳膊撑着下巴斜倚在床边,摆明了一副跟你赖到底的架势。

本想发火,可是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还是花着对方的银子,朝露只好强咽下一口气,冷着脸摸索从床上爬了下去。

“你……”

君无夜微微吃惊地看着朝露用手杖探路走到椅子旁坐好,这女人,难道就打算在那坐一晚上吗?他其实只想逗逗她,可没想到人家当真了,他又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是在开玩笑,于是硬着头皮往床上一躺,哼!随便你好了,爱睡不睡……

朝露叹了口气,双臂交叠脑袋枕在上面就趴桌子上了,反正上中学那会午休也都是这样的,凑合一晚上也没什么~她并不想和君无夜把关系搞僵了,只要那魂淡便宜不占到她头上来,那么一切都好说!哎,自己怎么就这样苦逼,刚穿过来就被百里流云下了毒好在遇到了殊墨不然肯定死翘翘,这回又中了个莫名其妙的逍遥五觉,虽然不会死,可真要一辈子看不见、说不了话,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躺在床上装睡的君无夜忍不住好奇地瞥了一眼,瞧见朝露竟真的趴桌子上睡了,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了。没办法,谁让他向来就有怜香惜玉之心呢?翻个身从床上下来,缓步走到少女跟前,幽幽叹息了一声,便拉过对方的胳膊打横抱起。

朝露惊慌失措地挣扎了起来,这家伙想干嘛?该不会几天不找女人就色心大起了吧……

“你总这样防着我做什么?”君无夜将朝露放回床上躺好便抽身站在了床边,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难道他的行为就这么像个色狼吗?哎,真是太受伤了~朝露面无表情,空洞无焦距的眼睛循声移向君无夜所在的方向。

“好了,你安心睡吧~”君无夜无奈耸了耸肩,一边转身离开一边轻飘飘地说道:“在征得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行了吧?”真是的,他还不至于色急到如此地步,这女人把自己想得太龌龊了!

……

翌日。

朝露起床的时候并未发xiàn

君无夜在房间,看来这家伙还有点起码的道德感,真是颇感欣慰~于是摸索到门边叫小二送来热水,这么多天游历在外灰头土脸的,真想好好洗个澡!尽管知dào

这里的水很贵,不过君无夜那厮好像很有钱?哎,不管了不管了~眼睛看不见就是不太方便,水都快放凉了才磨磨蹭蹭摸到澡盆旁边,虽然来到这世界一年多了,她还是很不习惯穿脱古装啊~好不容易脱了衣服泡进热水中,她满足地呼了口气。

洗白白的时候果然还是要来首《嘻唰唰》助兴才行啊!

好吧,她现在嗓子有问题没法高歌一曲,那就只好随便哼哼,顺便回忆一下歌词咯……

“嗯啊嗯~哦啊哦~哼啊哼~”

一边搓着因多日以来受到风沙侵袭而留下的满身泥垢,一边情不自禁地哼着脑残歌,因为中了逍遥五觉之后喉咙像梗着一块浓痰而无法说出具体的话语,所以朝露的歌声听起来就像在哼哼唧唧——或许是苦中作乐吧,哼着哼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砰”地一声,从屋顶掉下来一个不明物体重重砸在房间的地板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朝露连忙扯过搭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遮挡身体。

疼得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君无夜嘴角抽搐地揉着被摔疼的后脑勺,本来昨天就只订了一间房再去的时候已经客满了,他只好将就着在房梁上躺了一个晚上,没想到刚一睁眼就看到那女人脱得精光准bèi

洗澡!

于是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理,他就屏住呼吸继xù

趴房梁上偷窥了。

说实话女人的身体他看的多了,上至曦国皇帝的后宫宠妃下至名满天下的青楼花魁,按理说应该早就具备某种抗性一般女子的胴体根本入不了他这双一瞥就能准确目测出女性三围堪比高精度扫描仪的火眼金睛,然而当看到朝露那明显带着青涩、含苞待放的少女躯体时,我们这位见多识广的君大爷,竟然,可耻地流鼻血了……

更严重的是,当看到那浑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少女一边扭动腰身搓背一边无比欢快地哼哼出如此淫.荡在他听来简直像是女人达到X点时会发出的美妙哼唧声时,我们这位自诩“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君大爷,竟然,可耻地沸腾了……

于是乎,我们这位即便名声狼藉却仍被称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传说的君大爷,竟然,因为鼻血喷涌、心脏骤停而丢脸地从房梁上一头栽了下来……

“我要和你双修!!!”

君无夜用力擦了一把鼻血,指着对面正慌忙用衣物裹住身体的朝露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朝露瞬间囧了,她不是古代大家闺秀的保守女子不会因为被人看了一下身体就让对方负责什么的,可她确实低估了君无夜这魂淡的犯贱等级,于是顺手操起澡盆旁边的板凳凭感觉朝对面君无夜砸了过去。

换作平时,以君无夜的武功要避开这板凳攻击是轻而易举的,然而此刻他满脑子想着和朝露双修所以有些浑浑噩噩的,因此在鼻血狂流之后脑门上又挨了一记,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嗷~~~你谋杀亲夫啊——”

……

两人吃罢早饭,君无夜就拽着朝露出门了。

其实他来穹城的主要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嫖,而是得到听说西毓关附近有一处藏宝地,所以君无夜这段时间都在研究他那张脏兮兮像被老鼠啃过一般残缺的藏宝图。

你说什么?一个两袖清风的道士要挖宝藏干啥?哎呀,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位君大爷平生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泡尽天下美人以此贯彻他的双修之道,这没有约会启动资金怎么行?所以,他可不像一般道士那样子靠着给人做法事、跳大神收点碎银~咱君大爷可是有不为人知的挣钱门道滴……

朝露懒得理会那些七七八八的歪理,但是宝藏什么的她还是很感兴趣啊~~~毕竟不管在哪边世界,有钱都是硬道理,没有这玩意寸步难行,一旦拥有那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我们这位现实的女主毫不犹豫就加入了君大爷的寻宝之旅。

于是乎,勾搭成奸两个家伙一大早去市集弄了马匹、干粮等装备,就贼兮兮地出了城门。

说实话君无夜一点也不担心宝藏被朝露分一杯羹,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xiàn

这个小女子虽然眼盲哑口,但脑子很灵光遇事也比较冷静,搞不好关键时刻还可以为自己参谋参谋,比起之前几次那些猪一样的队友好太多了~再说了,这小娘子不迟早都是自己的人嘛哈哈……君大爷这如意算盘打得可响了~话说这藏宝图可是君无夜费了好大劲才弄得的,虽然残缺了很多,可大概位置还是能看出来的——就在距离穹城百里之外的戈壁地带,有座名叫“宛稚”的古城遗址。而这宛稚城是两千多年前古嘉国的首都,虽然在古嘉国灭亡后就渐渐荒废且之后的千百年来这个地方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在苍霄大漠的版图上被抹去,可是后世关于这座颇具传奇色彩古城的猜测却是经久不衰……

两人披着遮挡风沙的宽大斗篷骑在马背上穿行在大漠灰蒙蒙的天幕下,朝露一路上听着君无夜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讲述他这些年来游历大江南北所发生的各种香艳过往、风流韵事,虽然无法以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抗议,但一张黑得跟锅底有一拼的脸已经将她此刻的心情了然表现了出来~“话说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我呢就在那山清水秀的桐江河畔邂逅了……”

(以下省略N段废话~)额滴神啊,快赐我一个火眼金睛的大师兄收了眼前这妖孽吧~~~朝露无语地抬头望向苍天,虽然看不见也说不出,可她此刻只想仰天长啸,并且这种冲动一发不可收拾。

尼玛这家伙脸皮怎的这么厚?怀疑剥下来都能做防弹衣了……

“诶?前面好像有人——”

君无夜疑惑的声音响起,朝露愣了一愣,等他继xù

说下去。

———————————————————————————————————————PS:因有亲们提出疑问,所以在这里做个解释,朝露妹纸不能说话不代表发不了声哦!

就像她看不见只是失去视力,眼睛这个器官是没有损伤的(以后会好的~)……而且她是哼歌不是唱的,所以在小君童鞋听来才误会成18X内容了~

第87章:晓梦清影

听到前方的动静,君无夜眉头一蹙,手掌圈在眼眶附近向前方瞭望了一下。

只见越过这片高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十几人的车队正停滞不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哄哄一片。

干脆将朝露抱了过来和自己共骑一匹马,然后拉紧缰绳飞奔了过去……

原来那是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整个前轮已经陷入不断下沉的沙地中,拉车的马匹惊慌失措地一边叫一边奋力想要挣脱缰绳的舒服,却使得车身越陷越深。

“不好,是流沙!”君无夜平日里轻佻至极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紧迫,听得朝露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救命啊!救命——”

一个赶车的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离开马车,正脸色苍白地朝众人挥动双手求助。

君无夜刚想施救,却看到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出手了——只见一个裹着月白色披风的修长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跳到那已半边陷入沙地的马车之上,猛然拉住车夫的胳膊往外一拽将人带飞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到安全地带。

“风弦哥哥,你没事吧?”

这一声熟悉的呼喊惊得朝露心口一紧,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君无夜挑了挑眉,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那个救出车夫的白衣玉冠的俊美青年,毕竟曾经身为重阳宫元老在幕后观看过许多武林盛事,因此他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苍州御府当家御风弦,虽然有些惊讶这等大人物竟然也有空跑到贫瘠的边陲之地来,不过……更令他好奇的是,当听到不远处跑出的少女呼唤御风弦名字时,他怀中的小娘子仿若触电般身体抖了抖,难道他们认识?

然而对于朝露来说,她之所以这般反应并非得知了御风弦的到来,而是在听到一直当做好姐们,可却下毒迫害自己的轻兰也在场,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于是也不管君无夜这逮着机会就占便宜的色狼正抱着自己,就赶忙拉过对方的手掌“唰唰唰”写下几个字。

虽然不明白朝露为何惧怕看到御风弦那行人,但君无夜还是会意拉起斗篷将少女娇小的身躯紧紧包裹在胸前,而后一拉缰绳就要掉头离开。

“慢着!”

御风弦清冽悦耳的声音如晴天霹雳般击打在朝露心上,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往君无夜怀中靠去,她实在不知dào

以她现在这副模样该如何面对他们。

如果非要反目成仇,她宁可不相认,宁可从此成为陌路人!她不愿和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交心好姐们撕破脸皮,这逍遥五觉之毒就算彻底两清了自己和轻兰之间的恩怨吧!而御风弦,作为轻兰仇视自己的原由,还是不知dào

这些实情比较好……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啊?”君无夜被兜帽覆盖住大半容颜,只露出尖挑的下颔和勾着一丝邪笑的薄唇,他倒是不担心御风弦认出来,反正中原武林见过他庐山正面目的人为数不多,搞不好这位年轻的当家也不认得自己!

“在下苍州御风弦。”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倒像是故yì

说给缩在君无夜怀中的朝露听的,试探之意一目了然。

朝露咬了咬牙,在君无夜掌中写下一个“走”字。

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轻兰,你也不要再恨我了,我不会和你抢御风弦的,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做出对我所做那样的事情就好……

……

对峙中的两人都不甘示弱,御风弦一袭雪华般无暇的白衣在风沙中上下翻飞形容肃杀,而怀抱朝露骑在马背上的君无夜则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微笑。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情势,但朝露还是一直尽lì

遮挡着自己的面部,她甚至怀疑御风弦根本已经认出了她……

“既然兄台没什么事,那我们可就不奉陪了~”君无夜粲然一笑转手拉住缰绳。

见对方要走,御风弦面色一沉,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且并不十分确定,可这种强烈的熟悉感觉压迫着他的神经,使得他就是没办法放任这两个人就这么从自己眼前走掉,因此脚尖点地飞身腾空直取马头意欲拦截对方。

见势君无夜抬臂一挡阻止御风弦作势要揭开披风的举动,将朝露带往自己身体另一侧,真气涌动将御风弦震退开来。

“风弦哥哥!”轻兰焦急上前,却被御风弦抬手拦住止步。

朝露听到打斗声,连忙拉了拉君无夜的衣襟。

“你担心他?”君无夜凑近朝露轻笑耳语道,好吧~既然小娘子不愿意,那就只能——“驾!”清喝一声,扬鞭抽在马背上,君无夜带着朝露一起绕过御风弦等人扬长而去。

“等等!”

御风弦见状也不再理会身边的随从和轻兰,飞身上了一匹马追了过去。

骏马飞奔时扬起的尘土呛得朝露咳嗽连连,抓着君无夜衣襟的小手不断颤抖——她还没有做好准bèi

,如果就这样面对御风弦和轻兰,她不知dào

该怎么办……

“这小子还真有毅力~”君无夜侧头看了一眼骑着马紧随其后的御风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承载着两个人重量的马匹必然跑不过御风弦那小子,而看朝露的样子显然不希望他们发生打斗,为此君无夜也有些伤脑筋。

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最终一把夺过君无夜手中的缰绳将马勒住停了下来。

虽然不明白她这突然的变卦是想做什么,可君无夜还是什么都没说冷眼旁观着御风弦骑马赶上来挡在前方,然后抱着朝露跳下马。

落到地面后,她轻轻推开君无夜搀扶自己的手臂,凭着感觉朝前迈了一步。

御风弦脸色苍白地飞身下马,墨色的发丝在风沙中缕缕散开,朗星一般明亮的眼眸盛满伤色,仿佛不敢相信般试探着向朝露这边走了几步。

“是你,真的是你吗?”轻唤几声,终于再也控zhì

不住喷薄而出的感情飞奔过去将人狠狠揉进怀中。

她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胸膛和剧烈的心跳,情不自禁地瞬间失神,就连身上的斗篷被狂风吹落也毫不自知。

“你的眼睛……”御风弦手指僵硬地抚上朝露脸上的白布,声音因隐忍着极大的痛苦而带上了颤抖,“这是怎么回事?”用力箍住少女纤瘦的身体无法自控地摇晃了一下,“告sù

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任由御风弦温热的大手托住自己的脸颊,耳边只有狂风吹过戈壁时有些刺耳的低鸣。

君无夜抱臂背靠着一处避风的石壁,黑发从宽大的兜帽边缘漏出几缕随风扬起,发梢没入大漠苍茫的背景,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最终忍不住开口淡然道:“你别问了,她连话都说不了,又怎能回答你这些问题?”

御风弦眼中闪过杀意,一边将朝露揽在胸前一边面无表情地看向君无夜,“你知dào

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逍遥五觉,”君无夜微不可察叹息了一声,“五感之中她只失去其二,已算福大命大了。”

御风弦禁不住一愣,这个名字他只在典籍中读到过,没想到竟是真实存zài

的!

无边的痛楚如布满荆棘的藤蔓绞痛着他的心,双手颤抖着抱紧怀中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的人,深怕一眨眼再也看不见,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软弱无能,“是谁?告sù

我是谁,到底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他发誓,穷尽此生也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感受到御风弦情绪失控,朝露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摸索着抓到对方的手掌,缓缓摊开后用指尖在那上面轻轻写下三个字:别问了。

本来不想和御风弦相认,可她实在无法放任这家伙消沉下去。她从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得能让御风弦一见钟情,至今也搞不明白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可是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没办法否认自己的确被感动了。

只不过,她现在有必须完成的事情,再也没办法和他们回到过去的时光了。虽然这条路并非她的选择,可既然稀里糊涂地承担了,她就得坚持到底。

还有,那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身影,总有一天,她要将之找回……

轻轻拉过御风弦的手掌写下几行字后,她绝然转身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君无夜,可没走几步就被身后愣怔片刻猛然回神的御风弦一把拉住,“你们要去哪里?”御风弦眼神定定看向朝露,这话却是向君无夜说出来的。

“宛稚古城,”君无夜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知dào

御风弦非等闲之辈就算撒谎胡编个理由也总会被对方看破,倒不如实话实说,“怎么,御公子可有兴趣同行?”

听到君无夜的话,朝露不禁微微一怔,连忙朝着君无夜的方向摇头,这魂淡真是多管闲事!

谁知君无夜一个瞬步移了过来,凑近她耳旁悄声低语,“你不告sù

他,他就不会跟过来么?哎~反正你们之间的感情剪不断、理还乱,我看倒不如先把这事情解决了再说……”想他君无夜是何等人物?刚才的场面他一看心中就明白了个七八分,这御家的小鬼明显用情已深、无法自拔了,而朝露小娘子却心系他人又不忍拒绝,哎~年轻人,就是看不穿哪!

于是一脸沧桑地拍拍御风弦的肩膀,微微一笑,“我和这小娘子之间有个赌约,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前她是不会跟你走的~”

“什么赌约?”御风弦目光冷冷地扫向君无夜。

“不可说~不可说~”君无夜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脸上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坏笑,“这样吧,你若不放心,大可跟我们一起走,我不介yì

多个帮手~”

“哼,你介不介yì

又有何关系?”御风弦别开头去,伸手一拽将朝露拉回怀中。

朝露愣了愣,不会吧?御风弦就这么跟他们走了,他那些随从,还有轻兰怎么办?

仿佛看穿了朝露的疑惑似的,御风弦目光瞬间柔软下来,尽管朝露看不见,可他脸上确实露出了一丝少有的微笑,“放心吧,他们会在穹城等候,你就不用多虑了。”

君无夜扬唇一笑,便拉过自己那匹马的缰绳飞身坐了上去。

朝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不管怎么说,比起时不时占自己便宜的君无夜,和御风弦呆在一起还是要安全得多……

第88章:彼岸冥川

九屠山层峦叠嶂,终年缭绕着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入内一探究竟。

然而为人所不知的是,这渺无人烟的荒凉之地竟然就是神mì

的杀手组织影阁总部所在。

一刀冷月悬于苍茫的夜空,银白的清辉笼罩着幽静的山林。融于黑暗的高大建筑犹如一座坚固的堡垒,矗立在荡漾着粼粼波光的冥川河畔,仿佛来自鬼域的宫殿,环绕着森森冷气使人不寒而栗。

以暗青色为主调的大殿之上立着一个身形瘦小如孩童的人影,而隔着几米开外的地方则依次站着影阁七煞的绝天、鬼哭和毒牙三人。

只见那个头矮小的人整齐浓黑的流海下的肌肤被层层交叠的绷带所覆盖,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和仿佛沾染着血迹的妖艳红唇,女童般瘦弱娇小的身躯上裹着宽大的黑衣,隐约露出的两只纤细的胳膊上也慢慢缠绕着绷带,显出一种诡异的残缺感。

“哟,人家还以为你们几个也被悬云山庄那一把火给烧没了呢~”缠绕绷带的女童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咯咯笑声,“怎么的,今儿个你们一个两个都舍得回来啦?”此人便是影阁幽冥二使中负责情报事务的右使者澹台十月,因常年修行毒功而全身肌肤溃烂容颜尽毁,虽音容笑貌宛如幼童,可实jì

年龄却已无人知晓了。

“哼,百里流云手中的信物是假的!”绝天常无双表情阴骘,被隐瞒了这么久让他觉得极为火大,“真zhèng

的信物究竟在什么地方?阁主如今人又何在?”

谁知澹台十月嫣然一笑,缠绕绷带的脸颊狰狞得如同鬼魅,“你傻呀~我要是知dào

,还能让百里流云把你们带走么?”

常无双捏了捏拳头,刚想继xù

发问,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激烈打斗的声音。

厚重的大门被一股强劲的气流震了开来,几个身着黑衣的影阁杀手口吐鲜血倒地抽搐,而随后走进屋内的那个身影却令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破晓!”

只见来人一袭利落的黑色劲装,精致俊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肃杀冷冽的杀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一字一句地出声问道:“悬云山庄大火那日,你们可都在现场?”因长久不见阳光而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竟隐约可见如玉碎裂痕般淡青的经络,却是有了些微走火入魔的征兆。

“你之前不是说要退出影阁,现在还回来作甚?”常无双迅速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早就听说破晓这小子被般若寺的苦叶老秃驴囚禁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

辰曜看也不看常无双,最后目光锁定在澹台十月身上,抬步走了过去,从体内横溢出的强dà

真气已经可以用肉眼分辨出来了,像一层流动着幽蓝色微光的轻纱笼罩在黑衣少年身上,每踩一步都可以看到地面有些微塌陷,常无双等人纷纷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不约而同向后退去,只有澹台十月依然以一副小女孩的姿态站在原地,红唇含着包裹绷带的食指,微微歪头仰视着辰曜,轻笑一声,“想要情报?没问题,你知dào

规矩的哦~”

“澹台,他已经退出影阁了,你别……”阴铃花在旁小声提醒道。

“退出?这可不行~”澹台十月摊开手心如小女孩般轻盈地转了个圈,浓黑的大眼睛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阁主不在,那么影阁大小事务都得经由左右二使同意,人家有说让小辰曜退出了么?”然后拍了拍手,命人端出一只红木剑匣,打开后露出里面银白如雪的剑刃,正是霜夕剑。

辰曜目光一凛,这是自己送给朝露的礼物,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的破晓剑被般若寺那帮秃驴藏起来了?这个你就先拿着用吧~”澹台十月悠然一笑,清脆的女童声听起来有种森然的寒意,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丢给辰曜,“好了,情报已经给你了~还有,这次的任务也附在锦囊里了,记得顺手做完啊!”

“澹台,你……”常无双眉心一拧,显然也对澹台十月此番处事方式颇有异议。

接过锦囊的辰曜黑衣一闪,如影子般消失在大殿之中。

静默了许久之后,同样是一袭黑衣的幻音从侧门走了进来,虽然常无双等人对于这位喜怒无常且极其不配合集体行动的同伴突然出现表现得很惊讶,可澹台十月倒是一脸平静,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能把他逼成这样,你也算有些本事哦~”

“难道你没告sù

他这些都是我做的?”幻音冷漠地看着澹台十月,黑纱飘展如蝶翼。

澹台十月抿了抿嘴,睁大眼睛反问道:“你认为人家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窝里斗对谁都没好处不是么?”

幻音沉默着转过身去,又迅速从那侧门离开了,留下常无双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与此同时,西毓关漠北荒原。

“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采花道士君无夜——”

当御风弦听到君无夜的自我介shào

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这怎么了得?!朝露竟然和如此不堪的人在一起同行了这么久,该不会……一把将少女护在怀中,御风弦冷漠而警惕地看向对面莫名其妙完全不知dào

自己哪里惹着对方的君无夜。

“喂!”君无夜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和朝露小娘子一样都爱防着我呀?放心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的,不会把你怎么地~”想多了吧你?虽然你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到底是和老子一样带把的,断袖什么的老子绝对不好那口!

听到对方这毫无节操的话,御风弦脸色一黑,这君无夜虽然不像传言中那般猥琐丑陋,反而意wài

的俊美飘逸,可说起话来口没遮拦着实让人生厌!

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朝露连忙拉过御风弦的手掌写了几个字,让他不要担心君无夜只是人贱了一点,其实还算是个好人。

于是御风弦这才狠狠咽下一口气,头一扭,不再与那猥琐之人一般计较!

朝露、御风弦和君无夜三人已绕过流沙区又向前行进了几十里,出现在眼前的还是大片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你确定那古城遗址就在这附近?”御风弦实在憋不住心头的疑惑回头问正在看地图的君无夜,这里人迹罕至、处处荒凉,他担心朝露的身体吃不消。

无奈地耸了耸肩,君无夜眉梢一挑,要是宝藏这么容易就挖到了,哪还轮得到他们呀?

然而就在这时,猛烈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令在场三人同时心口一紧。

“这是……”君无夜愣了愣。

是歌声啊!

朝露看不见东西以后听觉增强了很多,一下子就听出来,那伴随着风声断断续续的轻声吟唱,完全就是一个女人美妙的歌声。

侧耳倾听,那划过戈壁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个女人轻声吟唱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可是曲调哀婉足以令听者神伤……

几人屏住呼吸循着那歌声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可以望见那边戈壁的凹陷处渐渐露出一座城池的宏伟的轮廓,仿佛在眼前展开一幅巨大而瑰丽的画卷,御风弦和君无夜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而看不见眼前景象的朝露也从身边人诧异抽气的声音里听出了端倪,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再走近一点,却发xiàn

那古城还是距离那么远,仿佛根本无法企及一般,而那个诡异的歌声则越来越近了。君无夜首先沉不住气了,倏然停下转过来对身后两人说道:“御风弦,难道你没发xiàn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御风弦一边拉紧斗篷替朝露遮挡风沙一边抬眼望了望前方,俊逸的面容因烈日的炙烤而布满晶莹汗珠。其实他早就发xiàn

前方那座好似浮在云端的古城景象繁盛得太过离奇,分明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会出现如此恢宏的建筑?

“该不会只是蜃景吧……”君无夜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好不容易弄来的藏宝图啊~千万别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啊!

海市蜃楼?

按照这片区域的气候条件,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朝露屏息倾听着那若有似无的歌声,虽然始终无法确定声源在何处,可她十分确定这声音绝对不是幻觉!而且,不知dào

为什么,距离那个声音越近,她就好像起了一种共鸣般的反应。

“朝露!”御风弦见情况不对,连忙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

无法用语言表达,朝露只好急不可耐地做了几个手势,然后用力甩开御风弦继xù

向前走去。这里一定有着什么,有着什么自己不得不去追寻的东西……

对了,九霄神钥!体内的力量正和这歌声发生着共鸣,这种全身像通电了一般奇异的感觉不断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呼唤着她靠近。

第89章:风之吟诵

“快,跟上她!”

看见少女摸索着急速前进,君无夜目光一凛,连忙追了过去。

只见朝露仿佛受到感应被无形的细线牵引一般准确无误地认定了一个方向,御风弦和君无夜两人紧随其后,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随着那悦耳的歌声越来越近,众人视线中渐渐出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那般孑然立于荒蛮之中,方圆之内再无其他植株,只有那棵参天挺拔的树干不屈不挠地立在那里。然而,再走近一些便能发xiàn

,粗壮的树干上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赫然张着一个形如人心的空洞,而那断断续续的歌声竟然就是被风灌入树洞后所发出来的……

“如此贫瘠的土地竟能长出这般高大的树木,简直不可思议!”君无夜惊愕地仰视着头顶苍翠欲滴的树叶,“而且,这能发出乐声的空洞真是闻所未闻。”

走近了才发xiàn

,从远处听起来像是女人歌喉的声音又没那么像人的歌声了,但是那穿过树洞的呼呼风声却依然悦耳,令人神往。

朝露两腿一软跪倒在大树下,蒙着眼睛的白布早已被泪水湿软沾在了脸上,体内九霄神钥的力量仿佛被激活般汹涌起来,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心感觉,就像……呆在殊墨身边时的那种感觉,简直一模一样!不知不觉间,她已无法自控地哭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摸向坚实的树干,一遍又一遍地在那上面摩挲着、勾勒着。

看着朝露泪流满面的样子,御风弦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君无夜一把拉住。

就像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朝露猛地俯下身子挖开树下的沙土,努力地翻找起来,然后在御风弦和君无夜诧异的目光中从沙土下拿出一颗闪烁着碧绿色微光的半透明珠子。虽然不明白这种熟悉而让她止不住落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可她还是不住抚摸感受着手中珠子凉凉的质感,脸上又哭又笑让人费解。

然而,就在朝露从沙土珠子的一瞬间,那棵参天大树就像失去生命气息般迅速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转变成灰暗死寂的颜色,叶片丧失水分化作齑粉,而树干则变得像木炭般干枯易折,那悦耳的风声也在大树枯死的刹那戛然而止……

御风弦和君无夜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朝露用力擦干眼泪,将珠子细心地收了起来,然后起身转向两人。

就在捡起珠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境突然明朗,那个人,果然并未离开……

或许,虽然脑中只有模糊的意识,但她却可以肯定一点,只要靠着九霄神钥和这珠子的共鸣继xù

寻找……

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究竟要寻找什么,可她却无比确信,只要自己揭开这一切谜底,那个人就一定会回来!

即便心里有万千不解,可御风弦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着走过去搀扶住朝露带着她走向不远处的马匹。

走在后面的君无夜则万般失望地长叹了口气,哎~地图上记载的地方绕来绕去结果只找到了一棵莫名其妙的发声大树,屁的宝藏都没有!策划了这么久的寻宝计划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叫他怎能不心酸?好吧,反正御风弦这小子有的是钱,就跟着后面再找找看有没有发财的门路~否则,他日后的泡妞基金可就悲剧了……

天色已晚,三人只好找了个避风处歇息下来,等到天明之后再赶回穹城。

御风弦找了个较舒适的地方扶着朝露坐下,两人靠着坚硬的石壁并排坐着。而不远处君无夜则以完全放松的姿势盘膝坐在一处高地上遥望夜空,月光的清辉勾勒出他高挑修长的轮廓,黑发从披风帽檐散出些许,发梢没入深沉夜色随风飘扬。

倾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朝露紧紧握住触感冰凉的珠子,嘴角洋溢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的感觉了,就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而御风弦清冽的目光中盛满伤痛,注视着少女带笑的侧颜,他心知肚明眼前这表情并非为自己展露,也很清楚对方心里一直有个无法抹去的身影,从在碧海那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罢了。

月色柔和了大漠略显凌厉的棱角,给这幅景象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静谧,只有拂过戈壁的风声奏响寂寞的乐章。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事,皆未好眠。

……

次日,三人终于顺利回到穹城。

因为不想面对轻兰,朝露刚到城门就裹上了厚重的披风将脸部挡了个严严实实,也刻意与御风弦拉开一段距离自己用手杖探路独自走在道路一侧。

大漠炎热的天气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比起这些,内心安定的感觉就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鼓励她、安抚她……

御风弦和随从入住的旅店正是之前君无夜带自己住的那家,所以就算朝露再不情愿,也只能和轻兰碰头了,进入旅店大堂的时候她故yì

紧跟着君无夜错开御风弦想要搀扶自己的手。

“风弦哥哥!”

轻兰一眼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之中御风弦高挑的身影,满脸担忧地跑上前来用帕子给御风弦擦汗。

敏锐地察觉到朝露的异样,君无夜轻叹了口气拉起她竟在这大热天瞬间变得冰凉的小手带着她走进旅店,然后往柜台上扔了一袋银子,懒洋洋地吩咐下来,“老规矩,最好的房间~”说完也不管御风弦投来的冰冷目光直接牵着朝露上了楼。

“我说,该不会就是那个叫轻兰的女孩下毒害的你吧?”君无夜俯在朝露耳边低语道,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带上了一股醉人的迷离味道。

被他猜中了,朝露身体一僵,脸上顿时变得煞白。

君无夜莞尔一笑,其实他也只是根据朝露听到那名叫轻兰的女孩说话时骤然变化的表情瞎猜测的,看了朝露此刻的反应倒是确信无疑了~哎哟,女人之间的事情就是麻烦啊!

尽管心情忐忑不安,但朝露还是拉过君无夜的手掌唰唰写下三个字:别乱说。

她只是不想面对轻兰,如果可以就当做是陌生人好了,逍遥五觉的事情就算为两人的友情画上了句点。御风弦和轻兰两人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早认识的人,本以为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就像最初的时候那般简单美好,然而,这份自己看来应该是最真挚的感情,如今却变得这般复杂,也永远回不去了……

“哎呀,小娘子~你也别摆出一副弦然欲泣的表情了,就像我欺负了你似的~”君无夜无奈地拍拍朝露的肩膀,扶着她在床沿坐下,“原来你那日如此回避御风弦,却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啊~”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施施然坐下,翘着二郎腿作知心大哥哥样。

不得不承认,虽然君无夜这人虽然总是不正经,可偶尔说出来的话却能一语中的戳中人的心思。她垂着头靠在床边,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事到如今不但没能解决九霄神钥的事情也没有练成绝世武功,还落魄到这般田地,甚至连朋友都丢了……

“是不是觉得很孤单?身边那么多人,竟不知可以对谁诉说你的烦恼?”君无夜单手支撑着下巴目光淡然地注视着盲眼少女脸上凝重的表情,“既然如此,为何不想想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唯有本心不变,迷茫之时再回过头来思考一下自己的初衷,不要被身外之物所迷惑。”

本心……

朝露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君无夜在自己脑门上弹了一下,些微疼痛的感觉让她条件反射捂住额头。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溜溜~”

见他要走,朝露连忙一把拉住,然后在对方手心中写下几个字。

“怎么,想我带你一起?”君无夜依然放荡不羁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你平日不是巴不得远离我么?”怎么这会不担心他占便宜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朝露撑着手杖从床边站起来,一只手却是牢牢拉住君无夜的衣角。

“好吧好吧~”君无夜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转手扶起朝露,“虽然我来穹城有段日子了,可还真没好好逛过,既然你也呆着无聊,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携手走下楼梯,虽然朝露目不能视,可君无夜却清楚看到御风弦中寸寸破碎的希望,哎!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复杂,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挡箭牌,实在好生冤枉哪~而一旁的轻兰看到那披着斗篷盖住半边容颜的女子在一位俊美公子的搀扶下出了门,尽管没瞧见面貌,可从御风弦突然变化的表情看来,心脏猛地震荡了一下——难道,真的是她?!虽然并不清楚幻音给自己的究竟是何种药物,却也心知肚明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刚才那女子走路的姿态,莫不是瞎了吧?她骤然心虚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裳下摆,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现在怎么办……

第90章:虐爱之深

看到朝露和那个不良道士出去了,御风弦狠狠摔了手中的茶杯,倏然起身跟了出去,留下心情不安的轻兰和几个随从。

而缓步穿过大街小巷的朝露和君无夜则连头也没回,任由御风弦在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跟随着,直到快要达到城门,君无夜才万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凑到朝露耳畔低语,“依我看,你还是跟他好好谈一谈吧……”

朝露深深吸了口气,最终停下脚步在君无夜手心写了几个字。

于是君无夜放开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又不经意回头瞥了御风弦一眼,“去吧,好好照顾她~”

语罢潇洒地转身走开,玄色道袍在风中旋成一抹飘逸。

“朝露,我……”

御风弦步履僵硬地走到少女跟前,尽管知dào

对方什么也看不见,可还是尴尬得不敢抬眼。

朝露用手杖敲击了一下地面,示意御风弦跟自己走,然后表情平静地转过身去,一边探路一边走向城门外。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僻静的郊外,御风弦情不自禁地抬了几次手想要抱住那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身影,却始终鼓不起勇气,终于在一处巨石林立的洼地前,他再也控zhì

不住喷薄而出的强烈感情,大步上前抓住少女纤弱的肩膀——“为什么,你总是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逃开?难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凭着直觉抬起头来转向御风弦,虽然她看不见,可整颗心却在御风弦说出这些话的瞬间狠狠揪了起来。

“我只要一次机会,一次就够了!”御风弦的声音带着隐忍痛苦的沙哑,墨黑的瞳孔动荡着令人心碎的悲伤,“你知不知dào

,每当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留住你的时候,你总会毫无征兆地消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变成压抑情绪的喘息。

御风弦,你的感情是这般热烈而执着让我该如何面对,如何回应?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落在朝露冰凉的唇上,紧接着身体落入一个无比用力的怀抱,她不知所措地挣扎着,却被对方握住手腕压到坚硬的石壁上。

突如其来的一个深吻落在唇上,湿热的舌尖强势滑入她唇齿间尽情索取,后腰被突然抚上来的修长的手指用力揉捏着,力道大得快要折断她的身体。

她武功比起御风弦还差得远,因此连出招都没来得及就被完全压制,胸膛被迫紧贴着对方坚实的身躯,炙热灼人的碰触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猛然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心下一凛更用力地挣扎起来,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撼动对方一分。

不要,不能这样,御风弦你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阵凉意拂上双肩,感觉到衣服被扒下半截的刹那她顿时慌乱起来,然而唇上太过激烈而强势的吻压迫得她几欲窒息,御风弦细软的发丝落在她早已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肩,而对方温热的大手已经穿过衣襟抚上她光滑的背脊,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她的肌肤引发一片难忍的灼热……

慌乱之中她狠下心一口咬住御风弦的嘴唇,一股腥甜的热流落入舌尖,两人的动作同时一僵。

被痛觉刺激,御风弦错愕地抬手抹了一把嘴唇,指尖沾染上几缕殷红,俊逸清雅的容颜在瞬间苍白,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了几下,不置信般睁大了眼睛。

半晌,那因被鲜血染红而显出几分妖艳的薄唇轻轻扬起,划出一丝带着悲凉的笑意。

散落的衣带和云烟般墨黑的发丝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最终无言地将额头抵在少女裸露的肩窝,两行清泪顺着精致的脸庞滑落。

感觉到肩膀上滚烫的液体,朝露难以置信地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来拍拍御风弦强忍颤抖的背脊,除此之外她不知dào

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抱歉,我失控了。”御风弦声音暗哑地说道,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盖在少女肩上,泛红的双眸划过悲伤,可为了不让对方听出自己情绪不稳,只好深吸一口气,用勉强伪装的平静口吻说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听着御风弦故作淡定的话语,朝露心痛得无以复加,用力咬了咬下唇摸索过去,拉住御风弦的手掌,轻轻写下三个字:对不起。

虽然自己才是女人,刚才的事情她本不必要觉得歉疚反而可以理所当然地责难御风弦,然而也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这个自己穿来第一天就遇到的家伙,这个始终坚强冷傲不曾显露出丝毫脆弱的男人,她不但完全没办法生起气来,反而总觉得有愧于对方。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她的直觉比以前敏锐了许多,御风弦的悲伤就像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压迫得她整颗心仿佛被束缚住,无论如何也解脱不开……

御风弦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就像朝露写下的字体真的印在上面了一般,他无比细致地查看了许久,略带寂寥地笑了笑,道:“你何必如此,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情愿,”倏然转身轻柔地搀扶起面色沉重的少女,“走吧……”

走过洒满落日余晖的荒野小道,夕阳将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极长。

御风弦一路无言,朝露心中抑郁。

……

是夜,朝露正想宽衣歇息,却意wài

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叩叩。”

她摸索着起了身正想去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君无夜有些懒洋洋的声音——“睡了吗?没有的话我就进来啦~”也不等房里的人回答,就大喇喇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刚才那句话明显是问了也等于白问的……

朝露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又回到床边坐好。

“亲爱的小娘子~是不是觉得心烦意乱睡不着呀?”君无夜端着个托盘步履轻快地走向朝露,俊秀的脸上满是打趣的表情,“来来来,这有上好的美酒佳酿,有兴趣陪你英俊潇洒的君哥哥喝一杯不?”

被他这话瞬间恶心到,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提醒他注意收敛,哎~真搞不懂那些心甘情愿被他泡的女人脑筋出了什么问题,天天被这种肉麻得让人鸡皮疙瘩掉几层的家伙缠着,难道不会想屎吗?

看到对方脸上嫌恶的表情,君无夜毫不介yì

地笑笑,将乘着酒壶和点心的托盘放到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满上酒水端到了朝露跟前。

尽管挺受不了君无夜这副腔调,但不可否认这家伙还真是会猜心,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有多么必要来一杯却被这家伙发xiàn

了!于是她也不再推脱,干脆接过酒杯往嘴里灌下去一饮而尽。

“哟,想不到小娘子竟然这般豪爽!”君无夜微微有些惊讶地赞叹道,随即又给她倒上一杯递了过去,然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看你这么烦心的样子,就知dào

今天的事情没解决好吧?哎~其实呢,你也不用这么为难,要是实在不忍拒绝那姓御的小子,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了吧!”

朝露瞬间傻眼了,刚才似乎听到有什么神奇的字眼从君无夜嘴里冒出来耶!收了……尼玛收了是什么意思啊?!

见朝露一脸愣怔,君无夜随即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别告sù

我你不知dào

天姝国?在那里不仅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就连女子娶几个夫君都是很正常的——真不知dào

你在纠结什么,那姓御的小子明显对你情根深种此生都难以移情别恋了,还不如直接收了他,这样一来,你们两个都不必烦恼了不是么?”

“轰隆”一声响雷在朝露脑中炸开,君无夜这番说辞在瞬间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嫩。

虽然她早就听说过天姝国有这样的传统,也曾半开玩笑地动过此类念头,可从来没有当真过呀!后宫什么的,她作为一个女子都难以接受,更何况那些自尊心爆棚的男人们呢?!难道要她义正言辞地走过去拍拍御风弦的肩膀,虎躯一震道“哥们,要不你进我后宫吧!包吃住,各种福利从优,五险一金神马的都好商量?”

哎哟,这样的情景她想想都觉得可怕,更别提御风弦准会摆出一脸锅底黑的表情用目光秒杀自己了~咳!

一巴掌拍开君无夜,朝露抿了口酒,决定把刚才的话当做耳旁风忽略掉。

“哎,其实你真的可以考lǜ

一下我的建议啊!”君无夜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或者,你也可以顺便把我收了——”

“噗!”听到这句朝露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呛得咳嗽连连。

君无夜连忙伸手帮她顺气,表情却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反应!我长得不比那姓御的小子差好吗?等你眼睛能看见了肯定会后悔你今日这般态度的——”

朝露表情僵硬地放下酒杯,已经完全风中凌乱了,真不明白君无夜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劝她开后宫?!哦,我去,简直疯了疯了……

有些生气地拍了他一掌,没想到自己重心不稳往前倾倒,一下子撞到君无夜身上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而失去平衡的朝露也随之重重地压倒在了君无夜身上。

第91章:情非得已

完了!

朝露卡壳的大脑中瞬间闪过两个大字。

“你……推……我……”

躺平在地上的君无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手忙脚乱的少女,他这张历经沧桑的老脸,竟然可耻地红了。

大脑当机了半分钟的朝露意识到自己此刻竟然压在君无夜身上,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瞬间慌了神,摸索着四周要起身,谁知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了一把,再一次重重跌入那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君无夜带着挑逗意味的话语随着湿热的吐息一齐钻进朝露的耳朵,吓得她直缩脖子。

腰间横着对方有力的臂膀无法挣脱,朝露急得满头大汗。晕!推谁不好,偏偏推了君无夜,这不是惹祸上身吗?这家伙的性格本来就和牛皮糖似的,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完了完了~她使劲挣扎着想要起身,甚至连内力都用上了,奈何君无夜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双臂环绕着她的腰身,甚至不动声色地往里收紧将朝露整个儿抱在怀里。

“你看我多好,都不在意你有其他男人……”君无夜贴着朝露的耳朵低语道,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根,弄得她全身一阵触电般的悸动,“所以啊,你就把我和那姓御的小子一块儿收了吧~”

尼玛这魂淡胡说些什么呢?!

瞬间怒了,朝露抡起拳头就朝身下的人砸去,这家伙真是欠教xùn



“哎呀,好疼!”君无夜大叫一声,连忙松开手让朝露站了起来,随后自己也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了,“一点都不温柔,怪不得你心里那位看不上你!”

臭小子,说什么呢?!朝露火大了,凭着感觉一脚踹了过去,却被君无夜动作轻灵地闪了开来。

哎哟,真是气死人,这家伙说话太欠扁了……

“不温柔的女人,我先走啦~你自己好好反省哦——”

君无夜充满戏谑的腔调渐远,然后房门“咯吱”一声,离开了。

哦,不行了不行了~被这该死的家伙一气,朝露顿时觉得全身血气上涌,于是黑着脸按住额头摸到床边坐下。

……

翌日。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避开御风弦和君无夜二人出了门。

这两个人最近都令她很是烦恼,真想暂时放下一切出去透透气……

虽然她看不到黎明时生机勃勃的景象,可也能闻到早晨清新的空气,沿着并不宽阔的街道一侧,充斥耳边的是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使她忍不住会心一笑,心上压着的大石头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为了不被熙来攘往的人流冲撞到,朝露特意挑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粗野的男声:“就是这个瞎子,没错吧?”

“对,就是她——”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脚步骤然停下,一手按住腰间的旒光剑一手微抬做出防御招式。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要找上自己……

“喂!这位姑娘,劝你不要做徒劳抗争,还是乖乖听话跟着兄弟们走,不然可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粗野的男声发出一阵狂放的大笑,此人身上溢出的真气很是雄厚,让朝露禁不住后背一寒,她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并非普通街头混混。

她心口一紧,手指抚上剑柄正要出招,鼻腔突然钻入一阵扑鼻而来的异香,动作稍一停顿就被人点住了穴道。这些家伙,居然玩阴的……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感觉到被人扛在背上飞檐走壁,尖利的风声呼啸过耳边。

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就被人当麻袋一般狠狠扔在了地上。

“人带来了吗?”一个轻柔却带着阴冷的女声响起,狠狠震荡了朝露的心扉。

怎么是她……

轻兰!

无边绝望的寒意铺天盖地卷席而来,将她最后仅存的希望撕得粉碎。为什么?轻兰,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将我逼上绝路么?

……

与此同时,君无夜发xiàn

朝露没在房间呆着,而那个总跟在御风弦后面的小姑娘竟然也不在,而御风弦这会正忙着和手下一起核对货单根本没空注意其他……怎么时间如此赶巧?他心头顿生几分疑惑,难道……

“御公子,”君无夜装作无意的样子晃荡过来,“那位轻兰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平时不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嘛~”

“轻兰去市集买……”御风弦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货单上,心不在焉地脱口而出了一半,然后有些警惕地抬起头来瞪了君无夜一眼,目光毫无温度,“这与阁下有何干系?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毕竟君无夜这人名声实在太坏,若非看在朝露的面子上,定要让他远离!

“你心爱的朝露小娘子失踪了,我来提醒你一下~”君无夜端着下巴斜睨着御风弦骤然变化的表情,哈,果然心急了吧!

“你说什么?!”御风弦脸色铁青地将货单扔给一旁的手下,大步走向君无夜。

君无夜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然后冲御风弦勾勾手指,“跟我来。”

见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御风弦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君无夜都像只狼犬般吸鼻子闻着什么,御风弦实在忍不住疑惑地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味道啊!”君无夜神情坦然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朝露小娘子身上有我特别炼制的‘千里姻缘’,所以无论她去了什么地方,都逃不过我的追踪,嘿嘿嘿……”说罢猥琐地怪笑了起来,吓得御风弦头皮一阵发麻。

“你为何这么做?”御风弦嘴角抽搐地质问道,虽然没听说过这千里姻缘是个什么玩意,但出自君无夜此人之手,实在令人放不得心。

“傻呀你!我要不这样,朝露小娘子眼睛又不好使,万一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君无夜不太高兴地瞪了御风弦一眼,真是的,为什么人人都把他想得这般不堪~突然脚步停下,秀挺的剑眉拧起,君无夜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糟了,还真是出事了!”说完脚尖点地身法轻盈地跃上房顶,朝城外快步追去。

御风弦见状也连忙运起轻功跟了过去……

……

而另一边,朝露双手反绑着侧躺在地上。

“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吗?”

轻兰柔声细语地问道,指尖划过朝露此刻冰凉的面颊,就像浸透毒素的蛇信子麻痹了朝露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为什么,轻兰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也不能说话了?”轻兰平日温婉娴静的面容因怨毒而扭曲,一把扯下朝露蒙在眼睛上的白布,看到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如今却像一潭死水般空洞无神,她心满yì

足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知不知dào

,我曾经最嫉妒的,就是你这双眼睛啊!”

说到这里,轻兰的表情迅速柔软下来,似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温婉秀丽、令人心无防备的小姑娘:“其实你都知dào

的对不对?你知dào

我根本没把你当做朋友,我讨厌你,嫉妒你……”葱白似的纤纤玉手如同幽灵的利爪般凶狠地抠进朝露的肩膀死命摇晃着,表情又变得凌厉起来,“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用这样令人嫉妒的干净眼神看我?到底为什么——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做,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我甚至想,挖出你的眼睛就好了!”歇斯底里地吼完,神情痛苦滴瘫软在地。

“朝露,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真的不想……”双手捂脸悲凉地呢喃着,“可是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总要出现在风弦哥哥身边,夺走他所有的注意力,无论我怎么做,他都看不到我的好,他永远都看不到……”移开手掌,挂着泪痕的小脸逐渐被阴毒的表情占据,“所以,我只能让你消失!”

只有你消失了,风弦哥哥才会看到我的存zài

,才会感受我的爱意,朝露你不要恨我,这本来就是你的错,谁让你如此不知足?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你却非要和我抢风弦哥哥,错的人是你!

听到轻兰这番话她心头阵痛,可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轻兰掐住脖子左右摇晃,猛然窒息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咳嗽起来。

“哼,知dào

为什么不管你逃到哪里都会被人发xiàn

踪迹吗?还有九霄神钥的事情怎么会被那么多人知dào

?”

怎么会这样?朝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而引入眼帘的始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原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轻兰做的……

“还有,在碧海那次……”轻兰突然靠近朝露耳边柔声道,“还记得我半夜来找你聊天的事么?呵,其实我那天在身上抹了特制的香粉,所以你才……对了,你应该已经失身给那位仙人一般的殊墨公子了吧?”语气突然带上几分笑意,“反正,你也早就倾心于他,此番可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该死,那次老娘差点就被金刚似的毛人强了啊!朝露愤恨地咬住嘴唇,得知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全是轻兰做的,她的心像被针戳了似的难受。

“既然你都有了心爱之人,为何还要缠着风弦哥哥不放?!”轻兰整张脸已经被仇恨覆盖,变得如厉鬼般阴森可怖,“为什么?你现在瞎了、哑了,却还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风弦哥哥眼前,我恨死你!恨死你了,我要杀了你……”

第92章:剑光明灭

一片黑暗中,只有轻兰怨毒的诅咒声和喉间传来窒息的感觉,朝露迷茫地被她晃动着身子,看不见、也说不出来,这背叛来得如此迅猛,让她一点心理准bèi

的都有。

“什么人——”

把守在不远处的几人察觉到有人到来,纷纷警惕地站了起来,他们只是受雇于轻兰将朝露掳劫过来,并不想惹什么麻烦。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天翩然而降,来人正是满脸神色凝重的君无夜和红了眼眶的御风弦,显然已蛰伏在附近多时。

“风弦哥哥……”

看着那人面无表情地走近,轻兰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一直紧紧掐住朝露脖子的双手倏然放松,身体前倾跌倒在地,手指颤抖着抓住地面上泥土,仿佛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君无夜幽幽叹息一声,身形一闪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一伙人打趴在地,哀嚎不止。

而御风弦步履僵硬地走向朝露和轻兰这边,苍白如纸的面容表情复杂,眼神如冰般冷漠地扫过轻兰,然后弯腰将朝露扶起来抱在怀里,抬步就要离去。

“不!风弦哥哥,我、我错了……”轻兰的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两手无助抓住御风弦的衣襟下摆,“不要抛弃我,求你!”

御风弦目光冷冽地直视着前方,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自己脚下这个恶毒的女人,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走吧。”

而后倏然转身,衣袍翻飞绝尘而去。

看着御风弦抱着朝露用轻功离去,君无夜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跪倒在地面如死灰、抽泣不止的轻兰,摇了摇头,也运起轻功跟在御风弦后面离开了。

“不要,不要抛弃我……”

不相信那人竟然如此狠心,轻兰绝望地趴在地上,秀美的容颜被沙土玷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湿润了地面,整颗心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动于衷地看着那几个先前被君无夜打倒的男人咬牙切齿地捂着身体爬起来,然后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轻兰此刻已完全感觉不到害pà

了……

“臭娘们,就为了你那点佣金,兄弟几个都被人打成这样,太不划算了!”领头的八字胡男人一边揉着关节一边眯着眼睛俯视趴在地上的轻兰。

“大哥,现在怎么办?”另外一个贼眉鼠目的家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

“还用说,这小娘们长得这么水灵,兄弟们几个干.死她!”其他几人纷纷愤nù

难平地提议道。

于是八字胡淫笑着蹲下,粗糙的大手一把捏起轻兰秀气的下巴,带着浓重口臭的吐息喷洒出来,“啧啧,不错不错~”

“你们想干什么?!”轻兰这才回过神来,从小长在青楼的她虽然卖艺不卖身,可类似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她见得多了,嫌恶地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男人,挣扎着要向后退去,“别碰我!否则风弦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就你那俊俏的小情郎呀~”八字胡粗野地大笑起来,口沫横飞让轻兰很是恶心,“你当我们哥几个也都是瞎的啊?人家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整颗心儿都被那瞎子姑娘勾跑了,哪还有工夫管你啊~嘿嘿,你还不如跟着哥哥我们,一会儿啊,包准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

“不、不要!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

“快,抓住她!”

“救命!风弦哥哥,救我……”

……

数个时辰后。

一丝不挂、满身伤痕的轻兰仰面躺在地上,双腿间混杂着污渍的鲜血汨汨流淌。半闭的美目只剩下一片死寂,泪水早已流干,声音早已哭哑。

看着那群肆意凌虐自己的禽兽吹着口哨扬长而去,她的整颗心就像沉入深渊一般彻底冰凉。

风弦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好狠心,你好狠的心……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

……

风沙漫漫,西毓关狭道茶棚。

黑衣剑客带着满身肃杀之气落座窗边,垂着黑纱的斗笠遮盖着容颜显得极为神mì

,只有腰间悬挂那柄银白的宝剑如雪华流动般美得不可方物。

不远处那桌服饰统一、肩负大刀的壮汉侧目看了一眼坐在窗边默默独酌的黑衣剑客。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黑衣剑客将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接着倏然起身,黑衣飘逸如风。修长的身影如一道闪电般瞬间移动到一桌刀客跟前,苍白得有些诡异的手指间捏着一张画像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这个人,见过没?”发育中少年因变声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

“臭小子——”

为首的刀客一把抓过画像撕了个粉碎,其他几人纷纷拍案而起,气氛瞬间凝重。

“看你们如此激动的样子,就知dào

见过咯~”黑衣少年剑客语调一转,腰间长剑出鞘银光乍现,抬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笔直指向眼前众人——“看来我没找错人。”庞大的杀意猛然迸射,就算是在场这些身经百战的大汉们都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冲突一触即发。

沉重的大刀开天辟地般破开空气砍向那少年剑客,然而黑衣一闪如夜枭展翅略过,只见对方脚尖踩过刀背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不远处的茶桌上,骤然间那柄莹白如雪的剑刃仿若白虹贯日刺向刚才那个最先发动攻击的大汉。

“呃啊!”

剑锋撕裂空气直接刺入喉管,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洒满整面墙壁。

紧接着剑光如流星划过天幕交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黑衣剑客身法如幻影转瞬穿梭,剑qì

所及之处均有鲜血迸射,然而那一袭飘逸的黑衣却不曾沾染点滴血迹。

顷刻间,原本还好端端站立的几人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倒地,只剩下一个还未断气的手脚抽搐着做垂死挣扎……

银光一闪,收剑回鞘,黑衣剑客缓缓走到那未死透的人跟前。

“都这样了,还是死了比较干脆……”说罢,抬脚踩在那人咽喉处,一使力,就听见“咔擦”一声脆响,再没了动静。

摘下斗笠扔在地上,露出一张精致俊美却泛着森冷之气的容颜。

辰曜冷漠地站在满地尸骨和鲜血之中,墨色黑衣深沉如夜,径直走到那伙刀客放置行囊的地方,缓缓抬手一掌拍在那只被锁住的大木箱上——“砰”地一声箱子被真气震开,碎裂的木板四散飞落在地。

“唔!唔……”

木箱残骸中坐着一个被麻绳捆绑、嘴里塞着布条的少年,看到满身杀气的辰曜,他吓得脸色煞白地蜷成一团,被半面褐色胎记覆盖的容颜显得怪异而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少年额头滴落,全身颤抖着想要向后退去。

“嗯~比画像上还丑,”辰曜漫不经心地瞥了地上的少年一眼,然后蹲下身子,修长的指尖伸向少年扯下对方嘴里的布条,然后又替他松了绑,拍拍手掌站起来,“行了,你走吧。”转身离去,黑衣在血雨腥风中飘扬。

“等、等等——”

身后传来少年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发出的呼喊,辰曜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居然问这种可笑的问题,真是个傻子~辰曜嘴角牵起一丝戏谑的冷笑,头也不回地走出茶棚。

飞身上马,甩鞭抽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澹台,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倘若你这情报是假的,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

与此同时,穹城。

朝露神情空洞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轻兰怨恨的诅咒声,整颗心像被巨石压着十分难受,往事历历在目,如影片回放般刺激着她的神经。为什么,事情最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叩叩。”

房门被敲响,来人说了句“我进来了啊~”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出是君无夜的声音,朝露缓慢地摸索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君无夜端着一碗清粥,有些无奈地回头向门外喊道:“一直躲在那边不敢进来的家伙,担心人家就直接过来嘛~”

“咳……”

御风弦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被君无夜这家伙一语道破让他觉得有些不爽,可一看到朝露他就什么也顾不上,径直走到床边搀扶起对方,又从君无夜手中夺过粥碗,用和平日不符的轻柔语调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君无夜嘴角抽搐看着御风弦理直气壮地借花献佛,啊哟这小子也太厚颜无耻了,呼呼~别生气、别生气,总不能跟个晚辈一般计较!

几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御风弦表情僵硬、动作有些生疏地舀起一勺清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凉,“来,张嘴……”

“御公子,”君无夜强忍着笑意开口道,“实在抱歉插一句,您这表情就像跟人讨债似的~”

御风弦狠瞪一眼,好不容易营造的柔情氛围都给这不识时务的家伙破坏了,真是煞风景!

“对了,”御风弦突然想起一件事,神情淡漠地转向君无夜,“你对这逍遥五觉的毒性,有什么看法?”

朝露刚喝了口粥,突然听御风弦说起这个,注意力瞬间集中起来。

“这个嘛~”君无夜故yì

拖长了腔调,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等我和朝露小娘子之间的赌约结束了,我自会带她前去解毒。”

“所以说,你们之间的赌约到底是什么?”御风弦神色一凛,手中的瓷勺没注意烫到朝露的嘴唇,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啊,抱歉!”御风弦手足无措地放下粥碗,本想替朝露吹吹,可刚凑过去就想到对方是伤在嘴唇上立马就尴尬地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君无夜剑眉一挑,无所谓地咂咂嘴,拉过朝露的手就贴过去吹了起来,“哎哟哟,这御家小子也太不当心了!看把我们娇嫩的朝露小娘子烫成什么样了,啧啧……”

虽然君无夜没有口臭,反而带着一种薄荷般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啊呸!想什么呢?朝露猛地摇摇头,一巴掌拍过去将君无夜打开。

“我好心给你吹,你居然打我,一点都不温柔!”君无夜捂着脸愤nù

地控诉道。

而御风弦则已经整个儿石化掉了,都忘记替朝露狠狠教xùn

一顿这没节操的货了。

“御风弦,我们不要进她的后宫了,她太凶了!”君无夜继xù

雷不死人地说道。

“你……说什么?!”

听完这话,御风弦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君无夜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抽身走人,一溜烟跑到门口冲屋里的人挥了挥手——“今天太累了,我先去睡觉,你们请便吧~”

朝露无奈地叹了口气,认识君无夜这么久,她已经没有节操可以用来粉碎了。

……

第93章:欣然重逢

这几天御风弦处理完西毓关的事情,就想着带朝露一起回苍州去,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君无夜那家伙看着吊儿郎当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口风紧得很,无论怎么追问都不肯透露半点有关逍遥五觉的事情。

其实君无夜也有着自己的考lǜ

,虽然在朝露面前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有办法解除她身上的毒性,可说到底他也只是在门派里那会读到过有关逍遥五觉的记载,具体操作方法或许只能回去一趟才有眉目。虽然现在重阳宫的掌教凌霄子按辈分只是自己师侄,可人家毕竟年纪一大把又执掌门派事务多年,他这师叔当得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真要带朝露这外人回去了,还不一定能取得凌霄子的同意……

愁眉苦脸地拐过一个转角,君无夜还没反应过来就“砰”地一下撞在来人身上。

“啊,好痛!”揉着伤到的额角,他抬眼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同意被撞得额头淤青一块的御风弦。

“你……出门不会看路么?”御风弦脸色冷得快要掉出冰渣子,可为了维持形象他并没有像君无夜一样抬手捂头。

“我好端端地走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君无夜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两人身高相仿,对峙时目光交接处碰撞出激烈的电火花。

本来就看对方不顺眼,这下有了发难的由头,一时间这两人谁也不肯让步。

御风弦一袭华美不凡的月白色长衫,修长的手掌中执一玉骨折扇蓄势待发;而墨色道袍清雅出尘的君无夜虽然不动声色,可周身流淌的真气带动衣袍翻飞,气势凌厉……

“咚咚咚。”

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的前一秒,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朝露不紧不慢地探着路走到两人中间,没办法,君无夜先服了软,立kè

换上一副狗腿的笑脸迎了过去,“小娘子,你今天起得真早啊~”

废话,要是再起得晚点,你们俩还不得打起来啊?朝露内心默默吐槽,但表情却处变不惊整个人就像天安门广场上的人名英雄纪念碑一般屹立不倒,完全阻隔了君无夜和御风弦两人之间激烈的电火花。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惊得走廊上三人纷纷转过头去。

“这位客官,小店真的已经客满了,您还是移驾……”掌柜的卑躬屈膝站在一位黑衣公子身前,连同店小二一起都哆哆嗦嗦很是畏惧的样子,再看地上,竟然已经躺倒了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

御风弦和君无夜两人各自搀扶着朝露一只胳膊走下楼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御风弦看到对面那黑衣公子的容貌之时,心脏像是被钝物重重敲击了一下似的麻痹起来,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他竟然认识,正是已有一年多未曾见过的辰曜!

察觉到御风弦动作的僵硬,朝露有些好奇对方这反应究竟是为何,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拉过去,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淡淡的草药清香扑鼻而来,分明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真的是你……”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颤抖着,饱含了难以言喻的感情。

辰曜?!

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少年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呼吸。

“你的眼睛……”辰曜错愕地低下头,指尖僵硬地抚上朝露蒙眼的白布,“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一旁的君无夜走出来,颇为无奈地解释道:“她中了逍遥五觉之毒,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了~”烦人啊,又跑出来一个情敌!还是个精致俊俏的美少年,哎~朝露小娘子可真招人喜欢,围着身边转的男人全都这么出众……

“是谁干的?!”辰曜咬牙切齿地看向对面的御风弦,满身煞气倾巢而出令人望而生畏,苍白的肌肤逐渐浮现出淡青色的经络纹路,衬着一身黑衣显得无比妖艳。

看着杀意缭绕的黑衣少年,淡定如君无夜也禁不住心下一凛,不好,这小子气息混乱,怕是快走火入魔了……

连忙快步走上前来解释道:“别着急,这毒解得了!”对付走火入魔之人就先得稳住对方情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小小年纪竟然有了十层内力……

朝露连忙拉住辰曜冷得像冰块一般的手,她知dào

这小子是干杀手的,万一情绪不稳砍死几个人那可就麻烦了。

“那逍遥五觉是什么玩意,你知dào

?”辰曜先扶着朝露坐下,他满身杀气令在场所有人畏惧不已,就连店小二也不敢贸然上前泡茶。

“这样吧……”君无夜悠然走到桌边与辰曜面对面坐下,“你们先和我回一趟重阳宫,到了那里自然能知逍遥五觉的解法。”

“重阳宫?”御风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可凌霄子掌门为人刚正言辞,重阳宫素有外人不得入山的规定,据说就连每次武林盛会派人通传也只能止步于山门,你倒是门派中人可以入内,我们又当如何?”

“哎,所以才要想个办法啊~”君无夜招了招手让店小二上了盘包子,然后有些忧愁地看着众人。

“直接杀上去。”辰曜面色一沉,眼中寒意缭绕。

朝露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被关了一年也不知dào

怎么跑出来的,还以为修身养性脾气好点了呢~想不到还是和当初一样动不动喊打喊杀!连忙拉过对方的手掌写了几个字,让他不要冲动。

看着少女已经不复当初那般圆润而显得消瘦疲惫的面容,辰曜身上的杀气迅速消退,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唔……有了!”君无夜嘴里咬着个大包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重阳宫每年都会招收新弟子,最近一次就在下个月初五,依我看你们就扮作想要上山修道的虔诚之人,通过考核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混进去了!”

“你是让我们扮作新弟子上山?”御风弦眉头微蹙。

“不,你不行~他们两个才可以!”君无夜摇摇头,手指着朝露和辰曜,“你年纪太大了,重阳宫收新弟子只要十八岁以下的……”

御风弦顿时一脸黑线,但的确已经超标两岁的事实让他反驳不能。

听到这话朝露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她穿了个萝莉身体,可实jì

年龄不知dào

要比眼前这帮家伙们大上多少呢!御风弦居然被吐槽年纪太大,那自己不成了老太婆……

如此这般,几人商讨好假扮新弟子上山的事宜就准bèi

从穹城出发回中原了。因年龄问题不能参与行动的御风弦执着地跟着,就算不能上山,他也要在山下等候,反正这家伙有的是钱住多久旅馆都没问题,众人也就随他去了。

……

苍夜宫,大殿。

花倾夜一袭艳丽的红纱拖曳及地,金线刺绣的彼岸花绽放在那如火的鲜红上,是带着极致魅惑的美感。及膝的乌发用镂空金簪松散挑起一缕挽起,斜长的流海半掩着那张雌雄莫辩的绝美面容,细长的凤眸半闭着显出几分慵懒撩人的风情,白皙的赤足轻点着暗青色调的地面走下鎏金宝座,走到一直默然站在大殿之下的布衣少年身边。

“想让我帮你?”花倾夜语调轻柔,却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少年缓缓抬头,只用一条简陋发带缠绕的黑发散落下来,却依然挡不住覆盖半边面容的褐色胎记,不过除去这些,少年的五官其实长得颇为清秀,眼神也如星辰般明亮。

“只要花宫主能助我夺回我在圣教应有的地位,今后我赫连不弃但凭尊上吩咐!”少年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尽管穿着一身缀满补丁的破旧衣裳,一举一动却丝毫不失上位者的气息。

花倾夜莞尔一笑,拍拍少年的肩膀,转身走回自己的座椅,“既然如此,那就先委屈圣尊阁下在我这小小苍夜宫住下了,关于圣教的事宜,就改日再来商谈吧。”

两名红衣侍女走过来带领赫连不弃去厢房歇息。

“不弃!”

一名同样衣着简陋的少女见人出来,满脸焦急地迎了上去。

“姐姐……”赫连不弃皱了皱眉,快步走过来拉住少女的双手,“难道你一直在院中等候?不是说了这里风大,让你先跟婢女去歇息着么?”

少女摇了摇头,清丽可人的脸庞写满忧虑,“我、我担心你啊……”

“不……”赫连不弃坚决地摇摇头,用力握紧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上天既然指引不弃再次找到姐姐,今后就由我来保护你——”说完就拉着少女的手在苍夜宫侍女的指引下朝后院厢房的位置走去。

被少年温暖的大手握着,可轻兰的心却像浸泡在寒潭中一般冰冷,她缓缓牵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哈哈,因为这张脸,老天爷让她捡了个便宜弟弟,好像来头还很大呢?当初在西毓关碰见这小子的时候脏兮兮、疯疯癫癫地跟着自己叫姐姐还以为对方脑子有问题,想不到竟然是关外某个宗教门派的圣尊……

真是天助我也,顾朝露、御风弦,我一定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从今天开始,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侮的弱女子轻兰,而是真理教圣尊的姐姐:赫连不离!

……

与此同时,花倾夜一袭华丽红纱孑然立于大殿之上,手中把玩着雕刻“影”字的玉扳指,月光下就像一个旖旎艳绝的鬼魅。

百里流云啊,没想到你手中掌握了那么多势力,结果还是为情所困不得善终……

“铃花。”

“在——”

紫衣女子身形一闪,从阴影中走出。

“影阁那边有何动静?”花倾夜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澹台十月因为七煞的回归很是高兴,甚至不顾众人反对重新接纳了破晓剑辰曜……”

“哦?那么,澹台十月并没有怀疑解救赫连不弃那笔交yì

咯?”花倾夜淡然道,将玉扳指捏紧在掌中。

“是的,如今真理教内已经四分五裂,无论是哪一派别出手想要笼络赫连不弃都很正常,所以澹台十月应当不会对此生疑。”

“如此甚好,”花倾夜走到宝座前缓缓坐下,“你先回去吧,毕竟现在七煞已经回归影阁,你出来太久不方便……”

“是。”

“宫主,那九霄神钥似乎真是确有其事的……”阴铃花欲言又止地抬起头。

“无妨,”花倾夜幅度不大地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完全不为之所动,“即便那真是个宝物,于我而言也是无甚用处……”姿态慵懒地摆了摆手,“铃花,你先下去吧。”

阴铃花行了个礼,就退回阴影中很快不见了踪迹。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女的脸庞,花倾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朝露,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就那样死掉了,只不过日后的磨难或许会更多更危险,你可要当心了啊!

……

第94章:重阳云天

朝露等人从西毓关出发之后就一直赶路很少沿途歇脚,终于在一番跋涉之后抵达了重阳宫山脚下的云天城。

云天城因地理位置较高而多山地远观似被云雾缭绕的九天仙宫而得名,因重阳宫乃天下道教第一宗门,故而这云天城自古以来就是四海之内寻仙问道之人聚集的地方。

漫步云天城内,整座城池皆以素雅的石青色为主调建造,街店楼市林立其中宛如雕梁画栋之人间仙境,开阔的街道两侧均有画着符文或者八卦图形的笙旗迎风飘扬,来往的路人中也不乏一袭道袍、两袖清风的打扮。

此地崇尚修真,就连几人入住那间名为“毓仙居”的客栈内景竟也颇有几分飘逸的仙家意境。冷色调的墙体和地砖,风格古朴的桌椅摆设,甚至是那做工考究的瓷碟端盛的茶点都显出一种超脱世俗的清雅滋味……

辰曜一年多没有见过朝露,因此一路上基本上寸步不离,深怕隔得远了就被御风弦和君无夜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占了便宜~朝露对此也默许了,毕竟辰曜是因为自己才被那些和尚抓走关了这么久,她始终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也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辰曜的时候她总有种母性大发的感觉,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无语。

而君无夜在抵达云天城的第二天就辞别众人先上山了,他得先回去打点打点,然后等着重阳宫招收新弟子那天朝露和辰曜过来了,御风弦则因为年纪太大这个理由不能一起上山,只能留守在云天城内。

然而留在客栈陪同朝露的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之间的关系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点不对盘,之前还有君无夜那活宝在可以调剂一下,现在可好,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就连朝露这瞎子都能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气场在这炎炎夏日硬生生将气温降下来几度~御风弦不爽的是过去只将辰曜当小孩觉得对方年纪小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可这一年多过去了,曾经那个脑袋顶只到自己下巴的小鬼不仅如竹笋拔节般长高到和自己相差无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俯视人家,而且原本就生得精致绝伦的五官张开以后也不像原来那般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眉宇间也已有了英挺之气,配上一袭飘逸华美的黑衣显得俊美不凡早已不复当年的稚气未脱。

而对于辰曜来说,虽然御风弦武功不如自己,可对方家财万贯又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不像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更重yào

的是,这一年多来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伴在朝露身边,万一培养出感情来了……这可不好!

朝露当然心知肚明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她对此感慨万千只是没有表达出来罢了,想她穿越之前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苦逼小白领,虽然长得也不丑,可因为性格太自我谈的男朋友没多久就吹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有着铁饭碗的未婚夫结果还没谈好婚礼事宜就稀里糊涂地穿越了……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个小萝莉,还何德何能碰上这么多帅哥,并且一个两个的都对她来了个深情告白,这让她怎么吃得消啊?虽然YY美男是很多女性同胞爱干的事情,可美男泛滥了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啊!

好不容易挨到重阳宫招新的日子到来,辰曜颇有些得yì

地拉着朝露从脸色铁青的御风弦眼皮底下走过去,要知dào

他曾经还羡慕过御风弦他们这样成熟稳重在女孩子看来比较有魅力,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年纪小而感到有些庆幸,否则可就没办法陪着朝露一起上山了~因为重阳宫招收新弟子是需yào

面试考核的,所以辰曜将那身煞气十足的黑衣服换了下来。一身清爽利落的镶边水蓝色锦衫和纯白的长靴,细致柔软的长发只用一条简单的银白色发带竖在脑后,为了不引人注意,还特地在霜夕剑上加了一层做工粗糙的剑鞘。

这样一打扮之后,除了那精致俊美的容颜还是走哪儿都令人惊艳,曾经冷酷的黑衣杀手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青葱少年没什么区别了!

而朝露也特地换上了男装,但是之前的易容水用完了,只能随便收拾了一下头发就完了,反正用来蒙眼的白布也挡去了大半张脸人家都看不到她长什么样~打点好一切,两人就在御风弦恋恋不舍的目光送别下上山了~绿树环绕的狭长山道上还有不少慕名前来参加招新的人,几乎都是意气风发的十几岁少年,这年头当朝者不不作为导致世道不稳、赋税严苛,就算上山清修也比呆家里辛辛苦苦种田还要被官府和地头蛇欺压来得好!

“要不我背你吧?”

见朝露眼睛不方便走得太慢,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这漫长的山道才走了一小半,辰曜停下脚步看着朝露说道。

呃,别吓我啊哥们!朝露大吃一惊地退后了几步,有没有搞错,她现在这一身男装打扮让辰曜背着不就跟基佬似的吗?连忙摇摇头,又用手杖敲敲地面表示自己可以走。

“不用就算了……”辰曜不太高兴地别过脸去,可双手仍然紧紧搀扶着朝露深怕她摔跤。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背过谁,这人倒好,还不领情!

叹了口气,她还记得那天辰曜对自己的告白,虽然总当他是小孩子不放在心上,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又忍不住有些尴尬,只能希望这不走心的小子已经忘了才好。

两人又走了一路,这才远远望见那仿佛立在云端的重阳宫山门。

“快到了,”辰曜内力深厚走了这么久连汗都没怎么出,倒是朝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战立不稳了,“就说让我背你吧,这不是找罪受……”说完扫了一眼正在擦汗的少女。

朝露没好气地撇撇嘴,拉过辰曜的手掌写了两个字:快走。

“这样的方式对话真不方便……”辰曜淡然垂眸,一定得赶快将你治好啊!

顺利抵达山门,两人终于在负责接待的弟子指引下去往了招新考核的场地。

……

重阳宫建造于山巅之上,其中亭台楼阁皆为层层云雾环绕犹如仙宫。门下弟子大多是容貌清秀的年轻道童,而负责招新的则是一名鹤发童颜的道长,一身飘逸的玄色道袍随风扬起,衬得这老道长就像个慈眉善目的神仙一般。

辰曜牵着朝露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好不容易才轮到他们。或许是因为君无夜事先交代过了,所以当辰曜报出名字后那老道长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吩咐弟子领两人进入门派了。

朝露用的当然还是“陆朝”那个假名,而辰曜则完全不用换名字,他在江湖上为人所知的名号是破晓,可本名却根本没几个人知dào

……

等两人被弟子领到重阳宫一处偏殿后,君无夜早就到了。回到门派后他换了一身更加精致华美的道袍,领口袖边皆刺绣着墨色符文显得整个人更加仙风道骨起来。

“怎么样,我师侄没为难你们吧?”看到朝露和辰曜过来,他连忙支开了一旁的弟子快步迎了上来。

师侄……

闻言辰曜的表情僵了一下,难道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在门派中的辈分竟然比君无夜这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家伙还低?

朝露笑着摇摇头,尽管君无夜这家伙总是不靠谱,但这回还是难得地办好了一件事情,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们混进来并不像当初所想的那般困难,反而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放心!总而言之,能进来就是好的,其他事情还是不要管太多了~反正他们也不是诚心进来修道练功的……

“那就好,”君无夜这才松了口气,他虽然辈分高,可常年不在门派里呆着因此压根没有多大威信,只好找借口拜托负责招新事宜的师侄鹤尘子说自己在外游历的时候收了两个资质不错的弟子,但是还没来得及通过掌教凌霄子的意见,所以只好抓住这次招新的机会将这两名弟子正式纳入门下,也算是走了个后门吧~“稍后我叫个人先带你们去弟子房休息,”某君突然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凑到朝露和辰曜耳边小声说道,“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过一遍,等三日后的拜师大会上我正式收你们俩为徒,你们就能住到我那去了,然后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地研究逍遥五觉的解法……”

“谁说要拜你为师了?”辰曜面色一沉,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君无夜此人武功很强,就算和自己相较也是伯仲之间,可要拜这油嘴滑舌的人为师,就算知dào

是演戏的他也不太情愿。

“呔,你不想救朝露小娘子啦?”君无夜无奈地横了辰曜一眼。

“你……哼!”为了朝露,他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冷着脸背过身去。

朝露哭笑不得地拉了拉辰曜的手,这小子发起狠来虽然很吓人,可平日里就像个孩子似的~这不,又弄得她母性大发了。

第95章:招新弟子

跟着一位师兄来到弟子房中,一进门,房里几个十多岁年纪的新弟子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瞧着这边。

直到这时辰曜这才发xiàn

房间里只有一张类似热炕的大通铺!他的表情瞬间冷却下来,这还了得?君无夜那混蛋明明知dào

朝露是女子啊!

然而当他正想跑去找对方理论,却被朝露一把拉住——只是将就三天而已,朝露并不觉得有什么,君无夜能安排他们混进来已经够不错了,她不想再去麻烦人家。于是摇摇头,让他别再去找君无夜了。

没办法,辰曜只好冷着脸走到床边稍微估摸了一下,除去正趴在上面收拾各自铺位的五个少年,还能余出一截空位置……

扶着朝露坐到最靠墙的那截铺位,然后满脸寒霜地对临近的两个新弟子说道:“你们俩,到那边去睡——”抬手指了指远离朝露铺位的放心,然后目光阴郁地向房中五个……呃,室友~宣bù

道:“从今晚开始,你们不许越过这条线到这边来,懂么?”说完食指并拢凝结出一道凌厉的剑qì

划过,于是从墙壁到床铺一直延伸至地板上出现了一条整齐精细的划痕简直就像用工具切割出来的,顿时吓得几个少年瑟瑟发抖。

好在这些人不懂武功看不出门道,否则瞧见辰曜这般聚气成刃以身体直接凝结出剑qì

,还不得直接吓死,要知dào

,这可是剑法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

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冷场,朝露无奈摇了摇头,拉过辰曜的双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然后写字告sù

他不要太高调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然给君无夜添麻烦不说别弄得被人发xiàn

了赶出去就糟了……

谁知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个年长些的弟子,看服饰就知dào

非这群刚通过入门考核的菜鸟新人可比。

“你们几个新来的,都跟我过来!”

这两人是负责管理此院的弟子,一个叫凌泽一个叫凌辉,仗着自己入门较早经常欺负新人已是寻常事,看到今日又来了不少新弟子,于是闲不住又过来找茬了。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地头蛇神马的都差不多啊~朝露无语地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那边两个,怎么还坐着?!”身形稍矮胖的凌辉见朝露和辰曜两人还在原地呆着,便趾高气扬地大步走过来,双手叉腰大声斥责道,“赶快赶快!新来的还这么傲气,过会儿看老子不整死你们——”

辰曜杀气腾腾地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吓得凌辉浑身哆嗦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害pà

这杀手小子沉不住气,朝露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没事。”辰曜虽然很不爽,可想了想朝露所中之毒还未解决只好硬生生忍下一口气,牵着少女的手站起来,看了一眼凌辉,“要去哪里,带路。”

刚入门的新人就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朝露和辰曜混在一群新弟子队伍中被人赶鸭子上架地领到了半山腰的菜地前。

按理说刚入门还未行拜师礼的新弟子是不用这么快就干活的,可这里凌泽和凌辉说了算,进门第一天就给每人分了一块菜地耕作。

感觉到身边辰曜动作一僵,朝露立kè

心领神会觉得没什么好事,果然……

“既然都没有什么疑问了,那就开始干活吧——”

朝露过去只知dào

在QQ农场上偷菜,根本不懂实jì

操作起来要干些什么,再加上她现在眼睛又不方便,因此愣在原地动也没动。至于辰曜,你能指望他那双挥剑的手用来锄草施肥?两人站在菜地旁压根没打算动手,而其他几个新弟子则已经唯唯诺诺地拿起工具干活了。

“喂!那边两个……”

这回换成瘦高个的凌泽走了过来,看到朝露和辰曜两人无所事事的样子他很生气:“快点,把这些蔬菜装筐后送到山上去!”

看着满地的土豆、西红柿,辰曜眉角抽搐了一下,而朝露则慢慢蹲下身子摸索着开始装筐。

“哎,算了算了~瞎子就呆旁边凉快着去吧——”凌泽不耐烦地瞪了朝露一眼,他主要是想为难一下辰曜,谁让这小子刚进来就一脸拽样让人看了就不爽呢?于是走过去半挑衅地踢了辰曜的膝盖一脚。

“哇啊——”

谁知凌泽脚尖还没碰到对方的身体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冲撞飞了出去,落在两、三丈外的菜地里摔得满身泥泞。

“凌泽师兄!”凌辉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跑了过去。

“你、你、你……”凌泽既愤nù

又畏惧地瞪着辰曜,“你这是以下犯上!”

辰曜则完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先踢我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听见这动静朝露心里就有数辰曜被人找茬了,真是的,这些家伙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摸老虎屁股,还好辰曜这小子看上去心情不错,要是把他惹毛了可就不是飞出去那么简单了啊~于是拉过对方的手又写了三个字:别闹了。

哎,就这还想低调呢?

不过还好,经过摔了个狗吃屎的教xùn

后,凌泽和凌辉两人再不敢贸然上前造次。于是乎,一干新弟子都对辰曜佩服得五体投地,集体商量之后决定拜辰曜做老大……

对此朝露既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又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辰曜表面看来不像御风弦那样生人勿进,相反他的容貌偏向清秀阴柔更加给人一种不难相处的错觉,不穿那杀气腾腾的一身纯黑之后任谁都想不到他的杀手职业~或许因为生长环境特殊导致和同龄人接触得较少的原因,辰曜对于这群突如其来的小弟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辰、辰老大!”

一个皮肤黝黑的矮壮少年端着杯水跑过来双手奉上,“请、请您喝、喝水……”

听到对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声音,朝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就算看不见她也想象得到辰曜表情僵硬、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着眼前愣头愣脑的黑皮肤少年,辰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一眼就瞥到对方端着水双手发抖的样子洒出来一片沾湿了衣襟,又不好直接拒绝,没办法只能回头看向朝露,“你渴不渴?”

没好气地笑着摇摇头,朝露起身走开,让辰曜和同龄人多相处一下也好。

如此这般,辰曜被小弟们簇拥着像个山大王,菜地里的活也全被其他人包揽了最后除去捡了几个西红柿之外啥都没干。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苦逼的新弟子们才累得像条狗似的回到房间休息。

“你们几个躺过去一点!”辰曜不太高兴地指使着小伙伴们卷铺盖睡到大炕边缘。

紧接着朝露就感觉到双肩被人抓住按在床上坐了下去,耳边传来辰曜依旧很是不爽的声音:“你眼睛不方便,就贴着墙壁睡,不要乱动了,”说罢弯腰整理了一下床铺,“好了,睡吧!”说实话他很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对方是朝露就另当别论了,可看着男装打扮的少女神情自若地在自己眼前躺下,辰曜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浅淡的红云。

“辰老大……”

白天送水那个名叫虎子的黝黑少年见辰曜连外袍都不脱直接躺在了床上,有些好奇地挪过来一点儿:“你、你为什么不脱衣服啊?这样睡觉不难受吗……”又想起朝露好像也没脱衣服,“对了,陆老大也没脱衣服呢!”

朝露愣了愣,这才想起这群小鬼见她是和辰曜一道来的,就顺便把自己也一起供了起来~刚才听到动静她就知dào

辰曜躺在了自己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会她才开始感觉有些尴尬,白天就知dào

这里是通铺,只是没想到这床竟然如此狭窄,辰曜的身体就成了她和那群懵懵懂懂的少年之间唯一的屏障。好吧,就算之前一直当对方是小孩子没有注意什么男女之别,可问题是这小子已经明确说出了心意,而且……这已经过了一年多,他也该快十七岁了吧?哎呀,突然有些尴尬啊肿么办~~~“你们穿着衣服睡,不会热吗?”虎子愣头愣脑地脱了汗衫,躺了一会还是汗流不止,于是又把手伸向底裤打算全脱了。

“是啊是啊~这天气好热……”另外一个少年也擦着额头上的汗准bèi

脱衣服。

“住手!”辰曜黑着脸坐了起来。

就知dào

会这样、就知dào

会这样……辰曜忍无可忍地想着,因为他自己也快热得受不了了!但是一想到旁边躺着朝露,他就愤恨得咬牙切齿——君无夜那混蛋,这么大热天居然让朝露一个女孩子挤在汗臭熏天的男人堆里!

“辰老大,你、你流了好多汗……”虎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蒲扇靠了过来,“我、我给你扇扇——”

“不用了。”辰曜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朝露眼睛看不见,就算这些家伙脱光了也没什么,只要别让他们靠近这边就行了,于是重新躺了回去。

第96章:此乃作死

不小心碰到辰曜的胳膊,朝露指尖一片湿润,想也知dào

这小子一定很热甚至连衣服都湿透了,古代没有空调电风扇的,还这么多人闷在一个房间里,不热才有鬼!其实她也有些受不了,可无奈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要是把衣服一脱可就暴露身份了。

但是辰曜干嘛不像那些小鬼一样把衣服脱了?反正自己也看不见不会占他什么便宜……

于是叹口气,拉过对方的满身汗渍的手掌写下几个字。

“你说什么?!”

谁知辰曜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吓得不远处几个小伙伴一愣一愣的。

朝露不解地歪了歪头,干嘛这么大反应,不就让你把上衣脱了吗?老娘啥都看不见又不会对你怎么地……

或许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惊扰了其他人,辰曜表情僵硬了一下躺了回去,同时凑到朝露耳边低语,“以前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勾引我……”该死,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啊,躺在一堆男人中间,竟然还叫他把衣服脱了!

勾引……

听到这个完全不合时宜的词汇朝露顿时囧了,这小子脑袋里究竟装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了,虽然还是有点尴尬,可老娘绝对不会勾引未成年的!那是犯罪!是犯罪!生气地侧过身去不再搭理这熊孩子。

……

连续两天晚上受此折磨,导致次日清晨起床,辰曜都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活像只熊猫在小伙伴们眼中威严的气场一扫而光,还好朝露现在看不见,否则绝对当场就笑喷了。

“辰老大,你晚上睡不好吗?”一个瘦小少年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道。

冷冰冰瞪了过去,辰曜杀气顿起,吓得人家浑身一哆嗦赶紧退开让道。

终于到了拜师大会的日子,所有新弟子们都兴高采烈地将自己捯饬了一番好展现最佳风貌赢得师长青睐。

“喂!”见朝露没有跟上来,辰曜连忙回头去叫她,“那个什么狗屁拜师大会快开始了,你这是要去哪?”

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拉过对方的手写了两个字:茅房。

“那、那你快去!”辰曜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想了想觉得不解气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注意着点,别没走到地方就随便解决了!”

“……”

猛然想起这小子还见过自己上厕所,朝露脑袋瞬间当机。

“算了,”都这样了某男还不自觉地走了过来牵住少女的手,“还是我带你去好了,省得你一不小心掉进茅坑!”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把甩开对方的手立kè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送就算了,那你自己去吧~”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一身素雅淡色长衫的俊美少年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等待某女如厕归来。

而另一边,朝露用手杖探着路顺利抵达茅厕,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只是突然觉得裹胸的布条有点松了害pà

露陷所以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调整一下~话说辰曜这小子不知dào

抽什么风了,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又不好和他明说自己裹胸布快掉了……这种话说出来是不是有点猥琐?

谁知刚想动手就感到后脑一阵钝痛,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于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被套了麻袋装起来,又被人当做货物一样搬来搬去……

……

与此同时。

等了半天都没见朝露回来的辰曜有些着急了,连忙跑去茅房查看,结果翻遍了所有隔间连根毛都没找到。

“该死!”辰曜心下一凛,那女人眼睛不好使会不会被人抓走了?

于是身形一闪腾空跃上房顶,绝妙的轻功犹如幻影移形般飘过瓦砾,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

重阳宫广场。

青砖砌成的高台恢宏大气,巍峨耸立的主殿两旁林立着玉石麒麟拱柱,鎏金虬龙雕像蜿蜒于飞檐之下。亭台楼阁、斗拱交错,又有仙云缭绕、笙旗飘飘,投身其中有如来到九重天外的瑶池仙宫。

以掌教凌霄子为首的几位青衣道人遥遥站在高台之上,虬须飘扬、衣袍翻飞仿若神仙降临。着装统一、列成方阵的年轻弟子分立两侧,而本次刚入门的新弟子则依次上前通报姓名由各宫殿师叔伯们挑选拜入其门下成为重阳宫正式弟子。

混在新弟子队伍中的虎子和其他几个少年正四下寻找他们老大的身影,都这会了也不知dào

他们跑哪儿去了,再不来可就赶不上拜师了!

然而除此之外,在距离广场不远的一座垂着素白纱帘的阁楼之上,还有一个人也同样着急。那就是辈分比广场上任何一个人都要高的君无夜——此刻他正趴在窗台前远眺广场那边的情况,可惜找了半天都没瞧见朝露和辰曜的身影。

“那俩小鬼怎么回事啊,不都说好了是今天吗……”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坐不住了推开门就向外走去。

“师、师叔祖!”

见君无夜要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连忙追了上来,“师父吩咐过……”

“吩咐什么?让我呆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君无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凌霄子那糟老头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说什么难得回趟门派必须好好休养一番才是,休养你个大头鬼!以为谁都是你那样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不死啊……说到底,这就是变相的软禁!

“行了,”君无夜猛然停下脚步,弄得小道童差点一头撞上去,“我不惹事,就在门派里到处逛逛很快就回来!”说完脚尖点地运起轻功直接翻过了院墙。

“师叔祖!!!”

听着小道童惊慌而无奈的呼喊,君无夜扬唇浅笑,哼~就算凌霄子本人亲自过来都不见得能拦下他,更何况只是派来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

哎,也不知dào

朝露小娘子和辰曜小鬼头去哪里了,万一赶不上拜师大会就糟了!不行不行,得赶紧找到他们才是!

……

当朝露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人绑住手脚固定在一个圆柱形物体上,通过皮肤触感可以判断这是一棵树干。

“唔!唔……”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可身体被束缚得很牢固丝毫动弹不得。

一只手掌在脸颊上挑衅似的拍了拍,接着耳边响起凌辉肥腻腻的声音,“瞎子,你就不要乱动了,我们也不想为难你的~谁让你那俊俏的小哥哥太能招人恨了呢?要是他来了乖乖和我们认个错,就会放了你的~”

“哼,跟个又瞎又哑的家伙废什么话!待会等那臭小子来了非得好好教xùn

一顿才行!”凌泽咬牙切齿地发狠道,胆敢在众人面前让老子出丑,反了你了!

两个SB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上赶着奔赴炮灰的结局吗?

朝露满脸黑线,自己又说不了话没办法劝他们,只能无语至极地叹了口气。但愿辰曜赶来第一件事是营救自己而不是解决这两个炮灰。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这倆的武力值加起来都敌不过那小子一根指头……

就在这时,突然整场的气氛就像冰封凝结般瞬间冷却下来,平地一阵狂风吹得树枝乱颤、落叶满天。

凌泽、凌辉两人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伸手挡的刹那间,一个身影就如飞雪流光般从天降临。

“臭小子!这瞎子如今在我们手中,你、你、你……”凌泽硬着头皮逞强道,其实他早在刚才那瞬间吓得快尿裤子了,毕竟辰曜这一身毫不遮掩的凛冽杀气不是谁都能抗得住的。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朝露还是认准一个方向拼命摇着头,万一辰曜不留神把这倆炮灰干掉了该怎么向君无夜交代啊?更何况,凌泽和凌辉他们也没犯下什么滔天大错,实在罪不当诛啊!她可不想有人绑了一下自己就因此命丧黄泉了。

辰曜目光冷冽,长发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凌乱如魔,剑未出鞘整个身体已如一柄世间最为锋利的宝剑寒意迫人。

“你、你不要乱来啊!”凌辉早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往后挪去。

哎,这倆SB何苦呢!对辰曜而已杀人就像吃饭喝水那般随意,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能容忍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而辰曜看到朝露向自己拼命摇头,心领神会切不可因为这两个笨蛋坏了大事,因此杀心刚起就迅速忍了下来。于是抬手凝了一道无形的剑qì

趁着狂风大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甩去,“唰唰唰”几下凌泽和凌辉两人的道袍被气刃切割同时爆裂开来撕成了碎片!

“哇啊!!!”

大难不死的两人衣袍尽毁,只留下一条遮羞的底裤真的吓尿了,屁股底下大滩散发着腥臭的水渍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恐惧。

辰曜皱着眉头走过来,将朝露身上的麻绳解开,然后默然扫了凌泽和凌辉一眼:“事不过三,倘若你们再做这般无聊之事,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将少女打横抱起,正欲离开却发xiàn

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第97章:回眸情深

“哎呀呀,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来人正是君无夜,看到辰曜怀抱朝露表情不爽的样子再瞧瞧那边光着身子的凌泽和凌辉,瞬间就想歪了。

“你们……”

君无夜脸色一黑,双手颤抖地指着那两人,“你们竟敢占我朝露小娘子的便宜!好大的胆子!”

“不、不、不!师叔祖我们只是将那瞎眼小子绑了过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凌泽面如死灰地慌忙解释道,又不禁心头疑惑,就算要占便宜也不该是这个身材干瘪的小瞎子啊!呃,不对不对,自己又没有龙阳之好……

辰曜没好气地白了君无夜一眼,冷然道:“要是真做了什么,你觉得他们的脑袋还会在脖子上面吗?”

“呜哇!!!”此言一出吓得那两人又开始哆嗦了。

“啊,没占便宜就好~”君无夜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飞快转过身来对朝露和辰曜说道——“哎呀,快来不及了,你们两个赶紧跟我去广场,不然就要错过拜师大会了!”

无语至极地叹了口气,朝露本来还想从辰曜怀里下来自己走,可是想到等她这睁眼瞎赶回去说不定那拜师大会早就开完了,于是只得乖乖呆好让人家抱着,轻功走起!

……

重阳宫广场。

凌霄子正宣读完分派到各宫殿的名单打算做个大会总结,却看见自己那疯疯癫癫的小师叔带着两个年轻人旋风般跑了过来。

“慢着!”

君无夜一个瞬步落在凌霄子身边,墨色道袍随风翻飞恍若仙君临世,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而紧随其后的两个少年,一个身材修长、五官精致,整个人俊美飘逸得如同从画卷中走出;而另外一个半边脸上蒙着白布的盲眼少年虽然个头矮小,体格纤弱,可肤白如雪、容貌秀丽别有一番不胜凉风的娇羞美感……

“这两个人,”君无夜迎风而立、身如玉树,指着默然站在自己身后两位少年向凌霄子引见道,“以后就是我君无夜的徒弟了!”

“什么——”

包括凌霄子在内那几个站在高台上神仙一般傲视众生的老道长纷纷震惊地看了过来。

如果君无夜收徒,那么这两个少年的辈分岂不就和自己一样了吗?!

可是,关于收徒的事情就算凌霄子他们再不情愿也奈何不了君无夜,毕竟辈分摆在那里。

就这样,朝露和辰曜顶着大众的目光压力山大而顺理成章地当了君无夜的徒弟,随这便宜师父一起住进了他的玉衡宫从此享shòu

起了豪华单间的待遇,再也不用挤在汗臭熏天的大通铺上了~对于这点不论朝露和辰曜都很满yì

,已经两三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玉衡宫地势最高,也是整个门派中景色最美的地方,仙云缭绕之下层台累榭拔地而起,雕栏绣户、飞阁流丹,写满墨色符文的幔帐迎风飘扬。

穿过暗青底色的回廊之后视野突然开阔,映入眼帘的是大院正中那座冷玉雕砌的丹炉,还有四周飞鸾走凤的立柱,再走近一点就可以看见宫殿正中央的牌匾上用飘逸灵秀的字体撰写着“玉衡宫”三个字。

不管怎么样,这里环境如此清幽,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第二天君无夜就趁朝露不注意,偷偷拉着辰曜来到他的炼丹房中,翻出一本小册子扔给对方,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惆怅。虽然这几天以来他也一直在考lǜ

其他的办法,可到最后还是完全行不通……

辰曜执起书册看了几眼,缓缓抬头看向君无夜,“你的意思是,要解这逍遥五觉之毒须得集齐五个内力十层的高手同时运功将毒逼出来……”说完这话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这天下哪有这么多内功修为达到极致的人?!就连他这个十层,还是冒着走火入魔、筋脉尽断的危险勉强得来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害人害己……

“我十层,你也十层,”君无夜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除此之外,整个中原地区内力达到十层修为的,就只有多年前退隐江湖、如今还不知是否尚在人世的刀神古天歌了。”

“那怎么办?!”辰曜神情冷冽,因情绪激动而差点控zhì

不住体内翻涌的真气,幸好君无夜提前察觉以内力封住他几个大穴才将这股逆行的真气压制下来。

君无夜双手环胸沉吟片刻,突然剑眉一拧,郑重地开口说道:“朝露虽中了逍遥五觉之毒,可不知为何竟只损伤了两处感官,或许……只凭我们两个就足够也说不定!”话语停顿,表情渐渐凝重下来,“如果还是不行,就只有……”俯身在辰曜耳边低语一句。

这句话说完,辰曜面色如冰地沉默了半晌,眼眸微敛、瞳色涣散似在犹豫着什么,最终无比郑重地抬起头来,“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天吧,我先准bèi

一下……”君无夜淡淡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看出这少年对朝露用情很深,可还是想不到他竟肯做出如此牺牲……

朝露小娘子啊,你可知自己此生欠下了多少难以偿还的情债?

哎……

……

翌日。

朝露被两人带到炼丹房,这里有君无夜早年收藏的一台寒玉床,因寒玉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坐卧其上,心火自清,对于辰曜这般已有走火入魔征兆之人裨益良多。毕竟解除逍遥五觉之毒需yào

五个内力十层的高手,而今只有君无夜和辰曜两人,各自身上的负担都相当之大。

三人坐定于玉床之上,寒气氤氲,白烟笼罩。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但朝露还是配合地闭上眼睛做好,脑海里闪现出武侠片中高手催动内力帮人逼出体内毒血的情景,是不是就像那样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两股强dà

的气流贯入身体游走起来,就像每根血管都被捋顺过一遍似的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

“唔……”

喉间一哽窜出一丝腥甜的热流,长久以来压迫着声带害她无法顺畅言语的那块异物就像被什么顶住似的动了起来,而眼眶中同样被奇异的力量充斥流转着,仿佛清晰污秽一般从眼角溢出两道刺痛皮肤的温热液体。

“我……”她艰难地开口,虽然还是吐不出连贯的语句,可喉间那块异物突然消失的轻快感觉让她禁不住心头狂喜。

君无夜和辰曜两人动作一致收起内力。

“我……说、说话了……”

惊喜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虽然发声的时候咽喉有些刺痛,可是至少能说出语句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能哼哼唧唧了。

额头上渗满冷汗的君无夜和辰曜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阻止朝露就一把扯下蒙眼的白布。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半模糊的光影,而另一半,还是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黑暗。

“眼睛……”

她不知所措地捂住那只还是看不见东西的左眼,而就像隔了一层玻璃纸视线模糊的右眼还是看不清对面那两人的容貌……

君无夜幽幽叹息了一声,而后迅速靠过来点住朝露的昏睡穴,“没事的,先休息一会吧。”

意识迅速消散,眼前陷入完全的黑暗……

……

好像在做梦,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衣如夜的身影。

云烟般飘散的黑发半掩着精致秀美的侧颜,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墨色画扇轻轻噏动,眸光涟漪着不易察觉的忧郁……

是辰曜?!

难以置信地靠近过去,刚伸出手想要呼唤之时,却被少年察觉,漂亮的眼眸缓缓抬起。

突然,少年扬起嘴角仿佛冰雪消融般展颜一笑。

不知为何,她竟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像所有快乐的回忆都被挖空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

突然,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可是眼前的黑衣少年却不见了踪影……

……

不知昏睡了多久,意识渐渐复苏。

她茫然无措地睁开双眼,转了转眼珠,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容貌俊雅的青衣公子,一头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显出几分慵懒闲适的味道。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个声音是……

“你是君无夜?!”难以置信地指着对面眉眼细长的青年,朝露一脸震惊的表情。

“哟,看这表情,是被我英俊不凡的容貌迷倒了吧?”君无夜眼角带笑地看着朝露,美玉般无暇的容颜逆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

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朝露一把扯住君无夜的衣角——“我眼睛看得见了!我能说话了!”语罢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抬起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左眼,发xiàn

眼眶仍包着一圈绷带,能看见东西的只是右眼。

“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过几天拆下来就能看见了……”君无夜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可语气却丝毫听不出愉悦的情绪,反而带着几分沉重。

“那个,辰曜呢?怎么没有看见他?”朝露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看见那个臭小子的身影。

“他……”

君无夜欲言又止地移开目光,虽然对方千叮咛万嘱咐暂时不要告sù

朝露实情,可他实在忍不住,于是幽幽叹息一声,“他在后院。”

不知为何,朝露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下床穿好鞋子后就直奔后院。

第98章:倾心为你

穿过曲折的回廊,远远就望见少年被绿树掩映的修长身影。

“辰曜!”

终于看得见了,朝露压抑不住欣喜地跑了过去,然而站在对面比一年前高了许多的少年却久久不肯转过身来。

“你怎么了?”看到对方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朝露有些疑惑。

“别过来!”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抬脚就要离去。

心底猛然升起不对劲的感觉,朝露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你到底怎么……”目光所及少年脸庞的瞬间,她愣住了。

只见在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上,厚厚的绷带将左眼彻底覆盖,剩下那只右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乌黑的长发被风吹散遮挡住视线。

就在这个瞬间就,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掉落在脚下松软的泥土中。

“为什么?!”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同样被绷带包覆的左眼,恍然大悟之后整颗心就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地难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手用力抓着对方的衣襟,一手捂住钝痛不已的胸口,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地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就把你自己的眼睛给了我……

因常年练剑而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拂过脸颊将那夺眶而出的泪水一一拭去,少年难得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看不见了。”

“不!不!我不要这样……”朝露伤心地抹着眼泪蹲到地上,她害pà

看见辰曜被绷带覆盖的左眼,在她记忆中那双泉水般清澈漂亮的桃花眼应该永远神采奕奕,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彻底失去光芒……

“别哭了,”少年陪着自己一起蹲下,淡淡的药草清香在风中飘散,“很烦人的。”

听到这话朝露哭得更厉害了,臭小子,都这种时候了还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知不知dào

你这样子让人看了很难过啊,“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呜呜……辰曜你这个臭小鬼!你怎么可以……”哭得毫无形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谁知少年突然伸出袖子凑到自己面前,有些不满地嘟哝道,“擦擦吧,多恶心啊!”

狠狠推开对方的双手,心里难受地大声嚷嚷起来,“换回来!我要换回来——”她何德何能,竟然接受对方如此沉重的恩惠?!她怎么还得起……

“换不回来的,”君无夜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目光淡然地扫过蹲在地上的两人,“原本解这逍遥五觉的毒性就需yào

五个内力十层之人同时催动真气逼出毒液,我和辰曜二人力量有限没办法将毒液全部逼出,你的左眼已经有部分被毒性侵蚀。”

“那也不能牺牲辰曜的眼睛啊!怎么能、怎么能……呜呜……”

再也说不下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越哭越大声,就像以为殊墨消失的那次一般,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哎!”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晃着小腿转身离去,算算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可他却决定要放qì

那个赌约了,这女人身边一个两个都这么痴情,连他看了都不忍唏嘘……

“众人皆醒你独醉,莫负痴心少年情啊!”

留下这句话,君无夜的身影绝尘而去。

……

朝露自己都不知dào

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对着镜子拆下绷带重见光明的瞬间她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泪如雨下。

左眼睑上有淡淡的桃红色疤痕就像落了一片细软的花瓣,虽然看起来和过去差不了多少,可她明白这只眼睛终究有一部分来自于辰曜,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狠狠地揪痛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向启齿,自己迟早有天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就算这个身体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的啊……然而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该怎么办?她还回得去吗?

“真的换不回来了么?”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靠在墙角的君无夜。

“你说呢?”君无夜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移向窗外。

咬咬牙,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少年一袭清爽的蓝白色锦衣枕着胳膊躺在院中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枝漏下点点光斑洒在少年身上,眼前的景象就像一副柔和唯美的画卷。

“辰曜……”

下定决心走上前去,垂着头坐在少年身旁。

“怎么了?”看着朝露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辰曜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发丝半掩着覆盖绷带的左眼看得朝露又是一阵心疼。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眼睛?”鼓起勇气询问道,手指紧紧攥着衣襟。

“有什么好kàn

的,还不是和原来一样~”辰曜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然后扯下绷带露出左眼。

除了眼睑上那道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桃红色疤痕之外,整个外观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损伤,原来不是眼球摘除什么的吗?不,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那曾经清澈明亮的瞳孔,如今竟然像一潭死水般黯淡……

“你、你怎么又哭了啊?!”

看到少女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淌落下来,辰曜顿时慌了手脚。

她也不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就是控zhì

不住,看到这小子表面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就觉得好心痛。

“别哭啊,鼻涕都流出来了,脏死了!”辰曜无语地按着额头,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少女哭得不断颤抖的背脊,“哎呀,你很吵耶~”

猛地止住哭泣,缓缓抬起眼睛注视着眼前容貌精致的少年,郑重地说道,“我在寻找一个人,然后当面问清楚,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知dào

,所以呢?”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早在碧海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如、如果……”颇为尴尬地低下头,嘴唇不住嗫嚅着,声音也越来越轻,“如果这次我还是得不到答案,那、那我就尝试着和你相处看看!”

脸颊通红地扭过头,她知dào

说出这种备胎宣言是一件极其可耻的事情,然而她不知dào

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少年,其实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疼……

“我说……”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快,“你该不会在同情我吧?”

她愣了愣,映入眼帘的是辰曜怒气冲冲的表情,连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其实……”其实很感动,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少年嘴角扬起一丝轻笑,然后抬臂将满脸惊愕的朝露揽入怀中,“既然你这么想要以身相许,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背靠着温暖的怀抱,朝露禁不住脸红心跳手足无措,明明都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了,为何还是……

“啪”地一声拍开辰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着脸教xùn

道:“别动手动脚的,先说好了,老娘不控年下的,你……你至少得满了十八岁再说!”

“不就明年么?再说了,我也没想现在就和你成亲啊!”

成亲……成亲你妹啊!满脸黑线地看着对方,心中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稍一侧眼就瞥到少年悬挂在腰间的宝剑,惊讶地发xiàn

正是自己当初遗落在悬云山庄的霜夕剑,于是好奇地抚摸着剑鞘询问道:“怎么在你这里?”那场大火后,悬云山庄应该已经毁于一旦了吧……“对了,你的破晓呢?”

“被般若寺那些秃驴藏起来了,懒得找~”辰曜无所谓地耸耸肩,突然神色一凛,抬手抽出朝露缠绕在腰间看起来就像一条装饰性腰带的软剑旒光,“早就想问了,这把剑是谁送你的?”醋意大发地瞪眼看着朝露。

无奈地摸摸后脑勺,要是告sù

他实情该不会去找闻人卿决斗吧?

不由分说地将霜夕剑塞到朝露手中,然后理所当然地没收了在他认为“来路不明”的旒光剑,冷声道:“只能用我送你的东西,知dào

吗?”然后顺手挥舞了一下手中灵蛇般坚韧的软剑,颇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这种剑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于是叹口气扔回到朝露手中,“算了,旒光剑用作主攻兵器是欠了些火候,还是你收着防身吧。”

“那你怎么办——”这样一来辰曜就没有兵器可用啦!

“我已经不需yào

剑了……”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少年食指并拢,一道隐隐流动的半透明物质从指尖升起就像冰雪凝成的利刃般划向不远处的树干——“轰隆”一声整棵大树骤然倒塌,扬起一片烟雾般的尘埃。

“好厉害!”

朝露完全惊呆了,哇~这个世界又玄幻了啊!

“这就是剑qì

。”辰曜放下手掌,那奇妙的半透明物质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快教我!教我——”闪着星星眼一把拉住辰曜的袖子左右摇晃。

谁知少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功夫不到家,还是省省吧。”这聚气成刃乃剑法巅峰,哪有这么容易学的,“再说了,有我在不是一样么~”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武力值高那也是你自己的啊,我才不要像个弱鸡似的任人拿捏~”

“武力值?”

“哎呀就是战斗力啊!”

……

远远看着院中嬉闹的少年少女,身影藏在树影下的君无夜缓缓地叹了口气,哎~但愿他们每个人都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吧!

第99章:悲催之人

在这之后,几人又在重阳宫吃喝玩乐地呆了几天,最后实在无聊了,君无夜就留书信一封说是外出云游,就带着朝露和辰曜偷偷溜下山了。

夏末的傍晚静谧而美好,红艳艳的晚霞逐渐被深蓝的夜色吞没失去耀眼的光辉。三人穿过凉风习习的山道来到城郊时,朝露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了,心想着御风弦那小子还在客栈里好吃好喝地呆着她就忍不住羡慕,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倒是辰曜看着朝露迫不及待地走向城门,心里头很是不爽,于是不屑一顾地冷哼,“你就这么想见到御风弦?”

“是啊是啊~他很有钱嘛!”朝露头也不回地说道,跟着有钱人想吃啥就吃啥,多好!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能啊~“有钱……”辰曜脸色一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认输地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言差矣啊,兄弟!”君无夜愁眉苦脸地捏着自己干瘪的钱袋晃悠了一下,没挖到宝藏又暂时找不出什么来钱的门路,他都快穷死了~“有钱,爱情才能长保青春活力;没钱,那就等着你的女人跟别人跑吧!”

“什么?!”辰曜怒了,目光凛凛地看向朝露,“我也能挣钱——”

“你?”朝露扬起眉毛完全不能相信地转向一脸倔强的某少年,“那血淋淋的买命钱,谁敢要你的啊……”

灵机一动,强忍住笑意说道:“那好,你想一个除了杀手之外你还能胜任的职业来啊?”

“我……”某少年再次傲娇了,白皙的脸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完全消音,“我可以卖艺……”虽然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可他还是见过街头那些舞刀弄枪的卖艺人在空地上摆个铜盆一天还能挣到不少的样子。

“噗!”

朝露和君无夜不约而同地笑喷了,哎哟真是太好笑了——闭着眼睛想象一下辰曜这家伙手上端个盆往人群中一站,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小弟途经贵宝地不慎钱袋丢失,无奈之下只得在此卖艺,请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哈哈哈!”朝露扶着君无夜的胳膊笑得肚子抽筋。

“兄弟,你太有才了~”君无夜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也是笑得肩膀直抖。

辰曜不高兴地瞪了两人一眼,不耐烦地撇过脸去,“有什么好笑的?!”

“好了好了,不笑了~天黑了,赶快进城吧!”朝露捂着嘴依然掩不住笑意,却转过身继xù

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三人穿过热闹的街道终于回到那家名叫“毓仙居”的客栈。

“朝露小姐!”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男子快步穿过客栈大堂走了过来,来人显然不是御风弦。

“御风弦呢?”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男子,他怎么知dào

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御风弦的手下?不对啊,御风弦来的时候好像没带随从啊!

“少主他……”青衣男子面色凝重地迟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苍州那边有急事,他先回去了。”

“看你这表情,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这人虽然长得就很严肃(话说御风弦的手下们一个比一个长得严肃,难道这是他用人的标准?),呃~这不重yào

,还是先问问看御风弦是怎么回事吧——“大叔,你先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某大叔脸一黑,但想起这女子是少主重视的人,只能生生憋了一口气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御风弦有个表妹,是家族内定的未来少主夫人,现在到了适婚年龄就被家里人送去了苍州要和御风弦商讨成亲的事宜,但是等了许多天没见男主人公回去那家人觉得受到了怠慢就开始大吵大闹……

简而言之就是,御风弦被逼婚了。

“御风弦要成亲了?那敢情好啊~”辰曜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故yì

冲朝露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睛,“黄道吉日什么的选好了么?”

“你……”青衣男子是陪伴御风弦多年的贴身随从,当然清楚少主心中所系之人乃眼前这位朝露小姐,不再搭理那语带讽刺的俊美少年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的朝露身上,“不知朝露小姐有何对策?”

“成亲很好啊!”

谁知朝露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还没心没肺地往嘴里塞着糕点,仿佛御风弦被逼婚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八卦新闻听听就罢了。

“哎,朝露小娘子啊~如果知dào

你是这种反应,那御公子定会活活气死的……”君无夜一手按在桌面撑着下巴,一手无奈地扶住额头。

“为什么,难道他不想成亲吗?”朝露两颊被食物塞得鼓鼓囊囊,好奇地看着已经脸色铁青的御风弦某手下,“哦,对了,你回去别忘了告sù

御风弦,我会准bèi

礼物恭祝他新婚快乐的!”

“你、你们……”

手下被成功气走了。

“……”

现场静默了半晌,某女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那两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的男人,茫然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那大叔为什么要生气?”

“没有!”辰曜捂着肚子忍俊不禁,一只手扶着柱子努力憋笑,“你说得很对,御风弦成亲那日我们定要好好准bèi

一份贺礼——”

看到他们这样子,君无夜也很没节操地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动身去苍州看御风弦那小子成亲顺便瞧瞧新娘子吧~”

“呃,其实看新娘子才是重点吧?”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

君无夜没所谓地摆了摆手,转身上楼:“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出发吧!”

懒得理他,朝露继xù

埋头苦吃。

“我说,”看着朝露豪迈无比的吃相,辰曜难以置信地靠了过来,“你的肚子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啊?也太能吃了吧……”

“要你管!”

白了对方一眼,接着吃。

哎哟哟,御风弦要成亲了,感觉好好玩的样子~真想看看他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雷打不动的扑克脸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哈哈!反正去碧海也得经过苍州,还是顺路去瞧瞧御风弦那小子的婚礼吧……

……

与此同时,苍州御府。

繁花似锦的别院中,御风弦冷着脸正襟危坐在石桌前,表情僵硬如同大理石。

而紧挨着御风弦坐在一侧石凳上那个衣着华丽的娇俏少女正举着一双葱白似的小手中,翘起兰花指捏住一块芙蓉糕依偎过来,柔声细气地说道:“弦哥哥,这可是人家特地为你亲手做的哦,来张嘴~啊~~~”

“……不必了,我现在不饿。”御风弦无奈地别过脸,心知自己这表妹的脾气又不好把拒绝的话说得太过直白。

“不嘛不嘛~你先尝尝看嘛~~~”少女不依不挠地撒着娇。

御风弦脸一黑,凭空起了身鸡皮疙瘩,额头几道青筋忍无可忍地凸凸着。不想再受着摧残心灵的折磨,只好迅速接过那块糕点塞进嘴里都没怎么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哎呀,弦哥哥你害什么羞呀?就让人家喂你吃嘛~”

“……”

彻底无语了,谁来救救我?!

……

而另一边,休整完毕的朝露一行人离开云天城启程赶往苍州。

朝露对着辰曜左眼上的绷带横看竖看都觉得不顺眼,这小子本来就长得过分精致,又细皮嫩肉像个娘们似的,倘若身上再弄点什么伤的看起来就有种病弱美少年的即视感……

这种错觉让她内心吐槽了半天,和对方本人的气质简直完全不搭啊喂!

于是特地找人做了一副黑纱镶边的眼罩送给辰曜,虽然这小子颇不情愿地接受了,可戴上之后竟然还挺有杰克船长的范儿咧~“哇,好酷!”朝露惊喜地拍手陈赞。

“酷?”某少年眉头微蹙,这死女人总是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词汇。

黑纱外清冽的眼瞳倒映出少女神采奕奕的笑颜,盛满了疑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流海半掩着白皙如玉的脸颊,黑色的眼罩,黑色的衣袍,给满身的肃杀之气平添了几分神mì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冲对方扮了个鬼脸,扬鞭策马而去。

君无夜则没精打采地趴在马背上,看着身边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有些哀怨地长叹了口气,道:“年轻就是好啊~~~”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终于进入苍州地界,这才决定先在沿途的小镇住一晚顺便更换一下马匹、补充点路上所需的物资。

由于御风弦遭到逼婚走得太急忘记留下盘缠,而那个手下又被朝露几句话气跑了,再加上三个穷鬼这一路上已经花费了不少,因此进了小镇之后才发xiàn

集齐身上所有的财务也只够在客栈支付一个房间的费用……

人声鼎沸的客栈大堂,默默无语地围坐桌边,每人跟前摆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第100章:囊中羞涩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

朝露“啪”拍了一下桌面,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大叫道:“辰曜!你不是就职于最大的杀手组织,还是个高层人员吗?怎的福利待遇这么差,才出来几天就没钱了——”说完目光凛冽地扫向某少年。

“我出门并非经常住店的……”辰曜有些尴尬地微微侧了一下头,目光飘忽移向邻桌显然丰盛多了的菜肴。

哦,我去!无语地按着额头转向君无夜,吓得对方猛然后退。

“还有你,君无夜!你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还有经济实力出入娱乐场所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什么的,钱呢?钱呢?”

“花光了啊。”

君无夜无力趴倒在桌子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要知dào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喝花酒了,好想重归美女们温香软玉的怀抱啊啊~~~“啊~气死我了!”恨铁不成钢地坐回椅子上,捏住筷子搅拌着碗中因长时间不吃而变得有些黏腻的面条,“老娘好歹是个有产业的人啊,怎能沦落到如此地步呢!”回想起当初在世外桃源大鱼大肉的奢侈生活,她就更吃不下眼前这碗连点肉末儿都找不见的白面条了~哎,就算在重阳宫那会天天吃素,好歹也是做工考究、精致如艺术品般的菜肴啊……

果然,人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就会忘本啊!

用仅剩的盘缠定了一间房,三个穷鬼又悻悻地出了门。

才走过一个街角,君无夜这厮就被一位过路的美女姐姐勾去了魂儿欢脱地跟过去搭讪不一会就连人影也看不见了,囧~而朝露和辰曜则继xù

漫无目的地闲逛……

“咕噜噜噜……”

看着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铺,某女肚子响亮地抗议起来,而隔着两步走在不远处的辰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嘴角一抽。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堂堂影阁第一杀手此刻连买肉包子的钱都付不起……

“其实,”辰曜有些难以启齿地瞥了一眼正流连在包子铺门外不断吞咽口水的某吃货女,“我得到你在关外的情报之后出来太急,身上没带很多钱,才会……”可恶,不会真要他去卖艺才能养活这女人吧?

“哎哟!”

因为目光太过执着于那堆白乎乎、热腾腾的肉包子,朝露一不留神踩到一个倒霉蛋的脚后跟。

“没事吧?”辰曜眼疾手快地扶了重心不稳的少女一把,抓小鸡似的将她整个儿拎了起来。

“哎呀我没事,快放我下来!”手忙脚乱地推开对方自己站稳,哼,真是的,你见过哪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是这样被人拽在手里的啊?

抬起头来刚好kàn

到被自己踩到的倒霉蛋正吃痛地抱怨着,一张比窦娥还冤的苦瓜脸真是囧囧有神……

“啊,抱、抱歉,姑娘没伤着吧……”倒霉蛋见朝露差点绊倒连忙鞠躬道歉。

“你不会吧?明明是我踩到你了,还跟我道歉——”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发xiàn

这倒霉蛋除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苦瓜脸外,其实长得还算不错,清俊文气的五官,一身缕金锦白绸衫配以瑞兽图纹的腰带,身前悬挂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上品,虽然慈眉善目感觉像个书生,但整个儿珠光宝气的明摆着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在下害姑娘不慎跌倒,实在过意不去……”倒霉蛋撇着囧囧有神的八字眉向朝露文绉绉地拜了一拜。

呃,这人一看就知dào

是个被孔孟之道洗了脑的迂腐读书人啊……

不过朝露关注的倒不是这个点,灵机一动,凑上前去搭住倒霉蛋的肩膀悠然笑道:“看这位兄台满腹忧愁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呀?如不介yì

,倒可说来让小妹给你出出主意啊——”

辰曜表情抽搐地看着某女一脸贼笑的样子,尼玛这是红果果的搭讪啊有木有?!

……

原来,这位愁眉苦脸的倒霉蛋是城北成衣店的老板,刚接手这祖传家业没多久还不熟练导致店铺运营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倒霉蛋最近还被家里人逼迫去娶城南布庄老板的女儿,可他已经有了意中人……

哎~这古代的男子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被逼婚,也太苦逼了点吧?!

或许是因为这倒霉蛋心里实在苦闷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于是很大方地邀请朝露和辰曜来到一家茶楼的雅间。

其实朝露心里颇有几分窃喜,她凭着自己老到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位比普通NPC路人甲存zài

感强多了的兄台身上必有能得到报酬的支线任务发掘,哈哈~果然不出她所料!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朝露一边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询问道,请原谅她刚才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完全没听清楚人家的自我介shào



“在下御书影……”倒霉蛋一看就家教良好的样子,刚落座就主动给朝露和辰曜沏了茶。

“什么?”

朝露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也姓御?那你和御风弦是什么关系?”这个姓氏可不像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样随处可见啊~“莫非姑娘认识风弦少主?”倒霉蛋也是一脸惊讶。

“呃,还算有些交情吧~怎么?”连姓氏都一样,肯定是亲戚吧?

御书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外表远不如御风弦那般俊逸不凡,但一身掩饰不住的高贵气质和彬彬有礼的态度倒还有几分相像(难道御家的男孩子生来就带着高富帅的闪亮气质吗?!)。

“非要说关系的话,也就算是个远方亲戚吧,”御书影细细抿了一口茶,又有些没底气地垂下头,“我们都知dào

少主,但是少主就不一定认识我们了……”

这么听来御风弦他们家族够大的啊,亲戚之间居然都认不全,那得有多少人啊……

“唔,所以呢~你有没有告sù

家里人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啊?”朝露继xù

低头吃东西。

御书影忧伤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和我爹打了个赌,如果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让店铺的现况好转,他们就不再逼我娶那布庄老板的女儿,可是我……”

“可是你觉得做不到对吗?”吃饱喝足拍了拍手掌,朝露兴趣盎然地支着下巴打量起眼前这个苦逼脸的倒霉蛋。

“哎……”回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对方这副囧相,朝露忍不住嗤笑起来,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御书影的肩膀,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别泄气啊,这件事就包在姐身上了!只要事成之后你能稍微给那么点任务报酬就呵呵了,怎么样?”

“哦……哦什么?”御书影显然没能理解那个英文单词的意思。

“哎呀,就是说我帮你解决眼前的难题,你就看着开点工资就行了!”手指伸到对方跟前猥琐地搓动着,一脸媚笑简直就像诱骗儿童的人贩子~“那、那是自然!”御书影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姑娘能助在下度过此次难关,别说是银子,就是让书影此生任姑娘差遣又有何不可?”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击掌为誓。

“对了……”

御书影迟疑地抬起头来,心里似乎憋着许多话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能否再拜托姑娘一件事情?”

“速速说来!”看着对方扭扭捏捏的样子,朝露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一边旁若无人地将桌上剩下的点心打包起来打算带回去当夜宵吃~“这、这个……”犹犹豫豫地掏出一只精巧的木匣子,御书影白净的面容红云浮现,“能不能拜托姑娘替我送去梧桐巷的王家,然后转交给一位名叫王妮玛的姑娘?”

“尼……玛……”

听到这石破天惊的名字,朝露感觉像是被一道响雷击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坑、爹、啊!

还真有人叫这种名字,并且是在古代?!哎哟我去,这起名的人得多有远见啊……

“朝露姑娘,你怎么了?”御书影一脸茫然地看着朝露,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意中人的名字反应这么大,“哎,我爹为了防止我偷偷去见妮玛,在城中安插了许多眼线监视着,这段日子以来我都快被逼疯了!”

“呃,没、没事!”猛然回神,然后将木匣子塞到从进门之后就事不关己坐在旁边未说过一句话的辰曜手中,“这种跑腿的差事就交给你了哦,你们干这行的轻功比较好~”

“我才不去!”辰曜脸色铁青地别过头去,什么叫干他这行的就轻功好了?他是杀手,可不是盗贼!

“不去?”朝露阴测测等了少年一眼,“那好,我们没盘缠用了,有本事你去大街上卖艺啊!”

“你……”理论不过,辰曜只能黑着脸妥协了。

于是兵分两路,辰曜负责跑腿去王家转达御书影的相思之情,而朝露则跟着去了成衣店策划提高业绩的方案。

支线模式开启,勇往直前吧!!!

第101章:支线任务

话说这夜黑风高之时,一蒙面黑衣人身法轻盈地翻过高墙落在院子中央,然后如鬼魅般靠近那间从窗口透出光亮的房间。

独坐铜镜前梳理一头青丝的女子满脸哀愁地叹息着,遥望窗外那一轮明月思念自己的心上人儿,也不知他最近可还好么?

忽然“咯噔”一声轻响,从窗口掉进来一个什么东西。

女子惊慌跑去查看,只见躺在地上的竟是一只做工精巧的木匣!

“这是……”

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打开,这才发xiàn

躺在木匣中的是一支漂亮的珠钗,旁边的夹层中还附有一封书信。

看到纸张上熟悉的字体,女子禁不住热泪盈眶。

“书影,你、你果然没有忘了我!”

默默站在窗外的某跑腿黑衣人听到动静就知dào

那女子已经发xiàn

木匣了,于是腾空跃上房顶,瞬间身影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

翌日。

城北老牌成衣店大门前广场正张灯结彩地搭着高台,还有特地请来的戏班子吹拉弹唱地营造着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过路人的目光,不出一会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嗯,不错~”朝露颇为满yì

地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情景,“是我要的效果!”然后走回屋内冲更衣室的方向喊道:“喂!你们到底穿好了没有啊——”

见半天没动静,某女亲自走过去一间一间地捶门。

“哎呀,急什么啊?马上就出来了~”

最先换好衣服开门走出来的是君无夜。

只见他内着一件滚边刺绣月白长衫,外罩石青色织锦长袍,宽大的领口隐隐显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分明的肌理,广袖飘飘如云烟随风,光滑柔软的长发用精巧的玉簪绾在脑后,分出几缕悠然垂落肩头,丰神俊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又带着一丝慵懒随性的飘逸。

若非早就知dào

这人不正经,朝露说不准还真会被这假象迷住……

“好了。”接着走出来的是难得穿了一身纯白的辰曜。

“哇……”

这下朝露惊艳得连嘴都合不上了,白衣胜雪、轻风盈袖的少年像是从梦境虚影中走出一般来到眼前。

月光般无暇的衣裳似有淡淡的光芒流动,及腰的黑色长发用一条素白软缎发带松散垂绾系落在肩头,细碎的流海半掩着精致如画的容颜,莹白如雪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覆盖左眼的纯白色绢布给这美得不像话的少年平添了几分病弱的气质,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朵清雅皎洁的雪莲花,倘若再配上一副精巧的古琴,那画面就再唯美不过了!

啊呸呸呸!辰曜那双手能弹琴吗?别糟蹋了艺术……

赶紧拍拍自己因看到美男而停止运转的大脑清醒过来,走到换装完毕的两人跟前端着下巴满yì

地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我讨厌白色,”某少年突然很煞风景地说道,“太容易弄脏了……”

晕,敢情你总穿一身黑只是因为懒得洗衣服吗?!

极度无语地看着拉扯着衣带仿佛浑身不舒服的辰曜,哎~看来就算换身衣服外表变成病弱美少年也丝毫撼动不了令人吐血的内在啊……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挑三拣四啦!”直接拽着两人朝门外走去,真是的,还不如花钱雇来的那几个女衣模特,一点都不配合!

大步踏上舞台,朝露中气十足地冲台下的人群喊道:“父老们、乡亲们,各位帅哥美女们~今日本店新老客户大酬宾,凡在本店消费的顾客都可参与抽奖活动,礼品多多不容错过啊!好了,请先观看我们精心为大家准bèi

的时装秀吧!掌声响起来——”

“好!”

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

乐曲声中,两位身姿婀娜、容貌俏丽的美女穿着由朝露改良设计的衣裙款款走来,瞬间勾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场无论男人、女人皆为眼前活色生香的T台秀所吸引、沉迷,尽情享shòu

着这场视觉盛宴……

“同样的衣服,摆在店里的效果远远没有这般绝妙啊!”御书影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朝露笑而不语地看着台上,随着乐曲声进入尾声,本次服装走秀也迎来了压轴阶段——只见两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公子从幕后缓步走出,刹那芳华,全场寂静。

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那两道身影,仿佛连魂儿都被勾跑了似的。

“太美了、太美了……”

“莫不是神仙下凡啊!”

“……”

人群中爆fā

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一曲终了,表演结束。

店铺的大门瞬间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包围,吓得几个店员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御书影比较机灵,率先走过去宣bù

了打折优惠以及抽奖活动的细则,人们本来就被刚才的走秀勾得连连荡漾的心情再次燃烧,就像超市打折时抢购商品的欧巴桑一样疯抢起来……

再一回头,只见辰曜和君无夜两人早已被爱慕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君无夜被众多美女簇拥正喜上眉梢地左右逢源着,而辰曜满脸黑线似乎快要暴走了~而就在这时一位身材略有些丰满的姐姐趁机摸了一把某个快要忍耐到极限的少年白嫩细滑的脸蛋,终于点燃了这根爆fā

的导火索……

“滚开!都给我滚——”

辰曜忍无可忍地推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吓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那孩子好凶噢~”众人惋惜地感叹道。

君无夜见状连忙讨好地对各位姐姐妹妹们说道:“哎呀,小孩子不懂事,还是大哥哥比较温柔哦~~~”

“死~相~”一个美女娇嗔地伸出指尖点了点君无夜的额头。

“……”

被这场面雷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朝露赶紧走人,君无夜那家伙简直太恶心了,真是百搭了一张谪仙似的俊美皮囊……

啊,看这样子今天的促销活动形势大好呀!明天可以找御书影领工钱咯,嘿嘿~……

有了那天全城响应的宣传活动,御书影家的成衣店生意空前火爆甚至很多款式都卖断货,就像朝露当时开办世外桃源一样不仅在本地造成了轰动,甚至邻近几个城市都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穿越前朝露就一直觉得自己的才能被那黑心上司埋没了完全没能发挥出来,现在到了古代终于轮到她大显身手了,于是花了两天时间撰写了一份详细的策划案,包括成衣店下半年度的营销计划还有新增的会员制度在内洋洋洒洒几大页交给了御书影。唬得那小子一愣一愣的非要拜自己为师,无奈之下她只好又教给他一些营销手段直到对方融会贯通。

如此这般,御书影一举赢得了家里人的刮目相看也不用被迫娶妻了,支线任务圆满完成!

“师父,你们真的不再多留几日了吗?”见朝露等人告辞要走,御书影满脸愁容地站在城门前,依依不舍地做着最后的挽留。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下次来了你好好招待就成!”朝露笑着摇摇头,然后跳上马背一边追赶已经走远了辰曜和君无夜一边回头冲御书影大喊道——“还不快去找你的妮玛小姐,祝你们百年好合哦!”

“驾!”一扬鞭子策马而去。

……

因完成了御书影支线得了一笔可观的报酬,三人接下去的旅程也不用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只能苦逼地风餐露宿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很快就抵达了苍州城。

街店林立,市井繁华,苍州城内的景象热闹如昔。

来到御府大门前,朝露熟门熟路地上前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人进去通传,老管家张伯一脸看到救星的期盼神情将三人迎进府中。

在张伯的指引下,朝露等人穿过庭院曲折的回廊来到御府后花园。

只见在那花枝掩映的曲径通幽处,一身华美月白色锦衫、风姿翩翩的青年冷着张脸匆匆走过,而他身后则紧跟着一位嘟着小嘴似乎正在撒娇的少女……

“诶,那个就是他未婚妻吧?”朝露挑了挑眉,看向身后两个男人。

辰曜表情淡漠不置一词,而君无夜则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御风弦被那少女追赶的尴尬模样。

不晓得为啥,看着对面那两人在花丛中你追我躲,总有种狗血言情剧中一方步履轻快地跑在前面喊着“你追我啊追我啊~”,而另一方则跟在后面伸长手臂呼唤着“亲爱的你慢慢跑~”的场景即视感。呃,可是为嘛角色好像互换了?

就在朝露努力脑补着夜间剧场的狗血桥段时,御风弦已经发xiàn

了他们三人的到来。

“朝露!”

御风弦一脸惊喜地快步走来,见到朝露眼目清明、面色红润的样子就知dào

她身上毒性已除,旁若无人地拉起朝露的手仿佛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弦哥哥,这一脸寒酸气的丑女人是谁啊?!”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从飞快窜出来的少女用力推了一把,她重心不稳向后倾倒被御风弦和辰曜一人一只手地扶住。

“晴儿,你怎可如此无礼?”御风弦冷着脸训斥道。

第102章:阴谋浮现

晴儿?

听到这名字朝露捂着肚子强忍笑意,XX格格里那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晴儿?我去,这梗都快玩烂了好吗……

可看眼前这少女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派头,似乎和那个温婉贤淑的文艺女青年晴儿性格相去甚远啊,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果然,晴儿姑娘示威似的揽住御风弦的胳膊不屑地白了朝露一眼,“弦哥哥,我们不要理这个寒酸的丑女人了,你陪人家去扑蝴蝶可好?”

“噗!”

朝露、辰曜和君无夜三人不约而同、极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完全把御风弦当空气忽略掉了。

御风弦黑着一张俊脸推开牛皮糖般粘在自己身上的晴儿,冷声道:“这几位都是我重yào

的客人,晴儿你先回自己房里。”

“不嘛不嘛~”晴儿不死心地再次贴上来,泪眼汪汪的小模样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哎呀~御公子你就好好陪着晴儿姑娘吧,我们几个用不着招待,随意就行了!”朝露故yì

向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某男挤了挤眼睛,然后拉着辰曜和君无夜“成人之美”地退场了~看着那三个家伙屁颠屁颠离去的背影,御风弦的心情怎一个“恨”字了得?

“朝露小娘子,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那御家小子挺凄惨的么?”君无夜这话虽说得挺有人情味,可语气却带着毫不在意的玩笑意味,明摆着看御风弦热闹的态度。

“有何凄惨的?”辰曜也是一脸憋笑的表情,“娶妻乃人生一大喜事,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就是!”朝露头也不回地答道,“走走走~苍州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让御风弦和他那娇俏小表妹好好培养下感情,我们玩自己的去——”

老管家张伯欲哭无泪地看着三人走出大门,原本满心欢喜地期待这朝露姑娘的到来能给已经闷闷不乐了许久的少主一些安慰和鼓励,谁知dào

是这样的结果!少主啊少主,老奴这回也是无能无力了啊……

……

而就在朝露三人组在城里吃喝玩乐时,御风弦正想方设法地与晴儿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姑姑、姑父周旋。

这门亲事的确是两人打小就定下的,算是娃娃亲,而且全族人都知dào

晴儿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所以现在御风弦想要推掉这门亲事,难度大得简直无法想象。

“风弦啊,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晴儿是你未婚妻的事情早就是众人皆知的了,你看我们还是尽早定个日子将亲事给办了吧!”御荣华貌似苦口婆心的规劝实jì

上是为了让女儿能早日在御家站稳脚跟,毕竟女儿正式成为家主夫人后他们这一大家子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是、是啊……”被妻子使了个眼色之后不善言辞的姑父也连忙附和道。

御风弦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缓声道:“近日生意上事务繁多,恐不便耽搁,姑姑也是识大体之人,想必能理解风弦的苦心。”

“哼,府里下人们都在闲言碎语,说风弦你与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关系暧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我们晴儿的一片痴心啊——”软的不行来硬的,这位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御风弦并不打算辩解什么,洗耳恭听她继xù

抱怨。

“风弦你必须尽快给我们晴儿一个名分,我们来苍州之前就已经和家族里几位元老商量过了,这亲事就定在下个月举行!”御荣华一咬牙决定搬出靠山继xù

逼迫这软硬不吃的外甥就范,她可不能让个随随便便跑出来的野丫头坏了自己的大事!

“姑姑,您可别忘了,我才是家主。”

御风弦放下茶杯倏然起身,属于上位者不容抗拒的傲气吓得御荣华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此事日后再议,风弦先告退了。”说罢冷着脸转身就走,强dà

的气场任凭御荣华再厉害也不敢上前阻拦一步。

白衣玉冠的俊美青年昂首走出大门,转过一个拐角,清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朝露,你说我该怎么办?

……

与此同时,玄冥派大殿。

单逍遥久久独坐在掌门宝座之上,自从悬云山庄毁于一场大火之后他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似乎失去这唯一和自己匹敌的对手日子空虚了许多一般。

现在他心里只有那个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内力的神奇女子,他早就吩咐手下多方查探,终于打听到这个名叫顾朝露的少女近日又出现在苍州城内。

然而他顾虑的是,那个曾经被自己看中希望能招徕到麾下的影阁少年杀手已经从般若寺逃了出来,并且刚好陪伴在顾朝露身边。而且,根据情报说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个武功高强的神mì

道士,也不知dào

是个什么来头。

这几日他一直冥思苦想,既要活捉那顾朝露供他长期吸取内力,又想着能将那名叫辰曜的杀手为自己所用,还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毕竟,要想彻底称霸武林,就算没了百里流云这个对手还有听雨楼、御家等几大势力阻碍。

“主人,花宫主来了。”千重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知dào

了,你先退下吧!”单逍遥以内力发声,唇齿未动。

单逍遥灰袍翻动从宝座上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一袭红衣的花倾夜迎了进来。

“单掌门,如今中原武林各派局面失衡,想必正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啊,”花倾夜翩然落座,“可别忘了我这个老盟友呢~”

“花宫主这是哪里话,”单逍遥客气地回礼道,“眼下中原武林群龙无首,还得仰仗花宫主相助,老夫才能真zhèng

一揽全局啊!”

“呵,本宫此番前来带了一件礼物,或许在单掌门一统中原武林的进程中有用得着的地方。”花倾夜莞尔轻笑,拿出一枚玉质扳指递到单逍遥跟前。

“这是……”当单逍遥看清扳指上雕刻的“影”字时,当即愣在了原地。

“没错,此物便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影阁的阁主信物,”花倾夜平静地说道,为免单逍遥起疑又补充了一句,“悬云山庄大火后,本宫安插了探子在武林盟清理现场的人手中,偶然之下便寻得了此物,但我苍夜宫势力远在关外即使得了这信物也无甚用武之地,心想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来给单掌门,不是更好?”

“花宫主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老夫岂好意思收下啊!”单逍遥表面装作镇定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按耐不住想将这影阁信物收入囊中了,要知dào

,能拥有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助力,那他称霸武林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啊!

“单掌门不必客气,你我两派交好已久,本宫也是很想看到贵派统一中原武林的那日啊!”花倾夜语气停顿了一下,“只不过,眼下尚有听雨楼、苍州御家等几个门派势力顽固,单掌门最近可要费心了呢~”

“哼,闻人卿和御风弦那两个毛头小子虽然武功高强居于高位,可在老夫眼中仍是不成气候的小鬼!等老夫将整个武林盟纳入囊中之后,就到时候收拾他们了——”单逍遥不屑一顾地冷哼道。

花倾夜笑而不语,甚好甚好~你们最好杀个两败俱伤,要是能弄得天下大乱就再好不过了!

……

而苍州这边,因为御风弦坚持不肯妥协,御荣华只好随同丈夫先回去。

临走前还特意找了个借口将晴儿留在苍州并派了个机警的丫鬟在女儿身边看顾着,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那两个爱唠叨的老家伙终于走了,真好啊~~~”晴儿惬意地靠在窗台发出感叹。

要知dào

,她早就被父母烦得不行了,他们走了自己就可以尽情呆在弦哥哥身边了~想她聂晴儿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又聪明又乖巧的还用得着那俩老不死指手画脚地教导自己获取弦哥哥的好感?哼,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哪里会有男子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小姐……”

丫鬟小翠颇为无语地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痴呆相地做着白日梦,实在不知dào

是否该提醒她注意一下情敌的动向,哎,老爷夫人啊~并非小翠不卖力,而是小姐太草包啊!

“小翠啊,你看本小姐今天这身新衣裳好kàn

不好kàn

吶?”晴儿一手执着小铜镜一手牵着华丽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

“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很好kàn

啊!”知dào

小姐爱听恭维话,小翠赶紧埋首答道,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只是,那位朝露姑娘……”

“说起那不要脸的女人就闹心~”晴儿不开心地撇了撇嘴,“走,我们这就去会会那个小贱人!”

小翠正想阻止,可晴儿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小姐你就这样跑去招惹那姑娘,少主知dào

了肯定会生气的啊!

第103章:只欲问情

晴儿气势汹汹地跑到后院,刚好kàn

到前方空地上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正在舞剑。

小心翼翼地贴着假山靠近,用手拨开挡路的花枝。

漫天花雨中,那一抹纤细窈窕的倩影时而飞身挑剑,时而回转侧袖,惊若翩鸿、婉若游龙。随风起舞的白底鹅黄色镶边的霓裳犹如雨后杏花清丽娇柔,水葱般白皙纤弱的小手握着那柄莹白如雪的长剑舞出优美的剑招,身姿轻盈,飘然若仙……

而不远处一位身姿修长的黑衣少年背靠着树干含笑而立,肩头洒落着几片花瓣,左眼被黑纱覆盖,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半掩着精致绝伦、俊美到令人惊叹的容颜。

整个场景就像一副巧夺天工的水墨画,灵动美好。

呸呸呸,美什么美,那小贱人可是自己的情敌啊!晴儿这才恍然回魂,赶紧拍拍脑门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

“哼,这御府大院也是由得你们戏耍的所在么?”端起架子训斥道,也不看看谁才是御家未来的女主人!

而另一边,朝露听到动静就停了下来,收剑回鞘。

看着御风弦那奇葩表妹来势汹汹的样子,就知dào

定是来找茬的,然而眼下御风弦出门办事了府中无人敢阻挠这位大小姐,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不想掺和这种麻烦事啊!

“晴儿小姐有所不知呀!方才可是御公子让我在这里舞剑的,他说府里太沉闷了,就得热闹一点才显得有生气呢~”朝露撒谎不打草稿地胡诌道,反正这小妮子已经认定了自己和御风弦有一腿,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还不如逗她一逗~“你、你少搬出弦哥哥吓唬我!”晴儿涨红了脸瞪着朝露,“你个小贱人狐狸精,我劝你少动歪脑筋勾引弦哥哥,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御府,否则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晕,昨天看这晴儿在御风弦面前温顺得跟只小羊羔似的,还以为只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这隔天一见连性格都变了?

正骂得起劲的晴儿突然感到脸颊擦过一道凉意,紧接着一缕发丝像被利器割断般飘落下来,然后正对着晴儿背后的那棵大树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的头发!”某耀武扬威的大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弄得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而紧随其后气喘吁吁跟上来的小翠却是清楚无误地目睹了对面那位俊逸秀美的黑衣公子手中飞出半透明的气刃割断小姐的头发后将那棵大树击倒的全过程。

“小、小姐……”小翠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神情冷漠的黑衣公子,害pà

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扶着自家小姐站起来。

听到对方如此辱骂朝露已经不爽到极点的辰曜缓缓走到晴儿跟前,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识相的就滚远点,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担心惹出事端来,朝露赶紧上前拉住辰曜。

这小子可是做杀手的,要真急眼了绝对不好收场,这晴儿还是御风弦的未婚妻,按理说也算个重yào

人物不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炮灰掉的龙套,可别就这么被辰曜砍了……

“你们欺负我!呜哇啊啊啊——”

被辰曜的威胁吓坏了的晴儿扯着嗓子放声大哭,丫鬟小翠顿时急坏了,可怎么安慰都没办法让自家这位大小姐平静下来。

辰曜表情抽搐地堵住耳朵转身对朝露说:“好吵,我们走吧。”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女人哭了,吵得头疼,要对方是朝露他或许还会勉强哄一哄,可换了别的女人在他面前大哭大闹,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哎!”

朝露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掌,跟在辰曜身后离开后院。虽然对惹哭这位大小姐的事情深感抱歉,可她实在应付不来,还是等御风弦回来了让他去安慰那刁蛮小萝莉吧……

见御风弦这会又不急着成亲了,朝露就打算告辞启程去碧海,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碧海老人问清楚这神mì

珠子的事情。

“叩叩。”

正准bèi

收拾一下行李就听到门被敲响,朝露忙起身开门。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御风弦略带阴郁的表情。

“是你,有事吗?”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这小子怎么了?

御风弦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撑着门框似乎害pà

朝露因回避自己而直接将房门关上,半晌才缓缓开口询问道:“能让我先进去么?”

“那你进来再说吧~”突然想起这还是人家的地盘,赶紧让开一条道给御风弦进门。

看这小子神情凝重的样子好像有心事啊?该不会还在为和那奇葩表妹的亲事烦恼吧~虽说那姑娘是刁蛮了点,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xiàn

她对待御风弦还是蛮温柔体贴的啊!再说了,古代女子最看重名节,像这种全族人都已经认同的事情,就算御风弦想反悔估计也不太可能吧?虽然,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近亲结合这点她还是很难接受的……

“那个,你要不要喝茶?”

气氛沉寂得让她有些尴尬,只好没事找事地起身给御风弦沏茶。哎呀,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既然都找上门了,好歹说句话吧!

“我尝试过无数次,”御风弦突然开口说话了,目光扫过朝露摊在床铺上的那堆行李,清朗悦耳的声音被浓重的忧伤浸透,“想要忘了你。”因为你总是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毫无预兆地消失,不断地找寻,却发xiàn

根本不会有结果,我真的累了。

看着御风弦黯淡的眼神,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我肩上担负着整个家族的重任,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向来寡言的御风弦今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倾吐而出,令朝露有些措手不及,“你是这乏味苦闷的人生中唯一能令我感觉到真实、快乐的存zài

……”

扶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御风弦眼中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情绪波动,“我只是想留住你,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一切来保护你,”墨黑的瞳孔倒映着一闪一闪的烛光显得忧郁而迷离,“你心中那个执念,为何,就不能放下?”一把抓住少女纤弱的肩膀,发丝垂落半掩住那双悲愤交加的眼眸。

执念么……

朝露恍恍惚惚地被御风弦抓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起那双总能令自己感到心安的碧眸,还有那个白衣胜雪,美得不真实的身影。

难道,真的是我一厢情愿的执念吗?

缓缓闭上双眼扪心自问,长久以来她究竟追寻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只是一心想要追上那个身影,可然后呢?然后要怎么样,她却是毫无头绪……

她想从殊墨那里要一个答案,一个她一直追寻却从未猜透的答案。然而,倘若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得到了那个答案,却发xiàn

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又该怎么办?

“对不起,御风弦。”艰难地开口,目光却飘忽闪躲不敢直视对方。

“呵……”

看到少女满脸歉疚的样子,御风弦不由得苦笑一声,“上次你也是和我说对不起,可你究竟何处对不起我呢?”

“就、就算……”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告sù

他,“就算最后得不到回应,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为何?!”

被御风弦用力掐住的肩膀压迫生疼,但朝露还是捏着一把冷汗继xù

往下说:“因为……因为我已经答yīng

和辰曜相处了!”她欠那小子太多,爱与不爱姑且不论,单只为了那份情意,她就是这辈子都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也绝不能辜负!

“你说什么——”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辰曜?难道……

看着御风弦失魂落魄的表情,朝露整颗心隐隐作痛,可还是态度坚决地推开御风弦的手,平静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然而,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竟然如此难过?

“我、我怎么哭了?”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颊,触到一片湿润。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谁知御风弦竟然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温柔地拭去朝露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说道:“朝露,你对我有情。”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这不可能——”不敢相信地用力摇头,她才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方才趁你不备,我在这茶水中放了一种药物。”御风弦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

听到这话,朝露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此药名为‘问情’,倘若你对我无一点动心,这药服下之后不会有半分反应。”

“不!”

被对方的目光逼得退无可退,眼泪仍然控zhì

不住地汹涌而出。不可能!不会这样的,就算有情,那也是友谊吧?不是的、不是的……

不住颤抖的双手被人一把握住,朝露重心不稳地跌入对方温暖的怀抱,耳朵贴着坚实宽厚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她茫然无助。

“我很高兴,我没有赌错。”御风弦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第104章:关乎尊严

“放开她!”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大步冲进屋内的辰曜神情冷峻、目光凌厉,浑身上下似被浓重的杀气萦绕。他早就看到御风弦进了朝露的房间,但出于对和自己同样爱而不得之人的恻隐之心,他刚才也并未出手阻拦,只是默默守护在房外,谁知这家伙竟然对朝露下药!

然而看清来人是辰曜之后,御风弦反而收紧臂膀更用力地搂住朝露,眼神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扫向对方,“朝露对你那不是爱,是同情。”从他们回来苍州第一天看到辰曜的眼睛御风弦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就因为这个理由让他放手,他做不到!

“同情?”辰曜不屑冷哂,“那她对你就是爱么?事实怎样,我们各自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行这龌龊手段?!”

看着二人语言上争锋相对,朝露头都大了,只好赶紧从御风弦怀中挣脱开来,重重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我累了,想睡觉,你们都出去吧!”拜托你们这些家伙,好歹也让我过几天清静日子不行吗?

“……”两个男人默然无语,但谁都不肯先向对方认输。

不由分说将他们推出房外,可又担心两人一语不合就打起来,于是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不许吵,更不许打架!要是被我知dào

你们之中哪个不安分,我就一辈子不再理会那个人,我说到做到!”

好不容易将那两个家伙弄走,朝露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走到床边坐下。

哎,这么下去她真的要疯掉了!

不管了不管了~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噪音,吓得朝露浑身一激灵赶紧开门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映入眼帘的情景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只见庭院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立两边显然已经开战了……

御风弦神情孤傲,迎风站在东侧树梢,无暇的白色衣袍被月光笼上一层清辉随风飘展;而黑衣如夜的辰曜半边面容隐在阴影中,精致绝美的轮廓寒意缭绕,冷漠锐利如同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钻石。

然而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没有使用半分内力,只以肉体相搏!

她只觉得眼前虚影一晃,辰曜身形一闪从距离御风弦几丈之外瞬间落至面前三尺的地方,御风弦没料到对方的轻功竟然如此高明,愣怔之下连忙抬臂格挡,而那一抹玄色已经到了突pò

安全距离如蓄势待发的利刃出出现在御风弦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御风弦以掌接下对方挥向自己脸部的拳头,用力一推,将辰曜挡了回去,紧接着手腕翻转一掌砍向对方腹部。

辰曜扬唇一笑,脚尖点地纵身跃起,飞身腾空跳到御风弦身后,稳稳落地。趁着落地的一刹那,辰曜以手撑地右腿横扫向御风弦的膝盖,幸好御风弦及时发觉跳离原地才勉强闪避开。

虽然他们此番打斗都未使用半分内力伤害值有限,可朝露还是焦急万分,靠她目前的武功根本没办法劝架,这两个人她都拉不住。

“哟,打架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君无夜手中拎着个酒壶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看到庭院中对战的两人,不仅不着急,反而饶有兴致地靠着廊柱观战,明摆着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魂淡,都这会了你还有心情围观?”朝露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夺走君无夜的酒壶,“快过去阻止他们啊——”

“为何要阻止?”君无夜剑眉一挑,满脸的不在乎,“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有隔阂,你强迫他们表面交好,也无法解决根源问题,倒不如放任他们打一场,或许打过之后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虽然那杀手小子的武功在御风弦之上,可不用内力的话还是平分秋色的~“好!打得好!打赢了奖励朝露小娘子香吻一枚——”

“……”

面对君无夜这人,朝露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可更让她无语的是,那两个打得难解难分的家伙听了君无夜煽风点火的话之后真的像燃烧了熊熊火焰似的打得更凶了……

御风弦折腰闪过辰曜一记来势汹汹的右勾拳,趁势抓住对方手腕,朝反方向一扭,骨骼发出脆响。然而辰曜面色如常毫无半分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迅速盖过来掰住御风弦的拇指扼住他的行动,再一用力,迫使御风弦松开自己的手腕,紧接着猛然抬腿屈起膝盖顶向对方将御风弦逼退到几步开外。

此时此刻两人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御风弦嘴角淤青,而辰曜的脸颊也擦出一道血痕。

“打得蛮精彩嘛~”君无夜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两人喘着粗气停了一会,很快又猛冲向彼此重新开战……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朝露欲哭无泪地仰头看天。

“年轻人嘛,体力好~”君无夜眯起细长的狐狸眼笑了笑,“要不然,我们先去吃点夜宵再回来接着观战?”

“……”

无语了,如来佛祖啊您快显灵帮我收了这三个家伙吧!

……

翌日,御府后院。

正襟危坐的御风弦顶着那张分明是俊逸出尘此刻却淤青遍布肿得像个猪头的脸,而某拽得心比天高的臭屁少年露在眼罩外那只右眼眶又黑又肿活似狸猫……

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前,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打破僵局。

“他们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吧?”朝露有些担忧地伸手扯了扯和自己一起躲在假山后偷看的君无夜的衣袖。

“差不多了~”君无夜抬头看了看天色。

“哎~~~~”

烦死了,那两个笨蛋到底想干什么啊?昨晚刚打了一架弄得整个府上鸡飞狗跳,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谁知这会不知dào

为什么又杠上了,还有完没完啊?!又不是孩子了,真是的……

她原本还计划着这次来苍州参加完御风弦的婚礼就赶紧前往碧海的,哪里知dào

这小子现在又不急着成亲了,还不晓得怎么的和辰曜较上劲了。

然而更严重的是这两个家伙现在是看对方横竖不顺眼,只要稍微发生点小摩擦都有上房揭瓦的危险,弄得整个御府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而此刻朝露和君无夜已经埋伏在假山后多时了,虽然看不出他们有动手的迹象,可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毕竟昨晚两人都没用内力也能将对方揍成了猪头,要是今天再打上一架可就……

“那两个都是醋坛子,哪个打翻了都不好收拾啊~”君无夜爱莫能助地拍拍朝露的肩膀,“更何况让他们碰到一起呢!”

“你说怎么办?”朝露急得直抓头发,“不是说打一架之后就会和好吗,怎么今天还是这样的局面啊——”

君无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细长的狐狸眼狡诈地眯了起来:“为了你后宫的长治久安,我建议得让那两位好好培养促进一下感情!”

“唔~有道理!”朝露赞同地点了点头,“呸呸呸,口胡!后宫你妹啊,老娘清清白白哪来的什么狗屁后宫啊?!”晕死,差点就被君无夜这混蛋坑了~“哎呀,小娘子你就别谦虚啦~”君无夜抛了个媚眼,修长的指尖掩口轻笑,“那俩小子虽然对情爱之事一知半解,可对你却是真心实意的啊!你要是不收了他们,怕是要祸害人家一辈子,弄不好就出家修行、摒弃凡尘之类的……”万般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控诉朝露的狠心绝情。

“别、别说了!”朝露吓坏了,想到御风弦和辰曜这两个家伙一起剃个秃瓢穿身袈裟对着自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她就忍不住后背发寒~不会这么严重吧?她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啊……

拉了拉君无夜的衣袍,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她决定了,必须让御风弦和辰曜两人握手言和,要是他们培养感情之后发xiàn

爱上了彼此然后直接去搅基那就更好了!

“耳朵凑过来,我有个办法~”君无夜突然诡异一笑,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但目前她也想不到其他妙计,只好半信半疑地附耳过去先听听看……

“这也行?!”听完君无夜的计策朝露吓了一大跳。

谁知君无夜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银色绳索塞进朝露手中:“方法我可是都说了,信不信就由你咯~”

于是乎,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

“你们两个,把手伸出来!”

御风弦目光淡漠地扫过朝露的脸庞没有吭声,而辰曜则是有些不耐烦地问了句“你想干嘛”。

“叫你们把手伸出来,听不懂吗?”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她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双手叉腰、目不斜视地看着两人,“快点——”

看朝露态度坚决的样子,两人这才磨磨蹭蹭地各伸出一只手来。

“把眼睛闭上!”继xù

发号施令。

“……”

见他们极不情愿地照做了,朝露忍不住窃喜地拿出君无夜给自己的绳子飞快套上两人的手腕,动作麻利地打了结系好。

“这是什么?!”

第105章:基友留步

等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悲催地被拴在了一起……

“噗!哈哈哈——”

看着他们面色铁青地进行着拉锯战,朝露终于忍不住按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这绳子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别说用内力,就算你们拿刀剑砍都不会断的!”

她幸灾乐祸地退开几步,君无夜这办法真不错~一米多长的绳子连接着御风弦和辰曜的手腕,任凭两人如何拉扯都分毫不动,御风弦表情僵硬,而辰曜则气得七窍生烟。

“哎呀,你们就别白费力qì

了~”朝露扶着树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段时间你们俩就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等你们啥时候哥俩好了我再解开这绳子,听懂了吗?”还别说,君无夜这人虽然不正经,身上宝贝还真是不少,这绳子看着普通,可凭着辰曜和御风弦二人如此之高的武功却硬是没能挣脱开来!

“谁要和他培养感情?!”辰曜气得一拳砸向石桌,“轰隆”一声整个桌面碎成几块散落在地。

“别闹了朝露,赶紧把绳子解开,我才不想身上拴着个累赘。”御风弦倒是相对冷静一些,可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谁是累赘——”辰曜火大地瞪着御风弦,该死,早知dào

昨晚用内力一掌拍死他就好了!

和某炸毛少年的暴躁冲动不同,御风弦神情冷淡从容稳如磐石,“谁是累赘显而易见。”

“找死!”辰曜抬掌就要挥过去,却被朝露一声怒喝吓得中途放qì



朝露横在两人之间,虽然因身高问题只能仰视他们,可她虎躯一震、菊……呃,菊花就算了~还是颇有些气势的,一时间竟震慑得两个家伙动也不敢动,“听好了,你们要是敢背着我打架,这绳子就一辈子拴那吧!”

小样儿,敢和本姑奶奶耍狠,俩小屁孩还嫩着呢!

于是乎,堂堂苍州御府当家和天下第一杀手之间形影不离、充满ji情的美好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

“你到底要走哪边?!”

因方向分歧又吵起来的二人均是恼羞成怒地互瞪着,简直恨不得能用目光射杀对方。

“这边!”御风弦抬起手腕用力拉了一下绳子,辰曜没留神被拽得重心不稳绊了一下直接撞到御风弦肩膀上——“滚开!”被对方不小心投怀送抱吓坏了的御风弦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伸手推了一把,然而因为绳子的牵制乱了步伐一下踩到辰曜的脚背。

“可恶!”辰曜一手按住刚才撞疼的胸口一手握成拳头气得不断发抖,被御风弦踩过的脚背也痛得要死差点就没控zhì

住毫无形象地来个金鸡独立……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本大爷累了,要休息!”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动怒,辰曜硬生生咽下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回廊扶手上任凭御风弦如何拖拽都不肯挪动半分。

御风弦气得牙关咬紧,最后轻飘飘憋出一句话来:“我要回房沐浴!”

要知dào

,我们这位讲卫生、爱干净甚至是洁癖的御公子一天得沐浴三次,衣服也得时常更换,以此保持他风度翩翩、不染尘埃的良好形象~“沐……沐你个头!”辰曜表情抽搐了一下,你沐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在旁边看着?

然而鉴于之前御风弦已经迁就过自己一次跟着去膳堂拿了吃的,公平起见,辰曜这回也只能黑着脸跟他回了房间。

因为绳子长度只有一米,御风弦只好吩咐下人在浴桶前方加了屏风格挡,辰曜则一脸想死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等候对方沐浴完毕。

听着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辰曜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真想直接冲到屏风对面将御风弦谋杀了!

“哼,一个大男人天天沐浴这么多次,真是~娘、娘、腔……”不能动手,动口总没问题吧?辰曜目光看着窗外,嘴里却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正在搓背的御风弦~“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怪不得武功总是没有长进!”

“总比某些人整天满身臭汗,不修边幅来得好,”难得御风弦这般沉稳寡言之人竟也不甘示弱地斗起嘴来,“怪不得没女人喜欢,还要通过伤害身体的方式博取他人同情!”

“你说什么?!”

虽然辰曜从记事开始就当了杀手,剑下亡魂更是不计其数,可他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对方砍死。

被对方语言刺激到脑子一热没控zhì

住情绪就在身旁的屏风上拍了一掌——“刺啦”一声屏风猛然断裂倒塌在地。

正欲发飙的辰曜刚抬起头就正好kàn

到半身浸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脸色发黑的御风弦杀死人的目光,嘴角一抽,掌中真气瞬间消散。

“还不赶快闭上你的狗眼!”御风弦气得大喝一声。

“混蛋,你以为我想看啊——”辰曜恨恨背过身去,“你有的老子都有,看个屁啊!”该死,等将来条件允许了,一定要将这个碍眼的家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好不容易才等御风弦沐浴完毕,却已经接近傍晚了。

这两人难得心思统一地都不愿意去吃饭,毕竟这样拴在一起被其他人见了实在丢脸,于是干脆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了。

御风弦靠在案台前看书,而辰曜则盘膝打坐调息内功。

“叩叩。”

房门被敲响,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愿起身开门。

“我要进来咯~~~”屋外传来朝露强忍笑意的声音。

门锁没插,朝露直接推开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盛满饭菜的托盘。看到这两人别扭的表情,朝露故yì

眨了眨眼睛,询问道:“不知两位好感度培养得如何了?”

满心想要获得自由的辰曜首先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回答道:“很好啊~你说呢,御公子?”

“咳……嗯,说的没错。”御风弦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哈,配合得不错嘛~偷笑着将饭菜端到桌上,她就知dào

这两个家伙为了面子都没出去吃饭,她还是很厚道地带了吃的过来,别弄得到时候感情培养完人却饿晕过去……

看到食物辰曜眼睛亮了一下,三下五除二拿筷子端碗,却不小心牵扯了绳子将御风弦拽得险些扑倒在饭菜上——“你……”碍于朝露在场不便发难,御风弦只好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就此作罢。

“看到你们这般‘相亲相爱’,我就放心了~”朝露高兴地拍了拍手。

“……”

听到相亲相爱四个字,御风弦和辰曜两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呕吐欲望,可又不敢当面反驳,不然天知dào

这该死的绳子什么时候才能去掉?

看着他们吃完,朝露收拾了一下就端着托盘打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了一句“今天你们表现很好,接下来的日子也要继xù

相亲相爱哦!”……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又留下屋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刚才拽我做什么?”见朝露走了,御风弦终于可以责问对方了。

“哼,还不是怕你太笨了,担心你说漏嘴!”辰曜把脸一扭,看到这家伙就来气~见辰曜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御风弦脸色瞬间变得更黑:“你要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睡觉~”

“滚开!”御风弦生平最受不了有人碰他的东西,可这连澡都没洗的臭小子竟然如此放肆地霸占了他的床,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么,要打架?”辰曜冷着脸杀气腾腾地坐了起来。

见对方这么说御风弦正想答“好啊”却听见屋外传来朝露怒气冲冲的一声怒吼——“你们敢动手试试——”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哼,这还差不多!

又等了半天见里面真的没什么动静了,朝露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

然而纸包不住火,尽管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希望低调行事不被更多人发觉他们被拴在一起的事实,可不知dào

哪个看走眼的家伙以为御风弦带了个女子回房睡觉,便跑去给晴儿姑娘打了小报gào

,结果一大清早就闹了起来……

朝露和君无夜听到消息后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御风弦房间的门敞开着,屋里传来晴儿断断续续的哭泣和吵闹声,丫鬟和家丁们则远远围着院门不敢入内深怕惹恼了主子。

“这是怎么回事?”朝露拉住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询问道。

“听、听说少主昨夜带了个女子回房,晴儿小姐就……”

晕,这些听风就是雨的SB误会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院子冲向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晴儿和铁青着脸站在床边的御风弦和辰曜……

“呜呜呜……弦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人家啊?!”晴儿伤心至极地抹着眼泪控诉道,“你、你若真是变心了,对方是个女子倒也罢了……可、可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卧槽,这妹子脑洞也太大了吧?!

看御风弦和辰曜两人衣裳整齐、表情僵硬恨不得一脚踹开彼此的表情就知dào

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啊!

第106章:再见故人

眼看着眼前啼笑皆非的景象,君无夜这厮又不厚道地笑出声了。

表情僵硬站在床边的御风弦默然无语显然不知如何解释,朝露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晴儿柔声道:“那个,晴儿姑娘大概误会了,他们……呃,御公子和辰少侠两人友谊深厚故而彻夜把酒言欢,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真、真的吗?”晴儿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

“当然!我和这位君公子都可以作证,对吧——”赶紧朝君无夜使了个眼色,尼玛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男人和男人同处一室也会被误解吗?还是说就像二十一世纪那样这里其实早就腐女泛滥了?

“没错,在下可以作证,”君无夜难得良心发xiàn

跳出来帮御风弦他们澄清,“昨夜本是我们三人一起,可后来在下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语气一顿,“以御公子和辰少侠的为人,是绝无可能行那苟且之事的!”

苟且之事。

听到这么个说法,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差点没忍住冲过去一巴掌拍死君无夜,不过想想对方也是在为自己说话,这才不得已咽下一口怒气。

“那就好……”晴儿擦干眼泪破涕为笑,跑上前去揽住御风弦的胳膊撒娇,“弦哥哥,你陪人家去放纸鸢好不好?”

御风弦面无表情地退开两步,淡然说道:“今日我尚有要事在身,晴儿你先回去。”

“不要嘛!弦哥哥你就陪人家去啦~~~”

听着这甜得发腻的撒娇声,朝露等人皆为御风弦的将来捏了一把冷汗。

“晴儿,听话!”御风弦提高了音量,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不容置疑,“否则,我就通知姑姑将你接回去了——”

“哼!”

撒娇得不到回应的晴儿气呼呼地扭头就走,留下一屋子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哈哈,那你们俩继xù

培养感情吧~君无夜,我们走——”实在不想再呆下去,朝露扯了扯君无夜的袖子示意一起离开。

“站、住——”身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呃,该不会生气了吧……

犹犹豫豫地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两双愤nù

难平的眸子,朝露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转而求助地看向君无夜,谁知这货竟然眼睛望着别处摆明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好吧,我这就给你们解开,”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不过你们得向我保证至少做到不招惹对方,行吗?”

“可以。”御风弦冷声道。

“没意见!”辰曜不爽地哼了一声。

于是走上前去,用君无夜教自己的方法将绳子解开了,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但愿你们能说到做到吧!”别的她都不要求,只要这两个家伙不会三天两头地打架就好了~可就在这时,管家张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少主,府外有两个人求见,说是从碧海来的!”

碧海……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也顾不上说就慌忙跑了出去。

远远望见大门外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六!”

“朝露?”

一身布衣的青年惊讶地转过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女从远处跑了过来。

“朝露姐姐!”旁边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突然激动地喊道。

“惊鸿!你们怎么……”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原来他们就是张伯说从碧海来的人啊!

“是爷爷让我们来找你的!”惊鸿亲热地拉住朝露的双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看着眼前热情的少女,朝露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嗯,挺好的!你们先进来再说吧——”于是领着他们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太好了,既然是碧海老人让他们过来的,那就肯定和殊墨的事情有关!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碧海总是发生台风海啸导致村民人心惶惶认为是海神发怒,决定暂时将村落迁徙等灾害过后再搬回来,于是碧海老人只好让小六和惊鸿出来寻找,一是将此事汇报给殊墨,二来全村迁徙时他无权保管族长的东西所以让小六他们一并带了出来。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这里?”朝露看着二人问道。

惊鸿点点头,眼神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有些疑惑地看着朝露,“怎么没看到族长大人啊,他不是一直和姐姐你们在一起吗?”

她沉默地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肩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仰头去看,见御风弦手掌放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着她的失落。

深吸一口气,将那日悬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在场都是她信赖的人们,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他们才能够理解吧?换了其他人,或许会笑话自己疯了看到幻觉……

“原来你能毫发无损地逃离火场竟是因为……”御风弦满脸震惊的表情,莫非那个名叫殊墨的青年真的不是凡人?!

“不会的!”惊鸿激动地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连忙拉住惊鸿的手,朝露鼻子也酸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抱住惊鸿颤抖不已的身子,朝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都怪我太弱太没用,总是被坏人抓住,总是拖累大家救我……”

见两个女人抱头痛哭,辰曜无可奈何地插话道:“如果那家伙真有通神的本领,就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火烧死啊!”

“是啊,你们先别着急!”小六连忙劝慰道。

听他们这么说朝露才想起自己不是一直认定殊墨不会有事的么?被惊鸿一哭连思路都乱了!于是擦干眼郑重地抬起头来,“那场大火之后我还能时常感应到殊墨的气息,他应该是去了哪里暂时找不到而已。”

“嗯……”惊鸿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将一个布包袱交到朝露手中,“这个是爷爷让我们带出来的,现在找不到族长大人,就托付给姐姐吧!”

“这是……”

打开包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上锁的雕花青铜匣。

“这怎么还锁上了?”辰曜疑惑地蹙起了眉。

然而不知为何,朝露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引导自己动作似的抬起手来,指尖触及那道铜锁——“咔擦”一声,锁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不知作何回应。

朝露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露出一角泛黄的羊皮卷。

“怎么是张地图?”惊讶地展开羊皮卷,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幅覆盖全部国家的地图!

“快看这里!”御风弦一眼就发xiàn

图上有个标注的地方很眼熟,“这不是我们跟君无夜寻找宛稚古城遗址时去过的……”

“是那棵会唱歌的树!”朝露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那颗在树下挖到的珠子果然和殊墨的事情有关!

“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同样的标注。”朝露指尖划过羊皮卷粗糙的表面,除了之前去过西毓关以外,整个地图上还散步着另外三处标记过的地方,而且刚好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西面的苍霄国已经去过,还剩下东面的天姝国,南面的烽州还有极北之地的千寒山。”御风弦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说道。

“决定了,那就按照逆时针顺序将这四个标注的地方都走一遍!”朝露撑着桌面站起来,“下个目的地是南边的烽州——”

只要事情有所转机就绝不能放qì

,或许等这所有谜底揭开以后九霄神钥和碧海神渊的事情也会随之渐渐浮出水面都说不定。

“嗯!朝露姐姐,我们先回去将此事通知爷爷,然后再出来和你们一起去这几个地方——”惊鸿神情认真地说道。

“你、你们这就要走了?”朝露大吃一惊,他们俩才刚到苍州还没来得及歇脚,至少也得休息几天再说啊!

“是啊,我们得赶紧回去将消息带到好让大家放心,而且最近村落迁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挽留不得,只好将两人送出大门。

刚重逢就要分别,朝露心里颇有些惆怅,这古代不比二十一世纪有便利的通讯工具分隔两地也能时常联系,离别之后往往要过许久才能再次见到……

“朝露,万事小心。”

小六跨上马背之前深深看了朝露一眼,眼神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却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道别。

和御风弦、辰曜一起站在大门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朝露无法抑制地伤感起来。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晨练吗——”

大清早起来已去市集逛了一圈搭讪过多位美女归来的君无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朝露三人站在不远处,便好奇地询问道。

懒得搭理这不着调的家伙,朝露转身就走。

“笨蛋……”辰曜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着走了。

而御风弦则连看都不看一眼,完全当君无夜是空气,视若无睹地离开原地。

“呃,我有说错什么吗?”

君无夜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仨今儿个吃火药了?

第107章:别扭孩子

然而就在朝露等人商量行程的同时,一个爆zhà

性消息如平地惊雷般轰动了整个武林——原来就在几天前,武林盟主钟天海被人谋害了!

虽然御风弦早就猜到那钟天海是在百里流云的扶持下才坐上武林盟主宝座的,可没料到人走茶凉距离悬云山庄覆灭时间还不长,钟天海居然这么快就出事了!而且眼下武林局势动荡,说是谁动的手都有可能,可其中嫌疑最大的,恐怕非玄冥派掌门单逍遥莫属了。

只不过如今悬云山庄陨落,整个武林中能单独对抗单逍遥的门派几乎没有,因此就算单逍遥跳出来承认就是自己杀了钟天海,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闻人卿火速赶到了苍州找御风弦商讨对策,然而再次见到朝露的时候,这位温润如竹的谦谦君子竟然现场石化了。

“陆兄弟你、你、你……”闻人卿磕巴了半天都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笑语嫣然的少女,他迷茫了,他凌乱了,他的三观瞬间颠倒了。

“原来,御兄不是断袖啊!”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闻人卿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歧视这种感情,可还是觉得有些膈应,深怕自己也受到这种不良影响,还好还好~听闻此话御风弦瞬间脸黑得跟锅底一个色。

断袖?辰曜这厮逮着机会就笑话御风弦。

“这位是?”闻人卿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袭黑衣,容貌精致的俊美少年询问一旁的朝露。

谁知还不等朝露开口介shào

,就被辰曜用力搂住肩膀动弹不得,“我是他相公~”说完还故yì

挑衅地瞥了御风弦一眼,嘴角挂着邪气十足的笑意。

“什么?!”闻人卿震惊了,才多长时间没见这陆兄弟不仅变成个女的,还……还成亲有了相公!可是这样的话,御兄不就悲催了?于是拿无比同情的目光看向站在对面脸色越来越黑的御风弦。

一把拍开辰曜的爪子,朝露连忙解释,“别听他瞎说!这小鬼名叫辰曜,你当他是空气不要理会就行了~”

“呃,好吧……”闻人卿看着几人有些头痛,干脆转向御风弦正色道:“御兄,我们还是赶紧先商量一下武林盟的事情吧。”

御风弦点点头,两人就走进书房讨论去了。

“哎呀呀,大人物就是事忙~”朝露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转身走向后院想着回去睡个午觉。

“哼,装腔作势!”辰曜也满不在乎地扭头就走,难怪这些所谓的掌门武功都不咋地,天天聚在一起讨论这讨论那的,哪儿来的时间练武?

又留下君无夜一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开眼笑拍了拍手掌——“对了,昨天和飘飘姑娘约好了去赏花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君无夜屁颠屁颠地出门后整个大厅就彻底空荡荡了……

……

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饭后得出了结论。

原来钟天海死后单逍遥就很嚣张地提议要推举出新的盟主统领各派,于是下个月十五群雄再次汇聚浮临峰举办武林大会,商讨推选新任武林盟主的相关事宜。

而单逍遥已经拉拢了很多门派,打算在武林大会那天一举夺得盟主之位。倘若真让那野心勃勃的老家伙当上武林盟主,听雨楼、御家等几个势力相对较大又不服从他管束的门派肯定前途不妙,所以御风弦和闻人卿只能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尽量争取到更多反对单逍遥的势力来阻止对方的野心。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争取中原地区的门派支援,”朝露神情凝重地说道,“还有君无夜,”目光扫向一旁置身事外的某男身上。

“你再回去一趟尽量说服凌霄子掌门,虽然重阳宫和般若寺很少过问武林中事,可眼下是紧要关头,论起阴狠毒辣来单逍遥那老狐狸可是一点都不逊色于百里流云,如果御家和听雨楼倒了,重阳宫和般若寺的情况也不会乐观到哪里去!”

“呃,你想多了,凌霄子不会听我的~”君无夜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

“我靠,拿出你当师叔祖的气魄来啊!人家不听你不会想办法啊——”狠狠瞪了对方一样,坚决的态度完全不容抗拒,“我和辰曜南下前往烽州,沿途也会经过一些门派,御风弦和闻人卿你们两个准bèi

几封书信给我们随身带着,尽量将南方的各大门派也拉拢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临危不惧、无比冷静地指派任务,御风弦和闻人卿都有些诧异,虽然早就知dào

朝露非寻常女子,可也没料到她面对大事竟能如此沉着果决,就算比起男子来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烽州地处蛮荒、危机四伏,朝露你……”御风弦剑眉紧拧,满脸忧虑,若非眼下时局紧迫脱不开身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陪同朝露一起南下的。

“有我在,怕什么!”辰曜抱臂靠在墙角,目光凛冽如利刃。

见御风弦不放心,朝露大喇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还当姐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啊,你也太小看我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

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娇小的身影却在突然间让人眼前一亮,竟然不知不觉变得光芒万丈起来。

如此这般,朝露等人兵分三路展开行动。

现在她的马术已经练得不错了,因此和辰曜一人一骑意气风发地出了苍州城。其实她带上辰曜还是有所考lǜ

的,虽然这小子的杀手名号在江湖中无人不知,可见过他本人的却少之又少所以出门改名换姓、易容神马的都不需yào

,再说了这家伙武力值堪比BOSS万一路上遇到什么阻碍也可以轻松搞定,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呸呸呸,想远了~“喂,发什么呆呢?”

见朝露心不在焉的样子,辰曜一夹马肚赶上来与她平齐。

“啊,怎么了?”猛然回神,刚转头就对上辰曜疑惑的眼神。

“好像下雨了……”少年稍稍仰头看了一下天,微凉的雨丝飘落上发丝。

“真的耶!太倒霉了——”

两人刚出城门走了没多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个避雨的所在,原本为了加快行程没有使用马车,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没法子只好冒着越来越大的雨又策马前行了一段,终于发xiàn

路边有座破庙,于是将马匹拴在屋檐下进入屋内等雨停。

衣服都被淋湿了,黏糊糊贴在身上很是难受,装行李的包袱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哎~早知dào

搞点防水的材料做两件雨衣就好了,失误啊失误!

“你、你……”

辰曜刚转过来就脸一红,飞快地移开目光看着别处。

不明白这别扭孩子又抽什么风了,迷茫地摸摸后脑勺走了过去:“怎么啦?”

“不要过来!”辰曜吓得连连后退,精致的面容被羞涩的红云笼罩像是快要滴出血来,“警告过你别勾引我的——”

“……”这熊孩子脑袋被门挤了吧?

无语地低下头来整理湿透的衣服,这才发xiàn

被雨水淋过之后整件外袍紧紧贴着身躯,凹凸有致的曲线瞬间纤毫毕现,就连胸前那两点都凸显了出来……

啊啊~尼玛这古代没有发明胸罩真的好烦啊!

“我说,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吧?”朝露侧了一下身体避免关键部位被暴露,但是对于辰曜的态度她很是不解,都十七八岁了,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么大的孩子早就背着家长向苍老师致敬了~这下倒好,弄得自己像个女流氓暴露狂似的调戏良家美少年,这感觉让她很不爽耶!

“喂,小鬼!”看到辰曜一脸惊吓的表情她怒了,老娘又不是芙蓉姐姐,犯得着怕成这样吗?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将前襟拉平整了好让那两点的踪迹隐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再说了~你这种都没发育成熟的青涩果实,调戏起来也没有成就感啊!”

呃,难道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挫折磨难太多,潜意识中的汉子本质暴露出来了?

“哼,还以为御风弦就够闷骚的了,想不到你这小屁孩也不遑多让啊!”

眼尖地发xiàn

墙角有一堆干燥的树枝应该也是先前路过此地歇脚的人没用完的,于是弯腰掏出火折子开始拨弄柴火……

好不容易将火升起来,辰曜却仍然缩在墙角不愿过来,叹了口气喊道:“你衣服也湿透了吧?快点坐过来烤烤啊——”见对方动也不动,又无奈地补充了一句,“哎呀,我发誓不会占你便宜的!”

听闻此言,某少年突然炸毛:“你、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色即是空,你自己思想不健康还怪别人没节操,熊孩子真难伺候!”翻了个大白眼,继xù

扒拉火堆。

辰曜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光滑细嫩的脸颊依然红扑扑萌萌哒,朝露看了差点忍不住冲过去捏他脸蛋一把。

“我不是这个意思,”某少年支支吾吾地看着火堆,漆黑的瞳孔映出一闪一闪的火光煞是动人,“你知dào

我喜欢你的,所以……所以你就更加不该诱惑我,万一……”傲娇地脸红了,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总之,我不想伤害你!”

第108章:黑衣修罗

“……”

无语了,这孩子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直白、这么让人头疼。

整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自己衣服湿了=诱惑他=把持不住=少儿不宜=……@#%¥#~~不知dào

为啥,她突然觉得有些搞笑:“得了吧,难不成你还会化身禽兽非礼我?”

倘若此刻和她呆在一起的人是御风弦,或许还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危机感,可至于辰曜……呵呵呵,不好意思,她实在不认为眼前这个看似霸道强势实jì

上纯情得和小学生差不多的家伙能有勇气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某少年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干脆把头一扭生起了闷气。

“咕噜~咕噜~”

肚子传来一阵搅动声,该死,好饿啊……

“好想吃肉包子~~~”某女撑着下巴不切实jì

地幻想着。

谁知耳边传来一阵衣袂抖空的声音,黑衣如夜的少年已经冷着脸站了起来。

“在这呆着哪儿都不许去,知dào

吗?”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记起外面还在下大雨,朝露想要出声阻止,却感到眼前一花,然后就看见那个黑影瞬间消失在破庙门口。

“轻功真牛X~”某女由衷地感叹道。

……

谁知没过多久,辰曜就拎着一个油纸包回来了。

“卧槽,这见鬼的速度!你搭地铁去的吧……”

朝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少年以及他手中被油纸包裹还带着温热的肉包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滋味。

“这倒霉孩子,我刚才也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的跑去把肉包子买回来了!”连忙拉起对方湿冷的双手走到火堆边,“快把衣服脱了,我来给你晾干——”

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她总是不自觉将辰曜当成孩子看待,可现在想想,这家伙真是做了许多让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这么感动过的事情啊!

脱掉上衣后,少年裸露的身躯劲瘦颀长,平时因为那过于精致的外貌总会误导人觉得他纤弱,实jì

上少年常年练武的身材骨骼修长、肌理分明,长长的黑发顺着优美的背部线条一直蔓延到细窄的腰身。

“这、这是……”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朝露这才发xiàn

辰曜腹部有道深刻的疤痕,就像被利器贯穿过身体一般。

通过疤痕的惨烈程度判断,这绝对是致命伤的程度……

她愣怔了许久,心脏突如其来地阵痛起来,她无法想象,那当初得是怎样严重的伤势才会早就今日这般深刻的疤痕?

看到朝露的目光被伤疤吸引住,辰曜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淡然道:“这道疤痕,是被破晓剑刺伤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破晓剑不是辰曜自己的佩剑吗?

“那时候我还不是影阁七煞的破晓,”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全族被灭后在废墟中被我的师父,也就是上任破晓剑的持有者捡了回去……”

现在想来,其实他自己也记不清那是几岁的事情了,唯一残留在脑海中的记忆,就是那带着死亡气息的漫天火光,还有堆成山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辰曜的表情很平静,可那份隐藏在坚硬外壳下的悲伤却让朝露心如刀绞。

“我资质很好,无论什么武功总能轻易学会,因此师父每次出任务杀人的时候都会带上我,有时候还会将我独自一人扔进刀光剑影之中,在远处看着我为了活命杀掉越来越多的人……”清澈的眼眸被火光映成耀眼的金橙色。

“渐渐的,我剑法越来越好,师父开始担忧我取代他七煞的位置,因为……按照影阁的规定,失败者是不能存活于世的,如果我的武功超越了师父,那么他就要交出破晓剑走向死亡。”

听着少年波澜无惊的话语,朝露的眼泪却是再也控zhì

不住地流淌下来,这本该是惊心动魄、血雨腥风的过往竟被他寥寥几句话描述得无比平淡,可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承shòu的?

“所以,终于有一天,我的师父拿着破晓剑刺向了我。”

听到这里,朝露整颗心猛然揪紧,手掌瞬间冰凉。

“可最后,却是我亲手杀了师父,成为新任七煞之一……”

辰曜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水晶般精致的容颜仿佛一触就会寸寸崩碎,“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地杀人,因为我不想死,只有杀死所有挡道的家伙,我才能活下来。”

看着眼前昙花一现的笑容,朝露心弦颤动,情不自禁地握住辰曜的双手。

“你哭什么啊?总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流眼泪,多傻啊~”少年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反手一拽将朝露揽入怀中,让她额头抵住自己的肩膀。

“都怪你这个熊孩子,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靠着少年的胸膛,朝露早已泣不成声。

……

待雨停后,已是傍晚。

向前赶路已是不现实,两人只好先在这破庙将就一晚了。

朝露坐在火堆旁将湿衣服一件一件烤干,而辰曜则盘膝坐在不远处调戏内功。看着少年身上渗出缕缕白烟般的真气,朝露就很是羡慕,十层的内力就是非同凡响,用肉眼都能看到那隐隐波动的能量,果然不是自己这种半调子能比得了的啊……

碧海老人也好君无夜也罢,他们都曾说过辰曜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其实朝露本来根本不相信练武这种事也分三六九等的,可是看到辰曜的时候就突然理解了,因为这小子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练武的,明明年纪这么小居然对武学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估计现在整个武林能和他匹敌的人都不多了,要是他再练几年还了得?

然而比起这些,对于辰曜那个为了活下去的理由却更加让朝露觉得很心酸,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一个柔弱孩子在腥风血雨的杀手生涯中艰难求存的过程,真不知dào

辰曜这些年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辰曜为何如此执着于武学,为何如此努力……

心底突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感情,她不想让这个表面强势其实伤痕累累的孩子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她想为他点燃一盏明灯,哪怕只有一点点温暖,也想分享给他,也想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向光明。

……

翌日。

两人从破庙出发后又向南走了几十里,才终于走到这片森林的尽头,估摸着再往前就应该有人烟了,便不知不觉加快了行进速度。

然而刚走下山坡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辰曜警惕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朝露拉到一边,两人将马拴在树后,才借助灌木丛的遮掩不动声色地靠近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在那处空地上,十几个身穿玄冥派弟子服的人正在围攻两男一女。

那三人寡不敌众很快就不同程度地负伤了,尤其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整个肩膀被利剑贯彻,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伤势岌岌可危。

“怎么办?”朝露转过头来轻声询问一旁默不作声的辰曜,又深怕打草惊蛇被玄冥派那伙人发xiàn

了。

辰曜垂眸沉思了片刻,淡然道:“你在这呆着,我去救人。”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救那三个陌生人,江湖争斗原本就是一件你死我活的事情,要是连这种最起码的觉悟都没有还出来做什么?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之人,行侠仗义之事对他而言从来就是多余的。

只不过,玄冥派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善类,待他们解决完那三个人之后万一发xiàn

自己和朝露大概也会起杀人灭口之心吧?既然横竖要打,还不如现在动手好了……

于是黑衣一闪,身影如夜枭掠地般飞了出去,无声无息地落在那受伤被困的两男一女跟前。

“哪里来的臭小子,胆敢阻我玄冥派办事,找死——”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朝自己杀过来的家伙,辰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傲气的冷笑。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紧接着乌云蔽日,天地无光。

黑衣萧索的少年陡然抬手,修长的指尖凝出半透明的剑qì

,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少年身影瞬间没入刀光剑影之中。

昏暗的天幕下,本该是无形的剑qì

却像突然有了实体一般破风而出,然后迸射出耀眼的冷光,每次利刃光芒闪过,必有鲜血喷溅而出舞成一道红霞。

“撤!快撤——”

见实力悬殊,剩下几个人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

可被杀气缭绕的黑衣修罗却不给他们逃生的机会,指尖剑qì

突然分作数道气势凌厉的锋芒呼啸着追上那些逃窜的玄冥派弟子,最后直直刺入胸膛挥洒出一片妖艳的血雾……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朝露满脸错愕地捂着嘴从树丛中跑出来,低头看去已是满地浓稠的鲜血,交汇成一片人间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尽管她早就知dào

辰曜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可是像今天这样亲眼看到他犹如死神临世般的杀戮却还是第一次,不知为何,遍体生寒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痛心。

“……不杀这些人,死的就会是我们!”辰曜语气淡漠地开口说道,目光冷冽看也不看地上那堆尸体,“好了,人也救了,我们走吧!”

第109章:血浸双鹰

正当两人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哭喊声。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

回过头去正好kàn

见那个肩部中剑的男子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然后不省人事地被女子揽到怀中,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见此状况朝露心下一凛,连忙跑了过去:“我们有马匹,还是先把伤者送到附近城镇的医馆再说吧!”

于是将两匹马借给他们去找大夫,而辰曜不由分说将朝露打横抱起用轻功追了上去。

“喂,你、你放我下来啊!我自己也可以的……”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朝露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了几下。

“得了吧,就你那轻功~”辰曜轻声一笑,因历经杀戮而沾染上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草药清香扑鼻而来。

“你取笑我?!”某女登时勃然大怒。

“不敢……”

……

半个时辰后,总算来到了一座临水小镇,几人火速将负伤青年送进医馆。

也就是趁这会,朝露才从另一名伤势较轻、年纪和辰曜差不多大的少年那里得知,原来他们三人是双鹰谷门下的弟子,早些日子单逍遥就派了人过来商谈下月武林大会的事情,说白了也就是让双鹰谷掌门在选举中投票给他~然而双鹰谷邱谷主为人正直,不愿为虎作伥因此当下便出言拒绝了。谁知单逍遥不肯罢休,从此派人把守出谷要道以防双鹰谷向其他门派求救,他们三人担忧师门安危,这才背着掌门偷偷跑出来想去联合其他门派支援,谁知刚出谷就遇上了玄冥派的人……

“想当初百里流云还知dào

玩阴的,用那七日伤魂控zhì

人听命于他,可这单逍遥竟然光明正大地搞强盗行径,也不怕落人话柄!”朝露颇为震惊地感叹道。

辰曜悠然倚着在门框,不咸不淡地说道:“在拿下武林盟之前,单逍遥还没胆量向御家和听雨楼这样的大宗门动手,也就只能欺压一下小门派了~”然后目光一横,扫向不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双鹰谷少年,“喂,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通风报信呢?”

“啊,那个……”目睹了辰曜杀人不眨眼的行径,双鹰谷少年心有余悸不太敢接近这边,怯生生看了辰曜一眼,坦然答道:“我、我们原本是要去松阳门的,听说他们最近也受到玄冥派胁迫了,所以我们想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也没用~”辰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这些小门派十个八个加起来也抵不过人家一个分部的力量,在这种局势下,也就只能依附于一些大门派求得生存了。

听辰曜这么说,双鹰谷少年脸色惨白地蹲到地上,显然完全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这样吧,”朝露走过去拍拍少年颤抖不已的肩膀,“你现在就带我们回双鹰谷一趟,我想见见你们邱谷主,或许会有法子解决眼前的问题也说不准。”

“真的吗?”少年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呃,我尽量……”

于是等他们大师兄伤势稍微稳定一些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几人就雇了辆马车朝双鹰谷的方向赶去。

也许是因为辰曜先前杀出来破坏了玄冥派的计划让他们措手不及,估计撤tuì

回去商量对策了,所以这一路上竟也无人挡道,畅通无阻,不多时就抵达了双鹰谷山门。

“这、这是……”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只见山门前躺着几位双鹰谷弟子的尸体,随处可见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当几人飞速跑到前殿时,竟然看到上百个玄冥派弟子将正门团团包围,也不知dào

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双鹰谷这种小门派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在人数上就少了一半多,打起来占下风是肯定的……

“爹!”

“师父——”

和朝露他们一起来的少年少女异口同声地惊呼,这才惊讶地发xiàn

那名叫夕若的少女原来就是双鹰谷掌门的女儿。

辰曜背着受伤昏迷的双鹰谷大师兄,郁闷地看着身旁两个大呼小叫把敌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的家伙,然后将人往那脸色苍白的少年孟其怀里一推,冷声道:“笨蛋,没看见对方人数这么吗?还乱喊!”

可是辰曜显然低估了邱夕若和孟其两人的爆fā

力,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耳边又是一阵悲愤的呼喊。

“我要杀了你们这帮狗贼!”

邱夕若高举长剑飞身扑了过去,而孟其因为要照看大师兄无法脱身,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那群玄冥派弟子。

“哎呀,你还不快去帮她!”见邱夕若刚入敌营就被人三下两下包围起来眼看就要被擒,朝露连忙推了推一旁无动于衷的辰曜。

“真麻烦~”

辰曜不太情愿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就转过身朝前殿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一、二、三、四……”

看到闲庭信步走过来的黑衣少年正在点数,一时间弄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但眼下谁也没工夫顾及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因此为首的弟子随便叫了几个人冲过去将辰曜围住。

“一百零九,有点费事~”辰曜若有所思地端着下巴,黑衣随风飘扬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夜鹰,“决定了,先拿住你这家伙再说——”

语罢目光一凛,直直看向对面为首的玄冥派弟子。

在辰曜看来,干掉这一百多号人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却不太愿意浪费时间杀小喽啰,所以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那个发号施令的首弟子身上。

而被辰曜目光一扫,那为首弟子顿感一股凉意袭来,从未见识过如此厉害的杀气,他竟突然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来。

“你们几个,快拦住他啊!”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气势汹汹地朝辰曜杀了过去。

然而只见黑衣一闪,整个人如利剑出鞘般光华乍现径直略过包围圈,途径之处皆有利器划破皮肉的刺啦声和尖声惨叫响起。

那首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黑衣翻动,这人竟然瞬间就来到了自己跟前!

条件反射地拔刀抵挡,却听到“叮”地一声,刀刃碰上对方掌中无形的屏障,居然发出兵刃相接时金属撞击的声音。

“就凭你这凡品刀刃,也想破我的剑qì

?”辰曜唇角带笑,左眼覆盖的黑纱随着发丝一起飘舞满目的肃杀之气,“真是不自量力——”

真气涌动,辰曜掌中剑qì

更盛,半透明的物质渐渐转变成冰霜一般的幽蓝将那人的刀刃尽数粉碎,断作两截掉落在地。

辰曜反手一抓,将那人咽喉扼住,低声威胁道:“赶紧让你们的人撤离,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堂主!”

其余玄冥派弟子见对方挟持了人质,纷纷退到一边不敢亲举妄动。

“哟,想不到你还是个堂主,看来我抓对人了~”辰曜轻声打趣道,扼住对方咽喉的手指又紧了紧,“好了,我数三声,倘若你们再不走,这位堂主的小命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一。”

众人退后了几步。

“二……”

辰曜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撤tuì

!快撤tuì

——”吓得两腿发软的玄冥派某堂主声音颤抖地发号施令道。

于是在场所有玄冥派弟子听令退出前殿,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现、现在可以放……”

谁知这容貌精致的黑衣少年展颜一笑,目光却冷到了人心底:“放什么?”语气停顿了一下,手掌收紧,“咔擦”一声拧断了这人的脖子,“还是死人比较让我放心~”

待朝露等人赶来,辰曜已经表情麻木地扔掉了手中的尸体。

“你、你杀了他……”

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刚断气的尸体,朝露心中压抑难忍:“明明不杀他也可以的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不下去了,只能迅速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爹!娘——”

“师父!”

邱夕若和孟其两人十万火急地冲进了大殿。

“若儿……”

身受重伤坐在地上的邱楚岚看到女儿平安归来,双手颤抖着伸向前去,而一旁的邱夫人早已激动得泪流满面,不断用帕子拭去眼泪。

朝露这才发xiàn

,经lì

这场劫难之后,整个双鹰谷只剩下二十来个弟子死守在大殿之中,而邱谷主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飞儿……”邱楚岚看到受了剑伤昏迷不醒的大弟子洪飞,面上的忧虑瞬间加重了几分,“你们几个赶快扶飞儿去休息——”

“不行!”

朝露快步走上大殿,脸上的表情严肃万分。

“这位姑娘是……”邱楚岚疑惑地看着朝露。

“啊,就是这两位从玄冥派手中救了我们的。”孟其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姑娘侠义心肠,老夫感激不尽!”尽管受了内伤,邱楚岚还是彬彬有礼地向朝露鞠了一躬。

看着眼前惨兮兮的一群人,朝露叹了口气,拿出御风弦和闻人卿准bèi

的书信交给邱楚岚:“玄冥派的人只是暂时撤tuì

,也许过不了多久还会杀来,我们得赶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看完书信,邱楚岚神情凝重半晌无语。

“邱谷主,请以大局为重!”这二十多个弟子根本不可能抵抗住玄冥派下一轮来袭。

“知dào

了,有劳姑娘费心。”邱楚岚似乎想通了,转向其他人吩咐道:“大家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赶往苍州!”

第110章:绯原流火

帮御风弦他们劝服了双鹰谷众人,朝露和辰曜继xù

赶路。

一路上朝露都默然无语,她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辰曜杀人时残忍的眼神,她明白那并不是真实的他,所以突然之间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明月当空,夜色正浓,他们这回又没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落脚,看来只能再次露宿野外了。

夜幕下,静谧的空气像是冰封凝结般令人尴尬,只有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感的声响飘散在微凉的夜风中。

“天色很晚了,停下歇歇吧。”辰曜拉住缰绳调转马头,迎面看向朝露。

“嗯……”

朝露点点头,魂不守舍地跳下马。

于是两人找了个避风处将马匹拴好,最后生火坐下。

背靠着坚硬的石壁,深蓝的夜空中缀着几点残星,溪边的草丛里飘起大片暖色的光点,渐渐交织成一道闪烁的发光带,飘荡在铺叠了月光的溪流之上,光影交错,美如幻境……

朝露缓缓伸出手,一只小巧可爱的萤火虫儿落在掌心,爬动着痒痒的触感。

明明置身险恶万分的江湖,可此刻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静谧美好,仿佛所有忧愁和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多愁善感,只是许多时候面对某些事情,就算自己再积极再乐观,还是觉得无能为力,想到这里多少会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害pà

我?”少年清冽如泉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

侧转头,刚好对上辰曜黯淡的目光,少年精致的侧颜被月光勾勒出绝美的轮廓,冰雪般白皙无暇的肌肤因夜色的浸染而更显虚幻,黑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就像展开双翼的精灵。

“不会啊。”看到他这副伤感脆弱得令人心疼的神情,朝露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她只是希望辰曜能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年般无忧无虑地活着,他不该担负如此沉重的命运,不该面对如此之多的杀戮,不该……

要怪,只能怪这个世道,这个江湖,想来若是自己处在辰曜的位置,大概根本做不到他那么坚强吧?所以,她根本没有立场去责怪这样一个孩子,只希望能最大程度地给予对方此生不曾有过的温暖。

“我不在乎别人害pà

我,只希望你不会就好……”少年的笑容稍纵即逝,就像月下绽放的昙花匆匆一现。

看到他这样子就莫名的难过,却不知如何开口才能抚慰少年心头的伤,害pà

说什么都是多余。

突然膝盖一重,方才还神色黯淡的少年已经舒舒服服地枕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了。

“喂!你……”无语地看着少年悠然自得的样子,敢情是拿她的膝盖当免费靠枕了~“别说话!”

辰曜露在黑纱外的右眼缓缓睁开,纤长卷翘的睫毛惹人怜爱地噏动着,虽然过了一年多时间他变得比以前英气多了,可从这个角度看还是有些像女孩子。

“噗!”看着难得乖巧像只小狗的某男,她实在控zhì

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清澈如水的瞳仁倒映着四下飞舞的流萤,一闪一闪的煞是动人。

“没什么,”朝露强忍笑意俯视着瞬间炸毛的某男,“就是觉得,有时候看你长得挺像个女孩子的~”

“胡说!”辰曜立kè

不高兴了,漂亮精致的五官因羞愤皱了起来。

想起童年时总是被人误会性别的不美好过往,他就一肚子气,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要被心爱的女子取笑,该死!

看他生气了,朝露连忙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少年的头,轻笑道:“我这是夸你呢,要知dào

在我们那个时代,长你这样的可受欢迎了,花美男什么的走到哪儿都抢镜啊~要是出道当明星绝对大红大紫!”话虽这么说,但是好像一般男生都很讨厌被人夸赞长得漂亮吧?

呵,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像辰曜这般大的孩子该是怎样的无忧无虑啊!可在这里,要面对乱世江湖,他只能过早地将自己武装起来,变得比谁都坚强,比谁都冷酷……

听不懂这女人说什么,辰曜干脆眼睛一闭睡起觉来。

自打他记事以来,似乎从未有一天晚上睡过安稳觉,每时每刻都得警惕着会不会有人取他性命,想他自负天下第一的剑法,却连安然好眠都算奢求。

然而此时枕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他却觉得无比安心,无比眷恋,哪怕永世时光都停留在这一刻他也知足了……

……

翌日。

两人终于开始进入烽州地界,按照地图指示的方位,那标注的地点位于烽州最南端的毒龙山中,距离此处还有十多天行程。

路上又劝服了几个门派和御风弦他们联合,总的来说还是收货颇丰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马不停蹄,总算抵达了烽州南部重镇:绯原城。

暗红天空,赤色的大地,魂归葬祭,这里是通往毒龙山的必经之地,此处的荒原因土壤呈现奇异的深红色而得名,而那绯原城则是方圆之内唯一的城镇。

绯原城因地处蛮荒而民风彪悍,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没有军队管制,所以城主和占山为王的强盗差不了太多。刚进城就看到有身材高大的壮汉手执皮鞭赶着一队一队的奴隶在路上走,而不远处的暗巷里有两名醉汉拖着一个赤身裸体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走进一间破旧的房子。大街小巷里很少看到老弱妇孺,听说在这个地方女人的地位就和商品一样,可以任意买卖的……

为避免与人发生冲突,朝露和辰曜都披上了能遮挡面容的宽大斗篷。

说实话这里诡异血腥的气氛让朝露有些毛骨悚然,可因为辰曜在身边倒也不是那么的害pà

,但愿明日能顺利到达毒龙山解开地图上的谜后就赶紧前往下一个地点吧!

于是两人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一家旅馆落脚。

……

傍晚时分,休息了一下午的两人准bèi

下楼吃饭。

然而刚下楼就看到旅店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吵吵嚷嚷也不知dào

在干什么。

只见门前那块空地上红衣似火、长发飘逸的美艳女子单脚踩在一名光着上身的男子背上,手中带着刺钩的皮鞭“啪”地一声甩在地上扬起一片飞尘。

走近一点才看清那名正在被虐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被那女子的长鞭划出道道伤痕的裸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好生霸道的女子啊……”朝露小声嘀咕道。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心翼翼地告sù

朝露,“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毒龙寨二当家慕红莲,地上那个是她的男宠,好像是因为不小心冲撞了红莲当家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哎~”

哇靠,还男宠?!这姑娘也忒彪悍了点吧~敢情还是后宫的节奏啊,话说这传统不是在天姝国才有的吗?好吧,今日总算见识到了~等等……

毒龙寨,就相差一个字,该不会就和地图上标注的毒龙山有关系吧?

可就在朝露思考这二者之间可能具有的联系时,耳边又传来尖利的鞭打声,再看过去,那男子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整个背部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想来也不知那人究竟如何顶撞了慕红莲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吗?就算是男宠,也是曾经同床共枕之人啊,这也太不顾情面了吧~朝露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其实她从来都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就算看到辰曜杀人的时候有过片刻动容却也没有过分情绪波动,毕竟对方都是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恶人。可是像这样看着一个或许只是说错了话的人,就要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她心里很不舒服。

“真恶心。”辰曜冷言冷语地扔下一句话,倏然转身走回旅店。

谁知辰曜这句话竟被正在抽人的慕红莲听到了,随即一脚踹开地上快要断气的男人,嘴角带笑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惊恐地退散开来,慕红莲扭动着婀娜多姿的水蛇腰踏上店铺门口的阶梯,最后走到辰曜身后停下脚步,绯红的轻纱随风飘扬如燃了一团熊熊烈火。

朝露这才发xiàn

这女子身材极为高挑,竟然只比辰曜矮了小半个头,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勾人魂魄的笑意,绝妙的身材被火红的轻纱包裹,胸前一对浑圆饱满的玉兔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直惹得在场所有男人口舌生津又不敢越雷池一步,深怕被这朵带刺的蔷薇蛰得鲜血淋漓……

“你刚才说什么?”

慕红莲说话时尾音上挑,带着无限撩人的风情,令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糟了……

朝露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看这女子的为人就知dào

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啊!惹着她肯定没什么好处~正想上前拉住辰曜一起道个歉,却迟了一步听到辰曜冷淡的声音响起:“我说恶、心~怎么?”

第111章:女若红莲

“啪”地一声,慕红莲手中的长鞭如灵蛇出洞,直接甩向辰曜。

而辰曜以手撑过桌面敏捷地翻身躲了过去。

就在这个瞬间,一直挡住面容的斗篷滑落了下来,黑发飘扬,随之展露出精致绝伦、俊美无双的面容,让原本只想狠下杀手的慕红莲震惊了许久。

“哟,想不到竟然是位俏生生的俊美少侠!我慕红莲今日真是艳福不浅呢~”媚态万千的妖娆女子凤眸中闪烁着狂热的火光,像是要把辰曜生吞活剥了似的,就连站在远处的朝露都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冷汗直冒。

悲催,这女人该不会看上辰曜了,想把他收作男宠吧?!

果然……

“这位少侠,你可愿从此跟随于我?”慕红莲挑逗般伸出舌尖舔了舔形状美好的红唇,热辣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辰曜的身体让朝露看着都觉得有些羞臊。

这女子言行出位,仿佛完全不顾世俗礼仪,就连自己这个现代人都有些接受不了。慕红莲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不就是“帅哥,你要不要入我后宫啊?”……

在见识了慕红莲刚才的行径之后再结合周围人的议论,辰曜自然懂得这个“跟随”当作何解,立时脸色就变了,冷冽的目光带着杀意看向慕红莲,淡然道:“你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么?”

“看来,我若不拿出几分实力来,还征服不了你这个牙尖嘴利小东西了~”慕红莲娇媚一笑,纤纤十指中的长鞭犹如灵蛇出洞再次朝辰曜飞去。

“砰砰砰。”

带着强劲内力的鞭子扫过桌椅纷纷断裂倒地,原本呆在旅店中的人们抱头逃窜了出去,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正在对战的两人和朝露了。

辰曜身法极快让那鞭子次次落空,倏然抬掌化出凌厉的剑qì

朝慕红莲刺了过去——“喝!”慕红莲娇叱一声弯腰闪避,却还是被剑qì

划到,鲜血从左肩伤口飞溅出来。

“再不滚,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辰曜飞身落在几米开外的柜台上,手中幽蓝的剑qì

如冰霜凝成般寒意缭绕,瞬间爆fā

的强dà

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你……哼!”慕红莲强忍怒火收起长鞭,论武功她的确打不过那不知什么来头的黑衣少年,可她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慕红莲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等着瞧吧,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跪在我面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因此慕红莲并未恋战,只是飞快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朝露赶紧跑到辰曜跟前忧虑地看着对方,轻声询问道:“你没伤到吧?”

虽然那鞭子并未甩到她身上,可看那气势真是要穿山破石啊!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要真是挨了几下得多疼啊……

“我没事,”辰曜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然后拉着朝露穿过满地狼藉径直走向楼梯,“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吃不上饭了,还是等他们收拾好之后再下来吧。”

……

曲折的回廊,恢宏的宫殿。

空旷得有些诡异的大殿之上传来阵阵女子悦耳的欢笑声,莺声燕语极尽妩媚……

一个身材魁梧的的男子左拥右抱着数位美女饮酒作乐,看到怒气冲冲的慕红莲走进来,这才稍稍抬了一下头。

男子身材伟岸,着一件及地的黑色暗纹长袍,胸前袒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肤。

此人就是毒龙寨大当家,慕红莲的亲生哥哥慕青焰。

见到妹妹到来,慕青焰迅速收起轻佻的表情推开身边簇拥的美女,坐正身体端详着面色不善的慕红莲,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来:“不知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惹我莲妹生气呢?”

“哼,气死我了!”慕红莲一掌拍在茶几上,凤眸像是要迸出火光来。

将今日在绯原城的经lì

说了出来,她心里顿时好过多了。

虽然在她珍藏的男宠中不乏姿容出众之辈,可像那黑衣少年一样冷峻锐利仿佛出鞘宝剑般寒光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的人,此生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慕红莲的整颗心都为之悸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对方,让那个骄傲冷漠的少年屈服在自己身下……

“哦?那少年郎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慕青焰悠然抿了一口美酒,深邃的目光中勾着几分玩味。能让他这骄傲的妹妹受挫,想必也不是什么平庸角色吧,真是的,弄得他也不自觉地好奇了起来呢~“哥,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因为那少年武功高强得过于诡异,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恐怕……”慕红莲迟疑了一下,“恐怕你我二人联手也打不过他!”也不知绯原城何时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之前就从未听闻过呢?

“呵,我毒龙寨从来就不是以武艺见长,打不过又当如何?”慕青焰平心静气地微笑着,“这样吧,莲妹~你先过来听听为兄这个计策是否可行?”

见慕青焰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慕红莲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

……

与此同时,绯原城。

等到晚上楼下还没收拾完毕,朝露又饿得受不了,看辰曜那小子雷打不动地打坐练功她只好自己出去觅食。

穿上斗篷将脸挡住,然后走出旅店大门。

黑灯瞎火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偶尔能听见老鼠翻动垃圾堆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巷子两旁是有些破旧的老房子,隔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三两个包得严严实实一看就很怪异的人围在一起不知dào

在干什么。

当朝露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其中很明显有几个人还抬头看了几眼,目光诡谲就像夜色中的狼眼……

呃,还是回去好了,这城市太诡异了!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巷道,她心里打起来退堂鼓,于是强忍着饥饿原路折回。

“救命啊!!!”

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直刺人的耳膜。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娇弱的女孩被两个壮汉逼到墙角吓得全身发抖,一看就知dào

又是强占民女的戏码上演了。

只是,为何每回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都要给自己碰上啊?难道她心里真的住了个汉子?

于是朝露先掂量了一下那俩肌肉发达的货武力值和级别,在得出自己能够轻易取胜的结论之后才叹口气走上前去。

“哥们,人家不愿意还是别勉强了吧?”朝露双臂环胸斜睨着眼前两个身高快接近两米的壮汉,凭自己目前的武力值,对方这倆货估计都用不着拔剑,“要知dào

,强扭的瓜不甜啊~”

“找死——”

两个肌肉男凶神恶煞地向朝露扑了过来。

朝露飞身踩着墙壁借力腾到半空,然后稳稳落在他们身后,让那两人扑了个空。

紧接着迅速转身拽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就过肩摔将那人狠狠摔在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人痛苦地呻.吟起来,他的同伴见势不妙赶紧抄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向朝露砸了过来。

“砰”地一声朝露漂亮地飞起一脚就将砖头直接踢碎了,然后身体回旋转向那人给了他一个前踢,那人被踢中腹部身体向后摔倒在地。

看着两人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朝露才心满yì

足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向那个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孩。

“你没事吧?”看她那样子显然是吓坏了,朝露顿生几分怜悯之心,弯腰凑过去柔声询问道。

谁知女孩猛然抬头,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

“你?!”

朝露刚想抬臂防御向后退去,却猝不及防地女孩抛洒出来的白色粉末击中,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卷席而来,她只坚持了几秒就眼前一黑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可恶啊,又被人坑了!

……

片刻之后,两道修长的身影从屋顶落下,缓步走到昏迷的朝露跟前。

“大当家,二当家!”迷晕朝露的女孩对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身影跪下,恭敬地磕了个头。

“干得不错~”慕青焰一袭石青描金长袍奢华贵气,蹲下身子捏住朝露的下巴端详了片刻,颇为满yì

地评价道:“有如此清秀佳人,难怪那位俊俏少侠不肯当你的入幕之宾呢,莲妹~”

“这小妮子武功虽然不弱,可要强掳了来也非难事,哥哥你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演这出戏呢?”慕红莲疑惑地问道。

“莲妹你啊,还是太单纯了~”慕青焰微笑着横抱起不省人事的少女,就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如你所说那位少侠武功高强,倘若我们贸然出手之时碰巧他就在附近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说完“刺啦”一声撕下怀中少女衣袖上半截布料,转向那女手下道:“你去把这个扔到他们投宿的旅店门口。”

“是——”

“莲妹啊,我们这就回去等着双喜临门吧~”

慕青焰深不可测地笑了笑,抱着少女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

第112章:暖帐沉香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碧海总是发生台风海啸导致村民人心惶惶认为是海神发怒,决定暂时将村落迁徙等灾害过后再搬回来,于是碧海老人只好让小六和惊鸿出来寻找,一是将此事汇报给殊墨,二来全村迁徙时他无权保管族长的东西所以让小六他们一并带了出来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这里?”朝露看着二人问道。

惊鸿点点头,眼神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有些疑惑地说道:“怎么没看到族长大人啊,他不是一直和姐姐你们在一起吗?”

“……”她沉默地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肩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仰头去看,见御风弦手掌放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着她的失落。

深吸一口气,将那日悬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在场都是她信赖的人们,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他们才能够理解吧?换了其他人,或许会笑话自己疯了看到幻觉……

“原来你能毫发无损地逃离火场竟是因为……”御风弦满脸震惊的表情,莫非那个名叫殊墨的青年真的不是凡人?!

“不会的!”惊鸿激动地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连忙拉住惊鸿的手,朝露鼻子也酸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抱住惊鸿颤抖不已的身子,朝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都怪我太弱太没用,总是被坏人抓住,总是拖累大家救我……”

见两个女人抱头痛哭,辰曜无可奈何地插话道:“如果那家伙真有通神的本领,就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火烧死啊!”

“是啊,你们先别着急!”小六连忙劝慰道。

听他们这么说朝露才想起自己不是一直认定殊墨不会有事的么?被惊鸿一哭连思路都乱了!于是擦干眼郑重地说道:“那场大火之后我还能时常感应到殊墨的气息,他应该是去了哪里暂时找不到而已。”

“嗯……”惊鸿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将一个布包袱交到朝露手中,“这个是爷爷让我们带出来的,现在找不到族长大人,就托付给姐姐吧!”

“这是……”

打开包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上锁的雕花青铜匣。

“这怎么还锁上了?”辰曜疑惑地蹙起了眉。

然而不知为何,朝露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引导自己动作似的抬起手来,指尖触及那道铜锁——“咔擦”一声,锁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不知作何回应。

朝露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露出一角泛黄的羊皮卷。

“怎么是张地图……”惊讶地展开羊皮卷,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幅覆盖全部国家的地图!

“快看这里!”御风弦一眼就发xiàn

图上有个标注的地方很眼熟,“这不是我们跟君无夜寻找宛稚古城遗址时去过的……”

“是那棵会唱歌的树!”朝露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那颗在树下挖到的珠子果然和殊墨的事情有关!

“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同样的标注。”朝露指尖划过羊皮卷粗糙的表面,除了之前去过西毓关以外,整个地图上还散步着另外三处标记过的地方,而且刚好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西面的苍霄国已经去过,还剩下东面的天姝国,南面的烽州还有极北之地的千寒山。”御风弦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说道。

“决定了,那就按照逆时针顺序将这四个标注的地方都走一遍!”朝露撑着桌面站起来,“下个目的地是南边的烽州——”

只要事情有所转机就绝不能放qì

,或许等这所有谜底揭开以后九霄神钥和碧海神渊的事情也会随之渐渐浮出水面都说不定。

“嗯!朝露姐姐,我们先回去将此事通知爷爷,然后再出来和你们一起去这几个地方——”惊鸿神情认真地说道。

“你、你们这就要走了?”朝露大吃一惊,他们俩才刚到苍州还没来得及歇脚,至少也得休息几天再说啊!

“是啊,我们得赶紧回去将消息带到好让大家放心,而且最近村落迁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挽留不得,只好将两人送出大门。

刚重逢就要分别,朝露心里颇有些惆怅,这古代不比二十一世纪有便利的通讯工具分隔两地也能时常联系,离别之后往往要过许久才能再次见到……

“朝露,万事小心。”

小六跨上马背之前深深看了朝露一眼,眼神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却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道别。

和御风弦、辰曜一起站在大门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朝露无法抑制地伤感起来。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晨练吗——”

大清早起来已去市集逛了一圈搭讪过多位美女归来的君无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朝露三人站在不远处,便好奇地询问道。

懒得搭理这不着调的家伙,朝露转身就走。

“笨蛋……”辰曜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着走了。

而御风弦则连看都不看一眼,完全当君无夜是空气,视若无睹地离开原地。

“呃,我有说错什么吗?”

君无夜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仨今儿个吃火药了?

第113章:绮丽夜锦

食指轻轻碰触辰曜覆盖左眼的黑纱,慕红莲有些好奇地挑弄起来,看到一只漂亮却毫无生气的眼眸,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虽然辰曜不知dào

那一夜合欢是个什么,可身体突然出现的变化却让他顿时警觉了起来,不再搭理这个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疯女人,他开始调理内息尝试将毒性暂时压制下去。

其实慕红莲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小子中了一夜合欢之毒,就算内功深厚一时半会不发作,可也熬不到这会啊,都快半个时辰了,对方只是身体有些发烫,但神智还算清醒……

她有些心急了,因此端来一壶酒猛灌了几大口,紧接着对准少年的嘴唇就吻了下去,烈酒能催动一夜合欢的药性,她才不愿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良辰美景就这么白白荒废了!

“咳咳……”辰曜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口酒,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红莲轻笑一声,然后伸出手掌侵入少年亵裤中快速动作了起来。

辰曜只觉得脑中轰鸣了一声,双颊瞬间灼热,妈的,这疯女人要做什么?!

“怎么样,爽不爽?”慕红莲娇媚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撩人的魅惑。

“不……”

身体比之前更加难忍的灼热和突如其来的快感让辰曜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的指尖用力撕扯着床单,却无法抵御骨髓中仿佛爬过万千只虫蚁般瘙痒难耐的感觉……

混蛋!混蛋!

他心中不断怒骂着,看着眼前女人妖媚的笑脸,他恨不得蹦起来将对方碎尸万段!

“对了,你说……”慕红莲故yì

凑到少年耳边低声提醒道,“现在这会,你那小美人是不是正在我哥哥身下婉转承欢、春意正浓呢?”

什么……

辰曜心中一颤,朝露!

……

与此同时,另一个幽香弥满的房间里。

少女终于被解开了穴道,但看着眼前目光深沉、处变不惊的高大男人,她慌乱地后退着想要躲避那灼热的视线,身上飘逸的轻纱随着动作舞动犹如一个美丽的精灵。

“我莲妹素来喜欢玩毒,但是我不热衷于那些,”慕青焰双臂环胸平静地看着朝露一脸警惕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你为何这般怕我?都说了,我不会像莲妹对那小子一样在你身上用毒的。”

春宵一刻,倘若对方只是被药物控zhì

而神志不清,那也太过无趣了~但是听到慕青焰的话,朝露心下有些着急,她早就看出那女种马对辰曜图谋不轨了,现在好不容易得手了,熊孩子肯定贞操不保啊!

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那女种马虽然变态了些,可好歹是个大美人,辰曜怎么也不吃亏啊……然而不知dào

为什么,一想到这会熊孩子可能正跟那女种马颠鸾倒凤,她就控zhì

不住地压抑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老娘突然又控年下了?呸呸呸,我才不是那么滥情、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舒心啊这又是闹哪样啊?

“你、你别过来啊!”

看到慕青焰微笑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背脊紧贴着从外面锁上的房门呼吸急促,可恶,难道老娘穿越后的第一次就要毁在这色狼手里了?不要啊~~~尼玛,老娘知dào

自己这会穿得很透风,可你也用不着这么使劲地盯着看啊!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房门冲撞开来,将屋内两人吓得同时愣了一愣。

只见肃杀狂风中站立着一个红衣飘逸的修长身影,暴走的杀气有如来自深渊的冰寒将空气瞬间冻结。

“辰曜!”

朝露一秒钟反应过来,人家这是赶来拯救自己的贞操了,于是趁慕青焰还没回过神来就直奔辰曜身边而去。

“唔……”朝露刚跑过来就看见少年嘴角溢出几缕鲜红。

“你怎么了?!”连忙地扶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少年,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

转向一脸担忧的少女,辰曜虚弱地低声说道:“我……撑不了多久……”

“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啊——”

慕红莲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显然受伤不轻。

而呆立一旁的慕青焰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唤来手下要围攻辰曜。

突然身体一轻,朝露就被少年抱在了怀里——“你、你放我下来!你都伤成这样了!”

“别乱动……”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被夜风吹散。

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她就被少年抱着飞上了院墙,然后就听到慕青焰带着一群人追过来的声音。

辰曜身法极快,就算带着一个人的重量也遥遥领先没有被追兵跟上,可是朝露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心下很是焦急。

而另一边,看到那少年带着人闯进阴森幽暗的后山树林,慕青焰才颇不甘心地停下追逐。

“算了,先回去!”

此刻是深夜,那后山树林毒虫猛兽甚多,他可不愿为了一亲芳泽把性命也赔上,还是等明日天亮再进山搜寻吧!反正,那少年中了毒身体虚弱也跑不远的……

……

“轰隆隆。”

两人刚跑进后山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眼看着就要下暴雨,好在不远处就有个小山洞。

“咳咳……”

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天地,也让身边扶着石壁喘息不止的少年面容显得更为苍白,找了这才看清原来辰曜一路都在咳血,嘴角鲜红的血渍触动人心,让她瞬间惊慌了起来。

“辰曜!辰曜!”她扶住少年瘫软的身子靠在洞壁,不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唔……”

虚弱到极点的少年又是咳出一大口鲜血,痛苦地曲起膝盖浑身发抖,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抱着对方不断渗出冷汗的额头靠在自己怀里,他的身体好烫,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不要靠近我……”

谁知少年竟然用仅剩的力qì

推开朝露,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不由分说拽住对方衣袖,他现在都这样了到底还要去干什么啊?

被朝露拉了一把,辰曜重心不稳又软倒在地,但始终抗拒着不让朝露接近。

看着少年如此虚弱痛苦的样子,朝露整颗心就像针扎似的难受,在她印象中辰曜一向都是极为强悍的,从未想过他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辰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捧住他的脸,“告sù

我你到底怎么了?求你了!”

她很难过,也很无助,不知dào

要怎样才可以安抚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可是,看辰曜内息混乱的样子也不太像是受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说什么……”

听完少年气若游丝的话语,朝露傻眼了,抱住对方身体的双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个女种马果然给辰曜下药了,还是如此无耻的药……不知所措地探了探辰曜越来越滚烫的皮肤,她知dào

这种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此药效如此猛烈,这孩子是逆行真气才勉强将药性压制住的啊!

“你走……快走……”

侧躺在地上蜷成一团的辰曜面色潮红、牙关紧咬,他在极力忍耐着。

山洞外面暴雨倾盆,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雷电轰鸣的声音盖过了少年抑制不住发出来的细碎轻吟。

刚把手放在他额头上就感觉到炙热烫手,更严重的是,辰曜雾气迷蒙的眼眸竟然逐渐燃起点点春情,吓得朝露连忙撒了手。

完了,她该怎么办?

看到辰曜这个样子她心里很难受,一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又不忍心弃他于不顾。长久以来,她整颗心都扑在那个遥不可及的人身上,却是忽略了太多,时至今日才恍然发觉,她已放不下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辰曜……”

轻轻叹息一声,搂住少年因隐忍痛苦而不断颤抖的身体:“不要强迫自己忍耐,我想清楚了,”捧着那精致无双的容颜,“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辰曜突然翻过来一把将朝露压倒在身下,喘息粗重,“朝露……朝露……”被他用尽lì



搂住,死死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我好难受……”

隔着衣物感觉到对方身体一片灼热,咬了咬牙,伸手滑入他衣襟向那火焰的发源地摸索而去,“恩啊”他身体颤栗了一下,嘴里泻出压抑细碎的低吟。

“别怕。”她柔声安慰道,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少年汗湿的后背。

嘴唇突然被人用力吻住,大脑瞬间空白,“不,唔”她本能地推拒着,却被对方扣住后脑动弹不得,那霸道抵入的湿热舌尖一阵掠夺让她说不出话来。

对上少年因情欲迷乱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她又有些胆怯了。

以往看电视或小说遇到这样的镜头她都觉得很狗血,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男主对你一往情深到了这要命的当口还柔柔弱弱地装纯情,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这样。可现在……还真轮到她来扮演这该死的狗血剧女主角了!

按理说她并不算是个很保守的人,也从来不觉得和谁滚一次床单就非得扯上负责之类的破事,可对方是辰曜她又觉得别扭了,虽然穿越之后外表成了萝莉可实jì

上她里子可是个奔三的大龄女了,眼前这和自己侄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了。

第114章:雨疏风骤

就这么呆愣着,等她回过神来,身上已经寸缕不着了,山洞上方的石壁被一道闪电照亮,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魅悬在头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双手不受控zhì

地深深插在少年纷乱的长发中,指甲在对方背上留下几道血痕,最后用力闭起双眼,却是强忍痛楚紧咬住嘴唇坚决不肯发出一声哭喊。

……

雷雨交加,山林颤栗。

而那方小小的石洞内,香艳而迷乱一夜终于过去,偃旗息鼓之后已是天将破晓,雨疏风骤。

她仰面躺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头顶幽暗的石壁,凌乱衣物间露出几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斑痕交错似红梅映雪,这一切都昭示着刚刚过去不久的欢愉。

平静地拿开辰曜压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她缓缓撑起身子,谁知突然被身后一个力道紧紧抱住。

“别走。”

温热的双臂将她腰腹紧紧环绕,少年将头埋在她背上,温热潮湿的吐息喷洒在裸露的背脊上,让她不禁起了一阵颤栗。

情欲过后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吟道:“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她怔了怔,原本想推开对方的手也在一瞬间迟疑。

“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总是想看着你,得到你,哪怕你离开我视线一刻,我都心慌得无法自控!朝露……”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不知dào

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害pà

这飘忽不定的女人会因为昨晚的事情永远不原谅他,害pà

从此之后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留在她身边。

朝露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总是如此缺乏安全感让人禁不住地心疼。

于是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拂过少年被晨光勾勒出柔和轮廓的脸庞,笑了:“放心吧,我答yīng

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不敢相信地愣住,少年右眼如世间最清澈的琉璃熠熠生辉,而左眼却像一池幽暗无光的深潭,苍白的薄唇微微颤抖着,却半晌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说过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真的,”朝露郑重地注视地端起少年表情呆愣的脸颊,“等我解决了九霄神钥的事情,找到殊墨以后,或许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到那时候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一起去看看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只不过就算她有这份心,也不确定到了那天领着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辰曜回家,家里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见这小鬼还呆呆的回不过神来,有些好笑地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好了,赶紧把衣服穿好,还有正事要办呢!”

然而刚一起身就发xiàn

双腿间混合着白浊的血污,她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却还是被辰曜看到了,呃~好吧,这个萝莉身体的确是第一次……

“你……要不要去溪边洗洗?”少年有些尴尬地开口询问道,长长的黑发垂落披散开来,美得就像一个失落凡间的精灵。

朝露正想答话,却被辰曜抢了先:“罢了,我同你一起去。”

“呃,你说什么?”半天反应不过来。

少年飞快地别过头,双颊浮起可疑的红云:“哼,还不是担心你被人偷窥!”说完迅速拉起衣襟把腰带系好,但手忙脚乱之下却绑歪了,连忙背过身去不让朝露看见。

“切,这荒郊野外的根本连个人毛都没有好不好!”无语地耸了耸肩,走上前去帮少年将不对称的腰带调整好。

哎,和这种纯情的家伙呆在一起,弄得自己倒像是占便宜的一方似的,有够憋屈!

……

两人打点完毕,天已经全亮了。

下过一整晚大雨的山林空气很是清新,混合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不知名的鸟儿落在枝头啼声悦耳,山间流水淙淙绕过青石蜿蜒而下。

然而刚走出山洞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朝露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该不是那种马兄妹俩派人搜山了吧?!

完了,要是这会冲出去肯定会被逮个正着啊!

回头看辰曜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dào

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对付那么多人,于是拉着他返回原地,她依稀记得那山洞位置比较隐蔽,且内部十分狭长倒是可以用来藏身。

“你没事吧?”

走到洞口时,辰曜已经疲惫得撑着石壁喘粗气了,冷汗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滴在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敛星眸神色平淡地摇了摇头,然后握住朝露的手继xù

向前走去。

逐渐深入山洞之后视线越来越昏暗,到最后只能隐约看清前方的路面。不过辰曜虽然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可视力却好得让人惊讶,或许是因为他们做杀手的总要在黑暗的环境中行动吧?一路坑坑洼洼的他居然牵着朝露如履平地……

“你说前方会不会有路出去啊?”朝露没什么把握地问道,万一是个死胡同,岂不是要等那伙人走了之后才能出去啊?

“会。”

辰曜只答了一个字,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

“你怎么知dào

的?”一片黑暗中她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凭着感觉转过去询问道。

“直觉……”

呃,大哥你逗我玩么?

又七拐八拐地转了许久,终于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只能完全摸黑前行。

山洞内水声嘀嗒,阴冷潮湿,朝露走着走着就不自觉抖了抖身体,晕死,在毒龙寨被强迫换上的这件衣服简直太省布料了,把她冻得不行~谁知下一秒双肩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她愣了愣,却听到辰曜声音极轻地说道:“冷就靠着我,不要离太远。”

本想推开,可转念一想,两人都有了肌肤之亲,现在若是再扭扭捏捏的倒显得矫情。反正她也冻得受不了了,干脆往辰曜怀里一贴,也不知是不是对方内力比较深厚的原因,很快就暖和过来了,就像个随身暖宝宝一样,呃~“啊咧,这是啥?”脚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玩意,朝露愣了一愣。

谁知脚下突然一空,整个身体都被失重般倒向前去。

“小心——”

辰曜眼明手快地搂住朝露,却连带着一起滚了下去。

“啊啊啊!!!”

两人相拥着摔进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虽然被辰曜护着背部未曾刮到石壁,却也免不了头昏脑涨、胃部一阵不适的翻滚。

待朝露回过神来,已经压在一个人形物体上停止了滚动。

“你……好重啊!”被个没自觉的家伙压得快吐血的某男痛苦地呻.吟着。

“啊?!”朝露这才发觉身下温暖的软垫竟然是辰曜,连忙挪了开来,呃~环顾四周,却看到潮湿的洞壁上竟然闪烁着晶莹的微光,完全不似上方那个山洞般黑暗阴森,而是别有洞天,满目光华。

直觉告sù

她这个地方必有玄机,于是四下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的石槽中发xiàn

一汪清泉。

“啐!”

朝水里吐了口唾沫,果然看到那白沫被水流推往一个方向,她不禁心头一喜。

“你这是做什么?”哪有女人在人前做出如此不雅之举的,辰曜立kè

黑了一张脸。

“你快过来看,这是活水,有出路的!”不由分说拉着辰曜走到水潭边,“对了,你会游水吗?”

“当然。”辰曜不屑地把脸一撇开,笑话,这种基本技能他怎么可能不会?

那就好办了,朝露松了口气地拍拍手掌,原本还以为这别扭的熊孩子连游泳都不会呢~现在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被朝露拉着作势就要跳进潭水时,辰曜还是大吃了一惊:“这又是为何?”

“都说了是活水啊,我们先潜进去看看,搞不好能通到外界的河流湖泊之类的!”虽然没有实践过,可野外生存节目可看了不少,这点知识却是有的。

总之死马当活马医吧,两人憋足一口气潜入了水中……

顺着刚才预测的流向一直奋力游去,却发xiàn

这水道狭长得很,半天都没能到达尽头,可肺中氧气不够用了,朝露开始着急起来。

而游在旁侧的辰曜敏锐地察觉到朝露情况不对,连忙掰过她的身躯嘴对嘴渡了一口气给她。

“咕噜~咕噜~”

看来,武功高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肺活量也比较足,辰曜渡气给自己后竟然一脸平静跟个没事人似的,在水中完全应付自如。

又游了一会,终于看到前方隐隐透出一些光亮,潭水泛起粼粼碧波。

朝露喜出望外加快了动作,终于闷出一口气浮上了水面。

“呼——”

骤然变化的光线让她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只见四周山石嶙峋,绿树环绕,原来那洞中水道竟通往了眼前这个位于悬崖底部的水潭。

两人游回岸边,拖着湿淋淋的衣服爬上地面。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朝露疲惫地瘫软在地上,双臂撑着身体仰望头顶耀眼的阳光。

而辰曜只是稍坐了片刻,就勉强站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发xiàn

此地比起悬崖底部,倒更像一处深度凹陷的盆地,山石上盘绕着大量的藤蔓植物,头顶一方湛蓝如洗的天空显得有些狭窄。

虽然不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但好歹摆脱了毒龙寨那伙人的追捕,终于可以缓口气歇会了,朝露干脆躺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潜水的时候差点就被憋死了,现在才感觉到连空气都是来之不易的啊!

“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辰曜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第115章:别有洞天

循声望去,只见在那藤蔓层叠的山石深处隐约显现出一个汽车轮胎大小的洞口,看那形态和大小就像是某种动物的巢穴……

朝露愣了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曾经看过一期《动物世界》里专门讲爬行类的,好像……好像蛇洞就是这个样子的!

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撞进辰曜怀里,她双手颤抖着指向那个洞穴,嗫嚅道:“那、那个应该是蛇的巢穴!看大小,好像是蟒蛇的啊——”

谁知腰间一紧,竟被辰曜抱着腾空飞离,落在距离洞穴十几米外的空地上。

“悉悉索索。”

就在这时,对面草丛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拖动声,朝露头冒冷汗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是蛇……”辰曜轻声在朝露耳边说道,揽住她腰间的手臂微微僵硬了一下。

话音刚落,就平地起了阵狂风,一个庞然大物昂起它巨大的身体攀爬到高石上,黑漆漆的鳞片反射着阳光如盔甲般闪亮坚韧,鲜红的信子如喷洒出一道炫目的火舌……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条长达十多米的黑皮巨蟒!

两人一蛇对峙着,朝露后背的衣物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扑通扑通无比剧烈地跳动,深怕那巨蛇“嗖”地一下就扑过来。

“你退后。”辰曜因内息不稳而时冷时热的手掌用力覆上朝露握住剑柄的右手往身后一推。

“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让我来——”

这小子不要命了吗?!他现在这个状况本来就很不妙了,要是再和那巨蛇打一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那黑皮蟒蛇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猛冲了过来,巨大的蛇身拖曳在地面上带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灰尘,气势汹汹地扑向两人。

朝露迅速抽出长剑一跃冲天直取蛇头,锋利的剑刃砍在蟒蛇头顶碰撞出几点火星,却是被那甲胄般坚硬的鳞片生生挡下,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显然无关痛痒。

“小心!”

就在蛇头飞快转向朝露的瞬间,辰曜的身影从旁掠过将她抱在怀中用轻功跳离,两人一起落在不远处的青石之上。

“那蟒蛇的鳞片太变态了,就像盔甲一样刀枪不入!”朝露拍着胸口匀了一口气,心惊胆战地看着对面曲起身体作势发动二次攻击的黑皮巨蟒。

“攻它眼睛。”辰曜声音一沉,然后脚尖点地腾空而上,身影像一道黑色的虚影朝那巨蟒头部直击过去。

只见凌厉的剑qì

如破风之刃划过蛇鳞时发出刺耳的厉啸,那灯泡大的蛇眼被剑qì

波及登时鲜血飞溅让那巨蟒痛苦不堪,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扭曲滚动起来。

而辰曜落地后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两步,然后躲闪不及被蛇尾横扫过来打到胸膛甩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辰曜!”朝露心急火燎地跑过去扶起脸色苍白的少年,看到他嘴角鲜红的血迹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然而那巨蟒眼睛受伤后变得更加狂暴,不分对象地冲撞过来一连折断了好几棵大树,两人腾挪闪躲地回避着,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地方是个深达数十米的盆地,四周山壁陡峭要想攀爬上去本就不易,还要躲避这大蛇的追击,更是难上加难了……

突然眼前一亮,朝露注意到不远处那条凹槽上方有一块凸出的巨石,倘若能把这条瞎眼乱窜的巨蟒引到那下面,然后从上空将石块推落,或许能砸个刚刚好!

“辰曜,”拉住少年的手一顿,“以你现在的内力还能不能推动那块石头?”

少年仰头看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待会你就埋伏在那上面,等我把蛇引过去的时候把石头推下来尽量砸向蛇头。”

谁知衣襟被对方拉住,朝露停在原地:“怎么了?”

“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朝露没好气地笑了笑,道:“傻呀你,那么高的地方以我的轻功肯定上不去,而且那石头我也推不动,你要是跑去吸引巨蟒注意力了,那这些活儿谁来做啊?再拖时间我们俩可就得变成那大蛇今天的加餐咯——”

“可是……”

“行了行了~”不由分说地从辰曜身边走开跑向那黑皮巨蟒所在的位置,“你还不快上去!”

没法子,黑衣少年只好依照计划踩着峭壁上凸起的石块飞身上到那巨石后方。

回头看了一眼正朝自己追击过来的巨蟒,朝露撒开腿就向辰曜埋伏的地点跑去。

“嘶嘶~嘶嘶~”

血盆大口紧随其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落下一步路都有可能被吞入蛇腹。

在距离那凹槽不到十步路的当口,朝露连忙抬头向上方的辰曜做了个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狂奔到凹槽对面的高地。

“轰隆!!!”

陨石般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块直直坠落砸向那黑皮巨蟒,朝露连忙双手护住头部跑到一处遮蔽处蹲下。眼前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灰霾挡住了视线,她被尘土呛得咳嗽连连,也只能强忍着不乱挪一步,省得被那飞石波及砸到。

“嘶嘶!”

巨蟒痛苦地嘶鸣一声,终于躺在乱石掩埋下断了气。

“朝露!”

辰曜第一时间就飞身落回地面朝这边跑了过来,见少女正蜷缩在峭壁凹陷处纹丝不动,连忙走上前扶她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是呛了几口灰~”朝露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几步查看那蛇是不是真的死绝了。

扯了扯辰曜的衣袖,疑惑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蛇很奇怪?”

“有点,”辰曜坦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带着沉思,“这条黑皮蟒的鳞片就像钢铁般坚硬,不似一般蛇类……”

看到朝露举着宝剑刺向蛇头,辰曜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解剖啊~”朝露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不然怎么知dào

它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于是乎,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这两个人携手共创了一件大工程。

……

剥皮、刮鳞、开膛破肚,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将一条好端端的大蛇解剖得七零八落……

“哇,蛇胆!好东西~”朝露拎着两坨黑乎乎的玩意在辰曜眼前晃悠了几下,直弄得对方一阵反胃慌忙躲了开来。

“我说……”辰曜铁青着脸质问道,“你一个女孩家,手法怎的这般熟练?”当看到朝露炉火纯青地一剑过去划开蛇肚时他还大大震惊了一把,完全被这女人的强悍吓到了。

“这有啥奇怪的?我家以前开过饭馆,招牌菜就是口味蛇~”那时候她还在上学,老妈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大排档专门吃蛇肉的,她都司空见惯了。

只不过,倘若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副其他动物的尸体,她肯定是没这么大胆了~“……”

辰曜默然无语,起初还抱着一丝美好的幻想对方是个看到老鼠就吓得哇哇哇直往他怀里钻的小女孩,如此一来就能在这荒郊野外展现他英雄救美的魅力了,谁知……哎,玻璃心碎了一地啊~“啊,你快看!”

朝露挖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连忙手舞足蹈地高举起来,没错,就是这个!

“这是……”辰曜凑过去看了看,见是一颗质地呈现半透明的碧绿色珠子。

这出现在蛇腹中的珠子,和在西毓关找到的那颗简直一模一样……太好了,果然不出所料!

拿着珠子跑到潭水边洗干净收起来,然后将之前剥下的蛇皮拖拽出来晾在树上,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

“你留那蛇皮做什么用?”辰曜很是不解地问道。

“秘密武器啊~”冲他眨了眨眼。

于是辰曜也懒得追问,独自走到另一边的石壁旁坐下运功调息,那天他为了压制毒性而逆行真气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现在想要恢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接下来十天半月都不能轻易动用内力了。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有些忧心忡忡,毕竟此处还是毒龙寨的地盘,倘若再遇上那些家伙,他该如何保护朝露呢?

见辰曜已经屏息打坐了,朝露也乐得自己做些事情,跑到蛇洞附近砍了好些质地柔韧的藤蔓,将上面刺手的分支去掉只留下光溜溜一条,按照粗细分类放好……

半个时辰后。

准bèi

工作都差不多了,只剩下蛇皮还没有干透,看来只能等到天亮以后再处理了。朝露伸了伸懒腰,走到辰曜跟前的空地躺倒就睡。

哎,今天真是够累的了!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背部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推一推,却发xiàn

紧紧揽在腰间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箍得紧紧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看你冻得发抖,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暖暖好了~”

身后传来某个臭屁小鬼颇不坦诚的冷哼。

第116章:一起跳吧

“怎么,你不练功啦?”

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总觉得从那乌龙解毒事件之后自己就被这家伙当做妈妈还是姐姐一类的人缠上了,哎~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急什么,反正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

腰部被块小石子抵着不太舒服,挪了挪翻个身过来,正好对上某少年惊愕的脸庞——“你、你干嘛突然翻身过来?!”尴尬之下腾地闹了个大红脸。

“……”

朝露瞬间无语,臭小子纯情成这样也实属难得了,突然很想逗他一逗,于是故yì

凑到他跟前轻笑道:“你害羞了?”

“胡说!”某男不坦诚地将脸扭到一边,语气虽然十分强硬,可那张比女孩子还精致的脸却是红了又红,满天星光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里熠熠生辉。

“算了,不逗你了~”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仰面躺好遥望头顶深蓝的夜空,“明天到底怎么办啊,从这悬崖峭壁爬上去吗?”虽然她刚才的确准bèi

了很多道具,可是也不知dào

能不能用的上。

“嗯,没有别的出路了,”辰曜若有所思地仰头查看了一下悬崖的陡峭程度,其实他也很烦恼,因为这个高度他自己上去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可再带上一个人就……

“如果你能再轻一点儿就好办了。”某男直言不讳地评价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胖咯?”朝露登时大怒,她这副萝莉体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属于纤弱瘦小的类型怎么可能与肥胖扯上关系呢,臭小子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还行~”辰曜挑了挑眉,嘴角却带上一抹笑意,“我是说,你如果能再轻一点,我就能抱着你上去了,可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勉强的。”

“哼,你嫌我胖,我还嫌你长得娘娘腔呢!”鄙夷地看着对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某男立kè

炸毛。

“难道不是吗?你要是换身裙子,再梳个发髻,一定美若天仙~”看着对方脸色越来越黑,她就忍不住想笑,“其实我之前就怀疑过,你该不是女扮男装的吧?哈哈——”

谁知这气急败坏的家伙竟然一把扑了过来,双臂撑着地面将朝露困在怀中,阴沉沉地说道:“我是男是女,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呃……”

这小子受刺激过度转变鬼畜了吗?朝露顿时心生不妙,于是赶紧挤出一副狗腿的笑脸,讪讪道:“那个,我知dào

你是男的,我只是说像,没说就是!不要随便曲解人家的意思哦,呵呵~”说完赶紧伸手抵住对方靠过来的胸膛,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差不多鼻尖碰鼻尖了,朝露可以清楚看到少年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哼!”

辰曜没好气地扫了朝露一眼,然后放开手终于让对方松了口气。

“好了,别生气啊~”朝露无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肩膀,“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呢!”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各自躺了一边,其实都挺疲惫的了。

……

次日清晨,两人早早起来观测地形商量出路。

其实朝露倒是有个法子,那就是辰曜先用轻功上到峭壁中段,然后用她昨天忙活了好久以那些不知名的藤蔓做成的绳索找个牢固的地方系上,然后回头把她拽上去就可以了。

于是辰曜就带着绳索腾空飞了一段,虽然有些气息不匀,却也总算攀到峭壁中段那处山石凸起处落了脚。

接过对方抛下绳索的一端,朝露小心翼翼地在腰间缠绕了几圈然后抬头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往上拽了。

绳子带着朝露缓缓升高,看着脚下渐渐缩小的景物,她一直提醒吊胆深怕辰曜那家伙突然头晕手抖将自己摔下去成了肉饼,心里默默地计数,期待这惊险的过程能尽快结束。

“呼~你太重了!”

将人拉上来之后某少年由衷地感叹道,虽然表面看挺娇小的可实jì

重量怎么这般惊人!看来还是平日里吃太多了的缘故啊~“懒得跟你斗嘴!”到时候说不过又生气~朝露愤恨地哼了一声,然后指指已经不算遥远的悬崖上方,“好了,一鼓作气冲上去吧!”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升空的时候朝露没那么害pà

了,终于很顺利地回到了地面。

一阵带着凉意的山风吹过,站在悬崖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辰曜还是穿的那件大红喜袍,鲜艳的色调衬得他肌肤越发白皙剔透,朝露有些担忧刚才用了轻功他的身体会吃不消,于是走过去询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休息什么,再不走等那些家伙追上来就晚了!”辰曜摇摇头,也不要朝露搀扶,只是捂着胸口顺了几口气。

两人绕过山崖又向前走了一段,却发xiàn

这毒龙山还真是地势险要,前方不远处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断崖!而且和之前那个不同的是,这处断崖下方可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掉下去不摔死也得淹个七荤八素……

“哎,看来要折回去找别的路了~”万分失望地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辰曜。

哪知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一阵声响,回过头来一看,就发xiàn

慕家兄妹俩带着几十个手下已经将这处断崖团团包围。

朝露登时遍体生寒,拉着辰曜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慕青焰微笑着从人群中走出,隐约透出金属光泽的玄色长袍裹着他高大健壮的身躯,胸前袒露出线条分明的肌理显示出一种力量感。

辰曜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将朝露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冽地看着对面的人,直到慕红莲似笑非笑地从她兄长背后走出与辰曜对视时,朝露突然感到从少年身上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呃,看来眼前这女人真是把辰曜给惹毛了啊~“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们就绝不为难那个小姑娘,如何?”慕红莲媚眼如丝地看着辰曜。

“莲妹,你还没问过我的意思呢,怎可擅作主张?那小美人……”

“哥!”慕红莲气急地打断慕青焰的话,“你之前可是答yīng

过我的——”

慕青焰无奈扶额,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莲妹你如此中意那小子,为兄也只能忍痛割爱放qì

小美人了~”

朝露都要被雷晕了,敢情这女种马还真对辰曜一见钟情了?!而且不把他拐上床圈圈叉叉一回还誓不罢休啊……

嘴角抽了抽,凑到辰曜耳边轻声说道:“哥们,你干脆满足她一下算了,人家好歹是个大美女,你也不亏~”

“你、你……”辰曜又惊又怒地瞪大眼睛看着朝露,气得差点一掌拍过去。

谁知这话竟被慕家兄妹俩听到了,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慕红莲还难得钦佩地看了朝露几眼,捂着嘴轻笑道:“还是这位妹妹有远见,若非今日这般立场,我俩倒是可以聊到一块去!”

卧槽,大姐你该不会以为我也是个后宫狂热者吧?这话说得……

朝露满脸黑线地向前走了两步,坦然笑道:“其实前两天我原本还想规劝这小子从了姐姐的,可惜啊~姐姐实在不该使出那下药的手段啊!”万般惋惜地叹了口气,“这小子如今失身于我了,没办法,我就只能负起责任来,还请姐姐见谅啦!”

闻言辰曜气得脸色铁青,什么失身不失身的,他可是个男人!

慕红莲忍俊不禁地看着朝露,道:“一夜合欢药性极强,那晚若没找到人交合,这小子哪还有命活到今日?想也知dào

是妹妹舍身相救的~”指尖轻拂过妖艳的红唇撩动一丝魅惑,“如今妹妹享用完了,不知能否让与姐姐以解相思之苦呢?”

呃,还真当人家是男宠啊,还享用?!

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辰曜,只见他表情僵硬,目露凶光就差没像金刚一样捶着胸口暴走了。

“够了!”

辰曜气得声音发抖,冷着脸看向对面的慕家兄妹:“要打便打,少废话——”

“有病啊你!”朝露连忙拽着对方的衣襟后退了几步,“你现在的状况别说打群架,就是单挑都不一定干得过人家!”趁所有人不注意将身上的藤蔓绳索一端绑在辰曜腰带上,然后紧了紧肩上的蛇皮背包。

“待会我数一、二、三,你就抱着我往下跳,知dào

吗?”一边小声嘱咐一边狂使眼色让辰曜不要因为震惊而叫出声来。

“你……你说什么?”辰曜探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断崖底部,只见那深渊下湍急的水流撞击着岸边岩石,摔下去肯定没命了!

“哎呀,照我说的做就好了!”不耐烦瞪他一眼,朝露就拽着对方一起向断崖边缘退去。

“有话好好说,别拿生命开玩笑!”慕青焰见两人作势要跳崖,连忙伸出手要阻止。

慕红莲也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想要劝阻二人。

“一、二……三!”

“跳——”

话音刚落,两人相拥着坠入悬崖。

第117章:为何积郁

跳下山崖的刹那,巨大的蛇皮飞行伞瞬间打开,就像雄鹰展翅飞入云端。

原本急速下坠的身体被敞开的飞行伞带动漂浮起来,朝露两人就在慕家兄妹以及毒龙寨一干人等惊讶的表情中乘着飞行伞飘向远方……

“这……这是……”辰曜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云雾天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而朝露却笑嘻嘻地俯瞰着脚下的山川河流,再侧过头看着辰曜呆愣的表情,心想这古代人虽然会轻功,可真像这般直接飞在天上却是做不到的呢!也难怪他会震惊成这样,哎~要是带他去了二十一世纪坐一回飞机,还不得吓死了?

山风呼呼地迎面扑来,虽然有些凉意,可此刻朝露心情舒爽也不觉得难捱了,反而惬意地享shòu

着飞行伞降落的过程。

不久之后,两人稳稳落回地面。

辰曜仍然呆呆愣愣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天上飞了一回,朝露只好走上前去拍拍他那张手感很好的脸蛋,提醒道:“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离开这里,否则等他们回过神来追我们可就不好了——”

不等他回答就拽着衣袖狂奔起来,想来这飞行伞落在这里距离那处断崖也不算太远,只能争取这点时间尽量跑出毒龙山了。

“咳咳……”

刚跑出树林辰曜就喘得不行,脸色苍白地撑住膝盖缓了半天。

哎,看他这样子,怕是得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了!

也不管辰曜如何推脱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走路要人搀扶很丢脸之类的话,一把拽住他胳膊就往前走去。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离开毒龙山回到了绯原城。

因为怕毒龙寨的人再次追上来,朝露用最快的速度准bèi

好马匹和路上的干粮就和辰曜一起从绯原城出发上路了。

一路上辰曜又吐了几回血,走走停停总算离开绯原城很远了,因为毒龙寨这些麻烦事两人耽搁了几天行程,距离武林大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因此出烽州地界以后只好加快了行程。

可朝露又有些担心辰曜的身体状况,于是打算在这座小城停留几日找个大夫看看。

“这位公子内息紊乱,委实不适合再奔波劳累,”老大夫给辰曜把过脉之后脸色忧愁地建议道,“老夫这就开张方子,姑娘且去抓了药吧!”埋头书写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朝露,“这味冰川莲货源比较紧缺,姑娘可能得多跑几个地方找了……”

“呃,没事没事!”为了辰曜能尽快好起来,就是再珍贵的药材无所谓啊!

送走大夫,朝露就带着药方出了客栈。

谁知去了几个药铺问竟然都没买到冰川莲,她原本以为这药只是价格贵,没想到还真是供不应求啊!

最后总算在城北一家药铺问到了冰川莲,可又被告知就在半个时辰前店里所有的存货都被人买走了,朝露这回是彻底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蹲在药铺门口的石阶上发呆玩地上爬过的蚂蚁。

“你想要冰川莲?”清澈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白的长靴。

朝露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xiàn

站在自己跟前的竟是一位五官生得粉雕玉琢般精致的白衣少年。可不知dào

为何,她总觉得那张过分清秀的脸在哪里见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借一步说话。”白衣少年斜了朝露一眼,那目光凉薄如水,不带任何情绪。

听对方说起冰川莲,朝露没多想就跟了上去,两人来到巷尾一家幽静的酒楼里。

白衣少年出手大方,甩了银子就要下酒楼最贵的雅间。

两人落座后,朝露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有冰川莲对吗?可不可以卖给我——”

“我的确有冰川莲,”白衣少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漂亮的丹凤眼半敛着,目光不经意落在朝露身上,“可是,我不能卖给你。”

“那……那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都没问题的——”听到对方不卖,她心头有些失落,可怎么也不愿失去这次机会,毕竟跑遍了城中药铺都没找到她也只有求助于眼前这个不明底细的白衣少年了。

少年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表情冷淡地直视着朝露,轻声说道:“只要你离开辰曜身边,从此不出现在他眼前,那么不仅冰川莲我可以全数奉上,而且也能尽快将他治好!”

“你……”

这少年怎么会认识辰曜?!明明他作为杀手行动时用的都是破晓这个名字,本名压根没多少人熟悉……

“你该不会还没认出我是谁吧?”

重新打量了一番对方的容貌,与脑海中某段不太美好的回忆重叠起来。

“幻音?!”

她大吃一惊地站了起来,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黑色罗裙扮作女装的家伙,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就是个女孩,怎么如今……

可是突然与这个三番两次害她的人面对面,朝露心里颇有些不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拧紧握成了拳头。

“别害pà

,我不会杀你。”幻音淡漠地瞥了朝露一眼,继xù

不紧不慢地喝茶。

放屁!老娘是走了狗屎运才没被你弄死,但也被整得七荤八素了好不好?朝露心里愤恨地吐槽,表面却得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朝露咬牙看向对方。

“不想怎样,只要你离开就行了……”

谁知话音未落,雅间的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朝露惊讶地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辰曜杀气腾腾的身影。

“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辰曜冷着脸走到桌边,目光凛冽地看着正悠然喝茶完全不为所动的幻音。

“辰曜,你不是在客栈吗?”朝露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莫非这家伙一路跟着过来的?!

“谁让你鬼鬼祟祟偷溜出去的?”辰曜没好气瞪了朝露一眼,似乎很不爽某女趁他运功调息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客栈的事情,若非他一路跟踪来到这里,还不知dào

幻音这小子又得耍什么阴谋!

就在两人斗嘴的当口,幻音优哉游哉地站起身来,冷漠地注视着辰曜问道:“你现在还杀得了人么?”

不明白幻音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只能呆在旁边看他们一语不发的对峙。

两个顶级杀手之间的较量让整场气氛瞬间降到零度,空气就像冰雪封冻般凝结,战斗一触即发,凛凛杀气分别从二人身上散发出来让闻声赶来的酒楼老板和围观客人纷纷恐惧退散。

“那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嘛~”朝露勉强挤出一副笑脸规劝道。

“……”

呃,根本没人搭理她~转瞬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闪电般冲向彼此,强dà

的气息碰撞将雅间内的桌椅摆设通通震飞。

幻音飞身向前毫不留情的一掌直击辰曜而去,而辰曜身形猛地一侧,那凌厉的掌风就呼啸着擦了过去并未打着实处。

“怎么不用你那把破琴?”辰曜脚尖点地敏捷退开落在窗台上,衣袍被风扬起如一双黑色的羽翼。

“哼,对付如今这般模样的你,我空手又有何妨?”幻音不屑冷哂,身形一闪就朝辰曜落脚的窗台方向攻了过去。

见对方攻势迅猛,辰曜干脆从窗台跳出去直接跃上街道对面一栋房屋的顶部,而幻音见状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朝露急忙跑到窗台观望了一下,发xiàn

凭自己的轻功没办法像那两个家伙一样跳到对面的屋顶,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去,站在门口看二人在屋顶打斗。

高手之间的对决吸引了大量过路人的围观,朝露挤在酒楼大门前的空地艰难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她就有些心急了,毕竟辰曜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他这般动用内力。

很快朝露就发xiàn

辰曜落了下风,被幻音一掌击中左肩从屋顶摔落,重重跌在地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辰曜!”

不顾一切地分开人群跑上前去将气息微弱的黑衣少年扶了起来。

“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说你失败不失败?”幻音一袭白衣翩然落地,神情冷漠地走了过来。其实刚开始他原本并未想过要下此狠手,可当看到辰曜左眼覆盖的黑纱时他就觉得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见幻音满身杀气地走过来,朝露连忙将辰曜护在身后就要拔剑。

“你没救了。”幻音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跟前,却并未出手,只是目光如冰地看着吐血喘息的辰曜,掏出一个青色布包扔在朝露手中,然后拂袖转身,绝尘而去。

朝露惊讶地打开布包,却发xiàn

里面满满装着一袋风干的莲花形草药!

“冰川莲……”再抬头看去,已不见了幻音的身影。

压根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主动拿出冰川莲,看来还是对辰曜狠不下心来吗?

……

第118章:琴音萧瑟

扶着辰曜回了客栈,然后赶紧煎药。

刚才和幻音一战简直是雪上加霜,辰曜躺在床上缓了很久都没有匀过呼吸来。看着他不断咳嗽吐血的样子,朝露心里很难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弱了,被毒龙寨那帮人抓住拖累了辰曜,而且在他伤重之时也只能束手无策地呆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来喝药,”端着刚煎好的药走到床边,却看到辰曜双目紧闭,面色如纸,“辰曜?”

叫了几声没动静,她吓得赶紧放下药碗坐到床边拍了拍少年冰凉的双颊:“醒醒!醒醒啊!辰曜,你别吓我——”

少年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朝露……”

“你没事吧?”连忙俯身扶起他,“你这样动不动就昏过去,都要吓死我了!”端起药碗用勺子舀起一点放到唇边吹凉了,然后送到辰曜跟前,“来,喝药了。”

辰曜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张口把药喝了,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嫌苦的表情。

“哎,你跟那个叫幻音的小鬼到底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老是找你不痛快呢?”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奸情”,相爱相杀之类的~不能怪她思想龌龊,实在是因为幻音表现出来的情绪非常符合这个说法。

“没什么关系。”辰曜语气略有些不快。

“呃,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呢?”朝露脑子都没动就脱口而出,也没考lǜ

这句话可能激怒对方。

果然,被狠狠瞪了一眼,囧……

“我曾说过自己差点死在师父手里吧?”辰曜靠在床头,忽明忽灭的烛火将他整个人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可是幻音那小子却比我更加悲惨……”

朝露愣了愣,更悲惨是什么意思?

“幻音的娘亲就是上一任封魔琴的持有者,江湖人称‘琴魔’。”

既然幻音的娘是上一任,而他本人现在继承了封魔琴,也就是说……

“他该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娘吧?!”

辰曜轻轻点头,低垂的眼眸看不清表情:“幻音是琴魔与当时一位在武林中颇有声望的侠客所生的孩子,那个男人本来许诺会带琴魔退隐江湖,可后来不知为何竟然变心与另一位武林世家的大小姐成亲,琴魔生下幻音后就受到各大门派通缉,而那个男人非但不出手相救,还为了撇清关系将琴魔母子二人的藏身所在透露出去,后来琴魔遭到几大高手围攻身负重伤,无奈之下之后带着幻音回到影阁……”说到这里,辰曜缓了口气,“随着年岁渐长,幻音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琴魔睹之伤情,便将幻音扮作女子模样,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无法控zhì

心中的悲愤而时常虐待幻音,终于有一天……”

“我第一次见到幻音的时候,就是他坐在琴魔的尸体旁自言自语的样子……”辰曜缓缓闭上眼,“像我们这样的人,此生背负了太多罪孽,无法为那些武林正道所容忍,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更加无法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上……”倏然苦笑了一下,“或许,幻音觉得我太天真,不该有这样的奢求吧?”

自古以来,杀手受雇于人,却是独自背负起整个江湖的黑暗面。

……

与此同时,苍州御府。

浓重的夜色中,月光洒下树影重重,庭院中一片静谧,只有书房的窗户透出隐隐光亮。

御风弦端坐在书案前翻阅各派掌门送来的书信,突然耳朵一动,迅速弯腰撑过桌面翻身躲避了过去,“嗖嗖嗖”几只闪着寒光的飞镖赫然钉在了墙壁上。

“谁?!”

窗外黑衣闪过,御风弦飞身破窗而出追了上去。

对方轻功很好,跟在后面的御风弦尽了全力才没被落下来,不过那人竟敢只身闯入御府行刺,当真好大的胆子!

出了御府一直追到郊外树林,御风弦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怎么这小贼好像专门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不好!

他身形一顿停在原地,却听见耳边一阵衣袂抖空的声音,再回过头来,身后已经站着远近不一的几个人影。

御风弦眉头一拧,右手按住雪音扇柄。

“御公子何必如此警觉,我们并无恶意啊~”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走了两步,月光映出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和脖子以下大片布满疤痕的皮肤。

其实御风弦对此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他曾派人调查单逍遥,知dào

对方有一名办事得力的手下名唤千重,因常年佩戴鬼脸面具掩住容貌而无人知晓其来历……

看来不出他所料,单逍遥果然找上门来了。

只是御风弦稍一探测,就感觉出眼前几人内功皆为上等,如果单打独斗自己足以应付,可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事情就不妙了。

“单掌门派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何事?”御风弦不动声色地斜睨着几人,雪白的衣襟被风扬起如一道耀眼的白虹,与周围深沉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自然是好事,”千重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使他这张原本就狰狞的脸面显得更加阴森,“我家掌门非常欣赏御公子的才能,所以希望御公子能助我派一臂之力。”

“笑话,”御风弦不屑冷哼,完全不因对方人数众多而表现出丝毫惧意,“我堂堂苍州御府何以非得依附你区区玄冥派?单逍遥此番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御公子,在下还是希望你能考lǜ

清楚再给答复,不然……”千重语气停顿了一下,目光却变得越发阴冷。

“不然如何?”御风弦脚跟往后挪了一步转向那几个黑衣人,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势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上——”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就朝御风弦直冲过来。

御风弦右手执扇向前格挡,坚如硬铁的扇骨将一个黑衣人横扫过来的肘击拂开,紧接着退开两步身体侧转避开另一个黑衣人的拳头。就在这当口,身后又有人一掌挥来,御风弦迅速弯腰,而后以手撑过地面将身体抛向半空,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几米开外。

就在千重正准bèi

一声令下让黑衣人再次攻过去之时,身后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御兄!”

闻人卿带着十几个人朝这边跑了过来,每人手中皆握有兵刃显然早有准bèi



千重心念不好,急匆匆地喊了声“撤”就带着几个黑衣人遁走了。

见手下人要追,御风弦连忙制止:“别追,武林大会之前还不能和单逍遥彻底决裂。”

“你没伤到吧?”闻人卿担忧地询问道。

御风弦神情平静地摇摇头,冷声道:“看来,单逍遥已经坐不住了。”

……

冥川,影阁大殿。

单逍遥端坐于客座之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澹台十月,枯树般劲瘦的手指上赫然带着一枚玉质扳指,故yì

露出来让澹台十月看见。

“单掌门此番到来,就是为了让人家看这个的么?”澹台十月开门见山地问道,宽大和黑袍下那被层层绷带覆盖的面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小女孩般轻快的语调中却带着几分调皮的笑意,有种莫名的诡异。

“右使大人明智,想必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单逍遥表面波澜无惊,可心里却在暗暗较劲,如今他有了阁主信物,这澹台十月小小一个右使者竟敢摆谱不让他动用影阁的人手,哼!等他日后将整个影阁囊括到自己手中时,定要叫她好kàn



“人家已将门中最精英的杀手调出来供单掌门驱使了,不是吗?”澹台十月双手撑着下巴像小姑娘一样天真地歪着脖子看单逍遥。

“可老夫想调用的,是影阁的七煞!”单逍遥单刀直入地提出要求。

澹台十月默然了片刻,随后发出一声轻快的笑声,道:“可惜,七煞尚未归位,单掌门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呢~”

“那么澹台右使需yào

多少时日才能将七煞调集回来,且说无妨?”单逍遥似笑非笑。

“这样吧,”澹台十月从椅子跳下来,“单掌门还是先回去,等有消息了人家再派人去通知?”

“哼,但愿澹台右使能言出必行!”

单逍遥也拂袖起身,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就走。

而看着他们背影远去,澹台十月那双本就死寂无神的眼眸变得更加冰冷空洞,半晌才拍了拍手掌叫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去给我盯着单逍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得向我汇报!”

“是——”

阁主信物究竟为何会先后落入百里流云和单逍遥两人手中?

又是谁,藏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

而另一边,朝露二人又继xù

停留了几日。

等辰曜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些,准bèi

了一番之后就重新启程上路了。

在赶往地图标注的第三处地点之前,还得先回一趟苍州,御风弦他们肯定为了武林大会的事情很是苦恼,自己多少得出点力看能不能帮上忙。

前往苍州的一路上都听到不少有关于近来武林局势的议论,朝露总觉得不久之后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心头一直萦绕着不祥的预感,担心苍州的情况,也不知dào

御风弦他们怎么样了。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几日后进入苍州地界。

第119章:再见冤家

回到苍州后见到御风弦安然无恙,朝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怎么说她也和单逍遥那老狐狸接触过,深知那人诡计多端不好对付,就怕御风弦和闻人卿这种正人君子着了他的道。

当然,还有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情就是让辰曜好好调养身体。

于是朝露每天起早摸黑地给这小子煎药,也终于有了一点成效,辰曜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动用内力,这需yào

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

其实自从发生毒龙寨那件事情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不尴不尬的,说要确定关系吧?又总觉得还不到那个份上~虽然朝露已经下了决心要和辰曜好好相处,就算不说以成亲为目标,但也绝不耍流氓!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说起来还真有点觉得自己滥情了,明明做了这样的决心,可内心底还是很想找到殊墨之后问清楚,求个答复。

就像御风弦说的,或许她真的陷入了一种执念,已经无法自拔了……

算了,想太多浪费脑细胞~还是先把辰曜那小子照顾好再说吧!

于是像往常一样熬好药,拿托盘端着送去辰曜的房间。

刚走到后院就迎面碰上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并肩走来,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她不由得愣了一愣,不知为何看到御风弦的瞬间有种条件反射想要避开的心情……

“朝露姑娘!”

倒是闻人卿一眼就看到正欲转身的朝露,微笑着唤了一声。

“呃……”某女有些尴尬地回过头去,看着二人身影走近。

御风弦淡然垂眸扫了一眼朝露手中的托盘,轻声说道:“此事吩咐下人来做就可以了。”

“没、没事啊~反正我也闲着无聊嘛!”朝露嘻嘻哈哈地转过脸去,目光却飘忽地看着庭院角落那簇海棠。

“……”御风弦默然无语,鬓角散落的发丝掩盖住逐渐暗淡的眼神。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啦~”朝露连忙开口打破沉默,然后冲闻人卿笑了笑就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哎,每次看到御风弦的时候都控zhì

不住地回想起他对自己说完那些话以后神伤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也不想再继xù

伤害他。

端着药走进辰曜的房间,发xiàn

他无一例外还是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势坐在床上。这么多天过去,他甚至没怎么吃过东西……

也不想打扰他,于是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

少年身体渗出缕缕白烟,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出玉石裂痕般淡青色的经络,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滴落濡湿了鬓发。

她撑着下巴靠在桌边看少年练功,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好神奇,就在一年多以前这些景象还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乱世江湖、武林纷争,她有时候还会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等她梦醒睁眼后,就都消散无踪了……

突然质疑自己是否真的会武功了,于是屏息运了一下内功,丹田充沛、气息稳健,又不像是假的,不像是虚幻。现在的她可以安然无恙地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撂倒三五个壮汉也不在话下,虽然,和真zhèng

的高手比起来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想来真是好笑,一年多以前的今天,她还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干着苦逼的工作,趁老板不注意偷偷登陆X宝页面秒杀几件特价商品,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里盼着亲爱的快递小哥赶快到来~到了月底就开始感叹工资好少根本不够花,抱怨黑心老板不给加班费,抱怨这个月又长了几斤肉需yào

减肥了……

脑海中那往昔的一幕幕恍若隔世般不真实,她不忍惆怅地苦笑了一下。

虽然除了穿越这个烂梗和不知所云的九霄神钥这两个金手指以外,她没有得到任何福利,可也好歹在这刀光剑影的纷乱江湖活到了今天,不是吗?

尽管还有千千万万等着坑她的龙套君,还有明里暗里不知dào

多少个想干掉她的BOSS君,还有……不知dào

眼睛夹了豆豉还是怎么的偏偏看上她的年下帅哥们~哎!

原本她只想当个旁观者,低调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回到二十一世纪继xù

她苦逼小白领的生活,绝不搀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江湖纷争。然而现在看来,她却不知不觉身陷其中,若真到了那天,她还脱得开身吗?

穿越到这个世界,总算见识到武侠片中所描绘的刀口舔血、身不由己的江湖,但是这么多人争来争去,到最后呢?不也没能争出个结果?她这个现代人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理解的……

笑傲江湖,这种洒脱的境界或许只有金庸老爷子笔下的令狐师兄和盈盈师妹做得到吧?

“哎~~~”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干嘛叹气?”

某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一抬头就对上那张被汗水浸透的俊美容颜。

“没事~”朝露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然后将桌上的药碗推了过去,“诺,喝药吧!”

看着辰曜在对面坐下,突然好奇地开口问道:“你觉得,江湖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江湖?”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问题,辰曜微微一愣,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呃~你心里也太阴暗了吧?”吓了一跳,这干杀手的三观就是和寻常人不同。

辰曜闷头喝了一口药,不太高兴地转过来问道:“有糖吗?”

“晕,小孩子吃多了甜食会得蛀牙的!”说教一般瞪着对方,“先把药喝完!”

要求得不到满足,某少年憋了一肚子气,可还是乖乖喝完了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转向朝露,清清冷冷地开口说道:“这个问题,你最好一辈子想不通。”

“切,你个小屁孩知dào

什么~”听对方老气横秋的语气,朝露有些不爽。

谁知辰曜双手撑着桌面猛地逼近朝露,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你若真想知dào

,我倒可以带你去领略一番,究竟何谓江湖!”

……

很快就到了浮临峰武林大会即将举行的日子。

前几天闻人卿已经回听雨楼筹备去了,而御风弦带着朝露等人从苍州出发。

辰曜身体还没好利索,本来想让他留在苍州休养的,可那臭小子固执得很偏要跟着来,还号称什么怕朝露红杏出墙被御风弦拐跑了之类,弄得朝露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为了防止御风弦看出倪端跑来追问,她还得相反设法避免与对方独处,哎!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更重yào

的是,辰曜和御风弦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浓重,不管怎么样就是看对方不顺眼,甚至坐在一桌吃个饭还能因为对方夹了自己看中的菜而打上一场……

看着御风弦每回想找朝露搭话都被拒绝而抑郁非常的样子,辰曜原本心里爽的不得了,可哪里知dào

才转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毒龙寨那帮人竟然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朝露也觉得很惊讶,她记得去年武林大会的时候就压根没有看到这个门派,于是也不管和御风弦说话会不会尴尬了,连忙拉住对方就问:“毒龙寨的人怎么会来啊?”

御风弦透过雅间的竹帘缝隙扫了外面一样,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道:“中原武林盛会他们都是想来便来的,却基本不太参与各派纷争,想必这次也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辰曜,只见这小子黑了一张脸,目露凶光地看着刚刚走进大堂的慕家兄妹和一干毒龙寨弟子,“咔擦”一声挤碎了手中的茶杯。

呃,看来辰曜这家伙对于自己险些被女种马推倒这件事情怨念很大啊~~~“那个,”朝露尴尬地笑着拉了拉辰曜的衣襟,“你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千万不能冲动啊!”

“怎么,”御风弦好奇地看着朝露,“你们与毒龙寨那些人有过节?”

朝露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毒龙寨二当家看上辰曜了,之前在烽州也为这事闹得挺不愉快的~”

谁知御风弦听了竟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又很快恢复了平时冷漠沉稳的样子,淡然道:“毒龙寨红莲二当家艳冠天下,能得她欣赏也是好事。”

凭御风弦手中掌握的情报量,自然知dào

慕红莲喜好收集各色美男、后宫庞大,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朝露说的“看上”是什么意思~“放屁!”辰曜气得摔了碗筷,杀气腾腾地看着御风弦,“你喜欢,那你上啊!”

“可惜人家看中的是你。”御风弦轻飘飘地说道。

辰曜立kè

被激怒,“唰”地一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冲出去。

“辰曜!”

忍无可忍地将这个被怒火烧昏了头的家伙拉了回来,朝露受不了地叹了口气,转向御风弦说道:“哎呀,你就少刺激他了,那种马两兄妹手段可多得很!搞不好连你一起相中了要收进后宫——”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御风弦这小子虽然面瘫性格又不好,可长得真是没话说!他还有心情取笑辰曜,待会自己也被人看上了,可就笑不出来了~

第120章:美男改造

“胡言乱语!”听到朝露这话,御风弦嘴角抽了抽。

辰曜没好气地坐回椅子上,冷声道:“难道毒龙寨的人在外面,我们还不能出去了?”

“呃,还是先等等吧,也许他们只是来吃顿饭就走了,不一定会住……”

朝露话还没说完,雅间外就传来一个毒龙寨弟子对掌柜说话的声音:“掌柜的,要五间房!”

“……”

雅间里三个人瞬间沉默了。

御风弦无所谓地起了身,他堂堂御府之主的身份还用不着畏惧毒龙寨这般地处蛮荒的小门派,于是回头对辰曜说道:“你要愿意躲在这里,那就自己呆着吧!朝露,我们走——”

“你说什么?!”

再也控zhì

不住怒火的辰曜猛地掀了桌子,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与御风弦对峙。

“少主,发生何事了——”

一直站在门外守护的御府侍卫瞬间破开竹帘冲了进来,雅间内剑拔弩张的景象全部落入大堂中毒龙寨众人的眼里。

“小美人!”

慕青焰惊喜大喊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现场沉默的气氛。

紧接着一团火焰般耀眼的身影转瞬来到辰曜跟前。

“真的是你!”慕红莲无比激动地看着眼前满脸寒霜的黑衣少年,“我就知dào

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摔死了——”

死你大爷的!辰曜心里暗暗吐槽。但看到眼前这个美艳的红衣女人,他还是控zhì

不住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小步。他现在还不能动用内力,要是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是这女人的对手,想起那天被暗算的一幕幕,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原来妹妹也在这呢~”慕红莲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朝露身上,随即又看到不远处一袭月白长衫、俊逸出尘的御风弦,眼中赫然划过一丝惊喜。

“莲妹!”慕青焰赶紧走上前来拉住妹妹,他一眼就认出那位白衣公子就是苍州御府之主御风弦,担心妹妹失礼惹着人家,毕竟那御家财大势大不是好对付的。

就在这时,一个艳粉色的身影从旁窜了出来。

“莲姑娘,你就那般狠心弃人家于不顾了么?”

穿着一身艳粉新绿镶边软缎裳的美少年扑过来揽住慕红莲的胳膊,泪眼汪汪、双目含春地控诉道,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生怜惜。

然而,当朝露等人看清这少年的容貌时,竟是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

这少年居然长得和辰曜一模一样!!!

“……”

慕青焰见气氛尴尬,连忙走上前来向众人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莲妹对这位少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因此我才托巧匠仿照少侠容貌做了一张人皮面具让这小子戴上,以此慰藉舍妹的相思之苦。”看到小美人和那位俊俏少侠似乎与御风弦相识,或许来头还不小,他可不想这一趟出行惹上什么麻烦,因此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以防惹怒对方。

“呕……”辰曜弯腰蹲在一旁真的呕吐了起来,毕竟看到自己的脸长在一个骚里骚气、卖萌撒娇的男宠身上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而御风弦展开折扇捂住嘴早就笑得肩膀颤抖了~“真是个好办法!”朝露由衷地感叹道,只是此刻她若像男人一样长了蛋蛋,那么绝对要蛋疼了。

于是颇为同情地走过去拍了拍辰曜的肩膀,叹气道:“骚年,你蛋疼否?”

……

如此这般,种马兄妹俩带着毒龙寨一干弟子和朝露等人入住了同一家客栈。

慕青焰权衡了一下自己和御风弦之间家庭背景、武力值等方面的差距,还是很识相地不再缠着朝露,整天带他那两个美艳动人的宠姬逛来逛去。

而慕红莲……咳,开始对辰曜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说实话,看着这身材火辣的漂亮御姐整天绞尽脑汁想夺得美男芳心的样子,朝露都忍不住有些感动。

令人欣慰的是现在慕红莲想通了,不再像之前一样使用强硬手段,转而采取……呃,貌似男人追求女人时用的方法。

比如每天早上准时命人送一束鲜花放在辰曜房门口,然后就是隔三差五地送来许多男子用的发簪、玉佩等饰物,甚至厚着脸皮从朝露这里套话得知辰曜喜欢甜食,还请来城里最有名的糕点师傅做了一大桌各式各样的甜点……

和慕红莲比起来,自己所做的真是太少了,迄今为止也就是每天给辰曜熬一碗药罢了~叹了口气穿过走廊,却发xiàn

前方不远处一个艳粉色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趴在护栏上,她一眼就认出那张和辰曜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正是慕红莲那个男宠!

“喂,你怎么了?”

看对方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朝露有些担忧地走了过去。

他愣愣地转过头来,精致秀美的脸庞还挂着两道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朝露嘴角抽了抽,拜托你别用这张和辰曜一样的脸做出如此楚楚可怜的表情行吗?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啊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见对方不说话,朝露锲而不舍地询问道。

哎,这孩子还没把人皮面具摘下来啊!突然觉得有点可悲,只是为了迎合慕红莲的喜好而改头换面……

“秋语……”少年泫然欲泣地看着朝露,明明是和辰曜一样的容貌,却不知为何总能显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柔弱感。

不过,倘若辰曜哪天露出这样小动物般无辜的眼神,朝露肯定笑得满地打滚~“你好像很喜欢慕红莲呢?”朝露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

“嗯……”秋语害羞地低下头,双颊浮起动人的红晕,纤长的手指不断揉捏着衣摆显得非常局促。

“那个,我想辰曜是不会答yīng

进慕红莲后宫和你争宠的~”看这小鬼一脸被抛弃的哀怨表情就知dào

他定是为了近日以来慕红莲狂热追求辰曜而受到了冷落……

“为什么?莲姑娘又漂亮又有魄力……”秋语酸溜溜地说道,不太相信朝露所说的话,现在莲姑娘整颗心都系在那少年身上,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

噗!一个男人居然欣赏女人有魄力,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在朝露的YY世界中,眼前这顶着辰曜脸的家伙简直是男宠中的典范,典范中的战斗机!就算以腐女的眼光来看,这人的各项指标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弱受啊亲~~~朝露强忍住笑意耸了耸肩膀:“人各有志嘛~总而言之你不用担心辰曜会和你争宠就对啦!”

“真的吗?”秋语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朝露。

“呃,放、放心吧!”被他充满弱受气质的眼神盯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真是的,一个男人整天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女人情何以堪啊,“对了,”朝露突然正色,表情严肃地看着眼前一副弱柳扶风模样的秋语,“我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最好得有点气势,这样才会讨女人喜欢。”

瞧他这一身小粉红衣裳穿着,真是风骚媚骨有余而阳刚之气全无~虽然这张脸和辰曜一模一样,可往那儿一站整个气质完全是南辕北辙啊!

“有……气势?”秋语茫然无措地看着朝露,“我可以么?”

“当然可以!”

郑重地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朝露倏然站了起来:“跟我来——”

带着秋语回到房间,找出一件深色男装扔到他手中。

“把这个换上。”

而秋语捏着深色布料的一角,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个颜色好难看,样式也土气……”

“晕,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像你这样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也没能抓住慕红莲的心吗?”万般无语地按了按额头,这小子当选美比赛呢!

秋语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哼哼,这还差不多,看着这身骚气的小粉红就浑身不舒服~……

于是乎,换上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将披散的长发用发带竖在脑后,整个人瞬间英姿飒爽起来,这样乍一眼看去还真有点辰曜的味道了。

“嗯~不错不错!”朝露煞有介事地端着下巴围着秋语转了一圈,“眼神冷一点,表情再拽一些,看谁都像欠你银子的样,对!对!就是这样——”要改变这小子弱受般的气质,必须从平日里一言一行训liàn

起。

“朝、朝露姑娘……”

“闭嘴!”晕死,一开口说话就前功尽弃了,这小子说话轻轻柔柔、软软糯糯的和辰曜拽得二五八万的感觉差距太大,“要不你就别说话,要说话就把声音放低沉一些,别随随便便乱加语气词!”

“嗯,知dào

了……”秋语乖乖点头,闭上嘴不再乱说话。

“好了,跟我出来,现在开始教你剑法!”朝露信心满满地拍了一下手掌。

“剑法?!”秋语大吃了一惊,“我能行吗?”

见对方优柔寡断的样子朝露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拽将秋语拖了出来:“不试试怎么知dào

行不行?赶紧的,是男人就干脆点!”

领着扭扭捏捏不太配合的秋语来到院中,朝露找了根和剑差不多长度的树枝递给他,然后开始了教学演示。

谁知刚练了没多久这小子就把树枝一扔然后一溜烟跑到屋檐下呆着休息去了,还说什么天热怕晒黑之类的,弄得朝露无语了许久。

看着对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样,她突然觉得此番改造计划难度略大啊!哎,尽人事听天命吧~这小子能变成什么样全靠他自己的毅力了……

第121章:攻略御姐

就这样,朝露教了秋语一些最基本的剑招,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练出多少杀伤力,也就只是个花架子罢了。可尽管如此,秋语整体的气质也改变了许多,若不仔细看还真会搞错人误以为他就是辰曜……

接下来的流程就需yào

更多人来帮忙了,因此朝露一大早就召集御风弦和辰曜开了个会,将各自的任务指派好。

“我才不做这般愚蠢之事~”辰曜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完全不肯合zuò

的态度。

“笨蛋!”掰着臭小子的脸扶正了,朝露河东狮般大吼起来,“难道你真想进那女种马的后宫当男宠啊?”

“不想……”某男面无表情地回答。

“既然不想,那就乖乖照我说的做!”哼,这还差不多,你以为老娘费这么大劲是为了谁啊?!

御风弦冷着脸站起身来,转过头就要朝门外走去,好家伙,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直接用行动表明吗?

“闷骚男!”

朝露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御风弦身形一僵,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不想在武林大会上多几个同盟啦?”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在他面前。

果然,御风弦听到“同盟”这个词的时候表情微微动容了一下。

“你心知肚明,虽然毒龙寨那伙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可眼下这般局势,他们究竟会投靠哪一边,甚至只是坐山观虎斗都说不准的!”胸有成竹地看着御风弦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所以啊,如果我们能在武林大会之前争取到这个盟友,那就相当于多了一份胜利的保证啊!”

于是御风弦重新回到桌边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朝露问道:“你说吧,需yào

我做什么?”

看着两人终于肯认真听自己讲话了,朝露这才满yì

地拍了拍手掌。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三人又商讨了一阵,就分头行动了。

……

按照剧本排练的那样,辰曜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一转头就注意到偷偷藏在暗处跟踪自己的慕红莲。

嘴角抽了抽,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庭院中练了半个时辰剑……

正想停下擦把汗,却看见某御姐屁颠屁颠地捧着毛巾和茶水跑了过来“累了吧?来休息会~”

辰曜一反常态地接过慕红莲递过来的东西,让这位头一回给人端茶送水的御姐受宠若惊,愣在了原地。

“咳,那个……”辰曜咬着牙强迫自己开口说出剧本上的台词,“你晚上有没有空?”

“啊?!”慕红莲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辰曜捏了捏拳头,脸色不太好地说道:“今晚酉时城西桥,不见不散。”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走,留下一脸愣怔久久不能回魂的慕红莲。

而躲在远处统观局势的朝露则笑得肚子都疼了,看来辰曜的美男计很是奏效啊,哈哈~好了,御姐已经约到了,再去看看御风弦那边准bèi

得怎么样了吧……

……

与此同时,精心打扮过后光彩照人的慕红莲出了门向城西方向走去。

远远就望见那夜色氤氲中临江而立、身材挺拔的黑衣少年,沿着江边点亮的灯笼就像一条漂亮的发光带,将那碧波荡漾的水面映出一片微光闪烁,美如银河。

“你真的来了!”慕红莲十分惊讶,虽然白天接到少年的邀请她就有些怀疑不太敢相信是真的,谁知对方竟然比她还到得早!

这时一艘张灯结彩、鲜花点缀的游船缓缓停靠岸边,“走吧……”少年轻描淡写地扫了慕红莲一眼,转身走上游船。

慕红莲惊喜之余,心底涌起一丝暖意,原来他竟有这份心意,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付出没有白费啊!

于是乎满心欢喜地跟着上了游船。

等他们离开之后,朝露等人才鬼鬼祟祟地从不远处的拐角走了出来。

“御风弦,你确定已经按我说的布置好了吗?”朝露松了口气,转向一旁的御风弦。

某白衣翩翩的美男摇了摇折扇,冷哼道:“游船、鲜花、戏班子这些全部是按你要求准bèi

的,那女人察觉不了的。”

“那就好!”朝露满yì

地拍了拍手,“就让那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继xù

沦陷吧,哈哈哈~”

辰曜表情僵硬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半边容颜被阴影覆盖。

“好了,”朝露忍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两天你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别出来乱逛,让秋语暂时假冒你和慕红莲培养感情,知dào

吗?”

“哼,随便你。”辰曜脸色一直不大好,估计是看到顶着自己脸蛋的家伙跑去向慕红莲献殷勤,又被恶心到了。

不管他们高不高兴,反正朝露是挺满yì

的,最近她和慕红莲之间的关系算是比较缓和了,有时还以姐妹相称好不亲密,要是能帮秋语攻略成功,到时候枕边风什么的一吹或许和毒龙寨合zuò

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看着那艘满载着爱意顺流远去的游船,朝露等人这才打道回府了。

……

翌日。

阳光透过花窗洒进舱内,铺叠了满地金辉。

宽敞的大床上衣物凌乱散落,玉体横陈,丝绸般柔软顺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而那紧紧相拥的躯体更是体现了属于情人的亲密无间。

慕红莲疲惫地睁开双眼,宿醉后强烈的倦意让她许久回不过神来,目光缓缓扫过躺在自己身侧的少年,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唔……”

少年恍恍惚惚地翻了个身,白皙的胸膛红痕遍布。

“莲姑娘,你醒了……”发xiàn

身边人已经坐了起来,少年这才睡眼惺忪地撑起了身子。

慕红莲的脸色骤然变化,声音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气:“怎么是你,秋语?”

不好!说漏嘴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莲姑娘”暴露了身份,秋语大惊失色,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猛地跪倒在慕红莲跟前颤抖着身体忏悔道:“都、都是秋语的错,莲姑娘你不要生气!不要抛弃我,求你——”

“……”

慕红莲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始终保持着沉默。

“莲姑娘……”秋语悲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原来她还是不肯接受我么?

谁知慕红莲竟然一把抓住秋语的手腕将他按倒在床上,而另一只手迅速拂上少年的脸颊——“撕拉”一声将那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慕红莲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撕了面具后呆愣原地的少年,凤眸微扬傲气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扮作他人了。”

秋语半跪在床上惊恐万状地仰头看着慕红莲:“莲姑娘,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我为何要赶你?”慕红莲冷然道。

“因为我……我欺骗了你……”秋语失落地低下头。

慕红莲妩媚一笑,柔声细气地说道:“你何时欺骗我了?昨晚碰面时你并不曾说过自己是辰少侠,而是我误认了,你何错之有?”

秋语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茫茫然看着慕红莲脸上的笑意,完全猜不透她这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行了,既然人家不稀罕我,我又何必做那委曲求全之事?”慕红莲目光移向船舱外平静的江面,“而且,让你一直顶着别人的样子生活,应该很辛苦吧?”

“莲姑娘……”秋语受宠若惊地看着慕红莲,一时间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慕红莲握紧拳头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瞬间错愕的秋语,咬着牙质问道:“是不是朝露那小妮子教你做这些事情的?”

秋语吓坏了,他不想供出真心实意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朝露,也不愿隐瞒莲姑娘,因此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哪知慕红莲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食指敲了敲红木桌面:“好了,你不用解释~把衣服穿穿好,一会得找那小妮子讨要说法去!”

说完旋风般大步走出了船舱。

……

而另一边,朝露等人正围坐在桌前商讨下一步对策,却听到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紧接着,慕红莲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臭丫头!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慕红莲一把抓住朝露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呃,我咋了?”朝露愣神半天,完全看不懂她要干什么。

而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纹丝不动地坐着,看两个女人在那里拉拉扯扯。

“你竟然知dào

这么多绝妙的求爱招数,为什么不早来和我探讨?!”慕红莲激动地看着朝露,一双凌厉的凤眸都快喷出火光了。

啊咧,她在说啥?

“昨晚的事都是你策划的吧?”慕红莲紧紧握住朝露的双手,“简直太棒了——”

“……”

不仅朝露,连同御风弦和辰曜也一起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我决定了,以后要把后宫交由你来管理,你得帮我好好训liàn

那些小子,能让我每天都觉得新奇好玩!”慕红莲继xù

雷不死人地嚷道。

“噗!”

闻言御风弦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我说大姐你要不要这么惊悚啊,管理后宫?我去,亏您老人家想得出来……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赶紧拉着慕红莲走出房间,以免那两个男人听到更劲爆的内容三观全毁……

第122章:两个醋坛

于是乎,通过这次御姐攻略机会,朝露和慕红莲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两人把酒言欢畅谈美男,慕红莲甚至提出要和朝露义结金兰~

好吧,其实这御姐除了花心一点,性格倒还蛮开朗挺对朝露胃口的。

几个男人纷纷对这两人之间突飞猛进得有些奇怪的友谊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自己已经里里外外被人YY过一遍了……

而且慕红莲这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极重义气,朝露只是随口一说武林大会的事情,她就拍着胸脯保证毒龙寨今后任君调遣,这个忙她帮定了。

朝露倒也绞尽脑汁弄了许多新奇玩意供慕红莲消遣,两人话语间也颇为投机,几天同行之旅下来,慕红莲一直感叹和朝露相见恨晚。

“妹妹豪爽过人实非一般女子可及,真是好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慕红莲像男人一般潇洒地仰头灌了一口酒。

呃,是因为古代很少能有女子像你这样无所顾忌地谈论美男吧……

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端起酒壶和慕红莲碰了碰。

“我看那辰少侠和御公子皆钟情于妹妹,为何不接受他们的心意呢?”慕红莲双颊酡红地微眯着一双美目,“妹妹这般风流人物,多几位夫君也很寻常啊!”

“砰砰。”

隔了几张桌子坐在墙角的御风弦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而刚起身要上楼的辰曜一头撞上了柱子,痛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呃……”

看那俩家伙的反应就知dào

肯定偷听这边说话了,朝露无语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绿锦衫的少年抱着两坛酒从门外走了进来。

“莲姑娘!酒来了——”

眉清目秀,一笑嘴角两个浅浅梨涡的美少年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子上,看到朝露的时候还非常恭敬地行了个礼:“朝露姑娘。”

“你谁啊?”朝露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兄台我认识你吗?

“哈哈!”慕红莲扔了手里的空酒坛拿起少年刚刚送来的美酒闻了闻,“撕了面具就不认识啦?他是秋语啊——”

“秋语?!”

尼玛这易容术也太高超了,虽然和辰曜一样属于偏阴柔的长相,可整体看来又是南辕北辙的,辰曜的气质相对冷傲锐利就算五官精致也不会真的误认成女孩子,而秋语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雨后的水莲花,温和轻柔惹人怜爱,是典型的男生女相。

好吧,这小子的气场还是弱得可以,给他配个像慕红莲这样的御姐镇镇倒是很适合!

“嗯~还是这家酒坊味道正宗,来,妹妹你尝一下!”慕红莲爽气地递给朝露一坛。

朝露也不多推辞,她本来就不是矜持的大家闺秀,因此毫不顾忌地抱起酒坛就灌了一口,看得慕红莲连连称好。

御风弦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走过来训斥道:“身为女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酗酒嬉闹,成何体统!”

“御公子,坐过来一起喝啊~”慕红莲慵懒地靠着桌子朝御风弦抛了个媚眼。

“呃,不好吧,这小子喝酒会变身的!”想起那次去诗文大会御风弦喝醉了的囧样,她就背脊发凉,死板严肃的御风弦她应付得了,可卖萌撒娇她Hold不住啊~“哈哈,敢情御公子身为堂堂御家之主,酒量却是不行么?”慕红莲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御风弦越来越阴沉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再呆下去肯定完全沦为这两个女子的笑柄,御风弦冷哼一声转背就走。

……

数日后,一行人抵达浮临峰山脚的小镇。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这里,已是物是人非……

此时距离武林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三天,许多客栈酒楼早就人满为患挤满了远道而来的江湖豪杰。当前武林局势动荡,很多小门派和单打独斗的游侠都选择了各自的靠山,冲突一触即发。

朝露等人刚在客栈落脚,一袭水墨色长衫、风姿卓然的闻人卿就带着几个听雨楼弟子找来了。

“陆朝!”

一个蓝衣少女风风火火地从闻人卿身后向朝露跑来,清丽的小脸上盛满了愤nù

,看到朝露的瞬间这怒意更是涨到了极致。

是闻人月,完了!

意识到闻人卿这是把妹妹带来了,朝露现在这一身女装,想不暴露身份都难了……

“你这个骗子!”闻人月眼见为实看到朝露确是女子,受到打击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起来,“呜呜~你怎么可以是女的……大骗子……”

“呃,这个~”朝露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是她隐瞒身份欺骗在先,可那会她正被武林盟四处通缉也是出于无奈才女扮男装的啊!再说了,她也是真心实意地把闻人月当朋友来处,谁知dào

竟然伤了一个少女的玻璃心啊~哎……

闻人卿见状则是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对朝露说道:“月儿始终不肯相信你是女子的事实,非要跟着我过来看,所以……”

慕红莲掩嘴忍笑地走过来揽住朝露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看来妹妹不仅能惹男桃花,这女桃花也是不乏人选啊!啧啧~”

“你就别笑话我啦!”欲哭无泪地叹了口气,在闻人月身旁蹲下安抚性地拍了拍小丫头哭得颤抖的肩膀,“小月月乖啦~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骗子!”闻人月哭红了双眼冲朝露大喊道。

“好了都是我的错~”尼玛老娘本来就不想搞百合啊,谁来同情一下我啊~只好继xù

拍着闻人月的肩膀赔不是:“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啊?”

闻人月猛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你、娶、我、啊!”

“……”

卧槽,这小妮子还真想搞百合啊?!

“呜呜呜……”见朝露愣神不回答,闻人月继xù

埋头痛哭。

“月儿!”见妹妹这般旁若无人地坐在客栈大堂嚎啕大哭,闻人卿觉得有失体统,连忙走过来劝阻道,“朝露是女子,你怎可嫁与她?简直是胡闹——”

“呜呜~不管不管……”闻人月越哭越大声,“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得,她可真没辙了~就在这时,慕红莲微笑着走了过来:“想在一起还不好办,早前我已和朝露妹妹义结金兰,再加你一个又有何妨?”

闻人月停止哭泣,愣愣地抬起头来。

“说得对!”慕红莲这提议不错,朝露赶紧凑过去煞有介事地握住闻人月的双手,“我是女的,我们也可以做姐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神马的~”

“那现在就结拜,不许再骗我!”闻人月猛地站起来一把抱住朝露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开,一双大眼亮晶晶的。

无奈之下,朝露和慕红莲只得陪着这小丫头过家家酒般重新结拜了一回。

安抚住闻人月之后,朝露开始留心此次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个门派。她发xiàn

作为当今武林两大势力之一的玄冥派竟然尚未到场,也不知单逍遥那老狐狸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而目前到场的那些门派和游侠,虽然大多以御风弦他们为尊,可仍有一部分动向不明拿不准武林大会那天到底会选择那边甚至是保持中立……

“朝露姑娘!”

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朝露时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此人正是被朝露和辰曜所救的双鹰谷二弟子孟其!

朝露惊讶地看着孟其走近,这才想起之前让他们去投靠御风弦和闻人卿的事情,看这小子红光满面挺滋润的样子就知dào

双鹰谷弟子们最近过得不错~“邱谷主和夕若姑娘呢?”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其他双鹰谷弟子的身影。

“哦,我们投宿在隔壁的客栈,师父他们稍后过来。”孟其对朝露很有好感,觉得她性格开朗热情毫无许多女子的忸怩作态。

而朝露也觉得眼前这温和有礼的少年很好相处,可正准bèi

多聊几句搜集点有用的情报呢,却感觉到两边肩膀都被人搭上。

一回头就看到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分别搭着她一边肩膀,脸色都不太好kàn



“……开饭了。”御风弦淡淡扫了孟其一眼,话却是对朝露说的。

而孟其这才看到另一边那个神情冷傲的黑衣少年正是上次从玄冥派手中救下自己师兄们三个的人,虽然心里感恩,可毕竟目睹过对方杀人时狠辣无情的样子,还是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师父让我早点回去,呵呵……”

看着孟其慌忙退场的样子,朝露就知dào

肯定是被身后这两人的气魄震慑到了,于是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看着御风弦和辰曜:“所以,你们俩这算是莫名其妙吃飞醋么?”

“少臭美!”某少年不坦诚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御风弦不置一词,却也冷着脸转身离去。

呃,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为何他们两个在刚才那瞬间出奇地团结……

慕红莲嗤笑着走过来揽住朝露的胳膊,耳语道:“妹妹这后宫摆着两个超级大醋坛子,这日后啊,怕是不得安宁咯~”

哪知慕红莲这番话被刚走开不远,因武力值高而听力也比普通人灵敏许多的两个家伙一字不漏地听力去,结果……

御风弦“砰”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而辰曜则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噗!”

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慕红莲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第123章:刀间擂鼓

三天后,终于迎来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

和去年不同的是这次场地的布置变了,不再是一个犹如盆地的看台,而是分了两个阵营摆上桌椅,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此番变化也是顺应了当前武林的格局——以玄冥派为首的门派座位设在场地右侧,而御家、听雨楼等不愿拥戴单逍遥的门派阵营皆在擂台左侧。

可令朝露感到有些费解的是,直到现在单逍遥还没有露面,只有少数玄冥派的弟子混杂在人群中……

想当初百里流云在的时候整个武林的格局还不像现在这般分明,可如今这般形势看来,就算你不想分边站都不行了。

其实眼下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有没有人来担任都不重yào

,只是单逍遥野心太大想独霸武林,借由这个名头行动是最为便利的。

朝露四下看了一圈,却并未发xiàn

般若寺和重阳宫的人,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和尚不来就算了,可君无夜那家伙搞什么鬼啊不是让他去搬救兵了吗?难道凌霄子老头真的开始潜心修道不问江湖世事了吗?再观察两个阵营的情况,虽然表面看来人数都差不多,可认真对比就会发xiàn

御风弦他们这边都是相对弱势的小门派,要是真敌对起来还真不一定干得过玄冥派那些家伙……

看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凝重的表情就知dào

了,这可是背水一战的节奏啊!

就在这时,一驾四周垂着玄色布帘的八抬大轿由一队玄冥派弟子抬着从分开两边的人群中缓缓来到场中。

只见一身灰袍,虬须飘扬的单逍遥神情平淡地走下轿辇,被门下弟子簇拥着落座在场地左侧的高台,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御风弦他们这边。

现场的气氛火药味十足,只要来个人稍微挑拨一下就会立即演变成一场激烈的冲突。

“御公子,闻人掌门,看玄冥派那老贼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遵照往年惯例了……”坐在不远处的一旁的快刀门掌门钱一星神色忧虑地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闻人卿目光扫过对面的阵营。

单逍遥并未多等,就直接走上擂台,以内力发音声若洪钟、响彻全场。

“众位今日到场,老夫万分感谢!”

看着单逍遥在台上发表讲话,朝露心里嗤之以鼻,他这还没当上武林盟主呢就这么大架势,要是真让他得手了还不知dào

会怎样呢~“前任钟盟主遭人杀害,如今武林群龙无首,当务之急就是推举出新任盟主统领群雄,解决各派争端……”

台上的演讲还在继xù

,而朝露心下却有些着急了,单逍遥现在这番话语虽未直接点破,可言下之意却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而他也料定了现场根本没几个人敢站出来反对。御风弦和闻人卿年纪轻轻统领一大门派,虽然在江湖上颇有盛名,可毕竟资历太浅没法和单逍遥相提并论,当前的形势对他们实在是很不利……

“我擒天派支持单掌门担任本届武林盟主!”左边方阵中一个络腮胡大汉高声喊道。

“说得对!”旁边一个青衫男子也随之附和道。

单逍遥脸上露出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抬手示意现场安静。

朝露这边的阵营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好几个门派的掌门都禁不住回头看御风弦和闻人卿的脸色,似乎也开始觉得自己选错了靠山,对方确实太过年轻……

“老夫何德何能当此大任,诸位还是……”单逍遥假意推辞着。

“单掌门德高望重,盟主之位乃是实至名归啊!”左边阵营的人也在配合地演戏。

单逍遥继xù

推诿了一番,最后才将目光移向御风弦和闻人卿:“诸位既然如此抬举老夫,那单某可就当仁不让了,不知御家主和闻人掌门对此意下如何?”

听到这虚伪得可以的说辞,朝露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见御风弦他们都不说话,某女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双手叉腰上前一步道:“用武力压制强迫别人拥护你,算什么实至名归——”

朝露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单逍遥皮笑肉不笑地扫了朝露一眼,猛然发xiàn

眼前这少女正是身负九霄神钥而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内力之人,不禁心头一阵狂喜。

“在场所有门派中,就有不少是受过你玄冥派胁迫的!”朝露毫不畏惧地与单逍遥对峙着,她此番举动实在突然,御风弦和闻人卿皆愣怔了半晌。

“哼!就算如此,这世道也是拿实力说话的,单掌门既有号令群雄的能力,你们这群蝼蚁之辈又有什么可不服的?”左边阵营站出来几个已经投靠单逍遥的掌门。

晕,终于决定撕破脸皮什么也不顾了吗?

“此言差矣,谁说我们这边就是蝼蚁之辈了?”

一个清朗如风的声音从天而降,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披玄色道袍的俊美青年淡然微笑着缓步走来,而在他身后,竟然声势浩大地跟着一队重阳宫弟子,风起云涌,袍袖翻飞犹如从天而降的得道仙人。

“君无夜!”

朝露大吃一惊,这家伙真的来了!

随着朝露这一声喊,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那人就是重阳宫玄衍真人君无夜?!怎的如此年轻——”

“听说是个连皇帝老儿的后宫都敢前去一探的采花道士啊,想不到竟生得如此俊美不凡!”

“那君无夜不是常年闭关从未出席过武林盛会吗?这次怎么……”

“看重阳宫的阵势,莫非是要站在御家和听雨楼那边吗?”

“……”

就在所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同时,单逍遥心下也有几分震惊,虽然他并未见过君无夜本人只是从各种传闻中了解过有关这位许多年前武功独步天下的冲虚老祖座下唯一亲传弟子的信息,还以为对方至少应该是个中年人,没想到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只是,重阳宫和般若寺不是都未曾派人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吗?这君无夜此番到来究竟是意欲何为……

君无夜遥遥站在对面,及腰的长发随着玄色道袍随风翻飞飘逸如仙,趁人不注意冲朝露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神情坦然地带着一众重阳宫弟子落座在御风弦他们那边的方阵。

而单逍遥眼看着君无夜的出现扰乱了他原定的计划,有些恼羞成怒,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强装和气笑了笑,地转向君无夜:“所以说,君真人认为本座还不够资格争取这武林盟主之位吗?”

“我怎么记得,历来武林盟主都是能者居之,以武取胜呢?难不成今年这规矩变了,只需yào

动动嘴皮子就手到擒来了?”君无夜扬唇一笑,略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几分戏谑,鬓角散落的长发被风吹散显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风流韵致,“依我看来,在场尚有许多人够资格列入这武林盟主的候选之列,并非单掌门你一人有这个本事吧?”

“哼,那在场有谁不服大可放马过来!”单逍遥愤然拂袖。

御风弦刚想说话却被闻人卿急忙拉住——“御兄,你、你可曾看见我妹妹月儿?”闻人卿一脸焦急地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见闻人月的踪影。

“月儿怎么了?”朝露心下一凛,赶紧跑了回来。

“她不见了……”闻人卿满脸忧愁地召来弟子询问了一番。

朝露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下意识转头看向台上,只见单逍遥表情带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糟了!

“御公子,闻人掌门,你们可商量出结果由谁来挑zhàn

老夫么?”单逍遥负手走到擂台边缘咄咄逼人地望着这边。

“卑鄙小人,月儿肯定在他手里!”闻人卿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单逍遥抓走月儿无非是想牵制御风弦和闻人卿,如果此时他们两人其中一个上台和单逍遥比武都会受到威胁,所以……

“单掌门,我来挑zhàn

你!”

朝露微笑着走上擂台,一旁的御风弦和辰曜都没来得及阻止。

“你疯了!快回来——”辰曜猛地站了起来要上前拉住她,却被慕红莲拦住了。

“没看到她的眼神吗?你现在去阻止她也不会回头的!”慕红莲表情沉着地看着台上的朝露,虽然她也觉得朝露这样做有些不自量力,可却莫名地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能力,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拭目以待。

单逍遥不屑嗤笑了一声,而后缓缓看向朝露:“小女娃,你觉得自己能胜过老夫?”

“这要比过之后才能见分晓~”朝露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这样吧,我们来点有意思的,不知单掌门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单逍遥根本不在意朝露提出什么要求,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内力最多不过六层的小姑娘就算玩出花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朝露绕着擂台走了一圈,最后在场中停下:“我与单掌门对战三招,倘若这三招之内单掌门可让我失去行动能力,那就算我输了,如何?”

第124章:三局胜负

她刚才已经观察过了,单逍遥的武功虽然高出自己许多,可她衣服里穿的那件由毒龙山巨蟒蛇皮改造的护甲连兵刃伤害都能抵御,更何况还有九霄神钥护体就算真受伤了恢复起来也很快,只三招的话应该还是扛得住的……

“朝露!”御风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呼喊的声音,朝露笑着回过头来冲御风弦、辰曜他们做了个鬼脸:“不要这么怀疑姐的实力好不好?姐也是练过的——”

“好!”

单逍遥爽快地点了头,大步走上前来:“老夫就与你对上三招!”

而见朝露决心已定,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只好坐在台下严阵以待随时警惕着擂台上的情况,稍有不对就准bèi

冲上去。

带领弟子坐在御风弦左边的君无夜则一脸从容的微笑端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着,眼神中带着发xiàn

新奇事物的玩味悠然。

朝露表情平静地走到擂台一侧站定,小腿紧绷,意识集中,准bèi

随时应对单逍遥的攻势。

而单逍遥灰袍一动,身影腾空瞬间落在朝露前方,抬起一掌虎虎生风地劈了过去。

这一掌来势霸道迅猛直击朝露面门,她意念一动迅速侧身后退,单逍遥却早先一步察觉到朝露的行动,反手一记手刀打在朝露右肩将她震飞出去。

“唔……”

她一屁股摔到地上,肩窝处传来阵阵钝痛,可多亏了蟒皮护甲抵御这疼痛虽让她整个肩膀麻痹了许久,倒也没有伤筋动骨。

“单掌门,一招了!”朝露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见对方被自己打中之后还能站起来,单逍遥有些吃惊,他那一掌虽只用了七分力道,可凭眼前这小女娃的实力理应抵挡不住啊!怎么……

单逍遥眉心一拧,抬手以十分力道攻了过去。

看这势头朝露心念不好,这单逍遥怕是恼羞成怒了,竟然对自己这么个小辈较真也不怕落人话柄!

她脚尖点地跃上半空转而落在擂台护栏上,单逍遥如影随形地跟上来一掌拍在护栏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还好朝露撤得快在那一掌劈下的瞬间身体一矮滚落地面。

单逍遥转瞬再次攻来,朝露躲闪不及被单逍遥击中腹部飞出去撞到护栏——“呕呃……”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朝露!”

方阵那边传来御风弦他们的惊呼声。

“别过来!”她神情坚决地看向台下,“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还有最后一招……

她扛得住!

“小女娃,再不认输,伤了、残了可别后悔啊!”单逍遥冷笑着看向朝露,掌中真气涌动。

朝露咬紧牙关,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来。

其实单逍遥也很纳闷了,按理说这小女娃接下他方才那一掌早就该不省人事了啊!

“单掌门,还剩最后一招,放马过来吧——”朝露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

单逍遥心下一横,竟是不知不觉起了杀心。

“找死!”

灰袍一闪,汇聚了全身内力的掌风破空而出呼啸着袭向朝露。

最后这一掌正中心脉,朝露只觉得胸膛一阵闷痛,呼吸一促就软倒在地了。

“唔……”

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全身的骨头疼得像要散架,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最后一步认输,因此憋着一口气咬牙撑起身子,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单掌门,你、输、了……”狠狠擦去脸上的血迹,她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看到朝露连接三招还能站起来,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而单逍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愣怔了片刻,突然眼神突变身影飞扑向前,在辰曜和御风弦两人跳上擂台的前一秒将朝露挟持在手里:“臭丫头,竟敢三番五次坏老夫的大事!本想留你一条小命供我吸取内力,可现在看来却是留你不得了……”

“放开她!”

辰曜和御风弦两人并肩站在擂台一端与单逍遥对峙,衣襟被狂风扬起上下翻飞。

“哼,你们再过来一步,老夫可就不能保证这小女娃的脑袋还能不能好好连在脖子上了~”单逍遥勒住朝露的脖子冷笑着看向那二人,紧接着一只手覆上朝露背脊。

感觉到背上一股突如其来的强dà

吸力,朝露心下一凛,难道这老家伙又要吸自己内力了?!

“啊——”

比之前挨了一掌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瞬间笼罩全身,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他在吸内力……”御风弦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而辰曜一身猛然迸发的杀气已经在瞬间震慑得全场鸦雀无声。

就在单逍遥吸自己内力无暇顾及其他之时,她的意识突然清明,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伸出手指抚上隐藏腰间的软剑,然后迅速抽离出剑向身后刺去。

“刺啦!”

利刃划破衣袂的响声过后,朝露感觉到剑锋已经没入肉体,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而单逍遥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那柄银光闪闪的软剑刺入腹部,条件反射地挥起一掌拍在朝露背上将她震飞出去。

“朝露!!!”

辰曜飞身腾空接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躯,而御风弦和随后跳上擂台的闻人卿两人将单逍遥围住不让他逃走。

她软软地躺倒在辰曜怀里,除了全身力qì

像被抽空了般难受,还有刚才刺出的那一剑为了不让单逍遥提前察觉她是贴着自己腰间划过的,估计还是伤到皮肉了,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我没事……”她撑着一口气摇摇头,示意辰曜扶她起来。

只见受了伤的单逍遥正和御风弦、闻人卿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除了玄冥派的弟子之外其他门派都只是袖手旁观地看着,并不打算蹚这淌浑水。

单逍遥座下的千重和骆风两人也领着一群弟子杀了上来,慕家兄妹见状也第一时间带人出战挡住他们。

整个场面打打杀杀,混乱不堪。

朝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两方是彻底撕破脸皮再无回转余地了!

就在这时,一队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就像乌云洒下的一片阴影出现在擂台四周。

“这是……”辰曜愣了愣,没错,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黑衣人正是影阁的杀手!

“怎么了?”见辰曜突然沉默,朝露疑惑地回头看去。

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影阁杀手竟然加入战局帮起单逍遥那边,辰曜眼神迅速冷却下来:“影阁什么时候和单逍遥做起交yì

来了,当真匪夷所思……”

“你说什么?”朝露大吃一惊,双臂撑着地面坐直了身子,“那些黑衣人,是影阁的杀手?”

“嗯,”辰曜表情凝重地点点头,“难道单逍遥也和当初的百里流云一样……”

朝露正想追问,可看到那边在黑衣杀手的掩护下,单逍遥带着一众玄冥派弟子从会场外的树林撤tuì



一直坐在台下没插手的君无夜突然眼神一凛,飞身追了上去。

因为还有很多在刚才的动乱中没有离去的门派,御风弦等人要维持现场秩序,因此只好暂且放qì

追踪让单逍遥跑了。而闻人卿带了两个弟子随即紧跟上玄冥派那帮人进入树林,找寻妹妹的下落……

辰曜抱着朝露直接用轻功离开会场,一路回到了客栈。

……

与此同时,浮临峰树林。

闻人卿带着弟子追到一个三岔路口,却看到每条道路上都有散乱的脚步,一时间无法判断玄冥派那帮人的去向,只得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掌门,现在怎么办?”

这三条岔路都通向不同的方位,要是追错了可就前功尽弃,可是……

“不用追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轻佻嗓音响起,闻人卿等人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俊美青年微笑着从树梢落回地面,而他手中竟赫然抱着昏迷不醒的闻人月!

“月儿——”

闻人卿快步上前将妹妹抱了回来,检查一番发xiàn

并无大碍之后抬起头来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语,却发xiàn

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此刻君无夜早已飞身跃上树梢离开闻人卿他们很远了,片刻之后又回到了会场。

到了一看才知dào

御风弦他们已经整顿好秩序,组织各门派退场了。

“君真人!”

一个穿着重阳宫弟子服的家伙匆忙跑了过来。

君无夜嘴角抽了抽,这些雇来演戏的家伙果然还守在这里等他回来结算工钱呢……

于是四下看了一圈,终于抓到仍在与其中一个掌门说话还没离开的御风弦,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御家小子!”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惊得御风弦身形一怔。

“身上带了银子吗?”君无夜一脸痞笑攀上御风弦的肩膀套近乎。

“怎么了?”御风弦脸色微沉,一直就觉得君无夜这人不靠谱,被他找上肯定没什么好事!

君无夜挑眉一笑,凑到御风弦耳旁小声说道:“看到那些重阳宫弟子没?其实他们都是我雇来演戏的,凌霄子老头不肯帮忙,所以啊……”

“……”

御风弦表情僵硬地转向君无夜,憋了一口气忍住满腔怒火,最后掏出钱袋狠狠扔在君无夜手中,愤然转身,扬长而去。

第125章:帅也是罪

躺床上休息了大半日的朝露渐渐恢复了气力,九霄神钥这金手指开得还真不错~

睡了几个时辰已经完全没了倦意,她干脆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发什么呆啊?”

辰曜一进门就看到朝露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于是皱了眉头走过来,将手中的药碗放下。

“哟,之前姐为了照顾你鞍前马后地操劳着,现在总算轮到你小子报恩了?”看着黑衣少年冷着张脸将药端过来,朝露存心打趣道。

辰曜在床边坐下探了探朝露的脉息,发xiàn

她白天被单逍遥吸空的内力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恢复了大半,不由得有些惊讶。

“怎么,很好奇吧?”朝露得yì

地笑了笑,“姐可是开了挂的人,才不会三下两下就随便扑街了,早就说不要小看我了吧!”

“开挂?”少年嘴角一抽,这女人尽说些古怪词汇。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解释摆摆手,然后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呸呸呸!这么苦,你坑我呢吧?”

“看你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就知dào

一时半会死不了~”辰曜懒懒地扫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见他要走,朝露赶紧叫住:“你要去哪?”

“我去一趟影阁。”

看着少年如夜色般深沉的黑衣,朝露不由得一怔:“去那干嘛?”

“影阁只是杀手组织,从未参与过江湖纷争,所以今日之事必有蹊跷……”即便之前阁主信物莫名出现在百里流云手中,他们也只是被派去杀人罢了,也未曾如今日这般有组织地出现偏帮哪一方。

“带我一起去!”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少年身影一滞,沉默了半晌,才缓缓侧转头:“你和御风弦回苍州,我办完事情自会去找你。”

还不等她回答,少年就撑着窗框顺手翻了出去,黑衣一闪就隐如夜色再不见了踪影……

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台,意识到辰曜已经离去,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难道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跟在身边了?尼玛这种莫名其妙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啊……”她幽幽叹息了一声。

……

几天后。

武林大会之后,单逍遥受伤逃回门派,而其他各派也作鸟兽散陆续离开浮临峰。闻人卿和慕家兄妹也先后告辞,就连君无夜那闲不住的家伙也偷偷摸摸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这样一来,只留下御风弦和朝露在这座小镇。

“哎~我们也走吧?”朝露百无赖聊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御风弦,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她的伤势却是好转了许多,一半仰仗了身上这件极品蛇鳞护甲装备,一半则多亏了九霄神钥。

御风弦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目光扫过朝露近来消瘦许多的脸庞,剑眉微蹙,淡然道:“不急,你先安心休养。”

休养……

被他这话憋得表情抽搐了几下,朝露只好转换策略:“那个,我还得抓紧时间去天姝国寻找下一颗珠子啊!你看,我这几天好吃好喝好睡的,已经生龙活虎一口气上六楼腰不酸腿不疼的~所以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一直闷在客栈里吃了睡、睡了吃,再呆下去她都要发霉了!

“……天姝国,我陪你去。”

“啊?你说什么——”惊讶地抬头,刚好对上御风弦墨如点漆的眼瞳,“不是吧你?武林大会之后这么多事情等着你去解决,本来就忙得要死了,你还有空陪我去寻宝啊?”

再说了,她现在的武功对付三五个小毛贼已经不在话下了,就算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也是没问题的,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当成毫无战斗力的弱鸡看待啊?

御风弦看也没看朝露,只是回头对那两个手下说道:“你们先行回苍州吧。”

“是——”

两个手下得令,迅速起身离开了客栈大堂。

“……”对御风弦这雷厉风行的处事方法,朝露都无言以对了。

见朝露呆愣不语,御风弦倏然起身:“不是说要去天姝国么?走吧……”

“那个,你这大忙人走了真的没事?可不要因为我耽误正事啊,我会过意不去的~”朝露赖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却始终没站起来。

“你还去不去了?”御风弦垂眸扫了朝露一眼,见她还坐在那不动,眼里闪过些许不耐烦。

“呃,去啊!当然去啦!”

不知dào

为什么,御风弦这张带着无限压迫感的面瘫脸总能让她产生一种像是见到领导的敬畏感……

……

于是乎,两人在市集购买了一些旅途必需品后就启程上路了。

天姝国位于大陆东方,与曦国之间横亘着一江之水,因此朝露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这座名为“烁江”的港口小城。

抵达烁江港后天色已经不早,两人只好先找了间客栈住下,等明日天亮后再张罗渡船的事情。

话说这临水城市的菜肴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清蒸鱼头、红烧鱼块、鱼香肉丝……

“呃,你没发xiàn

这里每一道菜名字里都有鱼字吗?”朝露扫了一眼柜台旁边贴在墙上写着菜名的木板,“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呀!啧啧~”

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朝露还不顾御风弦的反对叫了一瓶小酒。

“两位客官,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对面的天姝国吗?”店小二上菜时忍不住询问道。

“是啊,怎么了?”朝露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好奇地抬起头来。

小二哥侧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御风弦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天姝国以女子为尊,男人地位很低的,这、这位公子相貌如此俊逸,去了那里怕是……怕是要吃亏的!”

“噗!啊哈哈哈~”

朝露不厚道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看着御风弦瞬间变黑的脸,她有些幸灾乐祸。

看来这女人不能生得太美,男人也同样不能长得太俊啊!否则走到哪都能惹麻烦,简直是红颜祸水啊~先前去烽州的时候辰曜那小子就惹了慕红莲这朵火辣辣的桃花,好不容易才脱了身,现在带着御风弦去天姝国,指不定还得遇上多少麻烦事呢!

想到这些,朝露就头疼。

……

次日,两人找好船只准bèi

渡江。

可朝露总想着店小二那番善意的规劝,御风弦这长相走在大街上的确惹眼,如果不改装易容就这样去天姝国,保不准就被人抢去填充后宫了……

于是出发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成衣店。

“御风弦……”

拉着对方磨磨蹭蹭地来到女装区——“不如,你穿女装吧!”

“你说什么?”某男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显然是发怒了。

“呃,我开玩笑的~”自觉地退开两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xù

挑衣服。

成衣店老板一眼就看出这两人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堆起一脸狗腿的笑容凑了过来:“看两位客官的样子,可是要去那东边的天姝国?”

“是啊,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尼玛难道老娘脸上写着“要去天姝国一游”的招牌吗?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烁江港素来便是与天姝国通商的必经之地,像你们这样从外地来此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要去那边的,所以啊……”贼兮兮地打量了御风弦一眼,“这位公子容貌出众,势必要经过一番改造才可放心渡江啊!”

朝露眼睛一亮,激动地拉住老板问道:“那我就把这小子交给你了!”

说完屁颠屁颠地逛到另一边,留下满脸黑线的御风弦。

半个时辰后……

“啊哈哈哈哈~御风弦你、你……”

看到改装完毕的某男,朝露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缀着补丁的粗布短褐,农民范儿十足的大斗笠和草鞋,虽然御风弦俊逸出众的容貌和高挑秀挺的身材仍然一览无余,可用那斗笠把脸一挡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锦衣玉冠的偏偏美少年摇身一变,就成了眼前这个满身乡土味的农村小伙儿了~“闭嘴,别笑了!”看着不断取笑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少女,某男终于发火了。

店老板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又端详了朝露一会,开口建议道:“姑娘,你最好也换件衣服和这位公子搭配……”

“啊咧?”某女这下笑不出来了。

要和御风弦搭配?难不成要她易容成农妇的样子?不会吧!坑爹啊……

“你们两个最好扮作夫妻,这样比较保险。”店老板煞有介事地端着下巴点了点头。

于是乎,被朝露取笑了许久的某男怎么也不肯放qì

这次逆袭的机会,以大局为由强迫朝露去换了一身同样寒酸的粗布衣裳……

这样一来,两人简直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呃,农民工夫妻~“农妇,山泉,有点田啊~~~”朝露欲哭无泪地扯了扯质感粗糙的衣衫下摆,然后回过头来,尼玛御风弦这小子正捂着嘴笑得肩膀颤抖。

如此这般一通捣鼓之后,两人终于乘上了渡江的船只。

第126章:猎奇女尊

其实这趟出行可真是苦了御风弦,想他堂堂中原第一富翁按道理也该坐豪华游轮,住星级客栈吧?可现在呢?穿了身灰扑扑的农民装和朝露一起挤在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船舱里,一身上位者的贵气早就消磨殆尽,斗笠挡住面容之后简直与寻常村夫无异……

至于朝露……

哎,自打上船后她就整个儿蔫了,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可偏偏又吐不出来。

没错,她晕船了。

“御风弦……”有气无力地扯住身边人的袖子晃了晃,“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御风弦抬头看了一眼江面。

坑爹啊,你都说了多少次“快了”,要再不兑现真会死人的!

突然腰间一紧,就被御风弦搂了个满怀,背部贴着温暖而结实的胸膛,朝露不由得红了脸想要推开。

“别乱动。”御风弦的声音近在咫尺从耳畔传来。

听对方这么说,朝露也不挣扎了,她身体还没好利索,再加上晕船,连话都懒得说更别提挤出几分力qì

推开御风弦了,于是干脆将这家伙当软垫靠着算了~船只总算渐渐靠岸,驶入前方那处渡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秀丽的青山绿水,景色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随着人流下了船,刚出渡口就看到路两旁的农田和房屋,虽然这里是女尊国,可朝露却发xiàn

那田间耕作的人却是有男有女的,好一派其乐融融的美好田园景象。

根据地图所标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名为“婵凉城”的地方,距离此处尚有几日行程。

在附近的村镇买了马匹,两人就朝着婵凉城的方向出发了……

……

与此同时,冥川,影阁大殿。

一袭黑衣的少年从门后的阴影处走出,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对面的澹台十月。

“你是来找我要说法的么?”澹台十月双手撑着下巴歪头看过来,被绷带覆盖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可那小女孩般清脆的语调却是带着笑意的。

辰曜眼角瞥过澹台十月,然后漠然看向空无一物的前方:“武林大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澹台十月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上前两步,“其实人家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哦~”

“影阁什么时候还承接起除了杀人之外的交yì

了?”辰曜目光沉了沉,澹台十月这人虽然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可和她打交道也这么多年了,心知她对影阁忠心耿耿向来严厉执行阁中规矩,很清楚影阁自存zài

以来就只是单纯的杀手组织而从不干涉江湖纷争,所以武林大会上那番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当初百里流云只凭着阁主信物就公然带走了你们七煞,而今单逍遥的做法竟然如出一辙,你说这是不是惊人的巧合啊?”澹台十月捂着嘴轻笑起来。

“不是说百里流云手中信物是假的吗?”辰曜有些吃惊,虽然这点也是他后来才知dào

的,可整件事情着实蹊跷,他明明记得百里流云第一次拿出的信物时所有人都没有提出质疑,而他也深信那就是阁主的信物,可为何后来……就变成假的了呢?

“或许,是有人中途调包了吧~”澹台十月语调轻快地说道。

“调包……”辰曜若有所思地端着下巴,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澹台十月突然背过身去,宽大的黑袍被阴影覆盖。

“倘若找不出那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那么影阁乃至整个武林,都将走向覆灭……”

……

马不停蹄地走了几天,朝露和御风弦两人终于顺利抵达了婵凉城。

与曦国城市恢弘大气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是,婵凉城整个建筑偏向灵秀婉约,绵绵细雨,树影婆娑,青石板蜿蜒的小路深苔铺叠,略带潮湿的微风送来浣纱少女的歌声,一江春水绕过这座如诗如画的小城飘向烟雨迷蒙的远方……

沿街路过不少店铺,都可看到柜台前坐着精神抖擞的女掌柜,这点就和一般人认知的男主外、女主内很不一样,天姝国的女子不仅可以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甚至入朝为官、带兵打仗者都不在少数,或许因为执政的是女皇陛下,所以潜移默化使得这里的男子更多时候反而成了自己妻子的陪衬。

朝露正想拉住御风弦在路边的包子铺买个早点,却听到一阵喧闹的唢呐锣鼓声从远处传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只见一支娶亲队伍正从道路那边缓缓行进过来。

“那不是城北谢家娶夫的队伍吗?”

“原来是那财大气粗的谢家啊,怪不得这么大排场……”

哇塞,我听到了什么?!

刚咬了一口肉包子的朝露一下子就噎住了,却还是兴奋得手舞足蹈扯着御风弦的袖子左右摇晃:“快看快看~货真价实的娶夫耶!”

天姝国的风俗完全是和别的地方反着来的,坐花轿的是新郎官,而骑在马背上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却是新娘子!

朝露发xiàn

那骑马的新娘子虽然大红喜袍加身艳丽非常,可那一身红妆却盖不住她眉梢眼角流露出的英气,落落大方地向围观的群众鞠躬施礼毫无其他国家的女子那般矜持扭捏。

“天姝国的女人真是帅气啊~”看着渐行渐远的娶亲队伍,朝露由衷地感叹。

“一个女儿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御风弦冷言冷语地评价道。

“哼,只许男子风风光光,女人连出门都不行啊?”狠狠白了他一眼,朝露继xù

埋头吃肉包子,“我看这天姝国就很好,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样可以!”

御风弦淡淡扫了一眼少女被肉包汤汁弄得油汪汪的小嘴,沉默地转过身去。

“臭小子,等等我啊!”某女毫无自觉地大喊道。

你妹,居然不理我!

只好一路追着御风弦来到街角的客栈,先把住宿问题解决了。

地图标注的坐标只精准到婵凉城没有更详细了,在西毓关和烽州那两次都可以说是误打误撞,但不一定每回都有这么好的人品,要在这么大一座城里找颗珠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朝露对那种奇异力量的感应也只有距离珠子比较近的时候才能发挥效应……

没法子,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先在城里四处逛逛看了……

来天姝国的几天朝露发xiàn

这里并没有在其他国家每个城市必有的妓院,仅有的竟然只是以男伶为主的风月馆。也就是说,在天姝国统治下去花街嫖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个本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子!

两人在婵凉城停留数日,差不多把整座城翻遍了,唯独漏了这风月馆不曾涉足,因此朝露提出要去走一趟。

“不行!”御风弦黑了一张俊脸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哎呀你干嘛这么死板啊?我们又不真是去嫖的!”死缠烂打地拽着对方的衣襟不让他走,“你看,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那风月馆鱼龙混杂的情报也多,搞不好真能打听到点什么……”虽说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打探消息,可她还是有那么点私心好奇想去看看那所谓的风月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善言辞的御风弦拗不过好奇心旺盛的某女,最后只好妥协准bèi

随同前往。

只不过在天姝国,男子是不被允许进入花街柳巷的,所以……

“嗯哼,那个~”不怀好意地走到一脸寒霜的御风弦跟前,朝露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次真是没办法了,你要是不扮作女装,就不能和我一起去~”

“……”

御风弦此刻很想发火,可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知dào

这是天姝国的传统,但是堂堂男子汉怎可作女子扮相?这不是贻笑大方么?

“好吧好吧~就知dào

你不愿意!”朝露故yì

装出一副不想为难他的模样耸了耸肩,作势要向门外走去,“那你在这等着,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慢着!”

听到身后传来某男压抑着无限愤nù

的声音,朝露捂住嘴角偷笑了一下,心里窃喜不已。

御风弦冷着脸攥紧拳头蹭蹭蹭追了上来,高挑修长的身形瞬间挡在门口不让朝露出去。

“怎么,改变注意啦?”哎哟哟~看到这面瘫寡言的小子一脸像是吃了苍蝇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就不能别去么?”御风弦墨如点漆的眼眸目光飘忽地看向别处,要他亲口说出“穿女装”这种话实在太艰难。

“不行,”朝露斩钉截铁地摇摇头,“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不想白忙活了。”虽然去找珠子是主要,可她更加想看到这古板的闷骚男扮女装啊!于是装作决绝的样子一把甩开御风弦的手,绕过他继xù

朝门边走去。

“我……我陪你去!”御风弦牙关一咬,决定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容忍朝露独自一人去那乱七八糟的风月场所看外面的野男人。

于是,半个时辰后……

换装完毕的御风弦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肩上披着一袭月华般皎洁轻盈的白色纱衣,云烟般飘逸的长发绾成精致的发髻饰以纯白丝带竖在脑后,两侧分别垂下曼妙细碎的流苏,端正美好的面容带着几分属于男子的英气,可若不细看,只觉得出现在眼前的定然是一位温婉秀丽、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哇塞!”朝露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眼睛都睁圆了,“闷骚男,没想到你一打扮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这简直就是名媛淑女风啊有没有——”说完仰着头比了下身高,然后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哎,你说你没事长这么高干嘛?虽然脸蛋挺美的,可是身高都快一米九的女人,真心伤不起啊~~~”

“要去就赶紧走!”御风弦忍无可忍地捏紧拳头,他只想尽快完事把这身该死的女装脱下来!

“噗!”

看着对方恼羞成怒的样子,朝露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127章:月下独酌

打点完毕之后,朝露二人从客栈出发来到位于城西的花街。

这会已是傍晚时分,整条街道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乐曲声随着阵阵香风飘入耳中。

天姝国的风月坊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妓院除了类似老鸨的职业由女人充当之外,整个坊间几乎都是容貌出众的男子,而衣着华贵的女客人则带着随从往来穿梭于夜幕暧昧的暖光下……

朝露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裳和看似富家小姐的御风弦站在一起活像个丫鬟~而御风弦这身女装虽不奢华,可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怎么也掩不住,穿过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大厅刚走进来就被老鸨笑脸相迎地拉住。

“哎哟,这位客官今儿个是头一回来我们醉月阁吧?”老鸨笑眯眯地走过来,发xiàn

御风弦出类拔萃的身高后,愣了一愣,心想这姑娘脸蛋生得美丽端庄,怎的体格竟然比一般男人还要高挑上几分?

看着御风弦表情抽搐想要发火的样子,朝露很不厚道地躲在一边偷笑起来。

“咳咳~”本想袖手旁观看御风弦出丑的,可又担心这家伙暴走后泄露身份被人抢去填充后宫,只好强忍笑意将老鸨拉了过来,“我家小姐近日偶感风寒,嗓子哑了不方便说话,有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老鸨略带怀疑地打量了朝露一眼,用绢扇掩着嘴轻声道:“那你家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

听到这么一句晦涩不明的问话,朝露怔了怔,哦~对了……御风弦现在是女子打扮,来这风月场所还能干嘛,自然是找男人的呀!

于是装腔作势地思量了片刻,俯在老鸨耳边吩咐道:“就把你们店里姿色最好的通通带出来!我家小姐出得起银子——”御风弦何许人也?这可是中原首富耶,就是把整条花街都买下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是、是……”老鸨一听朝露这口气就知dào

这是来了大财主啊,连忙叫人带他们去最好的包间,然后亲自挑选了几个姿容秀丽的美少年送了过来。

御风弦黑着一张脸,看也不看那些刚走进来的人,只是冷冰冰地盯着朝露,看她花痴状地对着帅哥流口水,强忍着想冲过去一巴掌拍醒这个女人的冲动,衣袍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攥紧,手背青筋浮现。

一位穿着浅蓝色纱衣,面容清秀的少年笑着给朝露倒了杯酒,眉梢眼角荡漾着令人心醉的风情,就连朝露这见惯了美男、已有了一定心理承shòu能力的人都禁不住愣怔了半晌。

见朝露盯着人家发呆,御风弦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惊得在场人纷纷侧目。

“呃,嗯哼~”担心这闷骚男沉不住气,朝露赶紧对着他使了几个眼色,“那个,你们先去伺候我家小姐吧,我只是个下人,自己随便在哪呆着就可以了~”将身边几个美男支使过去招待御风弦,免得那大少爷受到冷落不高兴。

几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向御风弦,在他们看来那位看似主子的白衣小姐虽然容貌美丽端庄、气质高雅,可表情冷得像块冰似的压根没法接近,相比之下他们倒是更愿意伺候那位丫鬟打扮却性格开朗的小姑娘~“……”意识到自己正被几个男人簇拥,御风弦的脸色更加不好kàn

了,握着酒杯的手掌因为愤nù

而微微发抖。

“姑娘好酒量!”只有这个名叫“锦瑟”的蓝衣少年一人还伴在朝露身侧陆续给她杯中倒酒,一颦一笑柔软得像是冬日里的暖意。

而御风弦看着朝露完全不像个女子般大喇喇地往嘴里灌酒,气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朝露发xiàn

蓝衣少年脖子上戴的银链穿着一颗圆润饱满的半透明珠子,在包间中并不敞亮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好漂亮!”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眼神直直看向那颗美丽的珠子。

“姑娘是说这个么?”锦瑟轻声一笑,干脆将珠子取下递给朝露近些观看。

伸出指尖碰了碰珠子表面,玉石般冷硬的触感,她有些失望,远处看还挺像的,可靠近了一感觉却发xiàn

这根本不是她要找的那颗珠子……

仿佛看出朝露眼里稍纵即逝的失望,锦瑟微微一笑道:“其实,这颗是仿品哦~”

“什么?!”

听到对方这句话,朝露猛地抬起头来脱口而出:“你说这是仿品,那意思就是说你见过真品咯?你知dào

真品在哪里对吗?”

锦瑟笑着点了点头,凑到朝露耳边低语道:“虽然在这婵凉城识得此珠者大有人在,可姑娘竟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仿品,实属难得……”

朝露愣了愣,不太明白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锦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摊开在朝露跟前。

“呃,你这是干啥?”某女不懂行情,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姑娘想从锦瑟这里打听消息,自然得给些报酬才是,不对么?”锦瑟秀眉一挑,眼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朝露无语地滴了串冷汗,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锦瑟手中。

拿到银子后锦瑟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向朝露娓娓道来:“这颗翡翠琉璃珠,乃将军府千金归宁小姐的心爱之物,因其不同于世间任何一种珠宝的材质和色泽而令世人惊艳,坊间赝品众多……”

说到这里锦瑟语带惋惜地停顿了片刻,“我这个,还算其中仿真度最高的呢!没想到被姑娘一眼就看穿了~”

“将军的千金……”朝露低头沉吟,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这种大人物可不是自己想见就能见到的,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于是乎,为了从锦瑟嘴里知dào

更多有用的情报,朝露顶着御风弦杀死人的高压目光视若无睹,笑嘻嘻地和锦瑟喝酒聊天套近乎~一直喝到有些醉意了,她才拉着已经气到无语的御风弦晃晃悠悠地走出风月坊。

“你这是要去哪?”看着某女踉踉跄跄的背影,御风弦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客栈根本不是她走的那个方向!

“你先回去……”朝露扶着墙壁低下头,她今天喝多了点有些微醉意,却也根本不碍事,但不知为何她现在并不太想回客栈睡觉,“我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说完看也不看面若寒霜的御风弦,径直转身走开。

月白风清,夜色旖旎。

她也不知dào

要去哪里,于是干脆又折回去买了几壶酒提着走出城门,然后一径来到郊外深林的小湖边。

随意靠着岸边的青石坐下,闭上双眼感受迎面拂来略带湿意的晚风,掏出已经找到的那两颗珠子对着头顶的月光照了照,晶莹剔透宛若传说中的鲛人泪。

“哎,殊墨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揪住胸口的衣襟长长叹息一声,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

藏在树影下远远望着湖岸边对月独酌的少女那有些寂寥的背影,御风弦扶住树干的手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最后终于忍不住步履沉重地走上前去,在少女身后停下。

“回去吧……”御风弦微敛目光看向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而朝露听到身后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错愕地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御风弦那看不透表情的脸庞,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

“来,陪我干一杯!”看着这家伙一张沉闷的苦瓜脸她就哭笑不得,于是抓起旁边那壶还未喝动的酒递了过去。

“……”

见对方沉默无语却也并未拒绝,朝露笑着拿起自己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皎洁的月光如薄如蝉翼的丝绸般笼罩着寂静的树林上空,两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自顾自沉思着,想着各自的事情,唯有耳边呼呼吹过的夜风拂动湖边的深草,才将这仿佛一动不动的静景渲染出少许生机。

“御风弦,你们到底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是从其他空间来的人呢?”最开始的时候她谎称失忆,他们都信了,可后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真话,反倒没几个人肯相信自己。

乘着几分迷糊的醉意,某女鬼使神差地用额头顶了顶御风弦的肩膀活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感觉到对方身形一僵,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闷骚男!你真是……真是……太好玩了~”

有些晕乎地晃了晃脑袋,她今天真是喝得有点多了。在这黑灯瞎火嘛也没有的古代,没法叫上狐朋狗友一起唱K蹦迪,连上网点开播放器看场狗血肥皂片都做不到,心烦了、压抑了、无聊了,都只能喝酒……

“我没有不信你。”看着少女苦中作乐的笑容,御风弦心底隐隐作痛。

朝露无力地趟倒在身下柔软的草地上,眼神飘忽地遥望着夜空,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忽扇忽扇,眸光晶莹如剔透的宝石。

“好烦啊~~~”朝露拍了拍自己额头想醒醒酒,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似的昏昏沉沉,干脆什么也不管了继xù

喝完剩下的酒。

御风弦忍无可忍地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声音压抑着一丝愤nù

:“别喝了!”

“你到底知不知dào

我心里有多难过?!”她突然收起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大声吼道,话语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迟早要走的!始终是要走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贯很坚强的少女此刻像只柔弱无助的小鹿般瑟缩着身体默默流泪却双臂环膝不让人靠近,御风弦伸到一半的手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第128章:旖旎一夜

“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很害pà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太过陌生,你们司空见惯的杀戮和算计在我看来就像天方夜谭般不可置信,不能适应……所以,我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在盼望回到原来的世界,重回本该属于我的生活……”她不想再继xù

伪装坚强,用笑容来掩饰深藏心底的恐惧,自欺欺人……

可是,随着九霄神钥的事情一步一步浮出水面,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她犹豫了,彷徨了。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集齐四颗珠子揭开谜底,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不是么?

然而现在的她早已牵扯在这个纷乱的世界脱不开身了,就算她真的找到心中那个白衣胜雪的幻影得到了久久追寻的答案,她又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选择回去原来的世界吗?不,她无法想象,也做不到了……

“御风弦,我该怎么办?你告sù

我,到底该怎么办……”

听着少女茫然无助的话语,御风弦心头压抑着难以纾解的惆怅,他又如何知dào

要怎么办?他举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眼神黯淡地看着夜色尽头。

“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少女仰面躺在草地里,抬起手腕挡住流泪的双眼,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下来,“我……我是不是很虚伪?是不是很犯贱?”气若游丝地苦笑了一下,“死皮赖脸地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求而不得,又怎么都不肯认输放qì

……明明知dào

你和辰曜的心意,却始终自以为是地忽略无视,想着你们只是年轻不懂事,时间久了就会看淡,谁知即便抱着这样的心理,我仍欠下辰曜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也……对不起你……”所以我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做才好,真的不知dào

……

“你没有对不起谁!”用力抓住少女颤抖的双肩,御风弦眼中盛满悲伤。对不起?呵,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借着醉意壮胆,她迷乱地哭着,笑着,心底压抑许久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其实她本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可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让她方寸大乱,长久以来伪装的坚强和冷静也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一个羽毛般轻柔的触感落在她泪湿的脸颊,将那些已经开始变凉的泪水温柔拭去。

她晕晕乎乎地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人的面容,可不知怎么的却是无论如何都瞧不真切,月光像一层柔软的轻纱模糊了她的视线,让落入眼帘的一切都如梦境般虚幻起来……

逐渐变得粗重的喘息带着湿热夹杂着醉人的酒香一起喷洒到她因被泪水浸湿而有些冰凉的脸颊,意识朦胧间她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挑开衣物轻抚过她的身体,指尖细细摩挲着她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的涟漪……

“朝露……朝露……”

耳边响起一个清澈好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看来今天真是喝醉了,这都开始做梦了!

只是,梦中这个温柔抱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

身下草地湿凉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地渴求着这个人温暖的怀抱,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住对方的脖子迎合起来,细碎的轻吟从口中溢出。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漂浮在海洋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滚滚浪涛起伏跌宕,驶向远方,直到精疲力尽……

……

夜色退散,东方天际露出一丝隐隐的光亮,黎明即将到来。

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低落在沉睡的少女额间,冰凉的触感激得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是……”

她一睁眼就看到这张紧靠着自己熟睡的容颜,斜飞入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抿起,修长有力的右臂横在自己腰间……

御风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昨晚心情烦闷就遣御风弦先回客栈,她自己买了几壶酒出来散心,然后……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她还是依稀记得,昨夜她好像……做了一场春梦?

然而,已经回客栈去了的御风弦这会怎么竟和她一起睡在了野外?

心下一凛,赶紧低头查看身上的衣物。

“呼!还好……”虽然上衣有些凌乱,可毕竟还是好好地穿在身上,似乎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那种事。

但是,昨夜那场旖旎靡丽的梦境实在太过真实,她刚一翻身就感觉到腰部传来阵阵酸痛,也不知是被御风弦的胳膊压得久了所导致还是怎么的,总之眼前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诡异,让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唔……”

被朝露的动作一带,御风弦也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见朝露正瞪着眼睛看向自己,顿时满脸惊讶地一咕噜坐起身来。

看着御风弦这苍白羸弱的样子,朝露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别一副好像我占了你便宜的表情行不?天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回客栈了吗——”

御风弦扶着额头,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我担心你,就一路跟了过来,后来……”他垂眸回忆了片刻,“后来你让我陪你喝酒……”

卧槽,这么一描述弄得姐跟个女流氓似的,把人灌醉了好上下其手~于是有些不爽地白了御风弦一眼。

可是一回想起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她还是控zhì

不住地脸红了。真尼玛蛋疼,自己是有多欲求不满啊,竟然连做梦都YY起御风弦这个木头脸闷骚男了!

这一晚同样喝得烂醉的两人有些尴尬地相对无言,只好赶快整理了一下衣着,就起身往城门的方向返回……

谁知两人刚路过市集广场,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水泄不通地围了几圈人。

“走,去看看!”

不由分说地拉着御风弦挤进人群,只见广场高台上彩旗飘飘、擂鼓阵阵,一道大红横幅拉开龙飞凤舞地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呃,真是言简意赅~”朝露如此评价道。

就在这时,擂台上传来惨烈的哀嚎,紧接着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从台上飞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围观人群前方的空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而那傲然立在高台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的白衣女子长发随风飘扬,眼神默然地扫过被她一脚踹到台下失去意识的男子,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真惨~”朝露满脸同情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晕菜的男子,然后拉住身旁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甲询问道:“这是哪家小姐的比武招亲啊?”

“你还不知dào

呀?那位可是端木将军的千金啊——”路人甲鄙夷地瞧了瞧朝露,心想这都不知dào

还混什么啊~将军……

尼玛原来这就是锦瑟说的那个持有珠子的将军家小姐啊?!

朝露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果然看到那白衣女子发髻上别着一枚精巧的蝴蝶形发饰,而在那正中,赫然镶嵌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碧绿色明珠!

连忙扯过御风弦的袖子低声问道:“你看那台上女子的武功较之我谁更胜一筹?”

御风弦目光看向前方擂台,端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最后得出结论:“比内功她不如你,可论拳脚功夫,她却比你高明许多。”

“呃,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她面前就相当于一个皮糙肉厚又耐打的肉盾吗?”某女瞬间郁闷,这是什么话,她HP值高,血厚防御佳,但是真动起手来还是只有挨打的份吗?

“不一定,”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御风弦平静地开口说道,“如果你和那女子对上,倘若她无法在十招之内制服你,那她就稳输了。”

“……”

说来说去,还不就一个意思,老娘皮糙肉厚很耐打,那小妮子想要取胜只能速战速决~朝露满头黑线地瞪了御风弦一眼,而后转身朝人群外挤去:“闷骚男,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客栈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还不等御风弦出声回答,少女的身影就像一阵旋风般消失在人群尽头。

……

而此时站在擂台上的端木归宁右手执剑挽了个剑花,白衣若雪随风飘扬宛如冰清玉洁的凌波仙子,她沉默地傲视众人,露在面纱上方的眉眼娟秀如画,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到现在为止,她已成功将数名不自量力的家伙踹下擂台,一时半会竟再无人敢上台挑zhàn

。这可急坏了坐在幕后观战的巾帼将军端木麟英和她的夫君们,难道这好不容易筹备起来的比武招亲就白白打了水漂么?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比武招亲将无疾而终之时,一个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清亮声音从天而降,全场皆静,人们纷纷侧目想看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端木小姐武艺高强,在下特来讨教一番!”

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轻盈地掠过擂台边缘稳稳落在端木归宁对面。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青衣少年肤色白皙,眉目清秀,一双朗星般明亮的大眼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端木归宁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之前出手这么狠辣竟然还有人敢来挑zhàn

,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目光冷漠地看向对面的青衣少年。

而从始至终站在台下不言不语的御风弦一眼就认出那台上的青衣少年正是某个失踪的无良女人假扮,顿时黑了一张俊脸。

“在下顾小明,还请端木小姐不吝赐教!”看着对面白衣飘飘、气质卓绝的大美女,朝露从容微笑着瞎扯出一个土到掉渣的名字。

第129章:冰山美人

还不等朝露站定,端木归宁已经扬起长剑飞身刺了过来。

她连忙退开几步拔剑抵挡,冷月清辉般银白的剑光划过,几招剑法有如行云流水毫无破绽,惊得端木归宁愣怔片刻闪身落到几步开外。

趁对方惊愕不备之时,朝露乘胜追击一甩长剑攻了过去。

而端木归宁也不是省油的灯,待朝露靠近之后身法极快地侧身闪避,瞬间就错开攻向自己的剑锋身影落在朝露后方,紧接着疾走几步平举长剑刺向朝露后背。

朝露心下一动,身体条件反射地向旁侧退开,却还是被剑刃划到手臂,“刺啦”一声胳膊上的衣袍裂了开来。她的蟒皮护甲没能做到衣袖的部分,只能抵御胸腹之间的伤害,因此这右臂中的一剑顿时血流如注,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赶紧运气止血,然后在端木归宁再次发动攻击之前找好一个合适的角度,只要中剑的部位在护甲可以防御的范围内就没事,就算拳脚功夫不如对方出色,她也可以凭借近战优势扭转战局!

于是故yì

退守到擂台边缘的死角,将端木归宁引了过来。

“小样儿,上钩了~~”朝露狡黠一笑,而后矮下身就地滚了一圈从端木归宁横扫过来的剑刃下避开,脚跟一着地就迅速站了起来大跨步来到不及防备的端木归宁身后。

见对方慌忙闪身防御,朝露长剑一甩直刺前方将端木归宁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其实历经多场打斗,端木归宁的内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朝露这一式剑法为辰曜所教,只攻不守,招招迅猛,剑光闪烁犹如暴风骤雨卷席而至,很快就在对战中将端木归宁逼得缴械投降了……

“我输了。”

白衣飘飘的端木归宁手中长剑已被朝露挑开,单手捂住胸口,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面纱,却仍不卑不亢地与朝露对视,冷傲高洁犹如一朵出水白莲。

“宁儿!”端木麟英快步走上擂台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

虽然知dào

这里是女尊国,可头一回看到端木麟英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朝露还是颇为震惊的,只见眼前这女人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眉梢眼角虽染了些风霜,可依然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必定是个美丽明媚的女子,一身威武的银色战甲更是衬得这位巾帼女将军英气十足、气宇不凡。

“这位公子,你今日胜了小女,请速与我们回府吧!”端木麟英回头扫了朝露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于是乎,打赢了比武招亲的朝露就带着瞬间化身兄长“顾大明”的某御一起来到了将军府。

端木麟英对朝露很是满yì

,在她看来,这小伙子长得清秀功夫又俊,抛开出身家世那些不论,就个人而言已经符合她心目中乘龙快婿的标准了。只是她公事繁忙,因为担忧女儿的归属问题前几天才抽空回家。也不知女儿归宁这冷冷清清的性格到底随了谁,其实在皇亲国戚、豪门世家的公子中都不乏倾慕者,可女儿哪个都看不上,非要办什么比武招亲……

没想到,从小勤加练武、自视甚高的女儿今天竟然败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端木麟英原本认为婵凉城中无人能战胜女儿的担忧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她也不想太过勉强女儿,还是先让那位顾公子在府中住些时日,看能否培养出感情再说吧……

而另一边,朝露和气得七窍生烟的顾大明御同学跟随将军府的下人来到后院厢房歇息。

其实朝露早看出来那归宁小姐心不在焉,显然对比武招亲什么的很不满yì

,她思来想去也不外乎两点原因罢了。第一,对方无意成亲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借口;第二,这位大小姐根本就是心有所属。

于是将御风弦好生一顿说服让他暂时消了气,就走出厢房想去找那归宁小姐谈谈。

“顾公子,那、那里去不得……”

刚走到一座幽静雅致的庭院前,就被一个黄衫丫鬟拦住了。

“为什么去不得?”朝露好奇地问。

“因、因为……”小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朝露等得不耐烦,于是趁她没留神就抬脚开溜。

“公子!当真去不得啊——”

咦?前面好像有动静……

朝露小心翼翼地贴着假山靠近那声源处,抬手拨开挡路的花枝。

只见不远处的高台上长发飘飘、身姿曼妙的白衣女子正在一招一式地舞剑……

那不是端木归宁吗?

“谁?!”

端木归宁察觉到有人靠近,飞身在朝露跟前翩然落下,冰肌玉骨恍若九天下凡的白衣仙子。

“是你,”端木归宁脸上依然蒙着薄薄的面纱,俏丽动人的容颜隐约可见,“有事吗?”冷漠地瞥了朝露一眼,语气也透着丝丝寒意让人畏于亲近。

“啊哈~我、我随便逛逛,碰巧看到归宁小姐在舞剑,一时好奇就不请自来在旁欣赏了,还请小姐勿要见怪。”朝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冷美人什么的她真是不擅长啊~见朝露不像撒谎的样子,端木归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

连忙叫住正欲离去的端木归宁,朝露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端木小姐,你可是有心事?”同为女人的直觉让她一眼就注意到对方眉心隐藏的忧愁。

端木归宁怔了怔,她性子清冷平素总是从容沉静极少表露真心,难道眼前这纤弱少年竟然看得出来么?

“我是否有心事,与你何干?”不习惯向他人袒露心情,端木归宁只淡淡扫了朝露一眼,脚步却是停了下来不像之前那般走得决绝。

见对方态度似有转变,朝露心头闪过一丝窃喜,于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悠然道:“让我想想~嗯……端木小姐可是有了心上人?”突然压低声音凑过去询问道。

“你……”端木归宁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朝露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中稍纵即逝的惊慌,心下松了口气,还好,她赌对了!

……

城西风月坊。

一声水蓝色长衫温润如玉的俊美少年眉头紧锁地站在老鸨房门前,手中握着一只装满碎银的钱袋久久不肯离去。

“锦瑟啊,不是我说你,就这点银子还想给自己赎身啊?”老鸨用帕子捂着嘴角幽幽叹了口气,她知dào

这孩子性子固执,虽因家道中落沦为花街伶人,可从来都傲气高洁不像其他人那般为了钱财出卖肉体,只是靠着陪酒抚琴之类的赚些银两,整日想着凑够了钱就给自己赎身脱离此处。

“……还差多少?”双手用力抓紧钱袋,指节微微发白,锦瑟目光黯淡地看着地面,语气却依旧坚定不移。

“哎,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老鸨爱莫能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屋内。

见赎身无望,锦瑟步履沉重地走开。

他咬紧牙关暗下决心,就算暂时无法做到,可他也不会放qì

,有朝一日他定会离开此处摆脱这卑贱的身份,拥有面对她的资格!

……

与此同时,将军府。

端木归宁领着朝露来到书房,将一幅收起的画卷缓缓展现在她面前。

“这、这是……”

随着画卷在桌上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水蓝色长衫,眉目清秀的少年。莫名的眼熟感让朝露呆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画像上的人可不正是那晚在风月坊见过的锦瑟吗?!

“他就是你的心上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旁侧沉默无语的端木归宁,只见她杏眼含泪地凝视着锦瑟的画像,指尖颤抖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人物的轮廓,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倾吐不出。

“其实,我也不知dào

他叫什么名字……”端木归宁目光黯淡了一下,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惆怅和失落,“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没有啊!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一见钟情也是很正常的~”看她这样子,朝露连忙开口安慰道。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是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花街风月坊的伶人……

哎,这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年春天我在西郊赏花的时候不慎遗落了我心爱的翡翠琉璃珠,寻觅许久都未能找到,本已打算放qì

,却看到那个蓝衣少年站在漫天杏花雨之中微笑着看我,原来是他捡到了我的珠子,刚走过来就看见我四下寻找就猜到定是遗失了重yào

之物……”说到这里,端木归宁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眸似在回忆,原本清冷淡漠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冰雪消融般柔软下来。

朝露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锦瑟那仿品珠子做工如此逼真,差点连她都糊弄过去了,原来是近距离接触过啊!

“只可惜我没来得及问那少年的名字,只能回来画了这幅画像……”抚摸着画卷,端木归宁失落地叹息了一声,“或许,我们此生再也无缘相见了罢?”

说的也是,这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倘若不是因为那机缘巧合又怎会产生丝毫纠葛呢?只不过,锦瑟到底知不知dào

端木小姐对他的心意呢……

第130章:缱绻情殇

“端木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朝露底气很足地拍了拍胸脯。

“你?”端木归宁惊讶地看向朝露,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虽然眼前这姓顾的少年眼神清澈坦诚让人心无防备,她才情不自禁倾诉了这许多,压抑已久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参加比武招亲接近小姐你,原本就是带着目的的,”聊了这么久,朝露也感觉出来这位外表冷漠的冰山美人其实有着一颗比谁都敏感柔软的心,既然对方没有防着自己,那么她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初衷,“我其实,想要小姐那颗翡翠琉璃珠!”

“你……”端木归宁愣了愣。

朝露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会起到什么样效果,所以……

“好!我答yīng

你——”端木归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在她看来,这颗翡翠琉璃珠虽是心爱之物,可比起与自己心心念念的思慕之人重逢,却是不值一提的。

这回轮到朝露呆愣了,她怎么也没料到端木归宁竟然毫不犹豫就答yīng

了。

“倘若你真有办法让我们相见,这翡翠琉璃珠我便是给了你又如何!”端木归宁神情平静,似乎已经考lǜ

得很清楚了。

“行,那就一言为定!”朝露笑着抬起一只手掌,“击掌为誓——”

端木归宁微微一怔,半晌后了然一笑,最后缓缓举起一只手和朝露击掌,许下约定。

……

回到客房,朝露开始策划一场罗曼蒂克的约会。

将锦瑟从风月坊找出来并不难,可瞒着将军府所有人把端木归宁带走却是不容易的,因此她有些伤脑筋。

撑开花窗,看到别院曲折的回廊走过几个穿着翠绿小裳的丫鬟。

“有了!”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喜地拍案而起。

在旁看书的御风弦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动作一僵,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上。

“闷骚男,你现在去风月坊找上次那个名叫锦瑟的家伙,把我的口信带给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御风弦的袖子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对了,你尽量多带些银子过去——”

“你想做什么?”一听她让自己去那花街柳巷,御风弦表情有些僵硬。

这才想起还未来得及把端木归宁的事情告sù

御风弦,懊恼地跺了一下脚,赶紧将门窗关好凑到御风弦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御风弦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样~锦瑟那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在日落前将他带出来,知dào

吗?”呼~看来这闷骚男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嘛!

“放心吧。”御风弦难得地扬起嘴角浅浅一笑,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这沉闷了好多天的家伙竟然笑了,还笑得这么好kàn

……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当端木归宁被朝露带出将军府的时候,她还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那个,我和端木将军说了带你去市集逛逛,但是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被人发xiàn

了可就不好啦~”凑到对方耳边把要交代的话说清楚。

“嗯,我知dào

……”端木归宁配合地点点头。

两人就一径走出将军府,上了御风弦早先雇好的马车。

穿过人声鼎沸、熙来攘往的街道驶出城门来到僻静的郊外树林。

朝露抬手掀开马车布帘,远远看到水蓝色衣裳的少年正站在湖边的柳树下静静等候,于是牵起嘴角微微一笑道:“我就在这里下车咯,你想见的人就在前面~”

说完不等端木归宁回答,就身姿轻盈地跳下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朝露颇感欣慰地拍了拍手掌,刚转身就看到御风弦面瘫着一张脸,背倚树干目光凉薄地看了过来。

“干得不错~”冲他笑笑,走了过去。

“还要做什么?”看到少女朝自己走来,御风弦素来淡漠的表情微微动容了一下。

“滚去一边等着呗!”看到御风弦这副木呆呆的样子朝露就想笑,还问这种傻问题,人家约会我们能怎么的,当然是腾出地方该干嘛干嘛去啊~“我和那小妮子说好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见面,现在我们就随便去哪里逛逛等着时间到吧~”说罢拉起御风弦往相反的走去,留给那两人充分的空间。

……

然而朝露压根没料到,当半个时辰后再次见到端木归宁时,会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我们要私奔!”

“啥……”

看着眼前同样表情坚毅且手拉着手的两个人,朝露愣了许久。

搞什么飞机?她的确是想当这个红娘帮他们牵线搭桥,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动作这么快压根用不着自己了啊!

“你们真的要私奔?已经考lǜ

清楚了?”朝露有些不敢相信地咽了咽口水。

“嗯!”端木归宁从容地微笑着,此刻她已经摘了面纱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容颜,看到朝露愣怔的样子,向前走了两步,将镶嵌碧绿色珠子的发簪放到朝露手中,“这个就交给你了,我说到做到。”

朝露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叹了口气:“可是,你们这样走了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怕是根本没办法跑太远就会被抓回来的……”端木归宁乃将军之女身份崇高,突然失踪不见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顾姑娘,你就帮人帮到底带我们离开天姝国吧!”锦瑟笑吟吟地走过来。

“姑娘……”端木归宁大吃一惊,“你是女的?!”

朝露狡黠一笑,悠然道:“我要是男的,才不会把你让给锦瑟那臭小子呢!”

听朝露如此打趣,端木归宁俏脸微红地垂了下去。

“御风弦,你有什么法子?”戳戳一旁带着大斗笠遮挡面容的某男,这小子向来门路众多,应该知dào

怎么帮这两人逃出天姝国吧~御风弦看也没看对面两人,冷然道:“既然要走,那就现在动身。”说完转身走到不远处的马车前对车夫耳语了几句。

呃,原来那车夫不是雇来的,而本来就是他的人吗?御家的势力还真够庞大的,简直是遍布天下,各国都有啊……

闷骚男,真神人也!

于是乎,在御风弦的安排下,几人乔装易容了一番就匆匆离开了婵凉城。

虽然早有预料知dào

以端木归宁这般身份出逃定会惹足了麻烦,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几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追兵……

“你们先走!”

朝露和御风弦先下了马车,锦瑟不会武功让他们留下也没有用处。

渡口后方的树林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让端木归宁和锦瑟两人先上了船,刚起锚驶离岸边,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就追了上来。

“拿下——”为首的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就亮出兵刃朝这边扑了过来。

御风弦目光一凛,“唰”地一下掏出雪音扇。

“哥们,你是哆啦A梦吗?出门时没看见你带扇子啊?”朝露嘴角抽了抽,她看了半天都没搞明白御风弦这身满是补丁的农民装哪来这么大的口袋放下一柄折扇……

被朝露无厘头的问话惊到,御风弦表情僵硬了一下,淡然道:“咳,这不重yào

……”该死的,现在是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候么?

“呃,你居然也学会吐槽了~”意识到自己注意力放错了地方,朝露连忙甩了甩脑袋清醒一点,而后抽出腰间长剑和御风弦一起并肩迎敌。

这几十个官兵虽然来势汹汹,可凭两人的武力值应对还是足以脱身的,就怕被他们拖住时间引来更多追兵,因此两人只将前一波敌人打退就把目光投向泊在前方的一艘竹筏上。

“不可恋战,我们走!”御风弦用力拉过朝露的手,脚尖点地运起轻功飞离河岸。

“别让他们跑了!弓箭手——”

见朝露两人上了竹筏,一队弓箭手小跑着来到岸边搭起弓箭。

不好……

看到这架势,朝露不由得慌张起来,而御风弦抬手挥向那拴住竹筏的麻绳,雪音扇锋利的扇骨将麻绳瞬间斩断,失去束缚的竹筏立kè

顺流而下。

“放箭!!!”

“嗖嗖嗖——”

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破空而来。

朝露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死死困住。

她整颗心像坠入深渊般被冰冷的绝望覆盖,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刹那,御风弦的身体被从后方传来的冲击力推动撞向自己,整整十下。

恍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御风弦苍白如纸的容颜,和嘴角溢出的丝丝血迹流淌下来如罂粟花瓣般落在雪白的衣襟上,绘成一片妖艳夺目的色彩。

“御风弦……”她呆呆地凝视着对方深邃的眼眸,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张易碎的容颜,却碰到鲜血温热的触感。

“……我没事。”

那被鲜血模糊的嘴角缓缓牵起一丝微笑,却更让朝露心痛得无以复加。

第131章:破碎红尘

御风弦踉跄了几步,却仍将朝露牢牢护在怀中等待下一轮箭雨的到来。

“笨蛋,谁让你替我挡的?你为什么总是自作主张……”感觉到御风弦身体渐渐滑落,朝露顿时泪如雨下。

朝露慌忙抬起双臂想要扶住他,却发xiàn

手掌触及到背部赫然扎满了坚硬的箭羽,甚至还有一支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左肩……

“继xù

放箭——”

岸边再次传来一声冷酷无情的命令,紧接着搭弓上弦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

朝露一咬牙,狠狠擦干泪水。

然后,拉着摇摇欲坠的御风弦一起跳进湍急的江水……

……

“御风弦!御风弦!”

潜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衣裳被水中锋利的石块划破,身体多处擦伤她也顾不上,集中注意力使出全身力qì

拖拽着御风弦向前游去。

“你听到我说话吗?你醒醒、醒醒啊……”

顺着水流飘到下游,她好不容易才把已经半昏迷过去的御风弦拖回岸边。

看着御风弦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和那紧紧闭着的双眼,她整颗心一阵揪痛,这个傻瓜,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替她挡箭呢?

赶紧拿出那瓶疗伤圣药什么的九花玉露丹,她记得还剩最后一颗,一咕噜倒在手心喂御风弦服下,她心里忐忑不安一刻也不能安宁,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不让对方彻底陷入沉睡。

怎么办、怎么办……

这里还是天姝国边境,不能停留太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御风弦半背半拖了起来,然后一步一顿地朝前方走去。

“御风弦,你醒醒,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虽然习武之后力qì

比以前大了许多,可背负一个男人的重量还是让她走得十分吃力。尽管如此还是匀出一口气来不断呼唤着意识模糊的御风弦,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让对方意识保持清醒才行。

就在这时,身后的林间小道传来一阵马蹄声。

刚回头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她将御风弦放下靠在大树旁,然后飞快地跑到道路中央使劲挥手,希望那驾车人能发善心将他们带到就近的城镇找个大夫……

“驭!”

车夫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朝露心下松了一大口气,本以为自己这副湿淋淋的狼狈模样会被人当做乞丐不予理会,还好。

马车门帘掀开,一个青衣公子惊愕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朝露师父!”

“御书影!”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喊一声。

来不及过问对方为何会在这天姝国的边境之地,连忙将御风弦带了过来恳求他帮忙找个大夫救命。

而御书影也一眼就认出和朝露一起那个身受重伤的青年竟然就是现任家主御风弦!虽然颇感震惊,可还是没有多问把人扶上马车,然后吩咐车夫调头去附近的小镇……

……

来到小镇医馆,大夫用小刀将御风弦背上的箭羽削断取出,整个过程朝露看着都觉得会疼痛难熬,可御风弦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有豆大的冷汗不断顺着额角滴落。

“大夫,怎么样了——”

看到取完箭枝的老大夫从床边起身,朝露连忙走上前去询问。

“哎!”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爱莫能助地摇摇头,“那位公子伤得太重,老夫所能做的只是将箭枝取出,其余的……还是听天由命吧!”说完挎着药箱大步走了出去。

“不可能!!!”

看着大夫决然而去的背影,她承shòu不住打击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朝露师父……”御书影紧锁眉头缓步走了过来将朝露扶起,“你别伤心,大夫那话说的也不绝对,风弦少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从河水中出来后就一身湿淋淋的衣裳已经半干了,她这时才感觉到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冷。脚步踉跄着走近屋内,看着安静躺在床上虚弱得让人心疼的御风弦,她不由自主地揪着胸口的衣襟,心痛,难以言喻的心痛……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短短时间内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无法接受素来冷傲坚毅的御风弦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御风弦,你不要睡着,醒醒听我说话……”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容颜,“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还不行么?求你了,睁开眼睛好不好……”握住那双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过来,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用,急得朝露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将床单润湿了一片。

“朝露师父,”御书影心里也很难过,扶着门框的手掌微微颤抖,“风弦少主不会有事的,你还是……”

“他都这个样子了!”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朝露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听天由命?哈哈哈,凭什么?我偏不——”说完拔剑出鞘对准自己手腕猛割了下去。

“住手啊!”

御书影还来不及阻止,就已经看到鲜血顺着朝露白皙的手臂滴落下来。

九霄神钥……

你既然每次都能保我平安,那么今日也来救御风弦一回可好?

流淌的鲜血如雪中红梅绽放般落在御风弦紧抿的唇角……

死马当活马医吧!

也不管有用没用,电视剧里这么演小说里也这么写,她可是开了金手指的穿越主角,而且受了伤就是比别人好得快也确实很耐打,不是说那坑爹的九霄神钥就在她体内吗?所以她的血肉或许也像狗血天雷剧本里描述的那样具有某种特异功能……

“御风弦,只要你能好起来,就是把我这身血肉都耗尽也无妨!”

她咬着嘴唇不断祈祷着,希望那个什么碧海神明能听到自己的心声,这个世界再次玄幻一下,让御风弦瞬间就恢复过来……

“呵,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呢?”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丝毫不在乎那血流如注的手臂,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落,“御风弦,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什么都答yīng

你!你听到没有?赶快给我睁开眼睛啊闷骚男——”

也不知dào

是朝露的血真有用,还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起了效果,御风弦的睫毛还真的颤动了一下,似有苏醒的趋势。

“御书影,你快过来看——”朝露惊喜地站了起来冲门外喊道。

听到呼喊的御书影快步走了进来,然后俯下身查看了一番,表情渐渐好转有了一丝笑意:“风弦少主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吗?太好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虚脱般软倒地坐在椅子上。

“嗯,我再去把大夫找来!”御风弦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也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真的看到御风弦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于是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将杯檐贴在御风弦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看着他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朝露就心里酸酸的,对于御风弦替自己裆箭的事情她充满了愧疚,恨不得现在奄奄一息的人立kè

换成自己才好!

曾几何时,她所认为的爱情就是找个看对眼又被双方家庭接受的另一半凑合凑合、柴米油盐酱醋茶地搭伴过完一生就得了,影视剧和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生死相依、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看来只是童话,现实中不会有人做得到。

直到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想法有多么错误,原来至死不渝的感情真的存zài

,而且都让卑微平凡、自私狭隘的一个她碰上了。她扪心自问从未回报过什么,反而一直忽略、一直逃避……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打来一盆水用布巾沾湿了给御风弦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照顾这个因为自己而伤的男人,只要对方提出的需求,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要做到……

很快御书影就带了大夫过来,检查过一番之后终于确诊了御风弦的伤情暂时稳定,只是还需yào

相当长的时间来恢复。

“御书影,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忙活了一天,朝露总算得空和御书影聊聊了。

“最近有一批货要送到天姝国境内,我过来看看,你们呢?”御书影在桌旁坐下喝了口茶。

朝露将在天姝国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关于九霄神钥和殊墨的事情,只说了比武招亲惹下的麻烦。

“原来如此,”御书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虽然上次就听朝露师父说起过风弦少主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是……”

“不不不!我和御风弦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朝露满头黑线地辩解道。

“为什么?”御书影有些惋惜地看过来,“风弦少主地位崇高,年轻有为,又对朝露师父如此情意深重,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呃……”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爱御风弦爱得死去活来都天理不容了似的~“其实我还是很久以前一次家族聚会隔着老远偷偷看过一次风弦少主呢,虽然早知他风姿卓绝是全族女性倾慕的对象,没想到今天走近了一看果然如此~”御书影脸上毫不掩饰对这位年轻少主的崇敬之情。

好吧,御风弦这副皮相的确配得起大众情人这个称号~所以自己刚穿越来那天,看到他洗澡才很没面子地流了鼻血吧?好在这闷骚男后来也没拿这件事取笑自己~静下来想想,往昔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般在脑海中掠过,有种过去了好久的错觉,其实也不过一年多而已……

……

第132章:山村惊魂

就这样过了几天,御书影说这个小镇位于曦国和天姝国交界的地方,两国素来邦交友好因此还是相对安全的,只不过朝露他们惹到天姝国的大人物,以防万一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回到曦国境内比较妥当。

所以等御风弦的伤势稍微好转了一些之后几人就启程赶往曦国了。

路上朝露一直都在考lǜ

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根本从始至终都不该让辰曜和御风弦陪自己去找珠子,明明不关他们的事情,可他们俩却都因为自己涉险受伤……

“御书影。”

“怎么了,朝露师父?”御书影正在和车夫交代返程的路线,听到朝露叫他立kè

回过头来。

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地开口说道:“御风弦伤情已经稳定,我就不和你们回去了,要是他醒过来问,你就说我去办事情了让他不要担心。”

“什么?你要去哪里——”御书影大吃一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别管,”朝露说完绝然起身跳下马车,“记得转告我的话,拜托了!”

御书影想阻止,可他又不会武功哪里追得上,只见朝露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哎,你就这么走了,等风弦少主醒来我可怎么交代呀!”

没法子,只能叹了口气重新回到马车里。

……

和御书影告别后,朝露在就近的城镇买了马匹干粮就一径朝北方赶去。

她不想再拖累这些关心自己的人,辰曜也好,御风弦也好,他们都不该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耽误时间,受到伤害。

照着地图标注的方向走了几天,她也分不清具体到了何处,只能边走边问路,很快就进入了曦国北部的临州。

天色已晚,前方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座小村庄。

只是从村口望去道路两旁都黑漆漆的,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气氛有些诡异让朝露瞬间提高了警惕。

来到一户还没有熄灯的民房前,朝露上前敲了敲门。

“什么人?”

从屋里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然后就听见一个男人警惕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我途径此地,如今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试探着上前询问道。

屋里的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姑娘,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男子的表情中透着一种深重的无奈。

“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朝露察觉到男子似乎欲言又止,立kè

开口询问道。

“孩子他爹,先让这位姑娘进来说话吧,万一……”

这时从男子身后走出来一个挺面善的妇女,眼神哀怨地对她丈夫说道。

也许看朝露孤身在外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心里不忍,那对夫妇最终还是让她进屋了。

妇女将手中抱着的已经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裹好被子,然后给朝露泡了茶。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都是非常善良朴实的人,朝露猜想他们一定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才会表现出如此警惕担忧的样子。

“不瞒你说,这个村庄被妖物诅咒了……”

“诅咒?”朝露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怎么说?”

“从半个月前开始,我们村里每晚都会有牲口失踪,”男子脸色发白地解释道,“曾有人夜里听到动静偷偷开窗查看,说看到那些失踪的牛羊都是被一个诡异的黑影拖走了——”

“肯定是妖怪,太可怕了……”妇女声音颤抖地补充道。

妖怪……

尼玛这世界又开始玄幻了?

不晓得为嘛,朝露立kè

嗅到了支线任务的气味,依照她玩RPG游戏的经验,一般碰上这种事情就该轮到主角大显神威帮zhù

可怜又无助的村民们了,干掉挡道的龙套小BOSS,然后得到支线报酬~只不过,她现在并不缺银子,到底要不要接这个支线呢?话说她的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三五个强盗匪徒还是可以轻松撂倒的,可万一那小BOSS等级比较高……

犹豫了片刻,又看到村民夫妇善良朴实的面容实在没法不闻不问,于是紧了紧腰间的长剑,硬着头皮说道:“嗯哼,本人稍微懂点武功,我也不能白喝你们的茶,这就帮忙调查一下那黑影妖怪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姑娘竟然会武功!”村民夫妇两个纷纷眼睛一亮,“原来是位女侠客,失礼了、失礼了……”

这一声“女侠”真是叫得朝露浑身舒爽啊!要知dào

,她自从穿越以来就立志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笑傲江湖的女侠客啊,只可惜碰上武力值爆表的几个家伙每次都把她的风头抢走,害得她只能做一只毫无存zài

感的弱鸡,女侠精神全无~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展示一回主角的魄力独当一面了,这个支线就算没有报酬她也做定了!

“那就有劳女侠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妇女双手合十向朝露拜了起来。

“你们别这样……我、我会尽lì

的……”赶紧阻止这两人把自己当菩萨拜,朝露握着剑柄就起了身。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屋内人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朝露心下一凛,让夫妻俩找个地方藏好就提剑跑了出去……

只见惨白的月色下,一个看不清轮廓但是相当高大的黑影像兽类伏击猎物般悄然靠近院中圈养牲口的篱笆墙,整个画面惊悚而诡异,惊得朝露一阵头皮发麻。

也不知那黑影是否发xiàn

了自己在附近,朝露决定先躲起来看看情况,于是屏住呼吸贴在墙角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前方,看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吼……吼……”

没想到那黑衣发出两声野兽般的低鸣后就飞速窜进牲口圈中,一时间鸡飞狗跳,几只羊吓得四处乱跑。

只是那黑影动作更快,就像一道闪电般跳到一只羊跟前也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就看见那羊仰头惨叫了一声,立时软倒在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朝露大着胆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只见那倒地不起的羊脖子上多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场面好不凄惨……

那黑影扛起羊的尸体跳出牲口圈就要逃走,朝露连忙拔剑追了上去。

不对,这黑影压根就不是什么妖怪……

这是个人!

“别跑——”她大喊一声运起轻功腾空而起。

那黑影身形怔了怔,朝露就趁机拦在了前方,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蓬头垢面得已经看不清长相的犀利哥……

“呃,这位兄台,你打扮好有个性啊~”某女毫无自觉地笑了笑。

“吼……”

明明是个人,却不知为何发出的声音就像只饥饿的野兽,看到朝露挡在前面,犀利哥那脏兮兮的脸上一双鹰隼似的眸子警惕地看了过来。

朝露提心吊胆地打量了一番,发xiàn

眼前这犀利哥身材极为高大,不像御风弦他们那样属于匀称修长型,而是横长了一声孔武有力的肌肉,看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惹毛了对方就直接扑过来像对方那只可怜的羊一样干掉自己。

“那、那个,我没有恶意的……”朝露尽量放低声音试图劝慰对方,“咱有话好好说行不?”完了还故yì

将手中的长剑微微放下表示自己不会动武。

谁知还不等她抬脚靠近,那犀利哥就扛着羊尸飞也似地窜进了身后的树林。

“喂!等等——”

一路追着这犀利哥进入林中,山路本就崎岖,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到处都黑漆漆一片,因此朝露跑得有些跌跌撞撞。

不过她不敢有丝毫放松,即使衣服有多处被荆棘刮破也没有耽搁一步。

那犀利哥就像野人一般在林间上蹿下跳灵活得很,她这蹩脚轻功追起来很是吃力,终于远远看到一个幽深的洞穴。

尼玛敢情是山顶洞人啊……

也不知那犀利哥是受了伤还是怎么的,走到山洞前踉跄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浑身抽搐着。

“你怎么了?”朝露连忙跑过去查看,却根本不等她靠近那犀利哥就发出一声嘶吼吓得她愣在了原地。

“让我帮你看看吧,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近,却看到犀利哥正捂住胸口吐出大口的鲜血。

呃,他这是怎么了?

眼下情况实在危急,朝露也顾不得害pà

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犀利哥扶了起来。

只见他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上到处都是被利器划破的口子,袒露出的肌肤上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还有些因为长时间未曾处理而腐烂化脓了……

“伤得好重啊……”看着对方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朝露不由得眉头紧锁。

而且,这犀利哥好像还不只是表面上的伤,似乎也受了严重的内伤,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可从对方紊乱不堪的内息来推测还是差不离的。

“呼呼……”犀利哥粗重地喘息着,明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就这一会竟然虚弱得连抬手的力qì

都没有了。

刚才不知dào

他有伤在身一路用轻功追过来,他肯定跑得很吃力吧……

第133章:坑爹缘分

随身带的包裹中正好有些伤药,她先把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小心地帮对方上药。本以为犀利哥不会配合,没想到他竟然意wài

听话地呆在原地动也不动,似乎心里明白朝露这样做是为他好……

“哎,我也不是专业的,你这伤还得去城里找大夫看看才行~”包扎好伤口之后,朝露重重地叹了口气。

犀利哥好像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蹲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朝露,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这时朝露才发xiàn

这个山洞应该就是犀利哥平时住的地方,洞口的空地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骨骸,从大小可以推测应该是牛羊之类的牲口……

原来,他去村庄偷东西是因为肚子饿吗?

可是有的骨骸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肉,他该不会就这么完全不经过处理就生吃了下去吧?!

想到这里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了指地上那只刚偷来的羊尸询问道:“你就这么吃,不用火烤一下啊?”

仿佛根本听不懂似的,犀利哥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蹲在那里,身体还未恢复过来依然喘息连连,鹰隼般锐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呃,好吧~”看来这犀利哥还真是脑子有点问题啊~无奈地站起身来在附近捡了些柴火回来,忙活半天终于将火生好。

“这个不能生吃,知dào

吗?”一边用剑将羊腿割下来一边耐心地教导着,“生肉吃了要得病的,至少得用火烤熟了才行~”

“……”

晕,看样子还是没听懂啊!

没办法,只好亲自示范动手给他烤羊腿……

也不知dào

是烤肉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还是怎么的,原本好像有些怕火的犀利哥竟然不动声色地往这边挪近了一点儿。

朝露有些同情这人,也不知dào

他独自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了多久,好些习性都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了,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将支撑羊腿的树枝翻转了一下让两面均匀受热,然后抬眼偷瞄那犀利哥,只见他背靠着山石傻傻地看着火堆,一闪一闪的火光将他的瞳孔映成琉璃般清澈的金橙色,也不知是不是伤得太重恢复不了,他的呼吸一直有些不匀。

“来,这块可以吃了!”将一小块烤好的羊肉递到他跟前,朝露友好地笑了笑。

见他还呆在原地不敢过来,朝露只好又凑过去一点:“来吃啊~”

“……”受伤的犀利哥慢腾腾地抬起手来接过冒着热气的烤羊腿,先试探着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确定没问题后才咬了一小口。

“噗!”

看着对方这小动物般可爱的动作,朝露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尼玛一个身高快两米的男子汉这样卖萌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不明白朝露为何笑得前仰后合,犀利哥好奇地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来看了片刻,然后继xù

埋头苦吃……

“诶,你就自个儿呆那慢慢吃,我先打会盹~”

朝露忍笑不住地说完这句,就背过身靠着山石闭目养神,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多少还是得休息一会的。

虽然这犀利哥脑子有点不清楚,可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反而单纯得像个孩童,因此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很快就沉沉睡去……

……

翌日。

朝露醒来时发xiàn

犀利哥已经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地上熄灭冒烟的火堆。

“喂!犀利哥——”

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来呼唤了几声,却始终没能得到回应。

哎,看来已经走了吧……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犀利哥那身伤。

没办法,还得赶路,只好随便收拾了一下行装走出了树林,她的马匹还拴在村口呢~这会天才蒙蒙亮,晨雾稀薄如一层白色的轻纱笼罩着僻静无人的山道,朝露一夹马腹启程向北而去。

虽然她方位感不强,可随着周围景物的变化还是隐约知dào

自己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她无法预测到了千寒山将四颗珠子集齐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心里不安的感觉也逐渐加深。

也不知dào

御风弦的伤势怎么样了,还有辰曜,他去影阁回来了没有?放不下的事情太多,脑子里乱糟糟的,赶路也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才发xiàn

带的干粮吃完了……

“哎,好饿啊~早知dào

昨天就该吃点烤羊肉了……”

郁闷地抬头看天,也不知dào

前方有没有什么村庄小镇之类的让她补给一下啊~最后这匹小瘦马也跑不动了,朝露只好跳下马牵着缰绳一路往前走。

冷风习习顺着狭长的山道迎面扑来钻进衣领袖口,冻得她不住缩脖子,行囊中最厚实的衣服已经被她换上了,可还是无法抵御北方刺骨的寒意……

“哎,一个人的旅行,还是觉得有点寂寞啊~~~”

一手紧了紧披风一手牵马,饥肠辘辘地迈动步伐。

尼玛这古代交通太落后了,这一路都走了多少天了,还是前途渺茫不知终点在何方,难道自己就要这么耗死在旅途上吗?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咕噜噜……”

可恶,肚子好饿!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旁出现了一间小小的茶棚,屋顶的烟囱正飘出袅袅炊烟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她顿时喜出望外,赶紧牵着马快步走了过去……

“老板,来碗面!”

飞也似地一进门就大喇喇坐到桌边朝不远处忙活的跑堂的挥手。

“好嘞——”

这茶棚很简陋,只有两个小伙计在忙活,能提供的吃食也只有馒头和清汤面,但是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某女而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足够奢侈了!

然而就在她心满yì

足地搓了搓筷子准bèi

开吃时,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客官要吃些什么?”跑堂的连忙走上前去询问。

“能吃的都行,我不挑食~”略带沙哑的轻佻嗓音悠然响起。

朝露吃面的动作一顿,好熟悉的声音……

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不是君无夜还能有谁?

“怎么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的表情指着对方。

君无夜依然是一身仙风道骨的长袍,云烟般飘逸的长发用玉簪松散挽起,乌黑深邃的眼眸宛如天边冷星,他五官细长娟秀,有种世外高人般清雅淡泊的气质……

可这副俊逸出尘的皮相却没法将朝露糊弄过去,她太了解君无夜这人的劣根性了~“朝露小娘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天赐的缘分呢?”君无夜一秒钟就变回了那个轻浮的不良道士,看到朝露在吃面条,竟然不请自来地坐到旁边一手搭上朝露的肩膀,“哎,本来不想和那两个小鬼争的,可现在看来这缘分是命中注定的,甩都甩不掉哦~”

“……”

听着这能酸掉人牙齿的肉麻话,朝露胃部一阵不适的翻滚,尼玛这家伙太离谱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君无夜这厮完全没有意识到朝露这般反应是被他恶心到了,还故作柔情地拍拍朝露的背替她顺气。

条件反射地端着碗筷挪开屁股离这家伙远一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玩啊~”君无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玩……

玩你妹啊!某女差点掀桌,真搞不懂这家伙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放眼整个江湖,最悠闲的人绝对非他莫属了吧?

“那你自己呆一边玩去,别烦我……”没好气地埋头继xù

吃面。

“别这么无情呀~”见朝露不理睬,君无夜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一手撑着下巴慵懒地靠在桌边,一手握住朝露的筷子让她夹不了碗中的面条。

“你到底想干嘛?”终于沉不住气地黑了脸质问道。

谁知君无夜这厮竟然一把夺过朝露的筷子,将缠绕在上面的半截面条吸溜进嘴里:“赶了一天的路,我也很饿了啊~~~”接下来完全离谱地将面碗挪到自己跟前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完全把已经目瞪口呆了的某女视作空气~“你饿不会自己点吃的啊!!!”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这货太不要脸了,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朝露小娘子吃过的更香嘛~”

“……”

节操已碎,吐槽无力。

吃饱喝足后,朝露准bèi

重新上路,谁知君无夜这家伙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非要和她一路同行。

“我要去千寒山!”无可奈何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千寒山?”君无夜饶有兴致地抬眼看向朝露,他宽衣广袖的穿得很单薄,刚走出茶棚就迎面扑来一阵寒风吹得袍袖翻飞,墨黑的发丝也随风飘扬,就像一位云雾缭绕中走出的仙人,就连一贯持有鄙视态度的朝露都不由得被这幅堪称唯美的画面所震撼。

咳,撇开这家伙轻浮又好色的性格不说,外表还是颇具欺骗性的~“嗯,千寒山是最后一个地方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种酸涩难忍的感觉,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那冷冰冰又意wài

单纯的小龙男了呢?如果相见,他会不会给自己一个答案,哪怕是彻底死心,也好过无尽的等待……

第134章:城主试炼

君无夜一眼就看出朝露忽然间的情绪低落,尽管他从未见过那个人,但是他知dào

朝露心里有着一个无人可以替代的位置,是为那个人留的……

于是轻轻拉起少女被山风吹得冰冷的小手悠然一笑,淡淡地说道:“千寒山冰封三尺,地势险要,既然你那两位护花使者都不在,那么就由我暂时照顾你一下吧~”

听着君无夜依然轻佻却像清风过耳般好听的声音,朝露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哟,看你这样子是不是都要感动哭了?”君无夜突然凑过来轻笑道。

不知dào

为什么,明明气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可在这一瞬间朝露竟然可耻地觉得君无夜有点小龙男的影子!

呸呸呸!

像什么啊像?肯定是这身衣服惹的祸,虽然颜色不同,但是君无夜也经常穿飘逸宽松被风一吹就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衣服……

“哼,你打哪来的滚哪去,我可不是去玩的,是办正事!”狠狠瞪了君无夜一眼,朝露转身走向拴马的地方。

“哎呀,我怎么舍得让娇弱的小娘子独自一人去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呢?”君无夜继xù

说着肉麻死人的话跟了上来。

然而当朝露看到君无夜带来的所谓“坐骑”时,彻底石化了……

“啊哦~啊哦~啊哦~”

只见一头眼神堪称猥琐的灰皮小毛驴正趾高气扬地站在朝露那匹枣红马旁边像求欢似的蹭着蹄子,那死皮赖脸的样子像极了君无夜。

“……”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驴子啊。

……

甩不掉那牛皮糖般缠上来的家伙,朝露只好任由君无夜骑着小毛驴一路跟随……

两人走走停停地来到从临州去往千寒山途中的最后一座城市,晏城。

这里已经算极北之地了,尽管中原地区还未入冬,此处已是银装素裹一派雪国风光。朝露和君无夜早早换上御寒的狐裘,却依然抵不住刺骨的寒意,因此刚看到前方出现的城门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

与南方的城镇不同,这里建筑都趋于低矮,为了抵御寒风门窗的面积也开得很小,厚厚的积雪铺了满地,被马车轮轧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

“朝露小娘子,冷不冷呀?”君无夜悠闲地牵着小毛驴,随着呼吸吐出一口白气,“要到我怀里来取暖吗?”

“……”

不知dào

为什么,和君无夜呆在一起总有种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他总有办法说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来,如果这也算一种技能,那么君无夜肯定把这技能练到满级了~晏城距离千寒山尚有一段路程,此处已经如此天寒地冻,那边情况肯定更加恶劣,两人先找了客栈住下,然后预备在晏城停留几日准bèi

上山所需的东西。

“呃,这毛驴是你养的宠物吗?”朝露手里拿了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从客栈大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院中用胡萝卜喂毛驴的君无夜。

不得不说,这驴子的眼神实在太猥琐了,似乎总在思考着把朝露那匹枣红小母马推倒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不是啊,路上捡的~”君无夜扔了手中的胡萝卜让毛驴自个儿吃,然后微笑着走到朝露跟前,“我看这小毛驴孤零零地被拴在树桩上很可怜的样子,就把它捡了回来~”

这是捡吗混蛋……

分明就是顺手牵驴啊!!!也不知dào

哪个倒霉蛋把毛驴拴在大路上被君无夜这不走心的家伙看到了,真是飞来横祸~“算了,那你和毛驴愉快地玩耍吧~我去市集溜溜……”

这肉包子被寒风一吹就冷了大半,还是赶紧吃完吧,不然凉掉了油腻腻多恶心~“我和你一起去!”

君无夜这无节操的货兴高采烈地蹦跶过来,然后自来熟地揽住朝露的胳膊晃了晃,豪气万丈地宣bù

道:“走吧,哥哥我最近赚了不少银子,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说!”

“这可是你说的!”哼,看老娘不掏光你的银子~两人并肩走在一片银装素裹的街道,和朝露比起来君无夜穿得算单薄了,只在那身精致华美的玄色长袍外加了一条毛领披风,白皙精致的面容衬着周围漂亮的雪景显得越发俊逸出尘。

可朝露现下没空欣赏,她的注意力被街角一处人潮聚集的地方吸引住,也没回答君无夜的话就掉头径自走了过去。

只见深灰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盖有城主印玺的告示……

“这是干嘛的?”

旁边一个戴着皮帽的男子见朝露初来乍到嘛也不懂的样子,好心地解释道:“这个啊,是城主发出的告示征集有能之士去千寒山寻宝的!”

寻宝……

朝露嘴角抽了抽,怎么每次和君无夜一起都能碰上这种事情?难道那不良道士天生就和宝藏有缘?尼玛要不要这么赶巧啊~“哎呀,我好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果然,君无夜像只闻到味的苍蝇迅速穿过人群窜了过来,“我看看……哟,这城主够大方的!佣金给得很高呢~”君无夜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随后眸光一闪看向朝露,“不如我们也加入这个寻宝队伍吧!”

“你说什么?”朝露大吃一惊,她还有正事要办呢,才懒得去找那什么宝藏。

“傻呀你~”君无夜一把拉住朝露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对这边一切都不熟悉,团体行动会比较有利一些,再说了……万一他们要找的宝藏就是你那珠子呢?”

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愣,好像也有些道理?

于是乎,两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了城主府。

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一个锦衣华服、肚子肥得流油的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边……

“呃,那个就是城主?”朝露表情僵硬了一下,本以为城主会是个威猛霸气的大叔,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猥琐的糟老头~“就你们两个?”晏城城主骆清文有些缺乏兴趣地扫了一眼朝露和君无夜。哼,一个弱女子一个小白脸,能顶什么用?

“城主以为我们两个不行?”君无夜倒是不拘礼节,见到城主依然目不斜视面带微笑,云淡风轻不染尘俗。

“行还是不行,用实力证明吧!”骆清文腆着肚子站起来,拍了拍手掌唤来两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男,“带他们去练武场!”

“是——”

看这架势,是要试探功夫的节奏?

君无夜笑而不语,拉着朝露跟在后面来到位于后院的练武场。

只见那宽敞的场地中间用木桩围成牢笼般的一个圈,骆清文在北面的看台落座,两名妙龄侍女在旁伺候茶水。

“带上来!”骆清文大手一挥下令道。

朝露还没看懂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场地另一边推了个大笼子上来,里面关着,嗯……妈呀?!笼子里竟然关着一头嘶吼着的吊睛白额大老虎!

这是要做什么?

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去看向君无夜,只见这家伙依旧一脸平静,仿佛根本看不见那只正张牙舞爪在笼子里乱转的猛虎。

“你们两个谁先上?”骆清文一边悠哉悠哉地喝茶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道。

朝露刚想开口回答说这不是要人命吗却被君无夜一把拦下愣在了原地。

“哎呀,这头老虎很久没喂过食了吧~”君无夜淡然微笑着走上前去,朝露都没来得及拉住他,“既然城主大人准bèi

了如此盛大的试炼,那么我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卧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大老虎一看就知dào

饿了很久已经发狂了,你真当自己是武松吗……

看到君无夜风轻云淡地微笑着走向关着老虎的笼子好像一点也不害pà

的样子,骆清文瞬间来了精神,眼神发亮地看着场中,搞不好这年轻人还真有点本事?

“君无夜!你要干什么,快回来啊——”朝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小子是要作死吗?

哪知君无夜竟然回过头来悠然一笑,懒懒地说道:“原来朝露小娘子这么担心我呀?那不如等我打赢这头大老虎之后,你就嫁给我可好?”

“……”

这油嘴滑舌的不良道士,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口头上讨人便宜!

还不等朝露说话,君无夜就身形一闪衣袍飘飞地落在了拔地而起的木桩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笼中转圈的猛虎。

君无夜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手中没拿任何兵器。

众人看到他与猛虎如此接近纷纷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被虎爪扑到了,可那玄衣青年竟然面色如常没有半分畏惧。

朝露屏住呼吸盯着场中,深怕君无夜一个不小心从木桩上掉下来被老虎伤到。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漫天飞雪茫茫,狂躁的老虎纵身一跃,巨爪腾空直扑君无夜。

而君无夜陡然弯腰一闪,飞身避开落在老虎身后几米开外,老虎扑了个空瞬间怒极,翻身一掀,虎爪气势汹汹地挠了过来。

君无夜脚跟一旋从原地闪开,身形飘忽莫辩如雪中虚影。

第135章:不以己悲

“嗷呜——”

狂怒的老虎巨爪一搭仰天长啸,那吼声震耳欲聋撼天动地,吓得在场所有人纷纷后退远离那激战的牢笼。

君无夜忽然运起轻功斜踩上木桩将身体腾空直接翻过老虎头顶,最后双脚落在老虎背上,趁老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迅速俯身一把揪住脑袋上王字部分的皮毛将它庞大的身躯生生按压进了雪地里!

老虎鼻腔被深雪覆盖呼吸不畅,急忙挣扎着要掀开背上的君无夜,巨大的虎掌在雪地里刨出一个大坑。

虽然早就知dào

君无夜武功很高强,可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朝露却是摸不准的,没想到他竟然只一招就制服了如此凶猛的大老虎,实在强悍!

骆清文已经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握拳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中。

就在这时,君无夜空出一只手臂抬起一掌就朝那老虎后脑挥了过去!

虽然武功远远及不上对方,可朝露还是分辨出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掌中蕴含了多么强dà

的内力,连肉眼都能看到掌心挥发出袅袅白烟。

于是,随着这一掌拍在虎头之后,刚才还凶猛异常的老虎瞬间就像被抽走了全身力qì

般软软地侧躺倒地,不再动弹。

尼玛,武松打虎都用了五六十拳,君无夜居然一掌就KO掉了!

这货不是地球人,而是来自星星的吧……

“好!”

在现场所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当中,骆清文首先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好。

而君无夜则飞身跃过牢笼的护栏径直走向已经目瞪口呆了的朝露,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笑了一声:“怎么,看傻了?”

“你、你……”朝露赶紧凑过去查看君无夜有没有受伤,无论如何那都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啊,就算他武功再高强还是有些担心,“有没有伤到?”

“看到小娘子如此关切,就是死也值当了~”君无夜细长的眼眸一笑就成了狐狸样,油嘴滑舌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还不等朝露开口说话,那边城主骆清文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壮士,你可否愿意投身报效于我,升官发财什么都好说!”骆清文一改之前不屑一顾的态度,挤出一脸狗腿的笑靠了过来。

壮士……

听到这个称谓,朝露差点笑抽。

“您太抬举我了~”君无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出发去千寒山,通知我一声就好。”

骆清文愣了愣,大概从未见识过君无夜这般随性不羁之人,又不敢像对其他人一样摆出城主架子,只好唤来侍女好吃好喝地招待朝露和君无夜,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客房……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朝露毫不客气地胡吃海喝了一通~城主府后院厢房。

透过花窗可以看到白霜遍地的庭院,簌簌寒风吹落漫天鹅毛般的雪花。

还好,侍女在屋内烧了炭火暖融融的,完全不似外面世界的天寒地冻,朝露蹲在火炉边搓了搓冻僵的小手,然后抬头观察整个房间的布局。

突然发xiàn

在那红木案台上竟然摆着一架精巧的古琴……

“叮~”

指尖轻轻碰触琴弦发出悦耳的音色,哎~可惜了这么唯美的情景,电子琴还好,这几根丝连成的乐器她还真没办法驾驭~就在这时,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

朝露循声望去,只见君无夜笑吟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哎呀,没想到朝露小娘子如此有闲情雅致啊~”看到朝露站在那里拨弄琴弦,君无夜细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哼,你这轻浮的不良道士懂得什么~”朝露鄙视地横了他一眼,这家伙满脑子少儿不宜的事情,不是一路人不说一路话!

毫不介yì

朝露嫌弃的态度,君无夜自顾自地走过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古琴,淡然道:“唔,这琴不错~”

“你还会鉴别乐器?”满眼不信任地看过去,她才不会被这不着调的家伙忽悠了呢!

君无夜笑而不答,倾声坐在桌旁,修长的十指抚上琴弦。

“叮~叮~”

幽幽琴声响起,奏成一曲绝妙的旋律。

朝露瞬间愣在了原地,整颗心随着那时而悠扬明快,时而流转舒缓的音调动荡,脑海中只剩下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天籁般美妙动听的琴声飘散空中,余音绕梁,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实在出乎意料,君无夜这家伙竟然能文能武,真真让朝露刮目相看了一回!

一曲终了。

见朝露一脸惊讶地呆在原地,君无夜站起身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怎么,被我迷住了吧?”

“呃……”猛然回魂。

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装逼装得再好内里还是那个轻浮好色的花花道士!

……

为了去雪山寻宝,骆清文召集了许多武功高强之人组成一支探险队保护他进山。

其实朝露打心眼里觉得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矮胖城主去了也是拖后腿,哎哎~没办法,人家乐意,那就由着他去吧……

朝露和君无夜两人也没什么好准bèi

的东西,就把行李和马匹寄放在客栈给了点银子托伙计代为照看,如此这般,等待城主府那群人打点好也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晏城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处于天寒地冻之中,朝露又是个怕冷的,就算练了武功有了内力比穿越前体质好她还是怕冷怕得要命,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也不顶用。

反而君无夜那家伙总是穿得很单薄,长身玉立站在雪地中飘逸如仙,完全没有穿了棉衣棉裤的朝露这般累赘繁琐。

说实话,她有点羡慕君无夜,总觉得对方自由自在不拘泥于尘俗之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没人管得了他,若非那无厘头的性格,还真有那么点得道高人、逍遥散仙的味道。

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君无夜无忧无虑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悲伤,那双黑如凝墨的瞳,总有那么一瞬的空洞和失神……

虽然和君无夜认识也算久了,可交心的话题却是没怎么聊过,她也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多事问一问,因为那家伙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很多方面比谁都冷静透彻,自己贸然去问了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仰头望着庭院上空茫茫飞雪,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朝露小娘子,你这是为何事烦心呀?”

略带沙哑的轻佻嗓音从身后传来,一回头就见君无夜正扶着门框微笑看向自己。

“明天就要出发去千寒山了,有点担心……”看着对方眼角的笑意,朝露心头依然沉重。

“有什么好担心的?”君无夜走过来在朝露身旁坐下,发梢有落雪的痕迹,肩头也被融化的雪水湿润了一片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没事了……”叹了口气,目光飘忽地看向窗外。

见她如此,君无夜也不追问,只是浅淡一笑道:“要去外面玩吗?”

“玩?”下这么大雪,玩什么?

不由分说地被对方拉起来,朝露只好傻呆呆地跟着出了房门走到院中,鞋踩在松软的雪地中印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你在做什……”

朝露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君无夜那边飞过来的一个雪团砸中,顿时满头黑线,这货胆子越来越大了!

“敢扔我,看招!”

于是不甘示弱地弯腰拾起一团雪在手中搓了搓就回击了过去。

也不知君无夜是故yì

的还是怎么,明明武功那么高,却躲也不躲任由朝露抛出的雪团砸了他一脸,俊逸的容颜沾上莹莹白雪,竟没有朝露以为的滑稽诙谐,反而显得肌肤白皙胜雪,整个人如同冷霜凝成般高洁。

“心情好点了么?”君无夜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狭长的眼眸狡黠地眯起别有深意地注视着朝露。

朝露呆愣了片刻,敢情这家伙看出她这段时间心中抑郁,情愿充当人肉靶子供她发泄?!

“哎哎~女人嘛,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可以理解……”一秒变回痞子,君无夜故作伤脑筋地摆了摆手。

“……”

被这无厘头的家伙搞得瞬间无语,朝露双手各自捏起一个雪团卯足了力qì

向君无夜所在的方向投掷了出去。

哪知这货突然身形一闪,刚刚好避过呼啸而来的雪团,抚着胸膛喘了口气道:“好险好险~朝露小娘子你还是这般不温柔啊……”

“少废话!看招——”

朝露不罢休地追了过去,左右开弓抛出无数雪团,却是丝毫没碰到君无夜身上。

“哎呀,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君无夜一边躲闪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气。

“夫你妹啊!”这家伙又开始口头上占便宜了,抓起一团雪就掷了过去,准头不好砸在了树干上,而君无夜的身影早已飘到了几米开外。

不行不行~哪能就这么认输呢!朝露不甘示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弯腰捡起更多雪团左右开弓继xù

追向君无夜。

“哼,哪里逃!看我的螺、旋、丸——”

第136章:冰雪迷途

两人在雪地中追闹了一下午,直到侍女送了饭菜过来才满身湿淋淋地回了房。

或许君无夜几天前打虎的壮举深深震撼了那位晏城之主,骆清文对他们很是大方,每天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今日晚饭又是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朝露刚换好衣服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旁。

“哎,一个女人家竟然如此嘴馋,不好、不好……”君无夜执筷轻轻敲了一敲碗口,颇有些惋惜地看了朝露一眼。

“哼,我是吃货我自豪!”某女对此评价不以为然,没好气地撇撇嘴,然后埋头开吃。

还真别说,玩了一下午打雪仗消耗掉不少体力,连吃饭都格外香!

顺便回头看了看,却发xiàn

君无夜只是坐在那里玩筷子压根没有吃饭菜,于是疑惑不解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吃?”

“你吃饱就够了~”君无夜轻声笑了笑,然后提着桌上的酒壶起了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

君无夜不回答,只是抬起右臂挥了挥手,最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

然而次日清早,当朝露和君无夜从城主府出来看到院前空地上集结的一大帮肌肉猛男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

尼玛骆清文这是要举办“健美先生”比赛吗?又不是身材练得越壮就越能打,还真以为找一堆肌肉男保驾护航就能安然无恙啊……

难怪,那天骆清文看到君无夜的时候会露出如此嫌弃的表情,和那些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肌肉猛男比起来,君无夜简直太没有存zài

感了~可是朝露回想了一下,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所见识到真zhèng

的武林高手似乎没有几个是像这样长了一身霸气肌肉块的家伙,像辰曜和御风弦他们都是身材匀称甚至有些瘦削的,再看眼前这群肌肉男,真怀疑他们遇到敌人的时候是不是只能当肉盾挡在前面,估计连轻功都使不出吧,哎……

君无夜嘴角一抽,拉了拉朝露的衣袖,低声道:“相信我,你完全可以干翻这其中任何一个!”

她刚想答话,就看见骆清文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从大门走了出来。

晕,看来这城主是铁了心要拉着这群肌肉男保护他进山寻宝了啊!

算了不管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如此这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城门离开向更北的地方前进,千寒山就在那茫茫雪地的尽头。

队伍中每人都发了统一的行囊,里面配备了路上所需的物资,朝露和君无夜两人走在队伍最后,这些奔着赏金来的肌肉男也不屑搭理他们俩,只当是城主找来凑数的。

呼啸而过的寒风卷席着冰晶扑在人脸上针扎似的难受,地上的积雪一直埋没到人的膝盖,一脚踩下去再抬起就十分费力,因此这十几人的队伍行进得艰难而缓慢。

因为那次打虎事件,骆清文依然对君无夜青眼有加,一路上时不时靠过来搭话。然而对君无夜而言,除了美女之外的一切生物他都是懒得理会的,因此很有些敷衍地应付着骆清文的问话,目光却一直懒洋洋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一行人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地中跋涉了许久,地势渐渐变得陡峭,灰蒙蒙的天边出现了一座巍峨连绵的雪山,那就是极北之地千寒山吗?

朝露瞪大了眼睛迎着风雪抬头望去,扣在脑袋上御寒的皮帽差点被风刮了去,还好君无夜眼疾手快地一掌按在朝露脑门上才勉强保住帽子~“呃~谢了,”她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被寒风吹得生疼的眼睛转头看向君无夜,“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君无夜抬手置于额前挡住风雪向前望了一眼,淡然道:“还早,这里连山脚都没到。”

闭上眼感应了一下,朝露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动,也不知dào

骆清文他们要寻找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于是拉了君无夜凑近他耳边悄声问道:“你知dào

他们要找什么宝贝吗?”

“据说以前有个非常富有的人,因为被仇家追杀而带着毕生的财富躲进雪山避难,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长久以来都有很多人试图进山寻找那富人留下的财宝,尤其是前面那位城主,这都第三次组织人员去寻宝了,每次无功而返都不死心……”君无夜不咸不淡地说道,显然对那个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晕,哪个没眼力见儿的会拉着一车财宝去那鸟不拉屎的大雪山啊,明摆着去找死嘛!”朝露哭笑不得地吐槽,要是这样,还不如留在家里被仇家砍死来得痛快~难道说那人爱财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宁死也不想仇家得到自己的财富?

好吧……

接下来不知又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千寒山脚下。

突然一阵猛烈的寒风迎面袭来,吹得几个肌肉男都有些站不住脚,而朝露一个没留神干脆仰面躺倒在雪地里,还是君无夜俯身拉住了她才没滚下山坡去……

“没事吧?”君无夜的声音被狂风吹散听起来有些微弱,强烈的冷空气刺激得朝露有些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抓住君无夜的手片刻也不敢放松。

尼玛要不是为了寻找那颗珠子,她打死也不会来这么恐怖的地方,这一个不小心脚下滑了就得裹成雪团滚下去必死无疑啊……

那边骆清文被几个肌肉男护在中间,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人步履蹒跚显然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城、城主大人!气候突变,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现在进山很危险的……”探路的手中拄着一根手杖艰难地站定,刚到山脚他就发xiàn

情况不对,要是再不回去待会可就没机会了!

骆清文犹豫了一下,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他还不想放qì

,要是能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就……

于是他没有选择听从探路的话,一行人继xù

向前进发。

风越来越大,朝露已经没法站直身体了,四肢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冷得刺入骨髓。

忽然腰间一紧,她竟是被君无夜抱了个满怀……

“抓紧啊,可别被风吹跑了~”

狂风飞雪中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只是萦绕在耳边依旧轻佻慵懒的嗓音让她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畏惧感也渐渐消退了大半。

然而两人回头一看,竟然发xiàn

骆清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该不会走散了吧……”君无夜有些为难地皱了一下眉。

“怎么办啊?”朝露抬手遮挡迎面袭来的风雪艰难地睁开双眼。

君无夜抬手护住朝露的肩膀让她能在狂风中站稳身体,然后抬眼看了看前方的情况。那探路的说得没错,这突变的天气确实不适合勉强前行了,可是……

“我们好像迷路了。”

倘若天气晴朗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可眼下风雪肆虐根本无法辨识方向……

朝露愣了愣,君无夜说的话字面上意思她都懂,可是,心里一时半会没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眼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冰天雪地,凛凛寒风呼啸而过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两人相互扶持着在雪地中走了一段,突然脚下的地面开始轻颤,与此同时一种刺耳的轰鸣声从前方山坡处传来,越来越剧烈……

不好!

朝露心下一凛,该不是要雪崩了吧?!

刚想回头和君无夜说话,就看见不远处山坡处一座崩塌的巨型雪块发出整耳欲聋的响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飞速滚落而来!

……

苍州御府。

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白衣青年突然眉头紧蹙,胸膛中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将他瞬间唤醒,身体下意识地一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朝露……”

指尖颤抖着揪住胸口的衣襟,御风弦苍白的脸颊不住淌下冷汗。

是噩梦么?

回想起方才梦境中的一幕,他仍心有余悸,于是强忍身体的疼痛挣扎着下床,扶着墙壁走到房门口大声呼喊道:“来人!快来人——”

“少主!”

端着水盆的婢女惊讶地叫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来搀扶御风弦。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御风弦醒了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风弦少主……”

“朝露在哪里?”御风弦深吸一口气缓住呼吸,眼中闪动让人动容的坚毅和执着。

“呃,你不要动气,朝露师父她……她说要去办点事,所以没跟着回来。”御书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知dào

少主醒来不见了朝露师父会着急,可没想到竟然连身体也不顾了就这么仓促地跑了出来。

“她去哪了……”御风弦垂下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少主您怎么了?快回房休息吧——”婢女急得团团转。

御书影忙差遣下人去叫大夫,而后快步上前扶住御风弦走回房中:“朝露师父说让你放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御风弦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又是这样,不声不响就突然消失在我眼前,迟早有一天会被你逼疯的!

在大夫赶来给御风弦检查伤情的时候,御书影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素月,更衣!”御风弦神情冷冽地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婢女。

“少、少主……”名为素月的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既担忧少主的身体希望他能多休息,又不敢直接违抗命令。

御书影幽幽叹息一声,走上前来:“风弦少主,你伤势未愈还是多调养些时日吧……”

“不必了,”御风弦垂眸扫过素月,吓得小丫头肩膀颤了颤,慌忙拿来衣物准bèi

替御风弦更衣,“通知张伯备车马。”

说完就要朝门外走去,谁知刚抬脚就踉跄了一下,还好御书影扶得快。

“风弦少主,你这样子朝露师父知dào

了也会担心的……”御书影迟疑地说道。

“……”

御风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黯淡地看向窗外。

……

第137章:若能相守

与此同时,冥川影阁。

暗色调基底的密室中,黑衣少年盘膝在石台上凝神打坐。

精致俊美的容颜被一袭如墨的黑衣和身体上方腾腾升起的白雾衬得如同幻影般飘渺……

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少年原本沉静的表情出现波澜。

“唔……”

强行逆气收功,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露在黑纱外的一只右眼猛然睁开,墨黑清澈的瞳仁中闪过一丝动荡和惊愕,就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朝露,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辰曜捂住钝痛的心口,有些迷茫地喃喃道。

强撑着石台想站起来,可体内翻涌的真气让他十分难受,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自从在须弥山禁地强行将内力突pò

十层之后他就经常控zhì

不住这并非循序渐进得来的庞大内力,如今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本来他计划前几日就赶回苍州,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得已耽误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极有可能发狂伤害身边的人,在彻底调理好之前,他不能冒险去见朝露……

可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勉强站起来走出密室,来到影阁后殿一处练武场。

“十一。”

随着辰曜声音响起,一个黑影如夜枭掠地般稳稳落在他跟前。

“去帮我查探一下。”辰曜将手中的锦囊递给番号为十一的影阁杀手。

“是!”

十一抱拳行了个礼,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转过身去又咳了一口血,辰曜步履有些不稳,只好扶着一旁用来练武的木桩站定。

“你就这么喜欢她?”

就在这时,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辰曜迅速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同样一袭黑衣的幻音颇有些轻蔑的脸庞。

“……”

辰曜没打算理会,冷淡地看着前方就要抬步离开,却被幻音一把抓住手腕。

“你想如何?”皱着眉头用力甩了一下,却发xiàn

没法挣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可在这节骨眼上又不能动用内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辰曜有些心烦意乱地抬眼看向这位昔日的同伴。

“真没想到七煞之首的破晓,竟也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幻音以同样冷漠的目光回敬辰曜,“作为杀手,你太失败了。”

“……我从没说过,自己想当杀手。”辰曜淡然道,他现在并不想和幻音讨论这个话题。

“哼,无论如何你已经是个杀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一个没有心的杀手,又怎么可能为谁动心?明明是冷血无情之人,你对那个女人是爱么?还是说,她只是你枯燥生活的一剂调味?”幻音冷笑一声,握住辰曜手腕的十指逐渐收紧,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却不见黑衣少年有丝毫吃痛的表情,影阁的训liàn

从来都很到位,下属的任何一个杀手对于痛觉的抵抗力都比常人强悍许多。

“松手。”辰曜有些怒了,不是为幻音拧断他的腕骨,而是因为刚才那句话让他心里腾地升起一把火。

“原本我打算杀了那女人,”幻音嘴角挂着一丝冷冰冰的笑,“可是现在我放qì

这个想法了。”

辰曜怔了怔,幻音前半句话让他有一瞬间的暴怒,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反正……”幻音拉过辰曜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凉薄如水,“她迟早也会死在你的手里。”

说完狠狠放手,拂袖而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着幻音一袭黑衣没入夜色,辰曜踉跄了一步靠在墙上,已经脱臼的手腕软软到身侧。

他会控zhì

不住走火入魔,然后伤害朝露吗?

不!!!

绝不能……

……

雪崩过后重新归于平静的千寒雪山依然天寒地冻,呼啸而过的北风卷席着飞雪划过灰蒙蒙的天空。

在被深雪覆盖的一个崖壁洞穴内,朝露从昏迷中缓缓醒转。

疼痛……

五脏六腑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全身的骨头也酸痛难忍,她表情被痛苦扭曲发出一阵不适的呻.吟。

恍惚间,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拂过她的额头,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舍不得让这只手松开。

“喂,醒醒……”

略带沙哑的男声随着寒风一起灌入耳中,将她迷蒙的意识唤醒。

“唔……”她艰难地抬起眼帘,君无夜被漆黑的崖壁衬得如冰雪般白皙的容颜映入眼中。

“君无夜?”试着开口呼唤了一声,她头好痛,痛得快要再次昏死过去,“这是哪里……”

君无夜淡淡地看着她,半晌无语。

“怎么了?”她不解,脑海中只记得雪崩前的一些片段,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脑袋枕着君无夜的膝盖,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很冷。她艰难地抬了一下胳膊想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xiàn

身上没有半分力qì

,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还是君无夜揽住她的腰让她靠着坐直了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使不出力qì

……”她有些着急,现在这样子别说去找珠子,就是走出雪山都难了。

君无夜轻叹了一口气,温热的呼吸擦过朝露耳畔:“方才雪崩时我们幸好在一处岩石后才免于被活埋,但是你因撞击受了内伤,估计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上路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啊……”她环顾四周,发xiàn

这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崖壁洞穴,虽然可以抵挡寒风,可两人没吃没喝的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君无夜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行囊,淡然道:“那还有些干粮,可以支撑几日罢。”

“君无夜你……是不是……”这时她才发xiàn

对方脸色过于苍白了,显然情况也不太乐观。

君无夜的表情难得沉静肃穆,却并不回答朝露的问话,雪崩时他用身体护住少女承shòu了绝大部分的冲击,若非他内力深厚,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唔~看到小娘子如此关心我,真是莫名地开心呐~”瞬间收起之前严肃的表情,君无夜再次变回那个轻佻痞气的不良道士,“如何?是不是突然发xiàn

我比那两个没有半分情趣的小鬼头强多了~”

“……”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就不能稍微正经那么几秒钟吗?

见朝露对自己无语,君无夜笑笑起了身:“你先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洞口走去……

“君无夜!”

听到少女在身后呼喊,他却不能转身。

径直走到洞外,终于再也撑不住,扶着崖壁吐出一口鲜血,苍白如纸的容颜好似与周围的冰雪融于一体。

迅速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重新堆起一副笑脸走回洞中。

“我刚看了下,估计再过不久风就要停了。”担心少女起疑,他尽量稳住步伐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朝露也想起身,奈何根本动不了,只能软软倚靠着洞壁看着君无夜走近。

虽然身上裹了很多层,还很无耻地占用了君无夜的外袍,她还是冷得控zhì

不住发抖。

突然手背抚上一片温热,原来是君无夜将她的双手握住放在怀中,她怔了怔,尽管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还是觉得两人间这距离不太合适,于是想把手抽回,可对方却攥得很紧她又没什么力qì

根本挣脱不开。

“哎,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君无夜叹了口气,在朝露身旁坐下,单薄的衣裳早已被雪水浸透,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严寒,“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

“嗯?”朝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故事……”

“其实也是很无聊的陈年旧事了~”君无夜目光飘忽地看向洞口那方天幕的雪景。他的声音很好听,朝露一直都承认这点,初次见面时看不见容貌,却是被他的声音吸引住了。

“重阳宫的弟子都是出家人,这你总该看得出来吧?”君无夜回头扫了朝露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废话,就你看起来不像而已……”朝露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重阳宫弟子,除了继承掌门和长老之位以外,其他人都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还俗娶妻生子的,”君无夜淡淡地说道,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这些事情和他本人关系不大,“从前有个重阳宫的道士,在下山办事的途中遭人设计中了迷.药意识不清之下欺辱了一名过路的女子,事后只好承诺回师门通报过后再来找女子负责,然而……这道士一走许久,女子怀孕后将孩子生下来还不见他的踪影,又被村里人风言风语逼迫出来流浪,实在没法子才一路找上了重阳宫……”

说到这里君无夜回头看了朝露一眼,虽然表情是在微笑,可眼神中稍纵即逝的悲凉却还是被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在这个时候,那道士已经成为了重阳宫的掌门。”

君无夜背靠着洞壁,鬓角散落的发丝半掩着他逐渐变得黯淡的眼神:“之后,那当了掌门的道士担心自己这段不光彩的往事流传出去被武林同道耻笑侮了他一世英名,就将母子二人安置在重阳宫附近的深山里,虽然每月按时送来生活所需,可其实和软禁没有区别……”

“可那女人竟然再一次义无反顾地相信了道士的承诺,从此心甘情愿地在那深山里等啊等,一直等到病重离世,也没能等来她所期盼的一切……”

君无夜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完全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第138章:雪域霞光

“怎么会这样……”朝露惊愕地喃喃道,该说那女人痴心还是太傻呢?从最开始就是被强迫没得选择,到后来生出情意满以为对方肯许自己一生承诺,甘愿卑微地守候,竟落了个如此悲凉的结果……

“江湖中人一世追逐武学名利,即使那些高高在上的掌门,也都有各自心底不为人知的过去,却总想着只手遮天维护自己在江湖中的脸面,作贱了自己,也连累了他人……”时至今日,除了师父以外也再没有人知dào

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个已经为了武林道义与魔教匪徒一战后轰轰烈烈牺牲掉的父亲,他却是从未开口唤过一声。

见朝露呆愣半晌,君无夜微笑着侧过脸去,淡淡说道:“其实,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却看不到阴影中君无夜的表情。

“那道士是重阳宫前任掌门,而那苦等了一世的女人……是我娘。”

“……”

直到今天朝露才逐渐开始明白,为何君无夜明明看似无忧无虑的笑容中总是深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也开始理解他这种不愿被任何事物束缚的心理,或许他早就看透了这个江湖,他的父亲为了守住自己的名声,竟然连妻儿死活也不顾……

这一年多以来,她见过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这些奔波在所谓的“江湖”之中的人,无论身份高低,又有几人是真zhèng

开心的呢?就连一直以来被自己认为是逍遥自在,笑看天下的君无夜,也有着深埋心底的痛……

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江湖都像金庸、古龙先生他们笔下所描绘的那样,不仅仅是快意恩仇、浪迹天涯的潇洒,更多的,还是像她亲眼所见到的那些痛苦和无奈啊!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只要你身边的人牵扯在这个江湖之中,你就要时刻准bèi

着意想不到的变故和磨难,”君无夜的声音极轻,伴随着风声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倘若有朝一日你也不得不面对这些,我也希望你能遵从本心。”

君无夜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担心她日后也会因这江湖而改变吗?怎么可能,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行了,你先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恢复过来我们就什么时候上路。”君无夜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仿佛片刻之前那个严肃冷淡诉说过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君无夜。”

她抬起手,不自觉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嗯?”

君无夜回眸看向朝露,他的嘴角就算不笑的时候也微微上扬让人感觉他总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懒散表情。

“对不起……”她略一抬眼就迎上对方的目光,又有些手足无措地放了手。

“何出此言?”君无夜眼睛也不眨,直直注视着朝露。

朝露犹豫了片刻,总算鼓起勇气说道:“我不知dào

你不过问江湖中事,上次武林大会还强迫你去重阳宫搬救兵,我……”

“既然觉得抱歉,那么以身相许可好?”君无夜眼角带笑,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你!”又被这家伙弄得无语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想正经起来说几句话……

“开玩笑的~”君无夜眉宇间有种无限淡漠飘忽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哼,你要是能把这不着调的性格改改,会好很多!”没好气地别过头去,靠着洞壁闭目养神,她全身乏力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说话,本想和这家伙好好聊几句,没想到对方分分钟就变回原来不靠谱的样子,哎~谁知才刚闭眼就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而君无夜回头看到少女睡熟的容颜,突然抬手捂住嘴唇,指缝中渗出殷红的血丝,另一只手扶着山洞冰冷坚硬的石壁缓缓站起。

看来,这次真的伤得太重,搞不好回去以后得闭关个一年半载才恢复得了吧?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蜷缩着侧躺在地上沉睡的少女,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尽管嘴角仍沾着触目惊心的血渍,可他却并不在意,只是以耳语般轻飘飘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但愿你能永远如现在一般……”

语罢,脚步踉跄着朝洞外走去。

……

翌日。

靠着吃行囊中的干粮平安度过了一晚的两人决定离开山洞,有九霄神钥开了挂的朝露恢复好得挺快,今天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虽然还是有些头晕,却也不算碍事。

风暴停息后,天气好转了许多。

因为雪崩破坏了之前来时的道路,两人只好绕开塌陷地段重新寻找路径。

就在这时,朝露看到远处的山麓闪烁着一圈耀眼的光芒,简直就像穿越前去峨眉山旅游见过的佛光,灰色的天幕下,只有那处山巅光芒乍现,美丽而圣洁……

是彩虹吗?

又不太像,难道是暴风雪过后才会出现的某种气候现象?

“那是什么?”她倏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注视着光芒所在的方向。

“走,过去看看。”君无夜转身拉住朝露冻得通红的小手向着那光芒走去。

因为积雪太厚走起来特别艰难,两人连滚带爬忙活了半天才到达了那处发出光芒的山坡,这才看清那立于悬崖之上熠熠生辉的,竟是一株不知名的纯白色植物!

“这好像是雪莲啊……”君无夜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揣测道。

而朝露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了过去,只见这莲花状的植物不仅花瓣是冰雪般剔透的纯白,连同茎叶都是接近透明的乳白色……

突如其来的强烈共鸣震慑着朝露的心灵,她下意识地弯腰蹲下,然后动手挖开植物下方的积雪,露出底部深黑的土壤。

将植物连根拔起,赫然看到根须部位连着的,正是一颗碧绿的珠子!

“找到了!”她惊喜地拿着植物和珠子跑向站在不远处的君无夜。

“唔,这雪莲可惜了……”看着拔出土壤后迅速萎缩最后变成一堆枯叶的雪莲,君无夜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太棒了,终于将四颗珠子集齐了~朝露心里很高兴,有些忘乎所以地盯着手中的珠子左看看右看看。

“好了,我们得赶紧找路回去,万一天气再突变可就不妙了。”君无夜无奈地提醒道。

经他这么一说朝露才猛然回魂,赶紧收起珠子跟在君无夜后面往山坡下走去。

两人绕过雪崩后塌陷的道路向南进发,可不知怎么的走了半天也没能出了千寒山的范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又一片连绵不绝的雪山和依旧灰蒙蒙的天幕……

虽然不再有刺骨寒风,天气也比之前晴了很多,可行走在这茫茫雪域之中仍是一件极其考验人意志力的事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朝露的心情也从开始找到珠子的喜悦渐渐变得焦急烦闷,她不知dào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走到头?前方的道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到处都是一片死寂的纯白和冰冷的空气……

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身体向后倾倒,心口猛然收紧。

不好!

“当心!”

君无夜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朝露的手臂将她揽向怀中,才让她不至于就此摔下陡坡。

“呼~吓死我了!”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她心有余悸地抽了口气。

然而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君无夜苍白唇角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

“你……”愣愣地瞪大眼睛,这家伙真的受伤了?!

“怎么?”君无夜浑然无觉地看过来,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一用力暴露了自己内伤的事实,连忙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迅速转过身去。

朝露却不肯当作没看见,她一步跨过去抓住君无夜的衣袖,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想着糊弄我,你是不是伤得很重——”想到对方瞒了自己这么久,她心里很不好过,原来君无夜这两天一直都是忍着伤痛哄她、逗她笑的么?

“流点血而已,死不了人的~”君无夜漫不经心的声音随风飘散,目光看着远方山麓。

猛地想起那天遭遇雪崩的事情,她虽然受了伤,可按道理碰到如此灾难不应该只是伤成这样轻的程度,难道……

“为什么?”

她声音颤抖着,脑海中闪过这两天君无夜总是那般无所谓地微笑着,像平时一样说着轻浮的话语让她能够暂时忘却眼前的忧愁……

“我不想让辰曜和御风弦跟着,就是因为我总拖累他们,总是害他们受伤,可如今……”她颓然蹲在地上,将脸深埋进臂弯,“原来我还是这么没用……”她鼻腔一酸,可还是咬着牙强忍泪水,身体像是掉进冰窟般寒冷,自责和失落一齐涌上心头。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温热,惊愕抬头,看到君无夜正微笑着将手掌放在自己头顶,像摸小狗似的亲昵地揉了揉:“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语气稍稍停顿,笑容却是越发柔和,“再说了,你在女子之中,算是相当强悍的呢!”

朝露呆呆地看着君无夜和自己面对面地蹲下,那双墨色的瞳孔中映出自己傻愣的模样。

君无夜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可那苍白如雪的容颜却因那一抹犹如冬日暖阳般和煦的浅笑显得生动起来,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第139章:艳影迷离

“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我又不是只对你才这样~”

君无夜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却是突然认真起来,“只要是美女,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

听到他这话,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

“行了,快起来~”笑着将少女从地上拽了起来,“天黑之前要再走不出去,我们俩可就真要生死相随啦!”

晕,不要这么无所顾忌地乱用成语好不好?

不想答话,朝露甩开他的手自己走,靴子在雪地中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尽管君无夜这样说了,她心里还是酸酸涩涩的不好受,她很清楚这家伙没个正形,难得想关心一下,想道个歉什么的都行不通。

“君无夜。”

“嗯?”

“你……会不会有朝一日还俗娶妻啊?”她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个潜心修道之人吧?

“不会。”

意料之外的,君无夜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你明明这么……”本来想说“好色”,可是考lǜ

到对方这一路上好歹对自己照顾颇多,这样说话不太厚道,于是赶紧改了口,“呃,难道你要当一辈子道士?”

“娶妻这种事情负担太重,得不偿失,一点也不划算……”某男端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想了想,如此解释道。

“……”

瞬间无语。

尼玛这混蛋的三观怎么总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道士什么的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个挂名的,不用遵守那破门规~”君无夜轻描淡写地扫了朝露一眼,“你不是也说过,没有哪个道士会像我这般么?”

“所以你回去以后还是继xù

这样云游四海吗?”现在想来,初次见到这家伙是在西毓关外,而这次巧遇,又是在荒凉的极北之地,这中间的跨度还真是大得令人咋舌!天下之大,也不知自武林大会之后,他又去了哪些地方逍遥快活呢?

“唔,难不成你有兴趣和我一起游山玩水?”君无夜轻笑一声,侧着头看向朝露。

“我可没说!”虽然这种浪迹天涯的生活也颇为潇洒惬意她还真有些向往,可她和君无夜不同,她并非无牵无挂,自然也不可能走得像君无夜这般洒脱决绝。

两人沿着积雪的山道又走了一段,终于隐约看到了山脚的景色。

终于顺利走出来了!

朝露欣喜地加快了步伐,而君无夜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不是出来探险而是进行一次随意的旅行般。

然而,只有君无夜自己知dào

,这次回去以后他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像之前那般四处云游,而是得即刻回到重阳宫那处石室中,然后花上不知多少时间来闭关调息,直到这次所受的内伤痊愈……

朝露小娘子啊,今次离开千寒山之后,你我或许再无机会重逢了罢?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单纯快乐下去,不要被这一旦涉入就再也摆脱不了的江湖改变了本心,不要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要……

让我后悔今日的决定。

……

一弯冷月下,鎏金铜瓦的宫殿巍峨屹立,尽管琼楼金阙极尽奢华,可掩不住那幽深殿堂内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森然冷意。

琉璃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做工考究的香炉内升起缭绕的香雾,丝丝袅袅,将这灯火明灭的殿堂衬出一种虚幻之美。

帘幕后的金漆宝座之上,体态曼妙的红衣女子慵懒横卧,白皙纤长的玉腿被火焰般艳丽的轻纱半掩,若隐若现极尽魅惑。

一只通体纯白的猫儿乖巧地依偎在主人身侧,女子涂了蔻丹的十指轻轻拨弄着猫咪后颈的茸毛,半敛着一双勾人的美目隔着珠帘看大殿石阶下跪着禀告情报,似是懒懒散散、心不在焉,可那迷离恍惚的目光中却始终隐藏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退下吧。”

绵软柔媚的女声响起。

“是——”

等属下告退后,红衣女子抱着漂亮的猫儿缓缓坐起身来。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唤来一名婢女询问道:“圣尊呢?”手中把玩着一颗刚从果盘中捏起的坚果。

“圣、圣尊大人正在后殿……”婢女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隔着珠帘回答道,全教的人都知dào

眼前之人脾气喜怒无常,已经有不少派来服侍的婢女莫名其妙惹恼了这位大人死得很悲惨,她不想步那些姐妹的后尘,可又实在忍不住害pà

,两腿发软连头都不敢抬。

“知dào

了。”

终于等到对方的答复,婢女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她整个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睁大了眼睛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没了呼吸。

“既然你如此怕我,那还不如帮你就此解脱。”

红衣女子轻移莲步从帘幕后走出,在经过婢女尸体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朝门外去了。

而在那到死都不瞑目的婢女额头上,铜钱大小的血口子正往外汨汨流出满地鲜血,一颗坚果从那被射穿了洞的头部滑落出来,静静地躺在还带着余温的血泊之中……

……

幽暗的密室之中,脸上带着大片褐色胎记的少年正盘膝打坐。

“不弃,你在吗?”

妆容妖艳的红衣女子推开石门走进屋内,看到正闭目修liàn

内功的少年,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赫连不弃闻声缓缓睁眼,收起功法站起身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早已经化身成为真理教圣女赫连不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轻兰轻车驾熟地摆出慈爱宠溺的表情握住赫连不弃的双手,轻柔地说道:“不弃这几日练功废寝忘食,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么?”

“呵,姐姐多虑了,”赫连不弃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不要紧,倒是姐姐……灵魄丹药效霸道,虽可大幅提升内力,可日积月累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严重负担,”说到这里赫连不弃眼中闪过深重的担忧,“姐姐有我保护就够了,实在不需凭借那伤身的丹药增强功力啊!”他自己这一身内功也全是靠灵魄丹辅助所得,心知肚明这丹药对身体的影响,因此不希望姐姐像他这般承shòu伤痛。

“不弃,姐姐怎么舍得让你独自一人战斗呢?”赫连不离嘴角漾开柔媚的轻笑,纤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就让姐姐陪你一起拿下中原武林,可好?”

“姐姐……”

赫连不弃欲言又止,他知dào

姐姐看似娇弱,实jì

上她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于是也不再相劝随她心意了。

……

与此同时,玄冥山大殿。

因上次武林大会负伤的单逍遥脸色铁青地坐在掌门宝座之上,他在吸取内力时被那臭丫头一剑刺中,虽然外伤已好,可当时岔气紊乱的内息却是怎么都恢复不了,因此他这段时日很是恼火。

“掌、掌门……”

前来通报的弟子浑身哆嗦地跪在地上。

“一群没用的饭桶!”

单逍遥一掌拍在案几上,他年轻时声带受损故而嗓音细哑,但此时盛怒之下也顾不上以内力发声,直接用那有些怪异的尖细声音咆哮起来。

“都给我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臭丫头给我带回来——”

“是、是……”

吓得面如土色的玄冥派弟子赶紧起身告退,深怕掌门一个不顺心就把自己劈了。

“慢着!”突然又出声叫住正欲离去的弟子。

“掌、掌、掌门请吩咐……”这弟子都快要吓得背过气去了。

“影阁那些杀手呢?”单逍遥眉心紧拧,自从武林大会回来之后他就再没见到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难不成澹台十月那厮又改变主意了?

“属下、属下不知……”

单逍遥手掌迅速攥紧,哼,看他现在虎落平阳就打算袖手旁观了么?做梦!

“去把千重和骆风给我叫来。”

“是……”

中原武林,迟早是老夫的囊中之物!

……

朝露和君无夜从雪山出来以后就直接到了晏城客栈,他们的行李和马匹还寄放在那里,在返回中原之前还需yào

休整一番。

刚回城就听到许多传言,说城主骆清文自千寒山脱险后就重病了,而那支寻宝队中也只剩下一半人回来了,其余都在雪山遇难了……

这几天朝露一直都在研究四颗珠子和地图,君无夜也难得消停下来天天呆在自己房间连吃饭都是让小二哥送上去很少出来。

自从集齐珠子以后,地图上东南西北四处标注都神奇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碧海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座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岛屿标记。

难道,这就是碧海神渊所在的地点?

她心里有些犯难,现在事情有了眉目她想即刻动身前往碧海,这次去千寒山君无夜也因为自己而负伤,她很过意不去,担心君无夜知dào

自己要去碧海还会跟随,因此甚至有几次还动了不辞而别的念头……

思来想去,她下楼拿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让店小二隔日转交给君无夜,然后趁着傍晚时分就匆匆出了城门。

可是朝露不知dào

,她关上房门走下楼道的时候,一直盘膝坐在榻上打坐调息的君无夜缓缓睁开双眼,嘴角牵起一丝带着些悲凉意味的笑容,目光飘忽地看向窗外。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就坚定信念好好走下去吧……

而离开晏城之后的朝露一路快马加鞭,一心希望能早日赶到碧海。

虽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可是想到即将见到那个人,得到长久以来坚持得都有些偏执的答案还有支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的信念,她就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任凭呼啸的山风擦过脸颊吹得皮肤生疼也不敢有片刻耽搁。

马蹄踏在积雪上飞溅出一片晶莹,少女衣袂翩跹绝尘而去。

第140章:见义勇为

苍州,御府。

一大早管家张伯就神色匆匆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少、少主!”

“何事?”御风弦脸色仍然苍白,外袍半披在肩上,单手扶着门框看着老管家。

“那、那位辰少侠来了……”张伯喘了口粗气,这把老骨头早在刚才一路小跑中累弯了腰。

辰曜?

御风弦表情僵了片刻,他来做什么?

目光一凛,将披在肩上的外袍穿好,随便束了发就大步走向会客厅。

远远就看见那一身黑衣俊美少年冷脸靠在门边等着自己,他步伐顿了顿,还是以同样冷漠的表情回敬过去走到对方跟前。

“还能下床走路?看来伤得也不算太重嘛……”辰曜眼神淡漠地扫了御风弦一眼,黑衣迎风飘展满身肃杀,然而他这副双臂环胸目不视人的高傲姿态让御风弦有些恼怒。

“我问你,朝露去哪里了?”辰曜侧转身来正面注视着御风弦,露在黑纱外的右眼神情冷冽。他从影阁得到的情报只有御风弦带着朝露去了天姝国,之后御风弦受了重伤回来,可朝露却是下落不明了……

若非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想跑来找御风弦,本来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倘若没了朝露这层关系便是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的才好。

“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回答?”御风弦冷声道,他心里清楚已经找到三颗珠子的朝露肯定是去千寒山了,原本也预备这两天就启程出发去北方找她,只是没想到辰曜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辰曜眼中渐渐溢满杀气,刚想发怒,可下一秒就看到御风弦重心不稳地踉跄了几步,捂住嘴唇的指缝间淌出鲜血。

辰曜愣了愣,动作却快于思考地伸手扶住对方。

“咳咳……”御风弦接连咳出几口鲜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情报不假,这家伙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太乐观,辰曜只好咽下一口气,扶御风弦在桌榻坐下,然后抬手探了探他的脉息,没好气地说道:“早知你如此不堪一击,我那日就不该让朝露跟你走了。”

御风弦怒极,正要说话,却被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想说的话,只得用手撑着桌面才不至于俯下身去。

“坐好。”辰曜按着御风弦的肩膀将他身体拉直,然后衣袂一甩在后方坐下。

“你……”猛然意识到辰曜这是要给他输送内力,御风弦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去,然而后背一热,他也只能赶紧闭目运功。

才过了片刻御风弦就感觉到辰曜深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游走在自己五脏六腑和各处经络,可是他也隐约察觉到对方内息不稳,也不知是何原因……

“可以了。”

身后传来辰曜的声音,御风弦缓缓睁开双眼,试着运了一下气,的确比之前好转了许多。即使有些不甘心,他也必须承认,这个少年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修为,早已经不是一个“难得”之类的形容词可以概括得了的。

“你我毫无交情,为何要助我?”御风弦淡然抬眸看向辰曜,他可不认为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杀手会突然大发善心。

“现在你可以说出朝露的下落了么?”辰曜并不关心御风弦怎么看他,唯有朝露的去向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她去了千寒山……”事到如今他也无意瞒着辰曜了,既然对方和自己一样执着,那么公平竞争又未尝不可?

“千寒山?”辰曜眉梢一挑,“难道你们已经找到天姝国那颗珠子了?”

御风弦点点头,按照朝露离开的时间推算,恐怕她这会早已到了目的地……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辰曜已经飞快转身走出房门,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自觉收紧拳头,御风弦神情冷然地站起身来。

“张伯,备马。”

……

一路向南走了多日,朝露抵达了她来时途径的一处名叫相思镇的地方。

起初她就觉得这小镇名字特别温馨,好适合zuò

为新婚过蜜月度假……好吧,她想多了,其实这里只是个人口不多,以农业为主的偏僻小集镇,家家户户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男耕女织模式,倒不失为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隐居享shòu

田园生活的最佳选择!

只是这小镇仍处在偏北的地理位置,这时节的天气还是有点凉飕飕的,尤其是那绵绵细雨连日笼罩着大地,更加平添了一股湿凉的气息。

哎哟,这些日子都风餐露宿地赶路,饿了也只是啃几口随身带的面饼,她又没有御风弦他们那种功夫能随时随地打到山鸡、兔子之类的猎物,就连河塘里的鱼也和她过不去,拿了自制的鱼叉挽起裤脚努力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了……

好不容易才到了个有人烟的地方,她自然不能错过机会好好吃上一顿,美美地睡一觉了~穿过大片葱翠的农田走进小镇,集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小吃摊上方飘起勾人食欲的暖暖白烟。

朝露驻了马,来到一个卖馄饨的小摊。

“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

心满yì

足地坐到桌边等了一会,终于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好,开吃!

就在这时,邻桌两个食客聊天的内容一字不漏地传入朝露的耳朵让原本吃得正欢的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范兄,最近你有没有听说,在十几年前被中原武林各门派高手镇压的魔教好像又开始崛起了呢?”

“魔教,是那个真理教吗?”

“对对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据说他们这段时间又活跃起来了,还在边关一带大肆招收新弟子呢!”

“……”

真理教?

朝露仔细回想了一下,对这个名字颇哲学的门派基本没印象啊~是最近兴起的新门派吗?可是刚刚听那两人说什么十几年前的魔教,还被武林各大派打压,看来这真理教还拉了不少仇恨值啊!

她不动声色地一边吃馄饨一边偷听,虽然不知dào

那真理教是个什么,但她对于“魔教”一词还是相当熟悉的,比如《笑傲江湖》里的日月神教,还有《倚天屠龙记》的明教~虽然魔教什么不关她的事情,可人在江湖飘,总要多知dào

点消息才好,不然哪天被人捅了一刀都反应不过来。

“姑娘,您要不要再来一碗?”馄饨小贩看朝露的碗已经空了还坐在那里不打算走,于是笑眯眯地搓着手掌打算再拉一笔生意。

“呃~不、不用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尼玛姐可是婉约文雅的淑女,连吃两碗像什么话啊!

于是摆摆手站起来结了账,反正也听了个大概,差不多该走了……

吃饱喝足找到客栈,她已经开始渐渐习惯这种漂泊在外的侠客生活了,尽管凭她现在的武功打死也算不上个大侠,可好歹山贼土匪、流氓小偷神马的早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天色尚早,她放好行李后就离开客栈来到市集打算先随便逛逛。

想当初她从天姝国回来就直接去了北方的千寒山,有关中原武林的现状却是一无所知了……

于是街头巷尾地逛了几圈,吃了一串糖葫芦、一袋炒栗子还有两块枣泥糕,除了那不知所云的真理教以外,就只有XX派掌门过寿了或者A大侠和B大侠在哪个山疙瘩里决斗了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突然前方广场传来一阵喧哗引起了她的注意,好奇地循声走去挤进人群。

“让你偷东西!狗杂.种——”

原来,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凶神恶煞地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奇怪的是,那个挨打的家伙只是缩着身子呆在墙角一动不动,而且那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他竟然哼都不哼一声,就像根本没有痛觉似的……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朝露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拳头一握快步走上前去。

“住手!”

她横眉冷对着几个大汉,气势上完全不输半分。

“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野丫头,活腻歪了吧?!”其中一个气势汹汹地瞪了朝露一眼,说完就要撸起衣袖教xùn

朝露。

眼看着那孔武有力的大手就要打到自己,朝露动作灵活地闪身一避,紧接着反手扣住大汉的拇指往虎口处用力一压疼得对方措手不及、龇牙咧嘴,而后腾出另一只手化作手刀狠狠劈在大汉臂弯处直接将他掼倒在地。

“哥几个,快上啊!”看到同伴被打倒,剩下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向朝露扑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退开深怕波及到自己,留出一大片空地让朝露发挥。

朝露瞬间无语,嘴角抽了抽,看来哪个世界的路人甲都是一个功能的啊~~~朝露“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倾身向前直刺其中一个男人腰间,正中目标,剑锋挑住腰带轻轻一晃,就将那男人衣襟挑开,裤子瞬间掉落脚踝只剩下只够遮羞的寒酸底裤和两条冻得瑟瑟发抖的大白腿……

第141章:竹林遇袭

“哈哈——”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甚至还有几个人偷偷地叫好。

打死也料不到一个女孩家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挑开男人的腰带,那几个原本还气势很足的家伙纷纷傻在了原地。

“要不也给你们凉快凉快?”朝露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飞身落在那几个男人跟前,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舞过每个人的腰间。

“刺啦啦。”

几个大汉的腰带应声断裂,裤子同时落地。

“哈哈哈哈——”

人群中爆fā

出更大的哄笑声。

“你、你、你……臭丫头,走着瞧!”几人窘迫万分地提着各自的裤子狼狈跑走。

朝露无所谓地笑着挑了挑眉,收起长剑转身走到那挨打的家伙跟前。

“喂,你没事吧?”虽然知dào

自己这样问有点废话,被狠K了一顿怎么可能没事?

“……”

蓬头垢面的家伙沉默不语,缩在墙角的杂物堆中看不清长相。

“你……”朝露猛地蹲下,心口一紧。

这家伙,不正是自己来的路上碰见过的犀利哥吗?!

还好,这犀利哥虽然神志不清,但至少念着自己喂过他一次,因此哄了几句之后竟然乖乖跟着她回了客栈……

花了点银子让店小二准bèi

了洗澡的热水和换洗衣物,又专门去澡堂雇了个小伙计帮犀利哥洗白白~说实话她也不知dào

自己把这犀利哥捡回来对不对,可又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大街上,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从深山老林跑到城镇里的,是不是偷牲口被村民发xiàn

了?哎,真可怜,反正自己银子够用,提供一两顿吃食还是不成问题的。

都猜不准多久没洗过澡的犀利哥让澡堂小伙计忙活了半天,直到傍晚才洗完换好衣服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哇塞……”

当朝露看到穿上干净衣服造型焕然一新的犀利哥时,她当即呆愣在了原地。

刚毅英挺的五官,深邃明亮的眼神,深蓝色对襟长袍紧贴着线条完美的肌肉,勾勒出高挑魁梧的身材和小麦色肌肤……

酷哥啊!

朝露忍不住惊叹,看这犀利哥的模样大概三十岁左右,浑身充满了成熟男子的魅力,这走到大街上一溜达简直是年上御姐们最爱的款型啊!

“咳,那个~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尼玛她这悲催的一米六身高,头顶刚够到对方胸膛,只好仰视着一双星星眼无辜地询问道。

“……”

卧槽,兄台你就算不说话好歹看看我也行啊!别把人当空气嘛,这样很伤自尊的啦~无奈之后转身从盘子里捏了个鸡腿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坏笑道:“那你想不想吃这个呀?”

果然,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瞬间亮了一下。

“咩哈哈~想吃就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哟!”朝露摆出一副诱拐儿童的奸诈表情捏着鸡腿晃来晃去,引得犀利哥瞪大两眼跟着鸡腿摇晃的方向转动眼珠子。

呃,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可这酷酷的犀利哥看到食物时表情好萌!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鸡腿,嘴角似乎还挂着些许可疑的透明液体……

“好了好了~给你吃——”

实在招架不住这副小动物般萌萌哒表情,朝露只好把鸡腿扔给了他。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犀利哥就像被扔了一块肉骨头的小狗,无比欢快地蹲在墙角吃了起来。

看他这副模样,朝露甚至想到若屁股后面长了条毛茸茸的尾巴,那此刻也肯定会像只快乐的狗狗一样摇动起来的……

“呃~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既然自己捡了他回来,那也不能一直管他叫犀利哥啊,还是好好想个称呼吧~“吭哧吭哧~”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阵啃鸡骨头的脆响……

“嗯,叫什么好呢~小明?小刚?小苹果?”某女的取名能力实在令人咋舌,可偏偏不肯放qì

地挠头思考了半天,“啊,有了!叫小葡萄怎么样——”

小时候她家里养过一只纯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名字就叫小葡萄,而且这犀利哥一声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真是尤其形象啊!

“决定了,你以后就叫小葡萄!”自作主张的某女拍了拍手掌,就草率地敲定了好端端一位硬派美男的姓名。

“……”啃完了鸡骨头的小葡萄呆萌呆萌地蹲墙角仰头看着朝露。

“小葡萄~小葡萄~”朝露又捏了只鸡翅膀坏笑着走了过去,“怎么样,还想吃不?”

似乎听懂了朝露这句话,已经被命名为小葡萄的某男神情呆愣地点了点头。

哎哟太好玩了!真的好像狗狗……

某无良女主缺德地大笑着又拿鸡翅膀逗了已经完全沦为宠物的某男半天,这才让对方端着盘子吃了个饱~哎,也不知dào

这可怜的娃到底遭遇了什么,就冲这相貌和身材,怎么说也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才对啊!怎么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呢?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被人贩子拐了啊~又不是妙龄少女神马的……

“啊~不想了不想了~好困……”

伸了个懒腰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没想到才刚走了两步就被影子般快速窜过来的小葡萄拦住了。

“你、你要干嘛?”看着对方吃得油乎乎的嘴,朝露愣在了原地。

“……”高大的身材在朝露面前落下一片阴影,然后迅速伸出一只手执拗拽着朝露的衣裳下摆不让她走。

尼玛老娘要去碎觉了啊!你这么拉着我是要闹哪样啊~于是乎,朝露走到哪小葡萄就像个尾巴似的跟到哪,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任由小葡萄蜷缩在墙角而自己则只能在对方死盯着不放的视线中躺在了床上……

好吧好吧,不要和一个智商相当于大狗狗的家伙计较~不好,这家伙该不会把自己当妈妈从此赖上了吧?她头冒冷汗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小葡萄曲起膝盖蜷成一团侧躺在地上,一听到朝露在床上挪动身体发出的声响就像只警犬一般敏感地坐了起来。

“……”

无可奈何地躺回床上,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把个大活人当流浪狗一样捡了回来,看,终于给自己找麻烦了吧?哎~~~……

翌日。

朝露从沉睡中醒来,竟然一睁眼就看到趴在床边呆呆看着自己的小葡萄!

“卧槽!”

某女吓得大叫一声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肚子饿了?”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这大狗狗一般的家伙为何大清早就傻乎乎地在自己床边趴着动也不动。

“……”沉默,眼睛亮闪闪。

“呃~好吧,我这就起来给你找吃的去……”万般无奈地扶着额头下了床,朝露整理一下仪容就准bèi

下楼叫早饭了,而小葡萄也迅速跑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甩都甩不掉~看着对方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子,朝露心里有些惆怅,难道要带着这家伙一起上路吗?她这点武力值自保是够了,可要照顾一个外表威猛内心呆萌的家伙,还是略有难度啊的啊~哎,这小葡萄好像真把她当主人看待了?

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啊~如此这般,朝露只得为自己一时冲动捡回流浪小葡萄这行为买单,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可最伤脑筋的是小葡萄不愿意骑马,她只能像骑摩托车一样让对方坐在自己后面共乘一骑,好吧这在二十一世纪实在没什么的举动在古代做来就有些不良效应了——当她骑马载着小葡萄穿过市集时,许多过路人都以一种“这女子真不知羞”的表情看了过来……

欲哭无泪啊有没有?

然而某露未曾料到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小镇后没走多远,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正伺机静候着。

相思镇郊外是一方郁郁葱葱的竹林,平日里幽深静谧景致倒是很好,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始终有种阴郁的气氛萦绕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虽然背靠着小葡萄宽厚的肩膀挺有安全感的,可朝露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总有要出什么事了的强烈预感。

毕竟,她在中原武林也不是没得罪过人~可是仇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吧……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抓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小葡萄!快跳马——”

神经一绷,她条件反射地大叫起来。

可是意识反应过来,行动却没能跟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儿距离那条横跨道路两侧的麻绳越来越近……

她在古装片里看过这玩意,知dào

是用来绊倒行进的中马匹的的,肯定有人埋伏在附近。

完了!

突然腰间一紧,紧接着身体腾空连同身后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扬起一片飞尘。

“你摔伤了没?”原来她是被坐在后面的小葡萄抱着跳下马的,而且这一摔也是刚好撞进对方怀里丝毫没有摔疼。

小葡萄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拉着朝露的手迅速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从四周的竹林中闪了出来。

“什么人?!”朝露心下一凛,右手条件反射地按住了腰间长剑。

这些家伙……

是玄冥派的人?!

第142章:真实身份

“朝露姑娘,劝你还是放qì

抵抗乖乖跟我们走,省得白吃许多苦头!”

这几个玄冥派弟子的武功应该都和自己相差无几,单打独斗或许能够脱身,可若他们群起而攻之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小葡萄,待会你就只管往前边跑,知dào

吗?”这些家伙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小葡萄傻愣愣的什么也不懂,不想平白无故牵连了他。

谁知小葡萄眼神突然凌厉,一把拉过朝露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魁梧的身躯成了少女最可靠的保护伞。

“哪里来的臭小子,还不赶快滚开!”玄冥派弟子怒极大吼道,齐刷刷拔出大刀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小葡萄你闪开啊——”朝露急了,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dào

这家伙虽然没有内力,可身手敏捷、力大无穷打起架来应该也是一把好手,不过对上眼前这几个训liàn

有素的玄冥派弟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她抬手就要把小葡萄推到身后,奈何推搡了半天对方依然岿然不动。

“上!”

几个玄冥派弟子摆出阵型挥舞着各自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朝两人飞扑过来。

朝露立时抽出长剑横在身前格挡,白刃交接摩擦出耀眼的火花,而无暇顾及的后方则意wài

地由小葡萄把守住了,只见他矮身闪过敌人的大刀,而后反手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重拳命中对方腹部将人震开十几米重重摔落在地上。

“小葡萄好样的!”朝露惊喜地称赞道。

然而她并没能开心多久,因为小葡萄才刚打退两人就脸色苍白地软倒在地上喘息粗重,就像初次见到他时那般莫名其妙地就虚弱了起来,手脚还不断抽搐着让人看了很是担忧。

无奈之下她只好眼观六路地做好全方位防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朝露姑娘,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可就别见怪了——”

显然这些家伙认真起来了,朝露手心冒出冷汗,她的武功根本没有达到以寡敌众同时应对这么多人的程度,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对方逮住任人鱼肉……

单逍遥这老家伙整天惦记着吸她的内力,天涯海角也不肯放过她,好烦啊!

“小葡萄?小葡萄?”

看着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她心里更着急了,也不知dào

小葡萄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看他刚才的架势似乎又好像武功不错的样子,但是出招时内力全无诡异得很,更严重的是现在这个如同犯了什么病的状态真是让人担心又害pà

……

剑刃一甩,硬着头皮上了!

唰唰唰,朝露接连出了几剑将左侧攻上来那人打退,然后迅速转身迎接右侧那人的一记横劈。

就在这时,两个玄冥派弟子同时从身后发动攻击偷袭了过来,朝露一回头就看到两柄银闪闪的大刀迎面飞来,措手不及地退开几步。

完了……

她心里一阵绝望,就算穿了防御点数很高的装备,也扛不住你们这样切菜似的一顿砍啊!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下一秒整个身体就重重埋进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刺啦”一声利器划破血肉的响声。

她茫然无措地愣住了。

因为,她正被不知什么时候扑过来的小葡萄紧紧抱在怀里,稍一抬头就看到玄冥派弟子那柄钢刀正抵在小葡萄背上……

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背上砍了一刀的小葡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这家伙竟然……

“可恶!”怒不可揭地瞪着那几个玄冥派弟子,她手掌紧攥剑柄踏上两步就朝敌人杀了过去。

被愤nù

冲昏头脑的她再也顾不上自身防御,几式凌厉的剑招如蛟龙腾空直刺其中一名弟子的胸膛,而她背腹受敌尽管穿着护甲不会伤及要害,可身上仍然多处被刀刃擦伤。

她不管,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哪怕拼个你死我活她也绝不认输……

“现在怎么办?掌门说要抓活的……”

见朝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几个玄冥派弟子有些为难了。

活的……

你妹啊!

听到他们说话朝露更是怒火中烧,她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本来穿到这个世界整天东躲西藏就够憋屈了,现在还要被你们几个小喽啰欺负,还有没有天理了~~~小葡萄已经晕过去了,她只能寸步不离地挡在前方充当防火墙,但是实在无法保证她还能坚持多久……

难道真要在这个地方认栽了吗?

她不甘心地咬牙握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啊……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落在玄冥派弟子的包围圈中。

墨色黑衣随风上下翻飞,只是一瞬,那凛冽肃杀的气场就铺满全场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战……

朝露呆愣在原地,那黑衣人背对着这边站在两丈余远的地方,她却是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她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没能得到回答,映入眼帘的只有对方缓缓抬起的指尖凝出的幽蓝剑qì



寒光乍现的剑qì

破空而出,随着那从原地猛然迸发冲入敌人包围圈的身影,那能用肉眼分辨出来的幽蓝色剑qì

如同给那片区域降下一层冷霜……

那些玄冥派弟子还未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就一个接一个地被剑qì

割断喉咙倒在了地上!

傲然立在鲜血和尸体中间的黑衣人转过身来,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半掩着左边脸上的黑纱,精致无暇的脸上寒意缭绕……

“你、你瞪着我干嘛?”朝露被对方的眼神盯得背后发凉,没什么底气地别开脸去。

没错,突然出现救她一命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辰曜!

“不是说好在苍州等我吗……”黑衣少年表情带着一丝怒意向朝露走过来。

“呃,那个~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忙,我就自己去找珠子了……”

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猛地想起昏迷过去的小葡萄,连忙转身跑了回去。

“小葡萄?醒醒……”推了推,毫无反应。

被当作空气忽视掉的辰曜憋了一肚子气,本来就心情不爽,看到朝露如此心急关切地蹲在别的男人身边一声一声呼唤,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这半死不活的人是谁啊?你……”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的辰曜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怎么了?”感觉到气氛不对的朝露好奇地抬起头来。

只见辰曜表情僵硬地呆在原地,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该不会认识小葡萄吧?”没好气地耸了耸肩。

“你……你叫他什么?”辰曜声音颤抖着,仿佛被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打击到了。

“小葡萄啊!”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惊讶些什么。

“……”

辰曜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抿唇沉默了许久,终于……

“哈哈哈哈哈——”

“有病啊你?!”晕,这小子抽疯了吗?

“你、你……你居然叫他小葡萄?”辰曜捶胸顿足地掩面狂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胸口努力稳住呼吸。

“小葡萄怎么了?多好听的名儿~”朝露有点生气了,他笑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辰曜单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依然难忍笑意地看着朝露:“你知dào

他是谁吗?”

“废话,我要是知dào

,就用不着给他起名了!”朝露双手叉腰仰头看着辰曜,敢情他们俩还真认识啊?

“他就是影阁之主啊……”辰曜不再笑了,而是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又俯身探了脉息,掰开眼睑检查了一下。

“你说什么?!”

朝露傻眼了,小葡萄竟然是影阁之主、辰曜他们的老大?!

苍天啊!!!

“怎么会这样……”辰曜眉头紧锁,阁主体内竟然没有丝毫内力并且气息十分紊乱,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可他心里很清楚早在几年前阁主的内力就达到了十层,可自从闭关后就一直没有了音讯,如今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哎呀~你就别东想西想啦!他不是你们老大吗?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啊——”

看着辰曜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跟名侦探柯南似的站在那想问题,朝露就来气了,有天大事也比不上救人重yào

啊!

辰曜点点头,试着把昏迷的小葡萄背起来,结果……

“卧槽,你和小葡萄一比较,显得好娇小哦!”朝露忍俊不禁地看着小葡萄魁梧的身材像座大山似的压在辰曜背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好好笑~“再笑就让你背!”辰曜脸一黑,狠狠瞪着朝露。

话说回来,高手就是高手,负重能力也是顶呱呱!只见辰曜像扛麻袋似的背着他家阁主大人,不仅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没有,整张脸也黑得赛锅底,简直恨不得把背上的人往哪个角落里一扔才解气……

“喂,你悠着点啊!这可是个活人……”朝露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你背啊!你背啊!”听到朝露这话辰曜更生气了。

无语地扶了扶额头,叹息道:“少年,你又傲娇了~”说完踏出两步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对方嫩滑柔软手感极佳的脸蛋,“好好背着你们阁主大人千万别摔着了,知dào

吗?”

“你……”被捏了一下的辰曜气得全身发抖,又不能真把阁主扔了然后跑去捏回来,只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气。

如此这般,两人带着晕菜的某人又返回了相思镇。

第143章:情敌协议

回到客栈后朝露特意吩咐厨房熬了汤打算给小葡萄补补身子,受了伤的人就得吃点好的。

“扣扣。”

知dào

辰曜在里面给小葡萄包扎伤口,端着鸡汤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辰曜单手撑着门框冷眼看向朝露,虽然对方是阁主,可他还是烦恼了好长时间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小葡萄好点了没?”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有点搞不懂辰曜这小子生什么闷气,一回来就摆个臭脸给自己看。

“你还是别用这种滑稽的名字称呼他了,”辰曜无语地侧身收回手臂让开一条道让朝露走进房间,“听着就想笑……”

“那我又不知dào

他叫什么~”小葡萄这名字挺好的呀,凭什么嫌弃啊混蛋!

“他的名字叫做奚重朔,你记住吧。”辰曜眉角抽搐了一下看向朝露,真亏她想得出来这种搞笑的名字!

奚重朔……

好吧,挺中规中矩的名字~转身走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小葡……呃,不~奚重朔,好奇地问辰曜:“他真是你们老大啊?”

“怎么,你有疑问?”辰曜有点不耐烦,其实他心里也乱得很,尽管不太想理会影阁的事情,可眼前这位阁主却是除了师父之外他对影阁为数不多的几个回忆之一,曾经还指点过自己的武功……

“没啊~”朝露摆摆手,“就是觉得这么一个萌萌哒家伙,竟然是杀手组织的老大,好不可思议的感觉!”

“其实最开始的影阁只是秘密接受一些杀人委托,不像现在这样高调行事的,搀和江湖纷争更是前所未有的,”辰曜表情严肃,若有所思,“此前百里流云凭借阁主信物指派我们任务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现在信物又落在了单逍遥手里……”而失踪了许久的阁主竟然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你们这组织管理制度相当不合理啊~”既然立了阁主,那不就应该像其他门派一样事事听从老大的号令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人拿着阁主信物就能接管整个组织了?还有阁主都失踪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派个人出去找一下~“影阁有幽冥二使和七煞,但是除了这九个人以外,其他成员并没有见过阁主真容,”辰曜淡然说道,再说了影阁只是个杀手组织,上下关系淡泊根本不像其他门派那般严格,二使和七煞跟随阁主完全因为他是个真zhèng

的强者,与其他都无关……

“那现在拿他怎么办,送回影阁吗?”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行。”

辰曜不假思索地答道,现在他越来越怀疑是影阁内部有人在操纵着一切,让事情变得如此扑朔迷离的,现在把阁主送回去岂不是正中了那人的下怀?

“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也不知dào

几时能醒来……”朝露趴在床边看着奚重朔英俊刚毅的脸庞和苍白无血色的唇,用手指摸了摸对方滚烫的额头。

谁知腕间一紧,就被辰曜抓住拖到了旁边。

“你干嘛?”不就是碰了碰他们阁主吗,这么大反应~“哼,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摸他!”辰曜铁青着一张脸瞪过来。

无语地抬起正被辰曜握住的手腕晃了晃,懒懒说道:“那你还摸我呢?”

“你!”辰曜气结,不但不松开反而抓得更紧,“我摸……咳~我碰可以,别人不行!”

“我想摸谁就摸谁,管得着么你~”朝露没好气地抬眼看着少年气急败坏的脸。

“看到帅哥不趁机摸一把揩点油水,多可惜啊!谁规定只许男人看美女,就不许女人欣赏美男了吗~哦!对了你快看,你们阁主胸肌练得多好啊~哎哟,这形状~这质感~啧啧啧……”

“不许看!不许摸!”听着这节操全无的话,辰曜气得头顶都快冒黑烟了,用力掰着朝露的肩膀让她只能看着自己,深怕她一回头又去欣赏起阁主的肌肉~就在这时,房门“唰啦”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放开她!”

怒不可揭从外面冲进来的御风弦看到辰曜抓着朝露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完全不顾平日里稳重得体的形象,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辰曜推了开来。

“你竟然跟踪我——”辰曜也怒了。

“那又如何?”御风弦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要知dào

跟踪一名训liàn

有素的杀手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一路上他派了无数探子全方位、多层次、甩掉一个又上一群前赴后继地跟着才总算只落后几个时辰抵达这相思镇。

“可恶,看来我早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出来!单挑!”辰曜杀气腾腾地指了指门外。

“奉陪到底!”御风弦眼神如冰,毫不犹豫地应战。

“……”

朝露无语至极地拍了拍额头,这两个人天生就八字不合吗?怎么凑到一起总是要闹点事情才肯罢休啊~“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住手!”

忍无可忍地咆哮道,尼玛都当她是空气吗?

她这一声吼完,两个家伙瞬间安静下来,各自站在房间一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在朝露的滔天盛怒之下挑事。

“要是再这样打打闹闹,我就把你们俩拴在一起,继xù

上次相亲相爱的生活!”君无夜给她的神奇绳子还在呢,打结的手法也都记得,就不相信制服不了这两个臭小子~“……”想起和辰曜捆在一起那苦不堪言的几天,御风弦脸色都变了。

而辰曜则讪讪把头扭到一边,满脸不爽地抱怨道:“哼,你以为我不会躲啊……”

“你敢!”朝露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虽然心知肚明凭自己的轻功绝无可能追上辰曜,可她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样子还是唬得辰曜一愣一愣的,“信不信我把你吃的喝的里面全加上黄连,连白开水都是苦的!”

“你……”这回辰曜认栽了,要知dào

他平生最讨厌吃苦的了。

眼看这两个家伙终于乖乖的了,某女心满yì

足地笑着拍了拍手掌。

咩哈哈,想跟姐斗?你们还嫩了点儿~~~……

在相思镇客栈停留了两天,小葡萄还是昏迷不醒,找了几个大夫来看过也都说他背上那处刀伤不算太严重,只是一直弄不清楚他这虚弱昏迷的体质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风弦和辰曜这两个家伙还是没办法和谐共处,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各种方面都能点燃导火线干起架来,好在朝露已经习惯了总能在冲突激化之前跳出来制止,不然这小小的客栈都被拆毁多次了……

这几天朝露一直想找机会偷偷跑路自己去碧海,也总是在他们问起珠子的事情时岔开话题,可要在两个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的人眼皮子底下溜走谈何容易啊!

吃过早饭,朝露回房拿了行李塞到衣服底下,然后偷偷摸摸地走向客栈后门的方向……

谁知刚转过个拐角就迎面碰上铁青着一张脸的御风弦。

“你这是要去哪?”御风弦神情肃穆,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朝露,领导气质尽显。

“呃,我吃撑了随便走走~”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识相转过身去。

“随便走走不需yào

带行李,把东西放回去吧。”

御风弦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朝露身体一僵。

尼玛这货长了透视眼吗?老娘包袱都藏在外袍底下了还能被看出来……

……

夜深人静时。

背着早已打包好的行李蹑手蹑脚靠近窗台,心想这会他们都应该睡了,不走正门的话应该不至于被逮到吧~左顾右盼了一会,最后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

谁知……

“嗨!”

看到盘腿坐在对面屋顶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辰曜,她手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招呼。

“要和我一起赏月么?”少年一身黑衣没入夜色,长发被冷月镀上一层清辉,看到朝露窘迫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不、不、不用了~”

连忙摆了摆手将窗户关上,退回房内。

卧槽,这两个家伙是在监视自己吗?!

啊~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沉不住气了,将御风弦和辰曜两个家伙叫了过来。

三人围桌而坐,大眼瞪小眼。

“你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没必要因为我浪费时间的,对不对?”朝露双手撑着桌面看向对面两人,“实话告sù

你们,我现在就要去碧海,你们不许拦我,更不许跟来,听懂没有?”

御风弦平静地看着朝露,冷若冰霜的眼神让朝露有点不敢直接与他对视。

而辰曜干脆一掌拍在桌面上站了起来,在朝露想退开之前一个瞬步跨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又想偷偷溜走?劝你还是省点力qì

。”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朝露总想偷跑,这两人竟然意wài

地团结起来。

“……要去碧海可以,”沉默了许久的御风弦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得让我……咳,让我们陪你去。”

得,看样子这两个家伙确实达成某种协议了~

第144章:百草山庄

“你武功太弱。”辰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的,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这没有危机意识的臭女人早就被玄冥派那帮家伙抓走了!

“你妹的,我也不想这么弱啊!”朝露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她已经很勤奋地练武了,可天分不够有什么办法嘛~“那御风弦,你陪我去了中原武林怎么办?难道让闻人卿独自一人对抗单逍遥那老贼吗?”某女义正言辞地拍着桌子,“还有辰曜,你不管你们阁主了吗?”

“单逍遥受伤了,现在的玄冥派掀不起多大风浪。”御风弦淡然道。

“哼,御风弦答yīng

将阁主送去苍州休养,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辰曜也一脸无所谓地坐回椅子上。

“你们……”

朝露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怎么都说不通的家伙,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好、好、好!”

气得声音颤抖,反正凭自己的武功想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愿意跟就跟吧!路上再找机会甩掉他们,哼哼……

……

次日清晨。

御风弦果然派人将昏迷的奚重朔接去苍州了。

而朝露估摸着也耽搁了这么多日,想早些启程去碧海,没法子,只好让这两个家伙寸步不离地跟着了,哎~~~虽然路上有人陪着聊聊天挺好的,可朝露仍然没有放qì

策划她的跑路计划——百密一疏,这两个家伙武功再牛X、行事再谨慎,也总有个发呆走神的时候吧?她就不信了,从这相思镇出发距离碧海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段时间内肯定能找到机会甩掉他们的~然而……

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是骨感的。

离开相思镇后向南行进了数日,她始终没能逮着跑路的机会,反而又被玄冥派找过几次茬,幸好有两个打手在身边才没被人抓走~这是为毛?为毛?到底为毛啊啊啊~~~难道她在这个世界仍然是一只任人搓圆捏瘪的弱鸡,只能打打小怪升级,不仅连BOSS的寒毛都擦不着,难道就连BOSS身边的小伙伴也扛不住吗?

“你没事吧?”

看到朝露面如死灰、浑浑噩噩的样子,辰曜好奇地策马走了过来。

“苍天啊!!!”

她悲愤地仰天长啸,吓得辰曜浑身一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我鄙视你们!鄙视你们!哼——”

充满嫉妒地瞪着辰曜和完全搞不懂状况的御风弦,朝露一夹马肚子飞快向前跑去,将两人远远落在身后。

“她怎么了?”御风弦疑惑地询问辰曜。

而辰曜则同样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懒洋洋地拨弄了一下马鬃毛:“谁知dào

,大概早饭吃撑了吧~”

……

原本认为已经团结起来监督自己的两个家伙之间好感度应该上升到了个位数,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然是负值状态……

御风弦摘的野果辰曜总是没份,而辰曜猎回来的山鸡御风弦也别想吃上一口~如果说女人之间的矛盾是鸡毛蒜皮、斤斤计较,那么这男人间的较量可就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演变成为大打出手啊——尽管一路上这两个男人还不至于动真格干起架来,却也让朝露操了许多心,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终于出了临州地界,再往前就是大片气候湿热的沼泽丛林地带,据御风弦说此处是百草山庄的地盘。

“好环保的名字~”朝露优哉游哉地趴在马背上,一脸好奇回过头来,“搞园艺的吗?”

“百草山庄以医术药理起家,所研制的药品供应各大医馆药堂所需,尽管其门下弟子不擅武艺,却也凭借高超的医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御风弦一本正经地介shào

道,但是谁也没注意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一丝郁闷。

苍州御府虽是武林世家,可根基却是离不了经商的,这几年御风弦将家族旗下的客栈、酒楼、赌坊、钱庄等产业发扬光大,可怎么也拿不下各地医馆和药铺的主动权,这百草山庄也算是一个让他头疼了许久的竞争对手了。

所以如今来到对手的地盘,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御风弦?御风弦?”

见对方心不在焉,朝露疑惑地叫了两声。

“……”某男继xù

神游没有搭理。

“晕,你衣服被树枝勾住了!”

受不了地大吼一声,朝露心道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脑袋被门框挤了吗?

御风弦身体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将被勾住的左边袖子扯了出来。

“神经兮兮的~”辰曜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策马走开。

三人骑着马又在林间走了半个多时辰,却发xiàn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泥泞,越看越像条不归路,再继xù

走下去估计真要跑到沼泽里头了……

没法子,御风弦只好提议先改道去一趟百草山庄,怎么说他们也是这块区域的地头蛇,应该能提供避开沼泽的路线。

于是乎,无所不在的御风弦就带着另外两人一径来到了百草山庄的山门前。

山门前站着两个头戴斗笠、身着藏青短打的年轻弟子,看到朝露等人的到来连忙走上前询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苍州御风弦。”

报名号这种事朝露和辰曜两人帮不上什么忙,一个本来就没什么名号可报的,另一个要是真把那响当当的杀手名头报出来,肯定要吓死一群人了……

看到那两个百草山庄弟子对御风弦毕恭毕敬的样子,辰曜心里头就有那么几分不爽,行走江湖什么的果然还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正人君子名号才行啊~以前他也不在乎这些,可为了能在朝露跟前撑面子,他甚至有种想改名换姓去行侠仗义好混个大侠名头的冲动了……

百草山庄的弟子倒是很客气地把三人请了进来,可其中一个弟子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们庄主最近心情不好,御公子你们……”

“心情不好?”朝露停下脚步,“为什么?更年期吗?”

“呃,你、你们去了就知dào

……”该弟子欲言又止,满脸为难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院子。

只见那是一处搭着竹篱笆的院落。

院子里到处种着稀奇古怪的植物,不时散发出一阵阵异香……

远远瞧见院中一个穿着黑袍、忙忙碌碌的人影,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那人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子……

“你们好自为之吧!”

将朝露等人丢在院子门口,那百草山庄的弟子飞也似地逃走了。

“那个就是庄主吗?”戳了戳御风弦的胳膊,朝露好奇地问道。

“大概吧。”御风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早就听闻过百草山庄那位姓尹的女庄主,可此人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百草山庄的众弟子也只是潜心医术药理低调得很,因此这个门派在许多人眼中一直是颇为神mì

的存zài



“咳,尹庄主?”御风弦试探着唤了一声。

黑衣女子正忙着往她跟前那堆瓶瓶罐罐里加东西,根本连看都没看朝露等人一眼。

“喂!!!”

见对方不理会,朝露干脆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哎呀呀,又失败了!”

黑衣女子连连叹息了几声,然后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三人。

朝露这才看清,眼前这女庄主不过双十左右的年纪,着一身略显简单的黑色交领窄袖上衣,下罩同色散花罗裙,裙面上用银线刺绣着萱草图纹,长发绾成发髻盘在脑后不加任何饰物,却更显得她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美……

只是。

在女庄主那张清秀端丽的脸庞上,也不知因为熬夜还是怎么的,竟然平白生出几颗红通通的痘痘,瞬间影响了整张脸的美观度……

“都怪你们,我新发明的祛痘汤又熬制失败了!他妈的、混蛋、该死!”

长得一副清秀佳人模样本该很文雅的黑衣女庄主竟然瞬间爆fā

,骂骂咧咧地掀了桌子,满桌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

啊咧,这又是神马情况?

“来人啊!不是吩咐过你们姑奶奶今天不见客吗?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三个白痴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三个白痴……

白痴甲御风弦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折扇,手背上浮现出条条青筋。

白痴乙辰曜满脸怒容,杀气在刹那间就完全爆fā

了出来将附近的空气瞬间冻结。

白痴丙的某露则完全目瞪口呆地愣住了,对于眼前这位分分钟爆粗口、形象完全颠覆的女庄主,她已经完全风中凌乱了……

他们只是想来问个路而已,剧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难道是他们的进门方式有问题?

看着眼前突然闯进来害她分散精力加错一味药导致前功尽弃的三个家伙,百草山庄现任庄主尹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知dào

,为了脸上这几颗屹立不倒了多日的痘痘,她已经连续奋战好久,差一点就能将祛痘汤研制出来了,没想到全被这三个白痴搅黄了~

第145章:惊天误会

虽然刚听了弟子的通报知dào

来者是鼎鼎有名的苍州御府少主御风弦,可那又怎么样?妨碍她祛痘计划的人,都该死……

“嗯哼,你们三个突然跑进来吓我一跳,姑奶奶没找你们赔偿就不错了~”尹引懒洋洋地靠在大殿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朝露等人,一个公子哥、一个愣头青还有一个小白少女,她完全不看在眼里。

“尹庄主,在下三人唐突打扰还望海涵,只……”御风弦话说到一半就被朝露大力推了一把。

“哎呀~听你这么文绉绉地说话真是急得人要便秘啦!”朝露不耐烦地打断,然后三步两步走上前来面对尹引,“你不就怪我们打扰你的研究了吗?这样吧,我来帮你想法子,祛痘嘛~本人对此还是颇有心得滴~~~”

“你有办法?!”尹引的眼睛亮了一下。

“哈~你听说过面膜没?”朝露背着双手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脑袋。

“何为面膜?”

尹引、御风弦和辰曜三人纷纷转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于是乎,神通广大的某露就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一把“面膜是怎样制成的”……

“这是……”

当朝露将原料捧上来时,几个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绿豆?!”

没错儿,这些用小盆装好的绿豆就是她用来制作祛痘面膜的秘密武器啦~“你们说说,绿豆能做什么?”捏起一颗豆笑吟吟地看向众人。

“能做什么?吃呗——”尹引不假思索地答道。

而辰曜则很认真地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绿豆糕、绿豆饼味道都不错,唔~绿豆糖水也挺好~”

“晕,你个吃货!”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表情严肃地转向尹引,“脸上长痘主要是毛孔问题,绿豆具有很强的清洁功能,能有效去除囤积在毛孔内的污垢从而让毛孔细腻光滑,从而达到控油祛痘的功效!”

尹引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绿豆味甘、性寒,有清热解毒、消暑利尿之效,也有典籍记载可用来治痘毒……”

“对,是这个理儿!”朝露赞许地拍拍手掌,“所以内火过旺的人食用绿豆也是极好的~但、是——”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将小盆里的绿豆交给旁边的弟子,“去把这个碾成粉末,磨得越细越好!”

“光内服是不够的,还需yào

外用哦!”朝露凑过去看了看尹引脸上的小痘痘,然后胸有成竹地抬起头来,“尹引庄主,你这里有白芷、白茯苓和白芨吗?”

“当然有!”尹引有些不满,她堂堂百草山庄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啊?

“好,那蜂蜜和牛奶呢?”这两样也是做绿豆泥面膜必不可少的材料啊~“我这就命人下山采买!”

只要能治好自己脸上的痘痘,尹引什么也不在乎。

……

一个时辰后。

朝露将调配好的绿豆泥面膜敷在尹引的脸上,然后吩咐她静候一段时间再去洗掉。

正想回头问问那两人要不要也试试看时,却发xiàn

……

“辰曜,你在做什么?!”

尼玛刚转头就看到辰曜那小子正端着盆多出来的绿豆泥,用手指蘸着舔了舔……

“这个还挺甜的~”毫无自觉的黑衣少年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绿豆的残渣。

“卧槽,要不要这么二啊你!”这家伙对甜食的偏执还真是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境界啊!居然连面膜也吃得津津有味……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夺走辰曜手中的小碗,忍无可忍地训斥道:“这是敷脸的,不能吃!你看人家御风弦就比你正常多了——”

“……”被点到名的御风弦身形一怔,事实上刚才见辰曜吃得挺欢快的他也动过想尝一点的念头,只是拉不下脸来罢了。

“哼,不吃就不吃~本大爷不稀罕!”某男再次傲娇。

朝露瞬间无语。

而另一边,刚洗掉脸上绿豆泥浆的尹引正端着铜镜孤芳自赏……

“哇啊,真的有效耶!”

虽然没有完全消褪,可红肿程度却是比先前好转了许多,尹引惊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赞叹一边陶醉,想不到那小丫头还真是个奇人!

“你照我说的方法再坚持敷几天,肯定会好的~”朝露笑着走了过来,这个绿豆泥面膜可是她以前的抗痘法宝,百试不爽,真是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啊!

“对了,你说这叫什么来着?”尹引闪着一双星星眼看向朝露。

“面膜……”

谁知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对方一把握住——“我们合伙吧!”

“什、什么?”

朝露愣了愣,这庄主一脸荡漾的表情是想干嘛?

“我决定了,要将这种名叫‘面膜’的新产品发扬光大,造福普天之下的女性同胞!”尹引握拳表决心,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

“呃……”完全被对方这份雄心壮志吓傻眼了,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

“来吧、来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等这面膜打入市场后,嘿嘿……金山银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哈哈哈~~~”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于是乎在这位奇葩女庄主的强烈要求下,朝露等人只好在百草山庄停留了几日。

虽然很想早日赶到碧海,但说起赚钱的事情朝露也绝不含糊,当即就和尹引签署了合伙协议,朝露提供面膜的配方和制作工艺,算作技术入股和百草山庄五五分成。

接下来的几天,朝露又陆续开发了玫瑰美白面膜、芦荟补水面膜等几大系列,没想到才上市几天就受到广大女性顾客的热捧,第一批产品很快就销售一空了……

御风弦好几次都气得差点吐血,他本来就一直绞尽脑汁地策划着要在医药行业击败百草山庄,已经为此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没想到被朝露弄得更加不可能成功了~而朝露也敏锐地察觉到御风弦这几天经常脸色苍白,头冒冷汗,想说什么又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将这些症状记下来去咨询了尹引。

“哎呀呀,照你描述的情况看来,御公子这是肾虚啊!”尹引当即停下手头的工作,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

肾虚?

“噗!”朝露瞬间笑喷。

“长期积劳成疾就会造成肾虚,这可大意不得啊!有了,我写张方子给你找其他弟子配一下吧~”说完就旋风一般拿了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几行字将纸条塞给朝露,“快去吧,御公子这病情耽误不得——”

于是乎,朝露拿着尹引给的方子火速配好药,又亲自熬好送到御风弦的房间。

“扣扣。”

“请进……”

御风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听着就有些有气无力的。

朝露心口紧了紧,端着药碗推门走进屋内。

“有事么?”御风弦微微抬头,看到朝露手中热气腾腾的药碗,表情闪过一丝茫然。

“来,把这药喝了吧!”

看这小子一脸菜色的样子就让人揪心,朝露快步走过去将碗放在桌案上。

“这是……”御风弦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放下手中的书卷。

“还用问,补身体的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嘛,人家辛辛苦苦问到药方熬了许久,居然摆出这种欠扁的表情~不想让朝露失望,御风弦只好将信将疑地端起碗,试探着抿了一口:“这药有什么疗效?”喝着对方亲手熬的药,他心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看来自己的一片真心没有枉费啊……

“补肾的啊~”朝露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咳咳……”御风弦脸色铁青地呛住了,“你、你说什么?”

“哎呀,你不是肾虚吗?”

“……”

这时辰曜刚好从门外走过,于是御风弦“肾虚”的事情被他听了个全,当即就扶着门框笑得前仰后合——“肾虚?哈哈哈~御风弦你居然……哎哟笑死我了~”

朝露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瞪了辰曜一眼,看这臭小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就知dào

准是想歪了,于是义正言辞地训斥起来:“造成肾虚的原因有很多,你这不学好的小鬼整天瞎想些什么呢?别笑了!”然后转过去继xù

安慰御风弦,“来,快把药喝了,尹引说你这情况耽误不得啊~”

“……我没肾虚。”忍无可忍地深吸了一口气,御风弦有种想撞墙的感觉,是谁让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完全就跑出来四处寻找的?啊?现在倒好,还怀疑他肾虚!他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诶?那你天天脸色苍白冒冷汗的,尹引说这就是典型的肾虚症状啊……”朝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御风弦心里那个气啊,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呢!

自己辛辛苦苦熬了药对方还不领情,朝露有些忿忿不平地转身,心想管你肾虚不肾虚呢老娘一片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哼!

看着少女愤然离去的背影,御风弦欲哭无泪。

……

又呆了几日,朝露把能教的都教给尹引还有让她把卖面膜所得的钱分成后送去御家的钱庄替自己代为保管,然后就决定告辞启程了。

其实在百草山庄这些天除了和尹引一起将面膜推向市场共同获利之外,他们也骗吃骗喝混到不少名贵药材,行走江湖免不了有些磕磕碰碰,干架受伤是常有的事,随身带些伤药必不可少,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心理,朝露毫不客气地顺走了许多能在打怪升级途中补充HP、MP的好东东~而此番受益颇多的尹引庄主也是心满yì

足对朝露等人热情款待,最后还尽心尽lì

地将三人送下了山,甚至亲自带路让他们顺利出了沼泽地。

“朝~露~要经常回来找我玩哦——”黑衣女庄主站在树下冲临走的三人挥舞着手绢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很舍不得的样子。

朝露嘴角抽了抽,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是充分认识到尹引这女人事业心极强而且无比热爱着自己经营的医药领域……

看着御风弦这几天郁闷的样子朝露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这是在嫉妒竞争对手了,哎~这小子光看重眼前利益,也不知dào

自己这么做是在间接地帮他拉一个盟友啊!要知dào

这百草山庄的人虽然武力值不行,可一个个都是神医级别的角色啊!能得到一个奶妈军团的鼎力相助,在日后的江湖纷争中也是一大助力啊~再来看看辰曜,呃……

这货最近吃绿豆制品吃多了,神马绿豆饼啦、绿豆糕啦,弄得这两天听到绿豆两个字就想吐。

朝露只想吐槽,谁让你吃起东西来一点节制都没有呢?

好吧好吧,不管这俩二货,重新启程上路了~

第146章:虚海渺仙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又赶了几天路,前方不远就是乐宣城了,那里也是朝露一手创办的世外桃源所在地。

想起好久没有回去过了,不知dào

菊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朝露心里涌起一丝惆怅突然很想进城看看,毕竟那里的生活也算是她一段美好宝贵的回忆……

把这个想法跟御风弦和辰曜说了,他们都没意见,于是就浩浩荡荡地跨进了城门。

其实乐宣城原本是个不算繁华的小地方,但是在朝露开办了世外桃源后吸引了许多外地客人带动了当地的其他产业促进了消费,因此近半年以来这座小城比昔日热闹了不少。

漫步在熙来攘往的街道,感受着连日赶路来阔别已久的市井喧嚣,朝露突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终于来到了世外桃源的大门口,看着依旧恢宏大气的建筑物,朝露心满yì

足地舒了一口气。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得yì

洋洋地指着大门对身后两人炫耀道,“这规模、这气派,都是姐一手一脚建起来的!有没有觉得闪瞎了啊~有没有?有没有?”

“……”御风弦早知dào

世外桃源的事情了,因为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朝露在那里夸夸其谈。

反倒是辰曜吃惊不小,他被般若寺和尚抓走关了一年,还真不知dào

朝露在这段时间内的所作所为,如今亲眼看到这富丽堂皇的庄园,作为一个因不在意钱财而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积蓄的杀手,他不禁目瞪口呆了许久。

哼哼~吓尿了吧?让你们这些自恃武力值高就瞧不起我的家伙也开开眼界……

大摇大摆地走到大门前,迎客的小厮立kè

笑眯眯地簇拥了过来。

“嗯哼,去向你们管事的通报一声,就说陆朝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被突然从门里窜出来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陆哥回来了?在哪在哪——”

“顺子?!”

朝露惊讶地发xiàn

,突然窜出来吓到她的这家伙竟然就是阔别许久未见的顺子!

“姑娘你……”顺子愣了愣,他没见过女装的朝露,因此一时半会根本认不出来。

“晕,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啦?”朝露大喇喇地走上前去拍了拍顺子依然瘦弱的肩膀。

“你是陆哥?!”

傻愣愣的小伙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奇怪了,这明明是陆哥的声音,可……可怎么变成个女人的模样了?

“哎呀,我当初是女扮男装的!”朝露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努力地把脸上的肉捏起来让自己更接近当初用了易容水变得有些浮肿的模样。

“陆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顺子恍然大悟之余激动得泪流满面,拉住朝露的胳膊久久不愿松开,“你不知dào

我们有多想你……”

“听说小陆子回来了?

尖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朝露一听就知dào

来人是菊姐,于是清了清嗓子一步跨上前去。

“咦,这哪儿来的小丫头?”菊姐好奇地瞥了一眼朝露,然后转向旁边的顺子,“不是说小陆子回来了吗,他人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朝露笑嘻嘻地看着越发丰腴妩媚的菊姐,看来她离开世外桃源的这段日子菊姐他们也过得很滋润吶,人都长胖了不少~“你、你、你……”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的女老板瞬间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昔日那个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小陆子竟然一下子就变成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他们太震惊,朝露只好把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真名告sù

他们了。

而对于跟在朝露后面的那两位,简直引起了世外桃源全体女员工的轰动,一时间整个前厅都被陆续赶来的女员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吧,这就是所谓的帅哥效应。

御风弦神情平淡,垂眸不语作翩翩君子状,虽然有些疲于面对蜂拥而至的爱慕者,却也彬彬有礼不失风度;相比之下,容貌精致、气质冷傲的黑衣少年在态度上就显得很不耐烦,让旁人不敢接近,甚至还当场吓哭了一个冒冒失失跑来示好的小姑娘~因而人气远不如前者。

“对了,怎么不见那位冷冰冰的殊墨公子?”菊姐将朝露拉到一旁询问道。

朝露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啊?连忙岔开话题道:“哎呀~好饿啊!菊姐你赶快带我去厨房溜溜,让我验收一下这段时间发明的新菜式——”

“尽管验收,包准不让你失望!”丁大勺底气十足地拍了拍胸口。

嗯~果然还是回到这里比较有家的感觉呀……

想当初从选址到设计再到督工,可全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啊!如果说她穿越到这里有什么特别值得自豪的成就,那么这世外桃源就得放在首位了~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她吃得有些撑了提前退场出来散散步。

凉风习习,树影重重。

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年前住过的那座别院前……

猛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陈设如昔分毫未变的一切,她恍恍惚惚地愣在了原地。

月色旖旎宛如柔和的轻纱般笼罩满园葱翠的兰草,而在一方幽静的尽头,却不再有那个自己苦苦追寻的身影……

还记得他总是不言不语地站在那个位置,白衣胜雪,恍若谪仙。

遥望着那昔人已不在、空空如也的院落深处,心底涌上几分酸涩,她狠狠别开头去强迫自己不再回忆。

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次还是得不到答案,那便就此放手吧!

……

翌日。

吃饱喝足又美美睡了一觉的朝露等人决定告辞上路,虽然在世外桃源呆着是各种舒适,但比起这些朝露更想把手头上的事情先解决了。

如此这般推脱了菊姐他们的再三挽留,就收拾行装启程了。

谁知三人刚出世外桃源的大门没走多远,就正好碰上一队声势浩大从远处过来的人马。

“那些是什么人?”朝露好奇地挤进人群观望。

“真理教……”御风弦神情凝重地端着下颔淡淡答道。

诶,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真理教吗?

朝露赶紧看过去,只见那一队玄衣黑马气势非凡,四名精壮男子抬着悬挂云纹纱帘的轿辇缓缓走过,来往的人群纷纷向后退让。

而御风弦看着这队人马经过,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十几年前真理教高手遭中原各派镇压不是去到关外苟延残喘了么?虽然近日听闻他们又开始大规模招收教徒,本以为不成火候,没想到势力竟然蔓延如此之快,难道又想搞什么小动作……

朝露等人一径离开乐宣城继xù

向碧海进发。

路上又偶遇了几次真理教的人,御风弦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朝露看着也不禁开始纳闷起这个最近出镜率如此之高的门派究竟是要闹哪样?听说从很久以前就名声不太好的样子,在中原武林拉了很多仇恨值,甚至被各派联手对抗……

而且御风弦不说朝露心里也很清楚,最近几年因为百里流云和单逍遥先后独大,整个武林早已人心惶惶,局势动荡,又出不来一个有能力服众的领军人物,哪怕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将这本就不稳的局面彻底捣成一盘散沙。

所以面对这段时间以来那真理教如此高调的行径,御风弦有所担忧也是正常的。

而辰曜却压根不理会这些江湖中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他不像御风弦要担负那么多责任,甚至还颇有些看不惯这些自诩正道之人为维护所谓的江湖道义所做的一些事情。但是打从御风弦忧心真理教整天心不在焉之后,辰曜也少了很多和对方吵嘴的机会,因此一路上也闲得有些无聊……

终于开始进入碧海地界了,一想到自己长久以来所追寻的答案近在眼前了,朝露的心里就渐渐忐忑不安起来。

这一年间碧海景致如昔。

暮色中,白色的沙滩泛着朦胧的微光,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仿佛连接着那浩浩苍穹……

御风弦和辰曜两人都看到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呆滞和忧愁,便驻了马走过来静默地站在她身后,谁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她站着。

看着那渐渐暗下来的海天交接处,她咬咬嘴唇,暗下决心。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为了求这个答案,她已经追逐了太久,付出了太多……

若还是无果,那就到此为止吧!

……

几乎同时,碧海之中某处不为人知的所在。

云雾缭绕的仙山幽谷间,各色奇异的植物随风舞动,透过恍如轻纱的薄雾,花朵枝叶上似有隐隐的微光流动,使得眼前的景象如梦境一般美轮美奂……

梦境尽头,白衣雪发的青年迎风而立,全身像被圣洁的光雾萦绕,飘然若仙,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地缓缓抬起头来,碧绿澄澈的眼瞳像是浸在冰魄中的翡翠。

突然,一团与周围淡雅色泽截然不同的艳粉色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主人!主人!他们已经到碧海了——”

着一身艳丽浓郁粉色霓裳的小姑娘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乌黑细软的长发在头顶两侧绾成俏皮的丫髻缠绕着与绣裙同色的桃红发带,粉雕玉琢般漂亮可人。

白衣胜雪青年神情淡漠,琉璃般清澈却空无一物的碧瞳恍惚转过来,半晌,嘴角微微扬起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美得令万物失色,却像被化不开寒意笼罩令人只能遥望不敢走近。

“我知dào

……”

凉薄如水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仿佛在说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

“结界已经破开了,不去阻止的话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小姑娘的声音满是急切,她不明白主人为何总是这般平静,都到了这个时候……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主人!”

小姑娘气恼地皱着小脸跺了跺脚,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些家伙找到这里,否则、否则……

看着女孩赌气远去的背影,白衣人表情波澜无惊,皎如月光的银发随风扬起似与那缭绕的光雾融于一体。

悠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因结界幻化出来而毫无季节交替的天幕,此刻已被一道深深的裂痕由南至北地横贯。

这个地方,怕是撑不住多久了罢?

……

方才不管不顾跑出来的粉衣小姑娘嘟着小嘴边走边生着闷气,她不服气,不甘心,也绝对做不到像主人那般安静地等待这本可以改变的一切发生!

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这一片开得正艳的桃花林像是与之附和一般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时间轻风拂过,落英缤纷,花雨漫天。

“可恶!”

狠狠扔了手中揉捏的花枝,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咬了咬牙。

就算主人责怪,她也要拼尽全力阻止那些人找到这里,破坏她视若珍宝的家园!

……

第147章:幻景惑人

碧海村旧址。

早已人去楼空的村落一片沉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海风和潮声阵阵入耳,使得眼前的景象更为凄凉落败。

虽然已经听惊鸿说过他们全村都要迁徙,可如今亲眼一看,却也深感惆怅,毕竟曾经是那般宁静祥和的一个海边小渔村,说不见就不见了……

“那现在怎么办?”辰曜扫了一眼前方空落落的村庄,回头看着朝露。

朝露知dào

他是说找船只渡海的事情,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是一座海中小岛,没有船是万万不可能到达的。

她也犯难了,没想到碧海村迁徙得如此之快,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着了……

三人分头在村中转了半天,皆是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村口的篱笆墙那边走了过来,引得朝露等人纷纷抬眼望去。

“你们可是要渡海?”

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粉面桃腮生得十分可爱,只是不知dào

怎么会独自一人留在这荒废已久的村落里。

“你……”朝露有些疑惑地站起来。

“我有船啊!”小女孩嫣然一笑,俏丽生动的容颜像是初春明媚的桃花,“刚好我爹爹出海捕鱼了,我要去给他送饭,顺便载你们一程如何?”

“真的可以吗?”听对方这么一说,朝露顿时满心欢喜,原本还以为今天是肯定没法子渡海了呢!

“嗯!跟我来吧~”

女孩笑吟吟地转过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三人随她前往船只停泊的地方。

片刻之后,跟着女孩来到目的地,果然看到那本是空空如也的渡口多了一艘悬挂风帆的渔船。

“我们要去这个地方,你认识吗?”朝露将地图拿出来指给小女孩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碧海我最熟悉不过啦——”

小女孩回头冲众人调皮地咧嘴一笑,然后熟练地起舵扬帆让船只缓缓驶出海湾。

原来这名好心让朝露他们搭船的女孩名叫流流,也是碧海村的居民,因不舍故土而在全村迁徙离开后随父亲一起留了下来。

朝露倒是庆幸这对怀旧的父女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搬走,否则今天还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呢!

迎着清爽的海风站在船头,耳边传来不知名的海鸟欢快鸣叫的声音,阳光明媚却并不刺眼,总的来说天气还不错~而除了朝露之外的那两个男人就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了,御风弦正襟危坐在左边船舱,神情平淡地注视着远方的海面;而辰曜则背靠着桅杆盘腿坐在甲板上闭目养神,一袭黑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随着朝露和流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船只划过海面,前方的天幕逐渐浮现暗色的乌云。

“是不是快下雨了?”朝露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天,然后询问一旁的流流。

“好像是耶……”流流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不好,要变天了!”

闻言御风弦和辰曜两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那现在能否赶回去?”御风弦几步走上前来双手扶着船檐的护栏,看这天色怕是要有暴风雨,还不知此处距离那地图上的岛屿有多远,只能先调头返回了。

“不可能的!”流流飞快地摇头,“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我、我们……”声音惊恐地戛然而止,然后全身颤抖地后退了两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循着流流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乌云囤积的地方开始电闪雷鸣,海风呼啸着迎面扑来卷起层层巨浪,将船只推了个趔趄。

“啊!!!”

船体剧烈摇晃起来,朝露身体失衡地摔向一边,还好被辰曜及时拉住才没有一头栽进海里。

完蛋了……

朝露脑海中浮现出三个绝望的大字。

海浪推动着船身,站在甲板上的几人都被这强烈的晃动弄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朝露实在忍不住扶着护栏吐了出来。

“朝露!”那边御风弦正勉强扶着已经晕过去的流流站起来,看到朝露情况不好,急忙迎着强风往朝露他们这里靠过来。

而辰曜则一手抓着护栏保持平衡一手死死揽在朝露腰间让她不至于被海浪卷走。

“唔呕……”

咸腥的海水灌进肺里呛得她十分难受,喉头一哽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呕吐。

“你还好吧?”看着朝露吐得昏天黑地,辰曜有些担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废、废话……”没看她连内脏都快吐出来了吗,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好!虚弱地转过头去瞪了辰曜那臭小子一眼。

“哎呀,你再这么吐下去,我也要吐了……”辰曜撑着护栏愁眉苦脸地抱怨道,精致的面容被大雨浸湿,泛着微微的水光。

卧槽,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呀,简直太欠扁了!

刚想出言反击,又是一记惊涛骇浪撞击在船体上,震得四人纷纷倒地,要不是手头都抓着点什么物件,估计早被大浪卷走了……

“御风弦!流流怎么样了——”不担心这两个有武功底子的男人,倒是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于是趴在辰曜怀里探头看向御风弦他们那边。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个半死。

御风弦身边空空如也,小姑娘流流竟然凭空不见了!

“她刚才……”

猛然回过神来的御风弦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只记得刚才巨浪袭来时自己明明抓紧了那小姑娘的手,怎的才过了一瞬就不见踪影了呢?

“该不会掉海里被冲走了吧?”辰曜乌鸦嘴地猜测道。

“……”

狂风暴雨中,三人同时沉默了。

“那是什么?”朝露刚一回头就发xiàn

从远处扑打来的巨浪中央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定睛一看,妈呀!

只见那浪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般朝这边急速靠近……

从未见过如此情景的御风弦和辰曜也惊呆了,愣愣地站在甲板上任凭雨水和海浪将全身淋湿,谁都无法理解眼前这奇异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尼玛这世界崩坏了吗?怎么又开始玄幻了——”眼看着那黑洞越来越近,朝露手指攥紧怀中装着四颗珠子的锦囊,那玩意到底是什么?特效也太逼真了一点吧……

可还不等她脑中构思出下一步打算,那黑洞竟“嗖”地一声窜到了甲板前方。

三人不约而同地吓傻了。

黑色的漩涡铺天盖地般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瞬间就将整艘船吸纳了进去……

……

而在远离风暴中心的海平面上,用了小计俩脱身的女孩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愉悦地笑了起来,一声艳粉色的霓裳被海风吹得无比飘逸。

“哼,谁让你们没事找事非要到这里来的!”

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愤恨。

既然如此,就乖乖在那虚境里呆一辈子吧!

……

……

刺骨的寒意将她迷蒙的意识唤醒,沉沉睁开双眼,却发xiàn

映入视野之中的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辰曜?御风弦?”

虽然两眼一抹黑,但她还是摸索了几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突然衣服被什么挂住绊了一下,她警惕地退开几步,却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你踩我干嘛?!”

她瞬间就听出这个忿忿不平的声音是辰曜的。

而拉住她衣服的那只手……

“你没事吧?”御风弦一把抓住朝露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这什么鬼地方?”辰曜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是一片黑暗中完全看不到人在哪里。

“你们两个靠过来一些,别过会又被什么奇葩玩意弄走了!”朝露急忙开口唤道,还搞不清楚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可千万不能走散了。

于是伸手向前探去,结果……

“你、你摸哪里呢?”辰曜吓一大跳的声音响起,语末还带了几分颤抖。

意识到手贱摸错了地方的某女顿时满脸黑线,没好气地说道:“揩点油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具体摸到了哪里请各位亲们自行脑补……)“你们两个别闹了!”御风弦忍无可忍地怒喝道。

然而就在辰曜想要出言回击之时,一道刺眼的光亮冲破黑暗出现在三人眼前。

只见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四周随着那道光明的降临逐渐亮堂起来,阴影迅速消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转瞬成形。

“这是……”

朝露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束花枝前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本以为是幻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在海上遇到风浪,然后就被一个貌似黑洞的东西吸进去了,尼玛那玩意是传送门吗,怎么一下子连场景都变了啊?!

御风弦和辰曜两人显然也无法理解眼前出现的一切,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朝露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思维较先进的率先反应过来,连穿越这么扯淡的事情都给自己碰上了,还有什么更刺激的?一切皆有可能啊~“你们别害pà

,先走几步看看是个什么鬼再说!”朝露双臂撑开做母鸡护崽状挡在御风弦和辰曜两人身前,一脸英勇无畏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想打。

“……”

两个男人恨不得吐槽,你想多了,我们根本没有在害pà

好不好?!

首先这森林好像是真实的,树叶啊、花朵啊,甚至脚下松软的泥土都无比真切地回应着人的感官;其次朝露等人选定一个方向笔直走了半天,却发xiàn

最后竟然诡异地回到了原点——这可就不单纯了,难道眼前看着宁静祥和的树林其实暗藏玄机是个永远也绕不出去的迷宫吗?

第148章:再次穿越

“奇怪了,我们明明走的是直线,怎么老感觉在转圈圈呢?”朝露疑惑地问道。

而当了许多年杀手素来方向感很好的辰曜也有些想不通,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棵被自己做过记号的树干。

“等等!”

御风弦突然心下一凛,叫住了正要走去不同方向查看的两人:“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树林好像……太过安静了一些?”

听他这么说,朝露和辰曜二人也静下心来侧耳感受了一番。

“这里根本连鸟叫虫鸣都没有!”朝露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尼玛这个以森林为背景的鬼地方也太假了,连个音效都没有,简直就像摄影棚里的布景嘛!

“小心!”

辰曜意识到什么不对,连忙开口提醒道。

哪知他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就像被什么物质融化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银白的冰天雪地!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啊?!”朝露震惊地惊呼出声,“好坑爹的3D布景板……”

可她还没发出更多的吐槽,就被一股凛冽的寒风吹得浑身发抖。

呃,这布景板好像不止是3D的啊,竟然连温度都调好了……

“这雪地也是真的……”辰曜蹲下身捏了点地上的雪搓了搓。

“卧槽,快、快冷死了!”刺骨的寒意侵袭入体,冻得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冷风嗖嗖地从衣领袖口钻进来,寒意瞬间就蔓延了全身,她这一身衣服可是春秋款的完全没可能抵御此刻零下的气温,要是再多呆一会估计得冻成冰棍了~可下一秒她冻得瑟瑟发抖的双肩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容纳,惊讶地回过头去正对上御风弦深邃的眼眸。

“不许碰她!”辰曜瞬间勃然大怒,一把拉住朝露的手腕要将她拽回来。

“放开。”御风弦眼神冷漠地盯着辰曜抓住朝露的手,表情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

晕,这两个家伙又杠上了!

朝露顶着严寒极度无语地一手推开一个,然后拽着两人的外袍晃了晃,怒道:“吵个屁啊吵!不如你们俩都把衣服脱了给我,然后互相抱着取暖去——”

“?!”

果然,两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寒。

见他们彼此嫌弃的样子,朝露来劲了,不管不顾地拽着两人的外袍往下脱,一边牙齿打颤地说道:“哎呀,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又不至于谁占了谁的便宜去~”

“谁要占他便宜?!”两人异口同声地怒道。

“……”

某无良女此刻只想吐槽,这两个家伙看着不合拍其实有时候比谁都默契吧?

但就在三人吵吵闹闹放松警惕之时,周围的场景居然再一次发生了剧变……

“轰隆隆……”

满世界银白的冰天雪地骤然崩塌,从地底升起一团熊熊烈焰,耀眼的火红色泽迅速蔓延将一切覆盖,脚下的大地也在瞬间被坚硬的赤色沙砾所取代。

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前的世界就完全变成了修罗炼狱一般四处升腾着火焰的荒芜大地!

枯死的树木,荒凉的戈壁,视野尽头耸立着喷发岩浆的巍峨火山……

这转瞬之间就冰火两重天的奇异感受,让三人齐齐震惊愣在了原地。

“啊!!!”

目睹这像是用特效做出来的景象变化,朝露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

刚刚还冻得受不了,这一下子温度猛升了几十度,让都是春秋款衣服的三人身上的寒气瞬间消退,很快就热得个满头大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御风弦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会不会其实都是幻觉啊?”朝露表情抽搐地环视了一圈四周,不远处那条深深的沟渠中正流淌着从火山口喷涌出来的滚滚岩浆,金橙色泽的岩浆流印在暗红的大地上绘成一道耀眼的光河,“可是,这逼真的触感又是怎么搞的?”

啊,受不了,好热啊!

额头上汗如雨下顺着脸颊滑落,内衫也被汗水糊得一片黏腻,偶尔吹过来一阵风也是滚烫滚烫的。

有了前两次的教xùn

,朝露等人不敢再贸然走动,于是干脆忍着酷热在原地等候。

果然,场景再次发生了转变……

荒芜的赤色大地轰然崩塌,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明媚的阳光。

紧接着充斥耳边的是一阵熙熙攘攘的喧哗声……

朝露震惊地发xiàn

,这回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幅热闹繁华的街市盛景!

“借过!借过!”

一辆满载着货物的牛车擦着她跟前驶过街道,车把式大声吆喝着经过,男人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声声入耳,无比真实。

突然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拽向后方,她猝不及防地倒进身后人的怀中。

黑衣飘逸,少年精致无暇的面容映入眼帘,墨色瞳仁中倒映出少女一脸茫然的表情。

“辰曜?”

她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看,却没见到御风弦的身影。

“这些人……也是幻觉吗?”她疑惑地望着四周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再转过来看向辰曜。

“不知dào

。”辰曜神情凝重地摇摇头,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

“御风弦呢?”该不会传送的时候跑丢了吧?

“没看见!”见朝露如此关心那人,辰曜没好气地转开目光,他才懒得理会御风弦那小子去哪了呢!最好永远消失,看了就烦心~朝露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站直身体观察了一下四周,熙来攘往的市集,街道上车水马龙,沿街卖小吃的摊铺前升腾起诱人的炊烟。

“你没觉得这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吗?”朝露皱着眉头戳了戳辰曜的胳膊,还别说,这小子看着挺瘦的,身材却很有料,手臂上肌肉硬硬的完全没有一丝赘肉的感觉。

“废话,这里分明就是苍州城!”受不了地白了这没脑子的女人一眼,辰曜单手扶腰,另一只手则懒洋洋地抬起指了指前方某处。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朝露看到街角那处大宅门上悬挂的金灿灿牌匾。

御府……

“卧槽,难道我们直接传送到御风弦他家门口了?那小子该不会已经回家了吧……”

她傻眼了,这也太坑爹了吧?!

“不对,”辰曜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圈四周,“你看街道和房屋的布局。”

听辰曜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虽然这里明白无误就是苍州城,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仔细看了看才惊讶地发xiàn

这城中的布局根本就不太一样,应该有的地方没有,而不该有的地方却是多了好几处……

突然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朝露猛走几步拉住一个路人甲开口就询问道:“哥们,现在是什么年份?”

“庆历元年啊,姑娘你连这都不知dào

?”路人讶异地看着朝露。

“什么?!”辰曜神情一凛,“庆历元年不是十二年前吗……”

虽然朝露对这个世界的公元纪年什么搞不太清楚,可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他们竟然再次穿越了!

“所以说,我们是回到十二年前了吗?”朝露拉着辰曜避开人群,一直走到街边才小声问道。

辰曜恍恍惚惚地被朝露拽着,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难道你此前说过的‘穿越时空’还真是确有其事……”

“哼,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朝露得yì

洋洋地推了他一把,“如果真是十二年前,那就不外乎两种情况了,第一种情况就是我们穿越时空来到了过去,第二种情况则是……眼前这一切压根就是幻觉!”

不过,事实到底如何,还需亲自验证一番才行!

“走,我们先想个办法混进御府!”

不由分说地拉着辰曜跑到宅邸后门的围墙边,大门口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守卫肯定是进不去的——好吧,翻墙这种行为虽然不太文明,却是众多大侠行走江湖时必备的技能~“你想干嘛?”辰曜双臂环胸斜睨着围墙下跃跃欲试的某女。

“翻墙啊,不然怎么进去?”

晕,姐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嗖”地一声腾空而起,跃到半空中的朝露伸长手臂想要攀到围墙顶端借力翻过去,结果……

“哎哟!好痛!”

蹩脚轻功不给力,脑门刚刚好撞到围墙,整个身体像果冻一样软趴趴地滑落下来,摔进墙角的草丛里。

“噗!哈哈哈~”看着摔了个狗啃泥的少女,辰曜撑着墙壁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笑你妹啊笑!”朝露恼羞成怒地拍干净身上的草灰站了起来,额头上青肿了一大块,脸上也沾了不少泥土显得十分狼狈,“御风弦他家有钱不会干点别的啊,围墙砌得那么高,别说普通毛贼了,就算是大侠也没几个能飞进去的啊!”

谁知刚站定就腰间一紧,接着就整个人被辰曜打横抱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虽然不用自己站着感觉很好,但是作为将要成为女侠的人,可不能被人扛麻袋一样抱来抱去的,那多没面子啊!

辰曜微笑垂眸,沉默不语,上挑的眼角带着洒脱不羁。

只一瞬,就像迅捷无比的鹰隼般掠地腾空,怀抱少女飞身跃过了高高的院墙。

第149章:言尽苦楚

这当杀手的,轻功就是牛掰,都抱着一个人还能如此轻松地翻过这么高的围墙……

“咳,谢了~”

清了清嗓子,端高姿态却掩饰不住尴尬地从对方怀里下来,连忙转移注意力去查看四周的环境,朝露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

几个丫鬟说笑着从不远处的回廊走了过来,辰曜赶紧拽起朝露藏身到花园假山后面。

“唔!脖子快被你拧断了……”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勒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小点声,想被人发xiàn

么?”辰曜压低声音提醒道。

两人躲在假山后一直等那些丫鬟走远,然后才鬼鬼祟祟地绕了出来。

话说这是十二年前,那御风弦……

“噗!”

“笑什么?”辰曜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

“诶,你说……御风弦现在会不会是个小孩子啊?”朝露坏笑着拉过辰曜的袖子。

辰曜一脸惊讶地愣了愣,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于是乎,两人齐刷刷将此行的真zhèng

目的抛诸脑后,反倒很有兴趣地决定先去看看十二年前的御风弦是什么样子的~好在这御府外围看守森严,可院内却是一片祥和,只偶尔碰见几个丫鬟轻移莲步地走过,辰曜和朝露两人一路躲躲闪闪倒也很是轻松。

而且整个宅邸的布局并未有太多变化,两人不多时就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后院。

“呜呜呜……”

大院深处传来阵阵小孩的哭声,惊得朝露和辰曜两人瞬间止住了脚步。

循声走进院中,一眼就看到那个蹲在树下哭泣的小男孩。

那孩子看上去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穿一身米色的细纹锦袍,细碎的黑发被眼泪湿透粘在白皙细致的脸颊上,孩子生得明眸皓齿十分可爱,秀漂亮的五官伤心地皱在一起。

他并未察觉到朝露和辰曜走近,也不知dào

遇着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哭得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稍微走近了几步,才发xiàn

原来小男孩跟前放着一个挤着几只雏鸟的草窝,估计是被风吹落从枝头掉下来的。

再看那小男孩的衣服似有多处刮破的痕迹,想必是为了将鸟巢放回枝头努力了许久,多次从树上摔下来受伤了吧?

辰曜无所谓地哼了一声,想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就手持利剑学习怎样杀人了,才不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哭鼻子。

朝露伸出手指在下唇点了点示意辰曜不要出声,然后清了清嗓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谁?!”

小男孩警惕地抬起头来,脸上赫然还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

“放心,不是坏人~”朝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走到男孩跟前蹲下,“要我帮忙吗?”

或许被人发xiàn

在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男孩飞快地抹了一把脸蛋想将泪水擦干,却不小心把鼻涕糊了一脸,弄得活像只小花猫……

“哼,你一个弱女子,能帮什么忙!”男孩傲气地别过脸去。

卧槽,这小鬼变脸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哭哭啼啼整一个儿小可怜,现在这颐指气使、老气横秋的公子哥做派是怎么回事?

“哟,还瞧不起人呢~”朝露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然后端起鸟巢飞身跃上枝头……看来御府的围墙建得很高,院子里的树却很轻易就能跳上去嘛~将嗷嗷待哺的小鸟儿放回枝头,然后稳稳落地。

这下子小男孩终于肯正眼看朝露了,原本高人一等的气势在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实在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这般轻易就将自己努力了许多次都没做到的事情完成了!愣怔之间,两条闪亮的鼻涕又挂了下来……

尼玛这小鬼怎的这么不讲卫生!

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掏出手帕俯下身在男孩柔嫩的小脸上擦了擦,将那晶莹剔透的鼻涕抹去,然后把手帕放到他手中严肃地交代道:“孩子,不要以为你萌就可以不擦鼻涕,知dào

吗?这个拿去用吧~还有……”语气顿了顿,有些无奈地替男孩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摔伤的地方记得找你爹妈上药哦!”

“少主!少主!”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呼唤的声音,吓得朝露赶紧往后撤。

幸好辰曜反应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回假山后藏好,这才没被人逮个正着……

“少主您怎么还在这里?老爷给您请了新的夫子,您快随奴婢去前厅吧——”慈眉善目的奶妈快步走了过来。

诶?少主……

朝露心下一凛,难道这鼻涕汹涌的小不点就是十二年前的御风弦?!

被奶妈牵着离开小院的小鬼头一步三回头地盯着朝露藏身的假山,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似乎无意暴露他们的行踪。

辰曜捂着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来御风弦小时候是个那样的爱哭鬼!真是笑死人了~“喂,别笑了!”恶狠狠瞪了狂笑不止的黑衣少年一眼,“我们还得办正事呢——”

看完童年的御风弦,那么长大了的御风弦又去哪里了?

还没弄清楚他们到底是穿越时空来到过去了呢,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幻觉呢?

也不知dào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会被传送到十二年前的苍州城以及御风弦的失踪并不是偶然,搞不好这些边边角角都是互相关联的,可到底有哪些细节是没有注意到的呢……

啊,有了!

“走,我们先出去~”扯了扯辰曜的袖子让他别笑了。

既然无迹可寻,那不如就守株待兔吧!

……

照旧翻墙离开御府,朝露和辰曜二人来到宅邸大门外的街道上开始商量对策。

辰曜认为直接把御风弦绑了出来就得了,而朝露却觉得此番行动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御府那就更好。

如此这般……

路过市集的时候听说御府正在招下人,于是和辰曜一起混在人群里冒充来应聘的人。

朝露肯定是妥妥的丫鬟没得走了,而辰曜本来是想弄个守卫什么当当的,可考lǜ

到守卫只能呆在院子外边傻站着没法接触到宅邸内的消息,所以只好勉勉强强成了个厨房帮工。

可说到底让一个杀手去厨房忙活,还真是挺让人汗颜的~好几次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辰曜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削土豆,切萝卜丝……

还真别说,这两天的菜厚薄均匀,吃起来软硬适中极其爽口~看来,辰曜这杀手没有白当,刀工练得一级棒啊!

这几天朝露一直在琢磨怎样才能天衣无缝地接近小鬼头御风弦的身边,她一个刚进府的小丫鬟既没经验又没资历的,想要获得想贴身伺候少主的机会,难度略大啊~不过根据这些天的远距离观察,朝露发xiàn

御风弦小时候过得可真是比同龄人辛苦太多——天不亮就得起床和府里的武术师父练基本功,又得跟夫子念书、写字,到了下午还要在老家主的指导下学经商之道、治人之策,完了还得参加琴棋书画等各种培训……

尼玛,才几岁的孩子,经得起这般非人的待遇吗?!

她还记得小学时放暑假报了个美术特长班,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赖在家里不想去,要是和御风弦互换一下,那她绝对是要崩溃的啊!

怪不得长大以后的御风弦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爱说教别人的,原来和童年时所接受的如此严苛的教育模式脱不了干系啊~每天看着儿时御风弦忙来忙去的小小身影,她就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天御府宴请宾客,特地请了戏班子过来表演。

大清早的朝露就和另外几个婢女一起被管事的大丫鬟支使着准bèi

茶水和果盘,她心不在焉地忙碌着,同时左顾右盼地看身为少主的御风弦在哪里。

很快宾客们就陆续到场了,前庭摆满了宴请宾客的桌子,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御府老家主青衣白发,却精神矍铄、声若洪钟,即便在与人交谈时也掩不住一身属于上位者的高贵儒雅气质。

而御风弦静默地站在老家主身侧,宾客们逢源之际他也只是彬彬有礼地答几句,除此之外并不多言,稚嫩的脸上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早已搭好的戏台子上走出几位唱戏的伶人,觥筹交错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咿~~~呀~~~”

配乐响起,戏子一边唱一边踱起台步。

朝露趁着端茶送水的功夫向御风弦那边瞧了两眼,只见那孩子全神贯注地观赏着戏台上的桥段,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平日里难得显露的炙热,直到被老家主几声带着提醒意味的咳嗽拉回现实,才悻悻地垂下头继xù

保持他处变不惊、休养良好的少主风范。

御府家主不但要扛起维系整个家族兴旺的重任,还要在刀光剑影、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实在很不容易。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御风弦的时候他也是受了很重的伤,如果当时没有碰到自己,而是以那种状态落入敌人之手,或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于是趁着管事的不注意偷偷溜出前厅,跑到厨房找辰曜。

呃,这会他正站在案台前专心致志地将土豆切成细丝……

“哎哟哟,你这刀工可太赞了!”看着那比机器加工出来还规则细腻的土豆丝,朝露简直目瞪口呆了。

“干嘛?”

辰曜面色铁青地转过来,手中的菜刀“锵”地一声插进砧板,似乎对这份厨房帮工的活计忍耐到了极点,濒临爆fā

……

“耳朵凑过来,和你商量件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冲对方勾勾手指头。

看到少女脸上堪称猥.琐的笑容,辰曜犹豫了片刻,皱着眉俯身靠了过来。

“……”

悉悉索索说了许多,朝露最后郑重地拍了拍辰曜的后背,一脸“少年,看你的了~”的表情。

“为什么要我去?”辰曜目光一瞥,不太高兴。

“哎呀~你轻功比较好嘛!”朝露厚颜无耻地阴笑起来,轻功这个梗真是相当好用啊!

“你!”傲娇少年瞬间怒了,可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硬生生咽下一口气将搭在肩上用来擦汗的帕子往案台上狠狠一扔,转身就走。

嗯,这就搞定了!

凭辰曜这出神入化屌炸天的轻功,肯定能在天黑之前将东西准bèi

齐全吧……

低头笑了笑,然后接着辰曜手头没做完的工作继xù

切土豆丝~……

第150章:灯影朦胧

傍晚时分,宾客早已散去,丫鬟小厮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打扫大厅。

小鬼头御风弦肯定又被拉去进行非人训liàn

了,朝露趁着将客人用过的餐盘端回厨房的空档偷跑去和辰曜约定的地点看那小子回来没有。

“喂!”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得她慌忙转过身来。

只见小厮打扮的辰曜拎着个塞得慢慢的袋子冷着脸站在墙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撇开眼睛看向别处:“你要的东西都找来了!”

“哎呀,干嘛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和现在的御风弦相比,你可是大哥哥了耶~”接过那沉甸甸的麻布袋,朝露无奈地笑着搡了搡少年的胳膊。

“谁跟他计较了!”辰曜口是心非地抢白道。

对辰曜而言,虽然知dào

此番潜入御府是为了破解这诡异境地的方法,而且极有可能就和御风弦那家伙有关,但是看着朝露相反设法地哄那小子开心,他就浑身不舒服,心情也不自觉地烦躁起来。

“好啦~既然你没有计较,那就赶快过来帮忙吧!”

不由分说一把拽住辰曜的衣袖让他没办法溜走,朝露嘴角弯起展颜一笑。

……

深夜,御府后院书房。

柔和的烛光透过窗棂洒在房前的一方土地上,从那窗缝中可以看到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小小身影,明明只是个柔弱的孩子,却坚强得令人心疼。

朝露趴在窗外看了一会,心想如果屋里呆着的是长大后的御风弦,怕是早就被他发xiàn

了吧?哈哈,想不到这小子童年时竟然这般呆萌~不过朝露也没想躲太久,随手捏了颗石子扔进房中,刚好落在御风弦的书桌上,在宣纸上滚了一小圈。

“谁?!”

小屁孩警惕性还挺高,“唰”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是我。”

朝露双手撑着窗台翻身跳进屋里,落落大方地出现在御风弦眼前。

“怎的又是你?”御风弦眼神清冷地扫过来,却不知为何没了前一刻的防备。

“没看见我的衣服吗?人家现在可是你们御府的丫鬟哦!不算非法入侵的~”朝露笑嘻嘻地走过来,刚想抬手摸御风弦的头顶,却被这小屁孩一脸嫌弃地避开了。

“喂,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哦!小孩要卖萌才讨人喜欢~”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这小子才七八岁就会摆谱装成熟了,难怪长大以后整天板着张脸逗一下都不行,哎!

“你来做什么?”御风弦坐回书桌前,刚想提笔就被朝露按住手背停了下来。

“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趁机在那张婴儿肥的小嫩脸上捏了一把,然后把先前准bèi

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虽然被色女轻薄了让小小年纪的御风弦感到极为不快,但毕竟是个小孩,注意力很快就被朝露手头上的玩意给吸引了过去。

朝露笑而不语,依次将竹棍连接起来搭好成为一个类似屏幕支架的东西,在支架上蒙住一大块半透明的白布,最后把油灯放到简易屏幕后面,这样就算完成了整个制作流程。

“好了,你就呆看那别乱动——”

将好奇宝宝一样的御风弦推回椅子上坐好,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白布做的简易屏幕后面。

仿照皮影戏做成的小纸片人儿扭动着腰肢出现在白布屏幕上,加上朝露藏在幕后发出的夸张配音,一下子就吸引了七八岁小男孩全部的注意力。

灯影朦胧,剪纸小人在屏幕上表演出一幕幕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剧。

幼小的男孩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眼睛眨也不眨,只有在搞笑的部分会再也端不住堂堂御家少主的架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累得半死才将编排好的情节全部演完,朝露腰酸背痛地从白布后走了出来。

一转头就对上小御风弦亮晶晶的大眼睛和带着无限崇拜的神情,朝露愣了愣,这小鬼头该不会就这么把自己当成偶像看待了吧?

“嗯哼,那个~”朝露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今天太晚了,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身体棒棒!我也该回去洗洗睡了,这些东西就送你吧,具体操作什么的我有空再来教你~”

谁知刚转身想走就被人拉住袖子动弹不得。

“你叫……咳,你是哪个管事手底下的,报上名来?”小屁孩别扭地避开朝露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肥嘟嘟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

哟,瞧瞧这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朝露强忍住笑意拍了拍御风弦的头顶,小孩柔软细腻的发质手感相当不错:“像你这样态度傲慢地搭讪女孩子可是很失败的哟!男人得温柔、有绅士风度才行~所以……名字我就偏不告sù

你,哈哈~”

说完一反手巧妙地将孩子柔弱无骨的小手掰开,从窗口翻身跳了出去。

御风弦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雨燕般轻盈地略过窗台,消失在那方夜色之中,半晌,握紧拳头低声自语道:“你不说,就以为我找不到么……”

……

翌日。

身为丫鬟的朝露必须早起打扫庭院,她刚刚进府资历太浅,是个人都能使唤她,理所当然的,她现在几乎等同于整个御府最底层的人员。

苦逼啊!!!

“喂!新来的,那边没扫干净啊——”

尼玛,老娘明明把那条道上的落叶扫进簸箕了,你们走来走去地碰倒了还怪我没弄干净?还有没有天理啊……

本着高调做事,低调为人的原则,朝露不和那群碎嘴子老处.女一般计较,憋了满肚子气走回去将那条林荫小道重新打扫了一遍。

然而刚扫完收拾东西转过身来,就看到那个一身锦衣玉带的小少爷昂首站在不远处目光炯炯地看着这边。

呃,那小屁孩还真找来了……

“少主!”

原本在旁边谈笑风生把活儿全扔给朝露干的几个丫鬟纷纷面露惊恐地低头行礼。

“翠花!快过来,这打扫的活儿咱就别干了,啊?”管事的黄妈一改往日大呼小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态度,亲亲热热地拉住朝露的手让她放下笤帚。

翠花?

哦,对了~这是自己为了有足够的乡土气混进来当丫鬟而瞎编的名字!

朝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搡到了御风弦跟前,然后就听到黄妈无比殷切的声音响起:“从今儿个起,你就是少主的贴身婢女了!”

“啊,什么?!”她愣了愣,这转折也太快了有木有?

“原来你叫翠花?”清亮的童声响起,御风弦向前垮了一步走到朝露跟前,虽然因为身高差距只能仰视,可这人小鬼大的家伙竟然一把拽过朝露的衣襟强迫她弯腰与自己平视,“怎的取个这般俗气的名字?”

尼玛,这小子好可恨……

“嗯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翠花这名字通俗易懂又好记,有什么不好的?”

“罢了。”

御风弦突然松开手让朝露站直了,颐指气使地转过身去,淡然道:“从今日起你就开始负责伺候本少主吧,”而后对一旁的黄妈说道,“你去带她拾缀拾缀,这般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委实不堪入目。”

卧槽,原来御风弦小时候竟是个如此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啊!

好想冲过去扒了他裤子揍一顿屁股怎么办?

……

如此这般,朝露成了御风弦的贴身婢女,这丫鬟身份也一下子连升了好几级,除了御风弦本人之外不再有谁敢随意使唤她了。

渐渐地,她也开始明白了七岁的御风弦作为御府下一任接班人,孩子柔弱的双肩上承担着多少同龄人压根想象不到的压力。本该属于孩童时期的天真美好,也越来越难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坚强和隐忍。

那次在庭院为不幸坠地的鸟儿哭泣的单纯善良,还有看皮影戏时心无顾忌地爽朗大笑,这些都在离年幼的御风弦远去,日复一日的,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就像自己穿越第一天见到他时的样子,用故作冷漠的外壳拒人于千里之外……

最近几天老家主出远门办事了,偌大的家业竟然全交给小小年纪的御风弦打理,而御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员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往年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少主尽管年幼却能将府中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令所有人信服。

其实朝露这个贴身婢女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就是每天给御风弦准bèi

一下换洗的衣物,还有端茶送水什么的,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哎,想想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还上着小学看美少女战士吧?别说打理这么大一个家族了,就连老妈偶尔给的几毛零花钱都管不好~老家主离开第二天,御府就来了客人。

看样子似乎是御风弦他们家的合zuò

伙伴,反正朝露也看不懂他们在干嘛,只是送了茶水过去就在门外等候了。

真搞不懂,就算御风弦是个神童吧,但是尼玛几个大人缠着个小孩唧唧歪歪地讲半天是怎么回事?而且看御风弦的样子好像不太待见那些人……

她站在门外昏昏欲睡,也不知dào

里面什么情况了,突然肩膀被人推了推。

第151章:少主被劫

“翠花姐,黄妈叫你去她那一趟呢!”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位面生的小丫鬟,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揉了揉眼睛就穿过回廊向偏院走去。

午间时刻就是容易犯困,她这么一路走着也是瞌睡连天的,没留神就迎面撞上个人。

“能吃又能睡,怪不得像头猪……”

头顶上方传来少年略带嘲讽的声音,惊得她飞快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果然是辰曜这欠扁的臭小子!

没好气地后退两步,不爽地问道:“你不好好在厨房呆着,跑这来做什么?”抬起头来,看向辰曜为了更好地扮演厨房小伙计而故yì

涂黑的脸。哎~即便是这样依然掩盖不住少年精致俊美的轮廓,只是皮肤看起来黑黝黝很健康而已……

“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辰曜按着额头烦躁地问道,这种每天洗菜、切菜的煎熬的日子再过下去他都要发疯了。

“你小子可别坏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拉过辰曜的衣襟让他耳朵凑过来,“你也知dào

,我们来到这鬼地方偏偏就御风弦不见了踪影,而且好死不死就到了他家门口,所以这件事绝对和那小子脱不了干系!只要我们守在正太御风弦身边等着,迟早能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对吧?”

“真他娘的糟心!”辰曜骂骂咧咧地叹了口气。

“不跟你废话了,黄妈叫我过去呢。”无视正在发脾气的某人转身就走。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辰曜拉住了,他疑惑地问道:“你是说那个满脸麻子的死肥婆?我今早看见她出门了,好像是要去采办东西。”

什么?!

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

“不好!”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转身原路折回。

“怎么了——”

见朝露神情慌张,辰曜也一路追了上来。

完了,这会正是御府守卫交班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在府中从未见过那传话小丫鬟,还有那几个和御风弦谈话的客人,他们来的时间也好凑巧……

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前厅一看,果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辰曜神情一凛,走到桌边端起还半温着的茶水闻了闻,冷声道:“这茶里加了迷.药!”

“那怎么办?”心里一慌,就急得不住跺脚,都怪她打瞌睡迷糊了没留意到那些人不对劲的地方,“还能不能追查到那些带走御风弦的家伙——”

“你别急。”辰曜剑眉紧锁,眸光闪了闪,然后转身走向门外头也不回地说道:“尽量跟上,茶还是温的,那些人走不远……”

说完飞身腾空跳上院墙,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朝露连忙跟着辰曜离开的方向跑去,她没法翻过这么高的院墙,只能一路跑到门口出了御府。

还好辰曜临走前留了记号,不然她就只能呆原地一筹莫展了。

其实抓走御风弦的人是何意图很好猜,趁着老家主出门不在劫走少主,然后以此要挟御家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所以,短时间内御风弦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一边分析一边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追踪辰曜留下的记号,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对方明显是驾了车马的,万一连辰曜也跟丢了该怎么办?

最后追踪到城门郊外一处偏僻的树林前。

隔了一段距离就听到那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不会吧,这么快就追上打起来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耽搁片刻,循着树林深处传来的打斗声就径直跑了过去。

当朝露赶到现场时,辰曜已经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攒动,林间飞鸟受惊而起,成群结队地掠过天空。

辰曜虽然以寡敌众看似不占优势,可他是谁?天下第一的杀手啊,能在他手底下活命的机会几乎等同为零,因此不多时就将那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撂倒了大半……

很快,那群人只好亮出最后的底牌,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御风弦拖了出来。

“别、别过来!”

在辰曜又解决了几个人之后,只留下那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勒着御风弦的脖子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威胁辰曜道。

辰曜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那边,整个人散发出冰寒刺人的杀意。

而朝露则藏身在男人背后不远处的树丛中,她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从刚才就一直躲在暗处未曾现身。

那男人武功平平没能发xiàn

朝露在附近,可辰曜却是立kè

察觉了出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将剑qì

敛了起来。

“不想这小鬼没命就转过身去——”

男人声音颤抖地命令道,目睹辰曜轻轻松松就将自己众多同伴撂倒,他丝毫也不敢放松,握着匕首的手掌不断冒出冷汗。

辰曜目光淡漠地扫过朝露藏身的树丛,表情波澜无惊,然后按照男人的指示转身走到远处。

终于,那男人放松警惕将御风弦放到一旁,腾出手去抓马匹的缰绳……

说时迟那时快,朝露猫着腰从树丛中飞速窜出直奔过去。

“啊!”

那男人压根没料到这边还藏着一个人,大吃一惊地愣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时,朝露已经抱着昏迷的御风弦在地上滚了一圈退到几米开外。

“闪开。”

身后传来辰曜的喊声,朝露赶紧抱着御风弦躲到一侧。

“呃啊——”

那男人被辰曜踹中心窝吐出一口鲜血后就摔倒在地不动了。

朝露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低头拍了拍御风弦的脸颊:“喂,醒醒!”

“唔……”

孩子轻轻哼了一声,长而卷翘的睫毛噏动了几下,而后一脸茫然地睁开双眼。

“辰曜,你快过来看看这小子,是不是那迷.药有副作用啊?”见御风弦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朝露有些担心。

而看到朝露如此在意御风弦,辰曜心里有些不高兴,于是沉默着负气走到一边。

“喂,人家只是个小孩子啊!”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脸来继xù

看向御风弦,“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头晕?”

可就在这时,御风弦脸上的表情突然剧变,紧接着抬手推了朝露一把让她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你……”

朝露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无比震惊地看着飞扑过来的辰曜接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耳边传来刚才那个男人惨叫的声音……

再回头,却看见手持匕首的男人全身抽搐地躺倒在地,过了几秒才完全断了气。

难道……

她彻底呆愣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她却不敢相信。

“啪!”

辰曜大步向前狠狠抽了御风弦一个耳光,他眼神如冰,隐忍愤nù

的表情掩不住杀意。

而被甩了一巴掌摔倒在地的男孩神情呆滞,稚嫩的小脸立kè

肿了起来。

“住手——”

虽然难忍那一瞬间的心痛,朝露还是冲过去挡在御风弦前方,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垂眸低语道:“我没事,他、他不是故yì

的。”

“不是故yì

的?”辰曜冷笑,漆黑的瞳孔仿佛被冰雪封冻般寒意缭绕,“他那一推差点就把你害死了,知dào

么?”尽管一直就不喜欢御风弦这小子,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将朝露推向那个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持刀偷袭过来的男人!若不是他及时发xiàn

,恐怕就……

“我不能死、不能死……”御风弦双臂颤抖地撑住身体,目光空洞地死盯着地面,嘴里不住喃喃自语。

听到这些话,朝露不由得心口一紧,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向御风弦。

只见那孩子蜷缩着小小的身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像一头受困的小兽般彷徨无助,同时又是那般敏感而脆弱,不肯让人亲近。

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出“不想死”的话,朝露心里难受了许久,她无法想象御风弦这才过了七八年的人生里,到底遭遇过多少像今天这般居心叵测的伤害?

深吸一口气,掰过孩子稚嫩的双肩将他按进怀中,柔声道:“别害pà

,没人能伤害你的。”

“……”

怀中的孩子不再颤抖,却始终沉默着不愿开口说一句话。

夕阳西下,瑰丽似火的晚霞给大地披上一层柔和的轻纱,为了让怀中的孩子按下心来,朝露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等到孩子安然入睡,她整个膝盖都麻了。

“他睡着了,走吧。”

抬头看向静立在不远处的辰曜,少年精致的侧颜也被暮色映得一片绯红,却并不转过来面对朝露,似乎还在闷闷不乐。

哎,辰曜不肯帮忙,那就只有自己把御风弦背回去了……

轻轻托住孩子的脑袋将对方的身体反过来,刚要起身却感到背上一轻,再抬头,却看见辰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冷着脸将沉睡的孩子抱过去背在了背上。

“辰……”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那少年神情冷淡地背着孩子快步走开,只留给她一个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的修长背影。

第152章:冷月剑芒

凭借辰曜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御风弦送回了房间,谁也没有发xiàn

堂堂御家少主竟然今日平白失踪了个把时辰。

而劳累了一天只想早点睡觉的朝露却被辰曜不由分说地从屋里拽了出来,她刚想说话就被少年恶狠狠地捂住嘴,然后身体一轻,就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少年冷着脸,月光洒在他秀挺的鼻梁投下一片暗影,露在黑纱外的右眼瞳映出深沉的夜色。

紧接着耳边擦过一阵轻风,就被他这么抱着飞上房顶带出了御府。

郊外小湖边。

晚风拂过一人高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星光熠熠倒映在水面仿佛碎了一池琉璃。

她一脸茫然地站在湖岸,猛然发xiàn

曾经那个过分精致漂亮像个女孩子的少年竟在不知不觉间出落得如此英俊挺拔,过去柔和的轮廓也逐渐锐利起来,“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少年的声音略带沙哑,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地看了过来。

“辰曜,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总觉得他心情不好,难道全是因为御风弦的事情?

“你答yīng

过我的!!!”

肩膀被他粗鲁地抓住狠狠摇晃,朝露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dào

该作何回应。

她愣了愣,下一秒就被辰曜拽着用力按进怀里,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脸颊摩擦着少年胸前带着温热的衣料,搂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微微颤抖,却是丝毫也不肯放松。

“我知dào

你不爱我……”

头顶传来少年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但她却被对方死死按住根本无法抬头看到辰曜的表情。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绝不许你离开我!”

“除我之外,你选择了谁”少年的声音逐渐被刺骨的寒意浸透,让她不禁胆战心惊起来,“那我就杀了谁……”

她原本还想抬起拍拍辰曜后背的手掌猛地僵在了半空。

整颗心像是落进冰窟一般,彻底麻木。

是,自己的确答yīng

过,还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他身边……

可她分不清自己对辰曜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爱?还是感动?

然而那个执念般魂牵梦绕的身影占据了她整整一颗心,根本腾不出空间去思考她究竟爱是不爱。所以,为了彻底了断那或许真如所有人认定那样错误的念想,她只能不顾一切地追上心底那个身影,问清楚对方究竟是因为自己,亦或仅仅只是出于保护九霄神钥的狗屁职责才做出那般决定的……

所以在这之前,她没法看清自己的内心,更加没法给予辰曜想要的答案。

强忍着涌上心头的酸涩,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目光柔和地看向对方,“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

辰曜身体微微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来双手颤抖着抚上朝露的脸庞。

“如果做不到,那你就把我也杀了如何?”苦笑着打趣道。

“……”

少年眼神一滞,清澈的眼瞳映出星光璀璨。

趁机从对方怀抱中挣脱出来,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退开一步的刹那间,四周的景色突然急速变暗,她整个人就像被一股巨大的浮力升上半空,辰曜神情慌张地想伸手拉住她,嘴里大喊大叫地说着什么,可对此刻的她来说就像消音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

该死,不会又穿了吧?!

……

这种比在游乐场坐过山车更头晕目眩、更想吐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了!

等她从意识迷离状态逐渐恢复清醒的时候,却发xiàn

自己竟然被传送到一个乱石丛生、险峻万分的悬崖峭壁附近!

“杀啊——”

不远处一声厉啸伴随山崖间的狂风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阵厮杀打斗时发出的兵刃撞击声。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她震惊了片刻,而后意识到前方正在发生火拼贸然现身很危险,因此鬼鬼祟祟地躲在山石后借着白惨惨的月光探头望去。

浓重的夜色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正被十几个官兵打扮的人围攻。

那群气势很足的人显然都是训liàn

有素的精兵,对比之下,黑衣人的身影就显得尤为单薄了。

然而双方才刚刚开战朝露就惊讶地发xiàn

那黑衣人的武功十分高强,那柄剑刃银白耀眼,仿佛飞雪流光般穿梭在夜色中的宝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她还没回过神想起什么来,那边的战局就已经快要结束。

只见那黑衣人长剑一甩,直直贯穿了最后一个敌人的胸膛,鲜血飞溅远看宛若一道红霞,在冷月下显得无比妖异……

她背后一寒,情不自禁地后退想要逃离。

谁知眼前闪过一道疾驰而过的白光,紧接着脸颊划过一阵凉意,触电般的刺痛感惊得她怔怔伸手触摸脸颊刺痛的地方,再放下手来低头去看,只见指尖不知何时竟沾染上一丝殷红的鲜血!

这才注意到刚才那一瞬间贴着她脸颊飞过的竟然是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此刻正赫然扎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山石!

破晓剑?!

她彻底傻眼了,那黑衣蒙面人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

“辰曜——”

眼看着自己就要命丧于那浓重的杀气之下,她脱口而出地大喊道。

果然,那黑衣人身形一僵,猛地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一阵带着刺骨寒意的冷风迎面扑来,黑衣人的身影就像瞬间移动般来到她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

喉间一紧,就被对方锁住脖子用力按向后方,整个背部狠狠撞击到冷硬的崖壁上。

毫无防备的,背部撞上那粗糙坚硬的石块传来一阵猛烈的剧痛,无比真切的感受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变声期少年沙沙哑哑的嗓音顺着凉薄的夜风传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虽然蒙着半面容颜,可朝露还是立kè

认出那双琉璃般清澈明亮的眼眸,可是脖子被他紧紧勒住无法撼动分毫,只能无比艰难地开口说道:“辰、辰曜,是我啊……”

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掌明显僵硬了几秒,少年墨黑的瞳孔闪过一丝讶异。

辰曜的眼睛还是完好的,声音和身材都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这只能说明自己悲催地再次穿越了……

不好,这个时候的辰曜根本不认识自己啊!

“那、那个,你先松开我好不好?”呼吸不畅的感觉让她很是难受,只好尽量装出一脸纯良无害的表情冲着少年眨眨眼睛,“人家只是碰巧经过的路人甲,不是什么坏蛋啦!”

少年沉默着缓缓放手,朝露则拍打胸口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

“你和我一个朋友感觉很像,所以刚才不小心认错了……”害pà

这小子起疑手起刀落杀人灭口,她只好硬着头皮瞎编。

就在这时,黑衣少年突然虚弱地踉跄了一步,还好朝露眼明手快地上前搀扶住。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刚才那场激烈的打斗中,虽然少年以寡敌众取得了胜利,可还是免不了被伤到,她撑住少年胳膊的手掌沾染上鲜血温热黏腻的触感,“你受伤了?”

谁知下一秒她就被少年带了几分内力的一掌推开,再次撞到山石上,虽然穿了防御值很高的护甲还是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吧好吧~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她强忍着疼痛站直身体:“喂,别逞强啊!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大夫——”

“滚开!”

少年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疲惫,单手扶着山石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得出来伤势很严重。

咬咬牙走过去,冒着再被打一掌的危险不由分说揽住少年的胳膊,“不管,你这样子必须马上疗伤,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

本来都已经做好再次被他推开的准bèi

,可等了许久之后却意wài

地发xiàn

少年竟然默许了自己的搀扶!然而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虚弱还是怎么的,一路走下山崖少年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朝露也没有作死地没话找话惹人讨厌,毕竟她和现在的辰曜根本就不熟,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肯定会被干掉的……

两人一路无言地来到山脚下,十三四岁的辰曜只比朝露高了小半个头,身体也瘦得跟纸片儿似的,倘若看他现在这样子根本不会想到几年之后的少年竟会出落得那般英俊挺拔。

少年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朝露只好先扶他靠着一棵树干坐下。

“不行,你这伤口得先包扎!”

朝露低下头看了看,在百草山庄时她跟尹引学了点皮毛,别的不敢说,但简单的包扎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是刚想伸手脱辰曜的衣服却发xiàn

哪里不对,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最后少年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远方山麓,“不用管我,你滚吧……”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他本该毫不犹豫地杀掉,可不知为何竟然在那瞬间怎么也没能下得去手,难道是因为对方叫出了自己这根本没多少人知dào

的名字么?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他迷惑了。

第153章:汝为囚奴

“晕,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别扭孩子!”

没好气地撇撇嘴,朝露憋着一口气在少年跟前蹲了下来,“我只是想给你包扎一下,不会伤害你的!这样好了,反正你只是受点皮肉伤意识还清醒得很,要是发xiàn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一剑砍死我,如何?”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声凛冽的杀气也瞬间消退了大半。

见辰曜不再拒绝,朝露连忙撕下自己裙子的一块布摆出很严肃的表情来,“自己动手脱衣服,我来给你包扎。”

蒙脸的面纱骤然脱落。

他微微垂着头,柔软细碎的黑发随风扬起,发梢被月色镀上一层美丽的银辉,面纱后那张精致灵秀的容颜就像瓷娃娃一般漂亮而易碎……

月光下的少年杀手黑衣如墨,侧脸精致如画,表情却淡漠似冰。

她心疼地看着他左侧背脊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小心翼翼地将布条一层层包扎上去暂时止住血。

“疼不疼?”害pà

自己包扎时没轻没重弄痛了对方,朝露忍不住担忧地询问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辰曜猛然抬头,打从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回有人问他“疼不疼”,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女子眼里足以让人沉沦的温柔,久久沉默。

包扎完毕,朝露微笑着拍了拍手掌,“好了,等到了城镇再找专业的大夫吧!”

见少年发呆走神,她只好抬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喂——”

“吵死了,闭嘴!”

回过神来的少年表情迅速冷却,眼神如碎冰般凌厉地看着朝露,淡然道:“你之前说我像你朋友,是撒谎的吧?”

“呃,这个……”

虽然帮这小子包扎了伤口,可她还拿不准这满身血腥味的家伙会不会一时不爽拔剑砍了自己,因此也不敢接着瞎编胡乱说话,只能一边讨好地笑笑一边暗自构思说辞。

“难不成,你那朋友也叫做辰曜?”见朝露呆愣不语,冷傲俊美的少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完了,这下该怎么和他解释啊?穿越什么的鬼才会信!

少年的瞳孔黑得纯粹,只一眼望去,便能让人彻底迷失在那一片夜空般无边的深邃中……

被对方这样盯着看,朝露谎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犹豫了许久才没什么底气地开口直言不讳道:“我朋友就叫辰曜,信、信不信由你!”

“是么……”

少年轻笑一声,紧接着迅速抓起朝露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地,眼角眉梢带着丝丝透骨的冰冷邪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本想放了你,可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呢~”

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呆呆地躺在地上任由少年被夜风扬起的发丝轻轻拂过脸侧引发一阵微痒,那如同女孩子般精致的容颜像是被冰雪浸透一般寒冷。

“既然被你知dào

了名字,那我还是杀了你吧。”

少年漫不经心地浅笑着,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像是夜色中妖艳的鬼魅,不知不觉间撩动着人心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都说了,我没有骗你!”看着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慌忙挣扎着解释道。对方力qì

大得惊人,牢牢禁锢着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她只能徒劳地躺在地上扭动身躯,被寒露浸透的草叶沾湿了后背的衣襟,凉意刺骨。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呀……”少年惋惜地摇了摇头,眼中寒意更盛。

不行,瞒不过去了。

尽管无法确定这诡异的穿越是怎么回事,可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如果在这里被辰曜杀掉了,天知dào

还能不能原地满血复活?!

“你、你是不是爱吃甜甜的东西——”

被逼无奈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后悔得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尼玛说点什么不好啊居然提这个?

只见听了这话的辰曜表情呆滞了几秒,而后眸光一闪,表情阴测测地俯下头来,靠在朝露耳畔,“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热潮湿的吐息擦过她的耳垂,痒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少年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和她记忆中的味道如出一辙,只是那泛着寒光的冰冷视线让她觉得很陌生,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垂眸低语道:“你不记得我了,可我却知dào

你的一切。”

“你这话什么意思……”迄今为止,数不清的人在他面前死去,可像此刻这女子一般平静坦然的眼神,他却是头一次见到,还有对方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可偏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我言尽于此,你杀了我吧!”

朝露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头却打起了鼓,她在赌,赌辰曜不会下手伤害自己。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一瞬间,她明白无误地看到了少年眼中稍纵即逝的迷惑和迟疑……

“你最好乖乖说实话,别逼我动手。”少年语气很冷淡,可双手还是微微松开了朝露的脖子,喘着粗气从她身上起来退到一边,那身杀气却是收敛了许多。

身体放松的朝露飞快从地上爬起来,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走过去继xù

揽住少年的胳膊,“好啦,我是什么人真的不重yào

,你只要知dào

我不会害你就对了~反正你武功这么高,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啊,你还怕什么?”

“……”

见眼前女子完全不害pà

自己,反而露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辰曜微微邹起了眉。

两人沿着树林走了一段,终于可以看到前方城门口悬挂的大灯笼。

此刻尚是深夜,城中医馆早已关闭,朝露只好先带辰曜找到客栈投宿,等天亮之后再去请大夫过来。

然而刚回到房间,她脑海中就总是浮现出少年单薄瘦弱的样子,心底涌上一丝酸涩,转身又走了出去。

都这个时辰了,客栈厨房黑灯瞎火的,已经不提供吃食了……

突然想起进门时在院中看到几株桂花树,心头一喜跑向院中,借着月光折了些花枝回来。

和掌柜借用了厨房现成的材料,生火熬了一小锅桂花羹,知dào

那小子口味偏甜又额外多加了许多冰糖。

“叩叩。”

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手轻轻敲响房门。

等候半晌,少年只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地看着她,“有事么?”

“给你送吃的呀!”笑眯眯地举高手中的托盘,热气腾腾的桂花羹散发着甜蜜诱人的香味。

“不必了……”

少年神情冷漠地一口回绝,说罢就要转身关门。

“不行!”她抬手执拗地抓住少年的衣襟,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对方,“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多吃点东西,不然练不好武功的——”

听到朝露的话少年动作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来莞尔一笑,眼角带着几分邪气,“你就知dào

我练不好武功?”

“呃~”

其实她明明晓得在几年之后辰曜的武功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放眼中原武林也没几个对手……

“既然盛情难却,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少年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弯成好kàn

的弧度。

这句好像很熟悉的台词让朝露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沉浸在少年如昙花一现般绽放又迅速消退的笑颜中,久久不能回神……

走进屋内,将托盘放到桌上,又被辰曜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打断,“无事献殷勤,你该不会下毒了吧?”

听了这明显带着嘲讽的话语她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少年,“那我先吃给你看,这总行了吧?!”

说完端起碗就要试吃,却被少年迅速抬手挡住,她茫然地抬起头来。

“行了,我开玩笑的。”

手中的白瓷碗被对方夺走,她还是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辰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早知dào

这女子不可能在这碗桂花羹里下毒,倘若对方真想害自己,大可在包扎伤口那会就趁机撒点药粉一了百了。

“虽然不懂你有何企图,可你既然知dào

我真名,那就不能轻易放你离开了。”

少年悠悠然笑着喝完了碗里的桂花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抬眼斜睨着朝露,似乎在等待她反驳,又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玩笑。

“你想怎么样?”她愣了愣,完全猜不透少年的心思。

少年微微一笑,倏然从椅子上站起,然后拉过朝露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跟前,以完不容抗拒的姿态俯视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那么,你就做我的奴隶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露就这么被辰曜倾身压在桌面上,她不敢乱动,眼前这少年可不是此前熟知的那人,原本就只是萍水相逢根本没多少交情,对方又是个没有恻隐之心的杀手,弹指一挥间就能杀人于无形……

少年细软的黑发垂落在她脸颊,绸缎般光滑的触感,带着好闻的药香,让人迷醉。

第154章:莫言琴心

次日清早朝露就找来了大夫,还好辰曜的身体状况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有了前次穿越遇到童年御风弦的经lì

,她心中有了隐隐的预感,因此这回见到年少时期的辰曜也就不足为怪了……

只是,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呢?

如果这里真是另外一个时空,那又怎么解释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并未随同自己一起穿越而是先后失踪,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今日天气不怎么好,窗外凉风习习,寒意袭人。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将窗关上,谁知刚转过身来就看到推门而入的辰曜,“穿戴这么整齐,你这是要上哪去?”

“不是我要上哪,而是你得和我一起去。”少年一袭利落的黑衣,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容颜仿佛由水晶雕琢而成般剔透易碎。

“所以才问要去哪里啊?”走到少年跟前好奇地询问道。

“你没资格问这么多,跟着来就是。”少年傲气地扫了朝露一眼,然后转身走向门外,黑衣在身后扬起利落的弧度。

晕,他真把自己当奴隶看待了吗?!

没办法只好跟着辰曜下楼走到客栈大厅,两人坐到桌边点了吃的,朝露要的是一碗分量很足的牛肉面,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她以前上班的时候就从来不怠慢早餐,总是吃得饱饱的,也因此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头痛脑热啥的并不常见~“呼呼……”夹起面条凑到嘴边吹了吹,顺便瞥了一眼辰曜的早饭。

噗……

竟然是豆包!

这小子果然从小就爱甜食~“笑什么笑,赶紧吃完走人!”少年神情冷漠地斜睨过来,额边细碎的流海倾泻下来就像个漂亮乖顺的女孩子。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辰曜倒是真把这点做到了极致,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而朝露又是个喜欢边吃东西边和人聊天的,无奈任凭她绞尽脑汁搭讪对方也不开口回答,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恶狠狠瞪了朝露一眼,“闭嘴!”

这时朝露才发xiàn

少年不是不说话,而是一直在侧耳倾听隔着几张桌子吃饭的人谈话。

距离有点远,凭她的功夫只能勉强听清只言片语,但是看到辰曜如此专注,她也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听那些人说了什么……

“寿宴?”

听了半天就听到这么一个词,谁的寿宴?

面还没吃完就被辰曜粗鲁地拽了起来,她正想发脾气,却被少年一记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住了口。尼玛这算怎么回事,长大后的辰曜她都不怕,怎么现在竟然忌惮起这么一个小孩了……

不科学,这绝对不科学!

突然发xiàn

辰曜这小子长大后脾气反倒变好了,现在这十三四岁的时候真是个让人恨得磨牙的熊孩子。

反抗无能,只能跟着辰曜一路出了城门来到远离城镇喧嚣的一处僻静山谷前。

远远看到那树丛掩映的曲径通幽处立着一栋破旧的弃宅,不明白辰曜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茫茫然地转头看向少年。

辰曜沉默着和她对视一眼,手中提着刚才从客栈打包回来的饭菜。

难道……

她脑中灵光一闪,那荒宅里肯定住着这小子的朋友!所以,他这是要去给人送饭的节奏吗?

辰曜一言不发地走向宅邸大门,朝露只好紧随其后跟上。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飞快地扑过来抱住一脸木然的黑衣少年……

“辰曜,你总算回来了!”

清脆悦耳的童声像是百灵鸟儿,朝露惊讶地循声望去。

只见扑倒在辰曜怀里的,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一身翩跹曳地的白衣宛如飘雪。

那孩子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来,竟是一张柔弱秀美能让所有人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来的绝美容颜,然而,这张脸她根本就认识——“幻音!”

闻言那两个人都愣了片刻。

辰曜疑惑地转过身来,眼神冷冽地看着朝露,似乎在问你是怎么知dào

的。

“呃~咳咳……”意识到自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可能惹出麻烦,她慌忙以咳嗽掩饰,并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两人。

“她是谁啊?”幻音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本来就过分精致的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被这小眼神一瞥朝露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尼玛这小子吃错药了?长大后天天想方设法地加害自己,而且性格根本就不一个画风的好么……

“路上捡的。”辰曜漫不经心地答道,那语气轻飘飘地简直就像在谈论一只流浪小动物,让朝露听了心里头直冒火。

捡你妹啊捡,你当是小猫小狗啊?老娘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

幻音年纪和辰曜差不多,但是性格却和长大以后完全不同,反而柔柔弱弱像个真zhèng

的女孩子,见辰曜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而是开心地拉着辰曜的手走进屋内。

看着两人的背影,朝露表情一阵抽搐。

这两个家伙长大后为嘛突然不和谐了?现在看来明明就是青梅竹马的节奏啊喂……

没想到这荒宅虽然从外面看着破旧,可屋里头各种摆设都很齐全,桌椅擦了,地面也清扫过,看得出来幻音有细心打理。

还有,他们两个不是杀手吗?怎么会在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隐居?

心里塞了一连串问题,可又不敢直接提出来,毕竟现在的她和辰曜那小子不算太熟,和两个顶级杀同在一个屋檐下,小命堪忧啊~就在她东想西想地走神发呆时,脑门被人狠狠拍了一掌。

“哎哟!”

突如其来的痛觉吓得她条件反射往后倒去,结果椅子晃动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向地面。

可是她所预料的背部落地的痛觉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落入一个不算结实却很有力的怀抱,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正对上咫尺之间少年漆黑的眼眸。

“辰曜?”

她呆愣愣地看着对方,压根没想到从刚见面起就对她冷冰冰、凶巴巴的少年竟然会出手搀扶。

“怎的这么笨~”少年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拽着朝露的胳膊将她拉起来,然后转向一旁的幻音,“这女人先交给你看管,我出去办点事。”

“哦!”幻音欢欢喜喜地一口答yīng

了。

“你去哪?”见辰曜要走,她连忙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开玩笑!幻音那家伙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弄死自己,单独留下不是要作死吗?

谁知辰曜表情剧变,眼神迅速冷却下来,抬手捏住朝露的下巴恶狠狠地警告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我的事情你没资格过问!”

说完粗鲁地推开朝露,转身绝尘而去。

傻眼地站在原地看着辰曜背影远去,直到幻音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别在意,他一直就这脾气。”

“……”

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幻音洋娃娃般清澈水亮的大眼睛,她记得几年后遇到这家伙,同样漂亮的眼眸中却只剩下阴冷和死寂,完全不似现在这般有神。

难道,幻音是因为后来发生了某件事情才会性格大变成为那样子的吗?

“这里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至少很安全。”幻音笑吟吟地拉着朝露的手,或许因为他不像辰曜那般需yào

长年累月地练剑,一双小手细嫩光滑,连朝露这个真女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眼前的幻音笑颜绚烂如花,眼神干净得让人不忍触碰,和几年后的样子简直截然不同。

“来,我弹琴给你听!”

不由分说拉过朝露的手将她带到摆放着一张雕刻魑魅魍魉图纹的古琴桌案前,幻音轻笑着坐下,纤纤十指抚上琴弦。

这就是封魔琴吗?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呢……

“叮~”

悠扬的琴声响起,仿佛山涧泉水淙淙流淌。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封魔琴奏出的旋律,是想黑夜中的曼陀罗一样带着危险的魅惑,压根没想到这把琴还能发出如此温婉悦耳的曲调……

一曲终了,她还久久沉浸在那优美的乐曲声中不能回神。

直到幻音站起身来戳了戳她的胳膊,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

“真好听!”她由衷地感叹道,也在这一刻将此前幻音做出的种种恶行抛诸脑后了。

“你喜欢就好~”听到朝露的夸赞,幻音开心地笑了起来。

听完曲子,两人走到庭院中。

现已入秋,漫山遍野的红叶,美得有些凄凉。幻音一袭如梦似幻的纯白纱衣走在落了满院的枫叶中,衣袂摇曳及地,飘渺得像个仙子。

“对了,”看到幻音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危险性,朝露赶紧抓紧机会套话,“你和辰曜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是啊~”

幻音弯腰捡起一片红叶在手中把玩,漂亮的小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给人温暖柔和的感觉,“辰曜有任务在身,我在这里等他。”

任务?

不用想肯定是杀人~这么说来他们并不是在这里隐居咯?

“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是从小就认识吗?”朝露也学幻音的样子捡了片枫叶。

第155章:一言难尽

关于他们的事情朝露也不敢过问得太多,再怎么说幻音也是影阁的杀手,即便他此刻看上去就像个纯良无害的孩子。

看得出来幻音很喜欢辰曜,虽然朝露不确定这算哪种喜欢,就像把对方当作一生之中最重视的人那般,似家人?似挚友?

此前她也听辰曜说起过幻音的事情,知dào

这孩子从小就被母亲当成女儿养,可怎么也没想到幻音不仅打扮和真zhèng

的女孩没什么两样,而且从言语间听得出来,他内心深处都认定了自己就是个女孩儿!

只是始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性格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她心里很惋惜,如果可以,她倒希望幻音能一直如现在这般……

陪幻音吃着辰曜之前打包带回来的饭菜,朝露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女孩儿般清秀的侧颜,“你们在这里住了挺久的,我看锅碗瓢盆啥的也很齐全,怎么不自己做饭呢?”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都要走整整一个时辰,一日三餐都出去买多费事啊~谁知听到朝露这么说,幻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长而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般颤抖着惹人怜爱,“我不会做饭……”

呃,这一脸小媳妇似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那我教你怎么样?”她试探着提议道。

“真的吗?!”

幻音眼睛闪烁了一下,欣喜若狂地握住朝露的双手。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被对方小动物般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此这般,两人来到位于后院的厨房。

朝露这才发xiàn

不仅是锅碗瓢盆、灶火炉台,就连米面调料都是现成的,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幻音问道:“这座宅子看上去荒废很久了啊,怎么还有这些啊?”

“是我买回来的,”幻音犹犹豫豫地答道,双手揉搓着衣角不敢看朝露,“之前我也试过几次,但都做得不好吃,所以东西就一直搁在那里了。”

“来,你今天先在旁边帮忙看着我做,多看几次就学会了!”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拉着幻音走到灶台前。

“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的路上看到几株桂花树,上回在客栈给辰曜做的桂花羹味道还不错,这里材料都齐全,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做点桂花糕!反正辰曜也爱吃甜的~“幻音,你能去外面给我摘点桂花回来么?”

“桂花?”幻音好奇地抬起头来。

朝露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好啦,你快去吧~记得多采点——”

虽然很是不解,可幻音还是乖乖出了门,不多时就摘了满满一竹筐桂花回来。

“那你看好咯!”将花瓣弄下来装进瓷碗中,然后回头看向幻音。

幻音神情认真地点点头,表示他一定会目不转睛地看朝露演示。

其实朝露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桂花糕来,她是个吃货不假,可厨艺这项技能也只是停留在摸索阶段罢了,而且古代各种烹饪设施都比较落后,还真是捏了一把汗!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将劳动成果摆上了饭桌……

……

傍晚时,辰曜风尘仆仆地归来,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愣怔了半晌。

“你回来啦!过来吃饭——”

幻音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揽住黑衣少年的胳膊,朝露也笑吟吟地向他挥了挥手。

“这是,你们做的?”辰曜难以置信地走到桌边。

微凉的夜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想起之前听幻音说起过的任务,朝露心里一阵难过。于是推了推少年有些单薄的肩膀,“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再来吃饭吧,热水我已经烧好了……”

辰曜一言不发地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朝露一眼,而后转身走向后院。

和幻音坐在桌边等辰曜一起开饭。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竟然生出一种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般温暖的感觉,想得多了,鼻头就开始隐隐泛酸。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么?”幻音见朝露沉默许久不曾说话,颇为担忧地凑了过来。

“我没事。”

轻轻别过头去,不想被幻音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她的心事没法和任何人诉说,她的忧愁也不会有人理解。

“怎么了……”

辰曜刚进门就察觉到屋内气氛的沉闷,面带疑惑地走了过来。

他刚沐浴完没有束发,墨黑细软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微微湿润的发梢滴着晶莹的水珠,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没怎么啊,”朝露迅速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给少年盛饭,“快过来,尝尝姐的手艺!”

见朝露不想说,辰曜也不再追问,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了。

三人相对无语地围着桌子吃饭,气氛有些冷场。

幻音左看看右看看,不知dào

该找谁说话,最后只有委屈地小声抱怨,“姐姐今天教我做桂花糕了,都没人夸夸我做得怎么样吗……”

“很好吃啊!”朝露赶紧出来打圆场,“看,这边个头比较大的都是幻音做的呢~”

辰曜没说话,脸色还是阴阴沉沉的,看得出来心情不是太好。

“真的吗?我做得好吃吗?”听到朝露的称赞,幻音立kè

眉开眼笑地抬起头来。

“当然,我第一次做的时候远没你做得好呢!”朝露也回过去一个笑脸。

听着两人在那里欢声笑语不断,辰曜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然后猛地站起来抓住朝露的手腕,冷声道:“跟我来。”

“好疼……”

这小子总是没轻没重的,这一抓弄得朝露手腕生疼,她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来,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又惹到对方了。

“辰曜,你别这样!”幻音慌忙过来相劝,“姐姐是好人……”

废话,我当然是好人!

朝露没好气地瞪眼看着黑衣少年,这家伙又抽什么疯了?

“你别管。”辰曜冷淡地推开幻音,然后拽着朝露径直走出房门。

幻音欲言又止地站在门边,既想跟过来又不太敢,只能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目送朝露被辰曜一路拖走……

深秋之夜,寒意袭人。

穿过深及膝盖的野草,秋夜的晚风有些凉意,朝露不由得打了个大喷嚏——“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少年猛然松手将朝露推开,她跌跌撞撞地摔进草丛里。

“你到底要干嘛?!”

被对方如此粗鲁地对待,朝露终于忍不住爆fā

了,不顾刚才摔倒时磨破皮的膝盖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蹭蹭几步走到辰曜跟前。

而辰曜则完全不为朝露的怒火所动,依然冷着一张脸,眸光深沉。

少年眉头一簇,薄唇紧抿欺身压过来,尽管十三四岁少年身高并没多大优势,可依然气势十足令人无法侧目,“你到底是什么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坦白休怪我手下无情!“原来他还是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啊!

只不过,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给人听的吗?再说了,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还未可知,她又怎能确定和辰曜说出真相会有什么用的后果呢?

看着少年眼中冒出的冷光,她只能坚定地移开视线,沉默半晌之后才轻飘飘地说道:“我不说,你就要杀我?”

“你可以试试……”少年如夜空一般深邃难测的眼瞳不带任何情绪地看过来。

原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升腾起一丝酸涩难忍的滋味,她缓缓抬头,无比艰难地对上少年冰冷的目光,“你杀了我,肯定会后悔。”

闻言辰曜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你在说笑么?”

用力闭上双眼,她孤注一掷地开口大声说道:“那你杀啊——”

“……”

见朝露完全不挣扎,反而走近几步让自己动手,辰曜有些无措了。

而等了半天不见对方行动,朝露迷惑地睁开眼看过去,只见站在对面的黑衣少年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散在肩头的长发被夜风吹乱,掩住那张精致疏离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的容颜。

“我明明不认识你,”辰曜的声音很轻,随着轻柔的风声一起传来,“可总像在哪里见过,感觉很熟悉……”

这回轮到朝露发愣了,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个年纪的辰曜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交集啊,难道这并不是单纯的穿越时空?

她轻轻抬头,看到少年单薄的双肩在风中颤抖,那因为受伤而略显苍白的面容此刻看来就像冰雪凝成般,仿佛一经碰触,就会崩离解析。

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拍拍辰曜的肩膀……

似乎并不习惯这样与人接触,被朝露抱住的少年身体猛地僵直了一下,茫然无措的表情让人看了一阵心疼。

看得出来,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辰曜内心很混乱,虽然她很疑惑为何这时候的辰曜竟然会对自己有印象,可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欣慰。

于是又安抚般拍了拍少年的背脊,柔声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法把一切解释给你听,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以,请你相信我好吗?”

“……”

虽然回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可从那双寒意尽褪的眼眸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第156章:血色彼岸

从那晚以后,辰曜不再逼迫她说出实情,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也不知dào

辰曜的任务完成了还是怎么,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他们两个在那里收拾东西准bèi

挪窝了。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这是要去哪?”

见辰曜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柄剑,反倒是幻音零零碎碎地整理了大包衣物,弄得朝露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杀手怎么能有这么多行李呢?

不过,比起幻音那堆衣服,他那把古琴的体积显然更大……

“姐姐!”

看见朝露走过来幻音显得很高兴,与辰曜那死气沉沉面无表情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脸上挂着轻柔笑意的白衣少年一把拉起朝露的双手,“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

听闻此言她不禁微微一愣,看着眼前两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回哪里去?”

一阵带着凉意的劲风吹拂过境,将满院落叶卷入半空,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红艳艳的枫叶雨,而黑衣如墨的少年就站在那画卷般唯美的场景中,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回影阁。”

听到这两个字,她再次愣住。

“你和我们一起。”他右手缠着绷带,似乎是练剑的时候伤到了。

难以置信地转头看过去,她想确定对方这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倒是幻音微笑着牵住她走向门外,边走边说回头看朝露,“反正姐姐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会吧,他们要带自己去影阁?

后背一阵发凉,要知dào

那可是杀人犯聚集的贼窝啊,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去了,还不得被人削得连渣渣都不剩?

她记得好像听辰曜说起过,影阁和别的门派不同,没那么多规章制度而且上下之间的等级关系也相对松散,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她一个普通人去杀手堆里呆着~很没有安全感啊!

后腰突然被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戳了一下,吓得她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却刚好对上黑衣少年露凝霜般冷冽的眸子,而刚才捅到她的,则是破晓的剑柄。

倘若是长大几岁的辰曜,此刻她已经一巴掌呼过去了,奈何眼前这个……咳,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显然没有长大后那般包容自己,要是惹毛了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哎!

也不知dào

辰曜什么时候弄来的马车,反正和幻音一起坐在车里倒是没颠簸多久就到了,她这才明白原来这里距离影阁其实并不太远。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跟着他们身后走进影阁所在的九屠山时,并未像在其他门派一样看待看守山门的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寂静空旷的山林。

那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彼岸之地上空笼罩着一层接近淡紫色的雾气,就像从天空中垂下来的曼妙薄纱,将这块区域勾勒得如幻境般瑰丽神mì



本以为这里是杀手聚集的地方,可一径走到那座气势巍峨的暗色调建筑跟前,她始终没见到半个人影,倒是辰曜和幻音两人闲庭信步、神情平静,也没人给她解说解说。

进门前辰曜才转过身来看向幻音,“你带这女人去后厢。”

幻音点点头,拉住朝露的手走向什么地方,嘴里轻言细语地问道:“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辰曜回来。”

“那他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其他人?”这座宫殿恢宏般的大宅死气沉沉的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影阁又不是个门派,杀手们平时很少呆在这里,只有接任务和回任务的时候才过来。”幻音轻笑一声,带着朝露穿过回廊。

原来是这样吗?难怪四周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刚转过个拐角,就被一大片火焰般耀眼的鲜红闪花了眼。

她愣在原地,这才发xiàn

那铺了一地的竟是绽放了满院的彼岸花!

淡紫色的天幕下,满地触目惊心的彼岸花朵如喷薄而出的鲜血,红得刺眼,在每个角落留下那鬼魅妖异的印记。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叶未生,叶生花已凋,花叶两不见,生生相错,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彼岸花,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彼岸花,彼岸花……

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幅景象?

她不知不觉地走神,直到幻音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胳膊,“怎么了,姐姐喜欢这花?”

意识到幻音在和自己说话,赶紧将视线收回来,“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彼岸花,太美了!”

“后山还有很多呢,要是喜欢待会我可以带姐姐去看!”幻音先是轻快地笑笑,而后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若有所思,“说来也怪,我们阁主那样一个武痴,却不知怎么的竟喜欢种花……而且只偏爱这一种。”

阁主?!

听幻音这么一说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影阁之主可不就是那呆萌呆萌的小葡萄么!

想到小葡萄那傻乎乎的样子,她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姐姐你笑什么?”幻音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似在琢磨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有哪里能惹得朝露忍俊不禁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笑得很不合时宜,她连忙打住,“没事,我自己瞎抽疯。”

闻言幻音无奈地笑笑,这姐姐还真是经常脱口而出些古里古怪的新名词!

“对了,你们阁主呢?”她突然很想见见这个时代的小葡萄。

“不知dào

呢,已经许久没见过了……”幻音摇摇头。

好吧,杀手老大什么的,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在影阁呆了大半天,朝露才渐渐明白为何说影阁不是个门派了,因为这地方压根就像个家政服wù

公司!杀手们如同钟点工一样被影阁雇佣,而影阁则通过其庞大的情报网搜集各种信息,接受委托,然后得来佣金再进行分成,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劳务关系。

只不过在杀手的世界里,向来有着极其偏执的力量崇拜观念,弱肉强食随处可见。没有归属单打独斗的人显然在情报、后援等各种方面比不了像影阁这样有组织的机构,所以无论任务风险还是得手概率都不高,所以影阁自创立之初就吸引了大批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刺客,也正因如此才发展到现今这般规模。

而且朝露也发xiàn

虽然留守影阁的杀手不多,可是在后厢还是建了精美的客房,甚至还有负责打扫、烧饭的佣人!

话说回来影阁七煞她几乎都见过,可这次来竟然没看到其他人,只是零零星星碰到几个气质冷冽、沉默寡言的人,据说也是回来接任务的杀手。

或许他们当杀手的都不太关心别人的事情,见朝露一个陌生人到来,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面无表情地匆匆走过,完全当她是空气。

就这样百无赖聊地在影阁呆了两天,辰曜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没办法,朝露和幻音两人只能跟着前往。

听幻音说他只是擅长音律而拳脚功夫很一般,很多任务都得辰曜帮忙才能完成,因此这像朵白莲花一样的少年却很少亲自动手杀人。

不难理解这两人搭档行动是有优势的,可辰曜却不管走到哪都非得带上朝露这拖油瓶,简直就像是在监视!哎,看来还是不信任她啊~说到底,她还想留在影阁查探一下小葡萄的事情呢,总觉得后来遇到他变成那副模样肯定事有蹊跷……

三人离开后只是来到一处地势险峻的狭道口,看样子是要守在这里拦截什么人。

“你呆在这别乱跑,”辰曜握住剑柄回头看了朝露一眼,然后转向一旁的幻音,“该怎么做,不需yào

我教你了吧?”

被对方寒意凛凛的眼神一瞥,幻音吓得往后缩了缩,连忙把盖住封魔琴的布条拆了下来。

就在这时,道路前方传来阵阵车马行进的声音。

只见黑衣一闪,辰曜的身影就像夜枭般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

稍一侧身就看到幻音一脸苍白的样子,于是有些好奇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好像很怕辰曜呢?”

“不!”

幻音微微抬头,眼神空洞地喃喃低语,“他说得对,他说的都对……”

听不懂幻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转头看向前方朝露才发xiàn

,从道路那边过来的,竟是一支足有几十人的队伍。

难道辰曜打算同时对上这么多人吗,简直疯了!

“什么人——”

看到从天而降手握长剑的黑衣人,那边队伍猛然停下。

幻音突然抬头,双眸带着点点水光看向朝露,露出一丝忧郁的表情,“姐姐,你用这块布条将耳朵堵起来。”

很快就反应过来幻音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拿起那块柔软的绢布呆呆看向狭道口那群惊慌失措的人。

听幻音的话把双耳捂住了,紧接着见他双手抚上琴弦,修长的指尖撩拨了一下。

“叮~”

和之前玩乐弹奏时截然不同的旋律仿佛吹响战斗的号角般响了起来,即便将耳朵捂了个严严实实依然被那如同断金裂帛之声的曲调刺得耳膜生疼。

第157章:虚虚实实

随着那具有穿透力的琴声响起,不远处那群人立kè

受到影响慌忙抬手挡住耳朵。

可辰曜却并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身体微微压低如搭在长弓上蓄势待发的利箭,只一瞬,就如影子一般飞速闪了过去。

破晓剑银光闪烁的剑刃如白虹贯日破空而出,所及之处鲜血喷溅有如在这灰暗苍穹之下绽放出朵朵艳丽的彼岸花……

第一次看到这两人合zuò

时的情景,朝露被彻底震撼了,原来杀手的生活竟是这般刀光剑影,血腥残忍的!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穿越至今这么久她早已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状如此,她无力改变什么,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活在那些明里暗里虎视眈眈的人追杀之中么?

她明白,真zhèng

要杀这些人的并不是辰曜和幻音,而是花钱买他们性命的人,就算今日揽下这生意的是其他杀手,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只是,将这种残酷的宿命压在仍是孩子的辰曜和幻音身上,是不是太过沉重了?

那群人倒下了大半,只剩两个武功高强的。

一袭黑衣凛凛的单薄少年浴血奋战,其实他也受伤不轻,朝露看得出来现在才十三四岁的孩子虽也是剑法精湛,可比起几年之后的人剑合一境界还是差远了。

旁观这场激烈的打斗,期间几次朝露都吓得差点用指甲抠破手掌,她知dào

战局结束输的一方就只能是个死!

冷汗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濡湿睫毛,模糊了视线。

她亲眼看着背部中了一剑的黑衣少年仿佛没有痛觉般用破晓锋利的剑刃划破其中一人的咽喉,紧接着迅速折回剑锋转向另外那人,须臾之间,就将那冷霜一般的剑锋直直没入那人腹部,再一抽,鲜血就像喷泉般飞溅出来。

沐浴在漫天血雨中的黑衣少年神情冷漠,残留的鲜血顺着斜向下指的剑刃滴落,染红了那一方土地。

甩掉剑刃上的鲜血,收剑回鞘之后踏着满地尸体朝这边缓缓走来。

然而看见少年眼中麻木的表情,她还是轻轻移开视线,不愿去看这种状态的辰曜,更加不想看到那满地的血泊……

“你害pà

了?”

刚好走到跟前的黑衣少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见朝露不愿转头看自己,他心头有些窝火,“怎么,不敢看我?”

还没等朝露反应过来,满身血腥味的少年已经走到咫尺之遥抬手掰住了她的下颔,辰曜的手掌像冰块一样寒冷,毫无怜惜地用力收紧迫使她抬头。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么,嗯?”受了内伤的少年喘息有些粗重,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是目光灼灼,捏住朝露脸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疼得她忍不住抽气。

站在不远处的幻音见此情景神情有些复杂,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待了半晌,竟然背着古琴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少年故作冷漠却暗藏忧伤的表情让她心里很难过,抬手触摸那冰凉的掌心,感觉到对方动作微微一僵,“你何必如此。”

“你懂什么?!”

肩膀被推了一把,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她默默抬头看向对面暴怒的黑衣少年。

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怎么,辰曜扶着额头踉跄了一小步,堪堪站定又咬牙切齿地走过来弯腰揪住朝露的衣襟,“别给我装出一副什么都知dào

的样子!你凭什么……”他头脑中一片混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渐渐开始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御风弦也好,辰曜也罢,其实她谁都不了解,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考lǜ

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曾关心他们在想什么,更加不知dào

他们心底的伤痛……

虽然被辰曜这般粗暴地对待,她依然平静如初,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少年任由对方发泄心头的愤懑。

注视着少年盛满悲怨的眼瞳,叹了口气,然后声如轻风地说道:“你说错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懂你。”

辰曜缓缓抬起头来,发丝轻扬半掩双眸,略显苍白的精致容颜美得像是迎风绽放的白桑花。

“可是,”她声音微弱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眼前的少年,“从今往后,我会试着努力去了解你!”

更多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住少年揪着她衣襟那双冰冷的手,感受着对方身体微微颤抖,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涩。

就在这时,一股强dà

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将她整个儿束缚住!

抓着辰曜的手不得已放开,紧接着身体腾空和之前那次一模一样。

半跪在地的少年呆呆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xiàn

那女人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吞没般完全消失在半空中乌云般的物质中。

……

依然是如同坐在云霄飞车上一样头晕目眩的感觉,意识也因为这种急速的冲击溃散。

待她再次清醒过来,却发xiàn

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一片黑暗的地方。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除了自己呼吸的声音,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了……

突然之间眼前闪过一道光亮,就像黎明前冲破黑暗的曙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透过遮挡强光的指缝隐约看到从远处走来一个白衣翩跹的身影,她整个心狠狠动荡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

那双如碧海水面般澄澈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还有那曾在梦中勾勒过无数次的容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剥离了梦境的薄纱变成现实,一切恍若隔世。

“殊墨!”

情不自禁地呼唤出声,双手向前探去,“真的是你么?”

皎如月华的银白色发丝被风吹散,碧瞳潋滟,却始终沉默不语。

“你的头发怎么……”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xiàn

,本该漆黑如墨的长发竟被一片冰雪般剔透的银白取代,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却不太敢触碰上去,刚刚抬起的手臂僵持在半空中。

“我一直在等你。”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声音悠悠响起,她拼命强忍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积郁多时的感情喷薄而出,她猛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这个自己日思夜想了千千万万遍的人,好怕他再像上次那般消失不见。

“你知不知dào

我找得你好苦!”再也顾不上伪装坚强,她像个孩童一般大声哭泣,似乎要将长久以来压抑心头的悲痛一股脑发泄出来。

可怀抱自己的那人竟然不像过去那般抗拒地推开她,反而任凭她撒娇哭泣、胡乱抱怨,还间歇性抬手拍拍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慰一个任性哭闹的孩子。

她愣愣地抬起头来,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和记忆中又不太一样了,除了头发颜色的变化,还有很多说不上来的地方……

见少女停止哭泣后痴痴看向自己,他抿唇露出一丝浅笑。

不对!

他不是殊墨……

条件反射地退后两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到底是谁?”

“你方才不是说找得我好苦么?”仿佛冰雪消融般清浅一笑。

记忆中殊墨从未这般笑过,尽管眼前这人从容貌到气质都是自己脑海中的样子,可直觉却不断提醒着,这不是他。

白衣一闪,那人竟瞬间退到十米开外,长发随风飘扬如一抹皎洁的月光,“我是碧海神。”

什么?!

脑中一阵轰鸣,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见朝露许久不语,白衣如雪的碧海神表情平静,眼角带笑,“比起纠结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该关心关心那两个同伴的去向么?”

心下一凛,捏着拳头走上前去,“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如愿以偿地看到少女急切的模样,碧海神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此处是虚境,你去过哪些地方,他们自然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辰曜和御风弦他们也和我一样穿越了?!”

这可是个震惊的消息,他们能穿到哪里去,难不成……

仿佛一眼就看穿少女在想些什么,碧海神目光闪了闪,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虚境中的景象乃你们三人内心世界的映射,我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所以我之前经lì

的一切都是幻觉吗?”她大吃了一惊,怎会有感触如此真实的幻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尽然,”碧海神语调平缓地否决了朝露的猜测,“世间万物原本就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你若觉得是幻觉,那它就永远只是个梦,可你若执意相信……或许哪天就成了真。”

碧海神这番话说得太过抽象,她猜不出来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此刻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的下落。

察觉到少女的担忧,碧海神淡然垂眸似在沉思,片刻之后才幽幽叹息了一声,“虽说只是虚境,可若走不出来,那也只能永远困在其中,生生世世了。”

听到碧海神这话她心头一惊,难道他们……

猛然转头,只见碧海神脸上阴测测的微笑,“考lǜ

到你们误闯虚境也是事出有因,我就既往不咎让你去把他们找回来好了。”

紧接着后脑勺传来一记闷痛,她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第158章:穿越大神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御风弦晕晕乎乎地撑着额头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个完全封闭的昏暗空间,腹部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了许久,身体一动就感到无比麻木,他一脸茫然地低头看去。

“……”

脑袋像是被一记响雷劈中,轰鸣不断。

只见那搭在自己腹部的“重物”,竟然是某个毫无自觉的臭小子伸过来的腿。

毫不犹豫,一记快狠准的爆栗砸在正在呼呼大睡的某人脑门上……

“哎哟!谁他娘的不想活了——”

头部受创的辰曜捂着脑门鲤鱼打挺般蹦了起来,刚睁眼就看到御风弦那张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这是什么情况?

立kè

意识到刚刚敲自己脑门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坐在对面的御风弦,于是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怒视对方,“你竟敢打我?”要不是看在朝露的面子上他早就砍死这碍眼的家伙了。

“你不觉得自己关注的重点搞错了么?”御风弦也拂了拂衣襟上的尘土姿态优雅地站起来,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范儿和某个灰头土脸像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炸毛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闻言辰曜愣了一愣,因被敲了脑门而迸发出来的杀气也瞬间收敛了大半,“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搭理这脑子缺根弦的笨蛋,御风弦转头看向周遭,只见这空间狭小的地方诡异非常,墨绿色的墙壁也不知是用何种材质筑造而成,摸上去冰冰凉凉十分光滑……

“这什么鬼地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某少年眉头微蹙环顾四周,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那镜面般光滑的墙壁。

这狭小的空间只够并排站下两个人,御风弦和辰曜身材都十分高挑,这一站起来就显得很是拥挤,连脚都迈不开。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辰曜端着下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的御风弦,“我和朝露不知怎么的竟然去了十二年前……还碰到了小时候的你。”

“什么?!”

听到这话,御风弦心头猛地颤动了一下,难道那不是梦?面色一沉,飞快转向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黑衣少年。

心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辰曜便将那段光怪陆离的奇遇讲述了一遍,只是说到童年御风弦是个脸上挂着鼻涕还喜欢哭哭啼啼的小鬼头时依然难忍笑意。

“……”御风弦脸一黑,但是怒火很快就被心头升起的一个疑问迅速压下,按照辰曜的说法自己先前做的那个回到过去的梦就是真的了,只是,这大活人竟然能闯到梦境中去,也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乎,有着相同经lì

的两人讨论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里是朝露的梦境。

想当初他们听朝露说那些穿越的事情时都很不以为然,根本不信世间竟能有如此奇事,直到今日才发xiàn

原来朝露并没有在胡说,不禁后悔万分起来。

只是,为何朝露的梦境居然是个这样连手脚都伸不开的小屋子呢?

两人东看看、西看看,始终没能找到出口在何处,听朝露说过不少关于她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事情,本来压根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却是非常有用的信息了。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防盗门’?”御风弦记忆力超群,他想起朝露曾和他说过二十一世纪的门锁异常先进,用内力都不一定能震开。

完全听不懂对方说的是啥,辰曜唯一有印象的仅仅是朝露绘声绘色描述过的那些可口甜点罢了,至于防盗门……那又是个什么鬼?

这地方空间狭窄,人呆在里面胸闷气短十分难受,辰曜多次想挥出一掌拍在那怪里怪气的绿色墙壁上看能不能直接打烂,可又担心惹到什么麻烦,因此只能气恼地站在原地抓头发。

而遇事冷静的御大公子则一脸思考者的模样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时不时伸一根手指摸摸这、戳戳那的,就差没有刮下一块墙皮研究其组成部分了……

“你别玩了,现在怎么办啊?!”辰曜忍无可忍地抱怨道,一觉睡醒莫名其妙就被关在这鬼地方,他都要崩溃了。

而御风弦只是平静地抬头瞅了一眼满腹牢骚的某少年,薄唇微抿,“你别吵,让我想想。”

……

而另一边,从晕厥中恍恍惚惚苏醒过来的某女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和微微生了锈的老吊扇……

啊咧,为嘛会有家用电器乱入?!

她心头一惊,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悚地环顾四周,发xiàn

此处居然是一间类似游泳池更衣室的地方!

更离谱的是……

从墙上那面大镜子里看到,她竟然又穿回原来的身体了!而且还是十几岁那会的模样,因为贪吃而长得圆滚滚的腰身被一件花色泳衣紧紧包裹住,勒出一圈又一圈的肥肉。

悲剧了,这应该是自己刚上高中时的样子。

历经了一次又一次坑爹的穿越,她很快就淡定下来,接受了自己这副高中时期的小胖妹模样。

刚一低头就看见身上这件土的掉渣的泳衣上缝着块白布,上面用黑线勾出“顾朝露”三个小小的字体……

搜肠刮肚地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这会应该是自己高一那年的暑假,她中考之后就上了省城的高中,这个暑假因为想减肥而去报了学校的游泳班所以没有回老家,如此说来,此时此刻她就是穿越到那个苦逼的暑假了?!

突然之间回到自己的身体,她还有些不适应,在镜子里摆了几个造型确认不是幻觉之后她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碧海神。

对,一定是那个腹黑恶搞喜欢玩穿越的神干的好事!

愤恨地咬了咬牙,她转身走向更衣室的隔间,这件看起来就很脑残的大花朵泳衣穿在身上傻透了,真是不能理解自己当初的品味。

不过想想也奇怪,当初穿到御风弦和辰曜的过去他们好像都是没有记忆的,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她居然什么都记得?不对不对,从碧海神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语来推测,搞不好这根本就不是穿越……

然而“唰啦”一声打开隔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呆愣在原地……

只见那两个无限憋屈挤在狭小隔间里的男人目光齐刷刷地朝自己扫视过来,正是穿着古装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御风弦和辰曜二人!

“你……”

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其中一人捂住口鼻拖了进去,从那人敏捷的身手判断,必是充分发挥了其刺客职业素养的辰曜无疑。

“想活命就给我闭嘴!”某少年带着煞气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

完了,这两个家伙根本不认识自己现代的长相,突然穿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肯定无比害pà

或许把自己当作敌人了也说不定。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大喊大叫,紧紧勒住她喉咙的那只手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本来就不宽敞的更衣室隔间一下子挤了三个人顿时连转身都很困难了,朝露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神经过敏、紧张兮兮的家伙,刚想开口解释,却发xiàn

两个男人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不约而同地闹了个大红脸。

“姑娘,你怎可……”御风弦迅速扭过头去目光看向别处,白皙的俊颜微微泛红。

这才意识到大概是自己这身销魂的泳装吓坏了他们,于是赶紧扯过一旁的大浴巾裹在身上,颇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围了浴巾,可胳膊和小腿还是露在外面,两个男人依然眼神飘忽非礼勿视,但是听到朝露这句话,双颊薄红未消的辰曜首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早就跟你们说过我是穿越来的了,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御风弦和辰曜,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到这里来的?”居然还没节操地出现在女更衣室,真服了他们!

听到这长着一张胖乎乎小脸的陌生少女说出自己的名字,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皆是大吃了一惊,虽然他们很确定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对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又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而且这女孩说话的语气,感觉好熟悉……

“看什么看,不认得我啦?”双手叉腰仰头瞪视对面两人,很不爽耶,就算她现在这副胖墩墩的模样不是那么的好kàn

,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瘦下来的嘛!大概回想了一下,也就高一高二的时候有点发福,熬过高考前那段地狱般的日子以后她就变得很苗条了~“你、你是朝露?”御风弦满脸震惊地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你……原来的样子?”虽然他爱的是顾朝露这个人,可还是情理之中地被少女此刻圆滚滚的体态打击到了。

而辰曜则干脆呆愣在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唤都唤不醒。

第159章:囧事连连

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困扰着朝露,那就是要如何才能将这两个愣头愣脑的家伙从女更衣室里弄出去……

外面还在上游泳课一时半会应该没人进来,但万一被人发xiàn

了估计会被当做偷窥狂送去警察叔叔那里了~冥思苦想了许久,她才郑重地抬起头来,“你们俩先在这里等我一会。”

“你要去哪?”御风弦眼神飘忽仍有些无法适应朝露现在的模样。

烦躁地瞪了他们一眼,懒得回答,直接转身出了门。

她鬼鬼祟祟溜到隔壁男更衣室附近,趴在门边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禁心头窃喜,紧接着“嗖”地一声闪电般窜了进去。

几分钟后,毫无愧疚感做了一回贼的某女手中拿着几件男士衣物跑了出来……

重新回到女更衣室,将提心吊胆偷出来的衣服甩了过去,“给,赶紧换上!”

“这是……”

双手颤抖地捏起衬衫的一角,御风弦嘴角抽了抽,这衣服怎的半长不短如此怪异?

“少废话,难道还要我帮你们换不成?”不由分说将两人各自推进一个隔间,她自己也飞速将身上这件奇葩泳装换掉了。

可是当她看到乖乖换好衣服走出来的两人时,当即愣在了原地。

只见辰曜像个醉汉一般前襟大敞露着胸膛走了出来,一脸烦躁地扯着连帽衫的拉链不晓得怎样才能把这衣服合上,研究了老半天还是不会弄,于是闷闷不乐地抬起头来,“腰带在哪里?”

瞬间无语,好在他裤子穿得还算顺利,她开始庆幸自己拿的是松紧带长裤而不是同样带拉链的那种,不然可就真囧了。

再看无师自通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御风弦,完全大惊喜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不错呀!”可是刚等她低下头来坚持却发xiàn

……这家伙衣服竟然完全穿反了!!

“……”

手忙脚乱地帮他们把服装整理好,长发飘飘什么的就先不管了,眼下最重yào

的是离开这里,要不然被其他人看见了她可解释不清楚了!

最后像打游击战似的带着两个家伙从游泳馆后门跑了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刚出门就迎面驶来一辆小轿车,惊得御风弦和辰曜条件反射地摆出防御招式,要不是朝露提前反应过来制止了两人,那小轿车的轮胎很可能就被辰曜的剑qì

扎破了……

“那是什么妖怪?!”辰曜脸色发青、心有余悸地看着那辆急速驶过的小车,浑身真气涌动。

受不了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将两个神经过敏的家伙拉到一边树荫下,“交通工具,懂吗?就像马车一样,去了市区满大街都是,先提醒你们一下,到时候别出了洋相!”

“为何没有马……”听完朝露的解释辰曜还是半懂不懂地皱眉,一头乌黑细软的长发只用发带竖起垂落肩头,搭配纯黑色连帽衫虽然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却也盖不住少年本就精致俊美的容颜。

完全不想回答这些白痴问题,她无奈地扶着额头仰头看天,“总之待会不管遇到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你们通通给我视而不见、不懂装懂,知dào

吗?”

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但逐渐开始明白这个世界的截然不同,两人默默点头,他们也不想惹麻烦。

幸好为了方便学游泳,朝露在附近租了个一居室不需yào

走太远就能到,否则还真不知dào

带着这两个家伙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响起。

刚回过头去就看到几个小妹子花痴样地举着手机拍照,一边沉醉地看着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一边小心翼翼地讨论。

“哇哦,他们是古装剧演员吗?美型爆了——”

“也不知dào

是哪个剧组的,好帅噢!”

“……”

看着两人茫然又烦躁的表情,她赶紧一个箭步走上去挡住前方,“不好意思,我是他们的经纪人,这里不许拍照的!”

不等那几个妹子反应过来就拉着两个家伙一溜烟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们带回出租房,她真是出了一身虚汗,“在我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们两个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懂吗?”

尼玛,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不在状况,还得照顾这两个人,简直要崩溃了!那个该死的碧海神玩什么不好,非得让他们仨穿来穿去是要闹哪样啊?

围坐桌边商讨对策,却发xiàn

对面两个男人的视线一直滴溜溜地在自己身上打转,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够了!你们总看着我干啥——”

“咳。”御风弦赶紧收回视线瞥向墙角的盆栽,挤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而辰曜则眉梢一挑,干脆直言不讳,“其实吧,女人家太富态了也不好……”说完他目光阴沉沉地扫过朝露颇有肉感的大蛮腰。

你、妹、的……

听到辰曜这话她瞬间怒了,随手操起一只拖鞋就冲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扔了过去,可想而知杀手不是白当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辰曜单手接住拖鞋还掂了掂,“行,你只要不比现在这样更肥,我还是会娶你的。”

闻言御风弦目光一凛瞪向辰曜,表情透出丝丝怒意,“无论朝露是怎样,都轮不到你。”

“……”

对这两人无语了,不想理会,走到厨房找东西吃。

结果冰箱里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她顿时郁闷了,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她哪能记住这么多细节,除了翻冰箱她并不知dào

自己把吃的放在哪里了。

于是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门去超市采购,回头嘱咐那两个正兴致勃勃对着不同家用电器出神的家伙,“我出去买吃的了,你们乖乖呆着别给我惹麻烦。”

“那个……”

辰曜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有些尴尬地看向别处,“我口渴了。”

满头黑线地愣怔了几秒之后,突然想起刚在厨房看到有矿泉水,于是折回去拿了一瓶扔给辰曜。

准确无误地接过矿泉水瓶,辰曜惊讶地瞪大眼睛观察了片刻,第一次看到这种造型的水壶,却压根不知dào

水要从哪里流出来,于是手掌收紧一发力……

“哗哗哗。”

矿泉水瓶骤然崩裂,水流了一地,将少年的裤子浸了个湿透。

“……”

此时此刻,朝露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抬头对上某少年茫然错愕的眼神,她又不忍心开骂,只好快步上前将辰曜拽到一边拿毛巾给他擦干,没有现成的衣服换,这大夏天的衣服湿了一点也没什么,只能暂时穿着等待会出去买好衣服回来再换了。

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倒好两杯水放到桌上,“不许动这屋里的任何东西,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

“电视?”两人异口同声地疑问道。

无语问苍天,只好拿起遥控器摁了一下——“哔”。

客厅正中央的电视机屏幕一亮,图像随即展开。

“不是三四千,不是一两千,真的只要998!八星八箭工艺,99大主流功能,上网不要钱,打电话不要钱,表面还有真金哦!不要再犹豫了——马上拿起电话订购吧!”

坑爹的广告语响起,吓得正在喝水的辰曜猛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而本来一脸严肃地蹲在地上研究客厅沙发的御风弦也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站起身来脸色煞白地后退了几步。

“这、这、这里面怎么会有人?!”

“……”

心中的小人儿泪流满面啊有没有,赶紧换了个频道调到音乐栏目。

谁知这一换频道更让两人神情震惊,齐刷刷围了过来,“刚才那人跑哪去了?”辰曜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电视机屏幕,“如此狭小的空间,这些人是怎么进去的?”

实在没办法,只好将电视机的原理翻译成他们能够理解的表达方式讲述了一遍,唬得这两人像听天方夜谭般一愣一愣的,然后顺便将房间里的家用电器甚至厕所抽水马桶的使用方法也全部教了一遍。

“好了,我现在得出门买东西,你们千万一定以及肯定不能踏出房间一步,明白了吗?”临出门前她还是不怎么放心地叮嘱道。

“你好啰嗦~”辰曜正盘膝坐在风扇前感受着迎面扑来的习习凉风好不惬意,听到朝露一个劲叮嘱这叮嘱那的,他颇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眼。

而正忙着研究电视频道的御风弦则压根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行,臭小子们够狠!

她气冲冲地甩门而去,直奔小区超市的方向。

一个小时后……

采购完毕后累得要死,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往回走,心想真是失策没叫那两个家伙出来帮忙,真是自作孽。

然而刚拐过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打趣的声音。

“哟,顾朝露!”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愣,茫然地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因抹了超多分量的发胶而直立起来的非主流发型简直闪瞎了她的眼。

这个人……

第160章:无所适从

原来这突然冒出来的发胶男竟然是自己高中时期暗恋的游泳队学长!

尼玛,她那会的审美真是不忍直视,吐槽无能啊……

本来过去这么多年早忘了当初的懵懂无知了,可看到这张欠扁的脸一下子就想起那些并不美好的往事了,心头一阵恶心,她狠狠别过头去打算装作没看见。

要知dào

这货曾经仗着这一份仰慕拿她当猴耍,当初她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那么傻兮兮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现在想想真不值得!

“哎呀,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呢?”某毫无自觉装13的发胶男似乎将朝露一脸嫌弃地躲避当成了少女的羞涩,还自我感觉良好地绕过来挡住朝露前进的道路。

懒得理会这人,甩了一记白眼继xù

走。

“咦,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你是特意买来送给我的吧?”发胶男用自以为很帅的笑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表情抽搐的朝露。

凭良心讲这货长得不算太丑,可那身骚气十足的打扮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想想高中那会女生都喜欢会捣鼓自己的男生,因此这发胶男在学校里还有那么点受欢迎,只不过这种人一般都很自恋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所以当年很苦逼的自己就被对方三言两语糊得团团转,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全奉献了出去……

听对方这话说得,估计又想顺走自己购物袋里的东西吧?

敢情这货还当她是那个傻乎乎被人玩了还不自知的小白少女,心里头有那么点不爽,于是扬起脸来目带轻蔑地直视过去,“你谁啊?”

“你!”

显然没料到朝露会有这般强横的态度,发胶男瞬间愣在原地。

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回到家里,见御风弦和辰曜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老地方。

“你们在干嘛——”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看,她傻眼了。

在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只见那两个家伙一人手里捧着一碗……老坛酸菜正吃得津津有味!!!

难道是她进门方式有问题,出现幻觉了?

“你、你们这是哪……”实在太过震惊,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原来是辰曜呆着肚子饿了,就满屋子翻箱倒柜地觅食,最后找出来几桶虽然不知dào

是啥玩意但包装上画得挺引人食欲的泡面,经御风弦鉴定认为是可以食用的东西之后,两人就这么自作主张地开吃了。

而且朝露无语地发xiàn

这俩二货居然是干吃的,忘记教他们怎么烧热水了……

“这种干粮好硬啊~”辰曜愁眉苦脸地抱怨,随后捏着小袋装的泡面调料晃了晃,“还有这些是做什么的,味道好咸!”

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端起两人吃了几口的泡面桶,“不是这么吃的,等着。”

于是乎在两人惊讶的视线中,她从容不迫地烧了开水倒进泡面碗中,不一会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最后将泡好的面又端到桌上。

看着热气腾腾的泡面,辰曜眼睛闪亮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的!”

而御风弦也是一脸惊奇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

无语地看着两人吃面,然后把刚才采购的东西整理出来,天啊这叫什么事,穿越这个梗玩一次就够了吧,这几天总是穿来穿去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说她一个人穿也就罢了,这回居然三个人组队玩穿越……

可碧海神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把他们找回来,明明人已经找到了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晚饭就随随便便弄了点速冻食品吃了,这一居室的屋子空间有限,只能给那连个家伙打地铺凑合一下了。

辰曜那小子似乎极其喜爱电风扇,晚饭后就一直坐在那不挪窝,到最后甚至还正对着风扇盘膝打坐起来,吹得一头长发飘逸地四散扬起,整个画面如同贞子降临诡异非常。而御风弦的爱好就显得正常多了,他居然在看书!

可问题他看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各类家用电器的说明书。

已经不想吐槽那两人的爱好了,她默默站起身来走回卧室。

……

就这样毫无头绪地过了几天,朝露已经完全放qì

游泳队的训liàn

了,反正当初报名参加也是为了那什么狗屁学长~就像自己刚穿越到古代那会从不适应到慢慢熟悉一样,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也逐渐度过了懵懵懂懂、水土不服的时期,不像之前那样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了。看他们都适应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带这两个家伙出去溜溜,不然在屋子里憋久了无聊就开始捣鼓破坏家电……

于是乎抱着试探的心理带着两人出了门。

御风弦处变不惊、稳重大方地端着架子,就算一路上遇到再多不可理解的事情他也视若不见绝不露出任何没见过世面般的表情,哪怕只穿着朝露从超市买来打折促销的便宜衬衫也丝毫掩不住他一身贵气,硬生生穿出了顶级名牌的范儿……

而对于辰曜来说,这次奇妙的经lì

似乎起到了解放天性的效果,简直就像一只刚从室内跑出来的狗狗般瞪大了眼睛东瞧瞧、西看看对什么都很好奇。

然而等这两人不经意看到几个穿着齐.逼.小短裙从路边走过的辣妹时,竟是不约而同地呆滞在了原地。

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等事情的御大公子气得浑身发抖,咬牙移开视线想当作没看见,白皙俊朗的面容被羞愤的薄红笼罩,“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而一旁的辰曜则呆愣片刻,慢半拍地脸红了,反应却没有御风弦那般激烈,只是默然无语把头扭到一边。

见这两人的表现朝露顿时无语,心想幸好自己现阶段身材臃肿只能天天穿着长衣长裤,不然还不定会被怎么指责说教呢!

“嗨,帅哥!”

辣妹们似乎一眼就注意到这边两个与众不同的长发美男了,欢声笑语地涌上来将御风弦和辰曜团团围住。

“哎呀,你们是搞艺术的吗?”其中一个烫着金色大波浪卷顶着烈焰红唇妆容的辣妹惊喜地看着两人近乎及腰的长发,刚想伸手摸一下就被他们敏捷地闪身躲开,一群人集体愣住。

朝露见势不妙连忙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到被几个辣妹包围的御风弦和辰曜身边拽住他们就跑,总算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两个家伙成功塞进了出租车……

受到惊吓过度的御风弦坐到车里后依然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岂有此理,你们这里的女子怎的如此放肆!”

出租车司机用看外星人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身后的三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朝露没能听清,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这坐骑可真带劲,跑得好快!”某毫无自觉的少年倒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探出半个脑袋看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象,这可比轻功方便多了!

无比郁闷地将辰曜拽回来以免发生交通事故,又看到出租车司机更为吃惊的表情,于是无奈抚额,“坐好!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下车后三人来到热闹非凡的步行街。

这下子两个家伙算是彻底大开了眼界,痴痴愣愣地看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充斥耳畔的城市喧嚣,老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饿了,先吃东西。”

不由分说先将两人拖走。

走了一路发xiàn

身旁这两个家伙的外形实在太惹眼,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甚至有不少掏手机拍照的,没办法只好速战速决地在麦当劳甜品站买了吃的,然后准bèi

再给两人买几身换洗的衣物就打道回府了。

然而就在三人心无旁骛地边走边吃时,前方的道路上飞速窜过一条黑影。

紧接着,一个妇女尖锐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抓贼啊!偷包贼!”

卧槽,不是吧?

难不成今天还是什么良辰吉日,一出门就碰到这么经典的桥段!只见辰曜继xù

埋头吃他的甜筒别说是个偷包贼,估计采花贼来了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倒是御风弦剑眉紧拧,一言不发扭头就追了上去。

“哇哦!好帅啊,那是跑酷吗——”

围观的路人热烈议论起来,将御风弦高超的轻功理解成为某种极限运动看得津津有味。

担心御风弦待会直接秒杀了那小贼,朝露也随即扔掉手中的汉堡追向那两人,害得只想安静享shòu

美食的辰曜不情不愿地几口吃掉甜筒跟随而去。

刚拐过一个路口就看见成功截住偷包贼的御风弦一脸正气地反拧着那人的双手将他按到地上,朝露一看不好,二十一世纪的人身体哪比得上从武侠世界穿过来的高手强悍,到时给人弄残就完蛋了!

“等等——”

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御风弦,“别伤他,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说完捡起地上的女式包在垂头丧气很不甘心的小贼面前晃悠了一下,然后叫御风弦先松手,这小贼面黄肌瘦的经不起几下折腾,“智商正常,身体健全,干点什么不好,自己找警察叔叔承认错误还是要我们抓你过去?”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被那小贼一掌推向马路中间,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这时,一辆载满货物的大卡车来不及刹车冲着她呼啸而来……

完了!

然而在她视线没入黑暗之际,感觉到有两只温暖的手分别拉住自己,将那一瞬间所有的惊慌失措全部化为虚有……

……

(第二卷完结)

第161章:桃林幽梦

深沉的黑暗中,凉丝丝的潮湿触感拂过脸颊。

在这一场悠久而绵长的梦境之后,意识渐渐复苏,她缓缓睁开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头顶精致华美的水蓝色幔帐,镂空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斑驳的阳光。

“哼,醒了啊?”

清脆婉转的女孩声音带着隐隐不耐烦的怒意响起,她惊愕地循声看球,只见一个穿着艳粉色霓裳的漂亮少女坐在床边,水葱般白皙的手中捏着浸湿过的帕子,想必刚刚睡梦中脸颊上的冰凉触感就是这她在照顾自己吧?

只是,眼前这女孩看上去十分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流流!”

猛然回想起来,朝露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和之前粗布短衣的朴素渔家少女打扮截然不同,此时的流流衣着华丽,姿容更加娇俏可人,就像一朵新雨过后绚然绽放的桃花,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到朝露惊讶的目光,流流表情有些烦躁,嘟着嘴忿忿地别过头去,“讨厌,真搞不懂主人干嘛放你们出来!”

主人?

心口一紧,猛地拉住流流的衣襟,急切询问道:“御风弦和辰曜呢?”

“不知dào

,你自己找!”

流流没好气地甩了手中的帕子,愤然起身走向门外。

也不知为何,流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先前那般温顺乖巧,而且莫名地对自己抱有敌意,她想出声叫住对方,可下一秒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缓缓起身将双脚伸出床沿,她这才有空打量起整个房间的布局。

雕刻瑞兽图纹的紫金小香炉上方飘出丝丝袅袅的轻烟,将淡雅的檀香散布在空气中,仿佛有水光流动的云纹软纱幔帐随风摇曳,铜镜置在梨花木梳妆台上,窗台前摆放着一盆开得茂盛的六月雪。

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会出现在这个仙宫般漂亮的地方?还有流流……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心翼翼地走到铜镜前照了照,发xiàn

又穿越回来了,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幻觉吗?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会疼,证明不是在做梦。

推开房门,闯入视线中的是一幅流光溢彩、绮丽多姿的画卷,她情不自禁地愣在了原地。

云雾飘渺如轻纱般笼罩着整座山巅,在这烟雨朦胧之下是绵延至视线尽头的桃花林,花开灼灼如下了一场红雨,铺了满地的落英芬芳……

白衣若雪的银发青年静默地站在不远处的八角凉亭旁,肩头落了几片花瓣,又随着那月光般美丽的银发飘散空中,碧色双瞳含着浅淡的笑意,而那张自己日夜思念的容颜却不再如记忆中那般尽管清冷淡漠却总能令自己感到安心。

他不是殊墨,他是碧海神。

“耍了我们这么久,现在该给个解释了吧?”捏了捏拳头走上前去,对上那双只是看着就让她忍不住心碎的碧瞳。

碧海神微微一笑,刹那芳华,惊世绝艳。

“……跟我来。”

雪白无暇的广袖下伸出一只玉石般莹润修长的手掌,她怔怔地抬起手来,任由对方牵住自己,手心传来微凉的触觉,就像碧海神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似温和亲切,实jì

上却是冷如冰雪。

穿过迷阵一般的桃林,来到一处开阔的谷地。

“那里,就是碧海神渊。”

清冷飘渺的声音随着轻风入耳,碧海神抬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微微侧头看向朝露,眼波流转,睫毛噏动,竟也是如发色一般的银白。

顺着碧海神指引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原来那就是自己千辛万苦找了许久的所在么?可为何如今近在咫尺,心里却空落落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于是飞快转过身来直视着碧海神,“殊墨呢?他在哪里——”

“都说了我就是,你怎的不信?”白衣雪发的神邸轻轻叹息一声,尽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却清冷疏离如同天边冷月。

“不!你不是……不一样……”她迷茫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长时间注视那张让她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容颜。

碧海神俯身将她扶了起来,“你所见到的殊墨,是我留在凡间的神识,你和他之间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神邸脸上浅淡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霜寒冷意,“然而本该无情无欲的一缕神识……却为了救你违背我的意志。”

说到这里碧海神语气停顿了,朝露的心扉也随之狠狠动荡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识已散,归于本源。”碧海神斜睨了朝露一眼,侧转身去。

“你、你是说……”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踉跄后退,视线渐渐模糊。

看到朝露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碧海神眸光回转淡淡扫过少女泪湿的面容,“你对于这一缕意识,竟留恋到如此地步么?”

“你胡说!”心口狠狠揪痛,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大步上前抓住碧海神的衣襟用力摇晃,“把殊墨还给我!还我——”

“……你要我如何还你?”碧海神淡然垂眸,幽幽叹息,却任凭少女埋头扑倒在自己胸前感受着那滚烫的泪水将衣襟打湿。

耳边传来碧海神和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她整颗心都在颤抖,现在知dào

自己贪恋许久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神邸,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就是没办法接受……

“倘若你愿意,可以留在这里等你的答案。”碧海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冰雪的凉意。

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视线中那两池碧绿依然波澜无惊。

“你……会给我答案么?”她痴痴地脱口而出。

“或许吧。”

碧海神垂眸看向少女,嘴角消散的一点笑意又渐渐浮现出来。

……

自从那日和碧海神在神渊入口谈过之后,又过去了几天。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浑浑噩噩以至于忘了问御风弦和辰曜去了哪里,还是第二次见到碧海神时追问才知dào

他们被送回碧海村旧址了,而当她每次追问为何要留下自己时,碧海神总是笑而不语。

她渐渐发xiàn

,碧海神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家伙有着惊人的相似——除了碧海神偶尔会淡淡微笑,而那个冰山小龙男脸上却始终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碧海神承诺会给她答案,可到现在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这答案究竟有何意义了?理智告sù

她就算碧海神和殊墨就是同一个人,也绝不再是她追逐的那个身影,可不知dào

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拒绝,她总是不知不觉就沉浸在这个让她无法自拔的美好幻象中,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

然而,逮着机会她还是会询问起关于碧海神渊和九霄神钥的事情,可本没抱多少希望能得到回答,却压根没想到碧海神竟然毫不隐瞒,只要她问,对方就耐心解释。

就这样没过多久她就大概明白了原来这碧海神渊是一个连接时空的地方,通过这里就能让众多平行世界交错相连,只是弄不好会造成时空倾泻的严重后果,所以这个空间自存zài

之初就一直被结界所封闭……

结界中也像外面的世界一样有白天黑夜,碧海神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她,只是通常呆不了多久就会匆匆离去,反倒是那个对她抱有敌意的小女孩流流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防贼似的监督着她。

天天看着对方隐忍怒意的眼神,她终于坐不住了——“流流,能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这般看不惯我吗?”一脸严肃地转向身后不远处那个粉衣少女,她目光从容不迫。

“哼,我不想和你说话!”女孩气呼呼地扭头看向一边,色彩艳丽的霓裳随风飘扬,衬得她一张粉雕玉琢似的小脸煞是娇俏动人。

无语地叹了口气,明明是这小妮子先坑他们在海上遇到风暴差点死掉的吧?现在倒好,对方倒打一耙弄得好像自己成了坏人似的,“好吧,你不想和我说,那我去找碧海神了~”

“等等!”

流流沉不住气地大叫,咬着下唇跺跺脚跑了过来。

其实朝露早就察觉出女孩流流似乎很讨厌自己接近她敬爱的主人,每次碧海神过来的时候她都气冲冲地跑走了,果不其然,刚才那句话一说她上钩了~“怎么啦,改变主意了?”朝露眉梢一挑微微俯视着比她矮了半头的小姑娘,见对方气得小脸红红不禁心头暗喜。

“主人是高贵的上古神族,岂是你这等卑贱凡人可以觊觎的吗?”流流双手叉腰大声指责道,“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定要叫你好kàn

——”

听闻此言,她只好万般无奈地摇头耸肩,“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啊,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么~”语气顿了顿,“所以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让你讨厌我吗?”

见朝露如此直言不讳地提出疑问,流流有些措手不及地怔了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眼怒视着朝露——“你知不知dào

,你差点害死我们!”

第162章:碧海迷踪

被这句颇有冲击力的话语震慑到,朝露脑筋僵了几秒,随即下意识地一把握住流流的双手,“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害你们了?!”

“哼,你……”

流流刚要说话就表情一变,目光定定看向朝露身后,“主、主人。”惊慌地轻唤一声,小嘴嘟起,脑袋迅速耷拉了下去。

条件反射地回头,刚好对上碧海神的视线,她微微一愣,也不知dào

对方几时来的这般无声无息,想必刚才的对话全都被听了去。

“流流,你先退下。”

白衣翩跹的神邸信步走了过来,碧波潋滟的眸子好似最上乘的翡翠玉,“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便可。”这话很显然是对朝露说的。

恼怒地瞪了朝露一眼之后,流流转身跑进桃林深处,不一会就看不见影子了。

看着神邸脸上浅淡如水的笑意,她嗫嚅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流流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们!”

“来。”碧海神微笑着牵住朝露的手。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身体一轻,然后就像腾云驾雾般升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平复了一下心绪,却发xiàn

自己正和碧海神一样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而脚底竟然神奇的空无一物!

见少女惊慌失措的样子,白衣神邸莞尔而笑,“你可是害pà

?”

“才没有!我才不怕——”她硬着头皮逞强道,再怎么说她可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又不是没坐过飞机!只是……这双脚腾空的感觉还是略惊悚的,虽然表面上强撑着,可她心里头还真是忐忑不安深怕一头栽下去直接摔成肉饼了~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因害pà

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就落入一个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

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这个拥bào

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那个月色迷离的夜晚,记忆中那个人也是如此若即若离地抱着自己,让她明知dào

倾心之后等待的只有心碎依然孤注一掷地付出了全部的感情。

像是做梦一样穿过那轻纱般曼妙的云雾,她终于看清前方天空的异样。

只见由结界构成的苍穹像是被什么撕开了一般横亘着深深的裂痕,从碧海神渊的方向飘过来大团类似黑洞的物质就从裂痕中挤了出去,也不知dào

会通向哪里……

“这些,就是虚境。”碧海神抬手指向那些幻影般不断变化形状的黑洞,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虚境……

听到这个名词她不禁心头一动,原来这就是将自己和御风弦他们吸进去的怪东西!

“倘若不能阻止破碎的虚境流向凡间,那么这个世界迟早得乱套。”尽管碧海神的声音平淡如昔,可朝露还是得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迟疑地看向碧海神,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追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白衣雪发的神邸平静地摇头,目光飘向那裂痕深处,“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

猛地想起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紧接着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她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碧海神,声音沙哑地问道:“结界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

回答她的是一片冷场的沉默,静默而煎熬的等待之后,碧海神清冷淡漠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随着天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传来,“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瓢冰水扑在她心头,寒意扩散到整个身体,她呆呆地抬头看着那双时而温柔得让人迷惑时而冰冷得让人畏惧的碧瞳,喉间憋着千言万语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来。

“当你通过九霄神钥感应集齐碧海灵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dào

这一天终将到来。”

她身体微微一僵,循着碧海神的视线看去,只见那裂痕竟然一直都在以肉眼可察觉的速度向外扩张,实在无法想象在不久之后整个天空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虽然早就从云璃那里得知要销毁九霄神钥,可难道连同这里的一切都要毁掉吗?还有碧海神、流流他们……不,她不要这样!狠狠摇头,双手颤抖着抓住碧海神的衣襟,那像冰丝般带着微凉触感的布料明明如此真实,可为何心里头总有种空虚失落的错觉?

“告sù

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她咬牙看着碧海神,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没法适应,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能回归原来的生活,可若是达成自己的期望需yào

这么多人的牺牲,那么她宁可一辈子也回不去!她宁可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回家,只是想找到自己所爱的人,我错了吗——”她悲伤地嘶吼,眼眶被泪水浸泡得酸涩难忍。

然而任凭她声嘶力竭地质问咆哮,白衣神邸却只是安静地睁着那双仿佛可以包容万物的碧瞳淡淡地看着她,等她一股脑地吼完这些话,到最后也只剩下泣不成声。

“……我时间不多了,”即便说出如此令人心碎的话语,却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语气,这是朝露第一次在碧海神眼中看到哀伤的神色,“所以,你有什么心愿就尽管说出来,在这之后我会给你选择,究竟是回去你原来的世界,亦或是留在这边。”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日子以来碧海神对她总是有求必应,原来是为了弥补本不该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她所抱有的亏欠么?

“不!我不回去了!你快让它停止——”她不顾一切地指着那些裂痕。

碧海神眼瞳微敛淡然看着朝露,给人一种就算天崩地裂都无法撼动他平静从容的感觉,比起记忆中那人,已经身为神身的他更是多了一种超然万物的疏离感。神邸抬起手掌,修长的指尖触上朝露的脸颊将那些被风吹凉的泪水轻轻拭去,可是他的手指却比冰雪更冷,更刺骨,朝露从他眼神中读到的,只有属于高高在上的神明所能有的怜悯和博爱,这种看似温柔的表情,实jì

上比冷酷无情更令人心寒。

他终究不是殊墨。

“结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吧。”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对方拽了一把揽住腰间,随后穿过几层缭绕的云雾远离了那道裂缝所在的方位……

碧海神总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她心里就始终悬着一块石头,于是只好打定主意偷偷去找流流问个清楚。

这并不容易,这所谓的结界就像一个微观世界般有山有水有岛屿有湖泊,别的不说,哪怕是她住所附近这片迷宫似的桃林都很难绕出个头绪,倘若碧海神和流流他们不来,凭她自己是根本没办法找到路的。

而且,流流那小姑娘平日里就不待见她,总是斜着眼睛冷嘲热讽,想要说服她坐下来好好聊一场还真得下点功夫才行。

于是乎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守候在门外等流流遵从碧海神的吩咐送饭过来,说起这里的饭食,其实无非是些瓜果蔬菜罢了,碧海神和流流似乎都不需yào

进食,但是多了自己这凡人就不同了,几天不吃饭肯定是要饿死的……

正神游地想着,穿着粉色霓裳的小姑娘就提着个竹篮从前方的桃林中闪了出来。

“你想干嘛?”

见到朝露竟然连伞也没撑就这么站在蒙蒙细雨中等待自己,流流有些吃惊,而且看对方整个肩部的衣服都湿透了就知dào

一定等了很久……

不知dào

为什么,本来很讨厌那个女人,可看到她傻站在雨中依然笑靥灿烂的样子,流流心里有些不好过,于是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一道,几点耀眼的光芒自指尖升起组成花朵的形状,然后飘到朝露头顶上方向四周蔓延,将附近的桃花瓣迅速吸引过来,最后具象成一顶浮在空中的桃花伞。

“好神奇噢……”看着距离头顶一米多高轻盈漂浮、忽上忽下的桃花伞,朝露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不耐烦地白了朝露一眼,流流提着竹篮走过来和她一起站在伞下,“只不过是个小法术罢了,凡人真是少见多怪!”

“流流。”

“嗯?”听到这个讨厌的女人竟然如此温和地呼唤自己的名字,流流有些绷不住了,自己这样恶劣的态度,她都不生气吗?

“我知dào

你很讨厌我,可是,能不能静下心来先听我把这段话说完呢?”朝露目光沉静地看向远处云雾迷蒙的山巅,被雨水淋湿的长发一缕缕贴着白皙的脸颊,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显出一种娇花照水的纤弱。

流流微微愣神,她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猜不出对方突然间这般平静释然的表情究竟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和愚昧无知给你们带来了严重的灾难,但是……该要承担的后果,我也绝对不会逃避半分!”

第163章:芳华如梦

在做出决定找流流问个清楚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觉悟,所以在看到那从深渊中升腾而起的大片黑色物质时,她也只能强迫自己从容面对。

只见那虚境像一团铺天盖地的乌云,大有将整座山峰吞并之势。

“只要我跳下去,就会没事了吗?”她平静地回过头去看向流流。

“唔,嗯!这里的虚境和你们之前进入过的分散碎片不同,这是构成碧海神渊的虚境本源……”跳下去之后就真的回不来了。

流流飞快地移开视线,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比起让主人去牺牲,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竟然不敢面对眼前这个完全视死如归、毫无畏惧的女人,看到对方干净明亮得毫无杂质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和不忍。

就在这时,悬崖下那一片黑洞般深不见底的混浊之物像漩涡一般飞速旋转起来,体积又膨胀到先前的好几倍大,眼看着就要从崖底升起飘向撕裂苍穹的裂缝了。

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因坠崖而穿越,这次又要以同样的方式去赴那不明生死的归途么?

过去她从不认为人生来是肩负使命的,那些大道理也都是说给旁人听的,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好,那些大义凛然的事情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然而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却是一步一步将这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揽了起来,尽管也有过不甘和埋怨,可是此时此刻,是她将这份责任贯彻到底的时刻了,心情却有着出乎意料的释然。

打从知dào

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只是碧海神的一缕意识之后,她就一直自欺欺人,以为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等待许久的人也迟早会回来。

可是,这一切始终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平静地闭上双眼,脚步平缓地走向崖边。

殊墨,我曾那般痛恨你将责任和使命挂在嘴边,然而今日,我却终于如你所愿地要完成我身为九霄神钥守护者的职责了,你可会觉得欣慰?

“不……不!”流流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想要阻止悬崖边那个纤弱身影毅然前进的步伐,却发xiàn

自己这一声呼唤太迟了。

只见那少女就像一只折断双翼的蝴蝶坠入空中,风将她的裙摆扬起凄美得令人心碎……

怎么会,她竟然真的跳了!

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而错愕不已的流流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难过?那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倘若她的牺牲能挽回这一切,那也是值得的不对么?

……

半空中,身体急速下落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风声呼呼吹过耳畔,头顶的天空越来越远,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悬崖底部升腾而起包裹了自己整个背部,可下落的过程她没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下个瞬间那股寒意就被驱散,双肩落入一个轻柔的拥bào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那在狂风中肆意飞扬有如霜雪浸染般的银发。

“……我不是说过,结界的事情你别管么?”清冷淡漠的话语随着风声飘散。

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拦腰抱住自己的白衣神邸,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碧海神微垂眼眸,素来平淡的表情略微带了几分责备的意味,却是不由分说地横抱着朝露从接近悬底的地方飞入云端。

“主人!”

站在悬崖边衣袂随风飘扬的粉衣少女急切地大喊,却是根本不敢涉足这片虚境肆虐的空间,只能守候在远处呆呆看向这边。

仰头看着神邸精致的面容,她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让我……”

“让你什么?”碧海神清浅一笑,抬手将她扶起,“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

无言以对地别开视线,她知dào

自己的渺小,可也是下定决心想要弥补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灾难。

碧海神笑而不语,只是环过朝露的肩膀将她轻轻托起推向前方,“放心,我承诺过你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感觉到身体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漂浮到与碧海神对视的几米之外,银色的点状光芒从白衣神邸掌中缓缓升起,然后汇聚成一道美丽的光带飘向朝露。

她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银色的光芒将自己的身体覆盖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等等……这分明就是和那日悬云山庄大火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愣怔地抬起头来看向咫尺之外的神邸,只见他银白色长发蜿蜒倾泻在胜雪的白衣上,广袖轻扬、衣袂若风,周身围绕着琉璃般的光晕,嘴角有浅淡的笑意,而那双美丽的碧瞳却含着仿佛看穿世间万物之后的孤寂和落寞。

忽然间,一阵引力将她整个身体紧紧束缚,电击般迅速而麻痹的疼痛流过全身,然后一团耀眼的金光就从她胸腔脱离漂浮到半空中,定睛一看,只见那光芒中竟然包裹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体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九霄神钥。”碧海神淡然道。

什么?!

原来,这个东西就是这所有一切的根源所在吗?可是碧海神现在把九霄神钥从自己体内取出,难道是……

金光闪闪的九霄神钥像是受到召唤一般飘向碧海神所在的方位,最后静止在白衣神邸掌心上方的虚空中。

“主人!主人——”

流流焦急的呼喊声声入耳,朝露这才注意到,在碧海神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像是被泼墨般出现了斑驳的黑点,并且那些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

她不敢相信地抬眼望去,发xiàn

那团从悬崖底部升腾而起的虚境一边膨胀一边分裂,而碧海神身上的黑色印记就是因为沾染了虚境之后留下的……

猛地想起刚才坠崖的过程中,好像就是碧海神及时出现护住她才没有被那铺天盖地的虚境吞没的。

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双手颤抖着伸向前方,然而隔着屏障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碧海神衣襟上黑色的印记不断扩散。

“放我出来,你要做什么?!”她徒劳地捶打着那冰块般寒冷坚硬的屏障,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

白衣神邸轻柔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着朝露,然后缓缓抬手,指尖划过虚空带出一道星星点点的微光,朝露衣兜里的四颗碧海灵珠也如同受到感应一般自动飞了出来,飘到碧海神跟前时,那四颗珠子竟然神奇地合为一体变成一颗更加光芒四射的明珠!

“……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事,”碧海神语调轻缓,却是在一瞬间吸引了朝露全部的注意力,“凡间那个你所认识的殊墨,除去我分离出来的一缕神识之外,他的真身便是这碧海灵珠,自从神识消散后这碧海灵珠也随之分离。”

被对方这句话惊得瞳孔急速收缩,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所以,倘若他当初没有为你牺牲,那么即便你身上有九霄神钥,也永远没办法找到这里,”白衣翩跹的碧海神波澜不惊地看着朝露失魂落魄,却是继xù

开口清冷如常地诉说着,“现在到了你做抉择的时候,忘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回归你原来的生活,或是留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继xù

等候,你的选择是什么?”

“……”

她强忍眼泪静默地站在原地,双手早已被冷汗浸湿,原来她之所以能见到碧海神,全都是因为殊墨的引导吗?原来,是他在一直默默帮zhù

自己完成心愿吗……

然而,现在终于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偷走了最为宝贵的东西,如果找不回来,那么即使肉体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毫无意义的吧?

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对面的神邸,她表情中带着无可逆转的坚毅——“我想好了,我不回去!”

“那好,我成全你。”碧海神的声音幽幽响起。

紧接着那颗碧海灵珠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生命力般在半空中旋转起来,然后划出一道光华闪烁的抛物线落入困住朝露的屏障之中,珠子两端像生出藤蔓般蔓延出一条银色的细线环绕住朝露的脖子,等那银线连接起来变成形如项链的样子之后才静止不动了。

做完这一切,碧海神悠然转身面向后方庞大的虚境,一圈耀眼的白光如帘幕般笼罩在他身上,银色长发随风而动。

“不、不要啊!主人——”

身后传来流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朝露怔怔地看着,并不明白碧海神要做什么。

“……朝露,等我灵体散尽之后,那缕神识会回到碧海灵珠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心中留有念想,或许有一天那个人就会回来。”

那刺眼的白光渐渐散开,碧海神的声音带着深沉的回响穿透苍穹。

刹那间狂风四起、惊雷滚滚,天地为之色变。

第164章:遥遥无期

就在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幻影如风暴般肆虐的瞬间,她看到悬崖边上那抹鲜明的艳粉色身影不顾一切地飞入空中,扑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整个天幕交织成一片密集的雨帘,白衣翩跹的神邸的身影被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光与影的结合竟能描绘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令人肝肠寸断。

朝露只觉得自己心痛得难以忍受,双手颤抖着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看着碧海神的身影逐渐被黑暗侵蚀,就像那天的殊墨一样,化作透明的光雾随风飘散……

“主人,主人……”

粉色衣裳的纤弱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进入那光影交织的领域,紧接着她的身体也像碧海神那般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可那个坚强的小女孩还是咬着牙拼尽最后一口气努力接近那片光芒的中心,因为她最敬爱的人就在那里!

“主人,等等我……流流来陪你……”

随着光雾散去,小女孩最后那句话也逐渐被风声吞没。

最后,那庞大的虚境被白光化作的利剑撕成两半急速消退,天色渐明。

霞光微煦笼罩着这片历经虚境摧残成为一片暗黑的大地,被这屏障保护着的朝露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她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个镜花水月般虚幻的世界轰然崩塌,化作流光飞烬飘散空中,最后一切归于虚无。

无法承shòu这样的剧变,她虚脱般倒下失去意识。

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场梦境!

……

身体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四周是转瞬变幻的华美景致。

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个白衣飘逸的身影,她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人所在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无论她跑得多努力却始终无法抵达,那道身影就像定格般总是隔着自己一段距离,她伸出手来,却永远也无法企及……

……

“朝露?朝露?”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刺得她一阵目眩。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这才看清身旁的人竟然和御风弦和辰曜,“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两人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心里闷闷作痛,突然想起那个随风飘散的身影和如镜像般崩裂的世界,她瞬间急切起来——“碧海神呢?”

“你在说什么呢?”辰曜莫名其妙地转过脸来目露疑惑地看着她。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心口一紧,下意识地低头扯开衣襟。

“咳,你……”两个男人见她这番动作,纷纷红着脸别过头去,只当她是沉睡刚醒意识不清而做出的无心之举。

翻开前襟,小巧玲珑的碧海灵珠被银色的丝线系着静静地垂在锁骨中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朝露心不在焉的,御风弦担忧地蹙起眉头。

而辰曜干脆靠过来抬手摸了摸朝露的额头,“没什么大碍啊,怎么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语气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该不会,在刚才沉船时被什么东西撞到脑袋了吧?”

“刚才……?”她愣愣地抬起头来。

“是啊,我们在海上遇到风暴,难道你不记得了?”伸手在朝露眼前晃了晃,辰曜和御风弦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地对视了几秒,都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狠狠咬了一口下唇让痛觉唤醒自己麻痹的神经,她这才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xiàn

此处应该是碧海村渔民离开后留下的荒宅。

看御风弦和辰曜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记得被虚境吞噬后的事情了,所以那些不可思议的经lì

全都是自己的梦境吗?既然如此,那么这颗碧海灵珠又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是梦!

如果只是个梦,她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痛。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dào

,那浩瀚无边的碧海深处有个仙境般美丽的地方住着一位清冷如雪的白衣神邸,还有名叫流流的小女孩。

脑海中浮现起他们消失的瞬间,眼泪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次日,休整完毕的三人启程离开碧海。

御风弦和辰曜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追问整件事情,而朝露一路上也总是沉默不语,发呆出神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个明明和殊墨不一样,却又在很多地方带给自己熟悉感觉的白衣神邸。

他在消失前的最后瞬间又给予了自己一个遥遥无期的希望,会回来……是么?

手指颤抖着抚上脖间那颗灵珠,冷玉般冰凉的触感。

然而,她已经放qì

了回去原来世界的机会,这一辈子只能留在这里,守候着这遥遥无期的希望,直到年华老去,再也等不起。

看着马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道路,她凄然苦笑了一下,重新整了整衣领盖住灵珠。

……

与此同时,玄冥派。

“掌、掌门!苍夜宫的人来了——”

随着那神色匆匆闯入大殿的弟子一声通报,正在打坐调息的单逍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大殿门口涌上黑压压一大群人。

“来人!这是怎么回事?!”单逍遥怒极拍案站起身来。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人回答他,最后一个穿着曳地红衣的修长身影分开人群信步走了出来,墨色长发以镂金彼岸花发簪盘于头顶,细长的眉眼勾勒出绝世的容颜,这个美得雌雄莫辩又魅得倾倒众生的人,正是苍夜宫之主花倾夜。

看着到这位昔日老盟友竟然兴师动众地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单逍遥一时间有些头脑发懵,他不经意地攥了攥拳头,“花宫主,你这又是何意?”

花倾夜笑而不语,一袭艳如火凤的红衣被玄冥派大殿暗色调的基底衬得无比鲜明,线条优美的红唇微微漾开一抹笑意,目光却是不疾不徐地拂过殿堂之上的单逍遥,“单掌门哪里话,以你我之间的情谊,本宫难道不应该来探望一下么?”

“探望?哼……”单逍遥冷睨了花倾夜一眼,抓着座椅扶手的手掌用力收紧,“恐怕花宫主此番前来,并不止是探望老夫这般简单吧?”

“哎,既然单掌门快人快语,那本宫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花倾夜凤眸微敛,单手扶上石阶两旁的护栏,“其实,本宫当真是打心眼里希望看到单掌门一统中原武林的那天呢!只可惜啊……你太急功近利,注定成就不了大事业。”

气急之下并未听出花倾夜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单逍遥一掌拍下直接震断了座椅扶手——“花倾夜,不要以为老夫给你几分好脸色看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老夫眼里,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

见对方被激怒,花倾夜依然一脸平淡如水的表情,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承蒙单掌门看得起,本宫倍感荣幸,”他翩然转身,衣袂轻扬宛如一只火红的凤尾蝶,“可惜啊可惜,棋差一招,竟走到今天这步。”

完全听不懂花倾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单逍遥更加恼怒了,掌心握紧凝聚内力,就等着一语不合冲突激化时直取对方性命了。

可花倾夜却悠闲地倚靠着护栏,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竟然未做出任何防御姿态,这点让单逍遥感到很疑惑因而不敢贸然出手,只好僵持在那里按兵不动。

“单掌门,为了能让你顺利地称霸中原武林,本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呀!”花倾夜幽幽叹息一声,“然而你掌握着中原众多门派的情报,还持有能调令影阁杀手的信物,却至今没能吃下那些虾兵蟹将,说到底……你却还不如百里流云那痴情种子能干!”说到这里花倾夜眼中寒光一闪。

“你、你说什么……”听闻此言单逍遥不禁身形一滞,他为何会突然提到百里流云?莫非……

花倾夜轻柔一笑,仿佛刚才那个目露寒意的人根本不是他,“一个深陷情劫,一个急功近利,哎~想不到本宫当初看好的人选,竟是如此不堪重任。”

“哼,你少在那胡言乱语!看招——”

灰袍一动,怒喝一声,单逍遥抚掌攻了过来。

而就在此刻,看似全身上下都是破绽的花倾夜抽身一转就轻巧地避开了单逍遥的掌风,血红的衣袂如舞动的火焰,带着危险的气息。

显然没料到花倾夜这看似无心之举的退避竟然快到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单逍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有意修好也不大可能了,于是眼中闪过杀机,振袖一挥反手追上花倾夜。

眼看着单逍遥那气势汹汹的一击迎面袭来,花倾夜竟然不慌不忙地定在了原地,迅速抬手与单逍遥对上一掌!

掌心相接,真气冲撞推动四周的气流,连同桌椅摆设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单逍遥扬唇一笑,本以为自己这招攻下就稳操胜券了,谁知刚和花倾夜对掌不到片刻,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内力被一股强dà

的气流抽走,惊愕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花倾夜嘴角一丝凉薄的浅笑。

“不知本宫这吸功大法的造诣,可入得了单掌门法眼?”

第165章:晴天霹雳

吸功大法!

他怎么也会吸功大法……

单逍遥当即愣住,这玄冥派至宝的武功秘笈分明好端端藏在密室之中,这花倾夜究竟是从何处习得的?!

“想必单掌门也十分好奇,本宫如何会你玄冥派的吸功大法?”花倾夜语气轻快,面带微笑,可那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十分魅惑勾人的眼眸却闪动着凛冽的寒意,“关于这个问题,大概就要问问你的好义子了~”

“?!”

还不等单逍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从那包围大殿的苍夜宫弟子中走出来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影。

“千重!你、你竟然……”怒极攻心,单逍遥吐出一大口鲜血。

带着面具的青年无声无息地走到大殿石阶前,抬眼看着正与花倾夜对掌的单逍遥,半晌,才波澜无惊地开口说道:“义父,您虽待我恩重如山,可花宫主却是千重的知遇之人。”

“混账!混账!”单逍遥气得暴跳如雷,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凸显出条条青筋,被真气冲散的花白长发在空中乱舞。

就在这时,花倾夜眸光一闪,冷声道:“千重,杀了他。”

话音刚落,空气就如冰霜凝结般冷却下来。

一时无法撤回内力的单逍遥呆滞地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剑贯穿了心脉,身体轰然倒地。

“……义父,对不起。”

看着单逍遥死不瞑目的模样,千重单膝跪下抬手阖上了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眸。

绕过地上的尸体缓缓走向大殿,花倾夜脸上的表情轻快而闲适,快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千重,“你做得很好,从今往后玄冥派就交由你来打理了,”语气稍稍停顿,“不日之后中原武林将有剧变,依计行事。”

“是!”

千重恭敬地抱拳行礼,目送花倾夜离去。

而从玄冥派大殿出来的花倾夜心情很好地走上这山巅之上的观景台,脚下是浩瀚无边的山间云海。

他眼中带着不深不浅的笑意,血红的衣袂迎风飘展犹如一朵盛放的彼岸花。

……

几天之后,玄冥派掌门单逍遥猝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武林。

朝露等人刚赶回苍州就得知了玄冥派易主的事情,按理说从此武林中少了个这么大的隐患应该是好事,可御风弦却觉得单逍遥之死并不单纯,他奇的是偌大一个门派竟然连丝毫消息也查探不出来!

再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早先被御风弦送回来的小葡萄竟然不见了踪影,问过府上所有的人都不知dào

他的去向,毫无线索,朝露只好期盼是小葡萄某天早上醒来发xiàn

身体痊愈所以跑出去玩了……

而看到御风弦一回就忙碌起来,朝露也识趣地整日呆在房中不去打扰他,只是这些天来她总觉得特别容易疲惫,好像得了嗜睡症似的随便什么时辰一闭眼就躺上好久。

从碧海回来之后,辰曜也变得心事重重经常见不到人影,朝露有些担心他,可自己身体也不太舒服,就总没对上时间找他坐下来聊聊了。

这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御风弦和辰曜两人都叫了过来,她亲自做了饭菜打算大家一起吃喝一顿,主要目的是为了打破这莫名其妙就变得尴尬冷场的气氛。

可从刚见面认识那时候开始就总是看对方不顺眼的御风弦和辰曜面对面坐在饭桌两侧,朝露则哭笑不得地起身给他们盛饭,“吃饭的时候拜托别一副苦瓜脸好吗?人家可是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耶~”

然而话音刚落,她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仓促了两步就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dào

了。

“朝露!”

……

后院厢房,脸色苍白的少女紧闭双目安静地躺在床上。

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皆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那看诊完毕的大夫——“她怎么样了?”

谁知老大夫嗔怪地翻了个白眼,教xùn

道:“你们也真是的,竟然叫一个孕妇如此操劳,这不,动了胎气!”

孕妇?!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

而刚好醒来将大夫这句话一字不漏听入耳中的朝露也当即傻眼了,她竟然怀孕了?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看着那大夫气冲冲离去的身影,辰曜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他和朝露做了那样的事,可说实话他压根没料到会有今天的后果!他艰难转头目光呆滞地看向靠坐在床边的少女,不知所措的茫然充斥心头,但与此同时,一丝不安的喜悦又像种子萌芽般升腾而起。于是大步走向床边双手颤抖着扶住心爱之人的肩膀,声音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朝露,我……”

脑子像被雷劈了一样轰鸣不断的朝露也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辰曜激动和惊愕混杂的复杂表情,她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不,不对……

这孩子不是辰曜的!

她早就问过红莲,得知一夜合欢的药性不会让她受孕,所以绝对不是那天晚上!可是,除了和辰曜那次之外她根本没和其他人做过这样的事啊……

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她瞬间陷入慌乱,惶惶无措地抱着头浑身发抖,“你们先出去一会好吗?我……我想自己呆着静一静……”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辰曜默然起身走出门外。

“站住。”

刚走到回廊就听到御风弦冰冷中带着煞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辰曜面色一寒,倏然停下脚步。

御风弦的脸色也很不好kàn

,就在刚才听到大夫说出朝露怀孕的事情后他就神色匆匆地跑了出去,对方这种反应也让辰曜很是疑惑,正想去问,没想到他自己找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对朝露……”御风弦恨恨咬牙,冷冽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向辰曜所在的地方。

而辰曜则满脸不屑,抱臂倚靠廊柱挑衅地斜睨着御风弦,“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过问我和朝露的事情么?注意身份,你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混蛋!”瞬间被激怒,御风弦难得地骂了出来,一个瞬步冲过去揪住黑衣少年的衣襟。

“哼,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之人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出乎意料地,辰曜未做丝毫反抗就任由御风弦揪着自己的衣襟,只是嘴角微扬绽开一丝冷笑,“你要是识趣,就不该再来骚扰朝露。”

语罢不耐烦地拂开御风弦的手,转身扬长而去。

……

此时此刻,静坐在床上的朝露却是早就听到屋外那两人的争吵声,只是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她脑子乱得很,完全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辰曜的,那又会是谁?

咬咬牙从床上走下来,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在确定外面已经没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迎面走来两个丫鬟见朝露要出去,慌忙跑过来阻止——“朝露姑娘,少主吩咐过要让您好好休息的,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

担心她们去找御风弦通风报信,朝露只好心一横,两记手刀砍在丫鬟后颈上将她们俩击昏过去,然后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

从后门离开御府,她径直去了城里的医馆。

深吸了一口气,向大夫表明了来意,无论如何这孩子都不能留!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老大夫长长叹息,深怕有朝一日这少女会后悔。

可就在朝露正准bèi

点头答话时,医馆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飞速闪了进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御风弦!

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强势地拽起来拖走,朝露真是有苦说不出,然而御风弦并未带她回御府,只是在附近的酒楼要了雅间,然后拎小鸡似的将她强行塞了进去。

“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腰间一紧,就整个人被御风弦揽进了怀中,她错愕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愤n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要不要也是自己的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看着朝露同样愤nù

的表情,御风弦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来,他还没鼓起勇气把实情告sù

对方,他害pà

这个女人再一次从自己生命中逃离。

一听这话朝露瞬间火了,她疯了似地一把推开御风弦——“说什么风凉话?又不是你生孩子,我受够了!受够了!该死的我连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dào

……这叫什么事?你说啊!说啊!”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她仓促地后退着贴到墙壁上,断断续续地把在毒龙寨发生的事情告sù

了御风弦,也说了红莲那个药根本不可能让她怀孕。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只能是屈辱!

御风弦缓缓走上前去,心疼地将朝露按进怀中搂紧,最后才下定决心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我——”

什么?!

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话语,朝露愣愣地抬起头来,开什么玩笑?她和御风弦之间清清白白压根没发什么过任何事情啊……

眼看着瞒不下去了,御风弦只好将在天姝国那晚醉酒发生的事情全部坦白了。

原来,那个一直被她认为是场旖旎梦境的经lì

是真实发生过的!而被她当作殊墨拥bào

的人,竟然就是御风弦……

第166章:雨中决裂

对于御风弦讲述的事情她只有依稀的记忆,而这仅存的一丁点印象也全被她当成是做梦给忽略掉了,没想到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完全不知dào

该怎样面对眼前的情况,看着御风弦此刻如玻璃般易碎的苍白表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默然转身离开。

“朝露!”

手腕被人抓住无法抽回,脚步也变得无比沉重。

下一秒整个身体就落入一个轻柔温暖的怀抱,背脊紧贴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这个拥bào

足够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止不住地全身发抖。

沉默半晌,她终于平复住心绪,缓缓抬手拂上御风弦禁锢住自己双肩的手臂,“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说完动作平缓而坚定地挣开对方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走出酒楼大门,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她额头上。

她幽魂般心不在焉地走在街道上,身旁擦过奔跑远去躲雨的路人,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嘈杂喧嚣,她却如何努力也无法迈开步子和其他人一样奔跑起来,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整个身体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qì

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颓然倒地……

淅淅沥沥,雨越下越大。

全身湿透的感觉很不好受,冰凉的雨水让衣襟紧贴着皮肤,除了冷她什么也体会不到,只是有如惯性般机械而麻木地行走着。

不知不觉又回到御府大门前,看着台阶前被雨水淋湿的一对石狮子,她犹豫了,或许她不该再来这里。

刚想转身,就被人拽了一下,踉跄两步摔进身后的怀抱,头顶落下油纸伞的阴影替她挡去瓢泼而下的大雨。

痴痴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辰曜沾染着晶莹水珠的容颜,漆黑如墨的眉带着愠怒微蹙着,似乎在责怪朝露淋雨的举动。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下这么大雨你跑出来做什么?你现在有……有了身孕,就应该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知dào

么?”少年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想用身体温暖她此刻凉透的皮肤。

可看着辰曜这般举动,她却没有来地感到心酸,最后呐呐开口唤道:“辰曜……”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这孩子,不是你的!”

“……”

握住她肩头的手猛地一僵,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艰难地转过头来看过去,只见身后的少年目光愣怔,雨水顺着那精致尖削的下颔线条滑落,最后在衣襟上绽开大朵深色的水渍。

“是谁。”

片刻之后,少年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幽幽响起。

风吹过湿透的衣襟,冷得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看辰曜的表情,只好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你别问了。”

“呵呵……”

黑衣少年扔开手中的伞站在大雨中冷笑起来,脸色苍白得好似寒霜封冻,他失控的笑声让朝露感到没有来的害pà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踏进身后的水洼中湿透了鞋袜。

突然喉间一紧,就被对方毫无怜惜地掐住了脖子,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目光哀怨无神地看向相隔咫尺的辰曜,却被少年接下来说出口的那句话激得身心凉透——“你不肯说,是舍不得我杀了那奸夫?”无情的话语像一把利刃戳进她的心脏,“还是说,那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温热潮湿的吐息洒在耳畔,“是御风弦,对么?”

她猛地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年盛满杀意的眼眸。

“果然……”

随着那墨黑的瞳孔中仅存的希望寸寸破碎,她被少年粗鲁地推倒在地摔得满身泥泞。

突然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心下一凛,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抱住辰曜的膝盖苦苦哀求——“不!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听我好好说行吗?”

辰曜冷然回眸俯视着跪倒在地上的朝露,眼神却是带着令人心寒的轻蔑和厌烦,“你这是在给他求情?”

不管辰曜怎样理解,她只知dào

绝不能放任这小子去找御风弦,否则……

“你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无比坚决地抬头,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一句,她豁出去了!

“……”

看到少年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比寒冰更加冷冽,她就知dào

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心脏像被利爪撕裂般疼痛起来。

静默半晌之后,她整个人被少年瞬间爆fā

的内力狠狠震开,可当她忍着疼痛撑起身体再去看的时候,黑衣少年所在的方向早已空空如也……

倾盆大雨浇灭了她心头仅剩的一点暖意,突然觉得好冷,好想就这么沉睡过去。

仰头望着乌云笼罩的天幕,任凭混合雨水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旁若无人地哭泣着,无助和彷徨渐渐充斥她原本空荡荡的内心。

凄惨苦笑一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像只断了线的纸鸢般骤然落地。

……

“朝露,朝露……”

意识迷离之间听到有人温柔呼唤自己的名字。

身体的不适感让她皱了皱眉,茫然无措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御风弦写满担忧的面庞,“御风弦?”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用手臂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却在转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头顶传来御风弦那含着悲凉的沙哑声音,“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求你让我照顾你,还有这个孩子……”

第一次听到这个冷傲沉默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她当即愣住不知作何回应,只能傻傻靠在对方胸前倾听那有力的心跳声,手指颤抖着抓紧身下的锦被。

看到御风弦这个样子,她心里很难受,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bèi

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理智不断警醒着她不能要这个孩子,她根本不爱御风弦,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又该怎么办?然而她又有些犹豫,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的血肉,孩子是无辜的……

“……知dào

了,”她抽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御风弦瞬间变得惊愕的眸子,“你让我想一想。”

完全没有想到朝露会从一开始的坚决到有所缓和,御风弦微微愣神,紧接着流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表情。

默默转过头去,其实朝露此刻心里烦躁得很,也找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应对御风弦,只好轻飘飘地开口说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

“嗯,那你好好歇着。”

御风弦的眼神迅速柔软下来,嘴角噙着一丝欣慰的笑意,然后起身走出门外。

闭目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碧海灵珠,此刻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跑到那个人面前,让他告sù

自己该怎么办……

谁知就在这时,那颗握在手心里的珠子竟然渐渐发热起来,她惊讶地起身走到铜镜前,却看到原本色泽碧绿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仿佛暗夜中闪耀的星辰照亮她本已绝望的心底。

巨大的喜悦瞬间浮上心头,她双手颤抖地捧住闪闪发光的珠子,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殊墨,是你对不对……”

那仿佛有节奏感般忽明忽暗的光芒就像在回应她说的话,而手心中传来阵阵温热的触觉一下子就让她冰冷麻木的身体暖和过来,低落绝望的心情柳暗花明般渐渐好转,又哭又笑地抬起头来。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

与此同时,御风弦正忙着准bèi

家族会议,他准bèi

宣bù

自己要娶朝露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族中定有不少人反对,可无论遇到再大的阻力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决意。

而收到消息后的御荣华一家人当即快马加鞭赶到了苍州,府里的下人拦都拦不住就被这兴师动众闯进来的一家人。

“风弦!你这是什么意思——”

御荣华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地冲进前厅,看到御风弦皱着眉头走出来,她更是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双手叉腰挡在门口,“别忘了,我们家晴儿可是全族认定的未来家主夫人,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冷淡地垂眸瞥了一眼,御风弦冷漠地开口说道:“倘若姑姑此番前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没什么好说的,我意已决。”

“你……”御荣华一时气结,她心里很清楚开罪了这位年轻的家主把关系弄僵了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是一想到女儿原本可以辉煌灿烂的将来即将毁于一旦她就咽不下这口气,“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亏我家晴儿对你痴心一片——”

“姑姑,请您注意措辞,”御风弦眸光一寒,态度恭敬可话语间却充满了上位者不容抗拒的气势,“如果您是为参加几日后的家族会议而来,那么我待会就吩咐下人带你们去厢房歇息,可要是再说些惹得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侄儿可就不奉陪了。”

不等御荣华反应过来就转身走开,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娶朝露,任凭谁来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第167章:救命之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朝露一直卧床休息。

倒不是她不愿意走动,只是御风弦那家伙整天嘘寒问暖地叮嘱这叮嘱那变得特别话唠,于是她只好干脆躺床上装睡了。

隔着单薄的睡衣看看肚子还是蛮平坦的,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那老大夫误诊了——其实她有点逃避的心理,对于腹中这个新生命也完全没有概念,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再一次穿越了?

“叩叩。”

房门被敲响,想也不用想就知dào

来人是谁。

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进来吧。”

门被推开,御风弦端着什么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过来,看见朝露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来搀扶。

“我又没生病,你不需yào

这样。”哭笑不得地推开御风弦。心里还是有些涩涩的,可她知dào

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并不能完全责怪对方,她自己也有错,御风弦这样赎罪般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看了有些难受。

被朝露推开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御风弦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然后赶紧起身走到桌边端来一只小碗,“来,把这燕窝喝了。”

抬头看着御风弦强忍疲惫的表情,她无奈地摇摇头,淡然道:“你不用对我觉得内疚,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端着瓷碗的修长手掌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被朝露察觉到,她接过御风弦手中乘燕窝的碗自顾自地吃起来,“哎,就算你不来给我送吃的,我自己也会去厨房找~”再大的挫折磨难她都挺过来了,难道还会为了这么件事情就要死要活地绝食自虐吗?

显然被朝露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了,御风弦愣了好一会没说话。

吭哧吭哧地干掉了一碗燕窝,她一脸坦然地把空碗塞回御风弦手中,“别傻看着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吧?不用管我了,没看我这能吃能睡的好得不得了嘛~”

“那你……”见朝露笑得灿烂,御风弦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她前几天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太让人担忧了。

“我困了,想睡觉~”说完直接当着御风弦的面和衣躺进被子里,不说话装睡,一直等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哎,御风弦你这样子让我该如何是好呢?

本来没什么睡意,可一躺到软软的床上闭上眼没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直到傍晚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本来就容易饿的吃货体质最近越发的变本加厉,睡完起来肚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闹腾不休了,囧……

于是随便整理了一下着装就走出房门前去觅食。

谁知刚走了几步扭头就看见御风弦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尼玛这大晚上的,那小子又总爱穿浅色衣裳,这不吱声儿地跟在人屁股后面简直跟个幽灵似的!

惊吓过度之余转过身来,匀了半天气才恢复过来——“御风弦!”

被朝露这一声河东狮吼吓了一大跳的御风弦脸色发白地定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表情僵硬地望着朝露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有些不自然地呐呐道:“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走这边,没有在跟踪你……”

晕,这理由好牵强!

没好气地摇摇头,大步走过去正对着某个正别扭看向其他方向的家伙,“你怎么总担心我想不开?我这样子像是那种悲观的人吗?”她都无语了,就算她根本不想怀孕生孩子,可事成定局也没办法更改了,难道她还得为了这个去寻短见吗?

见御风弦沉默着不说话,她故yì

摸了摸肚皮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哎,好饿哦!真怀念城南福贵楼的烧鸭~”

闻言御风弦的眼眸迅速亮了一下,随即抓住朝露的手腕,“那走吧!”

早就知dào

御风弦是个行动派,可怎么也没想到踏进福贵楼雅间房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整整一桌子烧鸭!

满目黄澄澄、油汪汪的鸭子以各种姿态躺在盘子里勾引着人的味觉,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可是她一个人哪吃得下这么多啊!

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看向御风弦,“你这是在逗我玩吗?”

如此这般,敞开肚皮吃到实在塞不下两人才打道回府。

翌日。

御风弦收到金翎山庄主人五十寿宴的请柬,他打算带朝露一起去,他看得出来这些天朝露表面上虽然笑着闹着,可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会露出悲伤失落的表情,所以这次参加寿宴也正好带朝露去散散心。

对于御风弦提议,朝露没什么意见,反正她现在也是随遇而安,对于这些杂七杂八的武林盛会她倒也有些兴趣~就这样一行人从苍州启程前往金翎山庄,御风弦和往常一样低调出行,带的随从也很少,丝毫没有身为中原首富该有的极尽奢华。朝露想来却是觉得和他小时候受到的严苛教育有关,不知不觉又对这个人多了几分感慨……

趴在马车窗口看道路两旁的风景,微风习习拂过脸庞让她感到很惬意,而不远处那个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俊美青年不时回过头来询问朝露是否需yào

停下休息,深怕旅途颠簸累坏了她的身体。

一面接受着对方的好意,一面又总忍不住想拒绝,她心头彷徨而惆怅,虽然明白自己不该为此而消沉,可无论自我鼓励多少回,还是会有想不通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住锁骨间的碧海灵珠,那玉石般冰凉的触感可以让她头脑冷静下来。

或许,这些事情是对她的考验,也是必须要鼓起勇气淌过去的坎儿。

……

烟雨朦胧中,一道孤单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在泥泞的山道上。

骨节分明的手中提着一坛酒,被雨水湿透的衣襟紧贴着颀长的身躯。散乱的长发半掩着苍白如纸的面容,尖削的下颔沾染着未干的血迹,却是毫无顾忌地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着烈酒,直到喘息粗重地停下脚步。

酒坛摔在地上裂成碎片,抬手紧紧抓住心脏部位的衣襟,白皙的手背浮现出玉石裂痕般暗青的经络。

半晌,这个黑衣如墨的少年人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按着胸口跪倒在地侧身躺了下去,四散飞溅的水花宛如破碎的琉璃碎屑。

就在这时,一大队人马从山道那头浩浩荡荡朝这边过来。

探路的年轻弟子远远看到昏迷在前方道路中央的人,于是飞快折回去向乘坐在轿辇中的人禀报道:“启禀圣尊,前面有个人晕倒了!”

“放肆!”

轿中人冷声怒喝,“依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本尊改道让路?”

“不、不……小的岂敢……”探路弟子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连忙跳下马背跪地求饶,“属下这就去赶走那人清理道路!”

“慢着。”

突然出声阻止了那弟子的举动,轿中人的声音略微停顿了片刻,“将那人带过来看看。”

“是——”

得令之后,两个弟子快步上前将那在雨中昏迷的人连拖带抱地带到轿辇跟前。

遮盖轿门的玄色云纹轿帘轻轻掀开一角,露出带着犀角扳指的白皙双手,“怎么是他……”在看清那满身泥泞的人是何相貌之后,赫连不弃捏着轿帘的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沉吟片刻,他对那两个弟子下令道:“把人抱上来,动作轻点!”

尽管怎么也猜不透这位圣尊大人是何用意,但两个弟子还是谨遵命令手脚麻利地将那不省人事的少年弄上了轿辇。

赫连不弃揽住这黑衣少年的肩膀将他靠放在丝绸软垫上,旋即探了探对方的脉息,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迅速抬手点了少年身上几处大穴暂时将内息稳住。

“朝露……”

听到对方嘴里执拗念叨的一个名字,赫连不弃眉头微微拧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黑衣少年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冷傲无双,实在想不通怎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

精致华美的房间里,淡淡的檀香飘散在空气中。

浑身上下骨头散架般的疼痛让辰曜难受地苏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陌生环境让他瞬间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他按住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迷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静默坐在窗边的人身上,那人气息很弱,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你醒了?”

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从那人所在的方位传来。

辰曜心下一凛,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内力被人封住了,此刻动手不是明智的选择,因此按兵不动地站在原地,双臂的肌肉却是戒备地绷紧了。

“……不必紧张,我若想害你,早就动手了。”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那人竟然有本事封住自己暴走的内力,想必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是对方这举动让辰曜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我欠你一条命,仅此而已。”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清俊脸庞上那大块的深褐色胎记触目惊心。

第168章:寿宴风波

作为杀手辰曜辨认人脸的能力向来不错,所以看到眼前这人的长相,他只是稍加回忆就想起的确是自己不久前某次任务中救过的人,但那只是为了和澹台十月交换朝露的情报顺手接的任务罢了,和他本人的意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可奇怪的是,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并未察觉到这人武功有多高强,然而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人内功深厚到完全可以跻身中原顶尖高手的行列!

尽管对方说了事情原委,但辰曜多年以来的职业素养却还是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他并不打算逗留此处和眼前这人多说什么,衣袂一闪就转过身去径直走向门外——被封住的穴道他自己运功调息几个时辰就能冲破了,没必要求助眼前这不明底细之人。

可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那人一个瞬步移过来挡得刚刚好,“倘若你体内真气再一次暴动,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又如何?”辰曜眸光一冷,尽管他的脸色依然有些病态的苍白,可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你想让我留下来对你感恩戴德?”

辰曜看这脸上长着胎记的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本来就有些窝火自己竟然被人给救了,可此刻他穴道被封使不出内力显然不是这人的对手……

“我是真理教圣尊,赫连不弃。”

听闻此言辰曜有些吃惊,他当然知dào

真理教,这个二十年前掀起整个中原武林血雨腥风后又被各派高手联合围剿的魔教。

赫连不弃淡淡扫了辰曜一眼,除去那状如蝶翼的深色胎记之外,其实他五官十分端正,一袭华丽的锦袍衬托出少年修长的身形,“这是真理教庆州分坛,你可在此处安心休养。”

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辰曜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每天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抑制真气暴动,你也很煎熬吧?”赫连不弃语罢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锦盒,“这是有助于修复经络的丹药,你暂时用着,等日后回到总坛我再想办法助你完全恢复。”

并未去接那只装着丹药的盒子,而是继xù

冷着脸直视对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可不信这世上会有那种平白无故就随便帮zhù

别人的蠢蛋。

然而赫连不弃只是神色平静地将药盒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略微侧头看着辰曜,“反正你不打算回影阁了不是么?既然如此,倒不如留在我这里静心休养,我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而你呢……只要偶尔给我出出力就行了,就像你当杀手那时的工作一样。”

不得不承认,赫连不弃提出的这个条件非常诱人,诚如对方所言辰曜现在的确没地方可去,这一身随时都会暴动的内力也不是他想控zhì

就能控zhì

得了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手掌颤抖着不断收紧,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赫连不弃。

“想好了是么?”赫连不弃拂袖转身走向门外,“那你先休息,我晚点再过来。”

“……”

……

数日后,金翎山庄。

山门前负责迎接宾客的弟子远远看见御风弦就殷勤地快步走来迎接,显然苍州御府的面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比旁人要大些的。

跟随弟子走进山庄,发xiàn

各大门派都来了代表贺寿,整场寿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金翎山庄主人沈天肃年过半百却风采依旧,精神头一点也不逊于武林中的年轻后生,和御风弦、闻人卿他们站在一起寒暄也是声若洪钟、神采奕奕。

席间其他人都在敬酒谈天,只有朝露一个闲人无事可干,只有坐到桌边旁若无人地胡吃海喝打发时间,反正也没人来搭理她。

不经意扫了一眼不远处听雨楼的席位却并未发xiàn

闻人月那咋咋呼呼的小妮子身影,倒是刚好kàn

过去的时候被闻人卿察觉到,他还是一副温和谦逊的翩翩君子模样,目光交接的时候冲朝露清浅一笑。

然而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一阵嚣张癫狂的狂笑声从天而降。

全场瞬间安静。

紧接着,几道黑影如夜枭掠地般翩然降临出现在山庄大厅前。

“沈天肃,你好大的排场啊~”

领头之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袭暗红锦缎长袍,头顶玉冠,妖艳得雌雄莫辩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冷笑。

朝露筷子上夹着的排骨应声滚落到桌面上,看清那人面貌时她瞬间愣住——卧槽,这男的居然画眼影!

她有些恶寒地盯着那青年眼角殷红的花纹,心想怎么来了个人妖……

“哼,原来是魔教的肖小鼠辈!”

沈天肃一脸傲气地从人群中踱步走了出来,与那红衣男子面对面——“不知紧那罗使者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来恭祝沈庄主大寿啊!”紧那罗掩嘴轻笑道,那动作风情万种极富美感,如果这人是女的,那肯定是个万人迷……

“使者说笑了,老夫自问与你们魔教毫无瓜葛,又何来贺寿一说!”沈天肃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消灭魔教妖人!”

“抓住他们!就地正法!”

“……”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愤nù

声讨。

侧转头看向身旁的御风弦,只见他表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眸似在沉思,却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义愤填膺。

这时又有几个人飞檐走壁地闯入大院,将扛着的麻布袋重重扔在地上。

然而那几个麻布袋居然扭动了几下,分明是装着活物!

在场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袭红衣的紧那罗冷笑着抬起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挥动了一下,便射出无形气刃将那几个麻布袋撕得七零八落——没想到布袋中竟然装着几个光着膀子、双手被麻绳反绑,嘴里还塞着破布的人!

“沈庄主,这份贺礼可还满yì

?”

“霍门主!周大侠!丁掌门——”沈天肃脸色铁青地冲了上去。

全场哗然。

听了旁边人的议论朝露才恍然大悟,这几个被魔教俘虏的大叔全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紧那罗今日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分明是想让在场的各大门派下不来台!早就听说了这真理教的“光辉事迹”,从今日的情况看来,他们又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值啊~“贼人!吃我一剑——”

“看招!”

只见三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紧那罗。

原来是那几个被扒光了绑架的大叔门下弟子,见自己师父当众受辱气愤不过便要找魔教人讨回公道。

然而那几个少侠虽然意气风发,却明显不是紧那罗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撂了一地重伤吐血。

“休得再放肆!”沈天肃等几个老资历的武林前辈实在看不过去了,纷纷出手打算截住紧那罗一行人。

“……哼,亏你们还自称武林正道,居然以多欺少~”

紧那罗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带领手下腾空而起——“本使者没工夫陪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玩,还是继xù

举行寿宴吧!哈哈哈哈哈”

那几个魔教的人身法诡异,轻功极好,沈天肃他们又顾及那几个刚从麻袋里放出来的人是不是受了伤,追了几步便折了回来。

就这样,好好的寿宴就被这场风波完全打断,原本上山贺寿的各大门派首脑只好改变初衷开始讨论对付魔教的事宜,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自然也得参与,朝露只有先和随从下山回到庆州城内的客栈等候。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呆在客栈房间闲着没事干,于是打算出去逛逛,反正不到傍晚御风弦他们也回不来。

然而刚出客栈大门就碰见了老熟人。

“朝露姑娘!”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儿。

不由得微微一愣,但片刻之后就想了起来,“你是……韩百晓?”很快又觉得奇怪,自己女装状态的时候好像没和他说过话吧?他又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敏锐察觉到朝露的提防,韩百晓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这江湖中事我韩百晓有哪件不知?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泄露出去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刚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这韩百晓的身份是啥?响当当的八卦小报记者一枚啊,武林中各种杂七杂八的、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人都得凑过来挖点情报,然后去编撰那什么名人录,今天不仅是金翎山庄主人五十大寿的日子,更有魔教出没增添亮点,这韩百晓的又怎会缺席?

“今日巧遇也算是有缘,不知朝露姑娘可有空赏光和在下去喝杯茶?”韩百晓彬彬有礼地邀约道,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都让人不忍拒绝。

虽然朝露心里很清楚这人无事献殷勤多半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搜集他的八卦资料,可她也正好有很多事情想找韩百晓这武林百事通了解呢!

于是乎半推半就地跟着这个话唠八卦记者来到了街角的茶馆,要了一壶清茶几碟点心,这就坐下来聊上了……

第169章:决意离别

凭着多年练就的毒辣眼光,再综合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试剑大会风波,韩百晓早就想找朝露面对面地挖八卦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好些问题,主题思想全是围绕在朝露和御风弦以及那位影阁神mì

杀手的绯闻上……

还好朝露提前就猜想过对方的意图,回答得滴水不漏,过了半盏茶时间后反而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提问的先决权——“不知度兄对今日魔教前来搅局的事情有何看法呀?”不知dào

为什么,她总觉得真理教搞了这么多小动作肯定是在策划一件了不得的阴谋,肯定不会像这些名门正派猜测的那样只是单纯和他们过不去而已。

“真理教此番行动无非是为了像中原武林门派挑明立场罢了,也算是下了一份战书吧!”韩百晓抿了一口茶,事不关己地说道。

好吧,这人充其量只是个记者,只要有劲爆内容可挖才不管什么正道邪道……

无语地抚了抚额头,继xù

问道:“度兄能否再给我多讲一些关于真理教的事情呢?”直觉告sù

她这个所谓的魔教绝对是个出大怪的地方,还是多做点了解比较好。

“真理教前任教主赫连无殇二十年前被中原各大门派高手联合击败后率领教众退守关外,之后下落不明,从此整个教派四分五裂不复昔日辉煌,直至近日以来圣尊赫连不弃重整教务后才算真zhèng

振作起来……”

韩百晓一下子说了许多,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现今圣尊手下又有四大护法和八大使者统领八部教众,四大护法分别是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以及西方广目天王“毗楼博叉”,八大使者依次为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今日大闹金翎山庄寿宴的,便是那八使中的紧那罗。”

朝露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这真理教简直完全符合了自己心目中反派魔教的形象啊!这神神mì

秘的感觉真是惹得人越发想要一探究竟了……

可韩百晓却突然想起什么急事似的猛地起了身——“朝露姑娘,还有什么想咨询的日后见面在下一定知无不言,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他那行色匆匆离去的样子就像是快赶不上发布会的苦逼小记者似的,也不知dào

又去挖哪家新闻了……

人家都走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喝茶也没劲,于是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光之后也起身离开了茶馆走上街道。

走出来一看才知dào

刚喝茶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天色灰蒙蒙的,也不知dào

还会不会再下?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巷间晃悠,绣鞋踏着青石板路面,偶尔踩到积水溅湿了裤脚,朝露有些感慨,这古代的马路真是不好走啊!

其实她并不怎么想回去客栈等御风弦,怀孕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些日子以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整理好思绪。为了不让御风弦过于愧疚,她只能装出一副不经意的表情,可是装得久了真的很累。

走着走着脚步就停了下来,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方回去客栈的街道,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需yào

时间来想清楚,在这之前她无法继xù

面对御风弦。

去市集买了马匹和干粮,就像之前独自出发去雪山那次一样,她再次启程上路,不需yào

任何人陪伴,只依靠心底那个比一切都要坚定的信念!

飞身上马,拉住缰绳。

就这样决然洒脱地扬长离去……

……

天大地大,她该去往何方呢?

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哪条路顺眼她就走哪边,就这样四处悠悠荡荡地过了十几天,身上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可她心头依然迷茫。

走到最后连马匹也卖掉,吃完仅剩的干粮她就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就在她饿得头脑发昏快要不行的时候,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动静。

“嘎吱——嘎吱——”

缓缓挪开脚步让到路旁,只见一辆牛车刚刚好停在她身旁。

“吁——”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山里晃悠?”

赶车人是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的男子,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靛蓝褂子和打了很多补丁的麻布长裤,脚下蹬着一双草鞋。

朝露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已经很久没喝过水的嘴唇干渴得有些沙哑,“这位大叔,我在山里迷路了,您能不能带我出去啊?”这山里人看上去挺朴实的,自己现在这处境,也只能求助于人了。

“哎呀,咋叫我大叔呢?这姑娘……我今年二十有五,你叫我大牛哥就行!”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腮帮,然后顺手拉朝露上了牛车。

在山里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一个小村庄前。

“姑娘,我到家了,你那个……”赶车的大牛有点为难地挠着后脑勺笑笑。

又累又饿的朝露实在没什么力qì

答话,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冒虚汗,感觉难受极了,可人家已经发善心让她搭了一段顺风车也不好继xù

赖下去,于是艰难地抓着木制扶手站起身来想要下车。

谁知在落地的瞬间头脑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前扑倒。

“小心!”

还好被这大哥搀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强挤出几分精神摆了摆手,“我没事,谢谢……”

“姑娘,天色已晚你独自上路不安全,要是不嫌弃就先去我家歇息一晚吧!”男人颇为担忧地看着她说道。

或许是因为怀孕又加上连日奔波受累挨饿的关系,她此刻尤其难受,也没多推辞就跟着来到村头的一间农舍前。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子,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夫妻关系。

大牛和妻子说了大致情况,那慈眉善目的女子就赶紧过来将朝露扶进屋内,然后手脚麻利地从厨房端了热乎的饼子和稀粥招待她。

这些堪称简陋的食物对于已经饿了好久没吃过东西的朝露而言却是雪中送炭的存zài

,她急忙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语就埋头大吃了起来,疯了似地往嘴里塞东西,以填补连日来的饥饿过度。

“哎,好可怜的姑娘!”

夫妻俩无比同情地看着朝露豪迈的吃相连连叹息。

就这样在人家里白吃白喝了一顿,终于补足了体力,朝露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用来感谢这一饭之恩的,正烦恼着要怎么办时却平白生出一股想吐的欲望,难受地弯腰蹲在地上,却又吐不出什么来。

“姑娘你怎么了……”大牛的妻子名叫桂香,见朝露脸色苍白、的样子她急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了过来。

“没事。”不想让这位好心的大姐再为自己操心,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那你先去睡,等明日天亮了再找大夫看看!”桂香忙搀着朝露走进刚收拾好的房间。

看着那对朴实的夫妻俩,朝露眼眶有点泛酸,这几天她一直四处飘荡、居无定所,咬牙忍受着无边的孤寂和迷茫,突然体会到这如回家般温暖的感受,受宠若惊之余又忍不住心酸。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翌日。

朝露特地早起看能不能帮这对好心收留自己的夫妻俩干点什么,然而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大牛领着一位背着药匣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走进院中。

“快过来,妹子!”桂香连忙过来扶住朝露走到老大夫跟前,“林大夫,您就帮我这妹子看看吧,她脸色一直差得很。”

老大夫捋着胡须探了脉,然后略微震惊地睁大眼睛,“姑娘这是有身孕了啊!”

“什么?!”大牛和桂香异口同声地惊呼。

而朝露则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摸了摸肚子,这个再一次被确认的消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月份还不大,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老大夫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大牛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朝露。

“妹子啊,你那个……”桂香有些为难地走上前来,看着朝露柔弱无依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疼,“要是没地方可去,不如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好休养,啊?”

而大牛则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和桂香成亲多年一直未能有个孩子,早就无比迫切想要看到新生命降临了,如果朝露能在他家诞下孩子,他就是在旁边光看着也觉得满足了啊!

看着大牛和桂香比自己还高兴的样子,朝露就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她压根没做好准bèi

要这个孩子,天天烦恼的也正是这件事。

扶着门框看院中正忙得乐呵的夫妻俩,她的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怎么办?她该生下这个孩子吗……

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住脖间的灵珠,想从那里找到一丝力量支撑她做出这艰难的决定。

第170章:全新生活

在这个男耕女织的宁静小村庄里日子过得也如白开水般平淡,大牛和桂香夫妻俩什么活儿都不让朝露干,这让她觉得很是苦恼,其实她根本没到躺床上动不了的地步,天天闲得发慌又不能为这个家做出点贡献……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她打算去趟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什么的。

虽然大牛和桂香夫妻俩都待她很好,但白吃白喝地住在他们家,长此以往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说得过去。

“死胖子~肥猪~打死你……打死你……”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不远处一群半大小子正围着一个灰头土脸瘫坐在地上的人打骂着。

“以多欺少这样的缺德事,你们干得可带劲?”朝露不动声色地绕道一群人身后,冷言冷语地开口问道。

“切~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啊?”

领头的少年回过头来,高昂着下巴盛气凌人地打量着朝露,“我们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而朝露不以为意地轻哂一声,挑眉直视着对方,“我看你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仗着人多势众逞凶斗狠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原本看朝露柔柔弱弱一个小女子,这群半大小子起了那么点怜香惜玉之心,可现下又被朝露这话激得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叉起腰来就怒吼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滚一边去!”

哎,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果然只能以暴制暴了啊……

“这样吧,”朝露抿唇微笑,眼神却是不偏不倚落在那领头少年身上,“敢不敢和我单挑?谁赢了,谁就是老大,如何?”

“噗!哈哈哈——”

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指着朝露捧腹大笑起来,“就你?还想和我单挑——”那少年一边忍笑一边不屑地打量着朝露,显然把这宣战言论当作笑话来听了。

“哟,难不成你怕了我这弱女子,不敢应战?”毫不在意他们的嘲笑,朝露神情淡定地继xù

微笑,还故yì

用挑衅的目光去激怒对方。

听到朝露这话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止住了笑,不敢相信地看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写着“不自量力来找死”的表情……

其实朝露一眼就看出来那领头的少年虽然皮肤黝黑其貌不扬,但处在发育期便已经有了一身精壮的肌肉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撂倒的货。

“哼,既然你这臭丫头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那空有蛮力的小子咆哮着向朝露扑来时,她迅速后退半步,然后无比精准地找好角度反手握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狠狠甩在地上。

“老大!”那群少年眼见领头少年竟然一下就被人放到了,纷纷面露惊慌地跑过来。

那少年被她撂倒在地一时半会压根起不来,对方刚才冲劲太猛,被她借力打力怎么也得伤经动骨了。

这时又从旁边冲出来两个少年,但很快就像他们老大一样几招就被放到在地……

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抽身走到那被群殴的胖小子身前,淡然道:“被人揍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男子汉的就赶紧站起来!”

身材有些臃肿的小胖仔扬起一张圆脸,唯唯诺诺地看着朝露,脏兮兮的脸颊被眼泪一糊更是不能见人。

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村口。

来到镇上寻了几处地方人家都嫌弃她是个干不了重活的弱女子,几番问询下来都没能找到满yì

的工作,有些失望。

那群笨蛋只会以貌取人,她怎么就不能干活了?三五个壮汉她分分钟就撂倒了,真是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早上就喝了碗稀粥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可摸摸口袋里只有两个寒酸的铜板,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这点钱吃碗清汤面条都不够!

最近混得好失败,从碧海回来以后就感觉前途一片迷茫,完全不知dào

以后该怎么办。忧伤地仰起头来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再摸摸咕噜直叫的肚子,走到街边卖馒头的小摊前用仅剩的铜板买了一个白馒头。

人在落魄时就特别容易多愁善感,悲催地捧着馒头啃了一口,谁知dào

被几个迎面跑过来的小乞丐猛撞了几下,手一滑馒头就掉在了地上。

“……”

无语地看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灰扑扑的馒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飞快抓起那馒头转身就跑,不一会就没影了。

此刻她只想仰天大骂几句“坑爹啊”……

果然,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走了整天一无所获,只好没精打采地返回村庄。

可刚走到村口就远远看见一个圆乎乎的身影正局促地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来回踱步,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帮过一把的小胖仔。

一抬头看见朝露往这边走,小胖仔瞬间兴奋得满脸通红,颠着肉乎乎的身体跑了过来,“朝、朝露姑娘!这个给你——”说完低头在手中提着的布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包白乎乎的玩意。

“这是……”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才发xiàn

是包还留有余温的白糖糕。

“俺娘让拿来给你的,俺刚去过大牛哥家里找,你不在……”小胖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小胖仔表达能力有些欠缺,弄了半天才明白他是想感激自己今天路见不平帮了他,于是冲他笑了笑,问道:“嗯,那我就收下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只隐约记得这小子家住在村北头有些眼熟,这村庄不大,她这个外来者很容易引人注目,可她对于村里的人熟悉的却并不多。

“嘿嘿,俺叫二蛋!”他有些羞涩地摸着鼻子,似乎不太敢看朝露,“谢谢你今天帮俺……”

二蛋……

朝露嘴角抽搐着抹了一把汗,这名字真心不想吐槽了~只不过自己顺手做的小事被人家千恩万谢的,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于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别放在心上。”

“朝露姑娘!”二蛋突然高声叫了她的名字,肉乎乎的胖脸上满是汗水,“俺能不能……拜你为师……”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和蚊子叫差不多。

呃,拜师?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不久之前某个支线任务中结识的愣头青小子也是像眼前的二蛋这般局促地请求自己~御书影那小子,应该早就混得风生水起了吧……

“为什么?”她挑了挑眉,倒想听听这老实憨厚的小伙子有什么理由。

二蛋羞涩地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最后才鼓足了勇气说出来,“其、其实俺心里有个梦想!就是能拜个大侠为师学好武功,然后离开这小地方去外面闯荡江湖,见见大世面——”

“……”

“你难道不觉侠客都特别威风凛凛吗?”见朝露只是沉默,却并不嘲笑自己,二蛋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顺手捡起一根树枝代替宝剑上下挥舞起来,险些把朝露眼睛刺瞎了……

毫无章法地乱舞一通之后,二蛋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来,“朝露姑娘,你、你看俺这功底还过得去吗?”

突然发xiàn

二蛋这家伙话唠得可以,被他缠得没法子,朝露只好同意教他功夫。

于是从这天以后,每天早上天不亮二蛋就准时来到大牛家院子门口报到,开始一天的训liàn

。说实话朝露虽然已经收过御书影一个徒弟,可也只是教对方做生意的窍门,也没涉足过武功这方面。再说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个碰见大怪会被秒杀的半吊子罢了……

但是为了让二蛋能够早日摆脱那伙欺软怕硬的坏小子欺压,朝露还是费了不少心思,连夜制定了严格的训liàn

课程~就这样经过了大半个月没日没夜的训liàn

,二蛋那原本胖得三围不分的身材都明显缩水了不少,先不说手头功夫练得如何了,起码这体型看上去匀称以后人也精神多了!

然而随着二蛋越变越苗条的同时,朝露的小肚子却是日益隆起,到了这两天更是必须穿上宽松的衣服遮盖了……

“朝露妹子!”

就在这时,大牛哥神清气爽地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看到朝露正在监督二蛋扎马步就满脸笑容地挥了挥手,“来来来~今早我去山里猎了只兔子,晚饭可以加餐咯——”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手中倒提着的野兔。

“二蛋也留下来吃饭嘛!”听到丈夫回来的声音,桂香笑着从屋内走出来。

听说有吃的,二蛋瞬间忘记自己正在扎马步,立时站直了身子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嗯哼!咳咳!”

作为一位严格负责的好师父,朝露当即板着脸咳嗽几声作为提醒,吓得二蛋飞快扎回马步再不敢随便乱动了。

看着眼前农家小舍中其乐融融的一幕,朝露由衷地笑了起来。

说实话,刚开始她还整日惆怅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没成想和大牛哥、桂香姐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她也慢慢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必须坦然面对——难道她靠自己的能力还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吗?

第171章:陡然生变

与此同时,般若寺后院禅房。

深沉的夜色中,只有主持苦叶大师房间的窗户亮着灯,而门外的院子里挤满了神情惶恐的青衣僧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闻讯赶来的几位寺中高僧二话不说就匆忙闯进了主持房间,只见身着袈裟的苦叶大师正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地躺在床上。

“苦叶师兄这是怎么了?”般若寺监院首座苦禅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看了看苦叶大师的脸色,又伸手探了脉息,目光猛地一沉——“不好,这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要知dào

苦叶大师乃得道高僧,论起武功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手,究竟何人有那么大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苦叶大师下毒呢?!

“快,封锁院门!别让任何可疑之人趁机溜出去——”几位管事高僧急忙下了指令。

吩咐弟子去关院门后,苦禅赶紧将师兄苦叶扶了起来,然后联合另外一位高僧盘膝坐于榻上开始运功逼毒。

真气流动时产生的白雾不断从三人头顶蒸发出来,可苦叶大师的脸色依然青紫,情况很是危急,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没有丝毫起色。

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将人放回床上,几位高僧顿时急得团团转,也不知这是毒药到底是个什么出处,竟然让他们一点应对办法也没有。

“几位师兄弟,我们还是先出去让苦叶师兄好好休息吧,现在天色已晚干着急也无用,只能等到明日天亮以后再做打算了。”副寺苦迦满脸忧愁地提议道。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从主持房间退了出来打算先去前院调查凶手的去向。

然而就在所有人离开主持居所之后,一个人影从树后飞速窜出,轻手轻脚地跨上台阶,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忽明忽暗的油灯并不能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因身中剧毒而昏迷不醒的高僧脸上投下一片黑影,来人一手托举苦叶大师的后脑一手捏住软枕一角迅速抽离,又将带来那只外观一模一样的枕头塞回苦叶头颅底下。

做完这些之后,那人又像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旋风般闪出房门,只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天后,百草山庄。

素有神医之称的庄主尹引收到般若寺传来的消息,说是住持苦叶大师中了一种奇毒生命危在旦夕,故而专程请她前去救治。

因为父母这一辈承过苦叶大师的情,她也不好多作推辞,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带着两个弟子出发了。

从百草山庄出发后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进入了般若寺所在的桐城境内。

然而这天她和两名弟子途径从桐城通往须弥山必经的山道时,却发xiàn

前方路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黑色护甲的蒙面人,看就知dào

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吁!”负责赶车的百草山庄弟子勒住缰绳目视前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挡道——”

左边的黑衣人上前一步,竟然十分有礼貌地抱拳鞠了一躬,“请问是百草山庄尹引庄主吗?”

隔着马车门帘听到对方的问话尹引顿时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车前驾马的弟子直言不讳地答道:“是又如何?”

“嗖”地一声,外面没了动静。

紧接着布帘上大片鲜红的血渍浸染开来,宛如盛开了一朵血色的罂粟。

不好!

尹引以手撑过车前横木飞身跳下地面,只见自己那两个弟子的喉管被人割断倒在车前没了气息,而原本站在对面路口的黑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背后一凉,猛地回头。

只见那两个黑衣人正以猎豹捕食之姿潜伏在马车顶部,见尹引察觉,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短刀飞身扑了下来——眼看着对方的刀刃到了眼门前,尹引下意识脚跟一旋闪身错开,这才刚刚好躲过一击。

情急之下,她慌忙掏出藏在袖子里的药粉朝那两个黑衣人抛洒过去——“呜哇!!!”

被那带有腐蚀毒性的药粉命中皮肤,两个黑衣人立时抱头惨叫,倒地打滚。

见状她连忙转身解开拴在马车上的缰绳将其中一匹马牵出来,可正要飞身上马,却感到后脑勺一阵闷痛,竟是被人直接敲晕了过去……

……

苍州,御府。

一袭锦缎长袍丰神俊朗的御风弦神情凝重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修长的手掌中紧捏着刚刚才收到的加急密报,因太过用力而揉成一团的信纸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急如焚。

自从前段时间去金翎山庄参加寿宴朝露不告而别之后他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打听到朝露的去向,又收到消息说近日许多门派的掌门离奇失踪,整个武林人心惶惶急需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在这情势危急的当口他又不能抛下所有事务去寻找朝露……

“少主!”

黑衣影卫无声无息地闪进屋内,最后恭敬地半跪在御风弦身后。

“何事?”御风弦收起信纸冷然转过头来。

“般若寺主持苦叶大师身中剧毒,请去救治的百草山庄主人尹引也在前往般若寺的途中莫名失踪……”

什么?!

御风弦眸光一闪,撑着桌案的右手微不可察地僵直了,连般若寺也……

而且,整件事情看起来似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先不说苦叶大师那般武功高强之人究竟如何中的毒,只论尹引失踪的事情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百草山庄向来鲜少参与江湖中事,为何苦叶大师才一中毒就立马有人想到去请尹引帮忙呢?还有金翎山庄那次魔教前来搅局的事情虽然是明摆着的挑衅,可是他们这么做除去为了向中原各大门派示威之外,究竟还有何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可又在时间安排上如此凑巧,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些事情就是某个藏在暗处的人精心设计的一场棋局……

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随即转身对那影卫吩咐道:“你继xù

盯着般若寺那边,一有情况速来回报!”

“是——”

看着影卫离去之后,御风弦大步走出书房。

“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啊?”见御风弦神色匆忙,老管家张伯赶紧追了上来。

“我出一趟远门,倘若这几日有人来府上找,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吧。”向管家安置完径直去了马厩挑了其中脚程最快的。

朝露,你一定要等我!

……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刚吃过午饭出院子一看就已经天地无光,大有黑云压城之势。朝露赶紧帮着桂香收挂着院中的衣物,争取在下大雨之前把东西都拿进屋子里。

还好是在收完最后一件时才滴下雨来,然后淅淅沥沥地下大了。

“妹子,你在旁边歇着别忙活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担心朝露累着,桂香急忙走过来夺走她手中装着衣物的大木盆。

争抢不过,朝露只好无奈地坐到一旁去,“怎么没看到大牛哥啊?”

“噢,他今儿个一早就被村长就过去了,待会就会回来吧。”桂香忙着将刚收回来的衣服拿进房间,心不在焉地答着话。

然而看着屋外灰蒙蒙的世界,朝露心里却莫名地压抑起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二蛋也没来和她学功夫,照理说平日里不管刮风下雨那小子从不缺席……

也不知dào

是不是随着这肚子渐渐隆起来她得了产前忧郁症,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看什么都觉得不妙,比如这会儿,她就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或许正应了她的预感,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村长?”

桂香满脸惊恐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着丈夫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的气恼模样立kè

就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还是努力冷静下来走上前去,“你、你们这是……”

听他们对话也知dào

对面那几个人就是村里的头头脑脑了,但是朝露完全不明白这些人为啥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哼,你们怎么可以收留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村庄横眉冷对地指责道,同时满是嫌弃地扫了一眼朝露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

“村庄,这、这妹子孤苦无依流落异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大牛恳切地挡在朝露身前劝说众人。

“这可不行!你们收留她,会败坏我们村的风气——”

几人僵持之际,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笑嘻嘻地晃悠了出来,朝露马上认出对方就是欺负二蛋时被自己教xùn

过的那个熊孩子,看样子他还是个高干子弟,今天的事情多半也是这小子煽风点火的吧?

听了那少年的话,村长更加愤nù

了,抬手指着朝露表情扭曲,“无论如何,你们今天必须赶走她!”

“村长!”大牛和桂香急得都要下跪了。

实在看不过去了,朝露咬牙走上前去拉住为自己求情的大牛和桂香,冷声道:“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说完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那对朴实善良的夫妻俩,充满感激地笑了笑,“大牛哥和桂香姐,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

最后绝然转身,一脸平静地跨出屋门,走进那倾盆大雨之中。

第172章:此生此愿

漫无目的地走出村口,却看到二蛋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

“朝露师父!”

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慌忙跑上前来,“今天清早俺就看到大牛哥被村长叫去谈话了,在屋外偷听才知dào

他们想把你赶出去,村外山头那有俺家的老房子,俺娘收拾了一下让你先住着,”说完还将手中的布包袱塞了过来,“这里还有些吃食。”

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袱,朝露心底涌上一丝暖意,然后在二蛋的带领下来到一座位于山脚下的低矮平房前。

虽然简陋昏暗了些,可是屋里头的生活用品却是一应俱全。

“对了,二蛋,”突然想起自己这赌着一口气跑出来,大牛和桂香肯定很担心,“你待会回村记得和大牛哥或桂香姐说一声,让他们放心。”

“知dào

了!”

二蛋回头冲朝露笑了笑,就推门离开了。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依然是大雨倾盆。

也不知dào

是不是淋雨着凉了,突然觉得全身发烫,刚站起身来甚至感到一阵头晕……

临近傍晚时大牛和桂香夫妻俩送来了饭菜,她心里很感动,和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罢了,却平白得了人家这么多照顾——在逐渐习惯了江湖中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节奏以后,突然回归这般质朴的生活,她甚至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境。

深山的夜晚万簌俱静,也寒意刺骨。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这般被人毫不留情地赶出来,像个乞丐一般蜷缩在破旧棉絮中瑟瑟发抖,破洞的窗纸映出树影重重犹如鬼魅肆虐。

油灯被风吹灭,原本就空旷冰冷的房间变得更加凄凉。

白天淋了太久雨,本以为可以扛过去,谁知天不遂人愿她还是着凉了,终于控zhì

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嗓子也疼得像火烧一样。

不行,她一定得撑下去!

于是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现在这样子肯定没法再去村里找大夫了,只能用厨房那点生姜将就一下熬点热汤喝了。

然而刚起床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之后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朝露师父!朝露师父!”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她已经没有力qì

回答对方了,只能努力嗫嚅了一下嘴唇,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说的什么。

看到朝露这副虚弱的模样二蛋顿时吓坏了,连忙抬起她的胳膊就朝门外走去。

谁知刚走到村口又被那群臭小子堵住了,二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怒喝道:“滚开!朝露师父生病了——”

“村长交代过了,绝对不能让这种作风不好的女人踏进我们村庄半步!”

几个人并排挡在村口不让二蛋进去,其中那个被朝露教xùn

过的少年还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推了二蛋一把,让他连带扶着的朝露一起摔倒在地上。

“唔……”朝露晕晕乎乎地用胳膊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感觉让她控zhì

不住地蹲在路旁吐了出来。

“真恶心!”那少年啐了口唾沫,鄙视地看着朝露。

看到朝露被如此对待,二蛋勃然大怒地冲上去揍了那少年一拳,他好歹也学了几天功夫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软弱了!

听见他们打架的声音,朝露强撑着站起来想去阻止,可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歪倒后倾。

谁知预料之中再次摔倒的感觉却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抱。

“?!”

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御风弦俊朗如昔的面容和盛满伤痛的眼神。

“你……”

话还没说完就身体一轻,竟是被御风弦打横抱了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御风弦低头看过来,黑玉般深邃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惊愕茫然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像冰雪消融般渐渐柔和下来,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kàn

得让人移不开眼。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心酸起来,起初的不告而别就是为了逃避对方,可此时此刻却自相矛盾地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

“你、你是什么人——”

村口那伙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御风弦,纷纷瞠目结舌,从未见过这般风姿俊逸、气度不凡的人物,一时间皆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御风弦眸光一冷扫向众人,凛凛然的气势迫得对方争相退避不敢再次挡路,“带我去找大夫。”稍一回头看向身后目瞪口呆的二蛋。

被满脸寒霜的御风弦目光一瞥,二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连忙小跑着上前带路。

很快就来到村里大夫家,给朝露看了病说是患了伤寒需yào

休息,又开了些药嘱咐御风弦按时煎煮。

哪知就在这时,村长一行人再次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是谁把这不贞不洁的女子放进来的?!”大腹便便的村长一把推开房门不问青红皂白就怒骂道。

“……不贞不洁?”御风弦冷着脸转过身去,“你说谁?”

被御风弦强dà

的气场震慑得愣怔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村长强装镇定地抬手指向靠坐在床边的朝露,“就是她!”又被御风弦一记冷眼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又是什么人?”

“身为村长竟带头出言诽谤中伤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为人表率该有的行为?”御风弦目光如冰地直视着对面因心虚垂下头去的村长,突然一个瞬步逼近到对方跟前眼含杀气地冷笑了一声,“你如此对待我娘子,做好觉悟了么?”

从刚才进门开始这村长就控zhì

不住地额头直冒冷汗,听完御风弦这句颇具威胁意味的话语,更是吓得背贴在房门上动也不敢动了。

“御风弦……”

看表情就知dào

那小子是真的动怒了,朝露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我没事,你能过来帮我倒杯水吗?”

闻言御风弦连忙转身过来扶住朝露,而那村长则趁机从门口溜了出去。

明知dào

朝露是故yì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御风弦也没在意,拿杯子倒了水送到朝露跟前,“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逃走,让我急得满世界寻找,有意思么?”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微微的怒意,可表情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朝露愣了愣,突然之间的独处让她不知dào

该如何面对御风弦,只好尴尬地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无语。

然而御风弦几步走过来倾身半跪在她跟前,斜长的鬓发散落肩头,狭长的眼眸目光潋滟似潺潺春水,“你能不能,别再让我担心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dào

还能说些什么,双手纠结地揉搓着衣角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御风弦的眼睛。

又是同样的说辞!御风弦不由得苦笑一声,心头悲伤难忍,“你这句‘对不起’,真的很伤人,知dào

么?”

御风弦说这话时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要被风吹散,却让朝露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倘若你要等,那我就陪你一起等下去。”

如同发布宣言一般,御风弦无比郑重地开口说道,“可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放手,”语气一顿,用力抓过朝露凉得像冰块般的小手握在掌中,“无论你逃去哪里,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找出来!”

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对面眉目如画的俊美青年,那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好不容易掩藏住的所有心思通通无处遁形。

等……

她当然要等,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海枯石烂也绝不放qì



可是,她凭什么耽误御风弦陪她一起等?这份爱意太过炙热沉重,她不能接受,也根本受不起——“你这样又是何苦?”

“我愿意。”

雨过天晴般粲然一笑,御风弦微敛的眼瞳如初春未化的暖雪,清澈而美好,“如今我也只剩下这么点奢望了。”

“……”

无言以对,更无力偿还。

如此这般,她毫无反抗立场地被御风弦带出村外,甚至没来得及和大牛、二蛋他们好好道别就被马车载着扬长而去。

哎,还是很丢脸地被抓回去了~刚回到苍州就被御风弦视为重点保护对象派了无数丫鬟簇拥过来,这下子她连上茅厕都得有人跟在屁股后面,人身自由什么的压根就甭想了。

好在最近武林中发生了不少大事,所以御风弦回来后就一直很忙碌,这就避免了两个人见面时的尴尬,她也只能得过且过地接受着众多丫鬟的服侍和顿顿变着花样的名贵补品。

其实这段时间她虽然隐居乡间,可平日里外出还是有留意江湖中的事情,也知dào

自从单逍遥死后武林风波不仅未曾平息,反而因为半路杀出来的真理教搅局而变得更加混乱,宗门之争、魔教为乱,各大门派之间互相猜忌——当前武林的局势,比起一年前更加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了。

对于这些纷争朝露早就懒得吐槽了,只能期待他们别闹得太过火打扰到自己才好。

第173章:倩影香风

趁着天气晴朗,朝露决定出去走走。

刚出房门就围上来一堆丫鬟,没走几步眼前就黑影一闪,再定睛一看对面已是端端正正站好了两个黑衣男子,原来是御风弦派来全天候保护加监督她的影卫……

只能无语地抚了抚额,她只是出门散个步,犯得着跟宫里皇太后出游似的吗?

没办法,这些人只听御风弦的话,只能随他们跟着了~还好走出御府大门后身边只跟了个名叫小翠的丫鬟,而那两个影卫则瞬间化身路人甲不远不近地追随在后面,这样一来朝露心里轻松多了,深怕走到街上身边簇拥一堆人招摇过市那多不好!

逛街的途中朝露胃口很好地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串糖葫芦、三个红豆饼,然而一回头就看到丫鬟小翠居然随身带着个小本子极其认真地把朝露吃了什么、多少分量等信息分门别类地记载了上去……

顿时风中凌乱,停下脚步表情抽搐地看向小翠,“你这是要干嘛?”

“是这样的,小翠必须把一天中朝露姑娘的饮食健康信息记下来回禀少主。”小翠写完最后一行字,合上小本子冲朝露甜甜一笑。

“……”

咱能不这么坑爹么?

她都想骂街了,别看御风弦那小子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但这其实相当于安插了个摄像头24小时监督她啊尼玛!又不能对小翠发牢骚,这毕竟是主子交代的任务她也没办法,只有满脸黑线地转过头去继xù

走。

然而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见前方路口的广场上围了一大群人挤得水泄不通,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好奇之下循声走了过去。

“啊,今天雀阁来了新戏班子!”小翠抬眼看了看情况,然后回头告sù

朝露。

戏班子……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心想这哪里是普通戏班子的排场啊,分明是当红偶像明星空降才会有的粉丝规模啊!

小翠费劲地挤开身边的人群给朝露腾出一小块站脚的地方,“朝露姑娘,你要进去看吗?”

“可以吗?”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排队,搞不好很精彩呢~她突然来了点兴致,可看着眼前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又担心轮不到。

“当然,包在我身上!”小翠胸有成竹地咧嘴笑笑,就直接拉着朝露走到队伍最前端负责贩卖门票的戏楼伙计跟前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朝露就看到那伙计脸上的表情由惊诧迅速转变成殷切,最后笑眯眯地对朝露弯腰鞠了躬,做出邀请的手势——“原来是御夫人大驾光临,快请进、请进!”

一听“御夫人”这三个字朝露就猜到小翠那丫头和人家瞎说了什么,立时脸就黑了,可又想到这走后门托关系的确省事不少还是忍下一口气,在小厮的指引下走进戏楼大门。

这雀阁乃苍州城中最知名的戏楼,穿过精巧别致的前院回廊进入大厅,就有暖香阵阵伴随着歌舞声迎面扑来。

再走进一点,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正中央一座金碧辉煌的莲花形舞台上已有华服伶人轻歌曼舞,满座宾客无人喧哗,只有琴音和着曲声此起彼伏。

刚落座不久,舞台上的灯光就骤然一暗。

然后一阵仙乐般飘渺的丝竹声奏起,逶迤倾泻的水晶珠帘后隐约映出一个女子婀娜的体态,随着那遮掩舞台的轻纱抽丝剥茧般层层落地,众人才渐渐看清那只着了一件极具异域风情的露脐装的女子竟然是一位高鼻深目的异族人!

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着如玉的娇躯,浅金色云纹软缎胸衣只及脐间,半截玲珑的腰肢若隐若现,再往下则是一袭鱼尾状的曳地长裙;与中原人不同的微卷长发倾泻而下,只在额间系了一条缀着红宝石的镂金发带,大而明媚的眼眸柔情似水,细致挺拔的鼻梁有着中原女主不具备的别样风情,凝脂般剔透的雪肤更是吹弹可破令人惊叹……

“好美……”朝露情不自禁地称赞道,倘若她是个男子,说不准就把持不住对台上那异族美女一见钟情!

只见那体态曼妙的女子双手各执一条烟罗软纱,轻移莲步从珠帘后走出,环佩叮当犹如下落凡间的仙子。

随着那乐曲声由缓转急,空中渐有花瓣飘洒,那女子轻轻扬起手中的绸带,以足为轴在原地旋转起来,那凌空飘飞的轻纱如铺展开来的蝶翼,美得如梦似幻……

而整个席间的观众都像被催眠了一般鸦雀无声,朝露觉得有些奇怪,急忙回头去看——哪里知dào

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只见身后黑压压一片人竟然都软倒在各自的椅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而身旁的小翠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像其他人那样昏睡了过去!

难以置信地放眼四周,这才注意到乐曲声也早在刚才就戛然而止了,大厅中只剩下自己和台上那女子还清醒着。

“嘻嘻,你就是顾朝露?”一个百灵鸟般清脆动人的女声响起,却带着些许异域人生硬的口音,仿若有魔力般魅惑人心。

话语间,那女子身体轻盈腾空,带动那蝉翼般透明的纱衣飘逸如风,只一瞬间就从高台上翩然落下来到她面前。

朝露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后退几步,直觉告sù

她眼前这女子很危险绝不能让对方近身,神情一凛随即摆出防御性姿态,“你把这些人怎么了?”刚进门时她就觉得四周弥满的熏香味有些异常,可当时人多热闹也没有多想,难道……可为什么她没事?!

仿佛看穿朝露的疑惑般,女子扭动着水蛇般曼妙的腰肢款款走来,“你不觉得刚才喝的那杯茶格外香甜么?”

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手指按上腰间长剑蓄势待发。

“哎呀呀,别紧张嘛~”

女子巧笑嫣然地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啊,你有小宝宝了?”看到朝露衣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眼眸一亮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走近几步似乎想要触摸,却被朝露一闪身躲了过去。

“不给摸啊?真可惜~”女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异族女子的武功必然在自己之上,她又怀有身孕不宜动武,倘若不得已开战必败无疑。

大事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朝露手心渗出冷汗,又不动声色地侧头观察了一下十米开外的大门,估摸着自己这会扭头就跑能有多少出逃几率。

可那女子动作更快,只见那梦幻的彩色霓裳一飘就刚刚好挡在朝露身后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我不认识你。”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朝露抬头看向那女子。

谁知对方反而婉转一笑,美艳逼人的俏脸上依旧是那副甜腻腻的笑容,“我认识你就行了啊~”一边微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软纱飘带,“好啦,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话,就不会为难你哦!”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朝露咬了咬牙,看这样子怕是不能善了,实在不行就和她拼了吧!

“凭什么?”女子竟然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然后笑着抬起头来,“就凭你打不过我呀~”

眼看着对方身形一闪就直逼自己而来,朝露赶紧一步退开绕到茶几后方,而那女子手中看似软绵绵的飘带竟然在落到茶几桌面的瞬间犹如钝器砸击般将整个木制桌面生生砍成两半!碎裂的残骸散落一地……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般了得?!

她心头一惊,脑中只剩下撤tuì

这唯一的出路,于是不顾一切地转头向门外狂奔而去。

不用看也知dào

那女子的轻功肯定只差一步就要追上自己了,她整颗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脚步却丝毫不敢滞留。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黑影齐刷刷闪现在朝露和那异族女子中间替她拦截住对方的追击——“朝露姑娘,你先离开这里!”

原来是御风弦派来的那两个影卫。

“讨厌!来了两个小虫子~”异族女子嗔怪地嘟了嘟嘴,然后不知从哪里掀出两个带着锋利刺刃的铜环,“先解决了你们,再去抓她!嘻嘻~”

听着那异族女子清脆婉转却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声,即便是这两个训liàn

有素的影卫也是惊得头皮一阵发麻,慌忙拔剑迎敌。

“朝露姑娘,你快走啊——”

那两个影卫显然不是那异族女子的对手,只能一左一右地夹击对方给朝露争取时间。

眼看着那异族女子就要突出包围朝自己扑来,她心下一横扭头跑了出去……

刚跑出戏楼大门就看到路旁拴着一匹马,她摸出一锭银子强行塞到马主人手中,然后夺过缰绳飞身上马扬长而去,一路直奔御府。

那功法诡异的异族女子十有八.九是魔教之人!

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心中忐忑,表情也不知不觉变得凝重起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第174章:危机缠身

好不容易赶回御府,一进门她就直闯御风弦的书房。

“御风弦!御风弦!”

她急不可耐地大喊大叫,想着那两个影卫还在雀阁里与人殊死搏斗就完全无法安下心来,推开门看见御风弦还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到朝露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御风弦心里有些暗喜,可很快就发xiàn

朝露脸色不对,他迅速起了身匆匆走过来扶住跑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来的朝露。

“快、快带人去雀阁救小翠还有你那两个手下……”她精疲力尽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像是真理教的人!”

听闻此言御风弦心里一惊,却也很快恢复冷静先扶朝露坐下,“你在这呆着,我去去就回!”

将朝露安置好之后,御风弦带着人马即刻赶往雀阁。

又是魔教……

他们为何要找上朝露?

刚进入戏楼大厅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异香,御风弦心念不好连忙抬手捂鼻,随即吩咐几个手下撕扯布条遮掩口鼻。

除了满座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看客,就只有两具横卧在地上的尸体,正是自己先前派出保护朝露的影卫!

仔细查看了尸体喉间的致命伤,御风弦的脸色迅速冷却下来。

倏然起身转向身后待命的几个手下,“你们几个留下来清理现场,救醒那些昏迷的人。”而后转身走出大门。

……

真理教,总坛。

气势恢宏的大殿之上那一抹艳红的倩影犹如暗夜中的鬼魅,又像极致美丽却无一处不带着致命危险的剧毒之花。

“怀孕了?”

红衣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笑意,却冷得刺人骨髓,“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哈哈哈哈……”

垂首立于大殿石阶旁的另一名女子长发微卷、高鼻深目却是带着异域风情的美艳动人。

好不容易止住狂笑的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寒意,狠狠转过身来看向那高鼻深目的异族美女,冷声道:“夜叉,你这情报得来是否可靠?”

“哎呀,人家可是亲眼所见的!”名为夜叉的异族美女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口。

“很好……”

红衣女子表情阴冷地吐出这两个自己,纤纤十指骤然收紧捏成拳头,“果然是个贱人,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么?好,很好……”歇斯底里地笑了两声,凤眸中闪现凛凛杀机,“夜叉,你说……我这次要是帮圣尊一举拿下苍州御家,他会不会很高兴呢?”

夜叉双臂环胸嫣然一笑,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披散肩头就像一个来自黑夜的精灵,“这是自然,莫非圣女大人有了主意?”

“哼,你先去叫把紧那罗给我叫来。”红衣女子并不愿多作解释,只是眼中的寒意越发浓重。

等夜叉走开后,一袭红衣的赫连不离背转身去嘴角带笑。

顾朝露,御风弦。

给我等着,这深入骨髓的仇恨,我轻兰必让你们双倍偿还!

……

与此同时,苍州御府。

打从发生了雀阁那件事以后,朝露的心情就始终不能平静。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又是惹到哪里的仇家了,从碧海回来以后她一直很低调从未在任何武林盛会上显露身份,也不记得和谁结怨过。

而从那天以后,御风弦就开始忙着与其他各派掌门联系,相约在下个月初五聚首商量应对魔教的对策。

考lǜ

到朝露的安全问题,御风弦特地派了比之前人数多几倍的影卫轮流守卫在朝露居住的别院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视线。

整个局势变得异常紧张凝重,就连一直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露都能感觉到当前让人不安的气氛。

又过了几天,一个震惊了整个武林的消息流传了出来:般若寺主持苦叶大师圆寂了。

而且继之前几个门派的掌门离奇失踪以后,又有许多门派的弟子下山办事时遭遇神mì

人围堵追杀。这些事情即便抓不到确凿证据,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大张旗鼓在金翎山庄向中原各大门派发出战书的真理教身上……

一时间整个武林人心惶惶,几大门派的领头人再也坐不住了,青山派掌门骆久率先写了书信通知御风弦说这几日就赶到苍州。

可谁知御风弦左等右等都不见骆久一行人的到来,情急之下只好派出手下前往苍州各处要道迎接,却不想派出去的几批人都只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根本没有碰见过任何一个青山派弟子!

无奈之下御风弦只好亲自赶往青山派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朝露则在重重保护之下留在苍州等待。

对于朝露来说,她其实并不想理会这些江湖纷争,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是她唯恐避之不及但总有人找上门来……

“叩叩。”

房门被敲响,听出是小翠的声音,朝露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朝露姑娘,这是今天的药。”小翠端着托盘走进来,见朝露要起身连忙放下药碗上前搀扶。

“御风弦已经出门了?”朝露一边喝药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小翠先给朝露肩上披了一件厚实点的衣物抵御风寒,然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少主他一大早就离开了。”

喝完药,朝露打算回床上躺会。

没想到刚一坐下来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叫住正要离去的小翠——“别、别走……”

“朝露姑娘!你怎么了——”

刚回头就看到朝露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地抓着床沿,小翠吓了一跳,摔了手中的托盘三步两步跑了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赶紧先扶起朝露,小翠急得大声呼喊。

几个影卫闻声破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也惊得六神无主。

“快、快……带我去找大夫啊!”强忍着剧痛冲那些木桩似地傻站着的家伙吼道,朝露撑着小翠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不明白这阵痛是怎么回事,可她心里却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这古代技术太落后连120急救也没有,现在这情况根本等不到他们去把大夫找来了,她痛得受不了,晚一分钟都是种折磨……

被朝露这么一吼,几个影卫才猛然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先出去备车马,剩下几个则跑过来护送小翠扶着朝露走出门外。

一路颠簸之后终于来到医馆。

看到朝露的情况,那大夫也是神色一凛,急忙让小翠扶朝露去内堂先躺好。

“这、这……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初步诊断之后大夫表情震惊地看着朝露。

按住阵痛不已的腹部,朝露艰难地抬起头来,也不知dào

是眼花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这大夫的眼神不太对劲,心中生了怀疑,便拉着小翠的衣袖想要回避。

“……朝露姑娘,对不起。”

哪知小翠突然一把甩开朝露的手,低垂眼眸轻飘飘地说道。

不祥的预感成了真,朝露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他、他们挟持了我的家人,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小翠咬着下唇不敢抬头面对,少主对她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怎么也不可能违背少主的意愿去迫害朝露姑娘啊!

他们?

说完这句话小翠就想要起身,这时一条从背后甩出的五彩绸带瞬间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死命挣扎了片刻就脑袋一歪断了气,身体瘫倒在地不再动弹了。

原来是那从自己一进门就眼神不对的大夫,只见他手腕上缠绕着那条要了小翠性命的绸带,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朝露咬牙忍痛,一手不由自主地紧抓着身下的被单,另外一只手则勉强撑起身体准bèi

随时抵御对方可能发动的攻击。

那假大夫笑了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像是撕扯布帛般缓缓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哎呀呀~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记得人家了吗?”

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地响起,隐藏在人皮面具之后的那张容颜却是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的。

“上次时间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向你自我介shào

~”高鼻深目的美艳女子轻巧一笑,然后调皮地冲朝露飞了个媚眼,“你可以叫我夜叉。”

夜叉……

她猛地震惊在原地,这个名字她分明从韩百晓口中听说过,原来这异族女子竟然是真理教的八部使者之一!

“怎么说呢,我们圣女大人想见你一面~”夜叉止住笑意,然后有些厌烦地扯下身上的大夫装束露出她只着轻纱短裳的曼妙身材。

圣女?尼玛我还黄金圣斗士呢……

她刚想说话,却又被一阵钻心剧痛打断不得已弯下了身子。

“你就乖乖跟我去见圣女大人吧,或许她能有办法减轻你的痛苦。”夜叉说完一个瞬步跨到朝露跟前,然后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朝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夜叉带走,她脑子里混乱不堪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知dào

这回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第175章:难忍恨意

被夜叉强行塞进马车一路带离苍州城,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dào

究竟颠簸了多久。

从白天到黑夜,不断行进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昏昏沉沉地蜷缩着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力qì

去反抗那两个拖住手脚将她抬下来的男人,模糊的视线中光影交替,最终定格于一个昏暗的山洞内景。

“圣女大人,顾朝露带到。”

耳边传来夜叉清脆婉转的声音,她隐约感觉到在场有许多人,可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环境的视觉没法彻底看清周围的景象。

下一秒她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背部着地产生的痛觉刺激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然而片刻之后一双细腻光滑却毫无温度的手在她脸颊上肆意抚摸起来,“好久不见了,朝露……”

女子娇音萦萦,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却是让原本意识朦胧的朝露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你是轻兰?!”

这不可能啊,她是不是听错了……

“轻兰?”

那声音柔媚的女子轻嗤一声,似乎对朝露说出的这句话极为不屑,“不,我现在可是尊贵的圣女大人,而且我如今的名字叫做赫连不离,记住了么?”

她愣怔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轻兰那张脸再也不复昔日的清丽脱俗,取而代之的是罂粟花般带着侵略性的妖娆妩媚。

对于轻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完全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呆呆看着对方,直到被那迎面扑来的一巴掌打得耳中轰鸣,立时惊醒。

“哼,你也有今天!”看着被自己扇了一巴掌面颊红肿的朝露,赫连不离心满yì

足地笑了起来,“痛吗?呵呵,别着急,还有比这痛苦一万倍的折磨等着你呢~”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眉眼如今变成一副蛇蝎般的模样,朝露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可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个从洞外跑进来的黑衣人打断——“启禀圣女,人到了。”

“很好。”赫连不离嘴角勾起,漾开一丝颠倒众生的微笑。

还没等朝露反应过来,洞口已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朝露!”

她听出来是御风弦的声音,可刚要回答却被两个真理教弟子反押着双手托举起来带到了山洞中央一处竖立着粗木桩的地方,紧接着整个身体就被人绑在了木桩上。

“风弦哥哥,你终于来了~”赫连不离慵懒斜睨着对面那人,还刻意伸出鬼魅般苍白纤细的手指划过朝露的脖子。

不顾山洞内高手如云,御风弦冷着脸走近几步,“轻兰,你到底想怎么样?”

“呀,都说人家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赫连不离挑衅般在朝露喉间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意图激怒御风弦,“不过难为风弦哥哥还能一眼认出我来,我应该感到高兴么?”

“放开朝露……”深怕对方伤到朝露半分,御风弦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赫连不离轻佻地笑了笑,一直游移在朝露胸前的手掌缓缓落下抚上那略微隆起的小腹,“原来,这孩子是风弦哥哥的啊~”虽然她脸上在笑,可那轻柔的语气中却弥满着挥之不去的森冷寒意,“怎么办,看到你们这样幸福,我突然有点生气了呢~”

手掌骤然收紧压迫着已经显怀的腹部,疼得朝露失声惨叫起来。

“不、不……”

素来冷静淡漠的御风弦第一次露出惊惶的表情,身体先于反应一步瞬间冲了过去想要救出朝露,却被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中途拦住。

青衣的紧那罗,白裙的夜叉,都是八层内力以上的高手。

如愿以偿地看到御风弦失控的表情,赫连不离心满yì

足地轻笑一声,“风弦哥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过来一步,这母子二人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可就悬了……”

眼看着朝露极度痛苦的状态,御风弦脸色苍白地踉跄了一步,就被趁机靠近的紧那罗点住了穴道。

“这个贱人的命我倒可以考lǜ

先留着,但是……”赫连不离眼中寒光一闪,掌中迸发内力重重按向朝露腹部——“肮脏的孽种还是去死吧!”

“不!”

“啊……”

御风弦的惊呼和朝露的惨叫同时响起。

只见那瞬间就被染红的裙摆就像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色之花,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之下,依然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朝露几度昏阙,双腿间不断流淌而出那股温热黏腻的液体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只是被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意识使得她根本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直到耳边响起赫连不离神经质的狂笑声,她才无比清晰地体会到下腹空落落的感觉……

惊呆地注视着朝露下半身触目惊心的血迹,御风弦眼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像玉石崩碎般破裂开来,归于死寂。

“现在多好,孽种也没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的赫连不离伸手拍了拍朝露此刻冰凉得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面颊,旋即抽身转向夜叉,“你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死掉就没意思了。”

“放心吧~”夜叉挑眉一笑,走到已经气若游丝的朝露跟前。

“紧那罗,好好招待御公子。”

留下这句话,赫连不离扭头走出洞外。

……

身体上难以承shòu的剧痛和突然失去孩子的精神折磨让朝露一直处在半晕厥状态之中,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又被一双手拉着无法与现实脱离,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让她十分痛苦,好想解脱,好想一觉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人的影子,不知白天黑夜,今夕是何年,只知dào

自己的身体正被人搬来搬去,嘴里也被灌进了许多苦涩的药液。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她被周围刺骨的寒意冻醒,却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间类似地牢的房间里。

暗无天日的牢房,鼻腔中充斥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原来,她还没死么?

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的干草堆中爬起来,可脖间一沉就重重摔倒在地。

她这才发xiàn

自己在颈项上正套着一条连着铁链的厚重枷锁,像拴狗一样固定在牢房中央的铁柱上……

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双手颤抖着抚上那已经变得平坦的小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zhì

地夺眶而出……

然而还不等她擦干眼泪,牢房门锁打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哟,怎么还哭上了呢?”

赫连不离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朝露条件反射地退开一步转身过来,看到那副美艳动人却比恶鬼还让人厌恶的嘴脸,她愤恨地咬紧了牙关。

“……你在逼我恨你。”尽管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链,但她依然不肯示弱地把头扬起冷漠地看向赫连不离。

“恨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赫连不离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嘴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嗯?”

看着那红衣艳鬼一步一步靠近,朝露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铁链,却无论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

眼前人影一闪,赫连不离已经瞬步过来出现在咫尺之内,朝露来不及避开就被对方抓住头发狠狠撞在了铁柱上——“唔……”

背部撞击硬物产生的闷痛之后,赫连不离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朝露的皮肉,“你知不知dào

,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歇斯底里地一阵冷笑之后,赫连不离突然凑到朝露耳边低语,“只可惜,你这条贱命似乎还有点用处……”

艰难地睁开双眼怒视对方,朝露不想表现出丝毫畏惧,如果说她对于曾经的轻兰只有惋惜和失望,那么对于今日的赫连不离,她却是打心底生出了难以磨灭的恨意。

“其实仔细一看,你还有那么点姿色嘛~”指尖挑逗般划过朝露的脸颊,赫连不离轻笑一声,“放心,等你身子再恢复一些,我会马上找人过来好好伺候你的~”手掌不经意间又抚过朝露的肚子,“毕竟你才刚失去了孩子不是?”

从赫连不离嘴里听到“孩子”这个词,朝露再也控zhì

不住满腔怒火倾泻而出,她疯了似地扑向那恶毒的女人,却被对方轻轻松松避了开来,那条禁锢着她活动范围的铁链则因为这剧烈动作的牵扯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就凭你,还想打我?”

被朝露刚才的动作激怒,赫连不离不屑地冷笑,旋即抬手如灵蛇出洞般一掌拍在朝露胸口将她震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掌毫不留情,朝露顿时气血翻涌胸闷不已,却强忍疼痛用胳膊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

谁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再次趴倒,竟是被赫连不离抬脚狠狠踩在了手背上,骨骼断裂的痛楚瞬间麻痹了她全身的神经。

“不想多吃苦头,就给我放老实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这条贱命还能维持多久……”

第176章:爱恨纠结

暗无天日的地牢就像一只吞噬人心的妖怪,足以将一个人所有的坚持和不屈消磨殆尽,永远也看不到希望所在的方向。

无论多么努力地向外张望,映入眼帘的始终只有令人绝望的黑暗和死寂。她只剩下这么一副伤痛缠身的躯体,充满恨意地瑟缩在阴冷潮湿的牢房角落,每经受过一次痛彻心扉的肉体折磨,她心底的阴霾就随之扩大一分,直到仅存的一丝怜悯和不忍也烟消云散,她开始强烈地憎恨起眼前这个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的女人。

在这些煎熬的日子里,赫连不离只要有空就会来到牢房里变着法儿折磨她,刚开始她还会因为这难以承shòu的痛苦而懦弱地惨叫,可次数多了以后她的痛觉竟然开始麻木起来,从早到晚都只是呆滞地看着牢房顶部黑黢黢的石壁,任凭鞭打火烙也毫无反应。

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残暴凌虐后的痕迹,只有锁骨间那颗散发着微弱光泽的碧海灵珠,却是赫连不离绞尽脑汁也始终没法取下来的,她嘴角带笑地看着那疯女人拽着拴灵珠的绳子往下扯,尽管脖子被勒得生疼,她也不皱一下眉头。

“可恶!可恶!就是这个东西对不对?”看着昨日还伤痕累累的朝露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身上的伤口就已经恢复了大半,赫连不离气急败坏地迁怒于碧海灵珠,可是无论她如何拉扯也没办法将那条银色的挂链拽断。

无奈之下只得作罢,气冲冲地站起来转念一想,又回过头去对那两个把守在牢门外的弟子吩咐道:“给我把蚀骨散拿来!”

“是!”

听着他们的对话,朝露脑子里依然是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她猜不准对方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自己了,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赫连不离拿了一个小巧的白瓷瓶走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两个男人按倒在地,而赫连不离则冷笑着拧开瓶口将里面的药液倾倒了出来……

“啊!!!”

那仿佛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低落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迅速渗透进去,摘胆剜心般难以忍受的剧痛冲击着她早已麻木的感觉器官让它们逐渐复苏,于是她重新体会到了这世间最最痛苦的折磨。

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扭动着身躯,视线不断摇晃无法聚焦,她开始出现幻觉,耳边传来有人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睁眼去看,始终只有那一片绝望无边的黑暗……

快死了吗?

就这样软弱不堪、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谁也不知dào

的角落里?

好可悲,好不甘……

她竭尽全力地蜷缩着身体想减轻这钻心蚀骨的剧痛,连脚趾头都痛得抽搐起来,指甲不断抓挠着地面拖出一道道殷红的血迹。

赫连不离用鞋跟踩过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如同垃圾一样紧贴在地上,鲜血腥甜的味觉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了很久,身体上的疼痛才渐渐消去。

她知dào

,今天的折磨总算结束了……

“顾朝露,我要让你知dào

,活着不一定就比死了舒坦。”

赫连不离漫不经心地留下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牢房,落锁声响过之后一切又归于死寂。

瘫软无力地缩在墙角里,怔怔地看着铁栅栏外黑洞洞的走道尽头。

她知dào

外面还有十几个精英守卫,每一个的武功都不比自己弱,就算她没有被这层层铁链禁锢能够跑出去,顺利逃脱的几率也不大。

默默低下头来从身下的干草堆里摸出一支精致华丽的发簪,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赫连不离身上偷出来的。

或许,她可以用这发簪割断赫连不离的咽喉?

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支发簪,眼中寒意弥漫……

……

真理教,圣女寝宫。

绣金纱幔随风摇曳,灯影朦胧。

宽敞的梨花木大床边直直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未绾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半掩着那轮廓俊逸的脸庞,然而那对本该如星辰般明亮深邃的眼眸却像蒙了一层雾霾般死寂无神。

看着这近在咫尺,却怎么也不肯和自己说一句话的心上人,赫连不离心里又愤恨又难过。

她脚步很轻地走上前去,终于忍不住扔出一句狠话——“风弦哥哥,你若再不识抬举,可别怪我对顾朝露那贱女人做出点什么!”

闻言御风弦身体一僵,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意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森冷令人胆寒,“你若真那么做,我绝不会放过你。”

“呵呵……”

就知dào

他会这么说,赫连不离垂眸凄然一笑,“我本以为再次见到你时,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可是……我竟然下不去手,我竟然还念着你!”美丽的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悲啊,我对你的爱,实在是太可悲了!”

御风弦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就像根本没有听到赫连不离说的话一般。

“当你面对我时,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冷漠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明明如此难过,可这颗心为何就像掏空了似的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呢?

“过去的轻兰,只是个出身低贱的风尘女子,一无所有,就连爱也爱得比其他人卑微……”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倾听,她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爱我,对么?”话到语末稍稍哽咽了一下,“可如今我拥有了一切,风弦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什么都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艳羡的绝世武学,还有用之不竭的财富……”

欣喜若狂地笑着似在舞蹈般旋转了一圈站定在御风弦跟前,眼神却变得比之前更加悲凉,“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御风弦始终没有抬头去看赫连不离的眼睛,久久沉默着不置一言。

“……看我一眼,就这么难吗?”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愤nù

即刻爆fā

,她像一头失去控zhì

的野兽般扑上去将那冷漠的男人推倒在床上,不会有人知dào

,她为了在短时间内练就这绝世武学服食了大量损害脏器的丹药,也许都没几年好活了……

一想到这些她心中就越发悲愤,握住御风弦手腕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内力将那腕骨挤压出脆响,她这才想起来以防万一她已经给御风弦服下压制功力的药物……

内力被药物压制无法施展武功的御风弦也并不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赫连不离,眼眸中除了厌烦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情绪。

最后只有悲凉地笑笑,松开手站了起来,低头看向那个依然冷漠如冰的男人,“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允许你爱别人。”

说完这一句,赫连不离狠狠转身,扬长而去。

……

从寝宫出来以后,赫连不离心中始终怨愤难平,一路怒气冲冲地走到前殿却刚好碰到赫连不弃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连忙挤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迎了上去,对于这个便宜弟弟她还是不能怠慢的,“不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姐姐……”

赫连不弃神情一滞,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赫连不离脸上阴骘的表情,只是出于对姐姐的尊敬和包容,他一向极少过问赫连不离的事情,“嗯,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好么?”

“你就别瞎操心啦,我一切都好,”一边微笑一边握住赫连不弃的手,“怎么样,此行还算顺利吗?”

然而赫连不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迟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姐姐,听说你抓了苍州御府的家主御风弦,有这回事吗?”

他怎么知dào

的?!赫连不离愣了一愣,自己明明叮嘱过夜叉和紧那罗不许多嘴,而那天跟着去的弟子也全被灭了口,怎么可能……

“这中原武林的事情太过复杂,我不希望姐姐牵扯其中受到伤害,”赫连不弃目光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苍州御家乃中原武林根基之一,需经过深思熟虑的布局之后才能动手,否则后患无穷,永远是个麻烦。”

“不弃,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sù

过你……”淡然垂首,赫连不离眼中泛起隐隐水光,“其实那位御公子,曾是我的救命恩人!”话音一顿,她猛地拉住赫连不弃的衣襟,“所以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就算他和我们是敌对关系,我也不想……”

听到这番话,赫连不弃有些吃惊,原来姐姐抓走那御风弦是因为担心自己侵入中原武林时不可避免地和御家对立吗?

“知dào

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圣教称霸中原武林的大业很重yào

,可在他心目中即便是这些也比不上让姐姐开心的万分之一,“那苍州御家就交由姐姐处置吧。”

“还是不弃对我好~”见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赫连不离嘴角挂起一丝甜蜜的笑容,“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路上奔波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

第177章:全面激战

与此同时,在远离真理教总坛的一处大山脚下,中原各大门派的领袖正汇聚一堂商讨对抗魔教的事宜。

放眼四周,除了般若寺、重阳宫以及御家、听雨楼等门派不知何故无人出席之外,其他各门派都来了代表,大堂院外皆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诸位武林同道,今日大家相聚于此,皆是为了剿灭魔教之大计而来,如今武林群龙无首难以抵御魔教侵袭,我等更应团结一致倾力协作,他日攻上魔教老巢还天下一个太平……”

鹤山派掌门何未言这番演讲刚刚结束就赢得了在座所有武林人士的响应,人们纷纷起立鼓掌,振臂高呼着驱赶魔教的宣言,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有些失控。

然而就在这时,何未言整个人就像虚脱一般软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嘻嘻~瞧瞧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

女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天而降。

“不好!是魔教的人——”人群中响起一片喧哗。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翩然若仙的黄裳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院中,紧随其后又落下几道黑影跟在那女子身后。

高鼻深目的黄裳女子一头微卷的长发并不像中原女人这般绾成发髻,而是随意披散在肩头,只在额间束了一条缀着红宝石的发带。而她身后那几个男人则是统一的黑色护甲加身,气势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这突然现身的几个人,在场所有武林人士都愤nù

了,许多人开始义愤填膺地抽出武器扑上前来。

“哼,不自量力~”

黄裳女子不屑轻嗤一声,脚尖点地轻盈腾空避开几柄明晃晃的大刀稳稳落在几米开外,双臂撑开亮出两个如同鲨齿般布满利刃的铜环,只轻轻一旋,就像飞燕凌波般抛了出去。

“呃啊!!!‘那几个手拿大刀的壮汉闪避不及,就被这小小铜环割破喉管颓然倒地,鲜血如喷泉般飞溅出来让所有目睹此情景之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那、罗——你还要在那边看多久热闹啊!”奋战中的黄裳女子突然气呼呼地回头大喊道,别以为她不知dào

他们就想让自己打头阵吃力不讨好~话音刚落,一个容貌娇媚尤甚女子的青年人身姿翩然从墙头落下,只见他身后也跟着大群黑甲护卫,随着一声令下即刻加入了战局。

显然,在此处集会的各大门派并没有带来太多弟子,很快就在真理教的人数优势中落了下风,被蜂拥而至的黑甲护卫团团包围在大院中央。

“夜叉,你可悠着点,这些人还杀不得~”紧那罗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虽然说出的话语并无恶意,可他那如毒蛇般泛着冷光的眼眸还是令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一袭鹅黄轻纱的夜叉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一边转身走开一边忍不住抱怨:“不杀他们留着做什么用,炖汤喝吗?”

“……”紧那罗无语地扶了扶额头,然后回过头去冲围墙那头喊了一句——“迦楼罗,把这些人押送回去不是你的任务吗?”

随着紧那罗这一声呼喊,高强上突然闪现出一个矫健的黑影。

脚尖稳稳落地呈半跪姿态,宽大的黑色随着那人起身的动作被风扬起旋成一道利落的弧度,从遮盖面容的帽檐下散落出的长发在阳光下竟透出微微的暗紫色!发丝掩映间,犹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下颔和性感的薄唇都足以说明这黑衣男子斗篷下容貌的英俊……

“知dào

了,你们走吧。”被称作迦楼罗的黑衣男子音色沙哑浑厚,却十分的富有磁性,只是语气冷冷淡淡似乎不太愿意多作言辞。

夜叉有点不高兴地挑了挑眉,“孤僻的家伙,你再不改改,会没有朋友的~”

“……”意料之中的沉默以对。

于此夜叉早都习惯了,无所谓地摊了摊后手扭头走开。

……

离开那大宅子以后,夜叉和紧那罗来到先前约定的地点等候另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夜叉百无赖聊地靠在树干上,没过多久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转头看向紧那罗,“喂,你说圣尊大人让我们等的那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不就去趟般若寺嘛,凭我们两个的武功难道还足以应对?”

比起夜叉的浮躁,紧那罗就冷静多了,他只是略微仰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神态自若地继xù

闭目养神,“据说是新任的毗琉璃护法,无论如何他在教中阶位高于我们,夜叉你最好收敛一些,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咦,琉璃护法不是二十年前就战死了吗?又有继任者啦?”显然离教已久的夜叉还没听说这个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平地起了一阵劲风扬起落叶漫天。

坐在树下休息的夜叉和紧那罗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散乱漆黑的长发半掩着精致无暇的面容,不知何故用黑纱遮挡起来的左眼和一袭没有任何装饰物却凛冽如风的黑衣,突然出现在两人对面的那个少年全身似被寒霜笼罩让人不敢接近,又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凌厉逼人……

“那就是新任的琉璃护法?”夜叉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怎么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呢~”

而紧那罗却适时感到了一股杀气,他警惕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黑衣少年,既不打算搭话也没想着靠近。

反倒是那少年突然收起一身凛冽的杀意走了过来,目光凉薄如水地扫过夜叉和紧那罗,淡然道:“是赫连不弃让你们等我的?”

“?!”

听闻此言夜叉和紧那罗皆是吃了一惊,即便位高权重如教中四大护法之一,也不可如此无礼地直呼圣尊名号啊!这少年竟然……

可夜叉只是愣怔了片刻就迅速恢复了笑脸,她倒是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那么一两岁的少年很是有趣,因此她完全不顾紧那罗在旁边使眼色,反而更加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黑衣少年来。

“咳咳,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这就出发赶往般若寺吧!”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紧那罗赶紧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黑衣少年没有答话,只是转过身去自顾自地走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夜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转向紧那罗,感叹道:“想不到那家伙竟然比迦楼罗还要孤僻!”

“……”

……

数日之后,般若寺。

庄严肃穆的古刹大院中传来僧侣们诵经念佛的喃喃声,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回归的宁静。

事实上,自从苦叶主持圆寂以后整个寺院都陷入了混乱,尤其几位管事长老更是忙得心力交瘁,哪怕明知dào

这段时间以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他们也没什么精力去参与了。

只是,就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安宁,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身着黑色护甲的真理教弟子已经不动声色地包围了整座寺院,夜叉和紧那罗两人一左一右落在大门旁侧。

“那些秃驴的反应啥时候变得这么慢了~”不满yì

自己都已经来了这么久还没引起敌人的注意,夜叉嘟着嘴看向一旁的紧那罗。

还不等紧那罗回到,那如同夜鹰掠食般无声无息落地的黑衣少年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向对面的寺庙大殿。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僧侣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挡在道路前方,可下一秒他就保持着这副惊愕的表情眼睛圆睁着僵直倒地,胸膛上被剑qì

刺了个通透的窟窿正不断往外冒出大量鲜血。

紧随其后的夜叉和紧那罗见此情景也没能忍住当即一愣,实在没想到那年纪轻轻的新任琉璃护法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见了血光之后,夜叉赶紧下令黑甲护卫攻上大殿。

“杀!”

顷刻间黑云涌动,泛着冷光的兵刃纷纷出鞘。

大殿之中的几个般若寺长老闻声而出,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大吃一惊——“快,拦住他们!”

迅速集结而来的寺院武僧组成方阵与真理教弟子厮杀起来,而几个长老则和实力相当的夜叉、紧那罗缠斗着,一时间整个场面无比混乱。

纵横流淌的血河,堆积成山的尸体。

本该是佛门清修之地,此刻却如同阿鼻地狱般惨烈绝伦、哀嚎遍野……

“呜呜,师兄你醒醒……”孩童微弱的哭喊伴随着兵刃碰撞和厮杀声传来。

自始至终没有参与战斗的黑衣少年跨过尸山走到那哭泣的小沙弥身后,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被不远处激斗的人群波及,眸光一寒,指尖迅速凝结成无坚不摧的剑qì

,将那挥向孩子脖间的一柄大刀当下发出“锵”地一声脆响。

小沙弥明若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救了自己的黑衣少年,正是那日在禁地中见到的人,他呆呆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而黑衣少年并未回头看一眼跪坐在地上仰视着自己的孩子,依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完全事不关己地走向远处。

“这世道从未变过,变的,只是人心而已……”

这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却是瞬间就被那响彻云霄的厮杀声淹没下去。

第178章:逃离魔窟

真理教,地牢。

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朝露侧躺在牢房角落的草堆上,鼻子、嘴角和耳朵都不断淌出鲜血,模糊的视线中映出赫连不离疯狂的嘴脸,她在猜测今天对方又要用什么方式来折磨自己。

虽然体内已经没有九霄神钥了,可也不知dào

为什么,无论她身体受到多么严重的创伤依然比常人更快愈合,这点让她自己也震惊,却让赫连不离愤nù

,因此只要她身上伤疤一好,对方就会用比前一次更加残酷的方式对待她……

当然,赫连不离绝不会真要她的命,因为只有她活着才能成为要挟御风弦的资本。然而就是知dào

这些,她才更加仇恨,更加阴郁,更加忍无可忍。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

她麻木地笑了笑,并不反抗那灌入口中的药汁。

“朝露啊,你知不知dào

在西毓关那次,风弦哥哥带着你离开以后我遭遇到了什么?”赫连不离的声音绵软而魅惑,却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那带着一丝腥味的药液呛得她连连咳嗽,脑袋嗡嗡作响,胸口闷痛不已。

“所以啊,我决定让你也体会一次我那时的经lì

,你说好不好……”

“……”

水。

她想喝水……

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灼热感让她非常不适,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手脚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她努力了许久都没有成功,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直到再也没有力qì

动弹。

“水,水……”她意识不清地喃喃道,双手向前伸出想要抓到点什么。

体内那团越烧越旺的火催动着她紧贴身下冰凉潮湿的地面,她不安地挪动着,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来个人弄点水给她喝。

“进来吧。”

耳边传来赫连不离冷漠的声音,门锁落地,似乎又进来了几个人。

“地上这贱女人就赏赐给你们几个,悠着点别玩死了。”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赫连不离脚步声远去离开了牢房。

男人狞笑和粗喘的声音响起,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想干什么?!

强忍痛苦撑起身子,视野中出现了四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壮汉,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慌地往后挪动着身体,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草堆中摸到发簪尖锐的一端。

然而受到药物影响变得昏昏沉沉的头脑让她反应变得迟钝,下个瞬间,她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扑倒在地。

她愤nù

地挣扎着,想拨开对方的手,可是双腕都被人抓住按在了头顶,整个衣衫褴褛的身体就这么完全呈现在这群被欲.火烧红了眼的男人面前。

“圣女大人待我们还真是不薄,这小妮子的身材……啧啧,待会一定很销魂~”

听到这些对自己评头论足的粗野言论,她牙关紧咬,手掌中藏着那支发簪已被她攥出的冷汗浸湿。

不行……

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绝不能和这些人对着干引起他们的警惕,于是干脆放松了手臂的力量任由他们对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

“哟,这小妞该不会享shòu

到了吧?”几个男人有些诧异朝露态度的转变,但是很快眼底就升上更多的欲望,既然对方愿意配合,那他们自然却之不恭了!

可就在所有人开始放松戒备不再用力压制朝露手脚的时刻,她左手抓了一把草灰迅速向前抛洒过去,而右手则从草堆下抽出用尽全身力qì

将发簪尖端插进距离她最近那人的咽喉,而后再次拔出——“呃啊!!!”

被刺中的人喉管破裂鲜血溅了满墙,惨叫一声吼就软倒在地不动弹了。

剩下三人震惊之余立kè

拔出大刀向朝露砍了过来——她灵活地闪身避开,却故yì

将禁锢在脖子上的铁链牵扯向前,“锵”地一声刀刃撞在链条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带着浑然内力的一刀砍下来,那铁链应声脱落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被危机意识刺激到还是怎么的,朝露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眼里只有那几个拿着大刀威胁她性命的男人。

她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失去铁链的束缚后她像只猫儿一样四肢着地,背脊警惕地弓起面对那三个人,咬破了嘴唇期望疼痛能让自己意识保持清醒。

哪怕要杀人……

现在的她也可以做到!

压低身体如同破空射出的利箭般向其中一个男人扑了过去,对方被她这种不要命的作战方式吓得愣怔片刻,急忙挥刀斩了过来——又是“锵”地一声,刀刃砍在朝露绕在手臂的铁链上替她挡下一击,然后将铁链撑开锁住对方拿刀的手。

另外两个男人也赶紧过来帮忙,可朝露动作比他们更快,她迅速闪身躲在这个双手被锁的男人后方避开攻击,然后从另一侧窜出对准距离最近那个男人的裆部就是一脚。

“呜哇!”疼得脸都青了的男人捂着受到重创的私处跪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飞快扑过去捡起那受伤男人掉落的大刀回身就是一刺,“刺啦”利器扎入皮肉的触感从刀锋处传来。

她眼都不眨,一气呵成地侧转刀刃砍向那个即将从铁链束缚中挣脱开来的男人——鲜血飞溅到脸上,温热黏腻的触感。

最后只剩下那个捂着私处疼得满地打滚的人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大刀对准那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该死,又开始头晕目眩了,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火焰灼烧了一般难受。

无奈之下她只有心一横,抬起胳膊在自己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强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蹲下身子在每具尸体上都摸索了一圈,终于在翻找第三个人身上的时候发xiàn

了钥匙。

扒下其中一个男人的外袍套在身上遮盖住接近半裸的身躯,然后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这么快就爽完了?”把守在走道外的侍卫调笑了一句,却并未转过身来,想必将朝露当成那些死去的男人中一个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侍卫那带着猥琐的笑容就永远凝固在了脸上——朝露手中的发簪瞬间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绕过地上的尸体闯入夜色之中,她开始没命地向前奔跑……

口干舌燥的不适感催促着她尽快找到水源,一路踉踉跄跄地跑着,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依稀间她好像跑进了一个树林,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衣服也被沿途的荆棘丛刮破,可她不敢有丝毫停滞,一是害pà

被人追上,二是她此刻极其地想要喝水给身体降温。

不知dào

跑了多久,前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反光的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是一条溪流,于是欣喜若狂地吞咽着口水狂奔上前。

太好了!

眼中只有那清澈凉爽的水源,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乱石,稍没留神就趔趄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水中。

冷冽刺骨的溪水浸透皮肤将体内那股邪火压制了下去,她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没过多久,那火热的感觉又噌噌地冒了出来,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所措地掬起一捧溪水泼到脸上想将体温降下来,可试了好几次都发xiàn

无济于事,反倒是脑子更加昏昏沉沉难以自持起来。

突然间,溪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惊慌失措地想从溪水中站起来跑开,可发xiàn

两腿酸软无力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呆呆地靠在水中青石上等待着未知的险境降临。

很显然这里依然属于真理教的地盘,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来人肯定是赫连不离发xiàn

自己逃脱后派出的追兵,她无法想象自己这次被抓回去将会面临多么恐怖残酷的刑罚……

无边的绝望像是一张在黑暗中张开了密不透风的巨网,她无法自控地颤抖着身体,呼吸也越发急促了起来。

逃……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随着体温逐渐升高,她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山石草木都变成朦朦胧胧的一团,就连那个缓缓走到她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她都看不清楚。

来人似乎在她身旁站了许久,也不知dào

究竟想干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洌的水流声,紧接着一双手在水下揽住了她的腰身。

这人要做什么?

不知所措地睁大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她有太多疑问憋在喉间,却口干得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那双手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动作也意wài

的温柔,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托起带离了水面。

是谁,这人到底是谁……

隐隐感觉到自己被他抱着上了岸,然后耳边传来一阵布帛撕裂般猛烈的风声。

她这才意识到是这个人抱着自己用轻功离开了地面,身体猛然腾空的感觉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她立即意识到肯定是赫连不离派人来搜捕了,可是这个正抱着自己在枝杈间飞跃奔走的人又是谁呢?难道对方不是真理教的人?

又是一阵晕眩的感觉,就在这个不明意图的人怀中失去了意识。

……

第179章:暴风骤雨

好不容易脑子才清醒了点,两眼睁开却发xiàn

视野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dào

没点灯还是原本就这样。

全身上下的皮肤仍是那种烧灼难忍的感觉,她只隐约知dào

自己被人放在了一张大床上,身下是丝绸被单柔软的触感,还有空气中淡淡的熏香。

只是,这环境也太昏暗了些……

“水,我要喝水……”嗓子干得直冒火,她用尽lì



才挤出这么一句诉求。

本以为那人根本不会搭理,却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了片刻,就伸过来一个瓷器质感的东西贴在了她唇边。

想也没想便就着那杯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可体内那股灼人的邪火却怎么也无法消退下来,她难受地蜷缩着身体在床上蹭来蹭去,嘴里发出压抑的低吟。

就着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滚烫的额头,兴许是在试探她的体温,总之这触摸并未让她感到威胁性,所以干脆放松了身体。

那凉凉的触觉让她觉得很舒适,竟然鬼使神差地希望对方能多停留一会。

“舒、舒服……不要停……”

她神志不清地哼唧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这话有多容易让人误会。果然,那人的动作微微一僵,手掌迅速抽离她的额头。

赫连不离迫她吃下的那药丸究竟是何物,她已经渐渐明白过来,只是有些羞耻自己竟然再一次被坑在这狗血的圈套上了。

靠着毅力和自残的痛苦强忍多时的药性瞬间爆fā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脚抽搐着无法抓握,只是凭着本能贴向那个能给她降温的人……

好难受,好痛苦。

最后一丝理智被烧毁,头脑轰鸣着如同一锅煮开的沸水。

终于,那双让她觉得很舒服的微凉的手掌再次拂上她的脸颊,就像捧着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勾勒出五官的轮廓。

那带着丝丝凉意的指尖从脸颊一直向下移到肩窝附近,将她身上的衣物挑了开来……

紧接着,一个羽毛般轻柔的东西落在她唇上。

像是被电击过一般全身颤栗起来,前一秒明明想着应该抗拒,下一刻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她情不自禁地循着那清凉甘甜的触觉索取着,就像沙漠中缺水的人吮吸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水源,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愿放开。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一路从自己的颈项往下滑倒锁骨间,湿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她不自觉地颤抖着,又抑制不住地想要索求更多。

嘴里情不自禁泻出缱绻的轻吟,倘若是平时,她一定会为自己这番不堪入目的表现感到羞耻,可此时此刻,她却是深深沉浸在这种本不该发生的肉体交缠中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这意乱情迷不能自持的时刻,下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这才无比慌乱地挣扎着想要从身上这人的压制下逃脱。

“不、不要……”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还未说完就被那猛烈的撞击打断,饱胀撕裂的剧痛激得她惊叫了一声。

压在身上的人呼吸有些粗重,可仍然听得出来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

她想喊叫,可是嗓子又疼又痒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任由自己被人翻来覆去地摆弄着。

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般浑浑噩噩,整个人仿佛置身浪潮之中随波逐流、摇摆起伏……

然而身上火烧火燎的灼热感却随着这翻云覆雨纠缠后的大汗淋漓而渐渐退散,身上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翻了个身,“放开,唔……”

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用力按住后脑压在了床上,整个人紧贴着柔软的被单无法动弹,而且那个趴在她背上的人动作却愈来愈快,她痛得连连哭叫,原本憋着一口气想硬撑到底,可到了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只能没骨气地哭着求饶。

只是她嗓子都叫哑了也换不回对方的同情,她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对方泄愤的工具,这个人就像完全陷入疯狂一般不断地折磨着她。

她又痛又累,最后完全昏死过去,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她做了个梦,梦中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不断质问她“你明明答yīng

过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虽然不太记得自己到底答yīng

过什么,可莫名的就是有些心虚,她拼命向前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却始终只能看到一片虚无的黑暗。

可是,她到底答yīng

过对方什么?

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

猛然惊醒,却发xiàn

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可视线所及的范围仍是一片昏暗的空间,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更加不知dào

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

身体无法动弹,她当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点了穴道。

突然回想起那个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混蛋,她愤恨地咬紧了牙关,等她身体恢复以后一定要杀了对方报仇!

然而就在她绞尽脑汁策划出逃方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假装睡着平静地躺在床上,眼帘却是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儿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奈何整个房间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待那人关上房门走过来以后,她只能看到一道修长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那人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还烫不烫,随后掰开她的嘴喂了一颗丹药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情急之下她忘了自己是仰面躺着的姿势,刚开口说话就一咕噜把那药丸吞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微微俯下身来将托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靠在了床头。

肢体接触的一瞬间,她闻到这人身上有一种清新好闻的味道,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在哪里闻过一般让她瞬间愣住,可仔细一分辨,又被空气中飘荡的熏香味道混淆了。

“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就不怕得罪真理教的人吗?”头脑清醒以后她才不会再问对方是谁这种蠢问题,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对方把自己关在这密不透光的房间里为的就是隐瞒身份吧?

可是,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解毒?她并不认为对方只是单纯想要占她便宜,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见死不救的吧……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和真理教作对?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只是一个杯子的边缘碰到了她唇边,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要给她喝水,于是乖乖张嘴喝了几口,反正连那不知底细的丹药都吞了还怕这水有毒吗?

此刻她全身上下都只有嘴巴能动,喝水时呛到溢了出来,随即嘴角拂过一片温热,原来是对方正用指尖给她拭去。

“你……”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先前明明对她那般粗暴,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温柔起来?

过了片刻又被对方托着双肩放回床上躺好,她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也很清楚无论自己怎样追问对方都不会回答。

脚步声响至远处,然后又是一阵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知dào

对方已经离开了……

从那以后,这个人每天都会按时过来给她送饭,还亲自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被点了穴道连手都抬不了呢?

于是就这样过去了三四天,她真的快要崩溃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女子,任由一个陌生的异性贴身伺候她的饮食起居这得有多别扭啊?!但是无论她怎么发疯,怎么叫骂,对方就是一言不发只当她自言自语罢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再不说话,我就咬舌自尽了——”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fā

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她过够了,再这样下去不疯也得傻,还不如拼死一搏试试看会怎么样。

结果……

下一秒她就被点了哑穴,不仅没办法咬舌自尽,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混蛋!

她心里恨恨地发誓,等她恢复行动力之后一定先把这家伙绑起来暴打一顿,然后扒光了挂到城门示众去!

可就在她脑洞大开地幻想着自己的报仇计划时,一双触感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到那双手经由脸颊逐渐下滑到颈项,然后是肩窝,锁骨……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毫无疑问她心里依然有些害pà

这个人。

可又过了半天,这人却没有继xù

动作,只是拉起被子在她身侧掖好。

被这匪夷所思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她茫然无措地躺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还是不肯放qì

想看看对方的相貌。

只是,视野中始终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这人从床沿起了身,似乎还在旁边静默站了一会,许久之后脚步声才响起渐渐远去。

第180章:守约勿忘

自从她发出“咬舌自尽”的宣言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被点哑穴的状态,之前心里烦躁不爽了还可以骂几句,现在倒好,连逞个口舌之快都做不到了……

从早到晚只能像个全身偏瘫患者一样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试问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人吗?!

还好,那人每天过来除了喂她吃饭和擦拭身体之外,也没做过其他过分的举动,或许那天晚上真的只是给她解毒而已吧?这样想着,一直以来隐藏在心底的巨大危机感也多少消退了一点儿。可是她仍然很好奇对方的身份,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挖掘的东西吗?

当然不管怎么说,别的都可以先放一边,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还是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她知dào

那个人又来给自己送饭了。

或许是因为点了她几天的哑穴只能喝稀粥,那人有点不忍心吧,今天喂饭前竟然大发慈悲地帮她解开了穴道。

“那个,你不用点我穴道了,我保证不跑好吗?”她也知dào

自己这番话很没说服力,要是能动不逃跑才是脑残,可还是抱着那么点侥幸的心理,“你看我武功这么差,就算要跑也会被你三下两下抓回来不是吗?”

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喋喋不休地试图劝服对方,可她吃完一碗饭,喝完一碗汤之后还是没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答……

那人来了又走,就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尝试调节内息将其汇集在几个关键部位,看能不能冲开穴道,毕竟之前有开过九霄神钥那个外挂,她的内力恢复起来比普通人要快,所以只要不被对方察觉重新封住穴道,她还是很有机会的自行解穴的。

尽管那家伙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可毕竟不知dào

对方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假装配合然后趁机开溜吧!

于是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她跃跃欲试地等待着时机到来……

“喂,能不能过来帮个忙啊?”

也不确定对方是否在听,她自顾自地喊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沉默以对,虽然在这密不透光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但这么多天下来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她眼睛一转就看到床边默不作声地站着个修长的身影。

“咳咳……我背上有点痒,你能给我挠挠不?”为了能顺利开溜,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点不要脸的话了。

一阵尴尬的寂静。

但是过了片刻,那人还是俯下身来将手掌附在她背上,指尖隔着衣服抓挠了几下。

很好。

虽然没有直接按住穴道,可是随着对方手指滑动的方向她试着将前几日积攒起来的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次,果然被点住的几个穴道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好了好了!”见好就收,赶紧叫住对方。

这家伙意wài

地听话,她说可以就立kè

住手,弄得她都有点不忍心这样欺骗对方了——呸呸呸,想什么呢!不管怎么样这混蛋都占了她的便宜,哪怕不至于像之前设想的那样杀了对方泄恨,也得抓起来好好教xùn

一顿才是。

忍气吞声地躺在床上等人离开了,她立马开始运功调息继xù

尝试解穴。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她终于将穴道尽数冲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哼,竟敢小看我,等着瞧吧!”不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飞快穿好鞋子跑向门边。

小心翼翼地摸索到门栓,轻轻一推,过于强烈的阳光瞬间直直刺了过来,让多日来习惯了昏暗环境的她有些不适地抬手挡了挡。

疑惑地向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别致的庭院。

佳木葱茏,回廊曲折,层层叠叠的假山和莲池亭台组成了一副绝妙的景色……

咦,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朝前方走了几步,谁知迎面走来两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丫鬟,她赶紧一个箭步躲到廊柱后。

一直等到她们走开后,才拍拍胸脯送了口气。

怎么看这个地方都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豪宅,那个总是不说话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这里并不是真理教的势力范围么……

出了别院再往前就是前庭了,她一路谨慎有加地贴着假山走,倒也没被人发xiàn

。可就在这时,眼睛不经意往前一瞟,就看到两个人影行色匆匆地进了不远处那间屋子。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的样子,于是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壁靠了过去。

“般若寺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剩下就只有重阳宫了……”

趴着门缝刚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句就感到耳边呼啸而来一阵风声,慌忙回过头来,却看见贴着她脸颊的柱子上赫然扎着一块金属质感的残片,就像是随手抓起的香炉或者什么物件直接抛掷过来的。

还没回过神来就眼前一花被人按倒在地。

稍一侧脸便瞥到身后人黑衣肃杀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愣怔地睁大眼睛,因为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竟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竟然是他……

“辰曜?!”

将她压制在地上的黑衣少年墨色的长发迎风飘扬衬着那白皙精致的容颜如同用工笔勾勒的画面,然而抵着她背部的手臂却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还没搞明白辰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听见屋里另外一个人匆忙走出的脚步声。

她浑然不知所措地傻在原地,下一秒就看见辰曜“唰”地一声解下外袍盖过来挡住她的脸,紧接着又点了她几处穴道将人抱了起来。

“你认识的人?”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就是刚才和辰曜说话的那人。

“对。”辰曜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简略地答了一个字,可抱住朝露身体的手臂却稳健有力毫不动摇。

“那好吧,希望你的人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那人只说完这一句,脚步声就响起似乎是离开了。

而辰曜则继xù

一言不发,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让朝露完全措手不及,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大雨中决然离去的黑衣少年,还有他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漠到令人心碎的表情……

她呆呆地靠在少年怀中,那带着些微因常年受伤而留下的淡淡药香,猛然记起那个在黑暗中照顾了自己几天的神mì

人,顿时心如刀绞。

“……你想逃跑?”

少年冷冽如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幽幽传来,惊得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又被点了穴道,眼睛被挡住什么也看不见,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这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冷淡无情的少年抱着自己缓缓走开,接下来会怎么样她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盖在头顶的衣袍被拿开,她终于重见光明。

但很快她就发xiàn

自己竟然又被带到之前那个房间里,只是挡住室外光线的厚重帘幕被拉了开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可见。

辰曜将她靠放在床头,然后抬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将穴道解开。

“你……”行动力一恢复她就条件反射地从辰曜身边弹开几米缩在了床铺靠墙的一面,虽然这是无心之举,可也说明她心里还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鼓起勇气询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她自己也不知dào

这句话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是在质问一声不吭就跑掉的辰曜怎么会出现这个不合情理的地方?还是在责怪辰曜竟然隐瞒身份对自己……

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来,少年背光的脸庞如同置于阴影处的冰雕,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片刻之后,他却笑了,嘴角微微扬起绽开一弯浅淡的弧度,却和从窗外洒进来那片细碎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少年脸上这微笑既不亲和也不温暖,反而像被冰霜浸染般寒意袭人……

毫无预兆呈现在眼前的这抹笑容让她感到有些彷徨无措,她不知dào

辰曜到底在笑什么,这冷漠邪魅的笑容让她整颗心都凉透了。

“你曾经答yīng

过我的事情,还记得吗?”少年单手撑着下颔靠在床头,不再像过去那样用发带竖在脑后的长发完全松散在肩头,精致俊美的容颜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带着隐隐的疲惫。

“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当然不会忘记,可是突然之间被对方这么直白地问到她又有些不敢面对了。

“你说要去碧海,我就陪你去了,”淡漠似水的语气就像在闲聊一般,可少年眼中氤氲的寒意却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你说要等……我也陪你等了。”

听着辰曜平静得波澜不惊的话语,她心底涌上一丝酸涩,手指攥紧了身下柔软的被单。

话锋一转,少年嘴角的笑意却是更加令人胆寒心惊了——“可是这些我都做到了,而你又是如何兑现承诺的?”

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她无言以对地低下头去。

第181章:无法逃离

辰曜的话一阵一阵扎进她心里,疼痛,却是完全没有反驳的立场。

现在想想,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在找借口逃避,在感情问题上,她懦弱得连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了……

从最开始觉得辰曜年纪小不忍心伤害,到后来中了逍遥五觉欠了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无数次因为感动和歉疚而犹豫不决,这让她不得已做出了承诺,可到了期限兑现的时候又总是一拖再拖不肯面对。直到现在,她自己都不知dào

这颗摇摆不定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了。”少年露在黑纱外的右眼微敛着,阳光透过长而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落寞的阴影。

听到这因悲伤过度而有些微不可闻的声音,她心里很难过,可又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少年半掩在阴影中侧颜出神。

“我从来没有这样相信过一个人,”猛然抬头,辰曜浓黑的眸子寒光一闪,“可是,没想到连你也要骗我。”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按倒在床上,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辰曜,你……”

话没说完嘴就被一个热烈而霸道的吻封住,大脑瞬间空白。

直到肩膀上的衣服被扯下一半肌肤裸露出来感到一丝寒意,她才惊吓地回过神来,刚想抬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就被对方用力握住手腕按在了头顶,这样一来她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却始终没办法撼动分毫。

然而辰曜却突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俯在她耳旁低语道:“你替我解一次毒,我还你一次,这样就算是两清了么?”话语一顿,又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呵呵……你现在已经不欠我什么了,能不能收起这副让人看了就心烦的表情?”

这话让她心里一阵揪痛,无言地抬起头来看着床顶深色的幔帐,少年被黑发掩映的面容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溢满眼眶的泪水强行憋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突然被人紧紧搂住,紧接着是一个用力到让她感到窒息的拥bào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你恨我。”

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当即愣住。

少年明澈的眼瞳眸光渐深,然后迅速低头再次吻上她来不及闭合的唇。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截然不同,舌尖被对方抵住,然后一个小巧圆润的东西就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乱了节拍地呼吸着想要吐出来,却被接下来这一阵暴风骤雨般猛烈的唇齿纠缠弄得浑身酥软,疲惫不堪……

很快辰曜就放开了她,正襟危坐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慌失措地追问道。

“让你离不开这里的东西。”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话说得抽象,可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不妙,急忙喊了起来:“不行,我还要去救御风弦!他也被真理教的人带走了——”

完全事不关己地抱臂靠在床柱边,辰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让人心寒,“就你现在这模样,还想着去救别人?”

听闻此言朝露怔了怔,这才发xiàn

全身的力qì

像被抽空了一般瘫软无力,就连在床上挪动身体都很费劲,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肯定是刚才那颗药丸害的。

“辰曜,你别这样好不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别无他法,她只能恳切地望着少年麻木的表情,希望能从那仿佛冰霜封冻一般的决绝里找出哪怕一丝动容的情绪。

出乎意料的,辰曜转过脸来对着她粲然一笑,“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辰曜真的会见死不救。

“我只是想让你兑现承诺罢了。”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只留给朝露一个冷淡的背影。

彻底傻眼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试着从床上起身,可手脚却不听话地往相反方向摆动,这让她一个倒栽葱摔到了地上。

再想爬回床上几乎不可能了,她六神无主地靠着床沿坐在冷硬的地板上看向前方紧闭的房门,心想这下该完蛋了。

就这样干坐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艰难地撑着胳膊往桌子的方向挪动。

也不知辰曜给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药竟然这么大的药效,别说站起来走路,整个身体就像瘫痪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费了老半天功夫才爬到桌子跟前,艰难地抬起手臂扶住桌腿往上攀想够到水壶,可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作罢。

……

就在朝露因为喝不到水而感到沮丧的同时,愤然离开的辰曜也是一脸充满杀气、生人勿进的表情径直走出了后院厢房。

可当他刚过一个拐角,脚步就倏然停下。

“你来做什么?”目不斜视地看着道路前方,可这话却是对那个悠然站在树荫下的黄衣女子说的。

浅笑盈盈的夜叉向这边走了几步,看到辰曜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得更加欢快了,“圣女大人下令四处搜寻的人,该不会就藏在你这里吧?”

听到这话,辰曜迅速转过脸来,瞬间迸发的杀意似乎能将空气中的水分凝冻成霜。

“哎呀,你先别激动!”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人家对手,夜叉慌忙退后了几步,“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语气一顿,辰曜嘴角绽开一丝冷笑,“还是你认为我会害pà

你们所谓的圣尊和圣女?”

夜叉微微一愣,她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虽然未曾同圣尊、圣女他们进行对比,可放眼整个武林能与之匹敌的人肯定是凤毛麟角的。

“听说你以前是个杀手?”沉默了半晌,夜叉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被这突然变更的话题弄得不明所以,辰曜眉头一蹙,并不想和这个话唠的异族女子多做纠缠。可是没走几步,衣襟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他冷着脸回过头来,却对上一双水亮剔透的大眼睛,“放开。”

虽然心里头有点怕怕的,可夜叉依然不怕死地扯着辰曜的衣角不肯撒手,“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中原地区呢,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普及一点这边的常识吗?”

辰曜烦躁地吸了一口气,很想直接砍了这女孩死拽着自己的手。

“你就跟我讲讲嘛,我保证不把你金屋藏娇的秘密说出去!”

“……”

对这乱用成语的行为感到极其无语,辰曜不耐烦地侧过脸去,冷然道:“你问吧。”

压根没想到对方竟然答yīng

得这么快,夜叉瞬间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就知dào

,你比迦楼罗那家伙好相处多了~”

看到对方这势头好像要带自己去哪里,辰曜脸色一黑,忍无可忍地将夜叉推了开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很忙。”

“哎呀,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好说话,你跟我来嘛!”不由分说继xù

拽住辰曜的胳膊,夜叉充分发挥了她炉火纯青的缠人功夫。

无奈之下的辰曜被夜叉带到了真理教总坛后山的野外。

“喂,那个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的家伙,现在可以出来了吧?”夜叉单手撑腰看着一处灌木丛,脸上带着几分无所谓的神色。

闻言辰曜心下一凛,难道自己已经心不在焉到连有人跟踪也没察觉出来吗?!

只见对面树丛悉悉索索地骚动了一阵,紧接着从中窜出一条黑影朝相反的方向逃奔而去,显然被夜叉发xiàn

了做贼心虚。

“哈,想跑?”夜叉偏头一笑,手中掀出两个带着刺刃的铜环对准那人逃窜的方向抛掷而去。

那黑影被铜环砸中,顿了一顿,而后瘫软在地不动弹了。

两人迅速走上前去查看,只见这已经气绝身亡的男子穿着真理教弟子的服装,大概早在总坛内的时候就开始跟踪偷听了……

“你知不知dào

,圣女大人正大发雷霆发动全教上下搜查那个被你藏起来的人哦?”夜叉弯腰将尸体拖到一边的草丛中掩埋,然后拍拍手掌看向身后的辰曜。

“……所以呢?”辰曜冷淡地斜睨过去,首先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子真像她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单纯。

见对方还是一脸戒备的表情,夜叉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帮你啊!”她早就打听过这位新任的毗琉璃护法并是不像自己和其他七位使者一般从小就长在教中被训liàn

成只效忠于圣教的鹰犬,而是中途被圣尊大人带过来的。

“我凭什么信你?”辰曜不动声色地扫了夜叉一眼。

就知dào

他会这么说,夜叉皱眉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想帮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为什么?”辰曜表情一沉,虽然只和这异族少女接触过几次,可他还是有那么些了解对方直来直去的性格,这点和中原女子很是不同。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帮就帮了呗!”夜叉扑哧一笑,明亮的眼眸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第182章:魔教护法

而另一边,双腿软绵绵地岔开坐在地上的朝露正目光灼灼地仰望着桌子上的茶壶,口干舌燥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最后她决定豁出去了,撑着胳膊将整个人附在椅子上,然后借力攀向桌子边缘——“哎哟!”

没拿捏好轻重将桌子弄倒了,茶壶摔下来成了碎片,水流了一地……

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她再也管不了这么多,两眼冒火地趴在地上像动物一样用舌头舔了起来,吃点细菌进去也好过白白渴死。

谁知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她整个身体就被打横抱起瞬间腾空。

“……你想喝水,直说就是了。”辰曜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可是抱住她肩膀的手臂却微微用力收紧,勒得她生疼。

朝露咬着下唇不肯开口说话,对于辰曜这种做法她相当不能理解,有什么矛盾可以过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御风弦救出来。

然而她刚被放到床上后,辰曜就开始动手脱下她身上被水浸湿的衣裳。

“你要干嘛?!”她惊慌失措地大喊,可手脚瘫软无力压根挣不开对方的禁锢。

辰曜微微抬起头,精致秀挺的鼻尖只隔朝露不到一寸的距离——朝露从刚开始就觉得这小子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当年太过清秀以至于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的五官长开以后逐渐有了英挺的棱角,无论笑或不笑,都美好得让人不忍碰触……

“你衣服都湿了,”似乎不太想回答这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辰曜眉头微蹙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我不动手,你还能自己换不成?”

显然不能。

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辰曜伸手一拽就将她的中衣扯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可怜兮兮的肚兜。

“别脱了!里面的衣服没湿——”忍无可忍地大叫,再脱下去她就真的走光了!

该死的,这小子之前明明那么害羞逗一下都能脸红,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淡定了?还敢动手脱她的衣服……“你找个毯子给我盖上就行了!”

被她这么一吼,辰曜竟然真的住了手,抱臂站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差不多了。”

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朝露瞬间脸涨得通红。

还好辰曜并没有继xù

打趣她,反而拿了毯子给她裹上。

“辰曜……”

“嗯?”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问出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直觉告sù

她其中必有玄机,只是不知dào

辰曜会不会告sù

她。

果然,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气氛凝重的沉默。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辰曜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安心呆着就是,其他无需多问。”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突然不知dào

该对这个变得有点陌生的少年说些什么,呆愣了几秒之后缓缓抬头,“我饿了。”

“……想吃什么?”辰曜单手撑着床柱,细碎的阳光勾勒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形,将那单调的黑衣衬出几分美好生动。

“肉包子。”她平静地答道。

黑衣少年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而后迅速转身,“等着。”

看着眼前衣袂忽闪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淡淡地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房门打开,手中拎着一个油纸包的辰曜冷着脸走了进来。

“你轻功还是一如既往的牛啊……”她由衷地感慨了一声。

然而眼前的情况是,她两只手根本没办法抬起来自食其力地吃东西,只能无奈地被辰曜扶着,背靠一条修长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坐了起来。

“吃吧。”辰曜一手扶她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隔着油纸拿起肉包子凑到了她嘴边。

动作很轻地咬了一小口,她有些纠结地抬起头来,“那个,你就不能给我解药吗?我这样子行动不便,也很拖累你啊……”

沉默了半晌,辰曜才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这也是你逼我的。”

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她无措地低下头。

哪知就在这时,辰曜手中那个被朝露咬了一半的肉包子突然滚落到地上,而扶着朝露的那只手臂也猛地一抽。

“你怎么了?”朝露无比震惊地看着辰曜触电般迅速地从自己旁边起身,完全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辰曜抬手按住额头,玉石裂痕般淡青色的经络纹路瞬间浮现,他整个脖颈和手背的皮肤就像纹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刺青般触目惊心!

朝露吓傻了,奈何手脚不听使唤根本没办法靠近去看,只能徒劳地靠在床头干着急,“辰曜?辰曜?你没事吧——”

痛苦抱头挣扎了片刻的辰曜突然猛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朝露一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目瞪口呆地看着辰曜离去的方向,她心里一阵难过,自己什么也不知dào

,就像个傻瓜一样对所有的事情都后知后觉……

不行,她必须找个机会把一切问清楚!

抱着这样的觉悟,她开始沉下心来运功调息,她的内力比常人恢复得快,或许可以尝试着气走周身通过代谢将药性逼出来。

如此这般努力了一个下午。

虽然收效甚微,可好像也有点用处,试着抬动胳膊时感觉比之前给力了一些。

只是到了傍晚依然没看到辰曜回来给她送吃的,平时这个时候他早都来了……

那肉包子掉在地上弄脏了,而且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够不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只能无限惆怅地靠在床头看向窗外。

忽然窗缝中闪过一角衣袂,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立时警惕起来——辰曜几乎没穿过浅色的衣裳,所以来人肯定不是他……

房门推开了一点儿,可外面的人却犹犹豫豫地没走进来。

朝露心生疑惑,首先可以猜测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否则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但是她手指依然紧攥着被单没有丝毫放松。

又过了几秒,那门缝越推越大,终于跨进来一只小巧的绣鞋。

再往上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朝露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这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美丽少女,可不就是绑架了自己的真理教八使者之一夜叉吗?!

“哎,你别紧张呀!”

看见朝露脸上防备的表情,夜叉赶紧讨好地摆了摆手,然后露出一副自己只是来串个门的无辜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想怎么样——”不是朝露蛮横无理,换了谁能对绑架过自己的家伙摆出好脸色对待?

谁知夜叉竟然冲她友善地笑了起来,吓得朝露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要知dào

这个女人的外表看着清纯靓丽极具欺骗性,可杀起人来就跟切菜似的毫不含糊!

“都说了让你别紧张嘛,我这次也不是来抓你的~”夜叉捧着个食盒在朝露跟前晃了晃,“看,我是来给你送吃的啦!”

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尽管对方示好了,可朝露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谁知dào

这阴晴不定的女人会不会突然捅自己一刀?

“辰曜呢?”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谁知夜叉茫然地摸了摸额头,随后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原来他叫辰曜啊,名字真好听~”

这话什么意思?

朝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完全猜不透眼前这女人的意图。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朝露继xù

追问,“你认识辰曜?”

“诶,你说毗琉璃护法吗?当然认识啊~”夜叉理所当然地答道,将食盒打开,顿时溢出引人食欲的香味,朝露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盒酥饺。

呃,对了,她刚才说了啥?

毗琉璃护法……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总算记起当日韩百晓描述真理教的那番话来,这个什么鬼称号,可不就是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吗?!

脑袋轰鸣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夜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辰曜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护法?”

“是啊,怎么你不知dào

吗?”夜叉用筷子夹起一个酥饺凑到朝露嘴边。

完全惊呆,比起最开始见到辰曜时他说自己是影阁杀手还来得震撼,认识辰曜这么久了,从没发xiàn

他和真理教有什么关联啊!这是怎么……

难道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是真理教的势力范围之内?!

“快吃啊,你不是肚子饿吗?”夜叉晃了晃手中的酥饺,“哎呀,我没下毒!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吃给你看好了——”说完还真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嚼得两个腮帮鼓鼓的。

朝露面色忽地一沉,猛地转头看着夜叉,“你知不知dào

辰曜去哪里了?”

“我想想……哦,对了~他好像是去找圣尊大人了!”夜叉食指撑着下巴点了点,然后表情严肃地转向朝露,“所以我才来给你送吃的啊,万一你饿死了,辰曜得多伤心啊~”

“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朝露以同样严肃的表情面对夜叉,极其认真地恳求道。

第183章:深夜对决

被朝露瞬间变化的表情惊得愣了一愣,夜叉随即睁大眼睛漫不经心地答道:“这可不行啊,”语气微微停顿,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我得提醒一下,你正被圣女大人重点通缉,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那……好吧,能告sù

我辰曜是怎么加入真理教的吗?”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dào

这有些敏感的话题夜叉会不会愿意说。

“这个嘛~”夜叉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dào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中途被圣尊大人带回来的。”

圣尊?

就是韩百晓说的那个真理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人吗……

可是,辰曜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虽然她对中原武林没什么兴趣,也并不想掺和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纠纷,可是从轻兰变成暴虐的真理教圣女这点还有他们平日里的作风看来,这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教组织啊!

还有今天辰曜的情况,怎么看都很蹊跷吧……

“对了。”

夜叉突然戳了戳朝露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笑意,“那个,你能不能别告sù

辰曜我来过这里啊?”

“为什么?”朝露好奇地脱口而出。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你要是跟辰曜说了,搞不好他会质疑我的!”夜叉一脸坦然地看着朝露,与此同时还不忘拎了拎手中的食盒彰显自己的功劳,“我要是没来给你送吃的,你可不就饿死了吗?”

被对方这话堵得有些无语,朝露只好点点头,“行,我不告sù

他。”

“嗯,就知dào

没白送吃的给你!”夜叉满yì

地拍拍手掌从床沿站起来,“好了,我该走了~注意着点,要是被圣女大人发xiàn

你在这里可就不好了。”

被这话惊得愣了几秒,她想不通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还气势汹汹要抓自己的夜叉突然之间就从敌方倒戈了,还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真是见鬼了……

“你在纳闷我为啥不揭发你,对吧?”夜叉倒是将朝露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她俏丽的脸蛋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倘若不知dào

她出手杀人时也是那般狠辣无情,朝露肯定以为对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夜叉笑着转过身来,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如一挂柔软的纯黑丝绸垂在胸前,额间的红宝石发带熠熠生辉美丽得像个仙子,“刚开始抓你也是圣女大人的命令嘛,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去告一状给自己身上揽任务~”

看着夜叉灿烂的笑容,朝露突然觉得魔教的人其实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蛮不讲理,相反比起很多装腔作势的武林正道来,他们更加率真坦诚容易相处。

夜叉离开后她就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发呆,虽然从夜叉的表现来看辰曜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可她还是放不下心来,今天那种状况,到底是怎么了呢……

……

清冷的月色下,刚刚稳住了内息的黑衣少年身影穿梭在竹林间踽踽独行。

走进别院,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房门紧闭的屋子,他一步一步跨上台阶,手扶着门框犹豫了许久,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内。

半透明的幔帐掩映着床上那人的睡颜,辰曜弹指一挥将油灯熄灭,而后脚步很轻地走了过去。

轻轻掀开纱帘坐到床边,抬手抚上那略带愁容的面庞,指尖拂过眉梢眼角,最终停留在那花朵般小巧娇柔的唇瓣上。

俯下身去在那唇边印上一吻,发丝垂落在少女脸颊上让她觉得有些痒丝丝的,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拂开,皱着眉微微睁眼,却看到长长的睫毛和精致挺拔的鼻梁,她吃了一惊,猛地抽了一口气向后挪去。

“辰、辰曜?!”月光下少年的容颜恬淡美好,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看到朝露惊慌失措的表情,辰曜只是默不作声地靠着床头,嘴角勾着浅淡却带着几分邪肆的笑意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立kè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朝露脸色沉了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辰曜的声音很轻,“你也不需yào

知dào

。”

“我不知dào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弄清楚的!”朝露咬着下唇目不斜视地看过去,“现在,你立即马上给我解药,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被辰曜抓住手腕压倒在床上,她愤nù

地挣扎了一下,“你发什么疯!”

“……那你又把我当成什么?”辰曜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可扣住朝露的双手却像铁钳一样推都推不开。

她心口微微一颤,声如蚊呐地说道:“我不知dào

该怎么办……”

“你不知dào

?”辰曜不屑轻嗤一声,“守着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执念了此一生,有意思么?”

执念……

不,碧海神说过殊墨会回来的!

她猛地摇头,眼神却是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御风弦也好,你心里那个人也罢,”伸手扳过朝露的脸颊迫使她抬头,辰曜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因为,你只能是我的。”

朝露恍恍惚惚地睁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辰曜神情一凛,像是听到什么动静般迅速起身,目光凌厉地看向窗外。

“辰……”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就衣袂一闪,辰曜的身影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

难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而辰曜刚追出别院就察觉到背后杀意袭人,他猛然转身,却看到月色下红衣翩跹的女子正冷笑着朝自己走来。

“好久不见了,辰少侠。”

赫连不离微启红唇,一颦一笑皆带着魅惑众生的风情,“想不到,你就是不弃带回来的新任琉璃护法呢。”

辰曜神情冷淡,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起初还想不通那个未曾谋面的圣女为何偏偏和朝露过不去,可是现在看来,所有迷惑都迎刃而解了。

“……我也没想到,昔日的轻兰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叱咤风云的真理教圣女。”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辰曜嘴角带笑地回视过去。

听到自己的本名,赫连不离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其实当她得知新任琉璃护法居然是辰曜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所以想也不用想就知dào

那个女人肯定是被辰曜带走了,“哼,识相的话赶紧把顾朝露交出来。”换做以前她绝对不敢这样和辰曜说话,可如今她早已今非昔比,没有人可以阻拦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觉得可能么?”辰曜黑衣一闪,整个人像影子一般凭空消失,瞬间就出现在距赫连不离只有半米的地方,指尖流动的幽蓝色剑qì

将附近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寒意顷刻间铺满了整个空间。

赫连不离心头一惊,慌忙抬掌来挡,却被那凛冽的气刃逼得连连后退,脚尖点地纵身跃上树梢,可那黑衣少年动作更快,她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道凌厉的剑qì

擦身而过,鬓角的发丝被气刃割断散落下来,而她栖身的大树也被剑qì

击中轰然倒地。

几乎同一时刻,辰曜的身影就来到了咫尺之间,赫连不离踩过另外一棵大树顶端先将距离拉开,然后将内力集中于双掌对准黑衣少年站定的方向飞身袭去。

掌风与剑qì

碰撞出巨大的气浪,刹那间平地掀起一阵狂风将整片树林吹得不断摇摆。

赫连不离九层内力的掌风自然没办法扛过辰曜十层内力的剑qì

,不多时就败下阵来退到远处,她那身华丽的红裙边缘也已被气刃划破狼狈不堪。

她不甘心地咬咬牙,却看见辰曜夜鹰般矫健的身影在狂风扬起的落叶尘埃中无声无息地落到自己对面,再一低头,就看见喉间正横着一柄完全由内力凝成的半透明气刃。

“……看在赫连不弃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杀你。”

辰曜目光冷冽地扫了赫连不离一眼,指尖剑qì

消退,“你要把御风弦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是……倘若你敢动朝露分毫,”语气猛然停顿,眼中杀意更盛,“天涯海角,我定不会饶过你!”

说完这一句,辰曜身影一闪从树梢落地。

看着黑衣少年背影远去,赫连不离面色阴沉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咽下一口气拂袖转身。

说到底她也不敢真的把对方逼急了,且不论武功及不上人家,最重yào

的一点是她顾忌出身影阁的辰曜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调查清楚告sù

赫连不弃,那样一来自己苦心策划的一切可就全毁了……

绝不能因小失大,真理教这个靠山她还得继xù

巴结着,好不容易才站到今天这个位置,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行。

至于顾朝露那个女人,虽然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可是出于大局考lǜ

她不能和辰曜撕破脸皮,只能等日后再找机会对付了……

第184章:致命禁药

真理教后山树林深处矗立着一座佛塔,塔身以青白色基石建成,隔着茂密的枝杈远远望去就像一截破土而出的白笋。

这看似平庸无奇的地方其实是真理教关押囚犯的所在,从塔门入内第一层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堂正中央拔地而起的青铜佛像,接下来会注意到的则是殿堂地砖上看起来凌乱无章又似乎存zài

着某种规律可循的梵文佛经——每一格地砖上都刻着一个笔画繁复的字符,行列之间又有千万般变化,从上俯瞰而去就像一幅巨大的经卷,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就在这时,那巨大的青铜佛像突然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其背面的铜壳向两边撑开形成一道暗门。

沉稳的脚步声从那暗门中传出,紧接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那披着宽大黑斗篷的人怀中横抱着个昏睡中的女子,刚出暗门就运起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一一踏过那雕刻着字符的地砖在塔门前落定。

而他身后那按顺序踩过的地砖微微塌陷,很快就发出挤压重物的声响缓缓移位组成一排新的经文,然后那青铜佛像又转了回来正面对着门口,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黑斗篷男子抱着人走出白塔,身形一闪就飘到了不远处的树梢上,随后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飞掠过层层树梢。

凭借如此之快的速度,不多时就到达了总坛大殿前。

穿过大门走进幽暗宏伟的殿堂内,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鎏金宝座上端正地坐着一个人的身影,此刻正微微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斗篷男子。

“圣尊大人,百草山庄尹引带到。”

闻言赫连不弃从宝座上倏然站起,厚重的玄色长袍看起来尊贵非凡,“迦楼罗,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让她醒来了。”

得令之后迦楼罗俯下身去在尹引身上点了几下,将致她昏睡的穴道解开。

“唔……”

尹引发出一声意识不清的呢喃,缓缓睁开双眼,猛然发xiàn

自己被人带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来,她浑身一激灵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警觉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自从那天去般若寺途中被人打晕了掳走之后,她就被带到一个类似牢房的地方,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几个中原门派的掌门,今天也是不知怎么的就被人点了穴……

赫连不弃平静扫了她一眼,淡然道:“尹庄主,此番特意请你前来也是有要事相求,你不必如此紧张。”

听到这话尹引当即没好气地翻了白眼,这是请吗?明明就是不问人意愿直接敲晕了拖走好不好……

“有事就直说吧。”尹引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到衣袖中摸到夹层中的药包。

以赫连不弃的功力早就明白无误地看清了尹引这番动作,只是他不气不恼,脸上的表情依然云淡风轻,“不知尹庄主可曾听说过灵魄丹一物?”

“灵魄丹!”尹引大吃一惊,愣在了原地。

她当然知dào

,祖传医书中就有记载这种功效十分霸道的丹药,服食之后可使人的内功修为成倍增长,同时也会极大程度地损伤人的脏器和经络,长期使用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赫连不离眼帘微抬,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尹引,“我想,尹庄主必定有办法优化这灵魄丹的功效吧?”

“怎么可能——”这种禁药的信息她也只是在典籍中读到过,她向来不提倡使用那种对于人体有着极大副作用的药物,又怎会去费心研究?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dào

不行呢?”赫连不弃一脸平静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犀角扳指,“还是说,尹庄主不打算顾及百草山庄上下那几十条人命了吗?”

“你……”这话说得如此直白,尹引当然知dào

是什么意思。

完全无视尹引眼中带着敌意的怒火,赫连不离转身走开,“迦楼罗,带尹庄主去炼丹房。”

“是。”

迦楼罗恭敬地欠了欠身,而后走到尹引跟前,“请随我来。”

看着眼前身材挺拔的黑衣男人,尹引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不打紧,可是庄里那么多人的安危她不能不顾啊……

……

翌日。

彻夜没睡好的朝露疲惫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窗台前那一片柔和的阳光,又开始惆怅了。

昨天辰曜追着那人出去以后就没再回来了,她逮着机会继xù

运功调息想逼出体内的药性,可依然收效甚微。

也不知dào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外面阳光明媚,她却只能像个植物人似的闷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了,也不知dào

御风弦怎么样了……

一想起赫连不离就难忍愤恨,可是看在过去的情意上,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御风弦的行为吧?

躺在床上东想西想,连房门推开的声音也没注意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辰曜已经好好地站在了床边。

“饿了?”辰曜淡然道。

她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想上茅房?”单手撑着床头俯下身来,辰曜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情。

“你妹!”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

谁知辰曜迅速抬手挡住自己的脸,眉头微微蹙起,“口水喷出来了……”

“那你给我解药啊,混蛋!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被对方的举动激怒,朝露气急败坏地叫起来,可手脚还是不听使唤地瘫软着,她只能像条可怜兮兮的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愤nù

地扭动身体。

虽然辰曜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可朝露的情绪却是坏到了极点,她要是能动,非得蹦起来把这臭小子狠狠修理一顿!

“天气不错,想出去转转吗?”辰曜一伸手将朝露扶了起来,让她稳稳靠在自己怀中。

朝露赌气地将脸撇到一边。

“……”

本以为可以威胁辰曜讹到解药,谁知这小子干脆手一松让朝露再次躺倒在床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摔碰得她背脊生疼,“你想摔死我啊?!”

“怎么,刚才不是不理我吗?”辰曜一脸轻松地挑了挑眉。

“有种你给我解药啊,欺负我一个不能动的人算怎样?”她怒不可遏地抬头瞪向辰曜,不怕死地继xù

挑衅,“信不信我恢复功力后分分钟秒杀你啊——”

听到这番没有任何根据的说辞,辰曜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确定?”

“……不确定。”

沮丧地别过头去,心塞塞,好难过。

“算了,你还是自己呆着吧,”轻飘飘地扫了朝露一眼,辰曜作势要转过身去,“我走了。”

“等等!”

沉不住气地叫住他,朝露硬着头皮咬了咬牙,“你、你刚才自己说要带我出去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辰曜慢吞吞地回过头来,嘴角上扬划过一丝浅笑,“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语气一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况且,说话不算数不是你经常干的事情么?”

“呃……”瞬间无言以对,朝露有些尴尬地沉默了。

原以为辰曜只是随便说说不会真丢下她不管,谁知那小子跟吃错药似的扭头就走,全身偏瘫的某女只能躺床上干瞪着眼,生生咽下所有的郁闷和不满。

好吧,她又只能在床上呆一天了……

当然这样一来她就能静下心来运功调息了,正所谓滴水穿石,以内力逼出药性虽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办得到的事情,可只要她持之以恒下去,理论上还是行得通的!

只是她须得时刻警惕着不能被发xiàn

,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这段时间以来,朝露一直往几个大穴位处凝聚内息将体内的药性集中在某些部位,然后通过运功时产生的汗液等代谢出去,这样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还得在辰曜过来检查的时候装出依然无力的状态……

绷紧神经坚持了几天,她终于可以勉强起个身了,只是走几步路还会很疲惫。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也总算了解到,这个地方虽然属于真理教的势力范围,可并不在其总坛之内,而是单独划分出来的一座宫殿,只要自己能掩人耳目地混出去,也不一定会被抓到。

不管怎么样营救御风弦都是当务之急,她打又打不过那些家伙,只能想办法暗度陈仓了。

还有那个夜叉,趁辰曜不在偷偷摸摸来过几次,但每回都是拉着自己东扯西扯地闲聊,而且那小妮子看着挺开朗健谈的,其实从她嘴里压根套不出几句有用的话,一说到关键地方就被岔开话题……

行,一个两个都不帮她!看来人还是只能靠自己,干脆死了心去央求辰曜或者讨好夜叉。

其实她身体恢复了很多,至少基本的自理能力已经具备了,只不过当着辰曜的面她还是得躺床上装柔弱。

而且她发xiàn

辰曜每天都会离开一阵子去某个地方,过几个时辰才会回来,所以充分利用起这段时间大概摸清了附近的地形,这对于她的营救出逃计划是必不可少的——首先找到真理教总坛的位置混进去救出御风弦,然后根据制定好的最佳路线离开这里。

嗯,就这样决定了!

第185章:密室玄机

耐心等待了许久,今天朝露终于逮着机会敲晕了一个真理教弟子,手忙脚乱地把人拖进草丛里,然后扒了对方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

辰曜刚刚离去,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她今日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混进总坛探听线索,找到赫连不离关押御风弦的地方。

她运气不错,路上碰见了一个非路人甲的家伙,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人名叫紧那罗,也就是只带了几个手下就敢大闹金翎山庄寿宴的人妖眼影男!

根据韩百晓的说法,这名字很难记的八大使者在真理教中的地位还是颇高的,所以朝露没多想就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

真理教总坛占地面积庞大,内部地形复杂,为了不被察觉朝露只能远远跟着不敢稍微靠近一步,转了好几个弯,那眼影男终于在一间屋子跟前停下了脚步。

朝露慌忙闪身躲进一旁的石像后,偷偷摸摸地探出半个脑袋,一直等到那人走进去以后她才轻手轻脚地从石像后出来。

然而等她走到前边一看才发xiàn

,尼玛这哪里有门啊,赫然立在眼前的只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而且这屋子压根就没有门窗!

奇了怪了,那眼影男到底是从哪里进去的呢?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

研究了半天都没能发xiàn

其中玄机,无奈之下她只好中途放qì

跟踪眼影男的计划,垂头丧气地打算原路返回。

可刚走了两步就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绕了一圈又来到那个没有门的屋子跟前。

她咬咬牙钻进屋前的草丛里守株待兔,那眼影男进去了就总会有出来的时候吧?她倒要看看这连她个现代人都没看懂的机关究竟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她刚等了没一会那边就传来了动静——伴随着“轰轰”的声响,那堵墙竟像受到某种感应般往两边拉开,中央出现了一道黑黢黢的暗门!

脚步声从那暗门中传出,很快就看到眼影男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后那人回头在两边墙壁上各敲击了几下,那暗门又渐渐合上恢复成先前密不透风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朝露还真不敢相信这古代竟能有如此先进的机关!

咽了咽口水等眼影男离去,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朝露才鬼鬼祟祟地朝那道机关门靠近。

她记忆力不错,眼影男敲击墙壁的顺序被她看了个真切,在脑海中稍加回忆了一下,就按照那套路在每块石砖上敲击了一遍。

“芝麻开门吧、芝麻开门吧……”她嘴里默念着自我安慰性质的咒语。

可是等了老半天,那墙壁动也不动,依然巍峨地立在那里。

强忍住想摔东西的冲动咽下一口气,再抬起手来敲了一遍。

“……”

然而,芝麻还是没有开门。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按了按胸口宽慰自己,又将顺序弄反敲了一遍。

等待了片刻,正失望着打算离开,却听见那墙壁轰隆一声响之后缓缓向两边移动开来——太好了,她成功了!

原来这暗门开启和闭合是反正来的啊~搞清楚原理之后她欢欢喜喜地走了进去,又按照最开始的顺序一敲,暗门果然合上了。

然而等她回过头来打量暗门内部的景象时却发xiàn

这里面光线极其昏暗,而且整个空旷的房间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不知dào

那走道究竟通往何处,但是好不容易混进来了又怎能因为胆怯而退缩?于是她鼓了鼓勇气,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走进那通道……

雕刻着异兽图纹的石壁带着潮湿的凉意,本以为这从外面看很是幽深的通道应该要走很久,可没想到不出一会前方的地形就渐渐开阔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被各种物件摆设挤得满满的房子。

堆砌的丹炉和墙上挂着的人体图形被昏暗的烛光映得有几分阴森,空气中到处飘散着刺鼻的药味。

不远处正在往外冒烟的丹炉旁站着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她正在非常专注地观察丹炉内的情况,就连朝露不小心碰倒一堆瓶瓶罐罐发出挺响亮的声音都没留神听到。

然而朝露却是一眼就认出,眼前这黑衣女子可不就是百草山庄的尹引吗?!

满腹疑问地向前走了两步,朝露试探着呼唤道:“尹引?”

“哎呀,都说了我会照办的,你们就不要来烦我啦——”

压根没看来人到底是谁,尹引不分青红皂白地破口大骂起来,可一回头看到朝露,她瞬间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朝露同样很惊讶,她早就听御风弦说过百草山庄很少参与江湖事物,作为庄主的尹引更是痴心研究医术药理几乎不与任何门派交往,怎么突然之间跑到真理教的地盘上来炼丹了?

尹引莫名哀伤地长叹了一口气,还能为啥?被坑了呗~两人手拉手坐下来,尹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sù

了朝露。

“所以说你是被人绑架过来的咯?”听完尹引这段绘声绘色的描述,朝露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理,看来,每个身在江湖的弱鸡都有着各自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痛啊!被人敲晕了搬来搬去的滋味可不好受,这点她深有体会。

“哼,你这是什么眼神?是他们偷袭的好不好,我才没那么容易被人绑架!不然区区几个魔教小兵本庄主会看在眼里吗——”看到朝露一脸同情的样子,尹引当即大怒,好歹她也是堂堂一派的庄主,哪能这般被人小看!

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可啥都没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吧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抬起头来看向尹引。

尹引把头一扭,有些愤恨地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呗!那灵魄丹自古以来就被列为禁药,哪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消除它负面功效的方法?”

“搞半天原来是用了违禁药物啊,难怪……”想当初她就纳了闷了,赫连不离还是轻兰那会压根就没有武学功底,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变成绝世高手怎么想都不科学啊~“那你可以逃走啊,我知dào

那机关门的破解方法!”

谁知尹引神情郁闷地摇摇头,道:“逃有什么用?现在真理教势力那么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会被抓回来的……”再说了,她可不想拿全庄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你真不和我一起走啊?”朝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嗯……”黯然点头,突然记起件重yào

的事情,尹引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朝露手中,“你逃出去以后帮我把这个送去百草山庄交给我弟弟尹澈,他知dào

该怎么做的!”

愣愣地接过信封,意识到时间不早她该走了,想起自己还忘了问最重yào

的事情——“对了,你说的那个关着许多门派掌门人的地方,还能记得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吗?”

尹引皱眉回忆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没见过外观,但是从里面看来像是一个分成许多隔间的圆形牢房,还有……对了,好像还有许多佛像!”

圆形,佛像……

那是什么地方?

本想再具体问问,可看尹引的样子显然也记不得太多了,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告别了尹引之后原路返回,最后顺利地离开了这间密室。

心里总记挂着那个关押众门派掌门的地方,她决定再冒一把险去稍微远点的地方看看……

于是乎继xù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路上偶尔碰到几个真理教弟子彼此间也不认识,这地方太大了,弟子人数众多出现脸生的情况毫不奇怪。

尽管心惊胆战,还是得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免引人注目。

“喂,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咱们迦楼罗大人一举拿下狂刀门和止山派,又抓回来两个掌门人呢!”

“早听说了,刚才不是就把人带去后山白炀塔了吗?要不咱也跟去看看——”

“你不想活啦?那后山可是二等以上的弟子才能去的地方……”

“……”

竖起耳朵听那两个弟子聊天的内容,朝露似乎得到了一个蛮有用的信息——后山,白炀塔。再根据尹引描述的圆形牢房,还有许多佛像……

果然很可疑!

可抬头看看天色,又确实不早了,万一辰曜回来发xiàn

自己不在,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那么一丁点情绪又被激怒青春期暴动咋办?

她有点伤脑筋,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犹豫不决地思考着是出于稳妥起见地回去呢还是干脆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去救人……

“哎呀!烦死了!”

想不出个结果,烦躁地跺了跺脚。

脑海中回想起倚天屠龙记中被赵敏囚禁的各派掌门,到最后还得寄希望于张无忌那个魔教头头身上,而到了自己这儿,却是反过来要去魔教手中救人。哎,她又不是什么救世主,凭啥要管这档子破事啊~御风弦啊御风弦,这可都是为了你,不然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不纠结了,管他是什么龙潭虎穴都豁出去走一遭吧!

第186章:思君不见

一路上对比了几个真理教弟子,朝露都自我感觉特好地认为这些小喽啰不是她的对手,因此对接下来的营救之旅瞬间多了几分信心。

可是现在她正面临着一个至关重yào

的问题,那就是……尼玛那什么后山到底在哪里啊?!

这魔教内部建设得跟个迷宫似的,她走走停停绕了几圈,别说找那什么白炀塔,就连回去的路都不一定认得清了。

又不能找人问路,不然准会露陷,这可怎么办呢……

看着前方错综复杂的道路,她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而且更糟糕的是就在这时她竟然看见夜叉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男子边走边说话朝这边走来!

虽然前些日子有和夜叉接触过,可这也不能代表她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啊!要是被对方发xiàn

自己鬼鬼祟祟地混进了总坛,也肯定不会徇私包庇的吧……

提心吊胆地转过身去绕到廊柱后躲起来,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过去好半天以后才蹑手蹑脚地晃了出来。

看来接下来的行动还是得小心为上,谁知dào

这一路上会不会全是小喽啰?难保不杀出来几个像夜叉、紧那罗他们那种等级的大怪,她就是再有几条命也不够人家练手的啊~不过刚才这一惊吓倒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发xiàn

——从夜叉和那人的对话内容听来,他们正是从后山那边回来的,也就是说只要循着两人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就行了!

心头一阵暗喜,飞快绕过路旁的花坛认准一个方向就走。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通往后山树林的山门前……

不妙的是远远看见那边山门底下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黑甲守卫,很显然不能直接这么走过去,她这身衣服也不晓得是几等弟子穿的,万一被识破可就玩完了!

突然想起临出发前尹引送给自己防身用的药粉,嗯~虽然不晓得具体是干嘛用的,不过听说可以用来防身?

好吧,那就试试看……

于是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站住!”

被拦下是意料之中的~“你是哪部的弟子,不知dào

这山门不能乱闯吗?”两个守卫怒气冲冲地挡在前面,高大威武的身形在朝露跟前落下一片阴影。

藏在袖中的手掌捏了捏那包药粉,然后挤出一丝狗腿的笑意,“两位大哥,是紧那罗使者派我来的,他有东西落在后山了让我去帮忙找……”不好意思啦眼影男,谁让你长得这么有特色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呢?

“那你有令牌吗?”守卫甲疑惑地问道,看样子并不怎么相信朝露的说辞。

令牌?那又是个什么鬼……

深怕说错话的朝露手心出了一把汗,定了定心神,继xù

狗腿地微笑,“令牌嘛,我当然带来咯,不信你们……看!”

虚掩一招伸手掏出药方朝那两个正凑过脑袋来看的家伙撒去——“呃啊!!!”

不懂那到底有什么功效的药方正中两人的眼睛,反正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也算是达到了朝露的预期目标。

“哥们,对不住啦~”

阴谋得逞的某女笑嘻嘻地从两个满地打滚的守卫身旁绕开,屁颠屁颠扬长而去。

脚踩着崎岖山路穿过幽深茂密的树林,虽然再没碰到什么阻碍,可总觉得这一路上顺利得太过诡异,心里七上八下的始终无法平静。

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透过树梢洒下来照亮林间小道的光线也十分有限,她不由得加快了脚程……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嘈杂脚步声让她动作一僵,不会这么倒霉吧!刚撂倒两个人就被发xiàn

了,这是来了追兵吗?

千钧一发之际只好凭借还没完全恢复活力的身体运起轻功跳上树梢,尼玛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只见后方山路上黑压压追来了一批人,要是刚才没注意听很可能已经被逮住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拔腿就跑。

“人在那里,快追!”

完了,被发xiàn

了……

不敢回头,她脚底抹油了一般在飞跃过树丛,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本以为今天这次行动异乎寻常的顺利应该会有个好兆头,哪里知dào

背时的事情竟然在后面等着,现在可好,后面追兵来势汹汹,她该往哪里逃啊!

她轻功本来就不见得有多好,再加上体内的药性仍有残留,刚跑了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可为了逃命脚下不敢有片刻停留,跑到最后实在没办法用轻功了,只好落回地面百米冲刺般向前逃奔。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扑倒在地摔到一个斜坡上。

“啊!!!”

视线飞旋间,眼前的景象瞬间颠倒。

这一声尖叫还没喊完就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了下去,飞快滚落的过程中脑袋磕到了石块,剧烈的疼痛之后眼前一黑,她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苏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赫然发xiàn

自己的身体竟然飘在了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的景色如同镜花水月般飘忽不定,变幻无穷,与脑海中缓缓浮现的画面重叠起来——碧海神渊?!

怎么可能,那里不是已经……

猛然回头看去,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白衣翩跹的身影,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自己。

“殊墨?!”

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想靠近过去看,可是这被无形浮力升到半空的身体根本不听她的指挥,努力了几次都只能在原地打转。

懊恼地停留不前,眼巴巴看着对面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心头的喜悦难以言喻。

那是殊墨,真的是他!

只见眼前白衣一闪,日思夜想的容颜就出现在了咫尺之间,她激动得全身发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攥住那胜雪的衣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压抑已久的感情瞬间喷薄而出,她又哭又笑地扑倒在对方怀里。

“……你该醒来了。”熟悉的嗓音依然是那清清冷冷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哀乐。

茫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xiàn

那双本该如翡翠般碧绿的眼瞳竟然变成了和普通人一样的纯黑色,可直觉又告sù

她眼前的人就是殊墨。

白衣青年低下头来看向怀中的少女,淡漠如水的表情中泛起一丝涟漪,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下来,“你从山崖滚落,情况很不妙。”

朝露愣了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殊墨,你是怎么知dào

我摔下山崖的?”她不知所措地抓着对方的胳膊,深怕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境。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什么?!

她大吃一惊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碧海神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怎么不早出来啊!你知dào

我有多想你吗——”此时此刻她才没工夫管其他事情,她只想牢牢抓紧眼前的人,一辈子也不放开。

然而殊墨只是神情平淡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见到我,就说明你快死了。”

“……”

被这煞风景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叫做她快死了啊?历经千辛万苦才见到面,不好好安慰她几句,反倒说这种晦气的话,这小龙男真是半点情趣都不懂!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她这么狗皮膏药般紧紧贴过来,冰块脸的小龙男竟然毫不反抗地任由她抱着!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揩油、吃豆腐了~这可是她过去做梦也没敢想象能发生的事情啊……

“你必须尽快回到那边世界。”见朝露一脸花痴样地趴在自己胸前,殊墨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可已经陷入脑补状态无法自拔的某女明摆着没办法以常规方式沟通了,他轻叹一声,抬起右手在朝露后脑勺上砍了一记。

被打到的朝露只觉得后脑一阵闷痛,紧接着两眼一翻再次晕厥了过去。

“……”

……

“殊墨!”

猛地睁开双眼从地上弹了起来,却意识到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处乱石丛生的荒野,头顶苍茫的夜空中几颗残星显得尤为凄凉。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脑袋像是被磕到哪了疼得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见到殊墨的经lì

都是做梦吗……

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脖间的碧海灵珠,不,做梦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触!

茫然无措地碰了碰额头上粘腻的液体,借着月光看了看,竟然是一滩已经开始凝固的鲜血!难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头很疼呢,果然是磕到了。

突然想起殊墨之前说的那句话,她的确是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可殊墨又是怎么知dào

的?他说一直在自己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太多想不通的问题纠结在心底,可眼前的情况又不容许她停下来继xù

思考,万一那些真理教弟子再追上来可就不好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找找出路吧!

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却在看清前方的景象时目瞪口呆地停了下来。

那是……

只见在深沉的夜色尽头立着一座类似祭坛的建筑群,惨白的墙面与黑夜的布景形成鲜明对比,显得阴森而诡异。

第187章:山野荒宅

看着前方那座不知dào

做什么用处的建筑物,朝露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被藤蔓植物覆盖的白色石柱呈半圆围绕在空地中央的高台周围,看起来就像某种宗教仪式中会用到的祭坛之类,虽然这建筑物看起来破败不堪有些年头了,却依稀看得出来曾经有过的庄严肃穆。

跨上石阶走到祭坛上,朝露发xiàn

那面目狰狞的神像底下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块,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石块的六个面都被分割成大小相等的几个方格,简直像是个……魔方?很快连她自己都被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给雷到了,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古代耶~可是弯腰拿起来放在手里,还真是很像,那规则的九宫格问路可不就是魔方的造型吗?来回颠倒地观察了许久,她决定拧一下试试看——“我勒个去,这么难弄开!”

也不知dào

这设计到底是不是可以拿来拧转的,她连内力都用上了也没能撼动分毫,只能气喘吁吁地作罢。

可总觉得这里面有玄机,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神像下煞有介事地摆弄起来。

嗯,是方法不对吗?她记得小时候玩魔方就只会拼出一个面来,搞不好现在时隔这么多年连一个面也拼不成了。

正集中注意力研究魔方的某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屁股底下的石盘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起来,就像推动石磨一般旋转着开合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哎呀!”

突然之间身子下面一空,眼前的视线急速黑暗起来,她整个人就垂直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痛死了……”摔得七荤八素的某女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还好这高度达不到摔死人的地步,仰头看向头顶,只见那圆圆的空洞又迅速闭合起来,就像专门为了坑她一把而存zài

似的。

又是机关!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发xiàn

自己摔进来的这个空间并不是个普通的地洞,反而形状十分规则,四周的墙壁也打磨的很光泽,甚至人为地雕刻着许多复杂的图纹,简直就像是一个地下密室。

更加奇特的是,哪怕是在这样缺乏自然光线的密闭空间里,这不知用什么材质建成的墙壁也能发出微弱的光泽,只是照明作用及其微弱罢了。

直觉告sù

她这个地方必有古怪,因此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手扶着湿凉的墙壁向前走去,这才看清楚前方那扇紧闭的石门。

看来,这地方只是个入口,也不知dào

通过那道门能通向何方。

走到石门跟前,发xiàn

那门上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异兽头像,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头上的犄角又像麋鹿一般……

朝露抬手碰了碰那青铜铸成的头像,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才凑近去观察起来。

不知dào

为什么总觉得那黑洞洞的兽嘴里有蹊跷,又不太敢贸然伸手进去摸,万一又触动了啥机关怎么办?

捏了捏手中的石魔方,心想要不把这玩意丢进去试试看?

没办法,附近也没有别的器物可以给她利用了,只好试探着把石魔方放在那四不像异兽的血盆大口中,轻轻一推——“咚咚。”

掉进去了!

看来里面真是空心的啊……

谁知下一秒,那兽嘴里“嗖”地喷出一个黑色的硬物无比准确命中了朝露的额头。

“啊,好痛!卧槽,你个破石头竟然敢吐我——”瞬间肿起来的额头疼得她龇牙咧嘴,弯腰捡起那个从异兽嘴里喷出来的东西一看,好家伙,可不就是自己前一刻扔进去的魔方嘛!难道这石头兽嫌味道不对才给吐出来的?这也太玄乎了点吧……

可是仔细一看才发xiàn

,那石魔方上的九宫格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她明明记得扔进去之前六个面上的方格都散乱无章,可这会拿起来一看竟然变得有规则多了,难道那石头兽也会拼魔方?

再试着用手指推了推,之前使了内力掰还纹丝不动的魔方格子现在很轻松就能移转了——或许是因为没拼对才被吐出来的吧?嗯,再试试看~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有硬着头皮进行起这个自己并不擅长的游戏。

但零零碎碎地拼了好几次,每回扔进去又被退回来了,搞得她火冒三丈将那四不像石兽好一顿拳打脚踢,最后手也肿了,脚也麻了……

却在已经决定放qì

捣鼓的时刻,那石头兽首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厚重的石门向两侧缓缓移动拉开一道刚好可以通过一人的门缝。

朝露心中一阵暗喜,这机关也太坑了吧!

没多想就抬脚走了进去,谁知那门缝又“轰隆”一声合上了。

没想到在石门之后竟然是一条狭长的地道,黑洞洞的路口就像一只长着大嘴的妖怪,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是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那石门闭合之后整个视野中就只剩下这条地道,无论它通向哪里都得鼓起勇气走完。

“不怕不怕,还有殊墨在身边呢,他会保佑我的!”摸了摸脖间的灵珠嘴里喃喃了几句,可刚说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保佑个毛啊!又不是如来佛祖观世音……

定了定心神,沿着地道石壁向前走去。

前方阴风阵阵迎面扑来,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有出路,只是不知dào

真理教修这么个底下通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还装神弄鬼地挖个陷阱搞在祭坛底下。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果然看到前面路口透来亮光!

心头一阵狂喜,连忙加快了速度向前方奔走而去……

路到尽头终于走出了地道,头顶苍茫的夜色,借着并不明媚的星光月色可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搭着竹篱笆的小庭院。

脑袋短路了几秒,难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居住?!

石板小路两旁的杂草已经很深了,一看就知dào

很久没有打理过,而那锈迹斑斑的门锁和脱落的篱笆墙都说明这座山间小院或许早就荒废了。

难掩心中的好奇,她还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一直走到主屋的房门边,她才提心吊胆地停下了脚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推开那扇落满了灰尘的木门。

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然后抬手推向门锁。

“嘎吱”一声门开了,房顶落下的尘埃让朝露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这都多久没打扫了啊……”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屋子。

房子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好在从门边的架子上摸到个火折子,连忙点着了用来照明。

说实话她心里挺害pà

的,孤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的废弃宅子里,又是大晚上的,想起那些幽灵猛鬼的传说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然而稍一回头就看到靠墙的竹床上盘膝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吓得她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差点扔了火折子转身就跑。

“你、你……你是谁?!”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将火折子凑上前去。

没人回答她。

火折子发出的微弱亮光扫过床上那人的面目,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张白惨惨的骷髅脸!

“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的朝露脸色铁青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怎么会有个死人在里面啊!

慌乱之间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久久不能平静。

拍了拍胸口站直身体,她这一颗小心脏被刚才的景象吓得狂跳不已,要是换了穿越以前看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她得两眼一翻直接吓昏过去。

咬咬牙,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重新走向屋内,不断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个死了好久的人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回到屋子里,那个已经化作骷髅的人还是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坐在竹床上,朝露心里猜测那人生前多半是个武林高手,也不知dào

在打坐练功的时候遭遇到什么才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里。

走近几步观察那死人身上的衣服,质地上乘的暗纹蜀锦面料搭配白玉带钩一看就知dào

价值不菲,搞不好这人的身份还颇为崇高呢!

“这位大哥还是大爷,您在天之灵切不要怪罪小女子扰了您安息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深怕惹着这个孤魂野鬼让自己不安宁,朝露一边搓着手掌虔诚地祷告一边借着火折子发出的光亮查看骷髅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她发xiàn

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完好,并诸如没有遭受利器刺穿的破洞,而且姿态十分安详,简直就像……自绝而亡?!

不小心碰了一下竹床,紧接着从那人衣服里掉落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朝露慌忙弯腰捡起,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清这是一柄做工精致的匕首,柄鞘上镶嵌着珠玉宝石显得十分华贵。

“这是……”

看到匕首柄部雕刻的几个端正遒劲字体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赫连无殇……

卧槽,这不就是韩百晓说的那个二十年前下落不明的大魔头教主吗?!

第188章:赫连无殇

看到这个名字,朝露瞬间就惊呆了。

难道偌大武林正邪两派找了二十年都没音讯的人,就这么被自己歪打正着地捡到了吗?!好吧,虽然人已经变成骷髅了……

见呆了半天也没出什么状况,朝露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开骷髅身上的衣服想看看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宝贝。

“教主大人啊,这真不能怪我,您看这匕首您拿着也没用了不是?还有这……啊咧,这是啥?”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因为她从衣袍下翻出一本略带潮湿的小册子。

借着火光看了看,封面上几个醒目的字体激荡着她本来就不平静的内心——《寒玉诀》。

“……”

她表情僵硬地静默了几秒,这看起来就很拽像是有剧情可发展的武功秘笈是怎么回事?或者,她也像愣头青段誉那样莫名其妙掉进一个地方就中彩票似的捡到绝世武学了……

虽然拿死人的东西很不道德,可看多了武侠小说和影视剧的某女此刻根本停不下来,捧着这本神mì

的小册子“唰唰唰”地翻看了起来。

结果,那些晦涩难懂的古言句子她压根看不明白……

抓耳挠腮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她决定先把这两样东西收起来,然后将这位不知dào

死了多久的教主大人拖出去安葬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这样弃尸荒野实在不道德。

但是别看她敢徒手解剖大蟒蛇,这死人骨头却还是第一次摸到,心里头有些毛毛的,后背也直冒冷汗。

只不过人的潜能就是在这种逆境中激发出来的,越害pà

胆子反而越大,到了最后干脆用那袍子一裹就把整个骷髅骨架扛了起来。

练武之后她的力qì

本来就比之前大了很多,再加上只有骨架没有皮肉的骷髅也不算很重,因此她没多吃力就把赫连无殇的遗骸搬出了屋子。

快天亮了,远方天幕隐约露出一丝鱼肚白,不用照明也已经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朝露就地取材在院子里找到一把铁铲,转悠了一圈,终于决定选择篱笆南面那处空地作为赫连无殇的墓地……

“赫连教主啊,这风水好不好我不会看,您可不要见怪啊~”

将遗骸下葬掩埋后,她又觉得差个墓碑什么的,可放眼四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用了,只好弄了两根木棍拿绳子固定好做成十字架的形状,郑重地插在了墓穴旁边。

临走之前又拜了一拜,但愿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能就此安息。

离开这座山间小院后她再次进入了幽深的树林,破晓的晨光还不足以将整个山林照亮,崎岖泥泞的小路很不好走,也不知dào

这里还是不是真理教的势力范围,只能咬紧牙关毫不停歇地赶路,希望能在完全天亮之前走出这片区域。

也不知走了多久,随着天边越来越亮堂,前方的路况也变得明了起来——远远看见对面一处山坳耸立着一座白色的高塔,塔身发射着朝阳的红霞,被周围深色的树林衬得格外醒目。

白炀塔!

心头一动,连忙强撑着走了许久山路之后早已酸软疲惫的双腿飞奔向前。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白塔跟前,却意wài

地发xiàn

这地方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可是总觉得这种看起来显得很宁静的地方,其实暗藏危机啊~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还就是没看到人影……

她这才放心地从树干后走出,来到塔门前。

然而走进去之后才发xiàn

,除了映入眼帘那尊铜佛像和满地板的鬼画符之外,整个大厅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怎么看也不像尹引说的那种可以用来关押囚犯的样子啊!

可是刚抬脚踩上一格地砖就听见脚底下轰隆一声,那格地砖竟然缓缓塌陷了下去,吓得朝露尖叫一声慌忙缩回脚退到了门口。

难怪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原来是有陷阱的节奏啊!

这么贸然走进去搞不好就触动了某个机关,万一来个飞箭、地洞什么的,自己再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抽身躲在塔门旁边的树丛中。

透过枝杈叶缝可以看到从不远处走来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手中抬着两个昏睡不醒的倒霉蛋径直走进了塔门。

就在经过朝露藏身的树丛时,她刚好kàn

清了那两个昏迷之人的面目,当即心下一凛——这其中一个她不久之前还见过,正是那金翎山庄的主人沈天肃!

这魔教还真够神通的啊,竟然抓了这么多门派的掌门~比起百里流云的药物控zhì

,单逍遥的武力镇压,这真理教的做法显然更为霸道高明,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把这武林中的头头脑脑全部抓起来,就相当于间接控zhì

了这些门派啊!

晕,光顾着想问题没注意到那些进了白塔内的黑衣人动向,等她回过神来再去看的时候塔门内早已空空如也,连人毛都找不到一根了……

一阵风卷夹着落叶吹袭过境,带着无限凄凉和落寞。

“……”

她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额头爆出几条青筋,要不是怕被人发xiàn

真想仰天大骂一句坑爹。

亲眼看到那几个大活人走进去的,怎么没过一会就凭空消失了呢?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传送门可以选择坐标任意来回吗……

有了之前被机关陷阱坑害的经lì

,她再不敢这么没脑子地闯进未知领域,只能蹲在门口观察起脚底下这诡异的地板——伸出手指戳了戳,还真能直接压下去!搞不好整个大厅的地板都是这样活动式的,踩错地方会不会直接塌出个陷阱掉进去?

纠结了几秒钟,最后……

“御风弦,对不住你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姐姐我就先撤tuì

了,等我回去找闻人卿他们搬了救兵再来噢——”

大义凛然地扔下一句话,这个从不知厚道为何物的女人竟然拍拍屁股转身走开了。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然而,这洒脱离去的背影却怎么看怎么欠扁……

……

与此同时,真理教总坛炼丹房内。

被丹炉内喷洒出的浓烟熏得灰头土脸的尹引一边扶着墙壁猛烈咳嗽一边愤恨不平地骂骂咧咧,尝试了无数次,每回都以失败告终,她仅剩的那么点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了!

突然,一道耀眼的火光从丹炉内冲出,瞬间点燃了书架上的医典手札——“啊!”尹引惊叫一声,连忙扯过旁边的麻布用力扑在火焰上想要灭火,谁知没留神注意被窜出的火舌燎到,手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竟是烫伤了一大块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矫健的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迅速夺过尹引手中的麻布朝那燃烧的地方扑了几下将火焰熄灭。

“……你没事吧?”略带沙哑的磁性男声幽幽响起。

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尹引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来得及时。”说完甩了甩被烫伤的手背,走向不远处乘着凉水的瓦罐将整个手掌浸泡在水中以缓解疼痛,“嘶……”

泡过凉水之后,忍着痛楚叫住那黑衣萧索的人——“喂,你叫迦楼罗是吧?能不能给我去那边柜子里找个青色的瓷瓶?”

本想转身离去的黑衣男人身形一滞,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走过去帮尹引找来了装药膏的瓷瓶。

“我手不方便,你就不能帮个忙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发xiàn

这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手被烧伤了,另外一只手拿着药瓶根本就没法涂药!

听到这话迦楼罗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僵,但是被宽大的斗篷挡住大半边容颜尹引只能看到对方那线条完美的薄唇幅度不大地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偷笑起来,“就是让你帮我拿着瓶子而已,我自己涂就可以了,害什么羞呀!”

“……”

很显然,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想接下这个无聊的话茬,依旧冷着张脸在尹引身旁蹲下帮她拿起装着药膏的瓷瓶。

正涂着药的尹引心情有些烦躁,于是转过头来,谁知正好对上迦楼罗棱角英挺的下颔,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了几拍,“咳……你,你就不会多说几句话吗?我天天呆在这里夜以继日地给你们圣尊大人炼药,你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属下,陪我聊聊天什么的也不过分吧?”

不出所料,回答她的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可是过了半晌,迦楼罗突然声音很轻地开口问道:“你想聊什么?”

这回轮到尹引发愣了,她只是这么一说,压根没料到这家伙竟然吃错药般接了自己的话。

目瞪口呆了大半天,直到迦楼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嘿嘿,那个~我能不能先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啊——”

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的尹引狗腿地笑着凑了过去。

……

而另一边,回到房间发xiàn

早已人去床空的辰曜一张脸瞬间阴云密布。

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掌狠狠拍在了房门上。

“砰”地一声,门板炸开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第189章:呆萌大叔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真理教地盘的朝露连续赶了好几天路,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城,这才松了口气打算休息两天再启程。

打从魔教出来后,她就一直在研究那本寒玉诀,凭着多年看武侠小说电视剧的经验她很确定这应该是一本绝世武学的内功心法,只是她这理科生对文言文造诣实在太低,潜心钻研了多日也只是略微看懂了开头几篇……

她之前从闻人卿那里修行的春风化雨心经主要以养内息,并不是一种霸道强劲的内功心法,而这本寒玉诀的功体则及尽冰寒,刚练了前面一段她就觉得浑身发抖,遍体生寒,却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最近特别令她高兴的一件事是每天晚上睡着后都能梦到那天滚下山崖时见到殊墨的场景,而且比起当初和云璃在梦中对话的感觉真实多了!虽然那冰山小龙男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可突然之间能和日思夜想的人见面了,她还是觉得满心欢喜,巴不得从早到晚都处在睡梦之中才好——然而每当她表现出想多呆一会的动机时,那小龙男总是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过来拍晕她,然后再睁眼就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比如现在……

“殊墨啊,就让我在这里多陪陪你吧!我们都这么久没见过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死皮赖脸地拽着那截纤尘不染的衣袖晃来晃去,眼巴巴地凝视着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真想从他那千年不化的冰块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好让自己乘虚而入。

然而那白衣翩跹恍若谪仙般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不发一言,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莹莹的光雾里,朝露深怕自己一放手对方就会再次招呼都不打一声地消失掉。

反正自己这层心意早已经表明了,她也不想绕弯子,干脆豁出去搂着殊墨的胳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嚷嚷道:“那上次在悬云山庄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说啊,你说啊——”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

谁知她一不小心竟然将殊墨的衣襟扯下来一大块,整个领口垮到了肩膀下,露出精致笔直的锁骨和肌理分明的胸膛,那映入眼帘大片玉石般白皙的肌肤瞬间闪花了某色女的眼……

“吸溜~吸溜~”

表情呆滞地将鼻血吸了回去,傻笑着抬起头来,“嘿嘿,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其实你身材蛮好的嘛~”

“……”看着某女鼻血与口水齐流的花痴样,殊墨眉角抽了抽,表情僵硬地拉好衣服转身就走。

见这小龙男又冷冰冰地生闷气了,朝露连忙追了上去继xù

拽他衣袖,“我就知dào

,你肯定也喜欢我对不对?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说而已~”不怕死地贴上去用脸蹭着那质感凉丝丝的衣料,笑得无比灿烂,“你看啊,虽然碧海神比你温柔多了,可我还是坚贞不渝地爱着你啊!你感不感动?感不感动嘛——”

被这不要脸的话吵得心烦意乱,长久以来都心如止水的殊墨竟然难得地不耐烦了,“……你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依不挠地拉着他,朝露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了。

“你自己看!”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手腕一疼,也不知dào

这小龙男怎么突然之间就发这么大火用力抓过她的胳膊掳起衣袖。

茫然无措地下头来看向自己的手臂,瞬间吓呆在原地——只见自己的皮肤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了像玻璃一样半透明的物质!

“怎、怎么会这样……”她目瞪口呆地抬起手臂凑近了看,还真不是幻觉。

白衣如雪的殊墨表情波澜无惊地站在她对面,不再碧如翡翠的眼眸被深邃的墨色取代,睫毛微微噏动,瞳孔中映出朝露呆愣的脸庞,“你若一直留在这边,用不了多久就会意识涣散,这样下去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相当于对自己这份感情宣判了死刑,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不!我不相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会放qì

的……”

突然之间头顶落下一片轻柔的触感,原来是殊墨的手心放在了她额头上。

“回去那边的世界吧,你不属于这里。”

这句用难得温柔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感到无法忍受的悲痛。

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倦意打断,眼前一黑,就直接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再睁开眼,果不出意料地回到了客栈房间的床上。

怅然若失地发了一会呆,然后起床草草收拾了一下头发和着装就出了门。

快到晌午了,市集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她却没什么心情逛街,整个人恍恍惚惚地走着,直到被路口那处搭帐篷的小摊附近传来的争吵声惊醒。

只见那边早已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一个身材高大、面生虬髯的男人正和卖饰品的摊主吵得不可开交。

“哎,诸位都来评评理!他摔碎了我的镯子还想赖账走人,哪有这样的——”小摊贩手里拿着断成两截的玉镯义愤填膺地大喊。

而那个被众人围住的大汉穿着带狐裘坎肩,头顶还包着极具异域风格的彩色布料,看起来倒像是从关外来的,奇怪的是这人分明生得魁梧彪悍却一脸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一个劲地嚷嚷道:“我路过这里,是你自己让我看的,我本来就没想过要买……”

旁观了一会儿,朝露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关外大汉估计头一回来中原地区不晓得这边的风俗,不知dào

这是种推销手段还以为小贩拿东西给他看是出于好客,推搡之间不慎摔碎了玉镯就这样被赖上了。

原本她也不想管这闲事,毕竟这偌大的市集里天天发生的此类事情也太多了,可是那异族大汉人生地不熟的拘谨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也是什么也不懂,什么都害pà

,心里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触,于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老板,这镯子我买了。”她平心静气地插到两个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见朝露拿出了银子,那饰品摊贩才就此作罢不再拉着大汉要去衙门。

没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朝露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姑、姑娘!”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刚才那大汉追上来挡住了去路,朝露纳闷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大汉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声如蚊呐地开口说道:“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噢,原来是说这个啊~没事没事,你以后注意着点就行了!”无所谓地耸耸肩,瞧这大叔身高都快赶上姚明了想不到竟然这么害羞拘谨!

“我想请姑娘吃顿饭,聊表谢意……”这包着头巾的大汉眼神轻飘飘地看向别处,继xù

手足无措中。

看着这么高大成熟的一个男人居然像个小姑娘般唯唯诺诺,朝露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啊,你这么客气,那我也就却之不恭啦!”不吃白不吃,这可是朝露做人的原则。

如此这般,两人来到街边的酒楼。

刚才见这大汉为了个镯子都窘迫成那样,还以为囊中羞涩请不起自己吃什么好东西,朝露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出手意wài

地豪爽,不仅点了一大桌子菜,甚至还叫了几坛价钱不便宜的美酒。

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不解地问道:“你既然这么有钱,刚才怎会被那摊主为难呢?”

“这不一样!”大汉爽朗地笑着摆了摆手,“刚才是那摊主自己没拿稳将镯子摔碎了,我不能为自己没有犯过的错误买单——”

“……”你丫的不想为自己没犯过的错误买单,就好意思让别人帮你买单啊?!

只不过除了这点无语之外,朝露还是挺喜欢这大叔爽朗的性格。

“对了,还不知dào

姑娘芳名呢?”大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叫……呃,你叫我小龙女好了!”别怪她自恋,实在是最近因为小龙男的事情气得够呛,顺口就说出来这么个名字,反正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吃顿饭就过去了用不着当真~再说她现在可是真理教的眼中钉,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才不能三下两下又被捉回去……

“小龙女?”显然从没听说过这样奇怪的名字,大汉不禁愣了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呵呵傻笑了几下,“唔,好名字!”

好你妹啊好……

朝露嘴角抽了抽,这恭维话说出来都不过脑子的么?小龙女这名字连个姓都不带,很明显就是拿来忽悠人的嘛~优哉游哉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斜睨向对方,“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

大汉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的憨厚纯良,“我的名字叫做多罗吒,如果你觉得难记,那叫我多多也成——”

多罗吒……

嗯,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卧槽!”脑中灵光一闪,手一抖将酒杯掉在了桌面上。

何止是坑爹啊,多罗吒,不就是那个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的家伙吗?!

第190章:再次被拒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目瞪口呆的某女半天愣在座位上回不过神来,而旁边这个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不副实的外号“多多”的家伙还眨巴着眼睛无限纯良地看着朝露。

老天爷啊,要不要这么玩她呀?!

好不容易才从真理教的地盘逃出来,这还没跑多远居然又碰上一个BOSS级别的货,她就是再多几条命也不够人家秒的啊……

只是传闻中好像很拽的魔教护法怎么是个傻乎乎的呆萌大叔呢?这设定好像有点不科学啊~那岂不是和辰曜那种武力值高到可怕的家伙同一个等级的吗?哎呀,还是算了,自己这点可怜的战斗力就连夜叉、紧那罗他们都可以随手捏死,更何况是地位更高一筹的四大护法呢~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酒菜咽了咽口水,心下十分不舍这一顿美食,可为了小命着想她还是决定不能冒险,走为上策。

于是满脸堆笑地从桌边起了身,深吸一口气道:“哈哈,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急事,不好意思失陪了啊!下次见面我请客——”说完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

多罗吒满脸遗憾地抬起头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了,那小龙女姑娘就请便吧!”

呼!还好这家伙比较通情达理……

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该死,早知dào

这人竟然是个魔教护法自己就不该管闲事啊!真是作死,差点就撞枪口上了,好险好险~离开酒楼后朝露径直回了客栈收拾东西,以防万一她还是赶紧走人为好,万一那脑袋缺根弦的家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他们圣女大人要捉拿的对象就玩完了!

快马加鞭地出了城门,下一站前往百草山庄。

路线她都计划好了,先去百草山庄替尹引送信给她弟弟,然后再前往听雨楼找闻人卿商量营救御风弦他们的事情。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自从经lì

了多罗吒事件之后,朝露也不太敢轻易去人多的地方了,深怕又碰到那么一两个魔教的人惹上麻烦。

一路上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总算顺利抵达了百草山庄。

走到山门前和守门弟子说明来意之后很快就被领了进去,这地方不管来几次都觉得像座大型植物园,篱笆墙内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珍稀药草,而且建造房屋的材料也是十分环保的青竹,很符合这以医术见长的门派特征。

“二庄主,就是这位姑娘。”引路弟子禀报之后就匆匆转身离去。

偌大的会客厅中就只剩下朝露和端坐在主座之上的青衣少年了……

她好奇地抬起头来将那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一身简洁朴素的石青色对襟长衫,略长的流海下是一张清秀细致的面庞,带着几分傲气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眼前这名叫尹澈的少年乍一看去倒是和尹引长得挺相像。

“是我姐姐让你来的?”尹澈从座椅上缓缓起身,负手走到朝露跟前,虽然身高上不占丝毫优势,可这少年小小年纪就能端出这么一副十足的架势也算难得了。

突然,那少年嘴角上扬划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得正好!”

诶,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澈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拉住朝露的手,然后不知dào

从哪个兜里掏出一只雕花瓷瓶倒出几粒药丸,紧接着手腕一转出其不意地拍向朝露因过于惊讶而大张着的嘴巴。

少年这一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让人措手不及,等朝露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早在刚才那药丸就顺着喉管掉了下去……

“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怪东西?!”她大惊失色地扯着喉咙干呕,这小子抽什么疯,哪有一见面就莫名其妙给人喂药的。

“嗯哼,这是小爷我前两天才研制出来的新品:九转夺命散!”

什么?!!

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瞬间铁青,尼玛这玩意一听名字就是毒药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蹲在地上就拿手抠喉咙想把那药丸吐出来,可是费了好大劲也只是呕出几口苦水,那药丸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朝露只有欲哭无泪地仰头看天花板。

“没用的,别费心了~”尹澈漫不经心地瞥了朝露一眼,“要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吐出来了,我还花那么多功夫研究干嘛?”

这可恶的熊孩子竟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朝露勃然大怒地站起来抓住尹澈的衣襟左右摇晃起来——“你妹的,姑奶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嚷嚷完了才想起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拿捏着,赶紧软和下来补充了一句,“这、这玩意,吃了会死人吗?”

“岂止会死!”以为朝露对他这新研发的产品感兴趣,熊孩子尹澈瞬间来劲了,还颇得yì

地扬起了下巴,“服下这九转夺命散之后,第一个时辰浑身痛如刀绞;第二个时辰如同置身油锅煎熬无比;第三个时辰若虫蚁啃食痛苦不堪;第四个时辰……”尹澈越来越眉飞色舞地向朝露解释着——“过了九个时辰,人就被活活折磨死了,然后尸体将化作一滩脓血,死状惨烈无比……”

被这一番话惊吓得当即傻眼,朝露整个人像幽魂一样浑浑噩噩的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我真的会死?”她不死心地追问了一遍。

“当然!”尹澈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受到打击过度的朝露两眼一翻,直接晕菜了。

……

意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带着微微凉意的掌心拂过肌肤的触感让她觉得很舒适。

“唔……”舒服地轻呢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冰雪般绝美疏离的容颜,云烟般飘逸细软的发丝顺着素白的衣裳蜿蜒倾泻,柔和的光晕洒在那羽扇般纤长卷翘的睫毛上被分割成细碎的光斑,整个画面美得如梦似幻……

诶,殊墨?!

心头一颤,茫然不知所措地坐起身来,“我、我又睡着啦?”

白衣胜雪的俊美青年回眸一扫,神情依旧冷冽如冰,“……你怎么总是这般不小心。”

“我怎么啦?”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傻愣愣地转过头去。

“你中毒了。”有些无语地瞪了这反应慢得离谱的女人一眼,殊墨眼中的寒冰渐渐褪去,表情也比先前那会柔和多了。

中毒!

噢,对了,自己被尹澈那小子坑了吞下了莫名其妙的毒药……

“那我是不是快死了?”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如果死了就能永远和殊墨呆在一起,那也是美事一桩啊~一眼就看穿了朝露这不单纯的心思,殊墨表情抽搐了一下,冷声道:“你不会死的,”淡然垂眸,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我可以帮你解毒。”

“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功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刚说出这话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果然,听到这个并不怎么美好的比喻,殊墨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又冷却了下来。

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也受了伤中了毒,怎么没见这小龙男跑出来施展回复技能帮她补充HP了?于是有些心酸地拽了拽那只纤尘不染的洁白衣袖——“那你是不是一直都能看到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呢?”

谁知殊墨竟然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还难得地解释起来:“在你那次摔下山崖之前,我都处于沉睡状态,而且……我也并不能看到你所经lì

的一切,只有在你遇到危险时我才可以感知到一二。”

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就不能去我们那边的世界生活了吗?”心底涌上一丝悲伤,她咬着嘴唇怔怔地看向对方。难道,她费劲千辛万苦追逐了这么久的爱情,就只能这样遗憾地放qì

了么……

不,她绝不甘心!

然而无论朝露的情绪如何激动,殊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袭白衣飘渺如流动的雪华。

“……你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而我亦无法到达你那边的世界,”察觉到朝露眼底淡淡的哀伤,殊墨的语调尽量轻柔平缓全没了平日里的清冷绝然,“所以,你心中的执念,该放下了。”

执念?

旁人都这么说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连他也如此劝诫自己!

“所以,你也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种执念么?”疲惫地苦笑了一下,长久以来苦苦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开始逐渐崩塌,“原来连你也认为我是在执迷不悟……对么?”

开什么玩笑,从她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人的那天起,整颗心就开始动荡不安、魂牵梦绕,她一刻也没能停止过这份追随,甚至为此失去了自我,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这些,她都不在乎!哪怕只给她那么一丁点希望,也足够她自我安慰很久了……

已经爱得如此卑微了,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摧残她这颗破碎不堪的心灵?

“好!”

她擦干眼泪猛地站起身来,强忍着撕裂一般的心痛大声宣bù

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第191章:江湖事多

再次醒转过来,却发xiàn

自己仍躺在百草山庄的大厅地板上。

一睁眼就看到蹲在旁边的尹澈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奇也怪哉,你明明服了好几颗我的九转夺命散,怎的一点毒发症状也没有?”突然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绕着朝露走了几圈,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kàn



而朝露则撑着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起几秒钟之前和殊墨进行的那番对话,心里仍然闷痛不已。

冥思苦想得不到解答的尹澈又紧走几步到朝露跟前捏起她一只手把了把脉——“你……你为什么没事?!”

看来殊墨还真的给自己解了毒啊……

不想再纠结于那件伤心的事情,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掌中隐有真气涌动,要不是看这小子是尹引的亲弟弟,她早就气得一巴掌拍死对方了。

“我没想害你啊!”尹澈神情坦然,丝毫没有做错了事情应该具备的诚恳态度。

“你给我吃这么恐怖的毒药,不是想害我是什么?!”她怒了,尹引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弟弟啊,小小年纪如此心肠歹毒还根本不肯认错。

谁知尹澈只是事不关己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好心让你体验我的最新研究成果,还罗里吧嗦不识好歹!哼,我又不会真让你死,顶多到了毒发关头再给你解了就是呗~”

“……”

气到无语,她真的很想把这臭小子按倒在地暴扁一顿。

“好了,知dào

你是我姐姐的客人,我也不为难你~待会让弟子带你去厢房歇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这总可以了吧?”完全无视朝露脸上的愤nù

,尹澈昂首阔步地走开。

于是乎在百草山庄蹭了一顿吃的,酒足饭饱后朝露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留在这里和这分分钟下毒要人命的熊孩子相处下去,还不如尽早赶去听雨楼找闻人卿呢!

可是刚要告辞启程就被尹澈派来的人叫住了,说要见她。

疑惑之间还是跟着引路弟子去了,也不知dào

那熊孩子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喂,你又想干嘛?”没好气地走过去站到尹澈身后。

尹澈转过身来,石青色长袍随风摆动宛如一汪清泉泛起涟漪,“咳咳~那个,看在你千里奔波通风报信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你之前的无礼行为了。”

我勒个去,到底谁无礼在先的啊?!

哦,不行不行~又被这小子气到了……

朝露无语地按着太阳穴,拿眼白瞪着尹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个你拿着!”尹澈快步走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贝壳形的小巧锦盒塞进朝露手里。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拿起来一看,发xiàn

这盒子做工倒是挺精致,“这是啥?”

“算是谢礼了,以后有你用得着的地方!”心思别扭的熊孩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茫茫然地打开盒盖一看,只见那里面装着一颗莹白如玉的丹药,尼玛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吓死人的毒药吧?

“盒子底下有说明告sù

你怎么用,”尹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别浪费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炼出来的——”

晕,这瓜娃子咋和他姐姐一样神经兮兮的~懒得追问太多,径直走出百草山庄的大门启程上路。

其实这几天以来她也想通了很多,既然殊墨并不喜欢自己这样死皮赖脸地纠缠,那又何必继xù

自讨没趣?她要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这段感情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在这之前,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吧!

做了个深呼吸,一夹马肚扬长远去……

……

重阳宫,玉衡殿。

清冷的庭院小径上铺叠着落叶,几名青衣道童正弯腰清扫。

“凌清师兄,那边不需yào

打扫了吗?”见众人只是清理完院外的落叶就打算收工,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凌素疑惑地问道。

“不必了,那院子里是师叔祖的地盘,我们不可以进去的!”赶紧将那好奇地趴在庭院门口探头探脑想偷溜进去的小师弟拽了回来。

“噢,原来是这样啊……”凌素半懂不懂地摸了摸后脑勺,拎着笤帚簸箕转过身来,“那为什么师叔祖总是一个人呆在那宫殿里不出来呢?是因为上了年纪走不动路吗——”

“才不是呢,据说那师叔祖可年轻啦,比掌门师叔伯他们都要年轻多了!”凌清昂着下巴解释道。

听闻此言凌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mì

师叔祖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呢……

“好啦,打扫完我们就赶紧走吧!”凌清笑着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于是待这几个扫地的小道童离去后,玉衡殿宫门前才再次恢复了宁静。

略显凄凉的庭院因长久以来无人打理而草木丛生,青石板小径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落叶,斑驳的院墙尽头伸出几簇未经休整的花枝,姹紫嫣红,暗香扑鼻。

而在那幽静的花间小径深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懒洋洋地倚靠在石桌旁,飘逸的玄色道袍倾泻垂落在地,只用乌木簪挽了半边的墨黑长发随意披散。

“哎,好无聊啊……”

只见这道士打扮的俊美青年手中提了一壶酒自顾自地饮着,每喝一口就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直到藏身在不远处的重阳宫大弟子浮生终于按捺不住地走了出来。

“师叔祖。”

“唔?”

玄色道袍的青年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不笑时也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永远也没法看透他内心的情绪,“你是……哪位?”

浮生表情抽搐了几下,却仍保持着严肃正经的姿态,“弟子浮生,奉掌门之命请您于太虚殿商谈要事。”

“掌门?”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扫了浮生一眼,就着壶嘴灌了一口酒,“噢,你是说凌霄子那个糟老头啊……”

“是的。”浮生的表情继xù

抽搐,可是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师叔祖辈分又的确比自家师父高上一筹,他必须恭敬以待。

“不去不去~你告sù

那糟老头,就说有关武林中事一概不要来找我……”玄衣青年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脸色铁青的浮生,继xù

靠在桌边悠然饮酒。

“师叔祖!”浮生忍无可忍地大叫,“事关我重阳宫存亡,您不去不行啊!”

听到这话,青年缓缓放下酒壶。

看对方这作势要认真的样子就知dào

有戏,浮生心里瞬间涌起几分暗喜。

“知dào

了,你先退下吧。”

“是!”

侧耳听到身后人离去的脚步声,君无夜拂开道袍上落的几片花叶,神情平淡地站起身来,“哎,这酒也没喝完,浪费了~”

语罢转过身,向着院门外信步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重阳宫太虚殿之上,以掌门凌霄子为首的众位长老正端坐于各自的座位上焦急地等候着。

直到一脸风轻云淡表情的君无夜出现在门外,出于辈分之别凌霄子才极不情愿地起身唤了声“师叔”。

君无夜并未落座,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在座个人,不咸不淡地问道:“有何贵干啊,各位?”

听到君无夜这仿佛置身事外之人的语气,众位长老面面相觑了许久,其实他们对于这位辈分上比所有人都高,可年纪却还及不上自己孙辈的小师叔颇有些忌惮,毕竟他那身尽得冲虚师祖真传的武功摆在整个江湖上都找不到几个对手。

“咳,师叔近半年来一直闭关,想必无从听说前些日子般若寺惨遭魔教袭击的事情了吧?”凌霄子清了清嗓子走过来,“虽然师叔您宣称不理会武林纷争,可魔教入侵中原兹事体大,倘若任由魔教狂徒继xù

肆虐,那么我重阳宫也是首当其冲受其危害的……不知师叔对此事有何见教?”

“我能有什么见教?”君无夜扬唇一笑,平静时丰神俊朗超然若仙的一张脸顿时带上了几分轻佻邪肆,“这些事情你们做主就好,我这师叔本来也就是挂名的而已,勿需当真。”

众人语塞,可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在场所有人都是重阳宫中资历深厚的长老,从一开始他们就很不服君无夜的身份,又迫于无奈只得低下头来叫人家师叔,好在那小子自己识相从来不插手门派事务,也让这一干上了年纪撂不下脸面的人省了不少心。

只是如今魔教为乱,出于大局考lǜ

也没人反对将他请出来帮忙,就连凌霄子也难得地放低了姿态摆出一副恭敬的表情。

“门派中就属师叔身份最为崇高,我等自当听从师叔您的吩咐抵御魔教入侵。”凌霄子这话说得很明白,君无夜身为重阳宫的一份子,且武功高强,本就应该为保门派效力。

见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君无夜幽深的瞳孔无丝毫动容,沉默了半晌,最后清浅一笑,面向众人道:“重阳宫这么些年以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怎料今日诸位竟突然记起我这么个人来,你们倒说说看,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193章:再次组队

万般无奈地将闻人月哄走之后,朝露这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只不过闻人卿可就有得郁闷了,虽然他刚开始认识朝露的时候也有些好感,可本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却是从未起过什么觊觎的心思,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御风弦排挤过几次,要是再被他这宝贝妹妹一闹,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好兄弟啊?!

所以从那之后,闻人卿每回碰到朝露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连谈正经事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深怕无意之下一不小心逾矩了……

对于这些朝露自是不放在心上的,闻人月这小妮子想一出是一出,等过段日子新鲜感没了就不会再闹了,反倒是这些天来一直没能想到可行的救人计划让她很是苦恼。

但是也没多少时间让她想了,因为再过几天各大门派打算前往重阳宫请凌霄子掌门出山主持大局,反正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朝露就和闻人卿他们一道上路了。

数日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云天城。

上山途中朝露突然想起君无夜,也不知dào

那家伙云游回来了没有?算算时间也分别大半年了,不知dào

他有没有因为自己在雪山不辞而别的事情生气呢……

“朝露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么?”闻人卿面带忧虑地策马转过来。

听到闻人卿的声音她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连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神,“啊,我没事,快到山门了吧?”

闻人卿刚想回答就听见“驾”地一声娇叱,原来是闻人月一扬马鞭赶了上来横插在两人中间,看到自家哥哥又是一副温吞谦和的模样小妮子心头噼噼啪啪燃起一团火焰,快人快语地喊道:“哎呀,哥!你这慢性子真让人恼火,再不积极一点朝露就要被人抢走啦!到时候你想嫁去做小都难了——”

“月儿,不得胡言乱语!”闻人卿声音加重斥责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朝露。

“哼,你不听我的,真到了那天可别后悔!”闻人月气冲冲地嘟起小嘴,然后策马过来和朝露齐头并进,“朝露啊~你就答yīng

当我嫂子吧!我哥他肯定会对你好的~”

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朝露抬起头来冲闻人卿抱歉地笑笑,她脸皮厚不怕人家说三道四,可闻人卿这种家教良好的谦谦君子被绯闻所苦应该挺麻烦的吧~几人吵吵闹闹走了一路,大部队终于到了重阳宫山门前。

两个小道童将大伙领进大殿,重阳宫的几位长老已经就坐等候了,凌霄子掌门虽年过古稀,却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见到这么多人涌上大殿他神情未变,依旧是心平气和地坐在掌门宝座上微微颔首。

朝露有些伤脑筋地看着这情形,心理估摸着怕是又要开大会了……于是打起退堂鼓从人群中溜了出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闻人兄妹俩并未察觉到自己不在,这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走开了。

真搞不明白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天天扎堆开会讨论,又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反倒浪费了时间让敌人有机可乘……

百无赖聊地闲逛着走出了重阳宫大殿前广场,这几天她心情一直很沉重,本来殊墨的事情就闹得她够烦恼了,现在还要想办法去救御风弦他们,压力大得让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说句实话她对真理教也有很多怨恨,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怀孕,可后来慢慢想通了也开始对肚里的孩子有了感情,然而赫连不离竟为了泄愤残忍地杀害了这个孩子!并不像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一样是为了维护什么武林正义,她只是单纯地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而已。

茫然无措地摊开双手看向掌心,可是就凭现在这低微的武功,她做得到吗?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轻柔,整个视线被黑暗覆盖。

有人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小时候才玩过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还真有些头脑发懵,愣了半天才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是谁啊?”

尼玛哪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居然玩这种弱智游戏!

回答她的是一片略带萧索的风声,那人始终不语。

“小月月?”试探着问了一声,可刚说出这话又觉得不对,从脸上这骨节分明而略带薄茧的触感来推断,蒙住她眼睛的应该是一双男人的手,可闻人卿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举动啊!那么还能是谁……

继xù

静默了几秒,她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喷洒到自己耳畔,撩动发丝弄得脖颈处痒痒的。

“竟然猜不出来,这可真是教人伤心啊~”略带沙哑的男声幽幽响起,语末被风声吹散。

这个声音是……

“君无夜——”

她无比震惊地叫了一声,话音刚落眼前的手掌就拿了开来,慌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那不良道士浅笑吟吟的面庞么!

“哟,怎么不见你那两个护花使者?”君无夜一袭飘逸的玄色道袍迎风翻飞,衣袂翩跹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长身玉立站在重阳宫气势磅礴的殿门前更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他们……”说起那两个家伙朝露心里止不住地惆怅,眼神黯淡了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不喜欢呆门派里吗,今天这又是怎么的?转性了?”

闻言君无夜挑眉一笑,目光却始终徜徉在朝露脸上,“外出云游几年,这山山水水的也看得有些乏了,所以回来歇一阵子。”

这话半真半假的朝露也听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忐忑害pà

君无夜问起那日晏城不辞而别的事情,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然而等了许久,君无夜脸上依然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笑意,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刚抬起头来想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打断——“里面那些糟老头子讲话很无聊吧~要不要跟我去走走?”君无夜微笑着朝她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她愣了愣,最后还是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两人漫步在狭长的山道上,凉风掠过树影婆娑,四周一片静谧。

“你……”朝露犹豫了一下,不知dào

要对君无夜说些什么,其实在她心里,君无夜这人虽然吊儿郎当少有正经的时候,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比谁都冷静,比谁都靠得住的。这段时间以来她积压在心底的烦恼太多,急需找个人倾诉,可真到了要讲出来的时候又不知dào

该从何说起了。

哪知君无夜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停下了脚步,害得朝露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把你的烦恼都说出来吧~”君无夜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浅淡的笑意,衣袂随风飘扬被暮色染出淡淡的金辉。

跟着君无夜来到半山腰的凉亭中就坐,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山风,她原本压抑得快要受不了的心情渐渐轻快了一些。

“咦,你在干什么?”刚转头就看到君无夜手中捏着一朵莹白如雪的花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瓣,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君无夜回眸看向朝露,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掌心捧着另外一朵小花,“吃吗?”

“……”

目瞪口呆地盯着那看起来很娇弱却怎么也不像是食物的花朵,咽了咽口水,“你确定这个能吃?”

“当然。”君无夜十分肯定地点头。

半信半疑地接过花朵,先凑过去闻了闻,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学着君无夜的样子撕下一片花瓣放到舌尖上——甜蜜的味觉瞬间扩散到整个口腔,朝露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看到朝露这显然大吃了一惊的表情,君无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尝了这堪比蜜汁的花瓣,也不知dào

是错觉还是怎么的,突然感到整个人的精神都畅快了许多。她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开口将前段时间的经lì

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说,这些都是因为真理教……”君无夜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霜般冷冽的凝重,只是他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朝露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被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看向自己的君无夜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那里?”

什么时候……

这个嘛,她倒是还没考lǜ

好,毕竟至今也没能想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君无夜抬手支着下颔眼神沉静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稍稍抬头看向朝露,“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家伙整日声势浩大地聚在一起,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招来魔教的人搞破坏,只需拿他们当靶子吸引火力,我们再找机会从后方突击混进敌营,将御风弦他们救出来……”

“噗!”听到这番和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如出一辙的策略,朝露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你也觉得那些天天扎堆开大会的家伙很无聊啊?”别看君无夜这人总是不靠谱,但有时候和他聊着还挺投机~“难道不是么?”君无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朝露忍俊不禁地眨了眨眼睛,“既然我们看法差不多,那接下来就只要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入敌方了——”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第194章:开始卧底

和君无夜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营救计划之后朝露并没有回重阳宫和闻人卿他们打招呼,而是修书一封让听雨楼弟子转交给他们掌门,她相信闻人卿的智商肯定比那帮只知dào

开大会的家伙高明多了,一定能够读懂她的意思。

从云天城出发前往真理教总坛尚需奔波数十日,两人一路留意着武林中的风吹草动,同时尽可能地搜集更多有关真理教的情报。

起初朝露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偶然发xiàn

上回在百草山庄尹澈给的那颗药丸竟然是易容丹——不仅能在限定的时间内改变人的形貌,就连声音和气质都可加以调整,比起人皮面具那些来高明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只要找到机会进入真理教,她就可以凭借这易容丹彻底改头换面任谁也分辨不出来,也完全不必担心在事成之前被赫连不离他们识破~至于君无夜,凭他的武功想要混入真理教并不难,只要朝露先行进去后留下暗号,君无夜随后追上就可以了。

于是乎两人合计了一番,就先在距离真理教最近的一个临江小镇上落了脚。

为防引人注目,君无夜将那身飘逸的道袍换了下来,只穿着简便的长衫,看上去就像一位风神俊逸的世家公子。

而用了易容丹之后面目彻底变样的朝露就……

总之当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吓得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比起第一次易容时殊墨给她涂的那药水更可怕,现在已经不是变黑变肿的问题了,而是她脸上生生多出几条皱纹,乍一看去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和君无夜站在一起就算不至于当妈,那也差不多是姑妈级别的了……

为此她郁闷了好久,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易容丹实在高明,哪怕比起现代的整容科技来也丝毫不逊色!都把她这副本该如花似玉的十七岁少女容颜生生变成了三四十岁的欧巴桑,由此可见尹澈那熊孩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君无夜在旁边捂着肚子强忍笑意,要不是朝露一直拿眼白狠狠瞪他,这家伙绝对笑得满地打滚了。

“有什么好笑的!姐这可是为了拯救中原武林于水深火热中的英勇壮烈之举,还不赶紧地过来膜拜我——”朝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继xù

瞪着君无夜,看他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

好在君无夜还比较识相,赶在朝露即将暴走的前一秒止住了笑意,扶着门框站直了身体目光轻飘飘地看过来,“没事没事,就算小娘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夫君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尼玛这家伙又开始占口头便宜了!

无语地抽了口气,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哎~配上这身样式土气的蓝底对襟襦裙,这造型简直与村妇无异啊!

在小镇中打探到消息得知真理教在附近的城镇广收门徒,只要各项条件符合他们的要求就可以进入教中成为基层弟子。

很显然易容成中年妇女的朝露并不满足人家招收弟子的门槛,而从上回武林大会那时就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的君无夜也不能冒险混进新弟子的队伍,为了不打草惊蛇被人察觉,朝露只好塞了点银子给真理教负责招收人员的管事,最后勉勉强强争取了一个杂役的名额。

好吧,以她现在这副模样也的确只能成为一名干杂事的大妈了~只是到了真理教总坛所在地的时候朝露才发xiàn

,别说她现在是个杂役了,哪怕当上基层弟子也没办法进去真理教内部,而是只能居于山脚下的外门……

走到这一步她真的很想骂一句“坑爹”,但是计划已实施也没法变更了,想想君无夜那厮还在小镇上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而她却只能穿着缀补丁的粗布衣裳干重活就忍不住一肚子窝火。

比起先前在重阳宫当菜农和在御府当奴婢来,这真理教的杂役活计竟然更接地气——搞卫生、洗衣服,简而言之就是类似家政阿姨的角色。

只不过在打听清楚这份工作的内容和范围之后朝露原本低落的心情突然转好了许多,因为她干这杂役竟是有可能进入真理教总坛内部的!比起那些只能在外门学点粗浅功夫的基层弟子来要好太多,因为她这杂役还能每隔两三天就和轮值的人一起去总坛……打扫卫生。

“大姐,今天要洗的衣服我就给你搁这儿啦——”

身后传来一个爽朗清亮的男声,打断了朝露差点停不下来的神游。

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却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彻底愣在了原地——“二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完全瘦了下来却依然有些憨态可掬的农家少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咦,大姐你认识俺?”虽然穿了一身真理教弟子的服装显得比以前英气多了,但一开口说话立马就变回过去那个傻乎乎的二蛋。

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易容了,她连忙改口道:“呃,不、不认识~我没叫你,刚才厨房掌勺的让我去拿两个鸡蛋……呵呵~”

还好二蛋傻头傻脑地很轻易就被朝露这蹩脚谎话糊弄过去了,也没多作追问,放下塞满脏衣服的大盆就摸着后脑勺走开了。

看着那憨傻少年远去的背影,朝露顿时风中凌乱,尼玛那小子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当劫富济贫的大侠吗?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成了魔教的小喽啰啊!就他那毫无心机的傻样能在魔教混得下去吗……呃,好像这不是重点?

不行不行,改天一定得找机会套套那小子的话,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正直的好青年成为反派恶势力的爪牙啊!

虽然真理教伙食住宿条件都不错,怎么说也比起在重阳宫那会苦行僧般的生活好太多,只是被人唤作“大姐”的日子真心苦逼。

就这样忍辱负重地煎熬了几日,朝露终于找到机会从已经当上真理教内门弟子的二蛋嘴里套话了——这家伙虽然已进了内门,可无奈人太老实所以总被其他人支使着干活,每天的脏衣物也是由他推着小车送过来的,朝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和他搭讪闲聊,总算是混了个半熟。

“大姐,要俺帮忙吗?”见朝露正忙着往竹竿上晾衣服,二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不用了,你去那边坐着吧,我马上就忙完了~”深怕这笨手笨脚的家伙越帮越忙,朝露连忙指了指庭院那边的空地。

于是二蛋傻呆呆地撑着脑袋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天,而朝露忙活完了之后擦干手上的水渍走了过去,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拿出一个面饼塞给他——“吃吧,我从厨房拿出来的。”凭她的武功干别的不行,偶尔偷点零碎吃的还是绰绰有余,因此除了正餐之外她也从不缺少打牙祭的东西。

二蛋惊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面饼咽了咽口水,“大姐你真厉害!上次俺看到别人去厨房偷吃的,结果啥都没偷到就被掌勺的发xiàn

踹了出来……”

哼,那是他们功夫不过关!

朝露有些洋洋得yì

地撇了撇嘴,突然想起还有正经事呢,于是连忙凑到二蛋耳旁询问道:“看你一副老实人家孩子的模样,为什么要加入真理教啊?”

闻言二蛋愣了愣,然后脸上浮出一丝忧伤的神色,“没办法啊,俺就想学好武功行侠仗义,可是去了几个大门派人家收徒都是有家门限制的,像俺这种农民出身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啊!”

晕,终于搞明白了为啥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真理教就发展得如此迅速,原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些重点学校似的要挤破了头才进得去,而名声不好的魔教则大门敞开随时欢迎入学……尼玛这种制度再不改改,中原那些有着百年基业以上的大门派迟早有一天会被后来居上的真理教全部灭掉的啊!

“对了,你身在内门,最近有没有听说教中发生什么新鲜事啊?”这方面的情报对于朝露的营救计划而言还是颇有参考性的,毕竟只有等真理教那几个比较牛掰的人物通通出去攻打其他门派了她才好高枕无忧地混进去救人啊!

“这个,俺想想……”二蛋皱着眉头挠了挠脸颊,然后眼睛一亮——“三日之后的堂主选拔算不算?”

“选拔?”朝露怔了怔,就是在众多弟子中选出有能力者任职高位的活动吗?这么看来……到了那天就可以一览真理教中高层人物的全貌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嗯~那堂主海选还是很有必要前去一看的!

等二蛋离开后朝露就开始想办法打算和三天后轮值的那批人换班。

只是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得费点工夫,却没想到这些和她一样干杂活的大妈大姐们意wài

地好收买,只随便塞点银子也就同意和她调换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准bèi

就绪,只要等着三天后的海选开始行动了!

第195章:参破玄机

心中有了盼头这日子过起来就容易多了,不知不觉就到了真理教堂主选拔会这天,朝露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跟着一队搞清洁的阿姨上了山。

拿了通行的令牌,看守山门的弟子只稍微检查了一下推车就让朝露等人进去了。

内门弟子的服装面料一看就比住山脚下的基层弟子高端许多,而且腰间悬挂的宝剑也属上品,看得出真理教福利待遇还不错,怪不得这短短一年的时间纳了这么多门徒~现在想想,倘若自己想要拜师学艺,去那些名门正派还要看出身、看家境,还不如改投真理教门下呢~刚走到正殿前的广场就看见那边高台附近人山人海,显然那什么堂主选拔大赛已经开始了。可她现在这清洁阿姨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出太感兴趣的样子,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无奈之下只好继xù

低头走路。

旁边这些和自己一起来的女杂役正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聊天主题无非是刚刚走过去的几个容貌英俊、体格壮硕的男弟子是否婚娶之类的……

朝露倒是没空关注帅哥美女,她只想找机会偷溜去广场看看真理教的高层人员,反正她现在这副尊容也没人能认出来~于是匆忙打扫了一会就跑去找管事的弟子了——“大哥,我肚子不舒服要去趟茅房,先请个假成吗?一会儿就回来了!”

“倒霉催的,滚滚滚!”管事弟子满脸鄙夷地瞪了朝露一眼,抬手做了个驱赶的姿势就转过身去了,很显然他根本懒得和个屎急了要上茅房的黄脸婆大妈多做纠缠。

被人嫌弃了的朝露小心脏很受伤,恨恨地捂住胸口甩袖而去,却在距离茅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调转步子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广场前就听到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心想大概比赛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了吧?隔着老远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dào

是不是常规的一对一比武形式决胜负……

广场上人很多,没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清洁阿姨,因此朝露轻轻松松就挤进了人群,也终于看清了擂台上的场面。

台上对战的两人皆是一身利落的黑甲,短兵相接之间势均力敌谁也不落下风,看得出来这些真理教弟子的拳脚功夫都相当不错。

而抬头看向那端坐于主看台之上的人时,朝露原本轻快的表情忽地一沉。

赫连不离一袭红衣犹如跳跃的火焰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张美则美矣,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面容是她记忆中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

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身体往后缩了缩,时机未成熟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目光掠过赫连不离再看向旁边,只见与她并排端坐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虽然半边面容都被大块的深褐色胎记所覆盖,可整个轮廓还是清秀端正的,并且从那华贵的衣饰就能看出这少年在真理教中地位之崇高……对了,该不会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圣尊吧?!

听尹引说真理教高层中盛行以禁药增强内功修为,所以这圣尊才能如此年轻就一统群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啊!只是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了争权夺势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乃至性命都不顾了,真是何苦……

目光左移依次映入眼帘的是夜叉等人,可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四大护法,甚至连辰曜那臭小子也不在!

她心里有了数刚想离场,就看见擂台上那两人已经分了胜负,紧接着一个双手反绑着的人被两个真理教弟子推了上来。

朝露探头一看,当即愣在了原地。

虽然不太记得名字,可她十分肯定台上那人竟是中原某个门派的掌门!

那掌门咬牙切齿地瞪着在场所有人,犹如一只笼中困兽,刚被松绑就身体一挺摆出了防御姿态,而在刚才那场战斗中获胜的弟子则甩了甩手中的长剑直接攻了上去。

莫非,他们打算拿这些被俘的掌门当作弟子练手的靶子?!也忒彪悍了一点吧……

难以置信地看了一会,发xiàn

那明明不到七层内力的真理教弟子像吃了兴奋剂般凶猛无比,才过了几十招就占了上风,这太不科学了!

然而继xù

观察了片刻之后她才发xiàn

那越战越勇的真理教弟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宇宙爆fā

,而是完全没有痛觉一般横冲直撞,这种不要命的作战方式十分恐怖,以至于对面那个内力相对高了快两层的掌门只能转攻为守节节败退。

见此情形,擂台下观战的其他弟子纷纷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喝彩鼓掌,而那败下阵来的掌门则恼羞成怒地起了杀机,竟然转过身去飞起一掌直接扑向主看台那边的赫连不离,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拉下一两个魔教的高层人士做陪葬……

可是紧接着一道黑影腾空而起,只见原本坐在赫连不离身旁的胎记少年身手敏捷地飞到半空中与那掌门对了一招,掌心相接爆fā

出强劲的内力,那轰鸣声震得就近的人耳膜生疼。

两人对掌了片刻,真理教那少年神情一凛,气势猛增,瞬间涌出的内劲势如破竹将那掌门生生震飞出去撞到擂台的石柱,那人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就歪倒在地不动弹了,也不知dào

是死是活。

“带下去。”那少年翩然落地冷声吩咐道。

“是!”

两个弟子得令,将那生死不明的掌门拖离了擂台。

整个过程朝露都看在眼里,心底升起一丝危机感,总觉得那些被魔教俘虏的人情况不妙,除了尹引那种可以做贡献的和受到赫连不离特殊对待的御风弦以外,其他人的处境……嘶,还真是难以想象。

当然看完这场比武朝露心里最大的疑惑还是那战斗起来不死不休的真理教弟子,那种亢奋的状态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啊!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调查一番才行~突然想起那个被拖走的掌门,隐约觉得应该跟过去看看,于是不动声色地缩回人群中向后退去……

可是等她走出围观人群再向前看时却发xiàn

晚了一步,那两个将人抬走的弟子早已不知去向了,无奈之下只好凭直觉选了条路离开广场。其实上次去后山白炀塔的路她大概记得,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地形,然后收敛了气息借助树木掩映从小道走,以防不小心引起旁人注意。

这会人都聚集在广场,通往后山的道路一片寂静,可尽管如此朝露的心情依然忐忑,上次被她侥幸逃脱不代表这回也能继xù

走运,人品不好被逮住可就全盘皆输了。

远远看见后山门的石碑,心脏跳动得更快了,谁知脚尖才刚刚跨出半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鬼鬼祟祟在那干什么呢?!”

完了,被发xiàn

了……

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看见不远处两个真理教弟子正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嘿嘿,那个~我是今日轮值的杂役,如厕回来不小心走迷路了。”朝露急中生智地挤出一脸忠厚老实的笑容。

“胡说八道,这个时辰杂役早就收工下山了,你偷偷摸摸跑到后山来究竟有何意图,还不从实招来!”其中一个弟子凶神恶煞地瞪着朝露质问道,而另一个则干脆扭过朝露的肩膀将她押了起来。

胳膊被人拧得一阵酸痛,但是她心里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反抗,一旦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可就小命不保了!

“两位大爷别激动啊,我真是走丢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有话好好说嘛……”冲那两人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塞了过去。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果不其然,两个弟子接过朝露给的银子相视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那就下不为例了,赶紧滚吧!”

朝露卑躬屈膝地笑了两声,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呼,好险!

可她刚松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大姐!”

二蛋兴冲冲地跑过来,完全没有觉察到朝露脸上郁闷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啊?”

“今天我轮值。”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声,心想遇到这小子又得脱不开身了,她今日上山来正事没办成几件,反倒一路兜兜转转把时间都浪费了。

“这样啊~”二蛋呆傻地摸摸头,然后很高兴地咧嘴一笑,“那正好,俺刚才还想去找你聊天呢~大姐特别像俺一位故人,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不是像,本来就是好嘛!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本想着争取时间再去查探一下消息的,没想到碰上了二蛋,哎~“二蛋啊,今天时辰不早了,大姐还得赶着下山,要不改日我们再好好聊吧?”柔声细语地哄骗这实心眼的孩子,心里却暗暗计算着还能利用起来的时间,这可真是争分夺秒啊!

“噢,那好吧~”二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了,要不俺送你回去吧!”

“……”

悲了个催,朝露彻底无语了。

然而还不等朝露回答,二蛋就兴高采烈地拽着她朝下山的方向走去,尼玛这下就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96章:生存之道

就这样万般无奈地跟着二蛋一路朝山下走去,心想今天也不算白来,多少也查探到了一点点情报,等过几天再上山定要做好充分的准bèi

不能浪费机会了。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碰到几个比之前的弟子更难缠的角色……

刚抬头一看就瞥见夜叉正和一个身着水绿色霓裳的陌生女子肩并肩地聊着天迎面走来,朝露猛地一愣神,条件反射地垂着头后退了几步。

突然想起自己用了易容丹根本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心脏乱跳了一阵之后想拉着二蛋绕开不走这条路,却没想到自己这番动作早已被人察觉——“站住!”

一个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正是和夜叉站住一起的绿衣女子。

朝露动作一僵,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催促她赶快逃跑,那女子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可身体又不听使唤地定在了原地,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夜叉大人,乾达婆大人!”慌了神的二蛋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看到二蛋如此紧张,朝露心里更加认定了眼前这绿衣女子不是个善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朝那两人行了个礼,却并未像二蛋这般腿软下跪。

这名为乾达婆的女子不过双十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分作两股结成麻花辫垂在双肩,发梢系着祖母绿色的丝带,一张灿若桃李的俏脸本该楚楚动人,却因那过于尖细的眉毛和稍高的颧骨而显得有些冷漠刻薄。

“哼,你这低贱的下人,看到我们扭头就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乾达婆鄙夷地扫了朝露一眼,这盛气凌人的架势很显然是要为难到底了。

“乾达婆,算了吧~”夜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只是个杂役工罢了。”

啊,看来还是夜叉比较通情达理啊!朝露动作幅度不大地抬了一下头,充满感激地偷瞄了夜叉一眼。至于这名字难听死了的凶女人,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吗?

“快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完全不理会夜叉的劝阻,乾达婆皱着那对尖细的眉毛向朝露走近了几步。

做你妹的亏心事!这疯婆子脑袋被门夹了吗……

无语到极点地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看向对方,“大人请明察,奴婢刚才正是因为看见两位大人过来,这才主动走开回避让道的。”

“一派胡言!”乾达婆怒喝一声,然后迅速拽出腰间的长鞭向朝露抽打过去,“你区区一个下人竟敢跟我顶嘴,好大的胆子——”

鞭子重重地落在肩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咬牙忍受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她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心想等对方打消气了也就会放过自己吧?

“乾达婆大人请饶命啊!”看到朝露挨打了,二蛋吓得连连磕头。

谁知这疯婆娘竟然不耐烦地一脚过去将二蛋踹翻在地,然后冷笑着看向朝露,“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

夜叉无奈地耸了耸肩,乾达婆这莫名其妙说暴走就暴走的脾气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别说只是抽两鞭子,就算闲来无事杀几个人解闷也没谁敢阻拦,总而言之被乾达婆盯上的人唯有自求多福了~所以她压根没打算插手这闲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开了。

而对于朝露来说,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得罪了这么个女神经病也真是悲催到家了,为了不暴露自己会武功她只能站着不动等挨打,连一点点用来护身的内力都没办法施展,刚才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疼得她龇牙咧嘴险些惨叫,可看乾达婆那样子完全不打算罢休,她又该怎么办呢?

“啪”地一声鞭子甩在地上,吓得朝露心口一紧。

“想不到你这又老又丑的女人,眼神倒是出奇的明亮啊~”乾达婆嘴角勾笑地绕着朝露走了一圈,手中的长鞭却迟迟没有下落,但她这种姿态却更加使人觉得压迫。

从旁边连个围观的弟子都没有这点看来,乾达婆这暴脾气应该是真理教内无人不知的了,那些弟子远远看到都绕道走开了,即便再好奇也无人敢上前一探,就连夜叉也早在朝露刚才挨打之后就转身走到那边的凉亭就坐打算冷眼旁观了。

所以今天这一顿打,她是受定了。

干脆闭上眼睛决心咬牙承shòu了,却没想到又惹到了乾达婆,只听见她突然爆fā

出一声怒吼刺得人耳膜生疼:“谁让你闭眼的!赶紧给我睁开!否则我剜了你的眼珠——”

“卧槽,你这女人还有完没完啊,真是不可理喻!”实在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整个四周就一片寂静。

二蛋完全傻眼,就连坐在不远处旁观的夜叉也不禁愣了一愣,乾达婆的脸色更是瞬间由铁青涨成了猪肝色……

“你、竟、敢……”乾达婆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全身游走的真气处在爆fā

的临界点,手中那犹如蛇信的长鞭甩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朝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后背一阵发凉,眼睛死盯着那带上了内力的鞭子,心里很清楚这次再被打到可就不是皮开肉绽了,搞不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从旁侧闪出一道身影冲过来挡在了朝露前方。

“圣尊大人!”

乾达婆惊呼一声,刚想抬手抽出一鞭动作就僵在了半空中。

赫连不弃微微站定,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朝露,只是一脸平静地转向乾达婆,“我记得已经提醒过你不少次了,外面的人你要杀要剐无所谓,可是拿自己门派的人来练手……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我这个圣尊?”

“……属下知错了。”乾达婆隐忍怨气地低下头。

而听到这话更为惊讶的却是朝露了,打死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魔教的领导人居然如此公正严明、关爱手下!怪不得魔教发展至今日能如此壮大,这都是有原因的啊~这回二蛋倒是反应很快了,连忙拉着朝露要给赫连不弃磕头拜谢,但朝露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除了能接受清明节拜祭下跪之外她可从来不跪活人啊!于是任凭二蛋如何生拉硬拽她就是动也不动杵在原地,直到赫连不弃缓缓转身过来看着她,才颇不自然地说了句“多谢圣尊大人”。

“没事了,你退下吧。”似乎并不在意朝露不肯跪拜的行为,赫连不弃只是神情淡漠地瞥了朝露一眼之后拂袖离去。

乾达婆阴沉着脸路过朝露身旁时扔下一句“等着瞧”,然后也气冲冲地走开了。

“哎,你这大姐真会惹麻烦……”

等所有人离去后二蛋才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站起来,“那乾达婆大人脾气坏得很,俺俩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我怎么觉着你们圣尊大人还挺亲切的?”虽然脸上长了块疤有些影响美观,可那少年气度非凡既有领导者的霸气也兼具足以使人尊敬的亲民感,单凭这两点就是很多中原门派的掌门比不上的。

“那当然,圣尊大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随和,对俺们这些弟子可好了!”二蛋抬起头来。

哎,这真理教虽被称为魔教,但是说不准他们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比那些自视甚高的名门正派要好得多~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些武林门派之间的事情,等把御风弦他们救出来她就什么也不管了,但是赫连不离……想到那个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的恶毒女人,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这个仇还是一定要报的!

刚才这场风波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朝露回到住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仍没有放qì

研究从赫连无殇那里得来的寒玉诀,也因此文言文水平突飞猛进,比之前能看懂的部分多了一些,只是她发xiàn

这本秘笈似乎并不完整,怎么看都只有心法部分,而有关配套的武学招式却是只字未提。

但是对她而言其实招式反而没那么重yào

,尽管她的内功修为一直卡在六层后期的瓶颈处迟迟无法突pò

,但是体内真气耗损后比常人恢复得迅速许多,这就相当于她开了个无限内力的外挂,只要再将轻功提升与敌方拉开足够的距离,就可以通过拖延时间来消耗对手的内力从而扭转战局……

她很清楚自己既不是辰曜那种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也不像赫连不离他们那样依靠吞服禁药来达到速成——所以,杀小怪升级武力值的模式必须抛弃了,强力的内功心法搭配随机应变的作战技巧才是她在这个刀光剑影、强敌遍布的武侠世界的生存之道!

理清了这些思路就一切好办了。

好吧,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本目测强力的内功心法研究透彻,弱鸡走到哪里都只能任人拿捏欺辱,只有强者才可以笑傲江湖!

第197章:使计潜入

就这样朝露一边勤奋修liàn

内功一边耐心等候时机,又过了几日。

可是还没等到再次上山的机会,却等来了君无夜那不良道士,比先前说好的时间提早了许多。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还有七天吗?”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开门让君无夜进入屋内,朝露赶紧吹灭了桌前的油灯。

君无夜进门后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计划打乱了,闻人卿没能控zhì

住局势,由各大门派结成的联盟预计三日后抵达,他们打算直接围攻真理教总坛。”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所以营救计划只能提前了,”君无意抿了一口香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几天可有查探到什么情况?”

朝露叹了口气,将前几日在总坛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和君无夜说了。

尽管这样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她不得不承认赫连不弃领导有方,真理教中能人辈出,就连一个小小的基层弟子也是训liàn

有素的,哪怕中原各大门派之间摒弃成见团结起来,也不见得能攻下人家总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走到桌边在君无夜对面坐下,朝露的神情忽地凝重起来。

“还能如何,他们打他们的呗~”君无夜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继xù

喝他的茶,仿佛天下大乱也不关他什么事情似的。

朝露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

“御风弦和那些被关押的掌门怎么办……”正反派混战这种事情朝露也没能力去管,可御风弦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救的。

谁知君无夜这厮竟然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你去救那御家小子~”

“呃,为啥?”请恕她压根没法理解这货的跳跃性思维。

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凑过来的君无夜一把握住了双手,她吓得浑身颤了一颤,“你、你想干嘛?”

“……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好想占你便宜啊。”君无夜细长的双眼瞬间弯作两道月牙儿,脸上的表情堪称猥琐。

被他这话雷了个外焦里嫩的朝露呆愣了片刻,紧接着额头爆出两条青筋,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君无夜那隔自己鼻尖只有两寸距离的俊脸,“你确定?”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是不是——”

见朝露听了自己这话之后竟然不怒反笑,君无夜一脸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双修之道博大精深,不如我们这就来探讨一下吧!”

“砰!”

“啊,你为什么打我?”脑门上挨了一拳的不良道士捂着额头委屈地质问道。

尼玛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双修”二字就没别的了吗?如此恬不知耻的奇葩爱好,真是白瞎了一副俊逸出尘的好皮囊……

强忍着想狂扁这家伙一顿的冲动捏紧拳头,定了定神,“现在说正事,我们要赶在各大门派抵达之前将被真理教关押的人救出来,只有三天时间对吗?”

君无夜点点头,可心思似乎仍不在营救计划上面,眼神轻飘飘地看向窗外。

“喂。”

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住对方,“我自己去救人就行了,你就随便呆哪儿看热闹吧!”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君无夜的往事,朝露才不希望再像上次一样将他牵扯进这些江湖纷争。

“这怎么行呢?”君无夜撑着下巴抬起头来,墨黑的瞳孔清澈如水,“我既然跟着来了,就一定会帮你到底的,才不像某些没心没肺的家伙那样不告而别,不负责任~”

呃,原来这家伙还记着呢……

想到一件事情朝露的表情立即正色,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看窗外,然后凑到君无夜耳旁小声说道:“其实,我还有事没告sù

你呢。”

“嗯?”君无夜眉梢一挑,学着朝露的样子压低声音,“莫不是……你突然之间发xiàn

自己爱上我了?”

怒火中烧地又敲了他一记,朝露简直服了这总是不着调的家伙,“别闹了,说正经事呢!”提了口气,继xù

放低声调,“你知dào

吗,我上回逃出真理教的时候在一处重重机关的地方找到了赫连无殇的遗骸!”

听到朝露这石破天惊般震撼的发言,君无夜眼中的笑意渐渐退散,黑玉般的眸子沉了沉,淡然道:“这件事情除我之外可有其他人知dào

?”

被君无夜难得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朝露愣愣地摇了摇头。

“……你听好,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dào

了,”君无夜一把扣住朝露的后脑看似拥bào

的动作实jì

上只是俯在她耳边低语道,“赫连无殇此人无论是死是活,一旦重现世间,必定引起天下大乱。”

朝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始终无法从君无夜漆黑沉静的瞳孔中找到半分开玩笑的意味,由此可见这话并不是拿来吓唬自己的。

她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拿不准自己是否该继xù

追问。

“有些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得太明白,总之……这个名字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了。”按住朝露脖子的手掌微微收紧,君无夜垂眸叹息了一声。

朝露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衣袂一飘,君无夜已经瞬步闪到了门边,“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明日再来。”

说完这一句,君无夜推门而出,身影迅速消融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虽然不清楚原由,但是听到这明显话里有话的说辞,朝露的心情比之前更加忐忑不安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衣兜里的武功秘笈……

翌日。

正当朝露心不在焉地把从山下菜地里运来的瓜果蔬菜码放整齐装成小筐时,一个内门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今天人手不太够,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这些蔬菜和家禽送到山上去?”他指着装满菜筐的手推车和关着鸡鸡鸭鸭的竹笼问朝露和旁边一个大姐。

“行啊,”朝露将最后一个大白菜扔进筐里,“有加班费吗?”

那弟子脸一黑,表情抽搐着白了朝露一眼。

切,没有就没有呗,瞪人干嘛……

对于这终于可以前往总坛的机会,不给工钱朝露也乐意之至,于是乎和另外几个杂役一起推着小车屁颠屁颠地向山上走去。

入了山门行至中途,朝露眼珠一转,对另外几个人说道:“哎呀,我刚才路上掉东西了,你们先走吧,我去找找马上就来!”

好歹相处了些时日,其他人对朝露这大喇喇的性格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点,只有一个平日里和朝露有些看不对眼的妇女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你是想偷懒让我们帮你分担任务吧?”

“哎呀,不会的啦~”只想息事宁人的朝露连忙推着自己的小车走到一边,表示自己就算返回去找东西也没打算让其他人帮她的忙。

那妇女没话说了,翻了个白眼推车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走了。

而装出一副心急火燎模样的朝露先往来路走了几十步,然后调转头来身影一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路旁的树林……

脑中回忆了一遍去后山的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

远远看见对面把守入口的弟子比之前人数更多,显然有了她上回明目张胆偷袭守门弟子闯进去的经lì

让他们提高了警惕,看这人员配备就知dào

这次再想混进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啧,这该如何是好呢?

抓耳挠腮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想起那车被自己藏在树丛里的鸡鸭,灵光一闪,飞快地折回去将关家禽的笼子带了过来。

“我左手一只鸡,我右手一只鸭……”一边将笼子闸门打开一边轻快地哼着小调,“小可爱们,姐姐能不能顺利顺利完成任务可就全靠你们了噢!”

说完“唰啦”一下猛地扯开搭锁将笼里的鸡鸭全放了出来。

“嘎嘎,嘎嘎嘎……”

“咯咯哒~咯咯哒~”

亢奋出笼的鸡鸭两眼放光扑腾着翅膀飞的飞,滚的滚,刹那间卷起漫天羽毛引起一片不小的喧嚣。

听到那边把守山门的弟子惊慌赶过来查看的声音,朝露勾唇一笑,脚尖点地跃上树梢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满地乱跑的鸡鸭吓坏了的几个弟子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这些不听话的家禽抓回笼里。

而躲在树上趁乱观察了一会之后,朝露轻飘飘起身掠过树梢跳到另外一棵树上,低头看看那几个忙成一团压根没工夫注意周边动静的家伙,她捂嘴笑了笑,然后运起轻功飞快跑进了暂时无人看守的山门……

脚步不敢有丝毫停滞,一路狂奔了许久,直到离开山门很远了她才扶着一棵树干稍稍站定喘了口气。

接下来她并不打算直接前往白炀塔救人,而是想先去那个发xiàn

赫连无殇遗骸的地方瞧瞧,原本就觉得这件事情存zài

着很多谜团,再加上昨晚又听了君无夜不明不白的一番话,她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仔细查探,绝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198章:白塔地牢

与此同时,真理教主殿。

端坐于高位的赫连不弃双手搁置在镶嵌珠玉的宝座扶手上,神情淡漠地看着台阶下站作两列的八大使者,一袭庄重华贵的黑袍无风自动,“为何只有你们几个?”

白发如雪却容貌俊美的天众使垂眸思忖了片刻,然后向殿前走了半步,“禀圣尊,毗楼博叉护法尚在闭关谁也不见,而前些日子派去请毗沙门大人和多罗吒大人的弟子亦是一无所获。”

赫连不弃眉心一拧,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怒意的裂痕,“那么,毗琉璃护法何在?”

“毗琉璃大人他……”天众使说到一半就沉默了,犹豫着该怎样说出这种两头得罪人的话才能将对自己的牵连减低到最小。

可赫连不弃目光一凛,瞬间将全部视线移向天众使,“接着说。”

“毗琉璃大人已离教多日,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听了天众使的回答,赫连不弃微微侧头,瞳色变得更深,“这件事情,你们怎的无一人来向我禀报?”

“……属下知错。”几位使者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其实他们全都知dào

那个煞气很重的新任护法离教的事情,只是谁也不愿蹚这趟浑水来打小报gào

罢了。

见几个手下都是这般态度,赫连不弃冷着脸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既然知错,那还不赶紧滚去找人!”

“是。”

得令之后的八个人纷纷退场,彼此间并无言语。

直到走出大殿好远,乾达婆才止不住好奇地拉了拉夜叉的衣角——“平日里总见你和那毗琉璃护法有说有笑的,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他去了哪里你会不知dào

?”

夜叉闻言不置可否地回过头来,海藻般乌黑浓密的秀发直接垂落肩头,一袭鹅黄色霓裳在风中摇摆宛如盛放的金丝桃,“就算我知dào

……”夜叉语气一顿,嘴角勾起挂出一丝调皮的笑意,“也不告sù

你!嘻嘻~”

“喂!”见夜叉转身一溜烟地跑了,乾达婆气急败坏地想去追,却被身后的天众使叫住。

“既然她有办法找到人,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天众使半面容颜隐在阴影中,眼神飘忽地注视着夜叉的身影远去,如雪的银发镀上一层冷冷的幽辉。

而独自留在大殿之中的赫连不弃全身泄了气般颓废地坐回宝座上,疲惫地闭了一会眼睛,然后抬手唤来一个弟子沉声问询道:“山下的情况如何了?”

黑甲蒙面的弟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启禀圣尊,以重阳宫、听雨楼等门派为首的武林人士已经抵达了谣水镇。”

“……”

赫连不弃一语不发地仰起头看向窗外,随后幽幽叹息了一声,眼神愈发冷冽,“知dào

了,你退下吧。”

看来,这场冲突比先前预计的要提早很多啊!

……

寂静幽暗的山林深处,拔地而起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里的啊!”

走了许久山路累得不行了的朝露靠着一棵树干抬头看天,为了寻找上次那个祭坛和发xiàn

赫连无殇遗骸的荒宅她已经在这一带转悠了好几圈,可那片区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情形实在诡异,要不是兜里就有那本武功秘笈和匕首、石魔方,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做梦去的那些地方!

寻找多时无果之后,她只好无奈改道前往白炀塔。

上次太匆忙没搞懂那劳什子机关地板,这回时间还比较充裕,她可以留下来好好研究研究,看能否找到什么密道……

于是七扭八扭终于来到那白塔前,左右查探了一番确定无人看守之后才小心翼翼走向塔门。

然而就在她端详那地板想得出神之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心头一动,下意识缩回树丛中藏身,一直等来人靠近之后才透过叶缝看清那是一个提着食盒的真理教弟子。

捏了捏拳头,无声无息地从树后绕出来瞬步移到那人身后,眸光一闪,抬手狠狠砍了一记将人击昏。

“这么多饭菜,那里面果然关押着人么……”朝露弯腰掀开食盒看了看那还热乎着的米饭和菜肴,然后将晕厥过去的送饭弟子拖到草丛中,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人家的衣服换上。

其实她刚才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那白塔地板上雕刻的文字就和她手中的石魔方一模一样!每九格形成一组,首尾相连成为一句完整的经文,虽然她看不懂那些文字,可找了半天规律推敲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第一步——脚尖稳稳落地,似乎没什么异动。

果然是这样的么……

心头暗喜了一下,然后踏出第二步、第三步,就这样离那青铜佛像越来越近。

谁知她才刚走到一半,对面的佛像突然发出几声轰鸣,紧接着就像开启了某种机关一样三百六十度原地转了一圈整座佛像变成背部对着塔门的姿态。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

再一抬头,就看见那佛像背面竟然裂开一道缝隙缓缓拉向两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张刚够一人通行的暗门!

两个真理教弟子从暗门中走了出来,看到提着食盒的朝露,其中一个问道:“是来送饭的吗?”

“啊?哦,是、是的……”愣怔了几秒之后赶紧回答,想起自己已经换上那送饭弟子的衣服了,没什么好怕的,朝露硬着头皮拎了拎手中的食盒,“哈哈,今天厨房人手不够,稍微晚了一点。”

“没事,你进去吧,”那两个弟子似乎没怎么疑心,只是低头看着地板按照一定的顺序走了过来,“我们换班了。”

害pà

对方察觉出端倪,她狗腿地笑着将头埋得更低。

好在这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直接绕过朝露就走了,也没多问什么。

呼,好险……

等他们走后,朝露提着食盒继xù

向前走,刚走进佛像背部的暗门就听见耳边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声,暗门合上后整个空间又原地旋转了一圈。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在这空心的佛像中央竟然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扶梯!

这魔教也太高明了吧,弄个监狱都如此隐蔽,这玩意就算根本不派人看守也没几个人能找到进去的路吧?要不是她从石魔方上得到灵感,或许研究一辈子也破解不了这里的机关……

穿过暗道来到地下一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分隔成许多间牢房的石室,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的空间十分有限,她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逐渐看清前方的景象。

“送饭的那个,东西放下就走吧!”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弟子刚好走过来,见朝露站在原地愣神,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见这弟子要将食盒中的饭菜分出来端给那些关在牢房中的人,朝露眼珠一转,殷勤地走过去自告奋勇地要帮忙,“哎呀,这位大哥您就好好歇着,这些事情小的来做就行啦——”

“哼,你这新来的倒还算懂事!”这身材粗壮一看就像牢头的弟子得yì

洋洋地瞥了朝露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原来的地方。

朝露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将饭菜分好端了过去。

走到牢门前一看,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原来前些日子失踪那些掌门都被真理教的人抓到了这里啊……

只是她一间一间牢房地看过去,却怎么也没找着御风弦的身影——为什么会这样,尹引不是说人都关在这里了吗?

“那个谁,别磨磨蹭蹭的,弄完了就赶紧走人!”见朝露动作有些慢,那边的牢头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

无奈之下,朝露只好用手指蘸了些汤汁在托盘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连同饭菜一起往牢门底下推送了过去。

牢房内的青山派掌门骆久一侧眼就瞥到了托盘上的字体,诧异万分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

朝露冲他做了个口型之后扭头就走,她心里清楚自己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倘若再不回去可能就要出事了……

离开了白炀塔地牢朝露一路急匆匆地赶回后山门,稍没注意就耽搁了这么久,她穿了那送饭弟子的衣服,出示了兜里自带的令牌之后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就通过了山门守卫。

最后提心吊胆地离开总坛回到了住处,这惊险万分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然而刚等她走进屋子吹了油灯,想要躺床上休息,就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人手……

“卧槽,谁啊?!”

吓了一大跳地惊叫一声,全身肌肉收紧条件反射地向前挥了一拳。

可她这一拳头过去竟然正中某人掌心,紧接着被对方反手一拧,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去,随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她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直到那人的手臂环住她腰间,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别害pà

,是我。”

“君无夜?”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手心里全是冷汗,差点就被这家伙吓死了!

“我来通知你,大事不妙了……”

君无夜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凝重,而朝露才刚刚放松了那么一丁点的心情,也随着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再次紧紧地绷住了。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第201章:顺利救人

与此同时,已将被关押在白炀塔中那几位掌门解救出来的君无夜随同众人在后山门石碑前遭遇了八大使者中最擅武斗的阿修罗围堵。

“你们先走。”

君无夜抿嘴一笑,他身上披了真理教弟子的外袍当作掩饰并不担心被人识出身份,于是兀自向前走了几步挡在那些因中了软筋散内力暂失的掌门跟前。

“君真人,那你……”青山派掌门骆久有些过意不去,此前他也曾人云亦云地鄙视过君无夜这采花道士,可如今危难之际人家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英勇行径却让他深感惭愧,也十分后悔自己过去对君无夜的看法。

谁知这俊美青年竟然满不在乎地回眸一笑,黑如点墨的瞳孔中闪烁着几分轻佻邪肆的表情,“别误会,你们中了软筋散使不出武功,就算留下来也只会拖后腿,还不如尽早逃走免了我不少麻烦~”有了之前云游途中惨痛的经lì

,君无夜现在最怕的就是猪一般的队友,他是宁愿孤身奋战多费点力qì

也不想被些咋咋呼呼、不动脑筋的家伙给拖累了。

“……”

听闻此言几个掌门脸色一黑,表情抽搐了几下之后已将所有内疚感抛诸脑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别让他们跑了,追!”半裸着上身、皮肤黝黑的阿修罗连忙召集手下要追上去,却被翩然落在前方的君无夜拦住了去路。

君无夜端着下颔侧转身来,只用玉簪松散挽起的长发随风飘扬,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是你一个人上呢,还是你们几个一起上?”这话显而易见是在询问阿修罗,可目光却是轻飘飘地扫过每个人身上。

被君无夜极其不认真的语调气了个半死,体格高大的阿修罗“镪”地一声将手中沉重的画戟亮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向着那边直扑过去——这力拔山兮的一记猛砍擦着君无夜的衣襟落下,在地面上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如果这要是命中了,想必连身体都能断作两截!

君无夜身形游走从原地退开几步,闪过阿修罗第二次攻势,随意瞥了一眼四周想寻个称手点的兵刃,最后目光锁定在山门前那座青铜人像手中的大斧上。

于是飞身上前在铜像前站定,然后用力握住那铜斧往外一拔,结果……

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君无夜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这破玩意居然如此难搞。

见此情景,阿修罗那张怒气冲天的狰狞面孔也不由得瞬间呆住,最后扑哧一声笑场了,连带着身后那群真理教弟子也乐得捧腹大笑起来。

被这么多人取笑了的君无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表情僵硬地转过来轻喝一声——“别笑了,这是失误!”然后闭目凝神,丹田运气,重新握住那青铜斧末端。

这一回带上浑然内劲的力道非同小可,那青铜人像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紧接着那斧头竟真的随着君无夜的动作逐渐脱离了铜像!

“你……”阿修罗无比震惊地看着对面那个被自己轻视的文弱小白脸居然拥有着丝毫不逊于自己的蛮力,“怎么做到的?!”

君无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将那沉重的青铜斧扛到了肩上,轻笑道:“好了,现在我也有兵器,刚才打到哪里了?继xù

吧~”

再次被这臭小子无所谓的轻佻态度气到,阿修罗扬起画戟在虚空中划了一道,然后起跳腾空向君无夜所在的方向斩了过去。

兵刃交接发出金属撞击的钝响,阿修罗招式迅猛、霸道无比,而君无夜则内劲浑然、柔中带刚,两人对招时发出的凛凛真气横扫过境,顷刻间就将附近的树木尽数折断,整个场面好不壮观!

然这阿修罗使者虽然力大无比,骁勇善战,可不到九层的内功又怎敌得过君无夜十层圆满的修为?几十个回合下来虽拳脚上不输分毫,可拼上双倍力量的搏击还是消耗了他不少内力,那画戟本就沉重,阿修罗的动作随着体能耗尽而逐渐慢了下来,东敲一记、西扫一棍,步伐凌乱间破绽满满。

而君无夜当然也有着他自己的考lǜ

,这大块头虽不是他对手,可这般死缠烂打下去也对他极为不利,于是乎心念一转,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趁阿修罗不备向前抛洒了出去——“呃啊!”面部中招的阿修罗叫了一声,惊慌后退了几步,“你、你竟然偷袭?!”该死的,这小子不是名门正派之人吗,怎么也会使出这等卑劣手段?

被人严重鄙视了的君无夜则完全不介yì

地摊了摊手掌,淡然道:“我还有急事,不想和你打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将手中的青铜斧扔弃到路旁,然后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特别炼制的‘春宵一梦’,你顶多昏睡个把钟头,祝你做个美梦!”要知dào

这春宵一梦炼制起来极为不易,服用后即刻倦意缠身,陷入睡眠后则必梦到美女佳人环绕身侧使人乐不思归、快活似神仙……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

“别走!给我回来——”

阿修罗恼羞成怒地怒吼着想去追逐,可被那药粉洒了一脸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极其疲惫,才走了两步路就双腿发软,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栽倒在地——“阿修罗大人!”几个真理教弟子急忙跑过来搀扶。

“不、不用管我,去追、追……”阿修罗话说到一半,抵抗不住猛然来袭的浓重倦意一闭眼就沉睡过去了。

……

富丽堂皇的圣女寝宫中,一袭月白长衫的俊美青年正神情地盯着摆满了整个桌面的美味佳肴,却迟迟不肯动筷。

“公子,您再不进餐,圣女大人回来会怪罪我们的。”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畏畏缩缩地劝道,这位俊俏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可是圣女大人心头上的人,要是饿着了、冷着了,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而御风弦淡淡扫了一眼那些饭菜,冷声道:“……我会吃的,你们先下去。”见这她们不信,只好端起碗筷往嘴里趴了一小口饭。

两个婢女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静坐原地等待四周再无动静之后,御风弦猛地起身走向窗台,撑着窗框俯身将刚吃下去的饭菜全部吐了出去,然后才抬手拭了拭唇角。

“哎,那女人为了能困住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呢~”

一个慵懒轻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惊得御风弦迅速转身摆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刚回头就看见一角飘逸的衣袍闪过,映入眼帘的却是御风弦所熟悉的容颜——“君无夜?!你怎会在这里……”

君无夜懒洋洋地抬眼看向御风弦,不笑时也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戏谑,“还能怎么,专程过来救你的呀!”

“是不是朝露……”御风弦紧走几步拽住君无夜的手臂,“朝露怎么样了?”

“当然是因为朝露,”见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御风弦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还如此着急的样子,君无夜有点哭笑不得,“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来救你?又没有报酬~”

御风弦脸一黑,和这家伙没法好好沟通。

若有所思地端着下颔将御风弦从头到脚瞧了个遍,君无夜调笑道:“看你印堂发黑的样子,就知dào

最近运气很衰~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我没事。”御风弦冷然道,被君无夜这厮瞧见他这狼狈处境已经够挂不住面子了,他可不想再欠什么人情。

“哎呀呀,害什么羞,又不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君无夜眉梢一挑,见御风弦脸色越发铁青,他就更恨不得戏弄对方一下了,“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懒得和你扯些没用的,朝露到底怎么样了?”不理会君无夜这无聊的玩笑,御风弦眼神如冰地看过去。

走过去替御风弦号了号脉,君无夜脸色一沉,“朝露没事,可是……”语气微微停顿,“你这内力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了。”

“……”御风弦沉默不语,他早就知dào

那女人在自己每日的饭菜和饮水中做了手脚。

君无夜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转过头来瞥了御风弦一眼,“行了,看在朝露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保护你一回,走吧。”

“怎么走?”御风弦眉头微蹙,真理教守卫森严,凭君无夜的武功虽混了进来,可带着此刻使不出半分内力形同废人的自己,想要逃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别怕,直接走就行了~”君无夜回头笑了笑。

“……我没怕,”御风弦额头青筋一跳,“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怎样逃出去?”

君无夜有些茫然地侧转身来,不太明白御风弦的意思,“就这么走就行了啊,这魔教上上下下稍微会点武功的,都被叫去把守山门了,没工夫管你个男宠的去向~”

“你说什么?!”听到对方竟然这般形容自己,御风弦瞬间大怒,要不是此刻无法动武,他定要扑上去叫这口没遮拦的家伙好kàn



“兄弟,你不觉得自己关注的点搞错了吗?”君无夜忍俊不禁地抱起双臂。

御风弦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君无夜那后半句话,表情一凛,快步走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202章:忽悠神功

而另一边,三局两胜的比试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毗沙门的实力不愧为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虽然因年纪尚轻而在内功修为上并不比慕容天高出多少,可仍在短短几十招内将整个局势完全扭转。

慕容天体格魁梧,一柄黑铁朴刀使得虎虎生风,只见他转手一掀就将那锋利的刀刃向着毗沙门纤弱的身躯斩杀过去;而毗沙门身法敏捷,脚尖一点就纵身跃到半空中,紫色霓裙被风扬起宛若花朵盛放,那握住半月弯刀的纤纤素手灵巧翻动如白蝶飞舞,“铿锵”一声撞上慕容天的朴刀刃面,气势竟尤胜一筹!

场中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令所有人目不转睛,分秒也不肯错过那精彩绝伦的对战。

而朝露则再也按捺不住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也不知dào

君无夜那家伙把人救出来没有,倘若无法确认御风弦他们安然无恙,她也断不敢冒险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她心不在焉之时,场中突然传来异动,抬眼就看见那毗沙门护法身形如幻影移形般腾到慕容天后方,刀锋一挑,凌空下击,如灵蛇出洞般猛然袭向未及防范的慕容天——“呃啊!”那月牙儿般明晃晃的刀刃瞬间就在慕容天宽阔的虎背上划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那身材壮硕的男人咬牙忍痛,立即闪身退开到一旁强撑着与毗沙门对峙,手中的朴刀反射着日光发出凛凛寒光。

毗沙门眸光微闪,紫裙一飘再次追击过去,慕容天猿臂一伸挥出朴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芒,而已经近到他身前的毗沙门则展开轻功腾空而起,脚尖轻盈地踩在慕容天的刀背上身姿翩翩如振翅欲飞的紫色凤蝶。

千钧一发之际,毗沙门突然将左手的弯刀向慕容天抛掷而出,那刀刃在空中舞出一道银色的弧形轨迹,冲着慕容天的脖颈处呼啸而去——“当心!”就在慕容天因完全措手不及而绝望地愣在原地时,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凌霄子的身影从重阳宫弟子所在的方向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跳到慕容天身前用手中的拂尘挡去毗沙门掷出的半月弯刀,这才使得慕容天幸免于难不至于成为刀下亡魂。

“胜负既分,姑娘又何必赶尽杀绝?”凌霄子道袍飘飘在旁站定,可目光却带着几分怒意地看向远处的赫连不弃。

“凌霄子掌门言之有理,”赫连不弃神情自若地走出半步,“可是这一战,却是我们胜了。”

被赫连不弃始终淡定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的凌霄子不太高兴地捋了捋长须,拂尘一甩,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么下一场就由贫道出战罢!”

毗沙门将弯刀收回鞘中,漠不关心地转过身去,她已经尽了义务,接下来赫连不弃要怎样应对这些中原门派的人都不关她的事情。

当看到凌霄子站出来的那一刻,赫连不弃的确犯难了,早就听闻这凌霄子掌门为人清高,自持身份,所以他原本以为重阳宫应该会派出个长老之类的出战,没想到……

“怎么,难道你真理教竟找不出一个人来与贫道过招?”凌霄子冷然睨视着赫连不弃,其实看了刚才那两场战斗他也多少猜出了点对方的心思——放眼场上,真理教八大使者都没有到齐,四大护法更是只来了毗沙门一个,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看来这赫连小儿还是太过年轻,连本教中人都未能完全收服,所以他本人必不敢轻易冒险出战。

见赫连不弃久久沉默,中原正派的弟子纷纷面露喜色,凌霄子本人也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

“哼,你这臭道士有什么可得yì

的?别忘了,你们中原各派还有不少掌门的小命可都在我们手里——”赫连不离凤眼微抬,妖媚一笑。

听闻此言凌霄子神情一滞,握住拂尘的手掌用力收紧,“你们想要如何?三局两胜,可是开始就说好了!”

“如果你不在乎那些家伙的性命,就三局两胜好咯~”赫连不离继xù

咄咄逼人地威胁道,而原本并不打算以人质相要挟的赫连不弃也并未出言阻止,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红衣似火的赫连不离优雅地转过身去唤来一名弟子,轻轻柔柔地吩咐道:“去把那些蝼蚁给我带上来。”

“是!”

谁知这弟子得令后刚要离去,就看见后方浩浩荡荡跑来几个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赫连不弃心下一凛,猛然回头,“发生何事了?”

“禀、禀圣尊,白炀塔失守了……”

“什么?!”听到这话,赫连不弃素来平静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色。

而赫连不离则干脆紧走几步一把抓住那弟子的衣襟,眼中杀意乍现,“废物,全都是废物!”

隔着一段距离的凌霄子见此情形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脸上得yì

之情更盛。

浑然不觉间发xiàn

最后的底牌也失去了,赫连不弃双唇紧抿,下定决心向前跨出一步,刚要开口说此战由他亲自上场,就被两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呼呼,总算赶上了!”

一袭黄裙的夜叉拍了拍胸口,较之中原女子更为白皙的俏脸上流淌着细腻的汗珠,似是一路狂奔而来未曾歇气。

而抱臂立在她身侧的那人,黑衣如墨迎风飘展,一身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毗琉璃大人!”得知关押在白炀塔的中原各派掌门被人劫走的消息而有些丧失信心的真理教众弟子一见这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当即敬畏地垂首行礼。

然而看清那黑衣人面容的瞬间,躲在山石后的朝露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辰曜……

她缓缓抬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心脏隐隐抽痛。

可对于赫连不弃而言,看到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辰曜竟能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赶来相助,他就知dào

自己没有救错人,表情再度回归平静。

面对在场所有人或惊讶或畏惧的种种反应,辰曜神情不变,转头瞥了凌霄子一眼,那如出鞘利剑般带着侵略性的冷酷眼神让活了大半辈子也鲜少棋逢对手的凌霄子禁不住后背一寒。

赫连不弃微微一笑,对凌霄子说道:“忘了向道长引荐,这位便是鄙教的毗琉璃护法。”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立kè

让全场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其实凌霄子对这少年有些印象,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不远处山崖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轰隆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不远处一处断崖处像是发生爆zhà

般滚落下无数巨石,将那边山路口堵了个密不透风,离得近一些的弟子吓得慌忙退散闪避。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不弃也变了脸色,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可这震撼人心的爆zhà

却并非事先安排。

“属、属下不知……”旁边的弟子不约而同地摇头,脸上皆是惊惧之色。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一个身影慢悠悠地从那边山石后走出,众人定睛看去,见是一个身穿蓝色对襟襦裙相貌平凡的妇人,纷纷不明所以。

没错,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在乡间集市上与人讨价还价买菜的土气欧巴桑,正是用了易容丹之后莫名老了十几岁的朝露是也……

“你是何人?”凌霄子满脸不悦地看过去,这不知从哪冒出来半老徐娘不回家相夫教子,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咳咳,那个……”鬼使神差就跑了出来的朝露这会才觉得有点儿心虚,如此之多武林高手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那刀子似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愿看到自己一心想要洗白的辰曜又和神马乱七八糟的邪恶组织扯上关系,到时候又被人指控成大魔头抓去哪里关几年可就不好了……

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面对众人宣bù

道:“看到没有,这附近已经埋伏了我的秘密武器,你们要敢不听我的话,哼哼~”强装镇定地指了指不远处被炸毁的山石,实jì

上由于时间有限她准bèi

的硝石炸药并不多,也不知dào

能否唬得住这些家伙。

众人并不明白那是炸药造成的结果,还以为四周布下了什么机关,一时间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而素来记忆力很好的赫连不弃认出这妇人就是不日前与乾达婆发生冲突惨遭鞭打时被自己顺手救下的女杂役,虽然心有疑惑,可还是默不作声地在旁看着,想知dào

对方究竟是何意图。

“你这山野妇人断不能有此心计,快说你到底是受了谁人指使来插手我等与魔教的纠葛?”凌霄子拂尘一扫,厉声质问道。

承shòu着万众瞩目的压力朝露底气不足,可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平静地答道:“放眼中原武林,何人有本事指使我?哼,姑奶奶可是……”卡壳了几秒,然后灵机一动,“咳,江南鸟叔的嫡传弟子,特来化解这场争端,还请诸位给我个面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第203章:是谁看错

此言一出,人群中议论声四起。

“江南鸟叔,怎的从未听闻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不知,莫非是某位隐居世外的高人?”

“……”

而以凌霄子为首的几大派掌门则面色铁青,尽管都不太相信这女人所说的胡话,可是方才山崖断裂时那惊天动地的画面又实在震撼人心,倘若脚下真有什么机关……

朝露偷偷看了看真理教那边,见赫连不弃一脸平静什么话也没说,心情忐忑地咽了咽口水,继xù

转向那几个正派掌门——“我师父不愿看到江湖中出现这等事情,我今天定要谨遵师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们都不肯妥协,就别怪我发动机关让这里所有人陪葬一了百了!”

“哼,那老子就先杀了你!”铁拳门掌门蒋一坤愤nù

地举起拳头作势就要向朝露扑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窜出一道身影挡在了朝露前方。

随风飘扬的道袍宛如仙君临世,站在不远处的凌霄子一眼就看清来人正是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叔君无夜,当即一愣。

“我能证明她所言非虚。”君无夜挑眉一笑,目光直视着对面那几个掌门。

“咳……师叔,”凌霄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事开不得玩笑!”

看到大名鼎鼎的玄衍真人君无夜都站出来力挺那来路不明的山野妇人,原本就有些被那爆zhà

吓到的一众武林人士更觉不安起来。

“谁跟你开玩笑?”君无夜有些不快地瞪了凌霄子一眼,“我早年外出游历时就与那……江南鸟叔结成忘年之交,得知他最擅研究机关术,这位大姐确是他门下高徒,”比起朝露刚才那底气不足的发言来,君无夜这说谎不打草稿的胡诌简直是信手拈来,“诸位脚下的土地早已遍布机关,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噢!”

君无夜这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就连朝露本人都被他这忽悠功夫惊得呆愣半天。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真理教那边也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师叔,你这话可是当真?”不愿在魔教的人跟前示弱,又担心真有陷阱让带来的弟子陷入危难的凌霄子面露难色。

“不信就算了,我言尽于此。”君无夜瞎编起来眼都不眨。

权衡利弊犹豫了许久,凌霄子有些难堪地回过头来对门下众弟子说道:“既然如此,我、我们还是先下山,再从长计议吧!”

其实凌霄子心中想得复杂,他是担心君无夜串通了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摆自己一道,倘若此处真的设有机关折损了这回带来的大批弟子,回到门派之后君无夜就更有理由指责自己无力回护本门弟子从而名正言顺地夺走掌门之位……

其他门派见到作为主心骨的重阳宫都打起了退堂鼓,就更加不敢随意冒险了,等凌霄子带着门下弟子离开以后,另外几个掌门凑在一起商讨了片刻,也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反正朝露抬头就看到那些正派弟子一个门派接一个门派陆陆续续地走了。

真理教那群人似乎也急着回去处理白炀塔失守的事情,赫连不弃下令一部分人先行回山,只剩下他一个之后才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朝露心下一惊,虽然据她了解赫连不弃是个比较随和的人,也没见过对方滥杀无辜之类,可再怎么说也是魔教领袖,她有些戒备地后退了小半步。

“这位大姐……”

晕,一听赫连不弃这么叫自己就忍不住要笑场怎么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曾在本门做过杂役吧?”赫连不弃走到朝露跟前站定,眼神中虽波澜无惊,可身居高位的气势仍让人心里发虚。

“嗯哼,我是那个……呃,体验生活来的!”情急之下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也不知dào

能不能骗过去,刚伸手想抓住君无夜的衣襟,却猛然发xiàn

身后空空如也——那个混蛋竟然丢下她一个人跑掉了!

赫连不弃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倒是没有对朝露表现出敌意,“那么,你可真是在这附近设下了机关?”

被这少年仿佛能看穿人灵魂般睿智沉静的眼神震慑住,朝露脑子一僵,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搪塞,只好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我是看那些人气势汹汹,急中生智才吓唬他们的!我既然入了真理教的门,那所作所为肯定是为本门着想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都这么情真意切、卑躬屈膝了,赫连不弃总不能为难她吧?

“……我暂且信你一回,”赫连不弃淡淡说道,“但今日之事你不经上报就自作主张,回门派后自行领罚吧。”其实他并不怎么相信这女人所说的话,一个普通的杂役怎会结识君无夜那般人物?可既然对方不说,他问也没用,还是装作不曾怀疑再暗地里试探好了。

见赫连不弃竟然如此宽容就放过了自己,朝露简直不能更惊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衣着华贵的少年走远,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浑浑噩噩地抬脚往后一退,竟撞到一个人怀里。

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在看清身后人的样貌时彻底傻眼了……

是辰曜……

满脸杀气的黑衣少年眉头微蹙地站在跟前,然后粗鲁地伸出手来掰住她的脸颊——“你以为戴了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么?”

然而仔细查看了半天,竟没有发xiàn

丝毫易容的踪迹,辰曜眼神一怔,“怎么可能?!”

朝露立kè

清醒过来,强忍住内心的动荡不安,装出一副害pà

的样子,“毗琉璃大人,您这是……”

“不,不会的……”黑衣一闪,踉跄了几步,“我怎么会认错?”辰曜黑纱下的右眼目光呆滞,原本存于其中的杀意瞬间被无尽的悲伤所取代。

看到辰曜这个样子,朝露心里很难过,其实她并不想欺瞒,可是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开始猜不透这个少年的心思了,更不知dào

应该如何面对……于是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去,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相认比较好吧!

下定决心抬脚就走,不留一丝余地。

回到山下杂役的住处,朝露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谨慎,虽然真理教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至少近两天不会有人来理会她,可是用不了多久那赫连不弃忙完了手头的活儿肯定会来找自己“谈话”的。

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找辰曜把事情摊开了讲明呢?

但是,辰曜会听自己的话吗?那小子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当年那可爱的小模样尚且可以出言逗弄一番,可是现在……她还真没把握能吃得住对方,可杀手不好混,魔教也不是什么善茬啊!所以一方面她不忍心放任辰曜继xù

留在真理教,另一方面又烦恼自己这回该怎么脱身。

心里憋闷得慌,于是推开房门想出去走走,谁知还没迈开脚步就被两柄寒光闪闪的刀刃挡了个正好。

“站住!”

两个挎着大刀的黑甲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外杀气腾腾地瞪眼看了过来,吓得朝露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为、为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她愣愣地扶着门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圣尊有令,你不可踏出这房门半步!”

尼玛……

满头黑线地退回房中,将门关上。

这下完蛋了,别说去给辰曜做思想工作,就是想偷偷溜走也做不到了~赫连不弃那家伙表面看着不动声色,果然还是提防着自己啊!哎,也是,昨天那番瞎话编得太离谱了……

又想起君无夜那不讲义气的家伙,还说什么帮人帮到底,结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她的胡诌本领又没达到那家伙炉火纯青的境界,被人识破也是没办法~现在该怎么办呢?

无奈地看看窗外,心想从那里爬出去的话会不会被逮到?很想冒险试试,又怕被抓到了落得个严刑拷问的下场,再怎么说赫连不弃起码现在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就这样犹豫不决地捱到了太阳落山,那两个护卫依然尽职尽责地守在房门外,搞不好就算自己变成个苍蝇飞出去,也会被人家一巴掌拍死吧……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她心急火燎地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想了几十条出逃计策又被自己否决掉了,这人一纠结起来处理问题就不干脆,现在这样算什么?畏手畏脚地啥也不敢做,难道指望君无夜那家伙去而复返来搭救自己吗?别开玩笑了……

“喂!”

啊咧,好像有人在叫她?

晕,这房间就自己一个人,难道闹鬼了不成?

“喂……”

不是幻听,真的有人!

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转了过去,却惊讶地看到对面窗户推开了一小道缝隙……然后,从窗外走进来一只烧鸡?!

卧槽,她该不是饿昏了头在做梦吧!

只见那只香气四溢的烧鸡一蹦一跳地从窗缝中探出半个圆圆胖胖的屁股,并且像是故yì

勾引自己一般堪称猥琐地扭动起来。

“我……勒……个……擦……”

被眼前诡异中透着喜感的一幕完全震惊的某女石化在原地。

第204章:救出辰曜

美食当前,朝露大喜过望,伸出爪子就要去拿,谁知竟扑了一个空。

“……哎,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嘴馋~”

黄澄澄的烧鸡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来人哭笑不得叹息着从窗台翻了进来。

当朝露抬头看清那人相貌的时候,真是大吃了一惊。

被月光镀上一层清辉的暗底云纹道袍飘逸如风,墨色的长发丝绸般顺滑地倾斜下来,即使手举烧鸡也依然雍容高雅得光芒万丈。

“君、君、君……君无夜?!”这惊吓来得太过突然,朝露说起话来舌头都不利索了。

那衣袂飘逸的青年微笑着走了过来,用甜得腻死人的语调轻柔说道:“讨厌!人家才不叫君、君、君无夜,小娘子还是唤我一声‘夫君’比较好~”

卧槽,这家伙还真是随时随地不忘口头上占人便宜啊!

“哼,你不是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吗?”想起昨天的事情朝露就一肚子窝火,她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君无夜走近,“怎么,突然良心发xiàn

又跑回来看看我有没有翘辫子?”

“哎呀,你这话可真伤人~”君无夜无辜地睁大了眼睛,那双细细长长的狐狸眼中雾蒙蒙一片,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朝露欺负了他似的。

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几步跨过去夺走君无夜手中的烧鸡,她这会可是真饿了,要换了平时,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先修理完欠扁的家伙再说!

极其爷们地掰下一只鸡腿嚼了几口,然后没好气地抬起头来继xù

狠瞪着君无夜,“外面守备森严,你怎么混进来的?”

仿佛早就等着朝露这么问似的,君无夜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阴测测的笑容,神mì

兮兮地凑到朝露耳边低语道:“不是我吹牛,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我进不得的地方……”

呃,为啥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惊吓地往后挪了一点儿,咽了咽口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嘘,跟我来。”君无夜狡黠一笑,回头冲朝露眨了眨眼睛。

虽然始终就不太信任这不靠谱的家伙,可还是架不住好奇心地跟在他后面走向房门——“喂,你疯了!外面有守卫呢……”

“守卫算个什么,你去看了就知dào

~”

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君无夜就“唰啦”一声推开了房门。

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向前方,却发xiàn

本该如同两尊铁塔般杵在门边的黑甲守卫,竟然,不见鸟?!

“不对,你看地上~”君无夜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修长漂亮的手指戳了戳朝露呆愣的脸颊。

于是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守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门前,但这还不是重点,当朝露的视线不经意瞥过那两人的裤裆部位时,才真真是亮瞎了狗眼——也不知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吃了太多补品内火旺盛,只见他们前裆撑起的小帐篷威武程度已经完全可以用“一柱擎天”来形容了!

某女脸一黑,表情抽搐着回过头来,却看见君无夜那厮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看来我这‘春宵一梦’效果真的很不错呀~”

“……”

尼玛这色胚子的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闲来无事居然捣鼓这种猥琐的玩意!幸亏这是古代,要是放他去了二十一世纪还不定会怎么发展呢……

“啧啧,看这形状和活力,估计这两人还得再做个把钟头春梦才醒得过来~”君无夜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评价道,“哎,左边这个好像有点肾虚的迹象啊~”

肾虚……

晕,为啥听到这个词汇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现出御风弦那张一本正经的领导脸?

“别闹了,现在怎么办?院子外面的守卫也被你放倒了吗——”朝露忍无可忍地拽着君无夜的袖子将他拖了回来。

“怎么办?”君无夜懒洋洋地抬眼看过来,“当然是抓紧时间开溜咯~”

朝露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想去见见辰曜……”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萧索的风声。

她咬咬牙,刚想说话就感觉到头顶落下一片轻柔的触感,愕然抬头,却刚好对上君无夜笑得弯弯的眉眼。

月光下,身披道袍的青年目光似水,笑意阑珊,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你说那杀手小子啊,唔~是该好好教导一下,”君无夜带着温热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揉乱她本就梳得不怎么整齐的头发,“行了,别总是一张苦瓜脸,我陪你去。”

“你、你真的陪我去?”她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刚走出门就不见人影才好。

见朝露一脸质疑的表情,君无夜有些不快地撇了撇嘴,“怎么的,你还不信我啊?”

不好意思,的确不太敢信……

“咳,那个~我昨日之所以丢下你先走了,是因为我去白炀塔劫人时遇到的那几个真理教弟子突然过来了,担心被他们认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君无夜目光轻飘飘地越过朝露的头顶看向远处,“哎呀,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又赶回来救你了么~”

行,这家伙说什么都有理!

可不等朝露回答,君无夜就浅笑着手臂一伸揽住她腰间将人带入怀中,“你要干嘛?”她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两下,却被紧接下来双脚腾空的感觉吓到,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君无夜搂着飞身上了院墙,耳边擦过呼呼的风声。

“你、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轻功……”

不理会朝露的反抗,君无夜嘴边始终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这样一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庭院深深,月影迷离。

绵延一池的莲花在夜色中争妍斗艳,细碎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一层美丽的薄纱,而就在那精致的湖心水榭中,一个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坐调息。

“走吧,他发xiàn

不了。”君无夜毫不在意地牵着朝露手走了过去。

看到那被月光勾勒出的熟悉背影,朝露心口一阵抽痛。

绸缎般柔顺的长发倾泻于墨色的衣襟之上,发梢被夜风轻轻拂动,可那人却像失去意识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连朝露和君无夜两人走到他身后,都毫无知觉。

“他这是怎么了?”看到辰曜这反常的状态,朝露急切回头看向君无夜。

君无夜幽幽叹息一声,抬手按了按额头,“这还看不出来,很明显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会怎么样?”对于这个时常在武侠片中听到的名词,她却没有很多概念,只知dào

应该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状况。

“继xù

恶化下去,经脉尽断,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大概会死吧~”君无夜平静地解释道。

这句话无疑给本来就心如刀绞极其煎熬的朝露带来一次更沉痛的打击,她步履僵硬地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月光下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大片大片如同玉石裂痕般清晰可见的经络纹路,乍一看去就像遍布全身的刺青……

朝露双手颤抖着拉开辰曜的衣领,这才看到不仅是脸上、脖子,就连整个胸膛,都被这种诡异的淡青色纹路所覆盖,想也知dào

身体其他部位应该都成了这样。

“君无夜,你能不能救救他?”无助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俊美青年。

见朝露一脸乞求的神情看着自己,君无夜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轻声说道:“这个么,也不是没得救了,只不过有些麻烦罢了。”

“有什么办法,你快说!”一听这话,朝露顿时急不可耐地拽住君无夜的衣袖催促道。

君无夜眉心微蹙回忆了片刻,然后抬眼看向朝露,“治好他不难,只不过……要集齐赤眼金乌鸟血、红花石蒜花蜜和南邻檀木之心这三样材料做药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露愣了愣,这些东西她压根就没听说过。

“哎,劝你还是放qì

吧~”君无夜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红花石蒜虽不罕见,可要取其最精华的花蜜须得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旁,并非朝夕之间就能办到的事,而另外两样就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了……总之,你还是多花些时间陪陪这杀手小子罢!”

这宣bù

遗言一般的话语是要怎样,不!不可以!

“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狠狠咬了咬嘴唇,她抬起头来无比郑重地看着君无夜,“你告sù

我那些东西在哪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试一试!”

被朝露这份无可动摇的坚决所震撼,君无夜不由得神情一滞,沉默了半晌,才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现在赶紧带他离开这里吧。”

“嗯!”

说完两人将失去意识的辰曜扶了起来,君无夜站起身将少年扛到背上。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来了一大群人,惊得朝露差点没站稳崴了脚,还好君无夜伸手搀扶了一下才让她稳住重心。

“……真倒霉,被人发xiàn

了~”君无夜郁闷地叹了口气。

第205章:结下梁子

在那一大群真理教弟子赶到现场之前,朝露和君无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过院墙用轻功逃走了。

可是背着辰曜的君无夜脸色依然凝重,似乎还在担忧着什么,朝露一边跑一边疑惑地看着他询问道:“怎么了,不是已经甩掉那些追兵了吗?”

“……别高兴得太早,”君无夜脸上的表情难得这般严肃,身形一怔,脚步倏然停下,“你看,真zhèng

难缠的对手来了。”

循着君无夜的视线看去,只见密林中走出两个衣袂飘飘的窈窕身影。

站在左边那位身着紫裙的女子正是那日山门比武时艳惊全场的毗沙门护法,而右侧那个……竟然是朝露无比熟悉的夜叉!

君无夜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与朝露并肩,压低声音说道:“你带这杀手小子先走,我稍后再去找你们。”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朝露坚决地摇头,虽然直觉告sù

她君无夜的武功很高,可究竟高到一种怎样的境界却是毫无概念的,而且是自己把本不该掺合进来的君无夜拉下水的,她就更要负责到底了!

“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连累我保护你,”不由分说地将背上的人推到朝露肩上,君无夜轻快地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让你走就走,这杀手小子的情况可耽搁不得!”

看着君无夜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朝露咬了咬牙,背着辰曜转身就跑。

整颗心忐忑不安,脚步也不敢有丝毫停滞,尽管习武之后力道体能都比之前进步了许多,可背着个比自己高大了许多的男人跑起来还是很艰难的。

她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着,直到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了,才扶着树干稍微喘了口气,“呼呼……辰曜啊辰曜,你再不醒醒,我可就要累死了……”

“既然这么累,就别跑了吧。”

女子清脆婉转的音调伴随着微凉的夜风传了过来,吓得朝露头脑一懵。

错愕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夜叉寒霜般冷冽的表情和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朝露扶着瘫软无力的辰曜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朝露吧?”夜叉语出惊人地揣度道,那犀利的眼神瞬间就看穿了朝露所有的伪装。

“你……你想怎么样?”看着夜叉身姿款款地走近,朝露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她深知眼前这女子喜怒无常,哪怕对方此刻笑容再明媚动人,也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出手置人于死地。

夜叉伸出一根白皙纤长的食指玩弄着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额间的红宝石发带反射着清冷的月光熠熠生辉,“其实呢,刚开始我还蛮喜欢你的,可是你有时候也太让人生气了……”她不经意地抬眼,目光冷淡地扫向朝露,“辰曜走火入魔是因为谁,你比我清楚。”

被夜叉这话惊得一愣,朝露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作何言语。

“虽然我们都唤他一声毗琉璃护法,可他终究和教中其他人都不一样,”夜叉的声音轻得听不出情绪,“你真以为,辰曜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么?”

这些话语就像刀子般割在她心上,痛得喘不过气来。

“……你走吧。”

夜叉走到距离朝露十步不到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表情静若止水,“只此一次,我放过你。”

朝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刚好kàn

到夜叉决然转身,一袭浅黄霓裳逐渐隐入深沉的夜色之中——“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被这逆转性的一幕震惊得愣怔在原地,直到夜叉的身影再也望不见了,朝露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半拖半抱着辰曜继xù

朝前方奔逃而去。

……

而另一边,正和毗沙门打得难解难分的君无夜有些急了。

按道理说凭他十层的内力完全能将眼前这内力堪堪九层的紫衫女子吃得死死的,可事实上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整个局势竟然平分秋色!

向来很烦与人斗武的君无夜一心想要摆脱毗沙门的追逐跑去和朝露汇合,因此一路防守退避而毫无求胜之意。他抬脚向前跨了一步,随即施展轻功跃上树梢,不想后方传来一阵利刃破空的呼啸声,侧转头一看,竟是那紫衫女子手中的弯刀,不过须臾就到了自己身后!

情急之下,他单手撑住树干一发力就从这枝头纵身跃出腾到半空,恰好躲过那寒光闪烁的刀刃,稳稳落回地面。

“大美人啊,你若想与我花前月下,共度良宵,就直说好了~何必舞刀弄枪的弄出这般紧张兮兮的气氛呢?哎~”君无夜回过头来望着那身姿轻盈立在树顶的紫衣女子,夜风吹动着薄如蝉翼的面纱,清冷如月的绝美容颜在那薄纱下若隐若现。

“少废话,纳命来!”

毗沙门衣袂一飘,就俯身从高处冲了过来,双手各执一柄半月形的弯刀被内力充盈震荡出撕裂风声的煞气。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直冲自己面门袭来,君无夜侧身一闪错开那白芒,刀刃就擦着衣襟滑了过去,“呼,真危险!”

见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就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毗沙门气得柳眉倒竖,脚尖借着地面的缓冲蹬了一下纤腰扭转,抬腕又是一记利落的回斩,谁知君无夜动作更快虚晃一招绕到她后方,屈膝横扫过来将不及防备的毗沙门绊倒——“啊!”素来冷静沉着的毗沙门被这偷袭般的一绊吓得失了分寸,没忍住惊呼了一声,覆住容颜的面纱也在这个瞬间被扯落了下来。

墨染青丝,胜雪娇容,眸含春水肤如凝重,面纱下竟隐藏了这样一张美到令人忘记呼吸的绝世容颜!

“唔,果然很美!”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冰山美人,君无夜由衷地赞叹了一声,饶是见多识广、阅美无数如他也在第一眼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也不由得愣怔了片刻。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搂在怀里直勾勾地盯着看,毗沙门气得声音都发抖了,“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

毗沙门气急败坏地扬起手中泛着冷光的弯刀直戳向君无夜,却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借助对方手臂的托举才没有摔倒地上的,这一刀砍去让君无夜腾了个空闪避开来,扶着毗沙门腰间的胳膊迅速抽离——于是乎,这么俏生生的一位大美人就以屁股着地之姿婀娜多少地……摔趴下了……

看着那大美人脸色由白到青,又由青转紫,君无夜嘴角抽了抽,满怀歉意地开口说道:“呃,实在不好意思,谁让你刚才想拿刀扎我呢?”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生平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毗沙门已经彻底顾不上形象地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喘一口粗气。

被对方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君无夜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冷静冷静,女人总生气会长皱纹的~”

突然灵机一动,猛地指向毗沙门后方嚷嚷道:“快看,有人过来了!”

被君无夜这浮夸到过分的一声喊惊到,毗沙门赶紧回过头去张望。

结果自然是啥也没看到,而君无夜早趁着这空档溜之大吉了……

“可、恶!!!”

随着附近几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地的声音,毗沙门暴走了。

而忽悠成功的君无夜则一刻也不停歇地运起顶级轻功“神行大法”逃离了现场……

……

与此同时,朝露已经带着辰曜来到就近的小镇客栈落脚。

虽然跑了一路累得浑身酸软,可她还是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扶辰曜躺好休息后才靠着桌子小闭了会眼。

褪去一身肃杀黑衣的少年只着了纯白的中衣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样子很美好,可那显然比之前更瘦削的轮廓却是如此令人心疼……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看着,她趴在桌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寂静无声的夜,油灯照亮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黑暗中窗户轻轻推开,一双沾着些许潮痕的靴子落到地面。

看到那毫无防备地趴在桌旁睡着的瘦弱背影,翻窗进来的君无夜轻轻叹了口气。

脚步无声地走了过去,刚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犹豫片刻之后,君无夜脱下外袍小心地披在了少女肩上。

然后转身走到床边,两指并拢搭在辰曜腕上探了探脉息,表情渐渐沉了下去,“这小子,还有真够拼的啊……”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对方口中,“那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就在旁边睡着呢,你要是随随便便就翘掉了,可别怪我挖墙脚啊~”

也不知dào

是否真被君无夜的话刺激到了,意识迷离的辰曜竟然蹙起了眉。

看到这少年都这个状态了还不忘记挂那没良心的女人,君无夜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

重新回到桌边吹熄了油灯,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206章:情深成累

次日,真理教大殿。

赫连不弃面色阴沉地端坐于宝座之上,苍白的手指紧紧箍住扶手似在隐忍怒气,他素来沉静淡漠的眼神也覆上了一层寒气袭人的阴霾。

站在殿阶之下的几位使者垂首沉默,谁也不愿最先开口打破这僵局。

“……所以说,袭击白炀塔,劫走毗琉璃护法的,都是那个名叫君无夜的青年吗?”赫连不弃目光深沉地扫过每一个人身上,语调平缓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禀圣尊,那人什么名号属下不知,但是的确和毗沙门大人所描述的特征一模一样。”阿修罗坦然答道。

闻言赫连不弃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转向站得稍远些的黄裙女子,“夜叉,你可曾与那青年交手?”

本来只想缩进旁人身后当做没自己什么事情的夜叉突然被点到名字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步履轻快地向前走了几步莞尔一笑,道:“我当时去追逐另外一名贼人了,并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

赫连不弃沉默不语,他心知在自己内力达到十层之前就连让八位使者完全听从号令都很困难,更别提是四大护法了,因此他现在所能做的并非端架子训斥他们而是尽可能地笼络人心,于是他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抬眼看向大殿之下的几个人,“夜叉,摩呼罗迦,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就先退下吧。”

“是。”

不明白圣尊找自己何事,夜叉疑惑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脖子上绕着一条色彩斑斓毒蛇的摩呼罗迦,该死,居然让她和这阴森森的蛇男呆在一起!

可圣尊的命令不得违抗,夜叉只有忍住起鸡皮疙瘩的不适感叹了口气。

……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真理教总坛并不算太远的小镇客栈里,已经昏迷了一整夜的辰曜终于醒了过来。

但是比他清醒得更快的是一直守候在床边的朝露,当看到少年眼帘微微张开的瞬间,朝露激动地叫了起来:“君无夜!君无夜!你快过来,他醒了——”

意识刚刚复苏的辰曜头痛欲裂,眼前这张明明很陌生又忍不住想要亲近的脸庞让他感到很迷惑,于是警觉地坐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朝露刚想开口说话,恰好君无夜走了过来替她回答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这,你都认不出来了?”

“什么?!”听到君无夜的话,辰曜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朝露,眸光闪烁了一下,“你……真的是朝露?”他记得自己检查过眼前这女人是否易容过,得出的答案都是毫无疑问的。

朝露坐着没动,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服用了易容丹,表面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这几天就能变回来了。”反正听君无夜说了这段时间辰曜用不了内力,也没法像之前那般胁迫自己,所以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朝露的意料之外,只见辰曜表情呆呆地靠在床头,然后苍白的唇角渗出一缕殷红的血迹……

“晕,就算这打击来得突然,你也用不着吐血吧?!”朝露慌了手脚,赶忙上前扶住辰曜的肩膀,“喂,别发呆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成想刚凑过去就被辰曜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勒得她生疼。

“……怎么,”辰曜目视前方,只用一只手就死死扣住朝露的双腕,带着鲜血的薄唇微扬起一丝冷酷邪肆的笑意,“又想跑了?”

被辰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得愣怔老半天,朝露视线一抬就对上那只并未戴眼罩而直接露在外面的左眼,虽然外表看来和右眼一般漆黑漂亮,却再也没了清澈灵动的光彩,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空洞死寂,让人心碎。

用不着谁提醒她也永世不会忘记,辰曜这只眼睛是因为自己才看不见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倘若我想丢下你,就断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再跑回去把你带出来了!”

“你说什么……”握住朝露的手掌微微一僵。

趁对方分神赶紧挣脱开来,然后从床边退开几步,朝露得yì

洋洋地斜睨着靠坐在床头的少年,搓了搓手指关节,“哼,你这臭小子现在用不了内力,看我不好好教xùn

你之前的无礼行为!”说完转向一旁笑而不语的君无夜,“帮我点了这家伙的穴道!”

“啊,为什么是我?”君无夜瞥了朝露一眼,虽然论武功他完全不用害pà

辰曜,可这得罪人的活儿他还是不太愿意做啊~“让你点就点,啰嗦啥!”朝露不由分说地拉着君无夜的袖子往前一拽。

无奈之下,君无夜只好叹了口气指尖用力在辰曜肩膀上点了几下,“哎,我这也是遭人胁迫,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可别找我啊!”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朝露不怀好意地笑着向自己逼近,辰曜眼睛眨也不眨,“你想做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最怕吃苦的东西了吧?”将之前就端了来的补气安神的中药碗藏在身后,朝露笑吟吟地走到床边。

辰曜当即心下一凛,可是被点了穴道之后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嘴了,他愕然地瞪着那个散发着危险信号的女人靠近,“你……别乱来。”

“之前你点我穴道倒是点得很嗨皮啊~现在轮到你体会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害pà

啦?”朝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将那一看就苦得难以下咽的中药端了出来,“来喝喝看,这可是特别为你准bèi

的哟!”

“不……”

辰曜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露捏着下巴灌进去一大口苦药,顿时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涨成了猪肝色,瞳孔不断放大被雾气笼罩,如果不是朝露眼花看错了,刚刚一瞬间她竟有种这小子快哭了的感觉。

心有不忍地放下药碗,朝露弯腰凑向已经被苦药弄得整个人呆滞掉的辰曜,“瞧这可怜见儿的,很难受吧?”估计这家伙一辈子都没被人这般对待过,打击受大发了。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担心玩过火弄死人的朝露赶紧从兜里掏出几颗松子糖塞进辰曜嘴里,“不就喝了口苦药吗?至于么你,来把糖吃了~”

就像补充了一个士力架之后的饿货般,辰曜迅速恢复了神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狠狠瞪着罪魁祸首的朝露,“玩够了么?”

“你、你还这么凶!要不是我和君无夜偷偷跑去把你搬出来,你就翘辫子了知dào

吗?真是个不知dào

感恩的熊孩子——”这当杀手的目光就是犀利,被瞪了一眼就觉得后背发寒浑身哆嗦,但是想想对方被点了穴动不了,朝露才鼓起勇气收回已经往外迈出了小半步差点没骨气跑掉的双腿,“再瞪我,就继xù

灌你喝苦药了!”

谁知辰曜原本寒意缭绕的眼瞳竟然渐渐归于宁静,神情黯淡了一下,“……多此一举,反正我也没多久好活了。”

辰曜这话就像利刃一般戳痛了朝露的心脏,鬼使神差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了几下,“不,我一定会救你!”

“救我?”辰曜无声地笑了笑,“为何,我死了不是更好么?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觉得歉疚,不用因为同情怜悯而留在我身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辰曜呆呆地看着勃然大怒的朝露,左侧脸颊红肿了一片。

“如果你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不想活,我会看不起你!”朝露猛地抬起头来,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吼道,“这世上,并不止你一个爱得这么辛苦。”

她凄然一笑,扶着床沿的手掌无力地垂下,“觉得我狠心是吗?可是我告sù

你,还有一个比我狠心千百倍的家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的位置,“他就住在我心里,此生此世,永永远远!”

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出那样冷酷无情的话伤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偏偏要栖身于她脑海中、心灵里,还有无法逃避的梦境中,成为她这辈子都挣脱不开的梦魇。

不管辰曜是否相信,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悲伤将殊墨的事情全部讲述了出来,她已经独自承shòu了太久,没有人理解她的疯狂执着,也没有人能够帮她从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中解脱出来。

“……”

听朝露说完之后,辰曜沉默了许久,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还需yào

点时间来接受。

“如果我也像你这样,岂不是也要去死了才一了百了么?”朝露扶着床柱坐下,幽幽注视着辰曜精致俊秀的侧颜,“你不觉得这样太可笑了吗……”

“那么,你打算如何。”辰曜淡然道。

“不知dào

,”朝露坦然地摇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但是没了他,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失恋而已,又不是没有经lì

过。

虽然从未有哪次如现在这般难过,可是咬咬牙,就总会熬过去的。

这一度让她痛苦得无以复加的心伤,也迟早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第207章:虚空幻梦

是夜,朝露躺在床上久久难眠。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这份无果的爱情,坚持至今,她真的累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整日操心忧虑,又为了营救御风弦一事提心吊胆无法安然度日,因此晚上休息总是一觉睡到天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家伙了。

虽然比起看到对方就伤心劳神还不如不见面,但是想起那座自己费尽了力qì

想要融化的冰山,心里头还是酸酸涩涩的。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没出息,死乞白赖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地表明心意,可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被拒绝,从未被超越。

啊,不想了不想了~赶紧睡觉,明儿个一早还得启程赶路!

拿枕头蒙在脑袋上强迫自己睡着,嘴里自言自语地数着数,“一个小龙男,两个小龙男,三个小龙男……六个小龙男,七个……”

当她数到自己被一大群小龙男簇拥着的时候,终于成功地睡着了。

……

流光溢彩,变化万千的梦境。

明明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可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有轻如柳絮的东西从空中飘过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茫然地坐起身来伸出手接住一片,只见落在她手心的是一片小小的花瓣,轻的就像没有重量,哪里来的花瓣?

难道,自己又来到那家伙的地盘了?

往前走了几步,发xiàn

一条陌生的小径通往远处,道路的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树,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雾笼罩着,又虚幻得像是仙境一般。

那些仿佛飘雪一般的花瓣就是从树上被风吹落的……

越往前走,视线就越加明亮。

为什么以前没来过这里?

走了十几分钟后,这条小路似乎通到尽头了,映入眼帘的景象仿佛海市蜃楼般隐藏在一片迷蒙的花树海中,给人一种一经触碰就会如同幻影般消散的不真实感。

洒了一池琉璃般细碎微光的水面泛起涟漪,她呆呆地走向前去,微凉的池水平着膝盖将裙摆浸得湿透,无比真实的触感刺激着她每一寸肌肤。

这池水并不深,走到接近中央的位置也不过刚好没过肩膀而已,可当她定睛看向前方那团白茫茫的东西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住了——那是一个仰面悬在水层中的人!

长长的黑发如同海藻般漂浮在水中,雪白的衣袂被美丽的光雾环绕着。

“殊墨!”

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她难以置信地惊呼了一声,飞快地游了过去,双手抚上那毫无温度像是冰块一样的肌肤。

或许已被她的呼喊和触碰打扰到,白衣胜雪美得不可方物的青年睫毛噏动了几下,眼帘缓缓睁开,漂亮的墨色的瞳仁氤氲着一丝茫然的情绪。

“你、你没事吧?”朝露紧紧抓着对方被池水浸泡得冷冰冰的双手。

没有回答朝露的问话,殊墨平静地翻过身站了起来,由于身高差距朝露就只能费劲地仰着脖子看他了。

湿透的白衣紧紧贴在青年胸膛上,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

“所以说,你这到底是在游泳还是在泡澡啊?”见这小龙男根本不理自己,朝露只好没话找话地询问道,可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哪有人在这么冰冷的水中泡澡的?

“……不是说过,让你以后别再来了么?”不由分说拎着朝露的后衣领走上岸边,殊墨的语气依然冷得让人心寒。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责备朝露就一肚子火,又不是她自己乐意来这里的!于是也不甘示弱地推开殊墨抓着自己的手,生气地嚷道:“我也不想来!整天对着你这么一副倒胃口的死人脸,迟早会折寿的知dào

吗?”

似乎没料到朝露会发这么大的火,殊墨愣怔了片刻,眼中的寒意犹如冰雪消融般渐渐褪去。

“看我死皮赖脸追在你屁股后面很有成就感是吗?”哪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如刀绞疼痛万分,可她已经决定了,要把之前丢掉的自尊一点一点捡回来,从此不会在这个人面前卑躬屈膝地作践自己,“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也根本不想看到你。”

说完这一句朝露转身跑进身后幻境一般的花树林海中。

而静默站在原地的殊墨却在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的瞬间,缓缓抬手抚住了胸口,逐渐黯淡下来的眼瞳中闪过夹杂着茫然和错愕的伤色。

……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

为躲避真理教的追捕,朝露等人只在这小镇歇了两日就启程出发了。

君无夜所说的那三种材料都是极其难得的珍惜之物,距离这里最近的就是那出产南岭檀木的暗香谷,而且再过不就便是一年一度的品香大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暗香谷才开门迎客,所以三人当即就决定了第一站要前往的地方。

朝露服下的易容丹到了期限,效果已经消退了,为了掩人耳目和方便省事她继xù

换上简便利落的男装,而君无夜这身宽衣广袖的道袍也多少有些惹眼,因此也换了件普通长衫。

从小镇出发后一路前往暗香谷所在的南湖畔,沿途花费了几日的时间。

自打和辰曜把话摊开来说清楚之后,那病怏怏的臭小子竟然沉默了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最后还是朝露沉不住气了,赶路途中休息的时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套近乎——“咳,那个~你饿不饿?”

听到朝露这没营养的问话,辰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漆黑漂亮的瞳孔波澜无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哎,你看你……以前那会动不动就炸毛的样子多可爱,谁知dào

越长大越往面瘫那边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双手叉腰站在黑衣少年身前,朝露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就死脑筋看上那小龙男了~像闻人卿那类型温柔体贴的暖男多好,要是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她肯定要买上一大瓶全灌进肚里。

“你没必要强迫自己来搭理我。”辰曜只轻轻瞥了朝露一眼,然后目光看向远处。

“晕,你总这样,我们还能愉快地玩耍吗?”没好气地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其实吧……你别看我好像一直在笑,我现在可是难过得直想哭呢!”

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朝露脸上尽管灿烂如昔却带着许多疲惫的笑容,本来怎么也找不到台阶下而硬撑着一口气装冷漠的辰曜还是忍不住抬起了手臂,可还不等他碰到朝露的肩膀,就被从身后传来的一句煞风景的呼喊打断了——“喂!你们两个晚点再卿卿我我,先来帮忙生火!”

吓了一大跳的朝露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刚好kàn

到君无夜正抱了一堆柴火走过来,“咦,待会不用赶路了吗?”

“不了,附近并无城镇村庄,今日暂且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君无夜将手中的柴火扔了一地,然后目光扫过一旁的辰曜,“喂,你这小子虽然暂时用不了内力,可也不至于虚弱到啥事也干不了的地步吧?”

好端端坐在那里就被数落了的辰曜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瞪了君无夜一眼,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去哪?”见他这朝露赶紧追了过去。

“……打猎。”辰曜头也不回地答道。

惊讶地呆在原地,朝露不太放心地问道:“就你现在这样,还能打猎?”

谁知辰曜冷着脸看了过来,然后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以中指和食指夹住对准朝露身后的一棵树上掷了出去。

只见“嗖”地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阵羽翼扑腾的声音。

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那棵树上掉下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朝露连忙跑过去查看,这才发xiàn

脚下躺着的竟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颤颤巍巍地蹲下去将那翅膀被石子击中而受伤的小鸟捡了起来,尼玛这也太凶残了!

“你、你居然会使暗器!”

朝露惊呼着跑回去,同时将受伤的鸟儿放到君无夜手中,“哥们,帮忙疗个伤,这鸟儿太小没法烤来吃~”

“有没有常识啊你,当杀手的自然会使暗器了,”君无夜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然后捧起手中的鸟儿看了看,“还好那臭小子用不了内力,不然这倒霉催的小家伙可就得一命呜呼了!”

辰曜并未回答这蠢问题,只是径自转过去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半个时辰后,打猎归来的某少年手中倒提着一只野兔、两只山鸡、三条鱼走了过来……

“卧槽,这么多!”直接傻眼了,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取笑过辰曜除了杀人之外就没有一技之长,突然觉得自己判断错误了——这家伙要是去当猎户,绝壁能成就一方传说!

就连君无夜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扔了满地的猎物,最后啧啧了两声,感叹道:“早知dào

你本事这么大,就该劝你改行了!”

一身黑衣融于夜色的辰曜不经意扫了朝露一眼,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谁让这里有个胃口比猪还大的,东西少了怕不够某人塞牙缝。”

听到这久违的毒舌话,朝露当即一愣。

第208章:暗恋对象

次日,三人继xù

赶路。

也不知dào

是因为自己首先敞开了心扉还是经lì

了昨晚那顿烤肉,朝露感觉到辰曜的态度发生了挺大的转变,不再整天冷漠消极地独自呆着谁也不理会,甚至连君无夜偶尔开的玩笑也会接几句话了。

这种变化让朝露觉得很高兴,还以为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有笑有闹的日子了,这段时间以来烦心事太多,总算有这么一件能让她欣慰的事情,否则,她还真不知dào

自己这样强颜欢笑还能坚持多久?

每天尽可能把自己搞得很累,因为这样就可以倒头就睡一夜无梦了,她害pà

在梦境中见到那个人之后再次触动心底好不容易才封存起来的伤怀。她从来就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再大的困难也都咬牙挺过去了,不就是失恋么?有什么好伤心的,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了……

这段从未开始便要结束的感情,这个让她坚持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信念,或许真的到了要放手的时候了吧!

哎,先不想这些没用的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齐药引把辰曜治好,有事情可做总比自己呆着瞎想伤感好得多,但愿过段时间就能不这么难过了。

今天傍晚前好不容易赶到一座小城找了客栈住下,总算解了这几天舟车劳顿攒下来的疲乏,可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了~“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赶紧推好窗户转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手中端了个托盘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君无夜,于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干嘛,突发善心给我送吃的来了?”

“是啊,来安慰一下失恋的人嘛~”君无夜狭长的眼眸带了一丝深意,完全不问朝露的意见就几步走了进来。

这话让朝露心头一惊,这家伙怎么知dào

的?!

君无夜信步走到桌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两壶酒,几盘下酒菜。

“你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见朝露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君无夜嘴角微弯悠然一笑,“这不明摆着么,你成天一副苦瓜脸,而那杀手小子却像上街捡了钱袋般喜上眉梢……”说完自顾自坐下来倒了杯酒抿了一口。

晕,原来自己竟然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君无夜身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朝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油灯里一跳一跳的焰心,“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唔,我想想……”君无夜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忖了片刻,然后懒懒地抬眼看过来,“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去你的,这梗略老啊~”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别以为摆出一副正儿八经恋爱专家的样子就能忽悠人!

君无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淡然道:“但是你不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吗?”无视朝露的白眼,继xù

自顾自地说道,“反正,你身边男人这么多,随便挑一个就好了~”

你妹的,这是安慰人的话吗?朝露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桌面,“我又不是你,随便找个人就能来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

谁知君无夜眼神沉了沉,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在你看来我很随便?”

被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朝露怔了怔,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没能打住,“你不是从来都见一个爱一个吗?”

“……”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君无夜欺身过来目光直直注视着朝露,惊得她慌忙后退。

一手撑过桌面将来不及闪开的朝露禁锢在怀中,君无夜时常带着浅淡微笑的脸此刻看来就像结了一层寒霜似的冷漠。

“怎、怎么了?”完全傻眼的朝露愣在了原地,难道这家伙不喜欢别人说他花心吗?

君无夜缄默地绷着脸,本就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是清冷。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绷不住了的某男嘴角抿了抿,轻笑出声——“吓到你了吧?”

尼玛,这个混蛋……

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放开一脸黑线的朝露,君无夜再次坐回自己椅子上,漆黑细软的长发只用一条墨色发带随意束着,分出些许披散在肩头,显出一种慵懒肆意的美感,“哎,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

“这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朝露握住筷子夹了片凉拌菜塞进嘴里,“你总这么吊儿郎当的,就从没对什么人动心过吗?”

“……当然有。”

呃,他刚才说了啥?!

朝露震惊地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君无夜,只见这厮表情严肃似乎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你、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段时间了吧~”君无夜姿态慵懒地撑起下颔,细长的眼眸微敛着,瞳孔澄澈犹如潺潺春水,“只可惜……”

“可惜什么?”朝露忽然来了兴趣,压根没注意到这种话问出来是要伤人的,“该不会你也失恋了吧?”

“不说了,你这么八卦。”

君无夜扬唇笑笑,放下酒杯起了身,“时辰不早了,我再不走,被那杀手小子知dào

了可得找我拼命~”

见这家伙要临阵脱逃,朝露意犹未尽地喊道:“别这样,说完嘛~也不知dào

是哪家姑娘这么荣幸被你看上啦?”

“想知dào

,那你猜啊!”

笑嘻嘻地扔下这句话,君无夜转身走出房间。

混蛋,说话说一半吊人口味啊,真不道德!

无奈之下只好郁闷地趴在桌上继xù

喝酒吃菜,这个时辰其实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七八点钟,吃饱喝足后先练练内功,最后洗个热水澡就准bèi

睡觉了~……

翌日。

在客栈客栈房间休息充足后的朝露洗漱完毕就打算下楼吃早点了,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早饭是必须吃好的!

谁知刚走到楼道口就听见客栈大堂里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喧哗,还有摔盘子碗碟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里惊了一下,赶紧三步两步地下了楼。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在片刻之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一个衣着华贵却有些神情憔悴的妇人正一脸痴迷地追着辰曜到处跑,嘴里还不住地呼唤着:“儿啊!儿啊!”

戳戳站在一旁同样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君无夜,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dào

~那杀手小子本来坐着喝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妇人嚷嚷着说是他娘亲,结果就这样咯!”君无夜忍俊不禁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抬头看向那边的辰曜,只见他黑着一张脸不断地腾挪闪躲想要逃离妇人的追逐,可偏偏用不了内力无法施展轻功,又不能真动手伤了人家,真可谓苦逼到了极点。

“儿啊!你跑什么,快让为娘好好kàn

看——”那妇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追了半天也累着了。

朝露实在看不过眼了,只好走过去冲辰曜喊道:“喂,你就别跑啦!说不准她真是你娘呢?”

“放屁!”辰曜身手敏捷地绕过客栈的柜台气喘吁吁地怒骂道,“我娘早就死了!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我把这疯女人弄走!”

就在朝露左右为难不知dào

该怎么办时,突然从客栈大门外冲进来两个大户人家小厮打扮的人快步上前扶住那妇人——“夫人,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紧接着一位同样衣饰华贵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凤髻高耸,满头珠翠,贴身剪裁的逶迤曳地的绣金牡丹撒花群衬托出曼妙的腰身,美丽端庄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静姨!”华服女子急忙走了过去搀扶那妇人,稍一侧头看到跑得很狼狈的辰曜,满怀歉意地行了个礼——“真是抱歉,打从家里出了点事情之后我静姨就伤心过度变成这般神志不清,给公子添麻烦了。”

辰曜面色铁青地退开几步,看样子是怕了这被人认作儿子追了半天的经lì



“语容?”君无夜有些惊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紧接着那华服女子也是一脸震惊地转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dào

为啥,朝露从这两人的表情里嗅到了奸情的味道,于是贼兮兮地拉着辰曜走到一边小声说道:“哈哈,老情人相会~我们就不要当电灯泡了……”

“无聊。”辰曜不屑冷哼了一声,不经意转头见那妇人竟然还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他仍有些后背发寒。

“喂,你们走什么?”回头一看朝露和辰曜打算离开,君无夜赶紧叫住他们,“过来给你们介shào

一下,这位就是暗香谷主人谢语容。”

啥,这女子就是他们此趟前来要找的人?!

朝露惊讶地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那华服女子亲切的微笑。

“两位是君真人的朋友吧?小女子谢语容这厢有礼了。”那谢语容仪态优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小姐,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知书达理的气质。

这活脱脱就是一古代名媛啊!君无夜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竟然还能结识到如此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第209章:认了个娘

原来数年前君无夜曾参加过暗香谷举办的品香会,也正是在那时认识作为谷主的谢语容的。听他们描述得这么文艺,其实朝露心里清楚得很,肯定是君无夜这色胚子看上人家年轻漂亮、端庄贤淑的谢谷主了,然后故yì

制造了一场罗曼蒂克的邂逅~嗯,绝对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原来君无夜喜欢这种类型的啊,果然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眼光还真不错~依照规矩在每年品香会开始之前,暗香谷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可谢语容那患了失心疯的姨娘把辰曜认作儿子哭着喊着打着滚要把人带回去……

于是乎,朝露等人沾了辰曜的光跟着一起去了暗香谷。

“让各位见笑了,我静姨的儿子和这位辰少侠一般年纪,可是在几年前因重病去世了,所以……”谢语容一路都在道歉,温和诚恳的态度就连已经气得分分钟要暴走的辰曜都没忍心出言责怪。

朝露倒是觉得无所谓,这中年丧子的阿姨也蛮可怜的,要是能从辰曜身上找到点安慰高兴几天也未尝不好。反正这段时间他们都要呆在这里打听南岭檀木的事情,顺便套套近乎……

然而等君无夜和谢语容商谈过后,却只得到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原来南岭檀木树早已在多年前被天雷劈中化为焦土了,只剩下最后半截木材被已故的老谷主,也就是谢语容的父亲送给了这位因丧子而神志不清的二姨娘,现在没人知dào

那仅剩的檀木被放在了哪里。

“而且,就算找到那半截檀木,也不一定是你们所需yào

的木心部分。”谢语容有些歉疚地说道,倘若南岭檀木树至今尚在,她是断不会让他们取走木心危及檀木树生命的,可如今树已毁,留着那半截檀木也是无甚用处了。

“不管怎样,都得试一试!”朝露眼神坚定,哪怕希望渺茫她也决不放qì



谢语容微微蹙了眉,似乎有些为难,“既然如此,那几位不妨先住下来,我们稍后再想办法。”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朝露和辰曜只好跟着两个婢女前往后院厢房,而君无夜则应谢语容的邀请留下谈天。

等朝露他们离去后,谢语容随即差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两人落座于别院中的小凉亭中。

“这是昨日刚送来的新茶,你尝尝。”遣退了婢女,谢语容亲自斟茶。

君无夜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指尖执着精巧的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嗯,不错~”

谢语容轻柔一笑,在君无夜对面坐下,“现在想想,我们也有许久没见了,”语气微微停顿,眼角却眸光流转瞥向咫尺之外容颜如画的俊美青年,“呵,我还以为,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呢!”

“……”君无夜静默不语,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一点消散而去。

“想不到,你特地来到这里,竟是如此目的明确。”谢语容玉手撩了撩散落耳边的碎发,小巧精致的耳垂上一枚祖母绿耳坠流动着温润的光泽。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笑容恬淡的女子,君无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明日有空,我去看看末言。”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谢语容笑容一僵,抿嘴低垂着眉眼似在隐忍情绪,半晌之后才抬起已含了泪光的双眼——“你只知对末言有愧,那我呢?”

脱口而出的一句质问让素来端庄稳重的谢语容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凄婉一笑,从桌边起了身,“突然记起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说完飞快转身匆匆夺门而去,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很是凄惶,可君无夜只是目光淡漠地看着谢语容走出厅门,良久之后,才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

次日清晨。

差不多将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的朝露计划着要让辰曜委屈一下扮作那静姨的儿子讨得长辈欢心,看看这样能否套出最后半截南岭檀木的下落。

可是无论朝露如何劝说,辰曜扭捏了大半天还是拉不下脸开口唤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作“娘亲”……

再说那据说患了失心疯的静姨,其实除了对神似已故儿子的辰曜有种近乎狂热的偏执之外,别的地方看起来就和正常人差不多,只要辰曜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呆着就包准不会发疯吵闹,相处起来也不算难,一来二去朝露随便问几句话也能得到回答了,只是关于南岭檀木的下落却是支支吾吾总也说不出来。

“轩儿啊,为娘记得你以前最爱穿浅色衣裳,这几日怎的穿起沉闷的颜色来了?”静姨一脸殷切地拉着辰曜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温柔似水的眼神中盛满了一位母亲所有的慈爱,“昨晚我让丫鬟们送去那几件新做的袍子不喜欢么?”

“……”辰曜脸色黑得赛锅底,嘴唇动了动,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挤出一句话来。

见这小子总是反应慢半拍,朝露连忙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偷偷摸摸做了个口型提醒他,“快去换衣服!”

好端端挨了一脚的辰曜怒气冲冲地瞪着朝露,但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地回到房间换上静姨差人送来的素色袍子,这才终于逗得这位分分钟就能梨花带雨的“娘亲”眉开眼笑。

心满yì

足地绕着换了一身锦衣玉带的长袍之后总算有了点大户人家公子哥儿气质的辰曜走了几圈,静姨喜悦的表情再次覆上一层阴霾,只见这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妇人咬着手帕满脸愁云——“轩儿你不知dào

,为娘这段时间总是做噩梦,梦到再也见不到你了……”

呆在一旁的朝露见辰曜再次卡壳,只好又偷偷朝他膝盖踹了一脚,“你妹的,快接话啊!”

“我……咳,不会的。”辰曜强忍着想摔门而去的冲动,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静姨柳眉低垂地抬起头来深情注视着她的宝贝“乖儿子”,片刻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忧为喜,“轩儿,你好久没陪为娘一起吟诗作画、下棋抚琴了!”

“……”

辰曜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愣在原地,就连朝露也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尼玛琴棋书画这种高大上的技艺换作御风弦肯定不在话下,只是辰曜……随便幻想一下他提起毛笔正襟危坐地练书法或者手拿书卷摇头晃脑地念诗就觉得莫名喜感怎么办?

但是为了哄得“娘亲”高兴,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于是乎……

“儿啊,你这画的是什么?”静姨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凑近那张刚刚完成的墨宝,仔细研究了片刻,最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你这绘画技巧真是大不如从前,看来过些日子还得重新请位先生过来教教。”

而朝露看着辰曜那幅形似爬了满纸的乌龟可他本人坚持声称是牡丹的画,顿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让这除了武力值爆表其他一窍不通的小子扮演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暗香谷二公子谢语轩!

“轩儿,不如你弹一曲寒梅映雪给为娘听听?”静姨继xù

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提议道。

“……”

再次被雷到的朝露和辰曜无语地对视一眼。

就算辰曜这身装扮看起来充满了书卷气质,可他也不能“唰”地一下真变成文艺青年啊!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别的法子,朝露只好底气不足地戳了戳辰曜的胳膊,“要不……你还是去试试吧?”

“你别后悔。”辰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最后还是转过身步伐沉重地走向案边的古琴。

结果,等辰曜那双白皙修长看似弹得了一首好琴的手抚上琴弦之后……

“我勒个擦!快停下!难听死了——”

仿佛锯木头般的噪音响起,屋里的丫鬟纷纷护住头部以防魔音灌耳,而静姨则神情呆愣完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好儿子”竟然弹出如此难听的曲调,眼神中希冀寸寸崩塌。

朝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将辰曜从古琴旁拽走,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那好基友幻音不是很会弹琴吗,你多少也该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啊,怎么弹得这么难听?”

“哼,这种娘们玩的东西我才不学!”某男硬着头皮逞强道,其实他也被自己刚才弹出的音调震惊到了,以前看幻音摆弄的时候觉得挺容易,怎么自己一上手就完全驾驭不了呢?

静姨伤心地走了过来,拉着辰曜的手谆谆劝诫道:“轩儿啊,想不到才这么些时日没见你练习就把原来学的东西都丢了,这可怎么好啊?不行不行,明日一早为娘定要去城里给你寻几位先生来!”

由不得辰曜反对,更轮不到朝露插嘴,看似柔弱的静姨做起决定来雷厉风行,转背就风风火火跑去找下人准bèi

明日进城寻访先生的事宜了。

而折腾了一天累得不行了的朝露终于得空回到厢房歇息。

谁知刚走到后院,就看到花枝掩映的小径尽头石桌旁坐着一个萧索的背影……

第210章:遭遇刺杀

定睛一看,发xiàn

那人正是消失了整天不见踪影的君无夜。

朝露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见他正悠然靠在桌边喝酒,清了清嗓子,“咳咳!”

“……啊,原来是朝露小娘子~”君无夜微抬眼角慵懒地瞥了朝露一眼,“来陪我喝一杯?”

虽然这家伙表面上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可就在刚才一瞬间,朝露却不经意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些许伤色。

心头一惊,快步走到君无夜对面的石凳坐下,朝露试探着询问道:“今天一大早就没看到你,去哪里了?”

“唔,大概是去看望故人了吧~”晃了晃杯中的酒,君无夜淡淡笑了笑。

晕,这种连本人都不确定的语调是怎么回事?朝露无力吐槽地皱了皱眉,自觉地拿了个酒杯满上,豪气地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你去陪那漂亮优雅的美女姐姐了,怎的一个人呆这喝闷酒呢?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哎,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没什么好形象了……”轻声叹了口气,君无夜渐渐睁开了那双总像没睡醒的细长眼眸,“真是伤感啊~”

“噗!”看着君无夜这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朝露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还需yào

什么形象吗?装可怜对我不管用,还是留着去哄你那群无知小妹妹吧~”

委屈地放下杯子转过头来,君无夜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写满了控诉,“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这是给广大迷途少女当知心大哥哥,你如此误会我,太叫人伤心了!”

尼玛……

风中凌乱了半天,朝露表情僵硬地继xù

喝酒,“好吧,我才懒得管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迅速看向君无夜,“对了,你不是会弹琴吗?能不能拜托你去教教辰曜啊,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差点把静姨气得半死,这样下去也不知dào

何时才能知dào

那南岭檀木在哪里……”

被朝露的话惊得愣了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起来,君无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吐槽道:“你说让那杀手小子学琴?开玩笑的吧~”

“我也知dào

这难度略大,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朝露愁眉苦脸地撑着下巴抱怨道,只有让辰曜惟妙惟肖地扮演好谢语轩讨得了静姨的欢心,才有机会套出南岭檀木的下落,否则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谁知就在这时,君无夜忽然神情一凛,伸手过来捞住朝露腰身往怀中一带,紧接着“嗖嗖”几声利器破空的呼啸声擦着耳边划过。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朝露瞬间呆住,紧贴着君无夜的胸膛一抬头就看到他脸上难得的冷冽表情。

身后树丛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人来过。

而君无夜并未起身追逐,只是一言不发地松开朝露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从树干中拔出几支银色的飞刀。

“这、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朝露难以置信地看着君无夜掌中泛着冷光的暗器,难道刚才有人想杀自己?!

君无夜表情凝重地走过来拽住朝露的胳膊,轻声说道:“我送你回房,没事不要出来闲晃。”

虽然对眼前的状况摸不着头脑,可她知dào

君无夜这人很少认真,可一旦严肃起来就必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敢问,乖乖听话回到自己房间将门窗锁好。

而另一边,将朝露送回去以后的君无夜径直来到谢语容的住处。

运起轻功避过丫鬟下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幽静的别院之中,透过窗缝可以看到谢语容背对着这边坐在铜镜前,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君无夜垂眸凝神,难道不是她么?

“既然都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房中传来谢语容幽幽的话语声。

心下一凛,他明明收敛了气息怎的还是被对方察觉了?但已经被发xiàn

也无法转背就走了,君无夜神情自若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睡?”

谢语容微笑着转过来,发髻散开后一头细软的青丝垂在肩头显出几分与平日里的雍容高雅截然不同的温婉柔美,“是啊,都这个时辰了……你又为何出现在我房间门外?”

君无夜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直言不讳地问出心中疑惑,“刚才,我朋友在你这里遇袭了。”

听闻此言谢语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你该不会觉得是我做的吧?”

“……我可没这么说。”君无夜目光移向别处,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谢语容秋水一般的杏仁眼微微阖了几秒,然后神情凄然地睁开,“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倘若我存有私心,就不会让你们住进谷中了。”

“抱歉。”君无夜垂首淡然道。

“呵,你今日已去拜祭过末颜了?”谢语容红唇微启带着柔和的笑意,可眼中已含了隐约可见的水光。

君无夜神情不变,脚跟退了一步靠向门边,“去过了,他坟前那两株翠柏就如我当年离开时一般枝繁叶茂,看得出这些年你都有精心打理。”

“当然,再怎么说,末颜也是我夫君……”

谢语容喃喃自语道,看着君无夜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哀怨地笑了笑,继xù

坐在铜镜前疏离那头绸缎般美丽的长发。

……

就这样过了几日,在经lì

了那晚的暗杀事件之后虽然仍有些提心吊胆,但朝露还是忍着没去问君无夜。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可是君无夜既然什么也不说,那她问了也没用,要知dào

那家伙看似整天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jì

上精明得跟狐狸似的,想从那人嘴里套话可不是件容易的活儿。

而经lì

了几天魔鬼训liàn

后的辰曜也终于能背两句诗,画几朵花儿了,只有弹琴这项技能却是怎么也学不会~好在静姨对此很满yì

,还整天兴致勃勃地督促着辰曜学习功课,让他考取功名什么的……

朝露已经吐槽无力了,她发xiàn

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连画风都变了,有种远离了刀光剑影、江湖纷争的错觉。

听说这暗香谷理论上虽是个武林门派,可实jì

上以制香闻名,中原各地的城市都有贩卖暗香谷出品的香料、香膏,其精贵程度堪比二十一世纪的名牌香水,是很多名门贵族家的夫人小姐阁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于是朝露猜测这暗香谷应该和百草山庄差不多,都是打着武林门派的幌子干别的事情,而且那高雅端庄的美女谷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舞刀弄枪的江湖女侠~大中午的,辰曜还跟那儿苦逼地练习琴棋书画,君无夜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照例失踪了,只剩下朝露一个人百无赖聊地在院中瞎逛。

“朝露姑娘。”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她吓了一跳地回过头去,只见谢语容带着两个丫鬟轻移莲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啊,谢谷主……”朝露怔了怔,她知dào

再有几日就是暗香谷一年一度的品香大会了,谢语容整天都忙得很,压根没想到对方竟然抽出时间来这后院客房看望,因此颇有些受宠若惊。

谢语容亲切地拉住朝露的手,轻笑道:“不必叫得如此生分,我长妹妹几岁,你唤我一声姐姐就好。”

“姐、姐姐。”朝露顿时局促不安,她大大咧咧惯了,原本就不太适应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那种文绉绉的强调,而眼前的谢语容则更甚,总觉得和这样女神级别的人站在一起有些自卑,好吧,可既然人家这么给自己面子,那她也只能却之不恭了~谢语容莞尔一笑,拉着朝露走到凉亭坐下,“不知妹妹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缺了什么尽管说,我让下人们去置备。”

被人如此无微不至地关怀着让朝露不由得心头一暖,先前见谢语容高贵典雅话又不多的样子还以为很难相处呢,没想到竟然这么亲切!

“这几日劳烦你们陪伴我静姨,辛苦了吧?”谢语容轻声叹了口气,眉梢眼角流露着深深的无奈,“其实静姨是个挺温柔的人,若不是我那苦命的弟弟……哎,事到如今,我们只愿她能走出那段伤心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朝露点点头,既然辰曜长得像那位已故的谢家二公子,那么这段时间多陪陪静姨让她快乐一点也是件好事。

谢语容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抬头看向朝露:“所以,只要能让静姨好起来,那么南岭檀木赠与你们也无妨……品香大会这段时间就恳请你们留在谷中了,不知我这请求妹妹能否答yīng

?”

尽管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面对谢语容如此直白的恳求,还是禁不住愣了一愣。

“还有……”谢语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辞,“听说你在谷中受到了暗袭,这件事情我定会好好调查,妹妹请放心。”

听到这话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晚只有君无夜在自己身边,附近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她连辰曜都没有告sù

,谢语容又是怎么知dào

的?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第213章:采花大盗

还不等她靠近,怀抱着静姨的辰曜就捂住胸膛吐了一口血。

旁边的两个丫鬟吓得愣怔半天之后才手忙脚乱地扶起吓昏过去的静姨,而朝露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搀住了辰曜的胳膊。

“你怎么样了?”看着辰曜唇角残留的鲜血,她急忙询问道。

那骑马肇事的人好像真有什么急事,只是匆忙道歉了几句就扬鞭策马而去,朝露也没想要追上去索要赔偿之类,现在最重yào

的是把辰曜送去看医生,于是转头吩咐那两个丫鬟道:“你们俩赶紧把静姨送回去啊!”

“嗯、嗯!”已经吓坏了的丫鬟们赶紧点头。

而朝露则扶着辰曜快步走向对面街角的医馆,“你撑着点啊,马上就到了!”见辰曜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朝露慌得不行,虽然她自己学了武功知dào

这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的确能比寻常人体质优越许多,可也不代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啊!刚才那一下子真是有够重的,她都不敢想象辰曜这会正经受着怎样的疼痛折磨……

来到医馆后看着大夫忙来忙去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不断上前拉住给大夫打下手的小学徒询问辰曜的伤情。

她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就在这时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君无夜,他大概听了回去那两个丫鬟的通报才赶过来的吧?朝露赶紧跑过去拉住君无夜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你快去看看辰曜的伤情!那大夫总敷衍我——”

君无夜眉心微拧,低下头深深看了朝露一眼,然后将手掌放在她头顶安抚性地揉了揉,“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推门走向里间。

朝露候了许久,才终于等到辰曜没事了的消息,总算松了口气,到了傍晚的时候谢语容又派了马车过来将几人接回去。

然而第二天大早,患了多年疯病记不起往事的静姨竟突然清醒了过来!

当朝露扶着元气大伤的辰曜来到静姨房间的时候,谢语容和君无夜他们都到了,而背靠着床头沉默良久的静姨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的悲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解脱过后的释然。

朝露转头看了看表情凝重的谢语容,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什么情况,可对方只是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静姨突然从脖子上取下来什么东西放到谢语容手中,然后将视线移向朝露和辰曜这边,“这段日子,谢谢你们了,”她疲惫地笑笑,可眼神却十分安详,“失去轩儿之后我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从刚开始靠着装疯卖傻来逃避,到后来变成真的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说到这里,静姨又抬起头来痴迷地看向辰曜,“孩子,你很像我的轩儿,只是,你终究不是他……我的轩儿,已经不在了。”

朝露扶着辰曜的胳膊,就在刚才那瞬间感到他身体颤动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竟看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怅然若失。

谢语容叹了口气,走过来将刚才静姨给她的东西交给朝露,“这就是南岭檀木,静姨说送给你们了。”

定睛看向掌心中那块穿着一根红绳的檀木吊坠,费尽心思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朝露此刻的心情却怎么也欢快不起来。

终于拿到了三样药引之中的一种,朝露等人又在暗香谷呆了几日,等辰曜的伤势稳定了一些之后才告辞启程。谢语容和末言的矛盾虽然还僵持在那里,可这种事情旁人也插不上话,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能抚平一切的误会和隔阂了……

尽管静姨给的这块南岭檀木是否为木心部分还不得而知,只有等另外两样药引集齐之后才能见分晓,但是无论如何这一趟来也算达成了目的吧。

离开暗香谷之后,三人首先来到附近的小城准bèi

路上所需的东西。

君无夜说那赤眼金乌乃栖息于北方草原上的一种稀罕鸟类,性情凶猛,行踪神mì

,寻常人很难见到,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猎户人品爆fā

遇上了这赤眼金乌,也会在使劲了浑身解数之后仍不得而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最要命的是,这种本就罕见的鸟类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见过了,也不知dào

还能不能找到。

得知了这些信息后,坐在客栈大厅桌边的三人相对无语。

沉默半晌之后,朝露才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君无夜,“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去了那里也只能碰碰运气咯?”

“所以嘛,”君无夜端着杯子喝了口茶,自从离开暗香谷之后他就迅速恢复了以往和颜悦色的惯有神情,“不然当初我为什么劝你放qì

呢?这几样东西可都不好找啊~”

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桌子,朝露一脸豪气,“哼,管他有多难搞也要拿到手!,”然后摆出一副大姐头架势把手放在一直没说话的辰曜肩膀上,“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这些东西把你治好的,包准让你比之前更健康、更活蹦乱跳!不用太感动哦!”

闻言辰曜脸一黑,心想感动你妹,老子这都是为了谁啊?!

就这样,茶余饭饱之后正式启程出发,一路上听到不少有关那日各大门派围攻魔教总坛的消息,大体上知dào

这段时间以来中原武林还算平静,那一战之后或许赫连不弃也认识到凭自己目前的能力也无法正面与其他门派抗衡,因此近段时间低调了很多;而那些连掌门都能被人家分分钟掳走的门派更是没了脸面出来混迹,大概也回去闭门练功了……

所以眼下也没什么需yào

操心的事情,只要一鼓作气将剩下那两样药引找到就好了。

只不过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也不知dào

是逍遥日子过久了想来点刺激的心理作怪还是怎么的,某女开始闲不住地期盼着行路途中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几个山贼或者魔教弟子啥的让她练练手~然而直到抵达下一座城市,山贼和魔教弟子都没碰见过,反倒是……

“哇!你们看那边好热闹——”

刚走到城门就发xiàn

不远处的城墙边上围了一大群人,也不知dào

是在干什么。

“走,过去看看~”君无夜回过头来,没想到喜欢凑热闹的还不止朝露一个。

于是三人走了过去,一看才知dào

是官府贴的告示,内容是说城中有采花贼出没,已有不少良家女子遭到毒害,提醒居民注意安全,如有捕获此人者可移交衙门领取悬赏奖金云云……末尾还配了一幅相当抽象的人物画像,表明此人就是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朝露神色自若地端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目光瞥向一旁的君无夜,“哈哈,这里不就有一个嘛~”

“没错。”辰曜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看见朝露和辰曜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致针对自己,君无夜委屈地长叹了口气。

完全无视君无夜的控诉,朝露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告示上,“这人长得好丑……也不知dào

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居然官府下这么大血本抓捕~”又扫了一眼悬赏金额那栏,“要不我们也去抓那采花贼吧?”

“不去。”看到朝露一脸坏笑的表情辰曜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再说采花贼什么的关他何事。

“没觉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朝露再次笑眯眯地转向站在另一侧的君无夜,“这悬赏金额可是相当丰厚哦,完全足够填充你的泡妞基金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原本以为君无夜肯定两眼放光地说“好啊好啊”,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突然沉默下来,而且还眉头紧锁似在沉思,仿佛碰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个人,好眼熟啊……”

卧槽,不会吧,君无夜这家伙人脉广到连采花贼都认识?!

“……物以类聚。”见君无夜居然真的煞有介事地回想起来,辰曜额头青筋一跳。

不理会朝露和辰曜的白眼,君无夜继xù

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眼神一亮,拍了拍手掌——“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合欢派大弟子摩涯吗!我就说怎么眼熟呢,想那合欢派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只有这货长残了,反倒更让人印象深刻啊——”

听到这话,朝露愣了,辰曜脸色更难看了。

“朝露小娘子没听说过这门派就罢了,你这杀手小子也会不知?”君无夜一脸惊奇地转过头来,“虽然有些不认同合欢派那种行为做派,但是作为同样追求双……”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辰曜一把捂住了嘴,“呜……干嘛不让窝唆话……”

辰曜怒火中烧地凑到君无夜耳边警告道:“别把你那乱七八糟的破理论摆出来丢人现眼!合欢派弟子做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管他们干嘛……”

“喂!”

被这两人神mì

兮兮的样子搞得很不耐烦的朝露忍无可忍地打断道:“我都听到啦!不就是个美型流氓大本营吗,有什么好怕的——”

第214章:诱贼上钩

原来这合欢派正和朝露所猜想的差不多,就是个与君无夜这色胚子持有同样人生理念的一群人组成的小门派,并且他们所修liàn

的功夫十分诡异,据说需yào

在与人XXOO的过程中突pò

瓶颈,取得进阶……

只是,这合欢派就和真理教一样被中原武林正派视为不入流的邪魔外道而集体排斥,所以就算其门下弟子不过区区十几人,可凭着那惊世骇俗的行为作风也算是声名远播了~也对,一个全是俊男美女的流氓门派,搞不好有些人还巴不得被采花呢?当然,如果是被那长得不咋的摩涯采了可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朝露不知dào

辰曜之所以如此忌讳合欢派,是因为武功高强如他也曾在几年前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啊,真的吗?!”听完辰曜的讲述,朝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又被人看上了——”

听了朝露这话辰曜彻底郁闷了,什么叫他又被看上了?他想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合欢派弟子的手段很下三滥,让人防不胜防,咳咳……君无夜,你懂的。”

谁知君无夜竟然若无其事地撑着脑袋看向两人,懒洋洋地答道:“我想想~噢,对了!我记得合欢派的如花似玉姐妹俩,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啊……”

“噗!”被这名字雷到的朝露一口茶水喷了君无夜满脸。

君无夜淡定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微微皱着的眉头看不出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如花似玉……

将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朝露终于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别告sù

我,你还跟那如花姐姐有一腿哦?”

“这倒没有,”君无夜慢条斯理地擦干脸继xù

喝茶,“我不喜欢太奔放的。”

“……”尼玛不能和这家伙较真啊,节操碎一地。

认真考lǜ

了一下,朝露决定转移话题,否则还指不定得被君无夜这没节操的货带歪到哪条道上去——“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摩涯,然后拿他去官府换钱呢?”

“这个嘛~”君无夜缓缓放下杯子,本就细长的眼眸沉思般半敛着形成月牙般弯弯的弧度,可略微上扬的眼角又使他看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其实很简单,色诱就可以了。”

“咳咳……色、色.诱?!”压根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无底线的话来,正在喝水的辰曜一下子就呛到了。

本来想吐槽,可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君无夜说的很有道理,朝露无比郑重地抬起头来,“没错,对付采花贼,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可是紧接着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所谓色.诱,那肯定要有诱饵才行啊!

于是君无夜沉吟不决了片刻,最终握拳敲了一下桌面,眼神闪闪发光,“杀手小子,这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你身上了!”

“……君、无、夜,我忍你很久了!”辰曜黑着脸杀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你不去,难道让朝露小娘子去啊?”君无夜没好气地耸了耸肩,完全无视辰曜眼中迸发的杀气,“别忘了那摩涯可是男人!倘若是个美女,那我还可以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自己……”

本来就怒火中烧的辰曜一听这话顿时暴走了,他一掌拍在桌面上,即便不带丝毫内力可劲道之大也让那桌腿塌陷了一边——“我也是男人!”

“呃,你手不痛吗?”朝露有些不放心地盯着辰曜的手看了看,话说没有内力来这么一下子应该挺疼的吧?接着又表情严肃地抬起头来将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某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坦然评价道:“可是和君无夜比起来,还是你比较适合扮女人。”

这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来的话让辰曜心碎了一地,君无夜胡说八道也就罢了,但是为何连朝露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彻底怒了,二话不说转背就走,再和这两个笨蛋胡搅蛮缠下去他会控zhì

不住想砍人!

“哎,既然他不想去,那就只有我上了,只是诱敌上钩嘛!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辰曜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方传来朝露无所谓的声音,他动作一僵,愣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看到辰曜身影停下的朝露和君无夜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好,我去!”

果然,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出朝露穿得很暴露在别的男人跟前搔首弄姿就忍不住火冒三丈的辰曜在做了好半天思想斗争之后,终于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转了过来。

“就这么说定了!”阴谋得逞的朝露和君无夜异口同声地说道。

……

于是,半个时辰后。

“哇塞,太正点了!”看着装扮完毕的辰曜推门走出来的瞬间,朝露被惊艳得差点流出哈喇子,连阅美无数君无夜也是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只见那一身冰清玉洁的浅蓝色曳地长裙外披薄如蝉翼的月白色烟纱飘逸空灵得如同来自九天瑶池的仙子,本就精致绝伦的容貌在被朝露用胭脂水粉修饰过后显得更为剔透可人,云烟似的及腰长发上别着一支缀着水晶流苏的蝶形步摇,环佩叮当、摇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

见这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辰曜气得只想将脑袋上那堆乱七八糟的发饰摔在地上。

可是很快朝露就发xiàn

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你没胸。”

“我为什么要有胸?”辰曜表情一沉,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呃,你的确不应该有胸~”朝露晃晃脑袋,尼玛被这小子的女装扮相迷晕了,忘记他性别为男的事实了,“可这样不真实,君无夜!拿道具来!”

随着朝露一声号令,君无夜已经屁颠屁颠地捧着两个白花花的东西小跑了过来。

“这是……”

当辰曜看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之后,整个人瞬间石化了——因为,君无夜拿来的东西,竟然是两个胖乎乎的白馒头!

趁着辰曜发呆的机会,朝露一手抓了一个馒头狞笑着塞进了他一马平川的前襟里……

“哈哈,这样不就有曲线了吗!”心满yì

足地将自己的作品打量了一番,朝露才转过头去看向君无夜,“如何,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辰曜抬眼冷冷地盯着君无夜,想以眼神警告他不要说出什么没节操的话来,谁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君无夜已经一脸坦然地脱口而出了——“嗯,其实你当女人会比较好!”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也不管身上这件碍事的裙子有多阻碍行动,辰曜怒不可遏地绕过朝露向君无夜扑了过去,谁知刚反应过来的朝露竟然喊出一句更有杀伤力的话来——“别乱动,馒头要掉出来啦!”

就这样打闹了一阵,终于捱到了傍晚。

换上女装的辰曜只要一在人前露面绝对引起轰动,弄得上来端茶送水的客栈小二看了都满脸痴迷挪不动步,最后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提醒道:“几位远道而来可能不知,我们这常有采花贼出没,现在天色晚了,你、你们还是别随便出门了……”

“小二哥你不懂,我们要的就是这效果!”朝露神mì

莫测地笑了笑。

看看外面天色,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

按照原定计划由充当诱饵的辰曜独自走进僻静无人的小巷,然后朝露和君无夜埋伏在附近等待那采花贼出现。

或许是因为官府发过公文提醒居民深夜不要外出导致,才刚戌时路上已见不到行人的踪影了,尤其是这条即便是大白天也冷清的暗巷就更加阴森空旷,让人不寒而粟了。

朝露和君无夜两人躲在巷口堆放杂物的地方借助高高垒起的麻布袋掩藏身形,而辰曜则孤身一人走进那黑暗的深巷之中……

“喂,看不清楚啊!”朝露趴在麻布袋上费劲地向前张望,却发xiàn

那边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到,有点担心待会采花贼来了辰曜没法用内力对付不了,于是压低声音凑在君无夜耳边说道。

谁知君无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也学着朝露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据我所知摩涯并未龙阳之好,所以杀手小子不会有事的!”

晕,这人脑回路有问题吗?她关注的根本不是这个点啊……

但是现在辰曜已经走过去了,担心也没用,只能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边传来的动静。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辰曜已经快从巷口走到巷尾了。

虽然无法用内力感知,可当了多年杀手训liàn

有素的听觉却是比常人灵敏数倍的,突然耳廓一动,只见凌空跃下一道黑影冲着辰曜所在的方向掠了过去,而辰曜却像早已预料到后方将受到袭击般闪身一避,刚刚好绕了开来。

“哟,你这小妞竟然还会点功夫!”窜到角落里的黑影发出粗野的笑声,似乎被辰曜刚才那两下子调动起了兴趣。

听到对方竟然如此称呼自己,辰曜积压了多时的怒火终于爆fā

了,他摆开架势与那从正面飞扑过来的黑衣男人形成对峙,随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脑中灵光一闪,他面无表情地抽出胸前那两个碍事的馒头朝那人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第215章:为何采花

被馒头砸了个正好的摩涯愣怔片刻,立kè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怎么是个男人?!”

可还不等他口头上发泄完毕,就看见那扮了女装的家伙身影极快地冲了过来,他一挥手挡住对方快狠准的一记肘击,看架势本以为这人八成是个武林高手,不想这几招功夫竟连半分内力也不带,顿时心生疑惑,于是并不急着反击,而是一边防守一边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扮作女子?”

但是对于辰曜来说,听到摩涯这一句发问更加激起了他心底的愤nù

,顿时眼中煞气更盛,手头上的攻击也越发凌厉起来。

两人又对了几十招之后,朝露和君无夜终于闻声赶了过来。

摩涯一看对方竟然还带了帮手,心道不好,急忙退后几步就要运起轻功翻上院墙,还好君无夜动作更快地一个瞬步移到他身后挡住了去路。

走投无路的摩涯只好使出合欢派弟子惯用的招数——偷袭!

只见他袖口一动,从中喷洒出一阵青烟直冲君无夜所在的方向,朝露见势不妙连忙脱口而出地喊道:“小心啊!”

“摩涯,论起这趁人不备的阴招来你还远远及不上如花似玉姐妹俩噢!”君无夜轻快一笑,整个人就像移形换影般从原地消失了,衣袂一闪,人就到了几丈之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被君无夜直呼了名字的摩涯大惊失色地停止了攻击,想他合欢派行事向来隐秘低调,就算官府贴了悬赏令,可这么一看就能将他认出来,还如此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那两个师妹的名号……实在可疑!

而站在不远处看那两人还聊起天来的辰曜心头十分不爽,怒气冲冲地向前跨了一步,冲君无夜说道:“还啰嗦什么,直接抓去领赏就是了!”

听说这几个人想要把自己交给官府,摩涯登时就变了脸,可刚才偷袭失败他一时间还想不出什么逃走的好办法——对面嘴角勾笑似一脸无害状的青年武功深不可测,正面对抗于自己不利,所以他把注意力放在身后那两个相对好对付一些的家伙身上。

“朝露当心!”

辰曜反应敏捷地看到摩涯从两侧袖中飞出寒光闪闪的刀刃向朝露所在的方向直刺过去,他顾不上自己无法使用轻功的现实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凭着当杀手的直觉预测出摩涯出招的方向伸手过去一把抓住对方腕部往外一掀,只听见仓啷啷一声响,被辰曜截住的刀刃碰撞在另一侧刀锋之上——“闪开!”辰曜趁这空档回头甩了朝露一眼。

“我……哼,我也能战斗,凭啥你让我闪就闪啊!”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又被人忽略了,朝露心头大怒,她挥出两掌直击摩涯背心,却被从旁插进来的君无夜中途拦住。

“你一掌拍死他,我们还拿什么去官府换赏金啊?”君无夜扬唇一笑,捏着朝露的肩膀往后一搡,紧接着反转到摩涯后方趁着他正与辰曜缠斗而无暇分身在他后颈处点了几下将他穴道封住。

要知dào

我们这位大名鼎鼎的君真人做起事来从来不管什么武林道义,更加不认为偷袭有什么不对的,譬如他自己就经常干这偷袭的勾当,因此一手点穴的功夫也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刚才那几下点得漂亮,让摩涯还没反应过来就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了。

辰曜黑着一张脸走了开来,他虽是杀手,可凭他的武功几乎用不着从旁偷袭别人,所以看到身为名门正派的君无夜竟然如此坦然地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已经不想吐槽什么了。

“摩涯啊摩涯,你今天可算是栽了~”君无夜笑嘻嘻地弯腰看了看一脸愤恨的黑衣男子,“但是凭你的功夫再从衙门大牢里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现在你就委屈一下让我们拿你去换点钱吧!”

从地面仰视的角度,摩涯终于认出眼前这人居然是数年前和自己以及几位师弟妹们打过交道的君无夜!想起这小子往年的作为,摩涯更加愤恨了,也不管自己正受制于人就骂骂咧咧起来:“君无夜,竟然是你这家伙!哼,你还好意思拿我去领赏?也不想想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好鸟——”

“啧啧,这你就说的不对了~”完全将摩涯的愤nù

视为空气,君无夜风轻云淡地笑着摇了摇头,“虽都是双修之道,可你们合欢派却丝毫不考lǜ

对方的意愿,光凭这点我就和你们大大的不同!”

朝露和辰曜已经对君无夜这套没有节操的说辞有了免疫力,因此很默契地都没有吐槽。

和摩涯探讨了一番何谓真zhèng

的双修之道后,君无夜心满yì

足地舒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去想把人直接打包了送去官府。

“等、等等!”

就在这时,摩涯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喊了一声。

君无夜挑了挑眉,和颜悦色地询问道:“怎么,想求饶?”

“我……咳,那个……”摩涯支支吾吾地犹豫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辰曜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摩涯最后犹豫了几秒钟,总算下定了决心般仰起头来看向众人——“这段时间我之所以四处掳劫年轻女子,是因为我们掌门快死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尼玛,强抢民女和掌门快死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最后还是君无夜首先反应过来,解开了摩涯上半身的穴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摩涯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开始了讲述。

……

十几分钟后。

听完摩涯这番话的朝露三人再次沉默了。

原来那个狗屁的合欢派掌门所修liàn

的内功遭遇关卡,所以这段时间下令门下所有弟子四处搜寻年轻女子供他练功所需,可是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掌门居然要和一百个女人XXOO才能缓解练功时产生的内火,否则会因体温过高而活活烧死……

“一百个!”朝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种马啊!”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即便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朝露而言也是平地惊雷了,她脑子里随便幻想了一下那位种马掌门的形象,如此逆天的战斗力真的还属于人类,不,应该说哺乳类动物的范畴吗……

谁知君无夜竟然毫不吃惊地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然后正儿八经地向听了天方夜谭般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朝露和辰曜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合欢派掌门所修liàn

的乃一种名为《烈火心经》的内功心法,每每练到破层进阶的关卡都需yào

用阴寒之物加以镇压,与女子交合也算是解决法门之一吧~”说到这里他语气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只是这数量居然达到了一百个……嘶,岂不是将要晋升十层了?!”

“是啊,”摩涯重重叹了口气,“可是掌门眼光很挑,我们千辛万苦找来几十个女人他通通看不上,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卧槽,强抢民女竟然还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朝露简直无语了,只是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有再正当的理由也是无法原谅的!她不能眼看着广大女性同胞受到荼毒而坐视不理,这事之前不知dào

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情了就一定得管管!

于是紧走几步来到摩涯身前,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们掌门现在何处?我要见他——”

“不行!”

君无夜和辰曜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从未料到过他们也会有如此团结一致的时候,朝露不禁一愣,“为什么?”

辰曜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虽然对合欢派了解得不多,可也听说过那色魔掌门风华绝世乃一代美男子,深怕这本来就桃花运缠身又经常性犯花痴的笨女人看见对方就迈不动步,到时候分分钟把自己抛诸脑后可就……不行不行!他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情!

看到辰曜的脸上跟个调色盘似的不断变换着表情,朝露嘴角抽了抽,转向君无夜道:“辰曜就不说了,你为啥也反对?”

“这个嘛~”君无夜故yì

拉长了语调,“其实合欢派弟子还擅长一种魅惑之术,能将自己的美貌发挥到最大限度来迷惑对手,要是做不到四大皆空,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魅惑?”朝露表情一僵,满心怀疑地踢了踢地上的摩涯,“就他?”不好意思,她可压根没从摩涯这张相貌平平的脸上看出任何能魅惑人的潜质来。

“他除外。”君无夜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听到这如此直白的打击,摩涯的玻璃心啊,那是哗哗地碎了一地。

可就算是这样,为了广大女性同胞今后的人身安全朝露还是想去见一见那个变态掌门,一来自从穿越后她帅哥见得太多已经产生了超强免疫力,再不会动不动就流鼻血了;二来嘛,她还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魅惑之术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第216章:种马掌门

如此这般,朝露下定了决心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持反对意见的辰曜和君无夜两人也只有无可奈何地陪着她一起去了。

在摩涯的带领下,三人出了城门来到荒郊野外,又七转八转地在树林子里绕了几圈,最后才抵达了一处隐蔽在深山中的宅院前。

谁知刚走进院中,就听见那大门里传来阵阵女子的娇吟声,而空气中也四散弥满着暧昧甜腻的熏香味,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大殿之中该是一幅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

“哟,大师兄回来啦?”

人未到声先闻,一个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飘了过来,几人驻足门前。

朝露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一条白皙丰腴的玉手掀开那随风摇曳的轻纱幔帐,紧接着从那后方款款走出一个体态曼妙的女子——金线刺绣合欢花的大红抹胸紧紧包裹着那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薄如蝉翼的无袖纱衣根本无法舒服住她胸前那对呼之欲出的饱满玉兔,整个圆润细滑的肩膀、嫩藕般剔透的手臂乃至不盈一握的水蛇小蛮腰通通暴露在外,在接近腹股沟部位的皮肤上还纹着一朵极尽艳丽的血红色合欢花……

红衣女子妖娆浅笑着抬起头来,上挑的眼角附着绯红的花钿形成状若凤尾的弧度,“哦呀,大师兄今天还带了客人来呢~”

朝露发xiàn

眼前这女人不仅容貌艳丽,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极致魅力,只见她说话时伸出一根白皙纤长涂着蔻丹的手指放在唇边挑逗般滑动着,足够让所有见到她的人血脉喷张,情难自控。

可是当这女子的视线移到君无夜脸上时,猛不丁神色一变,惊呼出声:“你……你是君无夜!”

尼玛,怎么只要是邪魔外道的家伙一个个都认识君无夜,反倒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通通认不出他来呢?

“好久不见了,如花。”君无夜倒是一脸坦然地打了个招呼,却把朝露雷得浑身一颤——神马,这从面子到里子都透着股风骚劲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如花姐姐?!

怎么……可是……

原来此如花非彼如花啊,眼前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美女!

就在这时候,那纱帘后又走出另一个身姿款款的女子,让人惊叹的是她竟然和如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身同样暴露的衣裙是和红色对比鲜明的翠绿色罢了……

“啊,似玉也来了?”见这绿衣女子出现,君无夜继xù

微笑。

晕,原来她们就是如花似玉姐妹俩啊!

紧接出人意料的一幕来了,只见这性感妖艳的孪生姐妹两个泪奔着跑到君无夜身旁,一左一右地傍着他两侧手臂,挺起那对足以让所有男人喷鼻血的傲人双峰磨蹭着君无夜的臂弯,眼泪汪汪地撒娇道:“呜呜……死鬼,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们姐妹俩了!”

“……”

被这节操全无的画面雷了个外焦里嫩的朝露和辰曜满脸黑线,良久无语,只有摩涯摸着下巴乐见其成地观赏着,还不时发出嘿嘿两声猥琐的笑。

辰曜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朝露赶紧拉住他——“等等,你要去哪?”

“……胃不舒服。”根本不想回过头去看那没节操的情景,辰曜印堂发黑地答道。

可是无论如何已经来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见见那个奇葩变态的掌门,于是朝露二话不说地把辰曜拽了回来,刚好kàn

见君无夜和两位美女打得火热,朝露眉角一抽,咳嗽了几声提醒他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话说回来,虽然表面上看君无夜好像很轻佻地和如花似玉姐妹俩有说有笑,可是朝露却发xiàn

他的眼神格外清明,嘴角的笑意不深不浅,就像……在逢场作戏一般?!

呸呸呸,肯定是自己看错了!君无夜这没节操的货怎么可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嘛~当然,也还好君无夜认识这姐妹俩,只随便说明了一下来意后对方就很爽快地带着朝露等人去见掌门了。

与灯火通明、气势恢宏的前厅截然不同的幽暗石室,狭长的走道两侧悬挂着画着合欢花图案的宫灯,微弱的烛光却只能勉强照亮前行的道路。

跟在如花似玉姐妹俩身后走到石室尽头,只见在那空旷的场地中央竟然摆着一只足够十个人并排躺上去的大床!

透过画着春.宫.图的巨幅屏风,可以看到那大床上正在交缠欢愉的肉体,男子低沉的喘息和女人高亢的吟哦声声入耳,这隐约可见的劲爆画面即便是再冷静的人也避免不了面红耳赤。尽管朝露也不是个纯情少女,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带她来看场真人秀也太过突然了吧?这掌门果然变态,竟喜欢在人前面展示群P……

如花面不改色地走进那屏风后方通报了几句,然后一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几个,退下吧。”

“呼呼……是……”那几个女人气息不匀地回答道,这听起来就很明显像是做了某种剧烈运动过后的声音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屏风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穿戴衣物的声音,然后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裹着宽松的袍子低垂着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排成一溜儿往侧门那边离开了。

面对如此香艳的场景,朝露还有点好奇身后那两位的反应,谁知她好奇地回过头去竟发xiàn

不仅辰曜面无表情视若无睹,就连君无夜都没有转头去看那四个几乎是衣不蔽体的美女走过!于是,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由衷赞叹了一声:“你们这定力也太好了吧!”

“哼,非礼勿视!”看也不看朝露这副比男人还猥琐的表情,辰曜冷淡地答道。

正当朝露想开口说点什么,那边的屏风已经被人移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慵懒地斜倚在床头,那质地上乘的袍子并未系好,而是袒露出大片紧实分明的胸肌和线条匀称的小腹,绸缎般光滑的黑发丝丝垂落在床榻之上——斜飞入鬓的剑眉,狭长的凤眸,如同雕刻出来一般英挺笔直的鼻梁,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无一不带着致命诱惑的魅力……

不得不承认,饶是见识过各色美男已经具备一定免疫力的朝露看到对面那个衣襟半敞的男人,还是没能忍住微微愣怔了片刻。

“他就是合欢派掌门司玄玉。”君无夜处变不惊地旁述道。

好吧,虽然对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可是一想到他刚和那么多女的XXOO过而且即将挑zhàn

百人群P,这心里头还是难免有些膈应的。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君真人大驾光临啊~”司玄玉玩味地轻笑一声,墨玉般的眸子迷离魅惑。

君无夜向前走了半步,轻快一笑道:“今日并非我来找你,而是我这位朋友想见见你。”说完拽着朝露的衣襟往前搡了搡。

由于君无夜突如其来的推搡,朝露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啃泥,好不容易稳住了重心恶狠狠瞪了那罪魁祸首一眼,“你妹的,要拽人家不会提前说一声啊!”

“噗!”谁知那司玄玉竟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君真人如今竟然好这口~”

尼玛,什么叫做“好这口”啊?!姑奶奶很差劲吗?听到那司玄玉这么评价自己,朝露顿时怒火中烧,但是想想自己这趟来主要是为了好好教育这变态掌门的,于是双手叉腰走上前去喝道——“喂,你要练这邪门武功就该早做觉悟,强抢民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吧?一百个,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

此言一出,四座皆静。

谁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说出这般大胆的话语,司玄玉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起来,“你这女人还挺有意思~”笑完了才将目光移向君无夜,“不知君真人可否忍痛割爱,将这位姑娘让与我相处几天?”

“你说什么?!”辰曜一个箭步跨了出来,浑身杀气缭绕。

司玄玉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站在墙角的阴影中不曾说话的少年,先是被对方精致绝伦的容貌震惊了一下,又注意到这少年身上煞气虽重,却出人意料地不带丝毫内力,顿时饶有兴趣地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这位是……?”

“你管我是谁!”辰曜余怒未消地瞪眼看过去,拽着朝露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冷冰冰地说道:“总之你要是敢动这个女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似乎并不介yì

辰曜的敌对情绪,司玄玉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又将话题抛给朝露,“既然你也知dào

了我所修liàn

的功法需yào

以至阴之物来镇压,那么你倒是给我提个可行的办法?”

“你还别说,我真有办法!”朝露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听闻此言司玄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君无夜和辰曜也同时愣住了,据说这合欢派历经几代掌门都没法解决的事情,朝露一个半桶水武功的家伙又能做得了什么?!

第217章:冰火两重

其实在来合欢派之前听到君无夜的描述朝露心里已经有谱了,这烈火心经功体至阳,修行过程中要忍受烈火焚身般灼热的煎熬,如果没有至阴寒之物来镇压,那么修liàn

者会因全身烧灼而亡,而朝露正在修liàn

的寒玉诀则刚好是与烈火心经相克的至阴功体……

“君无夜,你来帮我!”完全不顾其他人惊讶的目光,朝露自顾自地走到君无夜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需yào

一个中介,将我的内力导入到司掌门体内。”

听到朝露的话,不仅是司玄玉,就连君无夜和辰曜两人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呃,你们怎么了?”这才意识到在自己说完话后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了,朝露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没开玩笑,说真的啦!不试试怎么知dào

不行呢——”

突然感到腕间一痛,就被人抓得死死的,原来是辰曜拽住了自己,“烈火心经功体霸道,稍有不慎就会侵害到旁人,你这笨蛋!”

“哎呀,我现在也没法向你们解释得很清楚,总之我不会有事的!”原来他们是担心自己,朝露松了口气慌忙解释道,这才想起自己修liàn

寒玉诀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sù

辰曜和君无夜呢!

“不行!”辰曜冷哼一声,就是不肯撒手。

无奈之下朝露只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君无夜,“那你先帮我看看嘛~要是不行再作罢啊,总不能放任那变态掌门到处残害良家妇女吧!”

“……小姑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我到处残害良家妇女?确实,那些女人刚来的时候都誓死不从,可等她们见到我之后,还不是一个个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司玄玉相当自恋地说道,就凭他这身材和长相,还从没有碰见过哪个女人不手到擒来呢!

“切,就吹吧你!”朝露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她承认第一眼见到司玄玉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可是看久了也就淡然了,“年轻人做点什么不好,大把的光阴居然浪费在床弟之事上,都不觉得可惜么!好了好了,还是让本女侠来解救你吧——”

好在和辰曜不同的是君无夜虽然不支持不反对,可当他抬手探了朝露的内息之后还是十分肯定地宣bù

道:“朝露小娘子确是至寒之体,司掌门的烈火心经尚未达到十层,理论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虽然有了君无夜的保证,可辰曜还是犹豫不决。

“我不会有事的!”朝露满不在乎地挣脱开来大步向前,“君无夜,我们开始吧!要是你觉得不行就中途停下好了,这样总不会有危险吧?”

于是乎,三人就坐于榻上着手运功,而辰曜静站在旁边警惕地观察传导内力的情况。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朝露也隐约受到了一些修liàn

寒玉诀所产生的副作用,比如她变得很怕冷,还有就是在天气炎热的日子里也经常性地四肢发冷……所以,此番她并非完全为了司玄玉考lǜ

,也是想赌一把这至阳的烈火心经能否缓冲寒玉诀的负面影响。

要是她没猜错,这两种内功调和之后就能抵消彼此的冲击力而使双方修liàn

者从中获益——再怎么说她也跟着闻人卿钻研了一段时间内功心法,这些理论知识还是具备了的~只不过她忽略了很重yào

的一点,就是即使修liàn

了寒玉诀,可凭她目前先还不到七层的内力与司玄玉相差太远,才刚运功片刻她就感觉到从对面源源不断涌过来的炙热内息,心下不好,又无法撤功,只好咬牙忍受着灼烧之苦僵持在那里。

“别怕,有我在。”见朝露脸色发白,君无夜一边轻声安慰一边调动内息将从司玄玉身上传导过来的热流集中在自己身上。

听到君无夜那带着安抚人心魔力的轻柔话语,朝露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看向旁侧的君无夜,只见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用想也知dào

他所承shòu的痛苦要比自己大得多……

朝露有些过意不去,明明是自己要插手此事的,最后却让他人来买单,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定了定神加倍从丹田中提气想尽量替君无夜分担一点。

就这样熬过了两个时辰,终于结束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心理的司玄玉很是惊奇,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寻访多年未果的至阴之女居然近在眼前!于是细细打量了一番对面那个少女,只见她容貌并不算多么出众,可一笑起来却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魅力……倘若将此女留在身边日日双修精进自己的内功,那么不出多久定能将烈火心经修得圆满!光是这么一想,司玄玉就无法自控地飘飘欲仙起来。

可是……

司玄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君无夜和那个陌生的黑衣少年,心中生出一计,立kè

伪装出友善的笑脸,“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在下感觉好多了。”

“哼,感觉好就行!你这内功修到第九层在武林中也已经鲜有敌手了,没什么必要再去冲击十层,今日我帮你解了这燃眉之急,以后就别再干那强抢民女之事啦!”朝露一脸豪气地撇了撇嘴,可过了一会又有些不放心地转向君无夜询问道:“喂,是不是只要他不再往前修liàn

,就能没事啦?”

君无夜脸色苍白地匀了口气,接着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没错……”

“可是司掌门,”她一直没有忘记最重yào

的事情,于是阴测测地笑着走近了两步,“原本我们是要抓你那大弟子去衙门领赏的,但考lǜ

到他那样做也是为了替门派效力,所以本女侠这次就不追究了,只不过呢~我想司掌门应该不介yì

支付点相应的报酬吧?”

虽然咱是助人为乐的女侠,可侠客也要吃喝拉撒睡,行走江湖也少不了盘缠嘛~既然抓采花贼换钱的计划泡汤了,那逮着这个一看就很土豪金的帅哥掌门狠狠讹一笔也好啊!而且,花钱消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

被朝露一脸坏笑的样子惊得怔怔半晌的司玄玉难得地露出与他平日不符的呆愣表情,可很快他就抚着额头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真是爽快人,好!我合欢派虽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可银子却是从来不缺的,来人啊!”

司玄玉振袖一挥唤来个身姿婀娜的女弟子,朝露定睛看去,只见她手中捧着的托盘上闪闪发光一片全是金元宝!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闪瞎眼”一词真zhèng

的含义……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黑着脸转过头去和身后两人窃窃私语道:“我们出门在外带这么多金子,会不会……呃,不太方便啊?”

这白痴问题让辰曜极度无语,“你怎么这么笨,谁吃饱了撑的背着一袋金子出门啊?这不相当于在脸上写着“贼来偷我”的字样么?”

“噢,有道理!”朝露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对司玄玉说道——“麻烦你换成银票给我们!”

司玄玉哑然失笑,被这理直气壮又坦率得可爱的少女弄得有些无奈,但还是很有效率地让弟子换成了厚厚一沓银票送过来。

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那叠银票,朝露开始旁若无人地计算起成本来,这回虽耗费了不少内力,可考lǜ

到司玄玉给的报酬比衙门高出许多,嗯~还是值了!

就这样,赚了个盆满钵满的三人离开合欢派启程出发。

然而,一个谁也没想到的阴谋已经酝酿成形了……

合欢派密室。

司玄玉一袭雍容的狐裘倚靠在软榻上,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扬起。

“流萤拜见掌门。”屏风后传来一个轻柔婉转的少女声音。

“任务详情你已经知dào

了吧?”司玄玉懒懒地抬起头来透过屏风看向几米之外娇小柔弱的少女身影,“我想,你的表现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隔着半透明的巨幅屏风乍一看去,名为流萤的少女身形体貌倒与方才那笑容明媚的女子颇为相似——司玄玉狭长锐利的双眸忽然一亮仿佛看到猎物的苍鹰,英挺俊逸的脸上笑意愈加明显,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中赫然握着几缕柔软的女子秀发。

眼帘微闭,将那散发着少女幽香的发丝凑到唇边忘情而陶醉地亲吻了几下,“虽然才刚刚分别,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再次见到你了呢~”

恍然想起流萤还跪在屏风外待命,司玄玉笑容渐渐褪去,“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你明白会有怎样的后果。”

“流萤知dào

,掌门请放心。”流萤的声音如山涧泉水般清澈动听,可语调十分平缓不带任何情绪,让人听了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司玄玉满yì

地点点头,淡然道:“知dào

就好,你去吧。”

“是,弟子告退……”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那翩跹的衣袂如同振翅而飞的鸟儿一般消失在门外……

第218章:熙风部落

而另一边,离开合欢派重新踏上行程的三人总算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放眼路旁的景致就会发xiàn

原本崎岖的山道已经变得平缓,本以为这边离西毓关不远,应该也是黄沙滚滚的荒漠地形,可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碧蓝如洗的天空,翠绿欲滴的草地,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放眼望去还有远处草地上仿佛洒了团团云朵的白色绒球,定睛一看才恍然发xiàn

那是牧场的羊群!

穿越之前朝露还从未有机会去草原地区旅游呢,这才明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所描绘的景象竟是这般美丽。

“前方不远就是熙风部落了,今日我们可以在那落脚,”君无夜悠然勒住缰绳指着个方向说道,“唔,我记得那里的马奶酒味道不错……”这吃货砸吧着嘴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呆,眼神迷离的样子似乎在回忆过往的美好经lì



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君无夜这家伙绝壁在脑海里搜寻他在这大草原上有过的艳遇,朝露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黑了脸。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有君无夜这个向导,三人很快便抵达了熙风部落。

这部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散步在草原之上密集的蒙古包帐篷凑在一起也颇具气势,差不多相当于中原一座小镇的规模了。

穿过林立的蒙古包走进熙风部落,道路两旁有摆摊卖各式小玩意的商贩,朝露等人穿着中原人的服饰走在路上有些醒目,来往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君无夜轻车驾熟地带着两人来到一处比别地都大许多的帐篷前,掀开门帘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铺着极具草原特色的垫子和矮桌,看起来倒像是饭馆一类的地方。

果然,三人刚进门就迎面走来个围着头巾的中年男子搓着手掌热情地询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拿出来就是!”朝露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垫子上,然后豪气地拍了拍桌面。

已经习惯了朝露这比男人还爷们的做派,辰曜也懒得再吐槽了,无比淡定地走到朝露对面盘膝坐下,而君无夜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片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雕刻着花纹做工奇特的壶。

“这是啥?”朝露凑过去闻了闻,一股香醇的酒味扑鼻而来。

君无夜笑而不语,将壶中那状如牛奶的乳白色饮品倒进小碗,首先递给朝露一碗,“不是早跟你说这里马奶酒味道不错嘛,要不要尝尝看?”

端起这倒得满满的小碗抿了一口,酒香浓烈又带着甜甜的奶味,“果然好酒!”朝露赞叹了一声,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看着她这副已经完全脱离女人本分的动作,辰曜实在忍不住要开口说话了,却被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桌的打断——“想不到从中原来的姑娘竟也有我草原女子的豪爽!”

“哈哈,那是那是~”朝露可一点儿也不谦虚,自顾自地再满上一碗。

富有草原风味的烤羊腿、手扒肉、奶皮等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君无夜又向老板租用了帐篷和生活所需品,打算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开始寻找有关赤眼金乌的线索。

草原的夜晚静谧而美好,蜷缩在松软舒适形如睡袋的被子里,扛不住疲惫的朝露沉沉睡去。

……

翌日。

特地起了个大早的朝露等人开始四处探听有关赤眼金乌的情报,然而忙活了一上午将几乎整个熙风部落的居民问了个遍也没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果然就像君无夜所说的,这种传说中的珍惜鸟类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说不准已经绝种了。

失望而归,朝露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前段时间在暗香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到南岭檀木的,但是那时候起码还有个念想,可现在呢?连这东西是否还存zài

都无法确定……

心烦意乱之下也没跟君无夜和辰曜打招呼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帐篷想四处逛逛静下心来,哪知dào

逛了半天也不顶用,反而越来越烦躁不安。

哎,这下该怎么办呢?

心不在焉地走着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她猛然驻足。

循声望去,只见那边蒙古包下围着一大群人正在指指点点着什么,于是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挤进人群里。

这才看到原来是一个身材娇小、容貌清秀的少女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前方铺的那张白布上书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字。

虽然这样的桥段在电视剧里见过无数次,可如今亲眼看到还是不免有些心酸,刚想上前询问一番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粗野的吵闹声,疑惑地回过头去,正好kàn

见围观的人们惊恐地退散开来,从中间分出的一条道里走出来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小妞,刚才爷不是给过你银子了吗?”其中一个光膀子的络腮胡粗声粗气地质问道,“赶紧起来跟爷几个回去——”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少女惊惶无措地扬起脸来拼命摇头,“不、不!我不认识你……”

几个男人狞笑了一阵,络腮胡大步向前粗鲁地拽住少女的头发往上拎起,“爷看得上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见此情景朝露心头一怒,我勒个擦,又开始强抢民女的剧情了吗?!

转头看了眼四周,这么多围观的群众竟然没一个敢上前阻止的,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几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应该是这部落里的地头蛇,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应该没少干过——好吧,虽然她也算不上正义感很强的女中豪杰,可眼下无人敢插手,也只有她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几步跨上前去,“呔,放开那女孩!”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人的视线就“唰”地集中在了朝露身上。

“哟呵,又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络腮胡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看向朝露,手头稍稍放松了那卖身葬父的少女,“怎么的,你这小妞也想来陪哥几个玩玩?”

“玩你妹!”朝露满身正气地怒喝一声,雄纠纠气昂昂地叉着腰与那身高快两米的壮汉对峙着,“识相的,赶紧放了那小妹妹,否则本女侠可就要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哈——”

被朝露的话语逗乐,几个男人捧腹大笑了一阵,就连围观的群众也纷纷露出“这妹纸作死”的表情。

可朝露却毫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只是从头到脚将那几个男人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评估自己对上这几个笨蛋有多少胜算。

“这样吧,我们来单挑,倘若我赢了,就请你们放开那女孩赶紧滚蛋。”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全场皆惊。

呆愣片刻之后,那络腮胡阴笑着走过来几步,“小丫头,你可是在说笑?”

这膘肥体壮的大汉往跟前一站,朝露顿时觉得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只不过吗……呵,一切炮灰反派都是纸老虎!她微笑着抬头仰视对方,眼神明亮不带丝毫惧意,反而在气势上更胜一筹,“我是不是在说笑,你待会就知dào

了~”

络腮胡虎目圆睁,勃然大怒地张开手掌向朝露抓来,掌风呼呼带着一股子蛮劲,朝露见势抿嘴一笑就灵巧地闪避了开来。

她心里清楚这赤手空拳的搏斗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络腮胡虽然内功粗浅,可那蛮牛一般横冲直撞的打法却也有些令人望而生畏。所以一开始她就只守不攻,腾挪闪躲地绕着圈子,直等到对方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了,她才一个瞬步移上前去,然后瞄准络腮胡的下盘毫不犹豫地屈膝抬脚……

“呃啊!!!”

被朝露快狠准的一脚踹中裆部的络腮胡登时失声惨叫起来。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踢男人私处,这亮瞎狗眼的一幕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当然,这群围观的路人甲并不知dào

,此种行为朝露已经干过不少次,简直是屡试不爽,出门必备!

“哎哟哟,疼不疼呢?”朝露双手叉腰故作同情地唏嘘道。

旁边那几个呆愣了许久的同伙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赶紧扶住痛得满地打滚的络腮胡,另外几个则凶神恶煞地向朝露飞扑过来。

正嫌打得不过瘾的朝露刚要摆出架势搏斗,却见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瞬间就被人撂倒了一地,那打斗过程实在太快以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辰曜!”

这才看清楚那站在满地哀嚎的几个人当中修长挺拔、黑衣凛凛的身影,她惊呼了一声,赶忙跑上前去。

迎风而立的少年冷着脸表情很不爽地回过头来,仿佛用工笔勾勒而成般精致俊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冰寒的煞气,“才一会不见,你就和人杠上了,这惹麻烦的功力实在令人叹服啊!”

第219章:收留孤女

其实朝露的主要目的是解救卖身葬父的弱鸡少女顺便找人打架解解闷,可是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架还没打上就被逮了个正着,因此心里头有些底气不足。

“哼……我、我是在救人啦!”硬着头皮把脸一扭,找人打架什么的,她才不会承认呢!

辰曜眉梢一挑,从刚才开始就紧绷着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所以呢?”

被辰曜这意味不明的问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心头一惊,脚跟挪动后退了两步,“还能怎么样,你没看见那小姑娘有多可怜啊?”

“好,那现在人也救了,该回去了吧?”辰曜淡然问了一句,但并不等朝露回答就十分强势地拽起她就走。

“等等——”

谁知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那女孩怯生生的呼喊。

朝露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那女孩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彷徨无措地跑到自己和辰曜跟前,一双水葱般白皙纤细的小手不安地搓动着裙摆,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请、请你们帮帮我!”

见这她这凄惨的模样朝露刚要开口,却被辰曜冷冷地打断——“凭什么?”

“……”

此言一出,不仅是这卖身葬父的女孩,就连朝露也大吃了一惊。

她呆呆地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辰曜,只见少年脸上寒意未褪,那如剑刃般凌厉的目光更是让人不敢接近,“我们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你?”

“辰曜,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朝露连忙拉了拉少年的衣襟,“她已经很可怜了!”

哪知辰曜竟然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淡然道:“天底下可怜之人多得是。”其实他本不想针对这一介女流,可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并不简单,那种刻意隐藏在眼神里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倘若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他十几年的杀手就白当了。

可是对于完全不明白辰曜真实想法的朝露而言,看到他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自然瞬间就怒了,“你不想帮那就自己回去好了,但是她的事情我管定了!”说完一把拉起女孩的手快步走开到一旁,“需yào

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女孩感激地点点头,将自己的遭遇告sù

了朝露——这女孩名叫小萤,她爹是当地的猎户,昨日外出荒野时被野兽攻击伤重而亡,因家境贫困没法给去世的父亲办丧事,所以这苦命的女孩只有出此下策希望能碰到个好心人帮她安葬了尸骨未寒的父亲,她愿为奴为婢当作报答。

“姐姐,帮帮我吧……”说完这些小萤扑通一声跪在朝露面前不住磕头,一脸色苍白得吓人,纤细的双肩更是抖得如同筛糠。

“哎呀,你快起来!”吓了一跳的朝露连忙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放心吧,待会我就找人安葬了你爹!”

看着女孩小萤千恩万谢地感激自己,朝露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回头去看刚才辰曜站的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了,真搞不明白那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动不动就生闷气……

于是花了点银子找了几个当地人帮小萤葬了她父亲,又带着她回到租住旅店的帐篷里,见这可怜的女孩身材瘦弱满脸病态的样子,又赶紧点了些吃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看着小萤狼吞虎咽似是饿了许久的吃相,朝露有些心疼。

小萤一双清澈水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怯生生地放下手中的面饼,“小萤想跟在姐姐身边,不、不行吗……”

考lǜ

到今后的路途中还有数不清的危险和磨难,朝露本想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被女孩充满希冀的眼神堵了回去,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为难地看向小萤,“你还有亲人可以投靠吗?我可以送你去的——”

“没、没有,”小萤彷徨无助地垂着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楚楚可怜,“姐姐是不是嫌弃小萤……”

“哎?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虽然自己也是个女人,可不知dào

为啥一看比自己柔弱许多的小萤要哭,她竟然像个男人般不知所措起来。

没想到朝露这么一辩解,小萤的情绪反而彻底失控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小萤只想跟着姐姐,做牛做马都可以的!”

万般无奈之下,朝露只好暂且答yīng

先哄得她止住哭泣,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姐姐,”终于填饱肚子的小萤有些局促不安地抬起头来,“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从中原来的吧?”

听到小萤的问话,朝露一边喝茶一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中原距此路途遥远,不知姐姐为何要到这偏僻的小地方来呢?”好奇地问出心底的疑惑后,小萤也学着朝露的样子将茶杯握在掌心暖手,原本苍白如纸的小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聊起这个话题朝露就一肚子苦水,为了抓那赤眼金乌而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大草原来,可是一连蹲守了这么多天,不仅连根鸟毛都没捡着,甚至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心想这小萤也是本地人,搞不好听说过有关这破鸟的事情,就试探着问了问。

谁知小萤竟然反应强烈一下子就从桌边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红润了一点的脸色又“唰”地变白了——“赤眼金乌?!”

“你听说过?”朝露大吃一惊地仰起头来,怔怔看向表情激动的小萤。

“嗯!”小萤用力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闪闪发光,“我爹曾说起过,草原西北部出现过一种很像传说中赤眼金乌的鸟类……”

幸福来得太突然,想都没想过苦苦找寻了多日都没能得到的情报就这么轻易地从自己顺手救回来的小姑娘嘴里脱口而出,朝露整个人都懵住了。

呆愣了半晌,直到喜悦像是放烟花般在心头绽放开来她才振奋了精神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小萤的手欣喜万分地说道:“小萤,你真是我的福星!”

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帐篷门帘被掀开的声音,紧接着君无夜一贯轻快的语调从身后传了过来——“小娘子今日心情颇好啊~”

“君无夜!”

惊讶地唤了一声,朝露连忙转身跑向那眼角含笑的俊美青年,“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赤眼金乌的下落有眉目了!”

“是么,说来听听?”完全没被朝露的情绪感染,君无夜仍是一脸平静的表情,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小萤,却是什么也没问。

朝露拽着君无夜走到桌边坐下,还十分难得地给他倒了杯茶,这才将小萤所说的事情告sù

给他听,还打算明日一早就收拾东西去西北草原蹲点。

对于朝露的计划,君无夜没有提出什么意见算是默许了,可直到天黑了才冷着脸回到住处的辰曜就不同了,似乎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进门看也不看朝露就直接走开了,连晚饭也没出来吃。

尽管接触这么久了,她知dào

辰曜脾气不太好,却也怎么都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这么心狠——又没让他捐钱献爱心什么的,只是暂时收留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罢了,这都说不通!

算了,不管他!或许过几天就会好起来吧……

没太多想的朝露也回了自己的帐篷准bèi

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打猎呢!

……

翌日。

朝露等人在小萤的带领下从熙风部落出发赶往草原西北部。

苍茫的草原一望无际,天空中倒是闪过几只鹰隼的踪迹,可那些都不像是君无夜所描述的那种遍体金羽的外形……

从早上就开始搜寻,可一直捱到了下午,却还是一无所获。

累得气喘吁吁的朝露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小萤,草原上的劲风刮得异常猛烈,她都快站不住脚了,“小萤,你爹说的地方究竟是不是这里啊?”

“我、我也不知dào

,应该是吧……”小萤局促地低头盯着草丛,脸上的表情十分惶恐。

应该?

朝露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可又不好责怪小萤,毕竟人家肯提供线索还亲自带路已经很难得了,她不能多要求什么。

没办法,只好继xù

找了~谁知刚转身就看到君无夜微仰着头看向天空,“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

“不、不行!”

出人意料的,一直以来都唯唯诺诺很怕生的小萤竟然鼓起勇气大声喊了这么一句。

“……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辰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原本就未消退过的敌意变得更加强烈了。

显然被辰曜这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小萤大惊失色地躲到朝露身后。

“辰曜!”朝露实在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你就不能别凶她了吗——”真是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偏偏对小萤这么大意见,又没人惹着他!回过头来柔声安慰吓坏了的小萤:“别理他,那家伙脑子有病~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嗯、嗯……我阿爹说过,那形似赤眼金乌的鸟儿是在夜间出没的!”

第220章:勇斗狼群

小萤这话刚一说完,立即出言反对的却不是辰曜,而是君无夜——“不行,天黑以后这附近应该有狼群出没,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狼?”朝露愣了愣,恍然想起很久以前和小六在山上遭遇狼群的经lì

,她还清楚地记得小六所描述过的狼群武力值,心想君无夜这么牛叉的一个人怎么还会怕狼啊,脑子里这么想着就冷不丁脱口而出了。

“……”

现场沉默了一阵子,最后君无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哎,这草原狼群可比中原地区的狼凶猛多了!”

紧接着君无夜说的话,辰曜也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所以,就你这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力,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臭小子,你不讽刺我会死吗?!”真是被这家伙气到了,朝露火冒三丈地瞪眼看过去。

可是静下来想想,倘若那赤眼金乌真是只有在夜间出没的话,现在打道回府的话也未免太可惜了!再说了,那狼群也不可能总在同一个地带转悠觅食吧?朝露左右为难地站在原地,一边是辰曜和君无夜的反对,另一边她又很想赌这一把。

“不管了,再等一会吧!”

她下了决心回头对两人说道,“要是到了酉时还见不到那破鸟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管君无夜如何劝说,朝露都不打算改变想法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连这点危险也害pà

的话,那要到猴年马月才抓得到那赤眼金乌……

就这样,几人又在附近搜寻了许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狂风更劲,拂过没膝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眼看着天边落日的红霞被夜色取代,朝露垂头丧气地驻了足,“哎,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先回去吧!”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辰曜警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当心!前面有动静……”

“悉悉索索。”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细碎的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靠近。

“早说了会有狼的嘛……”君无夜万般无奈地耸了耸肩,目光看向前方。

朝露心下一惊,慌忙抬头望去,透过那深深的草丛可以看到一对对发出幽暗绿光的狼眼,宛如穿行在黑夜中的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悲了个催,又碰上这种黑化哈士奇了!

“现、现在怎么办啊?”紧张兮兮地咽了咽口水,这里可是平原地带不好施展轻功,所以想和这些四条腿的家伙比赛跑步根本是作死的节奏嘛!完全被吓懵了的小萤浑身发抖地缩在朝露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并未回答朝露的问题,辰曜冷着脸紧走几步过来,抬手伸向君无夜,“你之前给我吃的那压制内力的玩意,解药拿出来。”

“这可不行,”君无夜笑容可掬地摇摇头,“凭你现在这样子,一旦使用了内力可就必死无疑了。”

辰曜有些烦躁地朝周围打量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回君无夜身上,“那怎么办?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数量如此庞大的狼群?”

“你又忽略我的战斗力!”听到辰曜这话朝露立马不爽了,什么叫“君无夜一个人”?

然而辰曜只是冷冷淡淡地转过脸来扫了朝露一眼,声音很轻却带着极重的压迫感说道:“女人就乖乖呆后面看着就好。”

你妹的……

被小看了的朝露瞬间就从有几分不爽发展成不爽到极点,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君无夜和辰曜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地站好将朝露和小萤护在了中间。

“嗷呜——”几道黑影低吼着飞扑过来。

借着月光一看,我勒个擦,这草原上的狼也未免太剽悍了点吧?不仅体格强健,而且那血盆大口中狼牙反射出渗人的冷光简直吓死个人……

眼看着两头狼就要扑抢过来,辰曜身形一闪挡在前方,抬腿一扫准确无误地踢中其中一头狼的胸腹部将其震飞了出去,然后迅速抽身避开另外一头狼的爪牙。

“退后!”趁着歇一口气的空档,辰曜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直接把小萤吓哭了出来。

被这哭声一吵吵,朝露连忙清醒过来,安抚性地拍拍小萤的肩膀,“别害pà

,你就在这呆着,不会有事的!”说完她毅然决然地挣开小萤的双手加入了战局。

“你来做什么?”又打退了一头狼的辰曜皱着眉头转过来,飘逸的黑衣一角被夜风吹得上下翻飞。

还介yì

着刚才被轻视的事情,朝露理都不理辰曜的问话,只是“仓啷啷”一声拔剑出鞘,紧接着跨出两步刺向那头从旁绕过来的灰狼,虽未直接命中,可凌厉的剑qì

依然划伤了那头狼的皮毛,“不要总以为我很弱行吗?”将那灰狼赶走后朝露撤身回到原地,没好气地瞪了辰曜一眼,“而且,谁说女人就要躲在后面了?女人也是可以英勇战斗的好不好——”

“……”被朝露这一番抢白弄得有些无语,辰曜干脆不再管她,反正有自己和君无夜在旁边也出不了什么事。

就这样,朝露走上前去与另外两人一起组成阵型迎战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狼群——而且,比起辰曜和君无夜来,她有一个优势就是带着兵刃在身,这点很好地弥补了她的武力值不足,对付那么一两头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就在这时,专心致志解决完前方那头灰狼的朝露压根没注意到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正从背后向她袭来,等听到那几乎近在咫尺的低吼声时她才意识到有危险了——“啊!”随着小萤痛苦的哀叫声响起,那意图偷袭的灰狼爪子搭到用自己身体给朝露挡下一击的小萤肩膀上,将她扑在了地上!

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吓得站不稳的小姑娘竟然生出这么大勇气冲过来保护自己,朝露头脑中轰鸣了一声,慌忙退回去将压在小萤身上的灰狼打跑。

“小萤!”

惨白的月光照映出小萤伤痕累累的柔弱身躯,看得朝露心口发紧,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翻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一边自责地喃喃道:“你怎的这么傻呢?我手上有剑,就算那灰狼近身了也最多受点轻伤,你……”看到这个才相识了短短两天的女孩居然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她心里很是愧疚。

一场激烈的战斗下来,君无夜和辰曜两人毫发无损,可那群灰狼却是损失惨重,又拖延了一阵子见还是没法突pò

防线,狼群终于退散离去了。

等四周完全平静下来以后,几人带着受伤颇为严重的小萤,争分夺秒地赶回了熙风部落。

心里很过意不去的朝露一直留在医馆照料小萤,一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在那紧急关头毫不犹豫就冲出来替自己挡住了恶狼的袭击,她就越发地自责起来。

已经三更天了,可双眼紧闭躺在医馆病床上的小萤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朝露困得不行,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翌日。

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小萤终于醒了过来,担心了许久的朝露也总算放下心来。

自从让小萤受伤之后,朝露就一直心里有愧,因此等女孩醒来以后她就自发地跑上跑下端茶送水,而小萤更是对朝露依赖得紧,一会看不见人都害pà

得不行——就养伤这几日相处下来,两人迅速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只不过原本就体质柔弱的小萤伤势恢复起来比平常人慢些,所以寻找赤眼金乌的事情就只能缓几天了……

“姐姐,这几天总在房间里呆着有点闷,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小萤靠坐在床头,一头黑亮的长发直直垂落肩头,衬着冰雪般白皙剔透的肤色,十分惹人怜爱。

朝露转过身来刚想开口答yīng

,又突然想起君无夜和辰曜两人出去打探赤眼金乌的消息了让自己好好呆在这里别乱跑,万一他们回来看不见自己着急怎么办……

善解人意的小萤看到朝露脸上为难的神色,轻轻抿嘴一笑,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出门前和店老板说一下就行了。”

“嗯,有道理,那我们走吧!”想到没有后顾之忧了,朝露这才转忧为喜乐颠颠地走过来将小萤从床上扶起来。

两人离开部落后走走停停来到一片广阔的草原,今日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放眼望去可以看见许多正悠闲吃草的牛羊和马匹。

好久没有这么心情放松地出来散步了,朝露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到无比惬意。

然而和她完全不同的是,小萤这一路走来始终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小萤,你怎么了?”见对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朝露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被朝露问到之后,小萤的眼眶瞬间泛红了,“姐姐,我……”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我想再去看看我爹……”

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倒是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了,于是安抚性地握紧了女孩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第221章:又被坑了

跟着小萤来到她爹爹的坟前,却久久不见小萤过去祭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竟看到那身材单薄的小姑娘站在几米开外沉默不语,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小萤!你怎么不过来啊——”

“……姐姐,对不起了。”说完这一句,小萤迅速转头跑向远处。

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地就要去追小萤,可这时才发xiàn

脚踩在什么东西上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网子从四周升起将她整个人笼了进去。

“卧槽,这是谁搞的?!”失去重心摔倒在网中的同时她条件反射地破口大骂起来。

陷阱……

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然后透过巨网的缝隙向外看去,小萤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就是她了,带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她刚想说话就被那网子拖倒在地,然后双手双脚被人架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搬走还不知要带去哪里,她瞬间慌乱了——小萤为什么要害自己?这些又是什么人?

兴许是嫌她太吵闹了,在被扔进马车之前,来了个人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将穴道封住,这样一来她不仅动不了,就连喊都喊不出了……

她隐约感觉到这些人似乎走得很急,自己刚被带上马车就感到车身晃动行驶了起来。

尽管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反应不过来,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要冷静,现下已经受制于人再着急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先把整件事情好好梳理一下看能否找出什么端倪。

首先在此之前她根本不认识小萤,而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熙风部落,可平白无故的竟然有人设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套让她钻,说不准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自己——难道是魔教的人?或者……是赫连不离?!

就在她左思右想始终无法下定论之时,颠簸了一路的马车终于停住了。

紧接着帘子掀开,一个男人探出半截身子瞥了她一眼,但由于光线太暗她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然后她就像一袋货物般被人架着四肢抬了下来,而且更惨的是脑袋上还蒙了个麻布兜啥也看不见了……

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大概可以判断这些人将她带到了某个僻静的地方,他们的脚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几分钟后,她被带到一个气温明显偏低的环境中。

背部落入冷硬坚实的地面,下一刻就听到那几个带她过来的家伙离去的脚步声,这是什么鬼地方?冷库吗?

她冻得打了个哆嗦,本来就因为修liàn

寒玉诀很怕冷了,还把她丢在这种冷得要死的地方,太惨无人道了!

谁知就在她冷得连大脑也要停止运转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以极其暧昧的姿态抚上了她的脸颊,而后顺着颈项游移到胸口。冰凉的皮肤被那灼热的指尖触碰过后激起一阵本能的颤抖,虽然身体渴求着那热度的发源地,可意识却无比清醒地告sù

她现在这情况很诡异!很危险!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带着些许调侃的暗哑男声伴随着炙热的喘息掠过耳畔,让朝露本来就有些当机的脑子倏然一僵,这个很显然在什么地方听过的声音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许是因为急于得到回答,那人很快就抬手解开了朝露的哑穴,她喉头一动就惊愕地脱口而出——“司玄玉?!”

“看来你还惦记着我嘛~”男人轻笑一声,将蒙住朝露眼睛的麻布取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笑容可掬的司玄玉,以及作为背景的这间四处堆放着冰块的石室……尼玛这又是什么恶趣味?怪不得这么冷!

“是你让小萤来骗我的?”朝露神情一凛,怒视着眼前这张足以让所有女人为之痴迷的俊脸。

“小萤?”司玄玉挑了挑眉,墨黑的瞳仁眯成一条缝,“噢,没错……流萤的确是我合欢派门下的弟子。”

果然,又被人坑了!

深吸了口气定定神,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怎么样?”她才不会自恋到认为司玄玉这个种马掌门看上自己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才对。

“想怎么样?”司玄玉嘴角弯了弯,带着几分压迫感欺身压向朝露,“呵,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打算冲击烈火心经第十层。”

什么?!这家伙竟然……

朝露心脏猛地一悬,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司玄玉放着好好的房间不呆反而把自己关在这种堆了冰块的阴冷密室中。

“这段日子我可是十分思念你呢~”见朝露走神,司玄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修长的指尖点在朝露冻得冰凉的脸颊上,一圈一圈描绘出她五官的轮廓。

被这暧昧不清的触碰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朝露实在忍不住喊了起来:“混蛋,别碰我!”她发誓,要是这种马掌门脑子抽了想占她便宜,她一定得咔嚓了对方那根惹事的小黄瓜让这家伙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广大女同胞!

“别这么抗拒嘛,”见这被点了穴道浑身无法动弹的少女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司玄玉笑得更欢了,“以你纯阴之体,呆在如此寒冷的地方,早就冻得受不了不是吗?”

被这话惊得愣了一下,的确,已经快要冻僵的身体正渴求着从司玄玉手掌中传来的热度,但是眼前这家伙不是好人啊!虽然摸几下也不会少块肉,可若再任由对方继xù

下去她就该晚节不保了啊……

“其实,只要我俩阴阳调和,那么不仅能抵消对方身上的极热与极寒,而且对彼此的内功修liàn

大有裨益。”司玄玉不紧不慢地说着话,目光却是相当直白地扫视过朝露的全身。

“去你大爷的阴阳调和!”司玄玉这话简直可以雷出翔了,朝露不由得脸色一黑破口大骂起来,“识相的话就赶紧放开我,不然姑奶奶跟你没完——”

“呵呵呵……”司玄玉抚着额头大笑了一阵,被石室中昏暗的油灯光线一照,光与影的交界勾勒出这本就俊朗非凡的男子英挺的轮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跟我没完的!”说完强势地俯下身吻住少女那因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嘴唇。

“唔……放、放开……”被这猝不及防的亲吻弄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朝露咬紧牙关不然对方舌头侵入,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办?!

穴道被封,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XXOO……不行!这绝对不行!虽然她不是那种被摸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贞洁烈女,可也不代表随便就能被人调戏欺侮的!

此时此刻她无法低头去看,却已经明白无误地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人扯开了,一阵凉飕飕的冷风钻进衣襟,而司玄玉的手掌更是趁此机会抚上她腰腹间的皮肤,还很有技巧地大力揉捏着,温温的触感逐渐升级成烈火烧灼般刺人的热度。

救命,谁来救救她……

无助地望着头顶幽暗的石壁,一颗心沉入绝望的深渊。

然而就在这时候,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朝露,你听我说,”

殊墨?!

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转机让她不由得呼吸一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了殊墨的声音竟然直接从脑中传来,就像安装了某种先进的通讯仪器一般!

“待会我将你的身体转移出去,但是在这之前,你要想办法让那个男人离你远一点……”殊墨难得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虽然语气还是冷冷淡淡的,可在这紧要危急的关头却能让朝露所有的恐惧不安烟消云散。

既然殊墨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朝露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对正忙着脱她衣服的司玄玉说道:“你先等等!”

“怎么了?”司玄玉兴趣盎然地抬眼看向朝露,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像先前那么愤nù

了,他心里有些窃喜。

“我……”朝露心念一转,找了个借口,“我有些口渴,你这里有水喝吗?”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喝水么?司玄玉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反抗了,还态度很好地要水喝?可是一想到朝露全身穴道被封,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也就不再多虑,干脆起身走到旁边放着水壶和茶杯的桌子跟前。

然而就在司玄玉刚刚端起茶壶的一瞬间,朝露整个人发出耀眼的白光,然后被光雾笼罩的身体逐渐变成半透明的状态。

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司玄玉动作一僵,手中的茶壶“砰”地掉在地上摔碎了。

他急忙跑回来想抓住朝露的双手,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臂,就看见那少女的身形在一片越来越明亮的白光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

司玄玉一拳砸在空空如也的石床上,气急败坏地大喊了一句。

第222章:什么玩意

傍晚,熙风部落。

查探消息回来的辰曜首先发xiàn

朝露不见了,心底顿生一股不妙的预感,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随手拉住一个小伙计就问:“住这间帐篷的姑娘呢?你知不知dào

她去了哪里——”

“不、不知dào

!你去问我们掌柜的吧……”被辰曜这一身渗人的煞气吓得面如土色,小伙计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辰曜眉心一拧,松开伙计的衣襟迅速转身走开,线条精致的容颜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而随后回来的君无夜一看辰曜这表情就猜到肯定大事不妙,于是赶紧过来询问,才得知朝露不见了。

根据旅店老板的说法,朝露和小萤两人出去散步离开了部落,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你先别着急,我有办法。”见辰曜情绪不稳,君无夜连忙将他带出了旅店帐篷。

一袭黑衣的辰曜身形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掠过草原的劲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压抑着怒火转过身来看向与自己反应完全不同的君无夜,“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发生这种事情,可以怀疑的对象不止一个,可是其中最令他担忧的,却是那个真假莫辨的少女小萤。

君无夜弯腰折断半截草叶,凑到鼻尖闻了闻,“朝露白天来过这里,然后……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你怎么知dào

她被人带走了?”辰曜紧走几步来到君无夜身后,却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君无夜微微侧转头,月光落进那墨色的双瞳中如琉璃般熠熠生辉,“朝露身上有我独门炼制的追魂香,只要她走过的地方我都能找到。”

“那你知dào

她去哪里了?”本该气愤君无夜的这种行为,可此时此刻辰曜反而觉得有些庆幸了,无论如何找到朝露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然而君无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息道:“朝露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人强行带走的,通过追魂香也只能找到这个地方了。”泥土中有马车轧过的痕迹,那些人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眼前黑衣一闪,辰曜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哎,一个两个都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

与此同时,莫名其妙就被传送了出来的朝露发xiàn

自己来到了空旷无人的野外。

没有司玄玉,也没有那冻死人的石室,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可以动了!

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抬脚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明明毫无情绪起伏又奶声奶气的童声——“你要去哪里?”

卧槽,闹鬼了?!

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突然响起小孩子的声音显得十分诡异,吓得朝露一个趔趄没站稳又摔回到草丛里。

“谁、谁在那里?”她心惊胆战地撑起身体向前张望,可前方黑漆漆一片啥都看不清楚,刚才那小孩的声音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

呼,不怕不怕,是幻觉,是幻觉……

她努力平静下来自我安慰地抚了抚胸口,谁知刚放松了那么一丁点,就又听见那脆生生的小孩声音从对面的树丛中传了过来——“你怎么了?”那孩童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但是语调却刻板得像个成年人。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循着那声音的发源地靠过去。

扒开挡路的灌木,只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正仰面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听到朝露的脚步声,那孩子相当艰难地翻了个身转过来。

“……”

被这完全像是乱入的一幕雷得脑筋短路了,朝露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神游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将那孩子抱起来,又脱了外袍给他裹上,还没意识到这最多不过一岁的小婴儿竟能有条不紊地说这么多话实在很不合情理,脑袋缺根弦的某女还煞有介事地和小婴儿攀谈了起来,“小宝贝,你爹娘呢?怎么这么晚还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啊?姐姐带你去找他们吧~”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不哭不闹的异常安静,而且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的面瘫样子也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饿了呀?”见这孩子一直沉默着,朝露有些担心了。

谁知dào

婴儿那两只黑宝石般圆圆亮亮的眼睛冷淡地扫视过来,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啊咧,是不是她看错了?一个小婴儿怎么会给人这种怪异的感觉?

“是我。”婴儿粉雕玉琢般漂亮的小脸浮上一层冷峻的神色。

朝露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小婴儿,咦?这表情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呢……我勒个擦,不会吧?!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了,她用力甩了甩头。

可小婴儿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像平地惊雷般炸得她灵魂都出窍了——“你没想错,就是我。”

“……”

整个人石化般僵硬地抱着怀里软绵绵、肉乎乎的小婴儿,然后被雷劈了一样黑着脸低下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萌得让人忍不住想捏的小胖脸。

“你、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声音颤抖地质问道,心中狂奔过数以万计的草泥马,带着她最后的理智呼啸而去。

可变成个软趴趴的婴儿还依然冷着脸的殊墨完全不关心朝露内心的震惊,“重塑肉身之后我力量不够了,只能将你转移到这里,”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你现在须得尽快离开,否则还会被那些人找到。”

被对方这句信息量颇大的话震慑住了,一时半刻都无法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可是又想起殊墨那后半句话的紧要性,她定了定神,把刚才脱下的外袍撕成长条状将殊墨裹好绑在了背上,“你知dào

该往哪个方向走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询问背后的人。

“嗯,你照我指引的方向走就行了。”稚嫩的童声里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确是这小龙男惯有的风格。

朝露嘴角抽了抽,但是形势所迫又不能继xù

追问什么,只好乖乖听从殊墨的话一路离开了这片树林。

由于背上绑了个具有导航功能的小娃娃,朝露并未多绕远路就来到了一座小镇外,此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找了间客栈先落下脚,劳累了许久的朝露一屁股坐在床边刚想睡上去打个盹就猛然想起被自己裹成一团放在桌子上的殊墨……

赶紧起身走过去将婴儿软软的身子抱了起来,“喂,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虽然心里还记恨着这家伙前几次对自己的冷漠,也发誓再也不理会他了,但是变成婴儿神马的也太坑爹了吧?!

不由分说地将殊墨抱到了床铺,可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让这柔弱无骨的小婴儿靠着床头立起来,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仰面朝天地躺在软和的被子上。

“你到底说不说?”看着殊墨软趴趴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闭目养神不打算搭理自己,朝露气愤地靠过去捏了捏他圆鼓鼓的小脸蛋,啧啧~还真别说,这果冻般嫩滑柔软的手感实在是太赞了!

然而因为手太短没法反抗朝露的调戏,化身Q版的小龙男只好面瘫着一张脸微微愤nù

地看着朝露,“你想让我说什么?”

“晕,你还好意思生气?!”虽然对着一个小孩发火不太道德,但是想到这只是外表很萌,里子却是不知dào

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冰山小龙男,她就一点也不觉得有罪恶感了,“别以为你变成这个样子很萌我就会原谅你了,哼!我说到就会做到,从今往后我和你就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随你。”殊墨把眼一闭,本想翻个身转过去,无奈短手短脚的不给力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忍无可忍地抽了口气,拎着殊墨的两条软绵绵的小胳膊将他抱了起来正对着自己——“你该不会一直就这个样子了吧?!”卧槽这叫什么事啊,亲眼看着曾经恋慕的人变成个圆滚滚的小婴儿,老天爷对她也太厚道了吧?

“只是个肉身罢了,不用在意这么多。”依然是属于小婴儿奶声奶气的音色,却偏偏要用冷漠刻板的语气说出来。

这家伙说得轻巧,不重yào

?难道从此以后她就要担负一个奶妈的职责带着个除了卖萌屁用也没有的Q版小龙男闯荡江湖吗……天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对了……”又忍不住戳了戳殊墨那手感很好的小脸蛋,“你总不至于真像个婴儿一样需yào

喝奶还有垫尿布什么的吧?”

“……”

显然是被朝露这话雷到了,殊墨那一本正经的面瘫脸上表情抽搐了几下,清澈漂亮的眼睛有些尴尬地移向别处,“我不用吃东西。”

好吧,就算外表改变了,里子也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小龙男!对此她应该淡定了……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第225章:绯闻害人

不等人反应过来,韩百晓那厮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当朝露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对面的座椅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至尊情圣?

这是什么狗屁封号啊!这两年来她就算武功平平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但好歹也帮忙解决了几次江湖争端,再怎么说也该封个“XX女侠”之类的吧?韩百晓列举的那些人里面除了御风弦和辰曜,其他几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还有,君无夜那家伙走遍天下都有他老相好,而司玄玉那个种马就更不用说了,这绯闻也传得太不靠谱了吧?

槽点太多都顾不过来,脸上翻书一样变了好几个表情的朝露生着闷气往嘴里灌了口茶,突然想起那小龙男还在旁边呢!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转头去看……

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那面瘫小孩一脸安详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欠扁样真让人恨不得一拳呼过去。

可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提前知dào

了自己的封号是如此的……不忍直视,那么她还有必要去那天机谷凑热闹丢人现眼吗?

纠结了一阵子,其实她又很好奇像御风弦他们会得到怎样的封号,是不是也像自己这个一样坑爹?还有那十年一度的盛会听起来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肯定比那什么动不动就来一次的武林大会牛叉一些吧,说不准还会来一些平日里不怎么在江湖中走动的神mì

人物……

去,或者不去呢?这是个问题~谁知就在她趴在桌子上抓耳挠腮地犹豫不决时,客栈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抬头一看,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那一袭月白长衫身姿挺拔、神情冷傲的青年可不正是许久未见的御风弦嘛?!

鬼使神差地笼了笼遮脸的面纱,然后趁殊墨正闭着眼睛休息就一个偷袭熊抱过去将对方搂进了怀里,“嘘,别说话!”

“放、放开……”被这个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扑过来的女人按着后脑勺塞进怀里,勒得喘不过气来的殊墨拼命挣扎了几下,可这变成幼童的体型哪里是那力大如牛的女人对手,不仅没能挣脱出来,反而被搂得更紧,整个脸部都压在对方柔软的怀抱里。

而对于朝露来说,此刻她只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御风弦那伙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想到那已经传出了“至尊情圣”此类封号的狗血绯闻她就头疼得厉害~只是这小龙男竟然一点儿也不理解她心里的烦恼,还完全不配合地扭来扭去弄得她更加火大了,于是不耐烦地低下头去警告了一句,“别动了,再不听话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然而当她看到殊墨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从自己胸前(?!)抬起头来的时候,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般轰鸣了一声——所以她刚才是按着这伪正太的脑袋将人塞到自己胸前逼着对方吃豆腐吗?不至于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了?不会的,不会的……

自我催眠了半分钟后,掰着殊墨尚未匀过气来的小脸认真地说道:“宝宝乖,麻麻带你出去买糖吃!”

“……”

深怕引起御风弦那伙人的注意,做贼似地将殊墨抱在怀里匆匆向门外走去,连眼都不敢抬一下,要知dào

这里可是天机阁的地盘,自己带着个孩子和御风弦相认的消息一经传出,说不准就会被那群狗仔记者写成神马“豪门私生子”、“千里逼婚”之类的狗血新闻~更严重的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晴儿也在,这会正在那里腻歪地粘着御风弦,要知dào

那可是位分分钟就能赖地打滚的主儿啊!本来就够乱的事情再这么一搅合,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啧啧,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是正当朝露一只脚跨到门边马上就可以顺利逃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朝露内心的小人儿泪流满面啊,她已经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zài

感了,怎么还是被那臭小子注意到了啊?

背对着越走越近的御风弦,她吸足了一口气,然后脚跟离地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火烧屁股般狂奔了出去……

“别跑——”本来就有点怀疑的御风弦见对方听了自己的声音什么也不说直接一溜烟跑了,就更加觉得可疑,因此没多想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自知轻功比不上对方的朝露刚拐过一个巷口就抱着殊墨往杂物堆里一钻,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待御风弦一路追过头去,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你为何要躲着他?”在此过程中一直被朝露当做麻布袋扛来扛去,殊墨乌黑细软的头发上沾着杂物堆里的干草显得十分狼狈,可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却风平浪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朝露转过身去替殊墨拍掉身上的灰尘,紧接着面无表情地将人扛起来背在了背上。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御风弦,悲了个催,那客栈也不能再回去了!

怨念深重地叹息一声,然后调转步伐走出了巷口……

……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天机阁公布武林封号的日子。

觉得单凭面纱还不保险的朝露又披了一件连帽大斗篷将整个脑袋包得严严实实之后,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至于那个已经可以走路但因为腿太短而走不快的面瘫伪正太嘛~朝露连夜赶制了一个类似放小孩背篓的装置……

虽说,经过这样一打扮,她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去镇上赶集的大妈~准bèi

就绪,向着天机谷出发!

前往山谷的路上随处可以碰见三五成群的武林人士,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每隔十年才会公布一次的封号中会不会有自己的大名~当然,这里面要除去朝露……

天机谷这名字听起来倒是颇为空灵飘渺有种不食尘世烟火的感觉,但实jì

上来到这里就会发xiàn

,比起武林门派,这里更像是一个坐落在幽静山谷之中的书院——庭院深深,钟声袅袅,迎客的小弟子皆是素雅的石青色长袍,头戴方巾,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穿插在人群里的朝露很快就进入了殿前广场,远远看见那边高台上坐着两个鹤发童颜的青衣老者,看样子正下棋……

朝露也真是服了他们,随着一群江湖人士的涌入,原本清幽僻静的院中变得人声鼎沸十分嘈杂,可那两位老者竟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平心静气地坐在那里,手执黑白子对弈,完全当棋台下这么多人是空气!

但奇怪的是也没人催促那正在下棋的人,反而在天机谷小弟子的指引下纷纷落座,耐心旁观。

其实朝露有些郁闷,因为她这无门无派又没有协同伴前来的人只能和几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壮汉拼了一桌,谈话间那几个一点都不讲究的家伙声大如雷,口沫横飞,张嘴闭嘴全是脏话荤段子,完全不顾朝露这带孩子的女人……

再转头看向不远处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那几桌,眉目如画的清俊美男姿态优雅地品茶聊天,那才是文人雅士该有的样子啊!

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外挪了一点儿,避开那几个粗蛮武夫的口水波及范围,然后侧过头对一声不响坐在背篓里的小龙男说道:“你要是不知dào

该干嘛,就闭着眼睛睡觉!”

就在这时候,那两位老者突然停止了对弈,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面向众人。

左边那个矮胖一点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台下立时安静下来,“岁月匆匆,又是十年,相信诸位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知dào

这次公布的封号……”老者语气一顿,捋了捋那稀疏的山羊胡须唤来两名弟子,只见他们手中搬着一个巨大的卷轴,走到高台前方站定。

“这卷轴中,就是本次将要公布的封号名单。”站在右侧的高瘦老者信步走上前来。

朝露难忍好奇地探了探身子,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弟子各端着卷轴一端缓缓展开,全场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逐渐呈现出来的布帛之上。

过滤掉周围许多不认识的名字后,朝露首先看到“御风弦”三个字后面紧跟着一个封号:钱倾天下……

“噗!”看到这对御风弦无比贴切的形容,朝露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比起自己那不知所云的封号来,这个“钱倾天下”真可谓是实至名归了~看来,苍州御府财大气粗的江湖地位简直深入人心啊!

唔,再往下接着看了几个她都没什么印象,还好自己那个丢脸的封号被挤在了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人们都忙着去关注那些屌炸天的封号了,没人会在乎一个什么狗屁情圣——同样封号里带着“圣”字的还有排在最顶上那些东方剑圣啦、妙手医圣啦诸如此类的……

看到这里朝露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为什么人家的封号都很正常,只有自己的如此奇葩?不公布!太不公平了!

可她刚想开口义愤填膺地吐槽几句,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掠过天机阁上空。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227章:璇玑殿上

听到朝露这话,矮胖和高瘦均是一愣。

但考lǜ

到她这要求也不过分,所以矮胖老者没怎么犹豫就爽快地答yīng

下来,“可以,姑娘请说。”

于是乎,朝露照着殊墨的指示口述出来,由那矮胖老者代劳落子,这样倒也便捷省事。

只是还没过一会,那两个老者脸上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就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姑娘这几步棋走得妙哉啊!”高手老者捋着长须不住赞叹道,要知dào

这棋局可是璇玑殿中智者所设,眼前这女子年岁不大,竟然如此心平气和就解开了这层层连环的棋局,实在不可思议!

而那执棋的矮胖老者下完最后一手,更是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这、这位姑娘成功破解了棋局,获得进入璇玑殿的资格!”

话音一落,全场肃静。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整个会场都轰动了,刚才还叫嚣着让朝露滚下来的人纷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台上……

而迎着蜂拥而至的议论声,朝露得yì

洋洋地站起来转向那两个老者,“老伯,请带路吧!”

“这边请。”

高瘦老者留下来主持大局,而矮胖老者则恭恭敬敬地领着朝露向大殿走去。

穿过幽深曲折的回廊来到天机阁后方的主殿之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层叠的假山,莲池,蜿蜒在石壁上的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小池之中,滴答、滴答交织成清脆悦耳的曲调……

“姑娘,老朽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去就是璇玑殿。”矮胖老者笑吟吟地驻足在殿门边,手指着前方示意朝露独自去往。

“嗯,有劳您了。”朝露点点头,拜别那矮胖老者继xù

向前走去。

走进殿门后,眼前景象突然一换,视线迅速变暗,出现在正前方的是一座气势磅礴的青铜兽首台,映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反射出粼粼冷光。

毕竟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破解棋局进入这璇玑殿中,朝露有些底气不足地抬起头来,隐约可以望见那铜台上端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她心口紧了紧,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机阁智者吗?

“你,过来。”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响彻大殿,震得她耳膜刺痛。

朝露呆了半晌,随即抬脚向前走了几步,有些拘谨地挥了挥手,“嗨,智者你好~”话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这打招呼的方式过于屌丝,无法凸显她的女侠气质,于是尴尬地笑笑不再胡乱发言。

“你就是顾朝露?”智者的声音沉稳有力,这听似问句的话语却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咦,她这还没做过自我介shào

呢,怎么就被人家知根知底啦?朝露大吃一惊地愣在原地,毕竟这两年以来吃过太多次亏,听到人家这么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名字,又一副什么都瞒不过的高深姿态,因此心里头有些畏怯。

“……别怕。”

就在这时,殊墨冷静淡漠的声音从脑海中幽幽传来。

她心头一惊,这才想起一直呆在背篓里不言不语的面瘫小龙男,噢,差点把这家伙给忽略了!本来进入璇玑殿只许一人,可那两位老者考lǜ

到朝露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带个孩子不容易,而对这不过两三岁的小儿也无需防备什么,因此才特别允许了她带了个人进来。

也不知dào

为何,尽管心里对这小龙男依然放不下芥蒂,可一想到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她又觉得无比放松,就连从进门开始就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瞬间好转了许多。

于是做了个深呼吸定下心神,抬起头来直面那一团模糊的黑影——“没错,我是顾朝露。”

“你想提什么问题,直说吧。”

啊咧,这么直接?

原本还以为那智者会继xù

高深莫测地絮絮叨叨半天,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来就开门见山了,倒是让做好了准bèi

的朝露有些不知所措了。

仔细回想一下,虽然她想知dào

的事情有很多,可目前最关心的,还是那费尽心思也没能打听到的赤眼金乌!于是也没多作犹豫就开口问了出来:“智者,我想知dào

赤眼金乌的下落!”

“哦?”

智者语调上扬,带着几分疑惑,“你确定只问这个,而不考lǜ

其他更有价值的事情?”

更有价值的事情?

比如那大汉说的什么稀世神兵和绝顶武学吗?朝露心里暗笑了一下,这些东西好虽好,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要,可是相比起来还是辰曜的性命更重yào

,做人要厚道讲义气,恩恩~“好,既然你只想知dào

这个的话……”

看到朝露坚毅无比的小眼神,智者的语气中竟夹杂了一丝笑意,“赤眼金乌,当世仅存一只。”

“啊,才一只?!”朝露傻眼了,世界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这只破鸟啊?

“赤眼金乌也称金翅大鹏,体貌形态这些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记载,你只需记得那鸟喜食毒蛇,所以,你在剧毒之蛇最常出没的地方去寻就没错了。”

盛产毒蛇的地方……

尼玛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世界这么大,难道她要走遍千山万水挨个去找吗?于是迫不及待地继xù

追问:“能不能再说得再详细些?”

“不能了,按规矩你只能提一个问题。”智者的声音波澜无惊,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压迫感。

“……”

好吧,算她失误,早知dào

刚才就直接提问“请告sù

我赤眼金乌的具体坐标,经度纬度”了~无奈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挽回,只好挨个找盛产毒蛇的地方蹲守看看了,也不知dào

能不能走个狗屎运逮住那牛逼哄哄的鸟类。

“好了,既然你提的问题我已经解答,那么该轮到我向你提几个问题了吧?”

诶,他刚才说了什么?

茫然过后,朝露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迟疑道:“那,您要问什么?”

……

与此同时,在远离天机谷的地方。

临近傍晚时分的天空被似火的红霞笼罩,那仅存的一点点亮色也即将湮没在浓重的夜幕之中,可隐藏在崇山峻岭间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是灯火通明,与周围僻静的夜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乍一看去竟如同山中蜃楼般虚幻。

空旷的大殿宝座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朦胧如雾的微光,一抹艳丽的鲜红慵懒倚靠在案台前,薄纱似的光芒勾勒出那人精致绝美的五官轮廓,过分白皙的肤色犹如夜色之中的艳鬼。

一袭红衣的花倾夜嘴角勾笑地注视着摆在案台上的棋盘,修长的手指姿态优雅地执着玉质的棋子,狭长的凤眸微微闭起,叹息自语道:“这盘棋,已经下到精彩的时候了呢~”语罢缓缓落子。

“……死局。”

他久久凝视着棋盘,半晌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灯座里传来一阵扑棱棱的细小声音,花倾夜眼帘微垂侧转头去,隔着灯罩看到一只误闯进去的飞蛾慌乱转悠的影子。

无动于衷地看着那扑火的飞蛾碰到焰心后直直坠落,一切又归于宁静,“明知dào

是死路一条,还这般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么?呵……”目光轻飘飘地掠过灯盏看向窗外苍茫的夜色,清澈的瞳仁染上一层迷离,“而你又为何,偏偏要闯入这与你不相干的棋局之中呢?”

静默良久,直到身后那紫衣女子从阴影中走出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参见宫主。”

花倾夜并未转身,视线无焦距地落在远方,“都查探清楚了么?”

“……与二十年前那件事情有关的人,尚在世间的已经不多了。”紫衣飘逸的阴铃花眼眸低垂,似在犹豫。

“只要没有死绝,那就无碍了,”花倾夜轻柔一笑,单手撑着脸侧枕在软垫上,红衣披覆的修长身形在暗色调的背景中尤为突出,“那么,奚重朔呢?”

“阁……不,奚重朔他已经被澹台十月带回了影阁,”卧底在影阁中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让阴铃花一时间有些改不过口,面对花倾夜似笑非笑的审视,她有些惊慌地低下头去,“但是没人知dào

他究竟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是吗?”花倾夜眸光涟漪,轻声叹息,“说到底,他也算个可悲之人……”

“可是宫主,”阴铃花迟疑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一袭红衣的俊美男人,“现下中原武林各派和真理教的纷争似有平息之势,那赫连不弃虽已召齐八大使者,可四大护法中却几乎无人听令于他,所以凭他目前的实力想要对付中原各派,恐怕并不容易……”

闻言花倾夜嘴角笑意更深,抬起右手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于是,他暂时不想打了,”静如死水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微微的涟漪,手中的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只可惜啊~这战局已经开始,无论哪一方,都得坚持到底,至死方休……”说完回头看向阴铃花,“你说是不是呢,铃花?”

“铃花愿为宫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阴铃花伏地叩首。

第228章:与君重逢

天机阁外,众人陆续离场。

当朝露从璇玑殿走出来以后,原本还热闹非凡、人满为患的殿前广场此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但是刚一抬头看去就瞥见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那一桌竟然还在……

悲了个催,别人早都离开了,怎么就他们没走啊?

满头黑线地望着前方不远处那唯一的出口,顿时觉得无语至极。

其实和御风弦他们相认也没啥,可偏偏在这八卦消息发源地的天机阁门口,她大摇大摆带着个面瘫小孩走出来跟人家打招呼,那岂不是招黑的节奏吗?更何况御风弦那脑残粉表妹也在,万一再整出个豪门三角恋的狗血剧情可就说不清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往前走,只希望自己这微乎其微的存zài

感不要引起那群人的注意才好,嗯,就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自动布景板吧~就这么自我催眠着,谁知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聒噪的女人声音……

“快看,那边有个贼!”

朝露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那脑残粉表妹晴儿的声音,脸一黑,动作僵在了原地。虽说她现在这身装备看起来屌丝气质尽显,可怎么着也不至于像个贼吧?而且哪有背着孩子来做贼的,这不是作死吗?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朝露深吸一口气,绝望无奈地闭上双眼听到那群人脚步声靠近。

“姑娘,你这是……”闻人卿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传来,朝露这才猛地一睁眼瞪了过去,那闪着电火花的杀伤力目光吓得这位温文尔雅的帅哥掌门浑身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这女贼还想跑吗?”晴儿一个箭步跨过来挡在朝露前方不让她离去,那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模样的确……嗯,不怎么招人喜欢~再看向站得稍远些的御风弦,只见他表情凝重似在沉思,又不言不语让人看不透他在究竟想些什么。

尼玛这种情况让她该怎么办啊?纠结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将背篓取了下来,抱着面无表情的殊墨在众人面前晃悠了几下。

“她想干嘛?”晴儿一脸茫然地愣了愣,“难道是个疯婆子?”

面瘫熊孩子在被朝露拎在手里左右晃悠的过程中始终瞪着一双死鱼眼半个字也不说,倒是成功吸引了在场几个人的注意力。

就在闻人卿和晴儿被朝露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她运足真气虎躯一震,一手推开挡道的晴儿,另一手将表情不变的Q版小龙男夹在腋下拔腿就跑……

“站住,不许跑!”被推了个趔趄的晴儿扶着院墙好不容易才站定,顿时气得脸都绿了,可她不会轻功才跑了几步路就被人甩下一大截距离,只好回过头去可怜巴巴地看着御风弦,“风弦哥哥,那女贼欺负人家~”

而闻人卿也觉得那个带孩子的女人有点奇怪,转过看着始终沉默的御风弦,“御兄……”

“我们回去吧。”

御风弦冷淡地转过身去,撇下这一句就直接走开。

只是,谁也没有捕捉到御风弦那看似沉静的眼瞳中稍纵即逝的伤色……

……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朝露将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可表情依然一丝不苟的面瘫孩子往地上一放,然后撑着对方的头顶气喘吁吁。

一回头正好kàn

到这小龙男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火冒三丈地瞪大了眼睛,抱怨道:“你这家伙就不能稍微换个表情吗?真怀疑天塌下来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越看越火大,干脆直接伸手过去捏住殊墨两边脸颊像揉面团那样用力按了几下,孩子白皙幼嫩的肌肤瞬间红肿了起来……呃,等等~自己这是在干嘛?!

卧槽,她居然不怕死地捏了小龙男的脸!

脑子里瞬间轰鸣了一声彻底当机,要知dào

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在这小龙男的成年状态时她是绝壁不敢做的啊!

然而,被自己蹂躏了一番的殊墨……呃,还是那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所以压根看不出他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哪知就在这时,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吓得朝露二话不说将殊墨搂在怀里躲进了一旁的大树后方。

皎洁的月光下,那身姿挺拔的锦衣青年从树影下缓步走出,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

看清那人容貌的瞬间,她不由得心头一惊,僵在了原地——御风弦?!

晕,他怎么跟来了……

大气也不敢出地躲在树后,犹豫着这会她是应该上前去打招呼呢还是当做没看见直接转背溜走——首先,要是就这么走出去相认她应该怎么解释殊墨的身份?但是就这么走了吧,好像也不太厚道?

哎,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哪样都不合适~“朝露,我知dào

是你。”

御风弦平静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让正纠结着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的某女当即呆住,原来那家伙早就认出自己了吗?

御风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片空地上,月光宛如轻纱般笼罩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萧索孤寂的身影,“倘若你不想见我,那就不用出来了……”他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完了我马上就走。”

听到那带着些许失落的声音,朝露心里有些难过,她也知dào

自己和御风弦之间的纠葛已经不能用三言两语来撇清楚了,甚至还稀里糊涂地跟对方一夜.情有了个未出世的孩子……现在想想,还总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像个不真实的梦境,但又做不到只是笑笑而当那些事情从没发生过——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抬起头来望着御风弦落寞的侧影,她叹了口气,牵着殊墨从树后走了出来。

“朝露!你……”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御风弦完全不敢相信地愣住了,深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为什么总觉得对不起我呢?”走到和御风弦隔着几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朝露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过去,“话说回来,你到底在愧疚些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天姝国那晚也是自己喝醉了才把他当成殊墨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并不是古代的贞洁烈女,不会因为滚一次床单就寻死觅活同时把全世界男的视为敌人。

被朝露这番话惊到,御风弦一时半会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但很快目光就被站在一旁的殊墨所吸引,比之前瘦了一圈的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这孩子是……”

“呃……”

果然,被问到了!

朝露嘴角抽了几抽,怎么办,瞎编说殊墨是路上捡回来的流浪小孩?可说实在话她并不想忽悠御风弦,毕竟是知根知底认识这么久的人了……

于是咬了咬牙紧走几步上前,郑重地询问道:“御风弦,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好,”朝露舒了口气,决定还是把实情说出来,“他,就是殊墨!”

“……”

显然被朝露这话给雷到了,御风弦表情一僵,沉默许久都没作出回应,整张脸上仿佛写着“你逗我玩呢”几个大字……

再低头看向那小龙男,只见孩童精致秀气的小脸上笼着一层寒气袭人的冰霜,任凭朝露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言不语,似乎也根本不关心御风弦对他有什么看法。

无奈之下,朝露只好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挑重点大概描述了一遍,主要说明了自己正为治好辰曜而满世界寻找的那三样宝贝做药引,希望见多识广的御风弦能帮着出出主意好让她少走点弯路。

“盛产毒蛇……”御风弦端着下颔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为何不去问问你那好姐妹慕红莲?”

诶,说得有道理耶!毒龙山,毒龙寨,可不正是因此而闻名的吗~眼睛一亮,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一下子就抖擞了起来,“那我这就动身前往烽州!”

说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慕红莲了,倒有些想念那整天研究各色美男费尽心思填充后果的火辣御姐了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御风弦有些不安地挡在朝露前方,担心对方这么一走又好长时间见不到人影,他现在都有些后怕了。

朝露微微一笑,坚定地摇了摇头,“本女侠涉足江湖也有段时间了,像之前有很多事情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却总依赖着你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这话说得轻轻柔柔,可语气中却隐含着决心已定的坚毅果敢。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弱女子,反而处处要强立志要当个名副其实的女侠客,奈何总被这些家伙当温室花朵般保护着,这样她又如何能得知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呢?身在江湖,她不能永远只当那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平静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对面的御风弦,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清朗,“对了,我这里还有件很重yào

的事情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下……”语气稍稍停顿,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第229章:临死重托

好说歹说才劝服御风弦放她自己去毒龙寨,离开天机谷后就连忙抓紧时间打包行李准bèi

马匹,带着Q版小龙男正式踏上了前往南部烽州的行程……

奈何她没学会易容的本事,又嫌古代女子的衣裙拖沓不方便行走,其实她最常穿的还是改小的男装衣袍,也不像寻常姑娘家那样梳着精美的发髻,只用发带或簪子随便一挽就了事,如此一路走来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也别有一番飒爽利落的美感。

赶了几天路,沿途经过的千枫镇是自己和小龙男初次相遇的地方——骑马踏在铺满落叶的山间小道上,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那大片大片的枫林,仿佛给漫山遍野披上了一层艳丽火红的薄纱。

触景生情,她不由得想起龙虎帮,想起小六,想起七公,还有那群整天无忧无虑的小乞丐们,虽然至今也才过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却总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总是不知不觉地以为往昔那些快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有些惆怅地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前的小龙男,只见对方依旧面瘫着一张脸目视前方,也不知这家伙目睹此情此景有没有丝毫动容,想起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心里堵着一口气,想也没想就拉紧了缰绳停在原地,“喂,我想在这里多停留两日,你没意见吧?”

“……随你。”坐在马背上都矮了她一大截的殊墨连头都没有抬,语气也是冷冷淡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

就这样在千枫镇客栈落了脚,被这小龙男无动于衷的态度气到,朝露连招呼也没打就独自一人甩门出去了。

早就下定决心再也不留恋那家伙了,可到了关键时刻她又总是情不自禁,心底存有那么一丝期盼,依然会因为对方不经意间只言片语的关怀而感动很久……想来也是自己犯贱!

漫无目的地穿过街道走出小镇,突然想起这条路正好是通往西郊破庙的,差点忘记自己这趟出来主要是想去龙虎帮看看七公他们的!

于是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不再想那可恶的小龙男,大步踏上龙虎帮所在方向的道路。

沿途的景物都是她十分熟悉的,远远就看见那间小小的破庙孤独地立在小路尽头,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脑海中浮现出七公猥琐抠脚的样子,还有那群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围在院前玩蚂蚁的景象,以及晚餐万年不变的野菜粥……

然而等她一路狂奔跑到破庙门前时,却发xiàn

门板上赫然悬挂着两个暗红的血手印!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以置信地愣怔了半晌,随即心口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大门。

“七公!狗蛋——”她一边心急火燎地呼喊一边快步穿过满地狼藉的庭院。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猛地推门进屋,映入眼帘的却是七公颓然靠坐在墙角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七公!”

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扶起老人纸片般枯瘦的身体,“七公?你醒醒,醒醒啊——”

“咳咳……”瘫倒在她怀中的七公猛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啊!”

听着七公气若游丝的声音,朝露心里一阵抽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咳咳咳,我吊着这最后一口气撑了几天几夜,没想到等来了你这丫头,也算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哈哈……”七公双目浑浊,可脸色却露出释然的笑容,粗糙的双手紧紧握住朝露,“孩子,接下来我要说的这段话你定要好好听清楚,记在心里……”

本想不由分说就背着七公去找大夫的,可看到他决心已定的神情,朝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说,我一定认真听着!”

得到朝露的保证后,七公欣慰地笑了笑,然后猛地抬手在自己胸口打了一掌——“七公!您这是做什么?!”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行为,朝露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孱弱的老人再次突出一口鲜血。

可是定睛看去她才发xiàn

在七公刚吐出的鲜血中竟然滚出一个药丸状的黑色物体,七公双手颤抖地捡起那药丸,手指一用力,就听见“咔嚓”一声,紧接着那黑色的外壳应声破裂!

“这、这是……”朝露震惊地发xiàn

七公从那里面拿出一小块被折叠的布帛。

“丫头,”七公气息不匀地咳嗽了几声,然后面带恳求地抬起头来,“切记……千万不可被任何人夺去……”

被七公难得严肃的表情吓坏了,朝露怔怔地伸出手来,接过那染上了几点血渍的布帛残片。

“咳咳咳……如有必要,你就去……找……”七公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因为剧烈咳嗽而不断抽搐。

终于,那只失去温度的手从朝露的手心中滑落,重重地搭在了地上,而那剩下的半句话,却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七公……”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无力地半跪在地上,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就这样瘫倒在逐渐冷却的尸身旁一直等到天色渐黑,才猛然想起不能就这样放任七公的身体不管,于是赶忙起身来到后院空地挖了个坑,将他葬下。

神情恍惚地站在墓前,脑海里全是七公懒洋洋叼着根大烟杆可劲逼迫她进行各种体能训liàn

的情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像七公这样安逸闲散的人怎会招惹上仇家?

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连杀人凶手是谁都不知dào

,就更别谈帮七公报仇了。

忽然想起七公托付给自己的布帛残片,连忙掏了出来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赫连无……联合……截杀……”因为这布帛并不完整,上面的字体也是断开来的,她喃喃念出那无法连贯的句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赫连无是什么?赫连无殇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惊,七公为什么会和一个魔教教主有关系?还有布帛上只言片语的内容虽不连贯,但仍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封完整书信中撕裂下来的碎片,难道说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脑子里乱糟糟的,可一想到七公将他临死前都这般看重的东西托付给了自己,那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守护到底!

下定决心地攥紧了手中的布帛,最后再看了一眼七公的坟墓,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疲惫地回到客栈,殊墨仍闭目盘膝坐在床榻之上。

听见朝露推门的声音,似乎又长大了一点儿的殊墨缓缓睁开眼帘看了过去,唇角动了动本想说话,可看到朝露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而对于此时此刻的朝露来说,她已经全然无法顾及殊墨在旁了,步伐沉重地走到桌旁颓然坐下,手中依然紧握着那染血的布帛残片。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生离死别的变故让她有些消化不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承担起七公的嘱托,头疼得厉害,心里却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直到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她才茫茫然地转过头去。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你勿要太过伤心。”尽管比起前几日又长大了一点,可仍是一副四五岁孩童体貌的殊墨只比桌角高处几寸,仰起头来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朝露惊讶的脸庞,他不曾安慰过谁,因此这话说出来也多少有些勉强的成分。

可朝露感到不可思议的并不是向来冷冰冰的殊墨走过来安慰自己,而是对方好像如亲眼所见般熟知她今天所经lì

的一切!

又像看穿了她脑中想法般,殊墨神情平静地开口解释道:“我之前说过了,你情绪波动的时候,我可以稍微感应到。”

“所以……你并不能直接窥探我的内心是吗?”她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如果无论想什么都能被对方掌握到,那也太可怕了,她就像生活在别人的监控下一般什么隐私都没有了!

殊墨不置可否地看了过来,精致秀气的小脸上依然看不到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瞳不似平时那般冷得不近人情,反而冰雪消融般渐渐柔和了下来。

她呆呆地注视着这个曾在无数个日夜思念的人,好不容易封存起来的感情又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了,还好提前回过神来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一把腿上的皮肉好让疼痛刺激自己赶紧清醒过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再次犯贱地走回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纠葛迷失自己,越陷越深……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猛地站起身来,也不和殊墨多说什么就绝然转身离开。

快步走出房间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以后,她才情不自禁地苦笑了起来——“呵……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大不了的?”

……

第230章:群美献艺

马不停蹄地又赶了几天路以后,终于顺利抵达了久违的毒龙寨。

回想起第一次和辰曜前来的时候还真是与慕家兄妹俩不打不相识呢,勒住缰绳会心一笑,把守山门的两个毒龙寨弟子急匆匆跑过来挡在道路前方。

“来者何人?!”

“哈哈,去告sù

慕红莲,就说她老相好来了!”看这两个弟子满脸严肃的表情朝露就忍不住想逗他们玩,于是故yì

拖长了声音调笑道。

“我们二当家向来只喜好英俊的少年郎,你这小丫头休得胡说!”两个弟子气冲冲地反驳道。

“噗!”

听了这两人的话朝露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还以为慕红莲有了秋语会多少收敛一点呢,没想到还是如此热衷于扩充她的后宫啊~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红艳艳的身影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飞扑过来,转瞬间就落到了朝露面前——“红莲!”她一眼就认出这身材火辣依旧,娇容风采如昔的红衣女子正是已有许久未曾谋面的好姐妹慕红莲,当即惊喜地呼唤道。

“朝露!”表面看来是妖娆御姐实jì

上和朝露一样内心纯爷们的女汉子慕红莲也是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和朝露一起坐在马背上的殊墨,两眼惊奇地睁大,也不过脑子想就直接脱口而出道:“这是你儿子?!”

“……”

听到慕红莲这不着边际的问话,朝露脸色一黑,尼玛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脑子?她穿越到这世界也不过两年时间,怎可能生得出这么大个儿子呢?!就算是转基因技术培育出来的也不能如此逆天啊,真是服了……

可还不等朝露解释,慕红莲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将殊墨从马背上拎了下去,不可思议地左摸摸右戳戳,“这小孩长得好漂亮!他爹是谁啊——”

眼睁睁看着慕红莲的魔爪肆无忌惮地吃着殊墨的嫩豆腐,她彻底被雷焦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面瘫脸伪正太不言不语不反抗地任由慕红莲上下其手,白皙柔嫩又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被揉搓成各种形状,只有那双冷冰冰的死鱼眼瞪着前方目不斜视,奈何那豆芽菜般的身材根本无法支撑他强dà

的气场,看起来无比喜感,令人发笑……

“咦,这孩子怎么总是一个表情?”慕红莲终于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疑惑地住了手。

朝露无言以对地按着额头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再次被慕红莲打断了——“只不过,除去这略显欠扁的表情之外,他还真是……好~可~爱~啊~”话音未落竟然一个熊抱过去,将殊墨整个脑袋狠狠按在了她那对波涛汹涌的豪.乳之上!

“?!”

这下子,朝露真是被雷劈得渣渣也不剩,连灵魂都出窍了。

更毁三观的是,整个脸部深深陷入那至少达到了F罩杯的两团肉之后又被弹了出来的殊墨竟然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而且整个过程中因为那绝佳的弹性,他的脑袋至少来来回回弹了十几次……

“朝露~?”完全沉浸在调戏幼齿萌正太的新鲜感中无法自拔的慕红莲不断耸动着她那对足以令所有男人鼻血不止的人间胸器,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小女孩般撒娇的语气,如果朝露没看错的话,就在刚才那瞬间她的眼睛变成了标准的花痴心形!

然而接下来慕红莲说出的那句话才是真zhèng

的惊天动地——“咱们商量一下,让你儿子认我做干娘怎么样?人家好想尝试一下养成啦~”

“……”

……

湛蓝如洗的天空中慢悠悠地飞过一只乌鸦。

“呱~呱~呱~”

山门前那场闹剧最终以慕青焰出来平息风波而收场。

但令人无语的是,这一路走来慕红莲仍然不死心地隔几分钟就跑过来和朝露套近乎商量养成正太的事宜,真是够了!

来到毒龙寨大厅后,朝露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出真相了——“他不是我儿子!”

“什么?”

大脑缺根筋的种马兄妹俩同时愣住了。

无语至极地按了按太阳穴,将已经都快被玩坏了的殊墨从慕红莲的魔爪下抢救了出来,“晕,你们两个家伙可真是情商有余,智商不足啊!你们随便出来一个只花半年就生出个几岁的孩子试试?”

“也对哦~”慕青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故yì

为了显摆肌肉而设计的深V领袍子将他那倒三角的好身材尽显无余,还不到一年没见他那身肌肉越发.轮廓分明、油光发亮了~慕红莲的反应则更加直接,紧走几步蹲在殊墨跟前,“既然不是你亲生的,那就更好,直接送给我当儿子吧!”她根本不关心朝露到底从哪里捡到的宝贝疙瘩,过程神马的才不重yào

~卧槽,您那后宫成员集合起来都可以去踢世界杯了,还愁没人给你生儿子啊!朝露脸一黑,心里暗暗吐槽道。

虽然在这个天雷的过程中殊墨始终面无表情不曾说过一句话,但是朝露怎么可能把他交给慕红莲这后宫爱好者来调.教啊?于是坚定不移地挡在面瘫小孩前方与慕红莲对峙,论起气势来也是分毫不输的,“不能给你,他是我的!”

“什么嘛,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这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慕红莲柳眉拧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难道……”她不敢相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你也想玩养成的?!”

养成你妹啊!

朝露脸部表情一阵抽筋,强忍住想摔东西的冲动生生咽下一口气,弯腰看向殊墨,“喂,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跟那个姐姐啊?”

“……”

意料之中的沉默以对,但是很显然殊墨的双手却是紧紧拽着自己衣襟不放,是何态度一目了然。

见此情景慕红莲无比失望地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看来这孩子还是比较喜欢你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吧!”

呼,还好经过辰曜那件事以后,慕红莲懂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要不然今天殊墨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对了!”慕红莲再次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把拉住了朝露的手——“我还没向你正式介shào

过我那些夫君们吧?”

啥米?还那些……所以说究竟是有多少个啊?!

朝露表情僵硬地愣在原地,直到排成长队的一溜儿美男从门外鱼贯而入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时,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那个春风满面的蓝衣美少年,可不正是许久未见的秋语吗?!

坑爹啊,他对慕红莲不是真爱吗?为何还帮着对方管理起这庞大的后宫了,而且那一脸十分愉悦享shòu

的表情又是闹哪样啊……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挨个扫视过去,只见慕红莲这些后宫中从外形和气质上分类就包括了高大健硕的猛男型、文弱秀气的书生型、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型、雌雄莫辩的花美男型等等,如此规模的后宫也真称得上海纳百川,应有尽有了!

虽然早就知dào

慕家兄妹俩后宫庞大,可今日亲眼所见她才算真zhèng

开了眼界,不由得感叹一声世界真奇妙~乍一看去,朝露眼都花了,恍惚间竟有种来到了某档选秀节目海选现场的错觉……

“哎呀你害什么羞啊?站近来点看嘛,”慕红莲嗔怪地笑了笑,拉着朝露的手走到一溜儿美男跟前,“看看喜欢哪种口味的,今晚就派过去给你侍寝了!”

我勒个擦,还口味?!

朝露满脸黑线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脸坏笑着从旁边凑过来的慕青焰打断——“或者,你比较喜欢我这款的?”

“哥,别闹,起开!”慕红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巴掌过去将碍事挡道的慕青焰挥开,“你别理他,慢慢挑~要是这些还不够,我再召下一批!”

“还、还有下一批?!”朝露彻底傻眼了,尼玛这后宫规模得有多么庞大啊?

只见慕红莲像上餐馆点菜一般让各色美男轮流上前做自我介shào

,所以这已经不是朝露的错觉,而是本来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海选现场,甚至还有人自带才艺上来,吹拉弹唱、诗词歌赋,甚至还有类似铁砂掌的硬气功绝学表演……

更奇葩的是殊墨那面瘫伪正太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一旁看得极其认真,那张被慕红莲捏出了手指印的小脸依然冷得生人勿进,可黑洞洞的眼神中又仿佛闪烁着异样的好奇。

朝露顿时囧了,这家伙该不会对这些奇怪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吧?!悲剧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看似清冷高傲、神mì

莫测的家伙实jì

上心思单纯得很,当初也是三言两语就被百里流云狠狠坑了一把,估计随便来个人骗他说地上有钱捡,还真会傻乎乎地低头去看……

脑洞大开地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自己这趟来毒龙寨的主要目的,于是忍无可忍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运气大喊了一句——“够了够了!都停下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如同过春节般欢快的乐曲声戛然而止。

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表情愣怔的慕家兄妹俩,“我今天过来是有很重yào

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的,美男后宫什么的还是留着日后有空再来欣赏吧!”

第231章:往事迷离

难得见朝露这么严肃的样子,慕红莲赶紧遣散了那些表演节目的后宫美男们,大殿立kè

安静下来,连端茶倒水的婢女也没剩一个。

“有什么我们兄妹俩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慕红莲收起笑容在朝露对面坐下来。

朝露心情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正在寻找赤眼金乌的事情告sù

了他们。

谁知她这话刚说完,慕家兄妹竟然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神色,显然或多或少了解点内幕,朝露心头一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知dào

什么?那太好了!”

“其实,我也只是隐约有些印象……”慕红莲一手捏着酒杯靠在唇边半晌未饮,脸上露出似在回忆往事的表情,但是沉吟了许久又实在没能想起什么,只好眉头紧锁转向一旁的慕青焰,“哥,你还记不记得?”

比起慕红莲的若有所思,慕青焰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凝重,他正襟危坐在主座上,狭长深邃的双眸泛着粼粼冷光形同蛇目,“朝露姑娘,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奉劝你一句,还是放qì

寻找那赤眼金乌吧!”

“哥?”

“为什么?!”

被这句话惊到的朝露和慕红莲两人异口同声地发问,而孩童身形的殊墨则离酒案稍远些,闭目盘膝坐在软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对这边的谈话充耳不闻,又似乎什么都了然于心。

慕青焰置于桌面的手掌握成拳状微微一动,显然正在犹豫着什么,可这话已经说了一半他也只能接着说完了,再次抬起头来看向表情同样疑惑的朝露和自己的妹妹,叹息道:“你们有所不知,那赤眼金乌……是真理教的神鸟。”

真理教?!

朝露心下一凛,怎么又和那些家伙扯上关系了?尽管有很多疑问,但好不容易才让慕青焰决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因此她不想打断对方的话。

“实jì

上,许多年以前的毒龙寨也并不像如今这般退居于偏僻的南疆不问江湖世事,”慕青焰单手撑着脸侧,高大魁梧的身形因这慵懒的坐姿而显得有些佝偻蜷曲,“前代当家在位时,我毒龙寨也曾在中原武林风光一时,若不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二十年前,又是这个时间点……

慕青焰有些无奈吐了一口气,继xù

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年纪还不大,莲妹更是才刚牙牙学语,但仍很清楚地记得那年父亲意气风发,是当时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与如今这衰颓落败的景象完全不同,二十年前的中原武林能人辈出,高手如云,即便是已经盘踞关外多年拥有了一方势力的真理教,也不敢像今日这般无所畏忌地冒犯中原武林各派。”

听到这里朝露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从她穿越这两年来,中原武林总是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中,随便冒出来个小BOSS都能搅他个天翻地覆,原来是已经衰败了吗?

“原本中原武林各派与真理教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可是后来不知dào

为什么,两边开始发生摩擦,直到演变成大规模的冲突……”慕青焰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最后,中原几大门派的高手与那真理教教主赫连无殇以及他的部下于断魂山绝壁大战了一场,”话及此处慕青焰稍稍停顿了几秒,“那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赫连无殇从此下落不明,而前去参战的中原各派高手也是损失惨重,我爹慕东离就是其中幸存者之一。”

“什么?”朝露大吃一惊地睁大了眼睛。

慕红莲也怔怔地望着自己兄长,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可是,爹他不是已经……”

“莲妹,你当时还小记不得太多,而后来也无人向你说起这些事情,”慕青焰转过头来目光沉静地看向身旁的红莲,原本浮着一丝阴霾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爹从断魂山回来后经脉受损,但强撑着一口气下令将寨子迁移到这极南之地,并立下重誓子孙后代再不过问江湖中事,宣bù

退出中原武林……”

说到此处慕青焰又转向朝露,“没人知dào

断魂山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是年幼时听爹说起过,真理教中就有一位高手驯养着那赤眼金乌……朝露姑娘,虽然我不知dào

那些魔教中人是否确如我爹所描述的那般骁勇,可你要从他们手中夺得赤眼金乌也定非易事。”

原来是这样!

得知这些往事,朝露原本就很沉重的心情越发压抑起来,想起那日璇玑殿上智者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除了君无夜之外没人知dào

自己捡到了赫连无殇的尸骨,虽然一切看似毫无联系,可仔细推敲后又发xiàn

矛头处处指向二十年前——机缘巧合知dào

了这些事情的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迷茫之后,她再次咬牙振作,神情坚定地看向慕青焰——“我知dào

你劝我放qì

是善意,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赤眼金乌治好辰曜!所以……如果你知dào

更多线索,请尽可能告知于我,拜托了!”

“朝露……”慕红莲不知帮谁说话地来回看着两人,终于还是绕开几步走到朝露身旁和她并肩站定——“哥,朝露是我好姐妹,也就算是你干妹妹,这忙我们一定要帮!”说完傲气十足地紧了紧腰间的鞭鞘,“要是你不答yīng

,我就陪着朝露杀到真理教总坛将那什么赤眼金乌直接抢来一了百了!”

怎么也没想到慕红莲竟然这般讲义气,朝露惊讶地侧过头看向这个比自己霸气一百倍的天之骄女,完全不知dào

该怎样来表达这一份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

“你们两个……哎!”

慕青焰又急又恼地伸手指了半天,最后万般无奈地叹息一声,“也罢,随我来吧。”

听到这形同退让的话朝露不禁暗喜,一手拉着慕红莲一手握住殊墨,兴高采烈地跟在慕青焰身后来到后院。

“这里是我爹在世时的书房。”慕青焰打开那把落了许多灰尘的门锁,将房门推了开来。

踏进屋内的瞬间,震断的蜘蛛网随着尘埃一起飘落,整个房间内暗无天日,窗户也被厚重的帘幕遮蔽,外面的阳光根本透不进来。

直到慕青焰走过去将帘子掀开,朝露才看清这书房的布置——虽然蒙了许多灰尘,可从那悬挂于四壁之上的名家字画可以看出前当家慕东离应该是个颇为风雅之人,房间中央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桌面上整整齐齐地垒放着书册字帖,宝砚、笔筒等也是分门别类地码放着,隔着不远就是拔地而起的高大书架,置于其中的藏书数量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你随意看吧。”慕青焰转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得到允许后朝露就径直走向那书案,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可在桌上翻了一圈,除了书画字帖外就什么也找不到了,只好转向身后那工程量更为巨大的书架——“喂,你们两个就不能帮帮我吗?”刚一抬头就看见慕家兄妹俩居然跟没事人似的站在门口嗑瓜子!

“这可不行。”

慕青焰表情严肃地转过脸来,“我们答yīng

过父亲绝不参与中原武林的任何事情,你要找真理教的赤眼金乌,那就自己动手。”

“……”

好吧,既然指望不上你们,那就……脑中灵光一闪,将目光移向站在不远处的殊墨,“龙龙乖,能过来帮帮我的忙吗?”

听到她的喊话,那面瘫伪正太缓缓转过身来,清冷冷的眼神一扫,朝露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寒意——想想还是算了!跟这家伙挨得近了估计要冻成冰棍的……

谁知就在这时她没留神碰到了书架旁已经枯萎的盆栽文竹,“砰”地一声,整个瓷质花盆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慕家兄妹赶紧扔了瓜子跑进屋内。

“这、这是……”看见那从泥土中露出一角白布,朝露想也没想就弯腰将其抽了出来。

展开一看才发xiàn

,这深埋在泥土里的白布竟然和七公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那布帛残片材质一样,而且上面也用相同的字体书写着文字……

很显然慕家兄妹都不知dào

这书房盆栽中掩埋的秘密,看到朝露展开布片,也都好奇地围过来看,“令御雪衣取得……”残缺布帛上的文字与之前那块连贯不上,但观察字体分明是同一人的笔迹,看来这布帛破碎前的确是一封完整书信无疑了。

“御雪衣是谁?”倒是慕红莲脱口而出将朝露也想知dào

的事情问了出来。

慕青焰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然后眼睛一亮——“苍州御雪衣,那可是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中原第一美人啊!”

苍州?!

还姓御……难道,是御风弦那小子的亲戚?而且还是什么中原第一美人,这也太震撼了!可是和之前那布帛残片结合起来看,难道这御雪衣和赫连无殇之间有什么关系?最重yào

的是,写着他们俩名字的布片怎么会出现在慕东离的书房中……

总觉得,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232章:战奴少年

在慕东离书房中翻了个遍,从大中午找到太阳落山,除了那布帛残片之外一无所获。

关于赤眼金乌的记载恐怕是找不着了,只能等明日天亮启程返回中原,看以后能不能再找着机会混入真理教总坛再说吧……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二十年前的中原武林和真理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牛逼哄哄的一代教主赫连无殇为何会孤零零地死在那山中荒宅之中,这布帛上的文字又是谁人书写的呢?

太多疑问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压迫着她原本就已经绷得很紧的神经,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最开始只因为身负传说中的秘宝九霄神钥而遭人觊觎,现在那宝贝也没了,按理说她应该可以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没想到这些本不该与自己扯上关系的事情接踵而至,让她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担。

哎,压力山大啊……

翌日。

一大清早她就带着殊墨准bèi

向慕家兄妹辞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哪怕连一天也耽搁不起。

慕红莲见朝露要走,当即拉下脸来不高兴了,“你昨天才来的,怎的不多留几日?”

“我也想啊,这段时间一直在路上奔波真是身心俱疲,”一晚上没睡好盯着两只熊猫眼的朝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但是寻找赤眼金乌的事情耽搁不得,我离开烽州后就得即刻前往真理教总坛,看能否找机会混进去。”

“那……要不我也陪你去好了!”慕红莲紧握着朝露的手不放,尽管不太清楚那魔教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可她想来想去依然觉得不放心。

“哎呀,不用啦!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察觉~”看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慕红莲难得细致关怀地忧心自己,朝露心里很是感动,但她怎可因为自己的事情将本不相干的慕家兄妹拖下水?“等我解决完这件事,就马上回来找你玩!”

得到朝露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慕红莲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你可要说话算话,要不然……我就把你家那两个醋坛子夺了过来当我后宫!”

卧槽,这宣言可真够霸气侧漏的!

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的朝露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可以啊,正好我也烦恼着不知dào

该拿他们怎么办……顺便一说,他们不是我家的,我管不着。”

就这么笑闹了一阵,终于挥别慕家兄妹俩离开了毒龙寨山门。

返回中原之前她决定先去一趟绯原城,还有差不多十天的路程,必须准bèi

点物资才行。

绯原城民风彪悍这点她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没有法度可言,只有弱肉强食,只有力量可以决定一切。

一年前和辰曜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个只能随便扑腾两下的小弱鸡,很容易就能被人放倒,可如今的她虽距离武林高手的境界还差了一截,可对付几个炮灰喽啰甚至小头目级别的敌人还是绰绰有余了,所以牵着殊墨跨进城门的时候她底气足了很多。

进城买了些留着路上吃的干粮,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就被一个形容猥琐的驼背男人拉住了。

“要不要看看‘货’啊?我这有上好的新鲜货哦~”

货?

听到这不明所以的话,朝露不禁愣了一愣,猛然想起这绯原城自古以来就有买卖奴隶的行为,这才恍然大悟对方所说的“新鲜货”代表着什么。

本想直接转背就走,可突然之间又忍不住生出一点好奇,于是沉下嗓子冷声道:“带路吧。”

跟在男人后面穿过一条阴暗的地下通道,最后来到了一间挤满了人的大屋子里。

这个房间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就像地下交yì

市场似的。走了几步便可以看到被人群围住的大铁笼子里关着不知名的猛兽,再远一点就是被扒光了衣服当做奴隶出售的妙龄少女排成一溜儿供买家挑选。

这触目惊心的景象看得朝露心头发紧,而披着斗篷挡住了容颜的殊墨此时是何表情却不得而知,她步履沉重地绕过那些关押着用来出售的奴隶的牢笼,最后来到一个正在进行拍卖的高台前。

这里的人仿佛完全没有羞耻感般,只见一个刚做完活塞运动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男人靠在房间内侧的大床上,身边躺了几个面红耳赤不停扭动着身体一看就知dào

喂了媚.药的女子……

倘若换做穿越以前的朝露,她肯定无法忍受这样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情,可如今的她却是咬了牙忍下一口气,沉默不语地站在等待购买奴隶的人群中静静旁观。

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推着个蒙着黑布的铁笼来到高台中央,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黑布帘掀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头凶猛咆哮着的黑豹!

紧接着一个脖间套着枷锁的少年被人当作牲口般粗鲁地拽了上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向众人展示这黑豹牙口很好么?

然而奇怪的是那被人扔进铁笼的少年竟一点儿也不害pà

,那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只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散发出比那黑豹更凌厉更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嗷!!!”

看样子就饿了许久的黑豹见有猎物上门,咆哮一声飞扑了过去。

而那瘦得皮包骨的少年曲起背脊像野兽般四肢着地,转瞬间身影一动,闪电般窜向那黑豹,这无比惊险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还为那少年捏着一口气的朝露这才意识到对方孱弱的身躯下居然隐藏着如此非人的实力!

比起黑豹的横冲直撞来,那少年的动作敏捷中带着狡黠的巧劲,他从正面攻过来误导黑豹的视觉,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尖一点借力弹跳到旁侧,那看似孱弱细长的手臂猛地一横勒住黑豹喉管——“嗷呜!”

被人制住要害的野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因透不过气来而抬起爪子胡乱挥舞,庞大的身躯翻了过来将那瘦小少年压在地上。

然而那少年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即便此刻正被黑豹沉重的身躯压制着,他手头上的动作也片刻没有放松,依然死死勒住足以令黑豹致命的喉部……

只见那黑豹痛苦地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因为大脑缺氧而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那赤手空拳就秒杀了黑豹的少年从原地离开,可还不等他来到铁笼边上,旁边就走过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扔出一条粗重的铁链将他重新锁了起来。

竞拍开始,因为刚才惊险的人兽之战,不少买家喊出了极高的价格。

不知dào

为什么,当朝露看到那少年像只野兽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人们扔过去的生肉时,她想也没想就鬼使神差地甩出了厚厚一沓银票。

由于她的出价远远高于全场买家喊出的价格,因此这单买卖很快就成交了。

当负责拍卖的男人将连接着少年喉间枷锁的铁链一端交给朝露时,还满脸警惕地提醒道:“这小子危险得很,已经有好几任买主死在他手里了!你可得当心着点,奴隶一经售出我们可是概不负责的——”

接过那条沉甸甸的铁链,她并未出言答话,若非亲眼目睹对方秒杀黑豹的全过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这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少年有多么危险。只不过,此刻这少年像只小兽般四肢着地蹲坐被她牵着,倒也十分安静乖顺……

殊墨并未过问她为何要买个奴隶回来,而她自己也说不清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给了钱,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再让这个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身为人的少年脱离那种通过与猛兽搏斗换取食物的生活吧?

带着这像颗定时炸弹般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攻击人的少年离开黑市走出城门,朝露这才敢将刚才买好的熟牛肉放到对方跟前,“吃吧。”

听到朝露的话少年警惕地抬起头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哑嘶鸣,她只好带着殊墨从原地走开几步——虽然很想松开那道铁索还他自由,可现在这种状态显然还不行,万一放出去伤了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果然,等到旁边没人了那少年才小心翼翼地凑到牛肉旁边闻了闻,又伸出舌头尝试着舔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远远看到他吃完,朝露才松了口气折回来。

“你……你家在哪里?”试图和对方沟通,据说那黑市贩卖的奴隶大多也是从外面抓回来的,这孩子年纪这么小,总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整日与野兽为伍吧?

少年微微抬头,脏兮兮的小脸瘦得快脱形了,只要那对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瘦骨嶙峋的背脊上布满了深一道浅一道的鞭痕,看就知dào

他在黑市的时候遭遇了多少难以想象的非人虐待。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总是对人抱着一种敌意的警觉,就像刚落入猎人陷阱中的小兽般敏感而脆弱。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朝露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救过的小葡萄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呢,心中越发怜惜痛楚,可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循序渐进地让少年放下戒备,操之过急的话搞不好自己也会和那黑豹一个下场……

第233章:噬心蛊毒

百草山庄炼丹房。

幽暗无光的石室,飘出缕缕青烟的丹炉,散落一地的废弃瓶瓶罐罐,尹澈手执一卷书册潜心研究着什么,就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灵感心头大喜正要往丹炉中加材料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弟子忧心忡忡的声音——“二庄主,您……您真的不想办法去救出大庄主吗?”

被属下打断思路的尹澈目光一沉,刚才的好心情顷刻间化为乌有,“不是早就交代过你们,我在丹房的时候不要来人过来打扰吗?都把我说的话当初耳旁风了么——”

“属、属下不敢!”众弟子惊恐万状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屋内。

尹澈抬头看了一眼丹炉中的火候,然后冷着脸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既然不敢,那就赶紧滚蛋!我最后再说一次,下回你们再敢打扰我炼丹,哼……正好,我前些日子新研发的五毒断魂汤还没找人试过药效!”

“?!”

这几个原本前来劝谏尹澈想办法从真理教手中解救尹引的弟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话,深怕激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庄主而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那几个弟子吓得屁滚尿流逃走的背影,尹澈唇角一勾,露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狡黠和阴冷。

见无人再打搅自己,他重新走回炼丹房,将门关上。

谁知刚从门边转身望向屋内,就看见前方站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袍男人,他心下一凛,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年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尹澈,虽不擅拳脚功夫,可自小酷爱钻研炼毒之术也确实在此道上颇有建树——尹引人称“妙手医仙”,而作为一母同胞之弟的尹澈江湖封号却是“万毒魂笑”,由此可见这对姐弟之间有着怎样巨大的反差。

而当他发觉房间中多了一个人的同时,袖口的毒针就已经蓄势待发了,但为了确认来人有什么目的,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冷声道:“来者何人?”

“桀桀桀……”矮小枯瘦的男人诡异地怪笑着迅速转过身来,出现在眼前的面容竟疤痕交错犹如鬼魅的狰狞,仿佛在什么具有腐蚀性质的药物浸泡过一般恐怖!

看清这人的相貌之后,即便是从小就开始钻研医理毒术,尸体残肢都接触过不少已经具备了一定心理承shòu能力的尹澈,也惊得愣怔了几秒。

“听说,你在研究传说中的‘噬心蛊’?”容貌狰狞的男人语气十分缓和,可那张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都觉得诡异非常。

“……你怎么知dào

的?”尹澈眸光一寒,这件事情他从未对旁人说起过,也一直是瞒着姐姐暗地里偷偷进行的,这素未谋面的家伙又是如何得知?

见尹澈开始警惕起来,男人嘿嘿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吾乃圣教四大法王之毗楼博叉,刚好我也一直在研究这噬心蛊,所以专程来尹二庄主讨教讨教~”

圣教?

尹澈脑子一转,立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真理教的人!大惊失色地从原地退开几步,目光凛冽地直视着对方——“真理教的人,你想怎么样?”

“哎呀呀,别这么紧张啊,尹小弟~”毗楼博叉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摊开空空如也什么暗器都没藏的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我虽是圣教之人,可此番前来却无任何江湖派别的嫌隙,只是单纯想找你交流一下噬心蛊的炼制心得~”言及此处故yì

拖长了声调,“让我想想……你是不是正因为缺了那‘三尸虫’而感到苦恼呢?”

听了这话尹澈顿时眼前一亮,要知dào

他已经花费了太多精力寻找炼制噬心蛊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三尸虫,如果能给他个一条两条,那他早八百年就将噬心蛊炼出来了!于是也不再顾及对方魔教中人的身份,瞬间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这么说来,你知dào

哪里可以找到三尸虫?”

见尹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毗楼博叉只是波澜不惊地笑了笑,站在原地身形动也不动,“我不但知dào

哪里可以找到三尸虫,而且……我手头刚好就有!”

“什么?!”

尹澈大喜过望,仓促走上前去,“快、快拿给我看看——”

毗楼博叉笑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晃了晃,“这,就是三尸虫。”

“给我给我!”已经完全把戒备抛诸脑后的尹澈此刻满脑子都只有那瓶对他炼蛊过程至关重yào

的三尸虫。

将那瓶子虚晃一招又收了起来的毗楼博叉故yì

想让尹澈望而不得,“诶~尹小弟,你别这么着急……我今天带来的三尸虫只有一条,你想不想找到更多的三尸虫,然后心无旁骛地开始炼制噬心蛊呢?”

“那你的意思是……”尹澈迟疑了一下,虽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三尸虫搞到手,但也不至于冲动到完全没脑子地随便答yīng

人家什么。

看到这少年眼神再次变得警惕,毗楼博叉赶紧友善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反而可以提供你炼制噬心蛊所需的一切材料,但是……等你炼出噬心蛊后,必须分给我一部分作为报酬!”

“……”

尹澈低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抗不住这诱人的提议——“好,那就一言为定!”

……

与此同时,真理教密室丹房。

为了帮zhù

赫连不弃缓解灵魄丹给身体带来的副作用,尹引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但一一试用过后还是全都失败了。

愁眉苦脸地面对着眼前的炼丹炉,她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了,这灵魄丹威力极其逆天,服用后能成倍激发人体潜能,不出三五年就可以练就一身高深的内力,可同时给身体带来的负担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倘若这副作用如此轻易就能消除了,那岂非人人都可以靠着服药来成为绝世高手么?这显然是在痴人说梦!

然而,她现在别无他法,百草山庄自先代以来门下弟子就只是潜心钻研医术而鲜少有人擅长武艺的,如今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真理教手里抓着,只要赫连不弃一声令下就能将整个山庄夷为平地……

她也看得出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屡次失败,已将赫连不弃的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能将缓解灵魄丹副作用的药物提炼出来,她自己这条命搭上倒是没什么,可是她还要顾及全庄人的性命,更重yào

的是,那整日痴迷于蛊毒之术的不争气弟弟又该怎么办呢?

站在炼丹炉前,尹引满腹忧虑地唉声叹气,连有人走动身后都未曾察觉。

直到后腰部抵上一个冰冷坚硬形似利器的东西,她才大惊失色地回过神来——“你、你要做什么?!”

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黑衣如夜的迦楼罗和他露在黑色斗篷下那半张寒意缭绕脸,“……我奉圣尊之命,来杀你。”

“你要杀我?”她完全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目光怔怔地注视着迦楼罗尖削英挺的下巴和微微抿起的薄唇,“为什么……我确有遵照赫连不弃的意思为他炼药啊!这灵魄丹本就是不寻常的丹药,我总得需yào

时间慢慢摸索才行吧——”

迦楼罗沉默了片刻,似在犹豫到底要把原因如实说出呢还是直接一刀过去将这女子了结,其实犹豫这么久已经很不像他平时的性格了,杀人是一件无比轻易的事情,可为何刚刚看到对方背影的一瞬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你若不能为圣尊所用,他便不可能放你回去,灵魄丹的秘密绝不能让更多人知dào

……”迦楼罗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低沉沙哑的声音时有卡壳。

“所以,他就派了你来杀我?”尹引眼中的惊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没错……”

得到迦楼罗肯定的回答,尹引反而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你放心,圣尊只交代了要取你性命,并未说要对付百草山庄。”看见眼前女子突然之间明媚动人的笑容,迦楼罗有点心慌,握住刀柄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尹引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所笼罩,“可是,我还不想死,”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是不疾不徐,“生命中美好的事物太多,我没有看够,眷恋太多……所以,我还想活着。”

迦楼罗依旧沉默着没有答话,只是手中的短刀在不经意间就慢慢垂了下去。

“但是,不管我有多么不想死,你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对么?”虽然看不懂迦楼罗的表情,可她还是冲着对方展颜一笑,“那么,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可不可以答yīng

我?”

“……”

静默许久,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开口拒绝这个请求的迦楼罗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烦了,不想连死都要死在这里——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最后再看一次日出吗?我真的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死在这谁也看不见的角落。”

第234章:飞星流火

而另一边,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小鬼头艰难上路的朝露终于出了烽州开始进入中原地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好不容易消除了一点那少年对人的敌意,能稍微走近几步和对方说说话了,虽然看样子少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本来朝露还兴致勃勃地想给少年取个名字,就像当初小葡萄那样,毕竟没有个名字叫起来做什么都不方便,然而她刚灵光一闪想到个好名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来,就被殊墨冷冰冰地打断了——“飞星,他的名字。”

“啊,你是从哪里知dào

的?”朝露大吃一惊地看向刚打坐完睁开眼睛的殊墨,只见他又比之前长大了一些,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岁的模样了。

不理会朝露的一惊一乍,殊墨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蹲坐在不远处的少年,“那上面写着。”

顺着殊墨手指的方向,朝露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发xiàn

对方脖子上挂着一块木制吊牌,只是因为不能太过靠近而没办法看清那上面雕刻的字体……

“你、你这都能看清?眼神也太好了吧——”真是被这小龙男逆天的视力惊艳到了!

飞星?

呃,本来她还想给人家取名叫“小强”的,总觉得那种活蹦乱跳生命力极强的小动物很适合那同样强悍得令人惊讶的少年……

晚上整理行囊的时候发xiàn

少数几包风干肉竟然全被飞星吃光了,而剩下的一点干粮都是没有水分的面饼,飞星那家伙无肉不欢让朝露很是无奈,可现下已经快天黑了没办法找到城镇,她只好掳起裤管走向不远处的小溪边打算抓两条鱼来烤着吃。

这会才想起辰曜那小子分分钟就能猎到各种美味,心里有几分怀念,可叹自己没这本事,只好苦逼地捡了根长一点的树枝将末端削尖了当作简易鱼叉。

然而借着落日前那点点余晖看那溪水中到处乱窜的小鱼儿有些费劲,她试了好几次都空手而归,最后站在溪边青石上气喘吁吁。可就在这时,她一抬头就看到飞星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两只大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这边,似乎对抓鱼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虽然此刻的飞星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可朝露还是不敢贸然接近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冲对方笑了笑。

出人意料的是,飞星竟像听懂了一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朝露,然后直接跳进那刚好淹没到腰际的溪水之中,随着他的动作而飞溅起来的水花顷刻洒了朝露满身。

因浸透了溪水而变得沉甸甸的衣物从少年细瘦的身上垮了下来,那本就破旧得不成样子的布料已经完全起不到遮蔽身体的作用了,或许是嫌碍事,飞星干脆抬手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全部撕扯了下来——乍一眼看去少年的皮肤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随着溪水的洗涤,那层污垢渐渐褪去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白皙的底色。

“你、你……”朝露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虽然对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可在这封建保守的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法却是从来都坚定不移的,话说当初认识辰曜不也就十五岁?过了两年还是长这么大了,所以她现在懂得了就算是小男孩也不能随便乱逗的……

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忽略已经脱光光的飞星身前那尚未发育成熟的小鸟~很显然飞星捕鱼的本事比朝露高明许多,才一会儿工夫那抛上岸边的鱼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哭笑不得地叉着腰站直身体看向那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飞星!不用再抓了,这些鱼够我们吃的了——”

然而她刚侧转身向掬一捧水洗洗脸,就发xiàn

身后多了个乱动的物体……

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正对上飞星小动物般单纯的眼神,呃,他想干嘛?朝露心里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想让你帮他洗澡。”身后传来殊墨依旧冷淡刻板的声音。

惊悚地回头看过去,见那伪正太老气横秋地负手站在岸边,于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如何知dào

他想表达什么?”

“信不信由你。”看样子殊墨并不想解释太多,在岸边站了一会就直接转背走开了。

洗澡?

她有些为难地愣住,虽然飞星只是个小孩子给他洗几次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一想到那日他徒手杀豹时的勇猛彪悍,就总觉得心里发毛,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这分分钟就能化身为野兽的小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忽然手心一痒,吓了一跳地低头看去,只见飞星正像只小狗一样用头顶蹭着她的手掌,还时不时抬起头来拘谨地望着自己,那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母爱大发不能自控,于是乎她也不再顾忌那许多,微笑着捧起溪水淋在少年纤长背脊线条凸出的蝴蝶骨上。

今夜月色很美,像一条银色的薄纱笼罩着这条清可见底的小溪,细碎的月光镶在粼粼涟漪之上宛如水晶般熠熠生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飞星身上的陈年污垢洗干净——少年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挂满透明细小的水珠反射着柔和的月光,美得令人惊叹。然而或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黑市牢笼中的缘故,飞星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透过那光滑细致的皮肤表层甚至能看到颚下淡淡的青色血管。从第一次见面时看到这少年战斗起来如此勇猛,朝露还曾猜测他肯定有一副尖锐凌厉比较霸气的五官,谁知洗干净以后飞星的容貌竟然出奇的清秀细致,眉眼淡得像是笼了一层柔和的雾气,如此远山春水般明媚秀气的容颜,倘若能稍微笑一笑,那肯定能温暖到人心坎里去……

只可惜,飞星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懂人的喜怒哀乐,面部表情也匮乏得很,整日都是目光发直呆呆愣愣的样子,最多在看到有肉吃的时候眼睛会闪亮那么一下子。

飞星原来的衣服不能穿了,又不能让他光着身子,朝露只好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两人身高相仿,而飞星似乎更瘦一些,所以朝露的衣服他穿着倒也挺合适。

穿戴整齐后的飞星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头原本乱蓬蓬的长发也被朝露洗干净疏顺了,用浅蓝色发带竖在脑后,这样子看上去顺眼多了!

朝露蹲在火堆旁忙着烤鱼,刚一回头就看见殊墨和飞星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里互看着,两个都是面瘫,也都不说话,这场景看上去极其搞笑以至于朝露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吃吃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殊墨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朝远处扔了过去,那石子落地后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静止不动了,而飞星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像只撒欢狗狗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叼起那石子折了回来……

更令朝露震惊的是,飞星叼着那颗石子蹲坐在地,仰起脸凑到殊墨面前,然后殊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接过石子,另一只手掌安抚般拍了拍飞星的额头!

卧槽,难道他真是在训狗吗?!

某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莫名和谐的一幕,明明到处都是槽点,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顶着满头黑线按着额头,然后冲那两人喊道:“喂,鱼烤好了!要不要来吃啊——”

飞星的眼睛果然亮了一下,迅速向朝露这边跑来,而殊墨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那单薄的小身板仿佛随便刮一阵风都能给他吹跑了……

“殊墨。”

一边吐着鱼骨头一边看向身旁不言不语也不吃任何东西的面瘫小孩,朝露表情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之前都没问过你,自从你出来以后那碧海灵珠就不见了,所以你会一直留在这边,还是……”

听到朝露的问话,不管成年形态还是孩童外貌时都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殊墨缓缓睁开眼睛,火光下他如同冰雪雕琢而成般精致的轮廓更显虚幻,“你若需yào

,我就留下。”

“你、你说什么?!”完全没料到殊墨竟会说出这话,朝露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怔怔望向对方隐在发丝间看不真切的表情,“你……真的可以留下?”

不,她还在期盼什么?早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能动摇,如今怎可凭对方三言两语就禁不住心猿意马了呢?咬牙强忍着心底狂涌而出的感情,收起所有柔软的表情,违心地以冷硬的语调回应过去,“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不关心。”说完绝然别过脸去,再也不去看那张曾令她多少个日夜魂牵梦绕的容颜。

再也不想重回那种整日忧心劳神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还落不到一个好的日子,现在,她要为自己而活——殊墨,既然是你先不要我的,就请绝情到底不要回头,别再给我哪怕一丝希望让我患得患失终日不得安宁!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她强作镇定地从火堆旁起身,“我去散散步。”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向溪边,深怕只看一眼就再也控zhì

不住那颗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心。

第235章:大闹御府

进入中原地界后行程加快了许多,没多久就顺利抵达了苍州。

一路上途径各地朝露也多少留意着中原武林的动向,发xiàn

最近这段时间还算太平,各大门派都处于一种休养生息的状态,或许真的就像慕青焰所说的那样中原武林已经没落,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也不知御风弦那小子消息怎的如此灵通,才刚来到苍州城郊外的树林不久,就看见不远处浩浩荡荡走过来一队人马,见到朝露纷纷跳下马背行礼——“朝露姑娘,少主命我等前来迎接您回府!”

尼玛,这阵势是要吓死人,她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用得着这八抬大轿的车马队来接吗?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但是御风弦派来这群和他本人同样严肃并且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手下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只好一边牵着殊墨一边扯着飞星上了那豪华的轿辇,不出多时就进了城来到御府气派的大门口。

刚走下轿辇就看见一袭月白锦袍的御风弦快步走了出来,越发俊逸出尘的面容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些许笑意,“朝露,你回来了。”

然而,在他看清除了殊墨以外朝露身旁另外站着的一个陌生少年时,当即愣了一愣,“这位是……”

飞星迅速转过身来,见御风弦走近,他警惕地挡在朝露跟前冲对方呲了呲牙,虽无内力,可那一身如同野兽般冷冽的杀气还是颇具威慑力的。

见此情形朝露连忙拉着飞星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万一他真扑上去和御风弦打起来可就麻烦了,“呃,这孩子名叫飞星,是我在绯原城救下的奴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有点怕生,你别见怪。”

好吧,飞星那副发狠的样子已经不能只用一个“怕生”来形容了,恐怕御风弦再走近几步,绝对会踩入雷区被这身手敏捷的小子袭击~事实上除了朝露本人和殊墨之外,其他人稍微靠近那么一丁点,飞星的反应都很激烈,倘若那人不识相赶紧离开的话,其下场绝对和那天的黑豹一样凄惨。

进屋后朝露首先就是询问御风弦打听红花石蒜的事情怎么样了,她这赤眼金乌还没抓着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只能先从红花石蒜入手了。

“要找红花石蒜……”御风弦眸光微寒,似乎有些不愿意说起这个话题,可又无法回避朝露期盼的眼神,只好继xù

说下去,“只能去九屠山了。”

九屠山?

朝露愣了愣,这地名听起来好耳熟,“那是什么地方?”

“……据说那里是影阁的总部。”御风弦淡然垂眸,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太想告sù

朝露的原因,影阁虽是杀手组织,可其门下杀手来自五湖四海根本没有什么规章理法可循,杀手之间为了争夺赏金而互相残杀也是极为普遍的事情,他绝不放心让朝露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谁知还不等御风弦说出他的忧虑,朝露已经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好,那我明日就启程赶往九屠山!”难怪她听这名字如此耳熟,原来是她掉进碧海神的虚境时穿越去过的地方啊!

“不行!”御风弦想也不想就拍了桌子挡在了朝露跟前,“既然辰曜本是影阁杀手,取这红花石蒜就让他自己去好了。”

朝露嘴角抽了抽,要是找得到辰曜她也就不烦了,谁知dào

那小子跑去哪里了?再说了,辰曜那家伙早八百年就跟他的组织闹翻了不是吗?就算让他回去了,也不见得能将东西顺利带回来啊……

于是笑着推了推御风弦的肩膀,语调放柔和下来,“行啦,我知dào

你是担心我一去就被人干掉了~放心放心,我只是去采花的,包准不招惹那些屌炸天的杀手们~”话刚说出口她就惊觉采花二字用得很雷,果然一抬头就看到御风弦变得有些铁青的脸色。

“那我陪你去。”御风弦冷声道,深黑的瞳仁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呃,就知dào

这家伙会这么说!

朝露没精打采地耸了耸肩,看到御风弦一本正经的表情她就很是无奈,御风弦平日事务繁忙这点她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更加不忍让对方为自己操心,“御风弦,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陪我去的,”她决心已定谁也无法更改,“我这么大个人了,办点什么问题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你看这次去烽州不也顺顺利利平安无事吗?你啊,就安心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若真要你帮忙做什么,也会直说的!”

“可是……”御风弦犹豫不决地望过来,吞吞吐吐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听到这话朝露有点不厚道地想笑,以御风弦的性格能说出这么多关切的话语真是很不容易了,可这闷骚的家伙又始终不愿将真实情绪直白地表达出来,因此他说出来的话总是和脸上的表情不搭,就连刚才那句“不放心”简直就像领导慰问员工时说的客套话……

忍俊不禁地抬起头来,冲表情僵硬的御风弦微微一笑,“你忘了还有殊墨在,那家伙的预言能力简直比天气预报还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也能避得开啦!”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带着那小龙男~听了这话,御风弦的脸色反而更加不好kàn

了,要知dào

谁都可以放心,可就是不放心那个不知是仙是妖的人留在朝露身边,更重yào

的是朝露还倾心于他!

谁知就在这时,外面跑来两个神色匆匆的家丁——“少、少主,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御风弦目光一凛,紧走几步去到门边。

“朝露姑娘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好恐怖啊!!”

飞星!

还不等那家丁说完,朝露就三步并着急忙赶了过去,不是有殊墨在旁边看着吗?这都能出事,不至于吧……

然而她刚走到后院门口,就迎面飞来一只惊慌失措的大公鸡,那鸡毛满天乱飘的景象真是惊悚极了,尼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循声望去,只见整个院子鸡飞狗跳,家丁婢女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朝露姑娘,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吧,他、他竟然……”一个婢女脸色发白地跑了过来,看那表情都快吓哭了。

莫名其妙地走向前去,却看到飞星像狐狸一样嘴里叼着只死鸡缩在墙角,谁敢越雷池一步他就呲出小虎牙恶狠狠地嘶吼一声,这会已经有不少家丁被他伤得鼻青脸肿,再也没有人敢贸然靠近了。

然而更令她震惊的是,殊墨竟然事不关己地站在远处的树荫下看戏一般观赏着,就连看到朝露来了,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不负责任的面瘫伪正太,都活了成千上万年了,连个小屁孩都看不住吗?

哪知殊墨面无表情地抬头扫了她一眼,很有些无所谓地淡然道:“他不小心喝了点青梅酒,过会就能清醒了。”

“谁让你给他喝酒的!”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且不说飞星只有十四岁还远远不到喝酒的年纪,更重yào

的是他身上本就野性未消,喝醉伤了人怎么办?

“……不是我给他喝,”殊墨的语气愈发冷冽,似乎有些不开心朝露冲他发火,“是他自己抢过来喝的。”

好吧好吧,这小龙男的脑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她只好压住火气低声询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见飞星已经一口将那鸡头咬了下来,吓得周围的家丁婢女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多说一句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刚好就在这时御风弦也赶了过来,看到飞星异于常人的举止,他原本就不怎么愉快的表情更加阴郁了,而朝露一看御风弦打算出手阻止,连忙飞奔过去拽住他,“你别去!还是让我来吧——”

无论如何飞星只是个孩子,虽然身手很好,可毕竟没有正式练过武功身上半分内力也没有,要是御风弦出手,没轻没重的肯定多少会伤到那孩子……

于是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家丁婢女纷纷向旁退散让开一条道。

“飞星!”

这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吓得那正在啃咬鸡头的少年动作一滞,见飞星呆愣在原地没有丝毫攻击的意思,朝露这才壮了壮胆大步走到他跟前,“听话,把鸡头放开。”

“呜呜……”飞星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声,鸡头顺势滚落在地。

见他这副泪眼汪汪的委屈样,朝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抬手放在少年发丝细软的头顶,“乖,是不是饿了?”

本以为会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的飞星嘴角一撇扑到朝露怀中,见到这样的少年,朝露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好了好了,这就带你去吃东西~”一猜就知dào

肯定是那些婢女端来的食物不合口味,才让喝了一点小酒刺激了情绪的飞星暴走了。

将飞星从地上扶起,然后转向不远处那个吓得面如死灰的婢女,微笑着吩咐道:“去通知厨房,烤一份半成熟的牛排。”

第236章:杀手小镇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朝露一直训liàn

飞星吃熟食,可早已习惯了生肉的胃口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所以她只能循序渐进地从半熟的肉类到六、七分熟的过程为飞星准bèi

食物,就这样再过一段时间肯定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然而御风弦却对朝露如此照顾飞星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长年累月习武的直觉提醒着他这来路不明的小孩身上有种异乎寻常的煞气,就这样任由对方留在朝露身边,他很不放心。

因此御风弦旁敲侧击地劝说过几回,可朝露本人却毫不在意,她觉得飞星这身犹如野兽般的气势也是被那艰苦的生活环境所造就,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教飞星学习内功,这样一来搞不好能有助于飞星控zhì

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便就发怒暴走了。

当然了,这也得等她自己提升到一定境界才有资格教别人~在御府逗留了几日,朝露就打算启程出发了——按照路程远近她应该先去九屠山,拿到红花石蒜花蜜之后再改道前往真理教总坛。

殊墨必须跟在她身边恢复力量,而飞星则更是片刻也离不了人,所以这趟去九屠山也只能再次带着他俩上路……

临出发前御风弦千叮咛万嘱咐在九屠山脚下就能找到红花石蒜,切不可上山靠近影阁的势力范围,对于这些朝露都觉得没什么,她本来也没多少兴趣上山去参观杀手,反正都和辰曜这么熟了对这行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向御风弦保证了一百遍后,终于带着俩小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一路走来倒也十分顺利,御风弦给了个类似腰牌的玩意,沿途经过的城镇但凡有御家名下的酒楼客栈,朝露三人都能免费入住顶级客房外加豪华餐点,朝露不止一次感叹这认识了土豪金高富帅还真是无比的便利啊!

……

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了距离九屠山不远的小镇上。

其实刚进入九屠山地界时朝露就发xiàn

整个天幕都变成灰暗的色调,而眼前这座连名字也没有的小镇更是人烟稀少,死气沉沉,乍一看去街道两旁的房屋十分破旧,偶尔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是裹紧了斗篷无法看清其面容,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诡异不安的因子……

朝露不由得握紧了殊墨和飞星的手,冷汗从额头淌落下了将鬓角的碎发打湿黏腻在脸颊上,她片刻也不敢放松,也开始后悔走进这小镇,早知dào

会是这般情景还不如在野外露宿呢!稍微侧转头看向路旁的房屋,只见那窗缝中透出几双冷冰冰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向这边。

难道这地方因距九屠山最近,所以镇中居民也都是杀手不成?!

脑海中稍纵即逝的可怕想法让她心脏猛地一沉,可现在人都已经进来了还能怎么办?看路两旁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就知dào

,倘若此时调头离去搞不好会更激化矛盾——该死的,辰曜也没说过九屠山下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啊!

好不容易走到街角一家酒楼前,大着胆子进了门。

大堂中坐了两桌客,看见朝露等人进来纷纷抬起头来,饿狼般凌厉而令人心惊胆寒的目光齐刷刷扫过,让朝露呼吸凝滞冷汗直流。

一身珠光宝气的老板娘扭着那肥大的屁股走了过来,那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假笑,鼻尖旁醒目的媒婆痣随着她说话牵动脸部表情而一抖一抖,“哟,姑娘里面请啊~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朝露猛然惊觉这体态丰腴的老板娘身上颜色艳丽的高档服装与这灰暗破败的酒楼内景显得极其不协调,而且放眼看去整个大堂内就只有她和那两桌奇怪的客人,连个打下手的跑堂小哥也没看见!

“那个,给我来份面条,然后再来两斤熟牛肉。”朝露硬着头皮对老板娘说道,其实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她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会怕成这样,明明面对魔教那么多高手的时候她都不曾畏惧过,可今天……

“姑娘,本店没有面条和熟牛肉。”老板娘皮笑肉不笑地抱起双臂将朝露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再将目光移向她身后的殊墨和飞星。

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语朝露心里一惊,面条和牛肉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再不济的小店都应该拿得出来吧?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强装镇定地继xù

问道:“那有什么可吃的?”

“今天只有馒头了。”

馒头?

朝露愣了愣,总觉得老板娘要表达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正当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迟疑时,那衣着华丽的老板娘又扭着屁股走了回来,手中端的托盘上竟果真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姑娘,请慢用。”老板娘将馒头端上桌面,又冲朝露抛了个媚眼。

“哦,嗯~谢了!”

强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感,朝露还是很有礼貌地对那老板娘笑了笑。

这盘馒头共有三个,正好够吃,朝露随手拿出一个戳了戳,发xiàn

从外观上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等那老板娘走远了,殊墨迅速抬了一下头目光扫向朝露,眼神冷冽好似浮着一层未化的碎冰,“别吃。”

听了殊墨这话,她惊讶地将馒头放回盘中,然后在旁边的木盒中抽出一双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戳进馒头松软的面皮之中……

没想到筷子尖端刚插进去,就感觉抵到一个什么东西,她脸色一沉,手指用力握住筷柄一使劲,那馒头就从中撕裂开来。

“啊……”

定睛一看,原来那藏在面皮中的东西竟是半截血淋淋的手指头!

因为她方才不慎发出的惊叫声引起隔壁那两桌客人的注意,害pà

再生事端,只好强忍着恶心想吐的冲动继xù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尼玛这是黑店吗?

可就她看着盘中的断指胃里一阵阵翻滚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那人穿着纯黑描金边长袍,绸缎般顺滑的长发只用一支蝶形玉簪松松挽在脑后,身后背着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条形物件……

然而等朝露看清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心跳漏了半拍——这人竟是好久不见的幻音!

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哪怕不得不直视那半截断指也好过当场被幻音认出来……

突然想起这里可是云集了天下杀手的九屠山,幻音会出现在此地也毫不奇怪,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准bèi

去面对那个多次害得自己没命的家伙,这下子不仅头皮发麻,就连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还好,幻音走进大堂时并未转头看两旁的人,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到最里边的桌子坐下,将背后的封魔琴放下。

“掌柜,来份素面。”

尽管背对这那边,可幻音和老板娘说话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落入耳中,朝露捏了捏拳头,还是觉得幻音这话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哎哟,真不巧呢,素面卖完了~”老板娘依然是那副腻得死人的腔调。

“卖完了?”幻音的语调中带着冷笑的意味,“为何偏到了我这里就卖完了?靠窗那桌人不是才刚刚点过么?”

“这、这个嘛……”老板娘有些尴尬地迟疑了片刻,“啊哈,他们来得早些,所以刚好是最后一份了!”

朝露大气也不敢喘地侧耳倾听着,尽管完全听不懂他们那莫名其妙的对话是怎么回事,可总觉得这“素面”也好,“馒头”也罢,肯定都是某种有着特殊意义的暗语!

“呜哇!!”

那老板娘惊恐的尖叫声响起,朝露猛然回头,只见对方身体一僵,紧接着整个人软倒在地再没了动静,而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竟赫然插着两根筷子!鲜血顺着被筷子尖端洞穿的地方汨汨流下染红了一方地板……

幻音平静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板娘尸体,漫不经心地自语道:“如此待客不周,这店也没必要开了……”

闻到血腥味的飞星异常躁动地想从椅子上起身,朝露连忙握住他的手不断安抚,而另外那两桌客人早在幻音将筷子插进老板娘额头的瞬间就已经拔出兵刃将他团团围住,杀气如冰封凝冻般迅速扩散。

幻音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来,精致如画的容颜染上一层暗色,“就凭你们几个,也妄想觊觎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么?”

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席话,朝露心头一惊,天下第一杀手不是辰曜吗?难道……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后方已经开打了,只见那几个人的兵器都是规格相似的斩马刀,一招一式间威力极大,几道寒光忽地一闪,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刃就向着幻音所在的方向砍杀了过去——“砰砰砰”桌椅尽数裂成数块轰然倒地,而幻音身手敏捷地侧腰避过刀锋退到远处,趁机将包裹古琴的布条扯了下来。

“封魔琴?!”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显然根本没料到眼前这孱弱秀美的少年竟是传闻中的七煞封魔,当即愣在原地。

第237章:并肩作战

然而对于朝露来说,她十分了解幻音的攻击招式属于地图炮类型的,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不能幸免于难,于是趁乱拉着殊墨和飞星从侧门逃了出去。

好在那些人正处在封魔琴带来的震撼之中压根没空留意朝露这样的杂鱼,所以她带着两个小孩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外之后,也并没有人追过来,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幻音眼神一瞥,望了自己一眼——而且那毒蛇盯上猎物般阴冷的目光又算是怎么回事啊?晕死,有种不妙的预感……

于是赶紧拉着殊墨和已经处于狂暴状态的飞星躲进路旁的小巷,也不知dào

那几个人和幻音打起来哪方比较厉害,但是根据自己对幻音的了解他应该是不擅长近战的,大概也没那么容易脱身吧?

虽然这样想很不道德,可她还是不自觉地希望幻音能被那些人缠住不要来盯上自己~可是还不等她自我安慰完,就看见巷口站着一个衣袂飘扬的身影,随风翻飞成凤尾蝶状的衣摆和深褐色的古琴犹如鬼魅般缓缓靠近……

“没必要看见我就跑吧?”幻音那比男子轻柔又比女子低沉的声音让朝露瞬间呆住。

尼玛,这家伙实力太变态了吧,刚才那几个人武功都不弱,而且是群起而攻之,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被干掉啊!

“你、你想怎么样?”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将殊墨和飞星护在身后,朝露抬起头来直视着那越走越近的少年,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穿越那会见到的童年幻音,想起他曾经有过的天真纯洁以及那春暖花开般明媚的笑容,就禁不住心底隐隐抽痛。

听到朝露的质问,幻音走到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有说过要对你怎么样吗?”

直到这时候朝露才看清少年白皙的面容上沾染着触目惊心的大片鲜血,当即后背一寒,沉声道:“我只是来这边办点事情,不想惹什么麻烦。”她没有对比过自己和幻音的武力值差距究竟有多大,但最重yào

的是她此刻还带着殊墨和飞星,断不能与对方发生冲突。

“……你知不知dào

,今天是什么日子?”幻音沉默了半晌,发丝翻飞半掩住他染了鲜血后更显妖媚的容颜。

什么日子?朝露茫然地摇摇头,她初来乍到的哪里会知dào

这么多。

“日落之后,此处将有一场屠杀,为的是争夺天下第一杀手的头衔……你若想活命还是尽早逃走吧。”幻音低垂着头,长长的流海挡住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但是这番显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语还是让随时准bèi

着豁出去背水一战的朝露大吃了一惊,她疑惑地看着那真假难测的少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为何要告sù

我这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始至终以坑害她为人生目标的幻音突然改变兴趣了吗?

诶,等等!争夺天下第一杀手头衔?

她刚想询问,幻音已经轻飘飘地开口了:“既然他已经舍弃这个名号,那么就由我来继承好了……”这话也不知是说来给朝露听的,还是给他自己听的,清冷淡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解不开的无奈。

幻音说的那个人,很明显就是指的辰曜——曾经她一直在误解幻音对辰曜的感情,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全是那样,像他们这般从小就被训liàn

培养成杀人工具,对于感情有着近乎严苛地克制,倘若没有穿越到过去,她也不会了解到心中原本有着美好愿望的幻音是如何将自己的感情一步步封锁起来,变得冷酷,变得麻木……

然而,教他学会这一切的辰曜,却自顾自背弃了他们最初的信念。

“你为什么……”看到幻音变得落寞的眼神,朝露心里有些难过,她不知dào

自己这话说出来是不是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想知dào

幻音的心声,“为什么,一定要当杀手呢?”既然辰曜可以舍弃这个身份,幻音也可以啊!

谁知幻音缓缓抬起头来,墨黑的瞳仁中只有令人心寒的冷漠,“我为什么是杀手?这个问题,我又该去问谁呢……”语气一顿,紧走几步来到朝露跟前,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飞星连连低吼,“已经踏上这条路,还能轻易回头么?别搞笑了,”幻音微仰着头斜睨过来,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辰曜今日还是个杀手,那么他根本不会落到这走火入魔的地步!”

听到这话朝露心口一揪,幻音说得没错,辰曜的眼睛是为自己而伤,如今被走火入魔的痛苦所折磨,还是为了自己……

“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爱,也永远无法被他人接受,”幻音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凄凉,可他的眼神却冷得如冰似雪,“就算倾其所有,最后结局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不!不会的——”朝露心慌意乱地脱口而出。

“不会怎么样?”幻音轻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爱辰曜吗?还是说,仅仅是出于同情怜悯,就像可怜一只路边的小猫小狗那样?”

被幻音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措手不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dào

该作何回答。

“对我们而言,杀人是家常便饭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哪怕面对至亲之人时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幻音单手撑着墙壁,似乎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所以,杀手……绝不可以爱上任何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提醒她即便是辰曜,也可能在某些时候控zhì

不住情绪而对她拔剑相向么?

然而就在朝露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巷口突然窜出几道黑影将幻音后方的道路堵死。

“你走吧。”幻音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柔软了片刻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死寂。

他将封魔琴横起转身面对那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破晓剑已败于我手下,想要天下第一杀手的头衔,就尽管上吧!”

他疯了!

朝露呆若木鸡地愣住,明知dào

这些人聚集在此是为了夺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幻音还故yì

这么说,不是把火力都往自己身上集中吗?!

暮色中幻音衣袂翩跹的背影就像一只绝然飞走的黑色凤蝶,孤寂凄美得让人心碎。

她很清楚幻音的攻击模式并不适合与这么多人缠斗,又没来得及阻止,等她再次看去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蜂拥而上将幻音团团围住,兵刃泛起的冷光刺人眼目。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幻音去送死……

“叮~”

断金裂帛的琴音响彻云霄,就连隔着一段距离站在远处的朝露都觉得耳膜刺痛,更别提那些近在咫尺与幻音对峙的黑衣人了。

只见那些人纷纷抬手捂耳,其中两个武功最为高强者则以内力封住听觉将那足以扰乱心智的琴音阻隔在外,然后长剑一甩向幻音攻去——“小心!”匆忙之下朝露大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目前的内功只能抵挡一部分琴音仍受到很大的冲击就纵身一跃挡在幻音身前。

完全没料到朝露会跑过来帮自己,幻音动作一僵,琴声戛然而止。

“杀啊!”剩下那些不再受琴音影响的黑衣人意识恢复清明,举起兵器就冲了过来。

原本站在远处的飞星见朝露与人缠斗,也嘶吼一声扑了过来,他身手快如闪电,尽管没有丝毫内力光凭动作也足以聘美一个训liàn

有素的杀手,只见他身影一闪就绕到其中一人身后,然后趁那人回头的空档从旁侧伸手勒住对方脖子,手腕用力,“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应声断裂,身子一歪轰然倒地。

只是靠着偷袭干掉一个并不代表接下来也能如法炮制,再怎么说这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被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地围攻,飞星的动作渐渐变得吃力起来;而朝露这边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她以一敌二对抗这两个内力都在八层以上的高手,前几招还勉强应付得来,可到了十招以后就完全是螳臂当车了,还好有幻音从琴弦上发出那犹如暗器般的声波助阵,否则她早就被人一刀砍倒哪里能坚持到此刻还在这蹦跶……

“幻音!”

趁着退守到一旁的空档她冲身后大声呼喊道,“你不用帮我吸引火力,只管全力进攻!”她将剑刃一横斜向下举起,脑中灵机一动,“把我当做辰曜!他的剑法招式我都会——”

听闻此言幻音当即一愣,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朝露这是要配合自己的琴音,于是手腕一转,换了一首更加跌宕激昂的琴曲。

“呃啊!!!”

就近的几个人首先被那魔音一般刺耳的声音影响到,痛苦地抱头打滚失去了战斗力。而朝露这边由于离得较远,而且与她交手的两人内力极高,所以幻音的琴声影响力微乎其微……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竟传来殊墨幽幽的话语声——“待会那两人上前时,你只管攻左侧那人肩井穴。”

第238章:情殇未央

殊墨这话来得及时,正好这一时半会朝露也找不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于是按照殊墨的指点攻了上去。

神奇的是那两人的招式路数竟然和殊墨前几秒告sù

自己的完全一样!她很轻易地就避过了对方的剑刃,而且殊墨特意交代过的那些地方简直就像那两人的盲区一般毫无防备,她几次进攻几次得手,不出多时已扭转战局令所有人震惊——毕竟她目前内力不到七层,对付两个八层的高手纯属找死,可她不仅在几十招内立于不败,而且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而那两个八层内力的黑衣人则更加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子就像熟知他们所有弱点和盲区一般招招只攻要害,让他们防不胜防……

可对于朝露来说,尽管她武功和对手差了一截攻击带来的伤害值有限,殊墨的存zài

却像天龙八部中王语嫣那样神奇,他不仅能看穿敌方所有的武功路数,而且在对方出招前做出预知,这外挂开得叫一个爽!

有了幻音的配合,另外一侧飞星也已经解决了两三个黑衣人,剩下的对手数量还有很多,战斗开始陷入僵持不下的死局。

朝露惊觉这样下去不行,现在还是傍晚时分,要是再拖时间下去,搞不好会引来更多藏在暗处的敌人。

然而就在她纠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幻音衣袂一闪挡在了她身前——“唔……”再一看去,只见幻音用手捂住的左侧腰腹血流如注,显然被什么暗器伤到了。

朝露茫然无措地愣住,说什么也不相信如此痛恨自己的幻音竟会突然冲过来替她挡暗器!

“你、你怎么样了?”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想要搀扶那因为疼痛佝偻下身子的少年。

幻音脸色苍白地抬手制止朝露上前,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妖娆,“带着那两个小孩,赶紧滚……”他的声音清冷而带了几分颤抖,似乎被夜风一吹就会消散得再也听不见。

“不行!”朝露咬着牙用力摇头,“我要带你一起走!你……”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抬起头走过来的幻音狠狠推搡了一把,踉跄了几步摔向身后的飞星怀里。

“……你傻吗?”幻音染血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暗夜中盛放的血色彼岸花,美丽,却带着残忍和决绝,“你不能死在这些杂鱼手里,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那个人手中!”杀手注定孤寂一生,不能有亲人,更不能有爱人,他曾亲手斩杀了自己的母亲,倒要看看那个家伙所谓的真心究竟能坚持到何时?

“你不是在找红花石蒜么?”幻音缓缓转过身去,雕刻着魑魅魍魉图纹的封魔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森冷的光泽,“九屠山南面山谷,有很多……”扔下这句话,他步履平缓地向前走去,对面那些磨刀霍霍的黑衣杀手就像穿梭在暗夜中的狼群,出鞘的利刃反射着凄冷惨白的月光刺痛人的眼睛。

而那漫天刀光剑影之中幻音背对着自己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是那样的单薄而落寞。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也逐渐开始理解长久以来幻音种种自相矛盾的所作所为……

“我们走吧。”殊墨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飞星也迅速握紧了她的手掌。

于是,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逐渐被夜色和血光吞没的少年,听着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幻音,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带着殊墨和飞星一路狂奔地逃出小镇,穿过暗影重重的树林,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厮杀和呐喊,她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

与此同时,冥川影阁。

暗色调的大殿之上,身形宛如孩童的澹台十月正坐在与她身材极为不搭的高大座椅上晃悠着两条小腿,而在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七煞的绝天、鬼哭、毒牙和战魂并肩而立,相对无言。

“山下发生的事情,你们几个都知dào

了?”澹台十月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小女孩般天真婉转的语调搭配着那被层层绷带包裹看不清容颜的脸蛋显得无比诡异。

绝天常无双向前走了几步,书生般儒雅的脸上那道反差很大的狰狞刀疤很是醒目,“封魔那点小把戏,也就能糊弄一下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罢了。”尽管从前代开始就一直被破晓剑持有者霸占了多年的天下第一杀手头衔对于这些靠赏金吃饭的杀手而言还是多少有点诱惑力的,可他才不相信上回遇见时内力就突pò

了十层的辰曜会败给那弹琴的小子,更不会跑去参与这场所谓的争夺战。

当然,在座几位想法都差不多,他们本就已在杀手界鲜有对手了,根本没必要为了再挣点名气提高赏金而冒险和自己人争斗,也没人在意那封魔琴此番行动究竟是何意图。

“老子才不关心那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头,只要尽情杀人的同时又有足够多的银子赚就美了,哈哈~”鬼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那副浸染了浓重血腥味的铁爪,目光阴冷地抬起头来。

而看到眼前这几个人的表情,澹台十月无声地笑了笑,杀手都是唯利是图的,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拴住他们的心,那就是——“这些,你们看着挑吧。”从容不迫地掏出几个锦囊甩到了桌面上。

阁主,我能帮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道路两旁四散着零星的尸体,就连土地都被那暗红的色泽所浸染。

当辰曜赶到九屠山脚下小镇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就只剩下厮杀过后的断壁残垣,还有散落一地沾着鲜血的兵刃。

由于内力被压制着他无法施展轻功,只能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穿过镇口倒塌的墙体走上已经了无人烟的街道。

当他来到镇中广场时,映入眼帘的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深蓝的苍穹下,冲天而起的大火已经将附近的民房烧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红色将夜幕烙上艳丽妖异的痕迹,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味让人头晕目眩。

踏过满地的尸体走到那片火光的中心,那个端坐在古琴后的人衣袂翻飞,随风吹散的发梢没入夜色,苍白如纸的容颜印染着大片未干的血渍,犹如盛放的血莲花,“……你来晚了。”

幻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早已没了血色的唇角牵动出绝美的弧度。

“你为何要散布这样的消息?”走到距离幻音两丈远的地方倏然停下脚步,辰曜飘逸的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颀长挺拔的身影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看着辰曜不曾动容分毫的目光,幻音本就比常人更黑些的瞳仁就像蒙了一层迷离的雾气,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你不是很想舍弃自己的身份么?我做这些,也算遂了你的心愿……你应该感激我……咳咳咳……”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幻音抬手捂住嘴角,指尖渗出鲜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辰曜心头一惊,快步走到幻音身前,这才看到他背脊上竟插着一柄在夜色中泛着粼粼冷光的精钢长剑!也不知他强撑着这个状态多久了……

不等幻音说话,辰曜就蹲下身子将那剑柄猛地拔出,又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将血流暂时止,“别动。”说完将人揽到肩上背了起来。

“咳咳……你不用管我……”幻音不断咳出鲜血,却挣扎着要起身,“身为杀手,随时都要抱着赴死的决心,这是你教我的……”

这话在辰曜听来有些刺耳,他从没想过自己为了装.逼随意说出的几句话竟然被对方如此深刻地铭记,猛然回忆起这些年来幻音性格的转变,难道也是因为自己?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淡然垂眸,眼中的寒冰逐渐消融,“我说了,让你别动。”

被辰曜突然柔和下来的语调惊到,幻音刚要抬起推开辰曜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最后虚脱般无力地垂落下来,眼神落寞地看着前方不再言语,任凭辰曜背着他走出小镇。

凉薄如水的月色轻笼着山谷中那片彼岸花田,花海尽头,几经风雨而破败不堪的小茅屋依然孤单地立在那个方向。

辰曜背着幻音推门而入,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小床。

“……趴下,我给你看看伤口。”动作很轻地将幻音扶到床上后,辰曜不由分说将人翻了过来让幻音背部朝上。

谁知幻音用尽lì



撑着床榻勉强坐了起来,缓缓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已是死灰一般绝然的神情,“这伤已达心脉,你不必为我劳神了。”

听到这过于平静以至于有些麻木的话语,辰曜目光一滞,静默不语地垂下头去。

“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幻音微微仰头疲惫地靠在墙边,月光洒在他脸上更显苍白,整个人脆弱得仿佛稍经碰触就会破碎一般——“呵……过了今晚,就可以去见我娘亲了。”

第239章:梦落彼岸

幽深的山林就像迷宫一样对闯入其中的人施展着障眼法,带着殊墨和飞星在林间转悠了几圈都没能找到幻音所说的那个开满了彼岸花的山谷,朝露累得气喘吁吁地撑着树干转向一旁的殊墨,“你……你不是能导航吗?快说说那地方究竟在哪里啊——”

听到朝露的问话,已经长成六七岁孩童大小的殊墨面无边地抬起头来,樱花般柔嫩的嘴唇微微抿紧,沉默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刚才助你对付那两人耗损太多,还要等几个时辰才能恢复。”

几个时辰?!

朝露无语地按了按额头,尼玛再过几个时辰都该天亮了,等到那时有了光线看得见道路还用得着你导航吗?

没办法,只好继xù

两眼一抹黑地碰运气了~还是飞星比较给力,突然之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拉着朝露和殊墨狂奔了几分钟,最后在一片开阔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这、这是……”

漫山遍野像是铺了一层红绸般艳丽的色彩毫无征兆地闯入眼帘,朝露愣了几秒就迅速反应了过来——“彼岸花!”

没错,这一大片血红的花海,可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种学名红花石蒜的彼岸花嘛!

朝露兴高采烈地走近几步放眼望去,却远远看见那宛如女妖裙摆般神mì

的彼岸花田深处,站着一个黑衣飘逸的身影……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那里呢?”她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太确定自己这会应该上前去看看还是带着殊墨和飞星隐藏在此地等待那人离去之后再作打算。

然而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人的侧面,就立马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这家伙是……辰曜?!

巧了巧了,正好自己来九屠山也是为了给那小子寻找当作药引的红花石蒜,想不到刚走到这种着彼岸花的山谷就和他碰头了~于是转头冲殊墨和飞星“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朝那边靠了过去。

谁知还隔着一段距离没有走近呢,辰曜的声音就划破夜空冷冰冰地响了起来——“用不着鬼鬼祟祟的,我知dào

你来了。”

“……”

晕,竟然被发xiàn

了!

本想着从背后吓唬对方奈何阴谋败露的某女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辰曜缓缓转身过来,月光下如墨的黑衣衬着血红彼岸花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被寒露微微沾湿的长发贴着那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显出几分疲惫。

看到辰曜就想起还留在山脚小镇里的幻音,朝露才刚放松了一会的心脏再次猛地揪紧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拽住辰曜的衣襟急忙告sù

他:“对了,你快去救救幻音!他……”

“不必了。”冷声打断朝露说了一半的话,辰曜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

“为、为什么?”见辰曜沉吟不决的样子,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良久静默之后,辰曜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堆,淡淡地说道:“他死了。”

话音刚落,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拂过境,将开了满山的彼岸花吹得悉索作响。

“怎么会……”

这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话语让朝露有一瞬间耳鸣的错觉,她艰难地抬起头来,目光移向那被血色花朵簇拥的新坟,眼眶酸酸涨涨的十分难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以反派面目登场总是处心积虑害自己的人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了,那个也曾单纯美好过,却为了能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存活下去而残忍割舍掉一切情感的孩子……

她步履沉重地向前走了几步,那孤零零的小土堆下躺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脑海中猛然浮现出这孩子叫自己姐姐时的音容笑貌,往事历历在目,悲伤也从心底急速蔓延,让她难过得呼吸不畅。

辰曜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过任何话,等到朝露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再去看他,却还是半个时辰前那副表情和姿态站在原地,看不出是悲是喜。

“……走吧,”见朝露站着不动,辰曜走了几步过来握住她的手,“红花石蒜花蜜我已经拿到了。”

手心传来暖暖的温度让朝露意识清明了一点,突然想起自己没管殊墨和飞星就跑了过来,连忙回过头去张望,还好远远看见那两人的身影还在老地方,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着辰曜,“嗯,那现在就只差赤眼金乌了。”

等两人往回走了一段路后,辰曜才有空把注意力放到殊墨和飞星身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朝露怎么随身带了两个小孩,还未等走到那边他就直言不讳地开口问了:“那两个小鬼是你带来的?”

“啊?呃……嗯,是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样反应起来也慢,匆忙回答了几句之后她赶紧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其中一个你认识的,是殊墨。”这事也没必要瞒着,反正那伪正太一天天匀速长大辰曜也早晚会发xiàn



“你说什么?!”辰曜的身体被雷劈了一样颤抖了几下猛地停住脚步。

看到辰曜这明显受了刺激的表情,朝露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也不知dào

能不能说得通,虽然御风弦那里被自己忽悠过去了,可不代表辰曜也能如此轻易地摆平——“他……他真的是殊墨!”

话刚说完就被辰曜一掌抓住肩膀动弹不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隐忍着极大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以为编出这种鬼话来,我会信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急速闪过,将辰曜扑倒在地。

朝露惊吓地定睛看去,只见飞星露出野兽般狰狞的表情压在辰曜身上,那尽管不带内力却依然令人胆寒的杀意蔓延开来足以将空气冻结。

“飞星!放开他——”不用想都知dào

肯定是飞星这孩子看到辰曜抓住自己就以为他是坏人,这才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只不过她多虑了,哪怕一点内力也用不了,但辰曜这已经训liàn

得寸寸到位的非人类身手也不是飞星只凭着一股子蛮力就能够压制得了的。只见他反手一拧遏住飞星的手腕,同时曲起肘部撞了过去,不偏不倚的一击打中飞星腹部将人甩飞出去摔落进那如铺了一地红毯的花丛之中。

辰曜冷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寒意缭绕——“别这样,他不是故yì

的!”朝露赶紧拽住辰曜的衣袖不让他过去飞星那边,然后赶紧使眼色给殊墨让他管住飞星别再来摸老虎屁股。

“……这两个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见朝露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样子,辰曜的表情又冰冷了一分。

朝露苦笑着仰起头来,看着眼前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的黑衣少年,很有压力地扯了扯嘴角,将殊墨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一下告sù

给辰曜,心里仍然七上八下地忐忑着深怕他还是不信。

可出人意料的是辰曜听完这些话以后竟很快松开了抓住她肩膀的手,然后紧走几步来到殊墨跟前,少年高挑的身材在完全还是幼童体型的殊墨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这明显身高差距的画面看起来颇有几分搞笑。

“别告sù

我,这矮冬瓜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辰曜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殊墨的头顶,目光挑衅地扫向朝露。

“……”

被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朝露表情抽搐地将视线移向依然面瘫着一张脸的殊墨,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辰曜将他的头顶的发丝揉得乱七八糟,就像个没有知觉的人偶娃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是那一成不变的表情。

见辰曜凶完朝露又来虐待殊墨,飞星彻底怒了,他不顾刚才被辰曜一掌伤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就再次扑了上来,然而辰曜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般敏捷地侧身避开他的攻击,然后动作极快地在飞星背上点了几下,将他穴道封住,“小屁孩就在旁边老实呆着吧!”

随着辰曜话音一落,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飞星身体轰然倒地再不能动弹,只有睁大眼睛充满仇恨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其实朝露真的忍不住想吐槽,辰曜年纪也就比飞星大了三岁而已,实在没什么资格管人家叫小屁孩~“你不能这样欺负殊墨!”鼓起勇气跑过去将殊墨拽到自己身后护住,连她都没有这样拍过小龙男的脑门,怎可让辰曜占尽了先机。

谁知辰曜眉梢一挑,表情更是肆意无忌,“他都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突然之间得知情敌竟变成个毫无威胁性的矮冬瓜,辰曜从未像现在这般痛快过,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构想过这个占据了朝露全部感情的人会是怎样的面貌,却怎么也没想到……

完全不管朝露因难堪而逐渐僵硬的表情,此时此刻辰曜只想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怨愤发泄出来,“难不成,你还想跟这毫无用处的矮冬瓜小鬼成亲?”

第240章:歪打正着

听到辰曜这毒舌而毫不留情的话语,朝露忍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fā

了,她紧抿嘴唇走过去将那仍在出言打击她的黑衣少年推搡开来,目光恶狠狠地瞪向对方——“走开,不是你想的这样子!”

然后走过去拽起飞星和殊墨就要走,和这种不可理喻的家伙说话简直是拉低自己智商!

“喂!”

见朝露气冲冲地要走,辰曜一个瞬步移过来挡在路中央让她无处可走,“就凭你们仨,还想从我手底下逃走么?”身姿挺拔的黑衣少年单手撑着腰侧懒洋洋地看过来,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摆明不了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哼!”她不甘示弱地抬起头来回瞪过去,然后转向身后面无表情的伪正太,“殊墨,你打得过他,对吧?”

本以为这小龙男好歹是个金手指般的存zài

多少能撑住点场面,谁知这家伙完全没领悟自己的意思,才下一秒就神情坦然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打不过。”

“……”

简直无语了,这小龙男的脑袋被人当宠物般戏耍玩弄了半天,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晕死,他都没有觉得伤自尊吗?说句实话,这家伙白长了一副清冷淡漠的皮囊,看上去高深莫测让人不敢靠近,可鬼才知dào

他那脑袋瓜里是不是空空如也其实什么东西都没装……简称:呆。

被殊墨这话惊到的绝不止朝露,就连辰曜都忍不住笑意地抬手捂了捂嘴,“所以说,这家伙是得了返老还童的病症吗?”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只不过是一个毫无竞争力可言的小鬼头罢了,他又有什么必要再纠结呢~“呃,差不多吧……”朝露嘴角抽了抽,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其中原理。

其实朝露还留了一手,没告sù

辰曜这小龙男还会长大的,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至少眼下能平安无事就好~于是乎四人离开南山谷的彼岸花田一径走到山脚下,此时已是日出时分,东边天幕露出鱼肚白的颜色,微煦的晨光笼罩着被寒露浸染的山林,透过轻薄如纱的雾气可以看到泛着晶莹的枝梢叶末,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卷之中。

尽管辰曜什么也没说,可朝露还是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或许幻音的死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放得下的事情吧……

离开九屠山后赶了一天路,当晚很不走运地又只能露宿野外。

殊墨几乎不说话,而飞星则根本不知聊天为何物,本以为好不容易碰到的辰曜能陪自己闲扯几句解解闷的朝露这下子是全泄气了,因为四人围着火堆坐下之后就陷入一阵诡异而尴尬的沉默气氛。

“噼噼啪啪。”

夜风过境,篝火中火苗乱窜发出细小的轻响。

百无赖聊坐在火堆旁拿木棍胡乱扒拉的朝露撑着脑袋将另外三人扫视了一圈,只见殊墨依然闭目不语地坐在远处盘膝打坐,乌黑细软的长发蜿蜒倾泻在胜雪白衣上,周身仿佛围绕着琉璃般的光晕,再仔细一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而离得稍近些的飞星则像只大狗狗般蹲坐在地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篝火出神,看样子还在回味刚才烤肉的滋味……

只有辰曜则背对着众人沉默不语地坐在几丈外的高石上,冷月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像披了一层薄纱,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还好,这一天下来几个人没有再闹过什么矛盾。

好不容易得闲歇口气,朝露这才有空将之前遭遇的事情好好梳理一遍,七公托付给自己的布帛残片和在毒龙寨找到的那块分明来自于同一张完整的书信,而那上面提到的两个名字都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人物,赫连无殇和御雪衣……

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搅也搅不清,也拿不准是否该继xù

追查下去,毕竟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她穿越以前很多年,就算她凭着良心想要担负起来,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况且上次回苍州的时候也是几经犹豫要不要向御风弦问起那个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女御雪衣和他家有什么关系,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开口,毕竟君无夜很郑重地交代过自己捡到赫连无殇遗骸的事情切不可再提起,而御风弦作为御府家主一旦知dào

这些事情搞不好牵扯更多……哎,不想了,还是先找到赤眼金乌把辰曜治好了毕竟重yào



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夜空。

辰曜衣袂一闪,动作敏捷地落回地面,“有杀气。”

紧接着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某种猛禽鸟类发出警告性鸣叫声,然后是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很显然那边有人打了起来,飞星这家伙对此类声音格外敏感,早在刚才听到动静的一瞬间他就已将背脊弓起做出野兽发动攻击前蠢蠢欲动的姿态。

“要不要过去看看?”朝露拍干净手上的草灰从火堆旁站起身来。

殊墨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这边,对于朝露的提议他不置可否没有答话,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怎么想管闲事。

可这阵子对鸟叫格外敏感的朝露还是决定前去一探,抱着很大程度的侥幸心理。

由朝露带头,几人慢慢靠近那传来打斗声的地方。

猫腰潜伏在树丛中,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前方乌压压一片黑衣人正在围攻两个人,看那些黑衣人的装束,似乎是……真理教的弟子?!

朝露心头一惊,转过头去看向辰曜,却见他嘴唇紧抿着不置一言,墨玉般深邃的眸子直视前方似乎正在观察着什么。

就在这时,玄幻的画面出现了,只见一条水桶粗的花皮大蟒从那被围攻两人后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像是听从着某种指令般朝那两人冲撞过去,而夜空中金光一闪,飞来一只苍鹰般大小的鸟类截住那巨蛇的去路,尖锐爪子袭向那蟒蛇的头部。

只不过朝露越看那彪悍的鸟儿越觉得和传说中赤眼金乌长得很像,决定了,这就是赤眼金乌!她愉快地下了结论,这就打算起身偷偷溜进那混战的人群实行捕鸟大计——反正这些家伙正打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应该不会注意到多出来自己一个路人甲吧?

“你要做什么?”哪知辰曜竟然不由分说一掌按下她的脑袋。

“废话,去抓鸟啊!你没看见那金色羽毛的小可爱很像我们要找的赤眼金乌吗?”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朝露掰着辰曜的手腕想让他松手,堂堂一代女侠被人如同打地鼠游戏般按着脑袋很丢脸的好不好?

“你疯了,那是真理教的人。”辰曜同样受不了地反丢给她一记白眼,倘若是单纯的真理教弟子也就罢了,可那里面至少有三四个内力在八层以上的人,就凭朝露这半桶水武功再加上两个呆头呆脑的小鬼能做什么?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去和他们打架……”朝露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这还有点刚吃剩的烤肉,看能不能混进去把那鸟儿吸引过来。”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更多嘈杂的声音,原来那被围攻的其中一个黑斗篷男人忽然跃入半空,手中泛着冷光的短刀割开两个真理教弟子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喷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就连隔着老远一段距离看不清那边人长什么样子的朝露和辰曜都能闻到。

“摩呼罗迦,我知dào

你在附近,出来吧!”

那黑斗篷男子一连斩杀了数名真理教弟子后提高音量喊了一句,渗透内力的音波震得树林一阵颤栗。

随着这一声喊话音落下,真理教弟子纷纷停止打斗撤到旁侧,那搏斗中的花皮巨蟒和金羽大鸟也暂时休战了,对峙中的两方中间隔出一丈远的距离。

看到那群人突然不打了,辰曜回过头来向朝露使了个眼色,“走,过去看看。”

不用他说也正打算上前的朝露赶紧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勉勉强强跟在后面的殊墨和飞星——飞星倒是真具备了野兽捕猎时的技能一般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树丛中,用不着朝露提醒他也不会打草惊蛇;而殊墨……好吧,那小豆丁的身高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直接杵在那里都看不见头顶~轻手轻脚地向前靠近了一段,朝露这才看清那被围攻的两人长什么样子。

但也正是因为看清楚了,她才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其中一人居然是从真理教炼丹房一别后就再没见过的尹引!

晕,难道她逃出来了?

视线一移,瞟到尹引旁边那个身材高挑的黑斗篷男子,月光映衬着他一张比中原人英挺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浓密挺拔的剑眉,乌黑深邃的眼眸,以及那在夜色中微微泛出幽暗深紫的发色,完全是个异域风情的型男啊!

“哇啊……”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鼻腔隐约有着温热的触感似有某种液体即将喷薄而出。

听到可疑的“吸溜吸溜”声音,辰曜一脸黑线地转过来,冷声道:“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帅哥啊!”

已经沉浸在异域型男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中无暇顾及其他,某色女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顺便将已经涌到了鼻孔的可疑液体吸了回去。

第241章:成功营救

从未料到竟会在此地遇到尹引,而且还正好撞上这家伙携型男生死与共勇斗魔教弟子,朝露先感叹了一阵对方好艳福,然后拍拍脑门回过神来,没想到一转脸就看到辰曜充满了嫌弃的表情,“呃,你咋了?”

“……帅哥好kàn

吗?”辰曜无语地撑着额头,刚开始他还会为朝露这种不知廉耻总盯着其他男人看的没节操行为感到生气,可一次又一次,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朝露愣了愣,压根没想到辰曜这家伙竟难得好兴致地和她探讨起这种话题,于是立马精神抖擞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嗯,那帅哥长得如此混血看就知dào

不是中原人,无论从脸蛋还是身材来看都是有型有款,还是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比较有安全感啊~尹引赚到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即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别生气,你也是帅哥,只是型号和那人不一样罢了~”

“谢了……”辰曜脸色铁青地转过头去,为什么听了这种可有可无的表扬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脖子上挂着条蛇的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那形同蛇目的三角小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冷光,“迦楼罗,你背叛圣教论罪当诛,我就算在这里把你杀了,圣尊大人也不会追究什么的。”

咦,背叛?!

这信息量涵盖很大的话语瞬间吸引了朝露全部注意力,迦楼罗和摩呼罗迦这两个名字她都听说过,和夜叉一样是真理教八大使者,可为何他们会在这个地方打起来?还有始终站在迦楼罗身后沉默不语的尹引又和这场冲突有什么关联……

一阵羽翼抖动的声音传来,只见那只金色羽毛的鸟儿落在一袭黑袍的迦楼罗肩头,月光下的一人一鸟显得很是静默。

原来慕青焰所说的那个真理教中驯养赤眼金乌的人竟然是尹引那个相好的迦楼罗?!可是不对啊,这迦楼罗看上去才二十七八岁,和慕青焰父亲那段时间对不上啊~难道这八大使者也和辰曜他们影阁七煞那样是一代一代继承封号的模式吗……

还是不想这么多了,无论如何得先想办法把尹引他们救出来才是!

于是戳了戳辰曜的胳膊,小声说道:“喂,现在该怎么办?那金毛鸟十有八.九就是我们要找的赤眼金乌啊,而且尹引多少也算我们这边阵营的,得救……”

辰曜面无表情地转过来,语气平淡地分析起了作战情况:“摩呼罗迦和迦楼罗两人的内力都在八层后期旗鼓相当,可那些真理教弟子中也有好几个功夫不错的,还有,尹引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呃,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目测了一下作为只具有回血功能的医疗人员尹引,那点可怜的武力值还不如自己,没有内力但身手不错的飞星倒是有些用处,至于殊墨……就完全只能当个理论派现场指导了~所以,只凭这几个人就想突出重围摆脱真理教弟子的追杀,实在作死!

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辰曜,你不是位居四大护法身份比那些家伙崇高许多吗?那你过去吼一嗓子,他们谁敢不听你的!”

“……”辰曜脸一黑,心想老子之前不是被你和君无夜劫走了吗?事到如今却又惦记起这劳什子身份的好处了?

可朝露才不管辰曜心里是何想法,她眼睛发亮地凑到对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胸有成竹地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听懂了吗,你待会出去就照我说的做!”

“你确定?”辰曜犹豫不决地望了望前方,又回过头来看向朝露。

“哎呀,你就相信我吧!”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然后揪住辰曜的衣襟,一撕——“刺啦”一声扯下一块布。

被朝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辰曜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一个女人家竟然问都不问就敢出手撕扯男人的衣服,这种行为已经不能够用没节操来形容了!

然而接下来朝露所做的事情却让被这流氓举动吓得不知作何回应的辰曜更加无语了,只见她把从辰曜衣服扯下来的布料当做蒙面巾系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们?”辰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晕,你堂堂一个护法大人,总不可能连个随从都没有吧?那样太假了~”不等辰曜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就强行拽着他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又回头交代了殊墨几句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就这样,两人案首阔步地出现在正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面前。

看到辰曜的出现,无论是以摩呼罗迦为首的真理教弟子一方,还是迦楼罗和尹引这边,都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神情。

“毗琉璃大人!!!”

今天来的这一群真理教弟子都是门派中的精英,个个都认得辰曜,所以还不等人走近就纷纷垂首行礼。

“咳……圣尊说了,由我来接手迦楼罗的事情。”辰曜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众弟子立马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来。

而摩呼罗迦则目光阴冷地迟疑了片刻,最后迎向辰曜询问道:“大人,属下并未听闻圣尊有此吩咐。”

“毗琉璃大人的行踪也要向你汇报吗?”扮作随从的朝露气势凛凛地回敬道,“圣尊大人英明,担心你办事不力无法捉拿叛徒迦楼罗,这才让我等前来相助的。”

“原来是这样么……”摩呼罗迦平静地垂下眼帘,看不出他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很显然他身后那帮真理教弟子是深信不疑的——辰曜这身份可以说是除了空缺的教主和圣尊圣女之外最大的职位了,即便是身为八大使者之一的摩呼罗迦也无法提出异议。

然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朝露却因为摩呼罗迦接下来说的话再次绷紧了——“既然如此,那属下就随同毗琉璃大人一起返回圣教吧!”

表面看十分恭顺的摩呼罗迦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只不过通过这点朝露也能判断出来这家伙心里还有怀疑,所以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迦楼罗和尹引交出来。

摩呼罗迦这提议太过合理以至于让人没法拒绝,在朝露的示意下,辰曜点头答yīng

了,紧接着转身走向对面的迦楼罗和尹引。

迦楼罗紧张地后退了半步护在尹引身前,根据之前在教中的了解,他很清楚眼前这位护法大人武功深不可测绝非自己所能对抗的,然而正当他打算冲上去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背对着摩呼罗迦和真理教弟子向这边走来的辰曜竟对他做了个口型……

于是在众人看来,辰曜走到迦楼罗跟前随手挥了一下,就将人撂倒在地!

隔着一段距离压根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真理教弟子唏嘘不已,纷纷拿敬佩的眼光看向辰曜,还真心以为这位护法大人的武功到了出神入化一招毙命的地步。

实jì

上,这不过是串通好的一场戏罢了……

朝露走过去如法炮制地“放倒”了尹引,然后用麻绳将两人捆在了一起,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凑到尹引身边耳语了一句:“忍耐一下,先等他们放松警惕。”

看到这一幕,摩呼罗迦心里很不高兴,全教上下都知dào

这个新来的毗琉璃护法很得圣尊青睐,只是没想到如今做什么都得派这家伙来插上一脚!可奈何带来的弟子一面倒地盲从了那人,因此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接手了属于自己的任务……

如此这般,顺利逮捕了迦楼罗和尹引的真理教弟子在溪边空地上扎营,打算等天一亮就带着人返回总坛。

朝露热情洋溢地穿梭在一群弟子中,很快就跟每个人熟络起来。

又在和准bèi

羹汤的弟子闲聊时故yì

引开对方的注意力,紧接着趁机将尹引给的据说无色无味连鬼神都察觉不出异样的药粉洒进那架在篝火上的鱼汤里,然后笑嘻嘻地将加了料的热汤分给众人。

亲眼看着连同摩呼罗迦在内的所有人喝下鱼汤后,朝露才哼着小曲儿走到火堆旁坐下,心里暗暗计数……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被朝露成功坑到的真理教弟子开始一个接一个昏昏欲睡地倒了下来。

只有武功最高的摩呼罗迦多坚持了几分钟,并且在他倒地之前还用极其愤恨的眼神瞪着辰曜大声质问道:“你也要背叛圣教吗?!”

不等他说完,辰曜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一记手刀快狠准地敲在他后脑勺将人击昏了过去,冷哼了一声,“废话这么多。”

“噗!”朝露掩嘴笑了起来,等这摩呼罗迦醒来肯定得气死~猛然想起迦楼罗和尹引两人还被当作货物捆在树干上,赶紧转身走了过去给他们松了绑。

“朝露!”

老早就憋着一肚子疑问快要受不了的尹引终于得到释fàng

,大声喊了出来,“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这小子是魔教的护法?”

第242章:有岛未名

耐下性子向尹引和迦楼罗解释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其实比起这些,朝露反倒更关心这奶妈庄主是如何勾搭到这么一位型男大帅哥的,于是在赶回殊墨和飞星所在地的路上时她不止一次地凑过去询问,只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哪里知dào

尹引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风风火火女汉子一个,可说起这感情问题来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吞吞吐吐,结果朝露绞尽脑汁盘问了大半天,还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而那一看就属于沉默寡言型的迦楼罗就更别提了,你和他讲十句都不见得答一句的,这样的人倒是很适合跟同样喜欢点点点的殊墨相处——两个闷罐子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然后每人头上顶着个省略号对话框,想想都觉得这画面无比喜感!

回到老地方,远远就看见殊墨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看见朝露等人走过来连头都懒得抬,反倒是飞星像只与主人失散多时的狗狗般激动不已地飞扑了过来……

“呀!才这么点时间不见,你都俩儿子啦?!”尹引大吃一惊地捂住了嘴,目光扫过殊墨和飞星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似的。

“……”

尼玛这个世界的人真是一个接一个智商秀下限,只几个月的时间她怎可能生得出这么大个的儿子呢?有没有点脑子啊~懒得在这里瞎扯,眼下最要紧的是连夜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然等真理教那群人清醒了追击过来可就没得玩了。

就这样,几人急匆匆离开了这片树林来到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

尹引那迷.药能持续好几个时辰,这段时间几人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朝露主要想询问赤眼金乌的事情。

随着迦楼罗一声口哨,那金翅翎羽的鸟儿就划过天际落在了窗台上。

“这、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赤眼金乌吗?”朝露惊奇地靠过去,刚想抬手摸摸那鸟儿的羽毛,却见眼前金光一闪,再望向窗台已是空空如也了,回过头去一看,那鸟儿不知何时飞到迦楼罗肩头站定了,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不过……

是错觉吗?为啥总觉得这小破鸟打从飞进来以后就始终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朝露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像是逗小鸡似的伸出两个指头勾了勾,“嗟嗟嗟~小可爱~过来姐姐这边噢~”

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女人一脸堪称猥琐的神情,迦楼罗那张一贯缺乏表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慌张。

谁知这看就知dào

很彪悍的鸟儿突然腾空而起,两只金色甲胄般耀眼的羽翼扑闪着向朝露头部俯冲过来,那锐利的爪钩眼看着就要划伤她的脸颊,还好辰曜反应及时眼明手快地一拽,将傻愣着的朝露拖了开来,这才刚刚好避过鹰爪的袭击。

“卧槽,你养的这鸟也太凶残了!”心有余悸的朝露拍着胸脯大喘气,差一点就被那铁钩似的爪子毁容了~“……抱歉,”迦楼罗一声口哨将赤眼金乌唤了回来,“沧云不亲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沧云?

敢情这小破鸟还有名字吗……

好吧,不让摸就不摸了~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再怎么说也是人家养的宠物,可最,重yào

的事情还是不能忘了的,“那个,刚才也和你说过了,能不能给我一点鸟血啊?一丢丢就够了,绝对不会伤害到这小可爱~”

迦楼罗沉默了片刻,黑中带紫的眼眸瞳色渐深,“你救了我们,按理说这个要求我不应该拒绝,可是……眼下我们还在被人追杀,你若能助我们找到一个不被任何人找到的藏身之地,我就答yīng

你。”

“你们……难道不是要去百草山庄吗?”朝露愣了愣,再怎么说尹引也是一庄之主啊。

“不行,”尹引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难得露出这般忧郁的神情,“我弟弟……阿澈他也不知听信魔教的人说了些什么,已经带着弟子投靠真理教一方了。”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无比失望,亏自己还为了保全他们在魔教受了这么多委屈,想不到那臭小子竟如此不争气!弄得她现在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无家可归……

“什么?!”

被这爆zhà

性消息吓了一跳,朝露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日在百草山庄喂自己吃了毒药还一脸坦然的青衣少年,原来那阴晴不定的小鬼居然扔了亲姐姐跑去加入魔教了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向那对苦命鸳鸯,“真理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的确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行啊!”

可是她才到这个世界两年多,连地名都认不全,又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

谁知一直坐着旁边没参与讨论的辰曜突然站了出来——“我倒是知dào

有个地方,不仅真理教没法去找茬,中原各派管不了那里的事。”

“什么地方?!”朝露、尹引和迦楼罗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未名岛。”

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辰曜姿态慵懒地靠着墙,细碎的流海倾斜下来挡住他露在黑纱外的那只右眼,睫毛微敛,眼角轻挑,带着不羁的肆意,“那个地方不属于任何势力范围,据说很多退隐江湖的高手都去了那里。”

“哇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耶!”朝露两眼泛光地走到辰曜跟前,没想到这整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小子知dào

得还挺多,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听到辰曜这话,尹引和迦楼罗两人的表情也好转了许多,他们也被这段时间以来担惊受怕的逃亡生活弄得快要崩溃了。

“只不过……”

辰曜语气停顿了几秒,难得严肃的神情表明他正在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要去未名岛,必须通过岛主的考验才行。”

“考验?”迦楼罗面色一沉,“什么考验?”

“不知dào

,我又没打算去那里安享晚年,”辰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但是能去到那里的,都是真zhèng

的高手,内功修为没有十层应该很难吧?”

十层……

这颇有重量的两个字砸下来,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朝露更是无语掩面连槽点都找不到了,尼玛多少人穷其一生到死也达不到十层啊!哪还有机会安享晚年?倒不如直接花点钱雇人把自己骨灰盒子搬过去好好安葬算了~迄今为止,她真zhèng

见识过内功达到了十层的人,也只有君无夜和辰曜两个而已,君无夜那吊儿郎当的家伙不知dào

开了什么挂就不提了,就拿辰曜这不止多少人夸过的武学奇才来说,也是冒了走火入魔差点死掉的风险才突pò

十层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脸深沉地走过去拍了拍辰曜的肩膀,“你说这话出来有何意义?就凭我们几个,去得了那什么未名岛吗——”转念一想,这臭屁小子武力值恢复正常水平的时候可不就是十层吗?于是连忙转向迦楼罗,“哎呀,你就赶紧给我们一点那小可爱的血吧,等辰曜武功恢复,就可以送你们过去了啊!”

“不行,”迦楼罗神情冷淡地摇了摇头,“万一你们反悔怎么办?”

“晕!”朝露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被迦楼罗这较真劲打败了,她看上去像这么不讲诚信的人吗?真是的~紧走几步来到沉默不语的尹引身边,“劝劝你家男人不行吗?凭我俩这交情,至于坑你们吗?”

还好尹引比较说得通,她并未过多犹豫就开始劝说起固执的迦楼罗,“我相信朝露,你……你就答yīng

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枕边风什么的最得劲,听了尹引的劝说,迦楼罗冷得跟冰块似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最后半信半疑地看向朝露,“那好,既然尹引相信你们,我就不说什么了。”

紧接着迦楼罗用一种奇异的暗语和那名叫沧云的赤眼金乌商量了几分钟,然后那鸟儿十分顺从地落到房间中央的桌子上,迦楼罗拿出一只小瓷瓶,然后用随身带的短刀在鸟腿下方轻轻划了一道,滴出的鲜血准确无误地落入瓷瓶中。

将装着血液的瓷瓶交给朝露,迦楼罗的表情十分慎重,“希望你们也能说到做到。”

“必须的,哥们你就放心吧!”朝露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虽然刚开始的确是为了赤眼金乌才会想到去救人,可自从知dào

救的是尹引后,就算他们不说,自己也会倾尽全力帮忙的。

将赤眼金乌血收好,寻找多时的三样药引终于集齐了。

于是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

“辰曜,你知dào

怎么联系到君无夜吗?”她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黑衣少年。

谁知辰曜撑着额头愣了片刻,仿佛朝露不提起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似的,“君无夜啊……噢,想起来了,他好像得罪了真理教中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跑路了。”

凶巴巴的女人?

朝露头上挂出一排黑线,立马回想起那日天机谷中君无夜被毗沙门追杀的惨样……

第243章:灵犀庙会

一时间又找不到君无夜人在哪里,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先启程出发前往那未名岛,然后沿途看能否碰到那家伙了……

听到辰曜说君无夜在自己身上用了一种追魂香,无论多遥远的距离都能找到人之后,她彻底无语了,不过此刻她也没法计较那么多,毕竟君无夜本尊还没出现就算要找麻烦也得逮住人再说,而且照此说法那货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朝露就这样东想西想地神游着,压根没注意到此时此刻正在饭桌上,她夹了几筷子的菜全都在中途掉下来落到了桌面上,弄得其他几个人纷纷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

“怎么了你?”辰曜眉头微蹙,瞥了一眼朝露刚才发呆间不慎落了满桌的饭菜,干脆反手过来夹了菜塞到她碗里。

“呃,没什么~随便想点事情罢了……”很快回过神来的朝露连忙挤出一副笑脸,又不知不觉神游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弄得她总是不在状态~然而就在一桌人随便闲聊了几句又继xù

埋头吃饭时,送茶水的跑堂小哥喜上眉梢地凑了过来,“几位,今日是我们当地的灵犀节,晚上有时间可以去市集看看啊~”

被这闻所未闻的新奇节日名字所吸引的不止朝露一个,颠沛流离了多日好不容易坐下来饱餐一顿的尹引也迅速抬起头来,好奇地问了一句:“灵犀节?”

“是啊,今晚市集那边举办庙会,有许多好吃好玩的,很热闹的!”跑堂小哥忙着招呼客人,只匆匆介shào

了几句就忙活去了,倒是让朝露和尹引不约而同地感起了兴趣。

反正已经连续赶了几天路不急于这一时,两个爱凑热闹的女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决定吃过晚饭后去那里转转。

朝露不想当电灯泡,只好生拉硬拽地叫上向来不喜欢人多地方的辰曜,而吃撑了只想睡觉的飞星就和殊墨一起留在了客栈。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大街小巷间已经挤满了正要赶去市集的男男女女,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朝露这会才明白其实这灵犀节就跟自己熟知的情人节什么差不多,放眼望去——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哥儿,携闺蜜出行的小家碧玉姑娘们,还有拉帮结伙的愣头青小子……

尹引和迦楼罗并肩走在人群中,帅哥靓女十分引人注目,只是这名花名草都有主了,围观的人也就只能看看而已,断了上来搭讪的念头;而至于自己这边嘛~她和辰曜之间隔的距离都可以让两个人并排通过了,若不是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还真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辰曜他们做杀手的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所以一来到这种比较吵闹的地方他就头昏脑涨地受不了,因此也没顾得上珍惜这好不容易和朝露独处的机会,而且他才走了几步就被一群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围住了,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大堆女孩家的帕子、花束之类的,刚一抬头就看见这几个小姑娘害羞地红着脸跑走了……

“啧啧啧~”站在几米外冷眼旁观的朝露这才走了过来,目光扫过辰曜手中绣着名字的帕子,一个挨着一个地念出声来——“梦蝶、婉儿、若晴、香雪……哟,你行情不错嘛~”

被朝露这毫不在乎的态度气得快要吐血,辰曜脸色铁青地把这堆脂粉气颇浓的东西往朝露怀里一塞,然后不由分说拽着人往自己身边一带,冷声道:“有什么好kàn

的,回去了!”

“哎呀,你生哪门子气啊!这么多妹子喜欢你是好事啊,说明你有魅力嘛~”虽然在她看来这小子也就只有长得好kàn

这唯一的可取之处而已,那看谁都跟欠了他银子似的阴沉表情就差在脸上挂个“杀无赦”的牌子了,真搞不明白那些小姑娘哪里来的勇气,换作是她肯定有多远避多远了~可是她此刻正被辰曜横过来的手臂揽在腰间,整个人都被对方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了几次没成功后愠怒地抬起头来,“放开,我还要去那边玩呢!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早知dào

就不带你出来了——”

一肚子窝火恨不得甩手走人的辰曜看了看周围仿佛相亲活动般冒着粉色泡泡的场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你要去哪,我奉陪!”他才不会中了这臭女人的激将法!

朝露倒是无所谓,懒洋洋地摊了摊手掌,然后指向不远处围了一堆人的地方,“那里好热闹,我要去看~”

“去就去。”辰曜倒也不反对,但是这回却打死也不撒手将朝露牢牢困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也逼退了不少本想跑过这边送东西给他的纯情小女孩。

挤进人群来到那正举办着什么活动的空地前,只见高台上立着一尊女子模样的青铜雕像,据说这就是当地人所信仰的管理姻缘搭红线的灵犀女神,朝露定睛看了看,比起自己那个时代的月老果然还是漂亮的女神比较顺眼。

“这些是做什么的呢?”她好奇地望着前方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年轻男女,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就要过去看。

突然从旁伸出只手拽了她一下,回过头来,一个从头到脚都长得很酱油的货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两位郎才女貌相配得紧,想必也是来问姻缘的吧?”

“姻缘?”朝露愣了愣,她没这个想法啊~反倒是辰曜双颊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哎哟哟,小年轻就是容易害羞……好了,两位请跟我来这边~”

害你妹的羞!朝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去玩玩也好,又不会少块肉~于是大大咧咧地靠近去拍了拍辰曜的肩膀,“走,去帮你测测桃花运!”

听到这话辰曜本来透着薄红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闷闷地把头扭到一边,冷哼道:“无聊,我才不凑这热闹。”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女人一旦有机会就随时准bèi

把自己甩手送出去,他才不能着了对方的道~“走啦走啦~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嘛,不会怎么样的……”才不管这别扭少年的牛脾气,朝露继xù

不依不挠地拽着他的衣襟。

无奈之下,脸色差到了一个极点的辰曜只好跟着朝露站到排队求签的人群后方。

因为排队问姻缘的人很多,等了好久才轮到,朝露学着其他人虔诚的样子求了一支签,再回头看辰曜那边也已经弄好了。

“这个是……遇碰姻缘不用媒,良人自当上前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月下姻缘一线牵,”看了朝露的签文,那人脸上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哎哟,小姑娘你这可是上吉签啊!”

“真的吗?”她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手中的姻缘签,从字面推敲也知dào

应该是好事吧?

“这意思啊,就是说姑娘你今生的姻缘老天爷都帮你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静候良人自己找上门来就可以啦!”

朝露嘴角抽了抽,这姻缘签还真是灵验,自从穿越后她就一直走桃花运,男桃花就不用说了,就连坑爹的女桃花都没能避免……良人自当上前来么?呵呵呵~满腹狐疑地抬头看向那解签的老先生,继xù

追问:“那为什么我跑去和心上人表白,却一直被拒绝?”

“这个嘛~姑娘命中旺夫,身边从不缺可选择的对象,多考lǜ

几个也是可以的~~~”

什么?!

这没节操的话难道是让她多交几个男朋友吗?她没跑错地方吧,这里真的不是那个奉行三夫四侍的女尊国?

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由于这解签是分男女方的,一转脸就看见辰曜表情复杂地朝自己走过来,于是兴趣盎然地凑上前去,“你的签怎么样?说来听听——”

“……不告sù

你。”别扭少年眼神轻飘飘地看向别处,似乎有心事。

“哎呀~说嘛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坚持不懈地晃动着黑衣少年的衣袖,看这小子吞吞吐吐的样子她就更好奇了。

谁知辰曜“唰”地拉下脸,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天机谷?”

晕,不说就算了,还甩脸子发脾气!这臭小子真是被惯坏了……

绕过此处两人继xù

向前走,又看见路边空地上堵了许多人似乎在做什么游戏,好奇心大起的朝露快步走了过去,才发xiàn

是套圈游戏!

看到那摆了满地的小玩意,和正用铜圈套奖品的人们脸上眉开眼笑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童年时也经常拿着攒了几天的零花钱跑去巷口摆摊套圈的老人那里买几个圈试试运气,可惜的是技术不佳从未套到那个看中了很久的布娃娃……

于是二话不说拉着辰曜走到那小摊边买了几个铜圈,深吸一口气在原地站定,将目标瞄准放在最远处小匣子上做工精致的腰坠,这一堆小玩意当中就那个看起来比较上档次,就近的都是些小孩的小玩具也用不着。

瞄准,捏着铜圈一鼓作气地抛掷而出——“走你!”

第244章:误会重重

然而朝露的运气和技术综合起来还是不怎么样,一连浪费了几十个圈,花了比那腰坠本身价值还高的套圈钱,才终于得偿所愿地拿到了奖品……

“不是吧你,就为了这破玩意?”看着朝露喜不自胜地掂着手中的腰坠,辰曜实在忍不住吐槽,这东西满大街都有卖,根本不值几个钱。

谁知朝露嘴一撇,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你知dào

什么,花钱买的能和自己赢了游戏得来的比较吗?”其实这腰坠虽然做工精致,但材料并不算多么精贵,就算摆到店铺里去卖也属于那种打特价的。

她想了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过去,然后将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的腰坠递给辰曜,“送给你。”

“……”压根没料到朝露会把辛苦得来的奖品送给自己,辰曜猝不及防地愣住,手指抬了抬又僵在原地,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撩动了一下暖意逐渐扩散开来。

“不要太感动哦~”见辰曜半天回不过神来,朝露笑嘻嘻地走过去将腰坠塞到他手中,“说起来我也没送过你什么,就拿着吧~”

掌心感受着那似乎还带着点体温的腰坠,辰曜别别扭扭地看向别处,但是没过脑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咳咳,我、我不戴这种累赘的饰物。”其实某人心里明明感动得要死……

“算了,不要拉倒!”朝露无所谓地抓起腰坠就要拿走,却中途被辰曜截住,“怎么,你不是不要嘛?”

“哼,你刚才已经送我了,哪能再拿回去!”不管朝露是何表情,辰曜抓到腰坠就顺手往头顶一举,明显的身高优势让朝露跳起来都够不到。

看不懂这别扭孩子的心思,朝露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才还沉浸在柔情蜜意中有些飘忽的辰曜被某女这一声河东狮吼拉回现实,眉角抽了抽,不由分说地将腰坠塞回给朝露,“给我系上。”

“啥?”

看到辰曜这理所当然的拽样,她本想发火,可转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送个礼物还是不要计较这么多了,系腰坠的时候碰到少年笔直挺拔的腰侧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结实肌肉,想都没想就随手拍了拍,煞有介事地评价道:“你这小子看着挺瘦的,肌肉练得还不错嘛~不愧是干杀手的~~~”

被朝露突如其来的一摸吓得条件反射地退开半步,辰曜脸都绿了,“大庭广众的,你怎可这般随意……”

可还来不及指责更多,朝露已经哼着小曲儿跑去前面卖小吃的摊贩处了……

回到客栈时发xiàn

尹引和迦楼罗还在外面,好不容易过个情人节朝露也懒得管他们,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拎着大包小包跑去殊墨和飞星所在的房间了——殊墨先不管,但飞星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看到这么多美食肯定馋得立马就扑过来了~但是辰曜就有点不高兴了,没想到这些辛辛苦苦扛了一路回来的零嘴都是买给别人吃的,当即垮下脸来,“你怎么总惦记着他们,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找吃的吗?”

“飞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补充营养的嘛~”朝露一边上楼梯一边心不在焉地解释道。

谁知辰曜更加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我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不见你如此关心我?”

朝露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你再有几个月就十八岁了,跟飞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再说了,你这身高也长够了啊!”她又不是老妈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臭小鬼啊~推开房门,飞星像只等候主人归家的狗狗般飞扑了过来,看到朝露手中提的各式小零嘴,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闪闪发亮。

但是当朝露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远处的殊墨时,不由得心头一惊,只见那家伙整个人如竹笋拔节般长高了许多,很明显就能看出比吃晚饭的时候长大了不少……

这才想起和自己一同进门的辰曜,于是慌忙回过头去张望,果然看到对方铁青着一张脸眼神冷冽如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朝露心里清楚这下是再也瞒不住了,只好将殊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忐忑不安地揣度着辰曜的表情不知dào

他是否能够谅解。

“所以说……他还会长大?”沉默了许久之后,辰曜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还不等朝露回答,他就阴沉着脸从桌边站了起来——“你去哪?”见他要走,朝露慌忙呼唤了一声。

然而,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再没了动静。

就知dào

和那家伙说不通!朝露站起身来没辙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其实她根本不想瞒着辰曜,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对于殊墨她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魔障般的偏执了,强求不得的东西再如何坚持也是惘然……但是她还没这么快放下一切再来思考感情上的事情,只想尽快将辰曜治好。

但愿,那总是不配合喜欢闹别扭的臭小子能尽早想通吧!

……

而另一边,离开客栈的辰曜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越想越来气。

其实他倒并不怎么在意那名叫殊墨的家伙还会长大的事实,毕竟从这些离奇的经lì

来看对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朝露竟然什么都瞒着他!

“可恶……”

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脚步倏然停下,一拳砸在路旁的矮墙上。

可就在他心乱如麻毫无防备的时候,一道黑影掠过夜幕落在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泛着冷光的铁爪犹如黑夜中的恶鬼,骷髅般干瘦的身体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袍中,“哎,天下第一杀手破晓竟会为了个女人落到这般田地——”

辰曜冷着脸抬起头来,语气不怎么友好地问道:“鬼哭,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别这么无情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同伴嘛~”蹲在墙头的鬼哭颇为珍视地用衣袍擦拭着他那副杀人无数的铁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你在那女人身边守了两年,还没厌倦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曾经同为影阁七煞,可辰曜心里很清楚鬼哭和大多数杀手一样只认钱不讲感情,所以对方今日这番攀旧情的话他半点都不信。

“哎,怎么说呢~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了解我这个人,影阁也好其他门派也罢,我只要有任务接能赚到足够的银子,别人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但是吧……”话说了一半鬼哭的语气突然停顿,“得知你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辰曜静默垂眸,想到自己这两年来所做的一切,他实在找不到立场来反驳鬼哭的话。

见辰曜不说话,鬼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心里不好过对吧?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你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或许也是因为从客栈跑出来一时间也没地方可去,辰曜并未拒绝鬼哭的提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走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青楼……

穿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大厅,弥漫在空中的是一种混杂着女子脂粉香的酒气。

老鸨看到鬼哭手中的大锭金元宝,兴奋地两眼直放光,赶紧唤来几个浓妆艳抹的风.骚女子过来作陪。

虽然出钱的是鬼哭,可对于这些终日流连在大腹便便的官老爷和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中的风尘女子而言,老远看到年轻俊美又气质冷傲的辰曜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

鬼哭逍遥自在地横卧在软垫上,看着被众多美女簇拥着还脸色铁青的辰曜,仰头灌了一口酒,笑道:“凭你我的能力,想要多少银子没有?想操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用摘下铁爪后枯瘦的手掌将一旁正在斟酒的女人捞进怀里,“你们几个,把那边的公子伺候高兴了,大大有赏!”

“哎哟,瞧您说的~这位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就算不给银子姐妹们都愿意呀~”

“……”

尽管辰曜依然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可其中还是有不怕死的敢贴过去,纤弱无骨的小手还挑逗一般抚上黑衣少年的胸膛,指尖撩拨着衣襟风情无限。

谁知下一秒辰曜就遏住那不老实的女人手腕“砰”地一声将整个人按在了酒桌上,吓得旁边几个陪酒女子惊叫着四散跑开,而被他压在桌面上的女人更是害pà

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有眼泪默默地夺眶而出。

鬼哭坐在不远处事不关己地看着,说到底就算辰曜心情不爽随手杀几个青楼女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才不管这闲事惹祸上身。

然而辰曜很快就将那女子放开,冷声说了句“滚”就再不管他人惊惧的目光,径直走向门外。

“破晓!”

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的鬼哭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不扫清障碍,将要得手的东西也迟早会被别人抢走。”

第245章:殊墨失踪

担心了整晚以至于通宵未眠的朝露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看到带着一身酒气的辰曜回来了,见对方这样子她其实很想发脾气,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僵她只好先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将人送回房间。

这会还不到卯时,天都没有大亮,将辰曜扶到床上躺好后其实她也够疲惫的了,毕竟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也不知dào

这臭小子跑哪去喝了这么多酒,真不让人省心,哎……

正因为这件事情朝露一个上午都没什么精神,就连尹引都走到她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了都没能察觉到,最后还是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才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

“你有心事?”尹引将端着的热茶递过来给朝露暖手,也不知是被爱情滋润了还是怎么的,这位曾经只知dào

埋头研究医术药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庄主变得从未有过的容光焕发和善解人意起来。

听到尹引的询问,朝露没精打采地抬起头来,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何止是心事,简直都快烦死了!”

“那……要不要去外面走走?”安抚性地拍了拍朝露的手背,尹引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来。

于是两人出门随便逛了几圈,朝露也断断续续地将烦心事说了出来,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逐渐放松了一些——别看她这人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实遇到困难很少示弱向他人求助,可憋在心里时间久了自己闷得慌,身边的人看着也不舒服~还是像这样偶尔找个人倾诉一番来得痛快,不然总她自己扛着都要郁闷坏了!

只是当尹引听完她的讲述,极其认真地说了一句:“你放不下心中的念想,又太过在意那些亏欠过的人,这个状况无法缓解的话你会永远这样辛苦下去。”

看着尹引平静的表情,她沉默地低下头去。

是的,她总是顾虑得太多,慢慢地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散完步回客栈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还是飞星惊慌失措地从大门狂奔出来一头撞进她怀里,才惊讶地反应过来——“飞星,怎么了?”

飞星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但由于语言障碍哼哼唧唧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朝露和尹引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搞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最后斗篷覆面挡住那头有别于中原人暗紫发色的迦楼罗也出来了,虽然不太想管其他人的闲事,但看到朝露着急的样子他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迦楼罗这话说得很含糊,但朝露听了却立kè

不安起来。

“那个小孩……”

殊墨?!

她心下一凛,来不及多想就飞快地跑进客栈“噔噔噔”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平时殊墨总是坐在榻上打坐哪儿也不去的,那家伙不需yào

像常人一样吃喝拉撒睡所以压根用不着离开房间,突然不见了人影肯定有蹊跷。

也不知dào

为什么,心底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迟疑地转身走向隔壁的辰曜房间。

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往里面看了看,只见辰曜仍保持着早上醉酒回来时躺在床上的姿势,还没有清醒过来。

心烦意乱地将房门重新关上,她又急匆匆下楼去了。

然而就在朝露将门合上的一瞬间,安静躺在床上的辰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幽深的瞳仁像结了一层薄冰般寒意缭绕……

与此同时,几人将整座小城找了个遍也没能寻着殊墨,都已经快天黑了,朝露急得在客栈大堂中来回踱步,别说吃饭,就连水都喝不下去。

虽然那小龙男不是凡人,可再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个孩童身形完全没了武力值,脑子又呆呆傻傻的很容易被骗……

直到辰曜酒醒了走下楼来,朝露还是愁眉不展地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这是怎么了?”辰曜目露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尹引。

“还能怎么,她那宝贝儿子丢了呗!”尹引这话虽然说得轻松,可实jì

上她也很替朝露着急,只是几人分头找了整个下午还是一无所获,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辰曜面不改色地走到桌边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走到朝露身后轻声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话虽没错,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想到殊墨虽活了成千上万年可为人处世的经验基本为零她就一个头两个大,那家伙究竟去了哪里呢?殊墨就算性格再冷淡,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掉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啊……

“不行,我再出去找找!”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飞星见状也赶忙跟了过去。

站在门边的辰曜看到朝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扶着门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留下几道划痕,迟疑了片刻,还是咬牙追出了门外。

入夜之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辰曜一路追随,看到朝露浑身湿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冲过去将对方拉回来,可是最后都将那冲动忍下了。

鬼使神差地驻足停下,自己也淋成个落汤鸡的辰曜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狠下心转过身去,步伐沉重地走开。

……

一直找到后半夜才回来的朝露因为淋了雨有些发烧了,还好有尹引这个医生在才不至于更严重,可她全身虚脱般躺到床上后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下这么大雨,那小龙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虽然理智一直在提醒自己,对方不是个小孩子最起码知dào

自己躲雨也用不着她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操心那,可无论怎样自我安慰,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哎,等天亮了再接着找吧!

就这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也是太疲惫了,看着床顶发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翌日。

淋雨感冒休息了一晚的朝露挣扎着爬起床来,看外面天气放晴了一些,就打算继xù

出去寻找。

可是她刚走到楼道口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滚下楼梯,但是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了一把落入身后的怀抱中,怔怔回过头对上辰曜带着些微愤nù

的眼眸,“没事,你放开我吧。”

“……”

无言沉默了许久,辰曜眼中的怒意逐渐消散转而被淡淡的落寞所取代,比起朝露,他的脸色也没有好kàn

多少,苍白得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牵动,声音低哑,“我若是不见了,你也会这般急切地寻找么?”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走丢?”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因为发烧而有些模糊的视线捕捉到少年表情中稍纵即逝的哀伤。

谁知辰曜并未再多说什么,揽住她腰间的手掌迟疑地松开,然后绝然转身走开,留下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

为了让朝露能安心养病,尹引让迦楼罗出去继xù

寻找,而她则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明明走几步路都会头晕却逞强非要出门的蠢丫头。

而看到朝露在尹引的照料下终于乖乖躺床上休息后,如影子般单膝蹲坐在窗外枝头的黑衣少年缓缓起身,衣袂一闪,身影瞬间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下……

行色匆匆地穿过城门来到郊外树林,辰曜片刻也不停歇地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前。

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他推开残破的木门走进院中,正在自家小菜园里忙活的农妇见有人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锄头抬起头来——“你、你是……”

看到出现在眼前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黑衣少年,这农妇很快就想起这正是昨日将孩子送到这里的人,难道对方反悔了?她心里一慌,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是说好……那已经是俺儿子了!”

辰曜面无表情地扔出满满一袋银子,淡然道:“拿着钱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活了一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多钱的农妇目瞪口呆了好一会,畏畏缩缩地咽了一下口水,“好、好……等俺男人回来,就收拾东西走……”

不再看那农妇一眼,辰曜默然转身,可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人在哪里?”

得了银子的农妇低眉顺眼地带着辰曜来到侧屋。

“你先出去。”辰曜撑着门框对那农妇说道,然后脚步无声地走进屋内。

被点了穴道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孩童背影孱弱,可那有如月光流动的白衣却使这人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你不是神仙么,我就点了你几处穴道,从昨天到现在还没能解开?”嘴角带笑地走到那人跟前,看着对方闭目不语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淡漠表情,辰曜心底怨恨更盛,“听说,你离开朝露身边,就永远也恢复不了是吗?”

听到辰曜的问话,殊墨缓缓睁开双眼,琉璃般清澈的眼瞳空若无物,“你执念太深……”

“执念?”

辰曜垂首撑着桌面,带着嘲讽的轻笑声响起,“难不成,你就是用这句可笑的话一次又一次伤害朝露的?”

“……”

……

与此同时,就在这农家小院外,跟踪了一路等人进屋后就始终潜伏在树丛中纹丝未动的飞星脸上划过一丝戾气。

第246章:和好如初

交代农妇拿了钱以后赶紧卷铺盖走人的辰曜万万没料到,就是因为自己内力被压制用不了轻功,竟然被朝露收养的那个小崽子跟踪,当他走出院落看到正气喘吁吁抚着胸口应该刚赶来不久的朝露和尹引等人时,彻底僵在了原地。

“辰曜……”

朝露难以置信地向前走了几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因发烧而泛出病态的红晕,“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着朝露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动作,辰曜动作僵硬地后退了半步,但是很快他略微有些慌乱的神情就被冷漠所取代,“早知dào

,我该直接杀了他。”

“啪!”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站在远处的尹引和迦楼罗也惊呆了。

辰曜怔怔地捂着脸颊抬起头来,却对上朝露悲愤交加的表情——“你太让我失望了!”朝露声音颤抖,掌心传来麻麻痒痒的刺痛感,可更加难受的是她此刻仿佛被巨石压住的心脏,透不过气来的梗塞。

狠下心来不去看少年眼中破碎的希望,她头也不回地跑进院门……

看到低头站在原地的黑衣少年,尹引犹豫了一下,刚想上前劝说几句,可还不等她走到那边,辰曜的身影就快如闪电地离去消失在身后的树林中。

……

而终于将殊墨寻回的朝露却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这档子事他们已经在这座小城停留整整三天了,再不走还真有可能被真理教的人赶来找上。

然而,直到夜深辰曜还没有回来,连日阴雨的天气入夜后寒意侵体,朝露披了件稍厚的外袍坐在客栈大堂中等了几个时辰,虽然知dào

那臭小子脾气硬得很,可她还是隐隐觉得对方肯定会回来。

本想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可看到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她坐不住了,拿了雨伞就要出门去找。

“朝露!”

刚下楼就看见身体还没好利索的朝露又要出门,尹引慌忙走了过来,“你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一个两个不见了你都冒雨出去找,到时候病情加重怎么办——”

“小感冒而已,没什么的~”嘴上虽这么说,可其实她心里也不断吐槽自己真像个什么事情都要操心的老妈子,吃力不讨好地忙来忙去,可到了最后竟然谁都不理解她。

“可是……”尹引犹豫了片刻,最后松开了拽住朝露雨伞的手,表情严肃地抬起头来,“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必要找到辰曜把事情说清楚!”说到此处她又吞吞吐吐了半天,“其实吧,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天姝国女子那般坦荡地接受呢?”

压根没想到就连尹引也这样劝说自己,朝露难以置信地愣住,就算她不再执着于殊墨,但也不能这样就开后宫啊!她想都没想过感情还能一分为二投注到不同的人身上……

“别开我玩笑了!”平复了一下心绪,撑开雨伞,“赶紧回去,别冷落了你家男人,我就在附近找找,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尹引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门外……

“辰曜!辰曜!”

暴风骤雨中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那杀手小子听觉比常人好很多,如果距离不远肯定能听到。

古代的雨伞质量很差,被风一吹就支撑不住,她身上湿了个透,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刺入骨髓的寒冷,昨日还发着烧的身体冷热交加十分难受,嗓子也喊哑了。

她失落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手中的雨伞微微垂落下来,已经不能够起到遮蔽风雨的作用了。

“……我要是不见了,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伤心?”

身后传来少年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她惊讶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比自己淋得更惨的辰曜苍白失神的面容。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但是因为重感冒还没好又跑出来淋雨而情况恶化的嗓子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来,这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她难受地揪着衣襟弯下腰去。

辰曜紧走几步过来抱住朝露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就这样站在倾盆大雨中,漫无边际的寒冷中只有彼此的体温能带给互相真实的感觉。

“但是……”

强忍着嗓子眼火烧火燎的刺痛,朝露艰难地开口说道,“你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任凭辰曜双臂缠紧将她掐得生疼,这几天她太累了,倚靠在对方温暖的怀抱中才得了这好不容易休憩片刻的机会,“跟我回去吧,好吗?”

“嗯……”

听到这一声回答,她会心笑了笑,紧接着一阵眩晕的感觉就失去意识什么也不知dào

了……

……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她发xiàn

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躺回了客栈房间的床上,只是稍微动一动就浑身疼得不行。

“当心点。”

见她要起身,一直守候在旁彻夜未眠的辰曜连忙抬手环住她肩膀将人扶了起来。

回头看到辰曜连衣服都没换,被雨水湿润的长发贴着苍白的面颊,身上也是湿哒哒的让人看了一阵心疼,“你……你一晚上都呆在这里?”嗓子哑得不行了,发出的声音像锯木头一样难听。

想想也是,昨天都那么晚了,辰曜带自己回来时肯定不方便去打扰其他人,所以——“我、我的衣服……”慌乱无措地低头确认了一番,从里到外全部换掉了!

“给你换过了。”见朝露如此紧张,辰曜有些不高兴地转开目光。

“你换的?!”晕死,虽然滚过床单了,可那都是特殊情况啊!这清醒状态下的“坦诚相见”又算怎么回事?

辰曜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窗外微煦的晨光在他秀挺的鼻梁和尖削的下颔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辉,若非朝露错觉,少年似乎微微地脸红了一下,“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朝露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本来感冒就没好加上昨晚又淋了一次雨,就算练了武功有内力护体也经不起这折腾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疼,她也懒得和这家伙浪费口舌了,只说了句“你也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就重新躺下了。

小龙男失踪和辰曜闹别扭的事情也算顺利解决了,但因为朝露不幸得了重感冒所以还是得耽搁几天行程了。

还好,从那天以后几个家伙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有了尹引这个神医在旁,朝露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又重新启程上路了。

雨过天晴,几人来到一处临水集镇。

随便找了个茶肆歇脚,不远处一个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段子,而前面几张桌子稀稀拉拉地围坐着一圈人,正听得起劲。

朝露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匆匆喝了杯茶吃了几块糕点就打算和尹引去市集买东西,此去未名岛还剩余一段路程,多少得补充点路上所需的用品。

无论哪个时代购物都是女人的职责,因此那几个男人都呆在茶馆里等候,反正其中占了一大半是面瘫,就算没有共同语言互相看着发发呆也是好的,朝露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样……

和尹引手拉手来到热闹的市集,想着时间还早就多逛逛了,两人优哉游哉地东看看西看看倒也耗了半个多时辰。

“尹引,你饿不饿?”尽管出来之前吃了东西垫肚子,可吃货属性的某女一看到路边的小吃摊就挪不动步,因此也没多想就拽住了正要往回走的尹引。

一回头就看到朝露两眼死盯着街角卖馄饨的小摊闪闪发光,尹引表情抽搐了一下,提醒道:“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而且……你刚才已经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个烧饼、三串糖葫芦了,怎么还会饿?”

“没事啦,让那几个家伙多熟络一下,我们晚点回去!”

才不管尹引如何反对,她生拉硬拽地将人直接拖走,反正这神医武力值不如自己想对抗也是徒劳无用的~眼看着美食就在前方,可她还没走到目的地就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扯住了衣袖——“姑娘,要算命吗?”

呃,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疑惑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松松垮垮披着件玄色道袍的青年正慵懒斜倚在铺着黄布的案台前,只用乌木簪挽了半边的长发云烟般散落下来,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色泽极淡的薄唇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张丰神俊逸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容颜,可偏偏让人看了有种想冲过去打一拳的冲动……

“君无夜!”

看清眼前这人的瞬间,她脱口而出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景中重逢,尤其是——算命幡、八卦盘、桃木剑……君无夜这套装备可真真是闪瞎了狗眼啊!

“呀,姑娘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君无夜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死死拽住朝露的衣襟,装腔作势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出一句话,“这是凶兆啊!”

“你才胸罩呢!你全家都胸罩!”朝露额头青筋一跳,按理说找到这货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想将眼前这一堆跳大神的玩意全部扔在那脑子泡水的家伙身上?

第247章:战力分析

尹引并未见过君无夜,也实在没料到朝露他们苦苦寻找的人竟然是个……算命先生?只是这人相貌俊美,气质高雅,若不是那身道袍,她肯定以为对方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

然而比起尹引的惊讶,君无夜这副算命先生的出场姿态带给朝露更多的是无语和丢脸,她刚才那一声喊已经吸引了许多过路人的视线,再加上君无夜俊逸出尘的外表,围观的人群已是越聚越多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硬着头皮将君无夜拖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她死也不信君无夜这吊儿郎当一天不喝花酒就浑身不痛快的家伙真会安安分分地发挥他做道士的特长去给人算命!

看到朝露又气又急小脸红红的样子,君无夜反倒凑得更近,话语间呼吸故yì

擦过少女小巧玲珑的耳垂,“既然小娘子这般关心为夫,那我可就直说了~”语气一顿,两手一摊“哎,自从娘子失踪以后,为夫千里迢迢地寻找,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才无奈落魄至此的……”

草泥马,亏他说得出口!明明到处调.戏美女不慎惹到女恐龙才被人家追杀了一路吧?

“怎么,那毗沙门不追你了?”想到那日在天机谷这货被人追杀得惨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于是再故yì

拿出来刺激他一下。

果然,一听到毗沙门这三个字,君无夜脸色“唰”一下变白了,表情也随之僵硬了几秒,“小娘子啊,你就不要取笑为夫了~你看我们这般难得才重逢,怎么也得先好好庆祝一番才是啊!你是不知dào

,这段日子以来为夫对你朝思暮想,以泪洗面……(以下省略N字)”

呃,为什么听这家伙说话总有种黏黏腻腻的不适感?

看到眼前的情景,尹引若有所思地摸摸头,感叹道:“原来你还有一朵桃花啊……”

……

如此这般,将君无夜从市集拖了回去。

然而等这一身道袍俊美不羁的青年带着他那堆乱七八糟的算命装备出现在留守茶馆的几人面前时,闪瞎眼的人数又多增了几个~当君无夜目光扫到坐在角落里的殊墨和飞星时,立马扔了他的算命幡一脸惊喜地奔了过去连连惊呼道:“朝露小娘子,想不到才数月不见,咱儿子都这么大了啊!来来来,快叫声爹爹听~~~”

“……”

卧槽,儿子这个梗真是够了!

朝露无语掩面,坐在一旁的辰曜和迦楼罗也是满头黑线,就连殊墨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都出现了微微的裂痕……

笑闹了一阵,君无夜这脑袋抽筋的货才终于搞明白原来殊墨就是朝露曾经苦苦暗恋的人,这下子更加收不了场了,只见他两手撑着殊墨的胳膊将人举了起来,然后用一种看稀世珍宝般的眼神将殊墨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嘴里还神经兮兮地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实在看不下去的朝露走上前去想让君无夜把殊墨放下了,虽然这小龙男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可但凡是个人被这样当宠物一样掂来掂去的都会不高兴吧?

“朝露小娘子,你……你的兴趣竟如此特别,真教人难以揣测啊!”君无夜眯着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尼玛这货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朝露将殊墨的具体情况再次解释了一遍,深怕君无夜误会自己是个恋童癖、正太控,要是被这没节操的家伙鄙视了,那才真真是人生的奇耻大辱啊!

“所以说……这个小孩,”话语间君无夜还特意再看了殊墨一眼,“并不真的是小孩?”

这拗口的话弄得朝露有些晕,但她首先要做的还是从君无夜魔爪下将人偶娃娃般的殊墨夺了过来,“既然你都知dào

了,那就别动不动调.戏人家!”

“哎,你总是误会我~”见朝露一脸警惕地将殊墨藏在身后,君无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取向很正常的,而且心里只有小娘子一个!”

“……”

为什么和这家伙对话分分钟就进行不下去了?

也罢,不管他了,反正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是让君无夜将这好不容易集齐的三味药引炼成能治好辰曜的丹药,这样队伍里有两个十层内力的高手,就肯定可以顺利登上未名岛了。

然而,当君无夜在听到几人的计划之后立kè

收起脸上的笑容,当即泼了盆冷水——“要去未名岛可不是你们想象中这么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朝露愣了愣,但比她更激动的自然是尹引和迦楼罗。

君无夜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香茶,淡然道:“你们以为,十层的内功修为就很了不得么?”

“难道不是吗?”尹引反问道,“放眼中原武林,十层内力的人一只手就数的出来吧?”

“这么说吧,每层内力都分前、中、后三个阶段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没多少人知dào

到了十层的境界以后,这三个阶段的分界线就比之前更为显著了,哪怕只是前期和中期的差距,都可以达到天壤之别……”言及此处,君无夜视线扫过辰曜,“他们不懂,你总该明白吧?”

辰曜没说话,但从他转瞬间变得凝重的表情看来,君无夜这话说得的确没错。

“从未名岛上随便拽出来一个人,都至少是十层前期的修为。”君无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轻飘飘地停留在那剩下半盏茶的杯檐上。

什么?!

在场几个人皆是一惊,内功修liàn

极为不易,当今武林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级别也不过八层水准罢了,能达到九层者就算是绝世的高手了,而像君无夜和辰曜这样的十层基本上属于发生奇迹,那未名岛上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十层高手,岂是一个逆天得以形容……

“当然了,不同的内功心法修liàn

进阶起来自是大相径庭的,”君无夜继xù

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所以哪怕是两个内功修为持平的人较量起来,各自修liàn

的心法不同,产生的效果也不同,这也直接决定了成败胜负……”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辰曜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君无夜的话,目光凛凛地问道:“你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君无夜抬起头来,眼角带笑地看向辰曜,“你的内功修为虽是十层前期,而我已臻十层中期,但若你我交手,我也并不能从你手底下讨得多少好处……这是因为我的功体侧重凝神养气,而你修liàn

的内功则强劲霸道适于攻击,唔……其实这个你应该懂的。”

原来君无夜这货竟然十层中期了吗?听到这劲爆消息朝露立kè

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呢?”辰曜表情不变地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几个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去未名岛……挺悬的~”君无夜打太极般绕来绕去的话语虽未直接点名,可言下之意谁都听懂了——就算这里有两个十层的高手,可面对未名岛上如此之多不确定的因素,谁都没把握一定能拿下。

听完君无夜这一席话,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看君无夜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旁边喝茶,朝露心急如焚地拽住他的衣袖。

被朝露这突如其来地一拽,君无夜手中的杯子晃动茶水洒在了桌面上,他不慌不忙地侧过头来,意气自若地端倪着朝露急迫的样子,眼底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那就去试试吧。”

……

就这样,几人继xù

启程朝着未名岛所在的南部海域前进。

有了君无夜的加入多了很多胜算,数日后,几人很快就来到通往未名岛的必经之地:芳洲港。

与之前去过的碧海港湾有所不同的是,这片海域显然更加繁盛一些,人口也更多。

清晨的海域一派宁静,码头上停靠着大小不一的几艘渔船,早起的人们忙着准bèi

东西出海捕鱼,偶尔有几个渔民模样的人路过时用投来好奇的眼光,毕竟朝露等人的打扮一看就知dào

是外来者。

出人意料的是君无夜似乎来过这里,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几人来到靠近港口的一户民居前,然后从容不迫地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老大爷开了门,看到来人是君无夜,他当即愣怔了几秒,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君、君真人……小老儿没看错吧?”

朝露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竟会对君无夜如此尊敬。

“是我,”君无夜淡然一笑,“葛叔,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吧?”

被称为葛叔的老人鼻子抽了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就老泪纵横地握住了君无夜的双手,“君真人,真的是您!小老儿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明明是感人至极的重逢场景,可朝露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把画面中的君无夜挖掉,尼玛不和谐啊!君无夜这货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位年迈老人对他感恩戴德到如此地步的……

第248章:登上海岛

原来,数年前君无夜云游至此,旅途中从盗匪手下救了这葛叔和他的孙女,说起来也算是这祖孙俩的恩人了,所以时隔几年后葛叔再次见到君无夜才会这般激动。

然而朝露等人坐了还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神色匆匆地穿过院子走进屋来。

只见这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粗布蓝花绣裙,乌黑浓密的秀发用头巾扎在脑后,虽穿戴简陋,可那双脉脉含情的杏眼和灵秀婉约的容貌却让她像一朵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若非她手中牵着个五六岁的女童,朝露还真不敢相信这么水灵灵、俏生生的姑娘竟已为人母。

“盈袖,你看谁来了——”葛叔端着茶水点心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女儿回来他慌忙招手示意。

其实葛盈袖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墙坐着的君无夜,她抓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温婉秀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牵着孩子走到君无夜跟前,“小蕊,叫叔叔。”

“叔叔……”名唤小蕊的女孩儿仰起头来,水葡萄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十分惹人怜爱。

君无夜微笑着抬手抚了抚小蕊发丝柔软的头顶,又将目光移向葛盈袖,“才几年不见,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坐得稍远些的朝露稍稍脑补了一下,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女子看君无夜的眼神里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晕,这葛盈袖该不会也像谢语容一样虽已为人妇却还对君无夜那没节操的货抱着什么期许吧?

想来那日在灵犀节庙会上自己问的姻缘签,其实那签文放在君无夜身上才更合适吧?那家伙惹的桃花可一点都不比自己少啊~~也不知dào

君无夜修liàn

了什么邪门功夫以至于朝露这边正在心底里暗自诋毁,那边他已经一脸严肃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仿佛完全看穿朝露内心所想一般平心静气地直视了过来,那表情分明写着“本人很无辜,脑洞别乱开”几个大字……

还好君无夜并未在叙旧上花费太多时间,而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希望葛叔能帮忙租借船只前往未名岛。

只是当葛叔听完君无夜的讲述后抽着旱烟沉默了良久,最后无限遗憾地抬起头来,“君真人,你们当真要去那个地方吗?”

看葛叔犹豫不决的样子,朝露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那未名岛还是什么龙潭虎穴闯不得吗?

“这样吧,明儿个一早小老儿亲自送你们去与未名岛相邻的小岛,”葛叔呼出一口烟圈,似乎在心里做了重大决定般,“但愿,你们能通过岛主的考验!”

“岛主?”朝露忍不住插了一句,实在是因为这个名词已经听过太多次,她十分好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竟有能力设下关卡挑zhàn

慕名前来的十层高手。

君无夜微微侧头扫了朝露一眼,他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身纯白的道袍,长发如泼墨般倾泻在纤尘不染的白衣上,那一份仿若遗世独立般飘渺的清韵雅致实在很能迷惑人心,“未名岛主是个相当神mì

的人物,他的来历生平无人知晓,在亲眼见到他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不必要的。”

呃~话虽如此,可听君无夜这么一说反倒更好奇了……

但是关于未名岛的事情就连这隔海相望的渔村居民都没几个说得清的,所以就算朝露等人再好奇也是徒劳的,只能安下心来等明日天亮后出发了。

因为往日的恩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所以葛盈袖特意带着女儿从婆家回来帮老父亲做饭招待客人,尴尬的是那名叫小蕊的孩子见殊墨看起来就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就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让那整天冷冰冰的面瘫伪正太很是为难,也让朝露等知情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而飞星则像只大狗狗般蹲坐在门前的台阶旁茫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殊墨面无表情地在院中走来走去躲避那小女孩的追逐……

看样子殊墨根本不知dào

怎样和小孩打交道,那张平日里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上难得出现了慌张的表情,最后他像是下了决心般坚定不移地朝这边走来,用仍带着些微婴儿肥的小手执着地拽住朝露的裙摆。

“呃,你、你想干嘛?”完全看不懂这小龙男的心思,她当即傻眼,心想平时也不见这家伙这般亲近自己的啊!

没想到辰曜又生气了,他一脸不爽到极点的表情紧走几步过来,伸手拎过殊墨的后衣领想让他松开朝露的裙摆,谁知这小龙男都已经被人拎在了半空中双脚离地依然死不松手,那精致漂亮得如同人偶娃娃般的容颜像是被相机定格一样看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整个画面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韵味了半天终于稍稍理解了殊墨想传达的意思,朝露连忙从已经快要发飙的辰曜手里将人夺了过来,然后随便瞎扯了个理由搪塞不远处正忙着洗菜做饭的葛盈袖——“啊,不好意思,我家宝宝要嘘嘘了,我先带他出去一下!”

于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扯着殊墨匆忙离场,直到走出小院才猛然想起八、九岁的孩子是完全可以自己嘘嘘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喂,就算你不想和小妹妹玩,也用不着拉我下水嘛!”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向那身后那依然没什么表情的伪正太。

“……”

晕,又不说话!

有些恼火地转身,双手叉腰地面对着孩童状态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殊墨,“说吧,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带着个小孩真是诸多不便,就连生气了提高音调喊几句都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这感觉太不爽了。

“……你像之前那般寸步不离我身边,就会恢复很快。”殊墨微仰起头一脸坦然地答道,并未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

朝露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直到殊墨走近几步继xù

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大部分力量都封存zài

你体内,所以离你太远不仅无法恢复,甚至连维持这个人形也很困难。”

原来如此,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得知真相后这莫名的心理落差感又是怎么回事……

但问题是这家伙已经不是当初白嫩嫩的小婴儿了,要再像之前那样将他放在床边睡根本不现实啊,还有其他人会怎么想啊?

“你若是为难,那就算了。”

明知dào

这时回去还会被那小女孩纠缠,可殊墨似乎就为了和自己说这句话般,孩童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小路尽头……

……

翌日。

葛叔果然弄来了船只,朝露几人并未多作停留就上了船。

想起上次寻找碧海深渊时遭遇到风暴的事情,朝露心里就有些膈应,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一言不发坐在甲板上的殊墨,只见他一如既往地闭目盘膝打坐,胜雪的白衣随着海风上下翻飞,仿佛无论外界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飘渺,冷漠,缺少身为一个人该有的温度。

对了,他本就不是凡人,又怎会懂得人的感情?

她无声地笑了笑,默默背转身去既然已经决定不再纠缠,那么就让往昔的一切随风飘逝吧!

撑着船沿眺望前方,只见那蔚蓝的海平面上隐隐映出一座岛屿的影子,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未名岛?

葛叔将船靠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回头看向众人,“真是过意不去,小老儿只能将各位送到此处了。”

“哪里,葛叔您客气了,”君无夜首先跳下船落在岸边的礁石上,“接下来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您先回去吧。”

既然君无夜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只好随后下到岸边。

看着葛叔的船只远去,迦楼罗首先提出疑问:“这里显然不是未名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无夜不紧不慢地走了几步,抬手置于额前看了看前方被雾气笼罩的树林,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走吧,只有通过此处才能到达未名岛。”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吗?”尹引闭上双眼嗅了嗅,发xiàn

此处的空气中竟然飘荡着一种奇异的暗香,完全没有岛屿地区应有的咸腥海风气息。

经尹引一说,朝露也觉得那呈现出淡紫色的雾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葛叔为什么一定要送我们来这此处,绕过这里就不能去未名岛了吗?”

听到朝露的疑问,君无夜缓缓转身过来,幽幽叹息一声,解释道:“这片海域到处都是暗礁,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只有穿过这座岛屿抵达对面的海岸,才能到达未名岛。”

“啊?可我们到了那边海岸,也没有船只可以渡海啊——”朝露更搞不懂了。

“所以说不容易嘛……”君无夜两手一摊,目光颇有忧虑,“或许,这里正是未名岛主所设下的考验之一也说不定呢!”

第249章:崖间秘境

登陆这座小岛之前还是碧空如洗的晴朗天气,可走进岛屿中央的树林后才发xiàn

此处皆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环绕,阴风阵阵,仿佛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更严重的是这紫色的瘴气中似乎含有某种未知的成分,朝露、飞星和尹引三人内功基础较为薄弱,首当其冲受到了影响,呼吸受阻的感觉很快就让他们不得已停下脚步,而走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发xiàn

情况不对之后也连忙折了回来。

朝露撑着棵树干大喘粗气,也不知dào

这里被做了什么手脚,那奇异的暗香仿佛将氧气完全隔绝在外一般,才走进这树林没多久她就有种严重缺氧的感觉,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要不是辰曜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她早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迦楼罗,你那只赤眼金乌呢?”将已经晕倒的飞星扛在肩上,君无夜难得焦急地回过头来喊道,“此处瘴气太重,你让那只鸟给我们带路!”

刚扶住尹引站定脚步的迦楼罗这才反应过来,立kè

吹了声口哨,很快就从天空中传来与之呼应的鸣叫。

这里的空气肯定有问题,连那赤眼金乌也不敢飞得太低,只能以鸣叫来引导几人前进。

但是还好有赤眼金乌引路,虽然走到最后连八层内力的迦楼罗也有些乏力了,但总算顺利脱离了那一大片被瘴气笼罩的树林。

小心翼翼扶着朝露坐下歇息的辰曜脸色也有些苍白,用了君无夜以那三样药引炼成的丹药后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可刚才那瘴气也实在厉害,就连他都险些有点扛不住的感觉。

而尹引和飞星早已经直接晕过去了,情况稍好一些的朝露也是浑身疲软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啊……估计再晚一步出来连小命都不保了……”

在查看了尹引和飞星的情况发xiàn

并无大碍之后,君无夜才得空盘膝坐在地上调理自己的内息,但即便这样也是过了许久才回答朝露的问话:“只论方才林中瘴气那一关,就不知卡下多少想要前去未名岛的人了。”现在想想,倘若没有赤眼金乌引路的话,八层内力以下的人只怕会活活拖死在那树林之中吧?

“呼~还好尹引这相好的养鸟……”好不容易匀过气来的朝露抚着胸口从地上坐起,目光扫向仍处于昏迷之中的飞星和尹引,以及站在不远处跟个没事人似的殊墨——尼玛那家伙也太淡定了吧?看这气色红润万人迷的小样儿似乎比辰曜和君无夜他们这种十层的开挂人员还潇洒啊……

“那现在怎么办?”辰曜调息完毕站了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两人。

君无夜拂了拂衣襟上的尘土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地形,然后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这情况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我先去探探路,你们几个在此地等候。”说完他衣袂一闪,下一刻身影已在几丈之外,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就消失在前方幽深的峡谷之中……

尹引有迦楼罗照顾不用操心,朝露撑起身体走到飞星身边摸了摸少年的额头,见他还在冒冷汗不禁有些担忧。

放眼四周发xiàn

此处是一片位于峡谷之间的空地,身后的树林被那种诡异的紫瘴浓雾所笼罩,前方则是陡峭险峻的峭壁,但是想要避开那能导致人缺氧的瘴气也只有登上高处行走,然而没有极好的轻功却是很难办到的。

谁知就在这时候,殊墨兀自离开众人身边一言不发地走回那紫气环绕的树林,雪白的衣襟被紫雾浸染出妖异的色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朝露急得大喊:“殊墨!小龙男!你回来——”

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对方都不曾答yīng

,无奈之下只好转头催促一旁的辰曜,“你去把他拉回来啊!那里面太危险了!”

辰曜冷哼了一声,身法极快地上前,可还是迟了一步没能赶上。

“笨蛋!”本就因为这诡异的环境弄得心神不宁,朝露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就要追进树林,还是辰曜拽了一把将她拖回来。

“你就这么闯进去,不要命了么?”不由分说将朝露手腕遏在身后不让她动弹,辰曜眼神如同冰封,“你没看见那家伙是我们几人当中唯一不受瘴气影响的吗?他返回那地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瞎操什么心——”

转念一想辰曜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她总是不知不觉将殊墨当作一个真zhèng

的孩子来看待,其实那冷冰冰的家伙比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强dà

而无所畏惧吧?无奈笑笑,自己这神经过敏的担忧还真是多余!

于是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其实刚才强撑着走过那树林后她也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恍恍惚惚间就睡了过去……

……

……

山风呼啸,脚尖掠过陡峭的崖壁穿梭在山间,君无夜发xiàn

这两座山崖之间的越来越靠近,简直到了合二为一将道路完全阻隔的程度!

他左右脚分别踩踏着一边山崖的岩石悬在半空中,身下是漆黑一片的悬崖,不慎踩落的石块掉下去很快就失去了踪影,而头顶的天空也因为峭壁的遮蔽而形成奇异的一线天景象,逐渐变得昏暗的视野根本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他正犹豫是要继xù

前行还是返回去将这边情况告sù

其他人。

然而就在这左右为难之际,一股强烈的杀气从黑暗中射出,好在君无夜临危前一秒反应过来脚跟一转侧身闪过——“轰隆!!!”

那飞速运转的东西擦着他的身体直接命中后方的崖壁,紧接着传来山石崩裂的轰鸣声,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峭壁被那神mì

暗器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碎裂的石块崩塌滚落场面极其壮观。

可还不等他做出更多反应,那从黑暗中发射出来的暗器如流星雨般呼啸着袭来——“砰砰砰!”被他躲过的暗器撞击在石壁上造成更多坑洞。

君无夜两手攀着石壁借力一举纵身腾空,落在更高处的岩石上方,这才脱离了那暗器可以命中的范围。

他目光凛冽地注视着那处不断发射出暗器的地方,虽然视野太暗看不清具体情况,可从那只具威力而毫无章法的无差别攻击模式看来应该是某种机关,心想若不将那玩意毁掉,待会朝露他们过来肯定会中招——那岛主也真是恶趣味,还好自己是孤身一人前来,这要是再多几个人搞不好连个闪避的地方都腾不开就被这地图炮给轰掉了……

只是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和那边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并且这处峭壁的陡峭程度也超乎想象,凭借轻功过去并不保险,万一半途又遭遇那机关袭击可就分身乏术了……

环顾四周观察了一圈,注意到从头顶峭壁上生长的藤蔓植物垂下来的枝条,伸手握住试了试坚韧程度,发xiàn

可以承shòu一个人的重量,于是扯过其中两条藤蔓拧紧系在腰间,然后足部借力弹跳荡了出去。

冷风擦过山崖发出尖锐的呼呼声,随着逐步深入,视线越来越昏暗不清。

他猜测的没错,果然行进到一半就再次遭遇了那机关的袭击,还好有那藤蔓保持平衡才得以避过,不多时脚下已踩稳,闭了一下眼适应这微弱的光线。

走近几步才看到这隐藏在峭壁之间的机关原来是一个类似小型投石器的装置,君无夜早年走南闯北,各种类型的机关也见识得不少了,可像眼前这能在短时间内发射量如此惊人的机关却始终看不透是什么原理。

当然了,眼下最重yào

的并不是研究机关而是得赶紧将其毁掉,根据刚才通过的悬崖间距推测,倘若来的是三人以上的队伍,就极有可能因空间不够无法避过这机关的攻击而全军覆没……

想到这些,他不再犹豫,当即抬手一掌拍向那扎根在石缝当中的投石机关——“轰!”地一声接触到机关的瞬间,君无夜脚下的岩石竟随之发生颤动,然后头顶峭壁上被震落的石块砸了下来。

在发生这一切的同时君无夜迅速反应过来想抓住藤蔓攀登上去,可手腕还未来得及使力脚底踩踏的地方就猛地一空,然后就整个人随着剧烈的崩塌坠下了悬崖……

……

“滴答,滴答……”

短暂的昏迷之后,依稀间耳畔传来水滴落地的声音。

意识逐渐苏醒,君无夜警觉地睁开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伴随他的动作左脚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或许是在刚才坠落的过程中被石块砸到伤及筋骨了。

他做了些简单的应急处理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才发xiàn

自己并未直接摔落崖底,而是半途滚落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看样子仍在峭壁中间,只是四周被山崖阻隔形成一处狭长的洞穴。

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散落了一地的生锈兵器,还有许多已不再完整的森森白骨!

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怔片刻,紧接着他眸光一寒直视向前方,脚跟也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同时迅速凝起全身真气,他直觉就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正潜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怪兽……

第250章:埋骨之地

与此同时,留在峡谷前空地的朝露几个已经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君无夜归来,反倒是先前什么也不交代就独自返回瘴气之中的殊墨带着一种奇异的蓝色植物回来了。

只见那根茎叶全部是绿中带蓝色泽的植物看似不起眼,可仔细观察后会发xiàn

那枝叶顶端未及盛开的花骨朵竟是半透明的浅蓝色!孩童身形的殊墨手中抓着一大把那种植物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飞星身旁蹲下后先探了探对方的脉息,然后将那叫不出名字的蓝色植物在掌心中挤压出汁液滴在飞星唇上……

很快,仰卧在地昏迷多时的少年眼帘颤动了几下,仿佛随时会苏醒过来一般。

看到飞星的情况好转,原本持有怀疑态度的迦楼罗也赶紧拿了一点那种蓝色的植物照着殊墨的方法在同样昏迷的尹引身上做了一遍。

不多时两人就先后清醒了,朝露不可思议地看向默默做完这些又坐到远处的殊墨,不知dào

是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那冷漠的家伙身上是不是多了一点人情味?

也许是感应到朝露的视线,殊墨微微抬眼看了过来,毫不避讳地与朝露对望,失去与碧海神的联系之后不再呈现翡翠绿色的瞳孔依然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为何看着我?”

清冽的童声响起,却是坐在对面那人直言不讳提出的疑问。

朝露猛然回过神来她已经盯着殊墨看了许久,有些尴尬地撤回视线,咳嗽了两声,“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就算那家伙改变再多,也永远不可能像个真zhèng

的人一样拥有感情吧?自己这份可笑而艰辛的爱恋,还搭上了一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要是早能认清该有多好……

她恍恍惚惚地转过脸来看向别处,本以为再不会起波澜的心再次疼痛起来,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惊愕地抬起头,对上辰曜看似淡漠无意却隐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神。

“没什么,没什么……”怅然若失地低下头来喃喃了几句,努力平复心情后将所有愁云惨淡收起来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拍拍屁股站起来看向前方随着太阳渐渐落山而变得越来越幽暗的峡谷,心想着君无夜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碰到什么危险了吧?

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她觉得不能再继xù

傻乎乎地等下去了,“君无夜现在都没回来,我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去前面看看吧?”

鉴于再有一会就要天黑了,留在这毫无遮掩的地方或许会有危险,因此没人反对朝露的提议。

如此这般,几人循着君无夜离开的方向走去,却发xiàn

越走到后面道路越发狭窄,不仅脚下的地势升高变得十分陡峭,而且两旁的山崖距离也着前进的步伐靠近到只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的程度,要不是随身带着火折子照亮,只怕此时已根本看不清道路了。

这时朝露突然发xiàn

一侧的峭壁上刻着个箭头符号,于是赶紧出声叫住几人——“你们看,这是不是君无夜给我们留的记号?”

辰曜凑近去查看了一下那以内力划出的刻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按时间推测恐怕是那家伙留下的,可是……记号延伸到那边就没有了。”

“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循着辰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此,朝露满腹忧虑地吸了一口气,“你们看这边的几根藤蔓,这断口处分明是由外力造成的。”但是凭君无夜十层的功力应该不至于犯脚下一滑掉进悬崖这种低级错误啊!

“这个地方也好奇怪……”尹引柳眉紧拧着看向右侧峭壁上的几处像是被什么力量生生砸出来坑洞,照理说这个角度应该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打到啊!而且谁会闲得无聊跑到悬崖峭壁上来凿这么多坑玩啊?

根据几人分别发xiàn

的线索推断,朝露越来越觉得君无夜可能出事了,心底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而走得稍远些的辰曜也带回消息说对面的道路塌陷了根本无法再前进,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准该怎么办。

就在几人沉默之际,殊墨突然指着黑漆漆的悬崖下方说道:“这下面并不深。”

“你怎么知dào

的?”没想到那几乎不参与讨论的家伙会说话,朝露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看过去,虽然从现在所处的位置看两边的崖壁十分靠近不至于让人摔下去,可谁也说不清那底下会是个什么情况啊!

殊墨不说话,他孩童的身形看似孱弱,可在崖壁间行走的速度却非常迅捷稳健,不多时已经踩着两壁间的岩石来到了朝露跟前,“这个给我。”他站定以后神情平静地指了指朝露手中的火折子。

“你拿火折子做什么?”朝露愣了愣神,但还是将东西交给了殊墨。

谁知殊墨刚接过火折子就随手扔进了那黑暗的山崖下方,然后手指着那道由火光划出的自由落体线,“你们看……”

只见那一星微弱的火光落到一定深度就停下了,目测距离不会超过二十米。

“那你们在这里等候,我下去看看。”辰曜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不。”

朝露攀着石壁往前挪了几步,“我们几个人不能再分散了,还是一起下去吧!”说完抓住一旁的藤蔓拽了几下,感觉还比较牢固,“用这个就可以了,前方的道路已经崩塌根本无法通行,我想君无夜肯定也是先行一步去这底下了。”

就这样两个男人做先锋嘴里咬着火折子先下去探路,而剩下几人则随后跟上,很快脚底就踩到坚实的地面。

借着剩下两个火折子发出的光线可以隐约看清这是一个位于峭壁贴合部分的凹陷处,形状就像一个两侧略鼓的狭长洞穴,但是最令几个人感到触目惊心的并不是这鬼斧神工的崖间秘地,而是散布在四周围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的白骨和锈迹斑斑的各式兵器……

还好在场除了身为现代人的朝露以外其他几位的心理承shòu能力都比较强悍,因此没多久就冷静了下来,尹引还煞有介事地蹲在地上研究起这些尸骸的死因和年份来,“他们生前肯定经lì

过一场惨烈的搏斗,骨骼上的伤痕还挺明显的!”说完还优哉游哉地捡起一块头盖骨在手心里掂了掂,“比如这个,头部遭受了某种巨大的冲击,整个天灵盖都碎了……”

看到那无论走到哪都不忘本职工作的敬业神医竟然还兼职做起了尸检来,朝露的表情一阵抽搐,反正她是绝对不会随便捡死人骨头的,给赫连无殇收尸那次她就已经受够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如此隐蔽的地方?”后退几步离那些白骨远一些,朝露才提出了心底的疑问,“看他们装备精良的样子也该是高手之流,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活活困死在这个地方吧?”

“原因只有一个。”

打从下来以后就没发言过的辰曜突然开口说道,“他们是在这里被人杀害的。”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沉默下来,其实看这惨烈的场面也多少能猜到一点,只是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悬崖峭壁间大开了杀戒……

然而就在这时,飞星的一声低吼瞬间打破了沉默。

几人循声跑过去一看,只见不远处那块山石上大片已经凝固的暗褐色血渍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这里的尸骨都很有些年代了,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新鲜的血液,所以……

“莫非君无夜那家伙真遇到危险了?!”朝露愣愣地脱口而出。

突然,前方狭道的阴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辰曜首先反应过来戒备地挡在了最前方。

几人定睛望去,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轮廓高大的影子从那处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来……者……何……人……”

嘶哑浑浊的男人嗓音响起,那刻意拉长的声线就像由机器发出来的一样诡异,让人听了头皮直发麻。

那人走到光亮处时,朝露几个才看清出现在前方的竟是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大个子,秃脑门,深棕色的皮肤,高高隆起的肌肉块上爆出条条虬结的青筋,一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空洞无神,就像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般站定,表情动作都极其的机械化,“来……者……何……人……”

他好像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却又不等人回答就脚下狂奔着跑了过来,那毫无章法胡乱挥舞的铁拳擦过石壁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要是打在活人身上搞不好连内脏都能砸出来!

功力已经恢复到九层的辰曜身形一闪,从原地退开几尺,并拢的两指间宛如冰封凝冻般凝出一截幽蓝的气刃,带着寒意的凛冽剑qì

从他身上顷刻迸发。

而几步之遥的迦楼罗也迅速拔出腰间佩刀,紧走两步上前与辰曜并肩而立将女人和小孩护在身后。

第251章:流风追翼

只见那发狂的大块头跑到空地的瞬间就举起拳头砸向距离稍近的迦楼罗,那一双铁拳如抡圆的流星锤般呼啸而来,迦楼罗侧身一闪堪堪避了过去退到几米开外,可就在他脚步刚好站定的同时,左边脸颊还是传来一阵难忍的痛楚,下一秒嘴角就渗出殷红的血丝——原来他还是被那刚劲的拳风擦伤了!

辰曜屈膝一顶腾到半空中,由于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无法做到将气刃抛离身体,因此他只能在脚尖触及那几米高度的石壁时借力反弹,犹如破空而出的利箭般直击那大块头的面门。

然而那看似行动笨重的家伙反应竟出奇的快,还不等辰曜近身就抬臂护住头部,如此一来辰曜的气刃就只在他小手臂上划拉出一道血口子而丝毫未及致命之处,结果辰曜这一招攻击非但没能奏效,反而被那大块头紧接着横扫过来的踢腿所牵制迫不得已凌空翻身撤tuì

开来。

鉴于辰曜以及迦楼罗两人轮番上阵皆被打退,朝露心下有些着急了,但是凭她现在这半桶水的功夫就算去了恐怕也是添乱,而尹引则更不用说单纯就是个医疗人员仅具有救死扶伤的功能,只有飞星摩拳擦掌若非朝露一直拽着他衣襟,估计早就冲过去了……

才斗了几十招,辰曜和迦楼罗就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眼前这神情呆滞的大块头其实相当训liàn

有素,不仅力大无穷非常人所及,而且动作也十分敏捷,挡左避右间有如行云流水,简直让人怀疑他那副痴傻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样下去不行。”

辰曜衣袂抖空,身影快如疾风掠地退开到几丈之外,“迦楼罗,我们必须分攻两侧!我攻他前庭,你负责后方——”

“明白了!”迦楼罗身形一闪,翻身跃过那大块头之后稳稳落地。

两人约定暗号后即刻又攻了上去,辰曜手中幽蓝的气刃划过空气犹如燃烧的狐火,而迦楼罗手中泛着冷光的短刀也速度极快地接应上前,一前一后配合默契让那大块头腹背受敌难以把控,动作僵硬了几秒就被辰曜的剑qì

和迦楼罗的刀锋同时击伤。

“这招够味,太棒了!”朝露激动得喝彩出声,这种高手过招的现场版特技表演可遇不可求,她一定得睁大眼睛不能错过任何精彩的镜头。

一击得手的辰曜进退有度地撤开,趁这空档动作轻盈地落在朝露前方几米处,面若冰霜地回头瞥了一眼,“别靠太近,不然伤到哪里了可别哭鼻子!”

“你妹的,姑奶奶强悍着呢!你哭我都不会哭的——”最受不了被人小看,朝露立kè

火冒三丈地回敬过去。

成功激发出河东狮吼,辰曜微扬牵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本想不怕死地再扯几句,可那边的大块头已经横冲直撞地扑了过来,周围的空气也被那如同陀螺般急速动作的庞大身躯所带动形成一股迎面扑来的劲风,从没见过这等阵势的朝露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撞到尹引怀里。

而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辰曜已经踏上数步,身手敏捷地掠地而过直攻对手中宫,幽蓝色的剑qì

仿若灵蛇出洞,“刺啦”一声利器划开皮肉的细响过后,那大块头的膝盖已被擦过的剑qì

割开一道,鲜血立时喷溅出来洒落在石壁上,仿佛绽开了无数朵血色的罂粟花。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多处负伤的大块头并未有丝毫落入下风的表现,反而越挫越勇,斗志更旺,仰天怒吼的那一声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令人望而生畏。

被大块头一记肘击打中而躲闪未及的迦楼罗身体狠狠撞在后方崖壁上,当即捂住胸口吐出鲜血,尹引揪心地呼唤了一声想要过去,还好朝露提前发xiàn

拦住了她,否则凭她这弱女子躯体连那大块头的一拳都吃不消……

见迦楼罗受伤,辰曜眸光渐寒,手腕一抖,由原本的单手聚气成刃转为双手齐发凝出了两柄气刃,那散发出幽蓝光芒的剑qì

瞬间照亮了整座山洞,凛冽的冰寒之气将潮湿的崖壁内侧迅速冻结,滴落到半空的水珠也纷纷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滚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在远处观战的朝露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猜测这是要发大招了,目光紧随其后不敢有片刻停滞,深怕一眨眼就漏看了某个精彩绝伦的瞬间。

只见辰曜双臂平举带动两柄气刃横在体侧,朝露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剑招,整个画面仿佛电脑特技合成一般——那肉眼可见的幽蓝色剑光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动交织着,远远看去竟像张开了一双漂亮的羽翼!

刹那间,辰曜整个人跃入半空,黑衣猎猎如风,那由剑qì

形成的双翼翩若惊鸿,由于高速运转而在空中形成无数虚影,猛烈的剑雨凌空呼啸而去……

“呃啊啊啊!!!”

如同张开了一道天罗地网的剑qì

让那大块头避无可避,整个人迎着剑雨身体被戳得千疮百孔,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出来掺杂在漫天剑芒之中,当真像是下了一场腥风血雨!

朝露甚至可以想象到假若那大块头脑袋顶上横着一道HP血槽,绝壁在刚才那天地为之色变的一击中被清空到底。

果然,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只颤抖了几下就轰然倒地再没了动静……

“好……厉害……”

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所震惊,朝露等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惊愕表情,好半天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然而身影落地之后的辰曜情况也不容乐观,他扶着胸口踉跄了几步,最后喘着粗气撑住身旁的山石才勉强稳住了重心,很显然只恢复到九层的内力越级发大招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朝露赶忙上前搀扶住辰曜摇摇欲坠的身体,说到底之前碰到的对手都太小儿科了,根本用不着辰曜发什么大招来对付,今日一睹还真是被震撼到了!

当然眼下最要紧并不是赞叹那剑招的绝妙,而是让这两个元气大伤的家伙好好休息,于是与尹引两人齐心协力将辰曜和迦楼罗扶了回来,又对他们的伤势做了些简单处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场几个人都没有想到,就在那大块头被打倒后,前方狭道中又接着涌出几个和那大块头身材相当的家伙,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来者何人”、“来者何人”……

除了衣着略有不同之外,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勒个擦,这什么玩意!克隆人吗——”朝露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那些家伙从暗影处行尸走肉般出现的瞬间,她有种快要吓尿的感觉。

这无比渗人的画面感让几人纷纷愣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就连见到各种腐烂程度的尸体都面不改色的尹引这回也认栽了,她面如土色地握着朝露的手,指甲尖端不自觉地收紧掐得朝露生疼,但是比起这痛楚,朝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更加煎熬——难道先行一步的君无夜曾独自对抗过这些成群结队的怪物吗?!

想想刚才那一个就让辰曜不得已越级用了大招,所剩无几的内力根本无法迎战这些组队起来的家伙……

逃!

这是千钧一发之际同时闪现在几人脑海中的唯一字眼。

……

……

夜幕翩至,在远离那激战山洞的海平面上影影绰绰地飘来一艘画舫。

行驶中的船头两侧卷起白色浪花划破平静的水面,船身两侧皆悬挂彩灯极尽绮丽奢华,隐约间似有丝竹管弦的乐曲声从画舫深处传来,迷离月色中,那缓缓驶过海面的画舫灯影朦胧,虚幻空灵如同蜃景……

甲板上,依稀可见一抹飘渺的白影被月光交织的轻纱环绕,那随风而动衣袂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般,美得不似凡人。

似乎感应到有人到来,那扶在轮椅上皓白如玉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随着动作垂落下来的发丝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

走上甲板的女子身着以金线刺绣芍药图纹的曳地黑纱,青丝以两排金簪挽成高高的美人髻,肌肤赛雪,容貌如画,带着几分冷傲的凤眸凝视着前方白衣飘逸的身影,迟疑片刻后朱唇轻启:“主人,他醒了……”

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舱口的白衣人身形不动,静默几秒后传来一个轻柔悦耳的男子声音,“且凭一己之力闯我未名岛,那人也算有些胆色,你说呢,将离?”

名唤将离的黑衣女子低头思忖了一会,眉宇间露出些许犹豫,“他武功很高,已经许多年没有能够安然度过所有关卡之人了。”

“呵……”

白衣人带着几分玩味地轻笑一声,“与他同来的那几人,大概还在峭壁狭道进退不得吧?”

“相思来报时确是这么说的。”将离坦然点头道。

话语间起了一阵风,那随之拂动的皎洁白衣犹如飞雪流光,妙不可言,“多少年了,终于来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呢~”

……

第252章:异兽岛屿

与此同时,被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庞然大物追赶着穿过狭道的朝露等人终于看到前方隐隐的光亮,似乎快跑到尽头了……

紧随身后那重物落地般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来者何人”呼喊声丝毫不曾减弱,不用回头也知dào

那些家伙还在穷追不舍,朝露只觉得自己腿都跑麻了,却也不敢有片刻停歇,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随着视线越发明朗,几人终于跑出了狭道。

“等、等等!他们好像不追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尹引首先反应过来提醒众人。

几人猛地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头顶一轮明月照亮那被狭道洞口,那些体型庞大的家伙的确没有跟着追出来——于是乎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几个人撑的撑树干,躺的躺地面,显然都在刚才的一路狂奔中耗尽了体力。

朝露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真心被那克隆人一样的东西吓到了,“那到底是什么啊?太尼玛恐怖了!”突然之间又觉得这个世界灵异了。

关于这个问题谁也没法回答,武功高如辰曜也是吓得一脸菜色,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地逃跑过,心里估摸着哪怕自己功力恢复到全盛时期也不一定对付得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具有一部分野兽本能的飞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戒备地低吼着,而迦楼罗养的那只赤眼金乌则不安地飞在半空中嘶哑鸣叫……

然而就在这紧迫感并未散去之际,殊墨突然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他所指的那处,可等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几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一只正盘旋在从大树顶端的长着鹿角体型巨大的怪鸟发xiàn

底下有人之后,便愤nù

地朝几人所在的方向极速俯冲过来!

迦楼罗迅速拔出短刀挡在尹引前方接住了怪鸟的一记爪击——“锵”地一声,怪鸟锋利的铁爪与刀身碰撞出刺耳的响声。

卧槽,这坑爹的生物是啥?!

朝露当即傻眼了,那怪鸟体型庞大至少是赤眼金乌的三倍,而且头顶锋利的尖角分明不应该是长在鸟类动物的身上的东西……

赤眼金乌嘶鸣了一声,扑过去和那怪鸟缠斗起来,一时间羽翼扑棱棱地忽扇着场面十分混乱,而迦楼罗从容不迫地将他那柄短刀弯折从两端扯出一根银色的细绳,瞬间就从一柄刀组装成弓的形状,看得一旁几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敢想象这看似平凡的短刀中竟隐藏着如此巧妙的机关!

紧接着迦楼罗弯腰从长靴侧面的暗匣抽出几支羽箭搭弓上弦,那破空而出的三支箭准确无误地向那怪鸟呼啸而去,然而那怪鸟反应十分灵敏,三枝箭擦着羽毛飞过却没有伤到它半点!

见此情景,辰曜手腕一抖甩出幽蓝色的气刃,然后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在落到树干的顷刻间再借力一蹬,反弹跳起朝那在低空盘旋的怪鸟砍了过去。

怪鸟被剑qì

擦到痛得厉声尖叫起来,迦楼罗连忙趁此机会张开弓弦射出一记连环计箭——正中目标,怪鸟右翼和胸腹中箭重重摔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啊……”

朝露提心吊胆地走近几步,看着倒在血泊中不断抽搐还未断气的怪鸟,尼玛这种拥有着妖兽般外貌的生物是基因变异产生的吗?这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和当初在碧海见识到毛人的时候有的一拼,都是用科学解释不通的存zài



谁知这身冷汗还没出完,殊墨再次指了指天空。

几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动作整齐地抬头看去。

只见半空中正盘旋着七八只和刚才那怪鸟一模一样的家伙,显然同伴的死亡惹怒了他们,看那阵势似乎打算向朝露等人复仇……

“哇靠!老娘跑错摄影棚了吧,这玩意不是该《指环王》里出现的吗——”朝露惊恐万状地吐槽道。

而迦楼罗首先变了脸色从半空中扒拉下赤眼金乌搂进怀里,深怕那些怪鸟群起而攻之弄伤他的宝贝宠物。

这下子几人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前有怪鸟后有巨人,不管往哪边跑都是绝路。

迦楼罗朝那群怪鸟所在的方向放了几箭,可由于目标太过分散而作用不大,反而更加激怒了它们——“唳!唳!”随着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响起,怪鸟开始向朝露等人发动攻击。

要是被那锋利的爪勾和鸟喙戳到,估计得破个血窟窿出来,几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拔腿就跑。

由于那怪鸟体型庞大容易被障碍物阻隔,所以几人目标统一地跑进前方的密林地带,才勉强摆脱了鸟群的追击,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仍有几只怪鸟执着地追了进来,但很快就被密集的树枝挂住翅膀,不甘地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悻悻地离去了。

朝露撑着树干歇了一会,再看其他几人的状态也都不太好,毕竟这接踵而至的逃难经lì

实在过于惊险,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都从没见识过如此怪异的生物,更何况这些古代人?今日这番离奇的经lì

肯定是几人生平从未遭遇过的……

这未名岛,当真遍地是玄机啊!

从那狭道跑出来以后并未看到君无夜,朝露越来越担心那家伙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毕竟这一路走来艰险万分,这边队友众多尚且应付不来,君无夜就一个人,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

在原地歇了一会之后,几人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继xù

前行。

深夜的海岛阴森而空旷,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兽鸣叫平添几分萧索之感,潮湿咸腥的海风拂过林间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树影摇曳有如百鬼夜行。

脚下松软黏糊的触感就像踩在沼泽上一样,热带植物大多奇形怪状、色泽艳丽,此时朝露已经累得两腿如同灌铅,可未经仔细观察也不敢随手撑过这些植物,深怕一不小心就再次中招。

“啊!救命——”

突然,尹引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倒在地,当即尖叫起来惊动了走在前面的人。

朝露定睛看去,只见几根麻绳粗的蔓藤从一棵垂满根须形似榕树的植物上延伸出来缠住尹引的小腿将她往树的方向拖去,那密密麻麻的的长须光是眼睛看都觉得十分恐怖,要是人被缠进那里面了绝对会窒息而亡的!

见此情形迦楼罗连忙举起短刀想要斩断那些缠人藤条,谁知还不等他的刀刃接触到,就从旁伸出另外几枝更粗的蔓藤蛇一般灵巧地爬上了他的手臂。

“让开!”辰曜将吓得傻眼的朝露推到身后,然后紧走几步上前甩出剑qì

先将束缚住迦楼罗的蔓藤削断,然后两人共同努力将半边身体都陷入密集藤条堆里的尹引解救了出来——如果朝露没看错的话,那大树底下分明散落了一地白惨惨的骷髅架子,已经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她不是不知dào

世界上有食肉植物,可像眼前这么大型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跟这玩意一比,那些只吃吃小虫子的捕蝇草、猪笼草啥的简直弱爆了好吗?!

差点就被一棵植物吞掉了的尹引即使被救出来了依然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这种恐怖的经lì

绝对会成为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经lì

吧……

在那食人植物卷土重来之前几人就迅速撤离这片地域,可天知dào

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险境正等着他们?

这一路的狂奔朝露都觉得自己两条腿要断了,总算跑出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树林远远看到前方的海平面……

脚底踩上细软沙滩的一刻,整个绷得紧紧的精神瞬间放松,几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迎面扑来的凉爽海风都不能够吹散汗透衣襟的黏腻感,谁都没有去想是否有可能再次遭遇危险,只想抛却一切享shòu

这片刻的安宁。

然而遥望那一望无际的海面,朝露再次犯难了——据说未名岛在海岸对面,难道要他们游泳过去吗?这肯定不现实啊,万一被鲨鱼啥的叼走了咋办,她可不相信辰曜那颇有气势的大招在水底下还发挥得出来~就在几人陆续从沙滩上坐起来的同时,殊墨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前方。

有了前几次经lì

带来的心理阴影,谁都知dào

被这面瘫小孩一指绝壁没好事,因此都黑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旖旎如水的月色中,一艘华灯闪烁的画舫正缓缓前行,破浪而来。

“难道……那未名岛主突发善心跑来接我们了?”朝露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这感觉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

担心又是什么陷阱,几人只是安静地站在海滩上并未挥手呼喊,果然那画舫驶到距离岸边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一艘更小的船从画舫后面绕了出来,由于距离比较远,所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甲板上。

那小船缓缓驶向海岸,朝露终于看清楚那站在甲板上的竟是一位年轻美貌的黑衣女子,青丝如墨,裙裾翩然,仿佛穿过夜色的黑衣艳鬼,如梦似幻……

……

第253章:未名岛主

孤身前来的黑衣女子将船泊在岸边,眼角余光扫视过朝露等人,那冷霜傲雪般淡漠的目光掠过身上时,每个人都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尔等既能到达此处,可见实力皆是不凡,且随我来吧。”

“……你又是何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辰曜双手抱臂,以同样冷冽的目光回敬过去,代表其他人提出疑问。

在经lì

了前面那么多生死劫难后谁脑子长泡才会随便跟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走,万一又是坑怎么办?所以,就算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也得先仔细考量一番再说。

见朝露等人犹疑不决,黑衣女子神情冷漠,娇艳如花的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那种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姿态既让人不爽又没法反驳。

“既然诸位不信任,那就当我白来一趟罢。”她说完就要转过身去,起锚返航。

朝露慌忙叫住她,不管怎么说也只有对方能提供船渡海,绝不能让这本就得来不易的机会无端溜走,“姑娘请息怒!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先前遭遇了太多离奇经lì

迫不得已才警惕了些,如有冒犯请多海涵——”哎,晕死~她啥时候也沾染了这些古代人的习惯,说话变得这么文绉绉起来了呢?

抬头看看那黑衣高冷美人,再转回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小龙男,心想怎么走到哪儿都是面瘫脸?难道这年代比较流行冰山性格吗……

听到朝露道歉的话语,黑衣女子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吾名将离,我家主人便是未名岛主。”

啊咧,还真是那变态岛主派来的?!

既然对方都自报家门了,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路,几人只好半是警惕地上了小船,不多时已经来到画舫跟前。

船舱伸出一道扶梯,就这样几人陆续上到主舱,这才发xiàn

这画舫不仅外观华丽,内部装饰也是极尽奢华,摇曳垂地的五彩纱帘,雕梁画凤的船柱,随着碧波荡漾而忽明忽暗的灯火宛若缀满了一船的星光……

“这边请。”将离走到舱前,微微欠身示意几人跟上。

穿过灯影迷离的船舱走向甲板,只见夜幕之下一抹霜染的白色若隐若现,走近了一看才知dào

是个背对舱口而坐的白衣人。

看到对方竟然坐着轮椅,朝露很是诧异,她还以为设下这么多变态关卡的未名岛主人会是个面目阴沉,孔武有力的汉子呢……为嘛光看背影就觉得好弱鸡的样子?

将离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走过去,俯身凑近那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扶着那轮椅缓缓转了过来。

一拢不加任何装饰的白衣,随着轮椅转动而丝丝垂落的长发带着月光的清辉,颜如皓玉,眼若深潭,淡到无色而薄削的唇,白皙剔透的肌肤似有微光隐隐流动,过分精致的五官漂亮得不似个真人,而是超脱了性别的风华绝代!

其他人先不论,单朝露一个就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尤其是看到那白衣青年嘴角一抹慵懒中带着几分撩人的笑意,简直柔到了人心坎里——帅哥她见得多了,可像这般又帅又美又有气质还魅力爆棚的就真算得上极品了!

完了,她被这弱鸡帅哥一个微笑就彻底征服了……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吸溜吸溜”声,辰曜黑着脸转过来,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两颗亮闪闪红桃心~“弱……呃,不~你、你就是岛主?”意识恍惚了半天的朝露整个人都有些飘,差点就脱口而出直接喊人家“弱鸡”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改口,否则可就糗大了~白衣青年眸光涟漪,嘴角笑意渐浓,“若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晕,虽然是明摆着的事实,可自己再问一句也是出于礼貌嘛~他这又算是什么回答?

猛然想起在那岛上经lì

的一切都是眼前这看似纯良无害的家伙搞的鬼,朝露就立kè

清醒了过来,哎呀~可不能中了人家的美男计啊!当即收起花痴抬脚上前一步,“既然你是岛主,那肯定知dào

和我们一起来的同伴去了哪里吧?”

“我是岛主,与得知你们同伴下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白衣青年笑意褪去,一双幽深的眼瞳微微眯起对朝露进行了一番从头到脚的审视,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直盯得她手足无措、后背发凉。

朝露愣了一愣,心想好像是没什么逻辑关系……

“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你岂能不知?”辰曜倒是毫不含糊地质疑道,“若非如此,你这时间又怎会算得如此准确?”

听到辰曜的问话,白衣青年单手撑着下颔靠在轮椅扶手上,修长的指尖绕过一缕细软如墨的发丝懒洋洋地把玩着,“你也说了,这是我的地盘……所以,我什么时间到了哪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们该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特意过来迎接的吧?”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心里担忧君无夜的安危,朝露不想再绕圈子拖时间,咬咬牙又走近了几步,“就算你不是专程过来接我们,但是你却是特地派人带我们来见你的吧?”要说这人没企图,鬼都不信!

“我要是想怎么样……”白衣青年清浅一笑,皎洁的月光勾勒出他精致如画的脸廓,明眸熠熠生辉,可无论他的笑容多么柔和,还是化不开那一抹与生俱来的淡漠和凉薄,“你们还能活着来到这里么?”

他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海潮声充斥耳边。

站在辰曜身旁的朝露顷刻间就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是她很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了这个岛主,连忙拽了拽辰曜的衣襟提醒他不要冲动,然后清了清嗓子对那白衣青年说道:“好吧,那你想我们怎么样?”

尽管朝露这话尽量说得婉转了些,可白衣青年似乎还不满yì

,他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扬带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妖娆之感,“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

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包括朝露在内的几人皆为愣怔。

还是朝露先一步回过神来,赶紧追问道:“那我现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青年微笑着仰头看向朝露,那双冰眸只消一扫就能轻易贯穿人心,“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尼玛……

朝露额角青筋一跳,和这家伙交流可真费劲!但是又奈他不得,应对这种家伙就只能陪着他绕圈子打太极,于是乎只好憋了口气继xù

说道:“既然你不想做自我介shào

,那我先来总可以吧?嗯哼,我的名字叫做顾朝露——”然后依次指着身后的几人分别说了一遍名字。

谁知那白衣青年颇有些无所谓地眉梢一挑,漠然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并不关心。”

“那你到底关心什么?”忍无可忍地捏了捏拳头,朝露只能尽量保持还算平稳的语气。

“你过来,我就告sù

你。”

饶有兴致地看着朝露强忍怒火的样子,白衣青年悠然招了招手。

老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辰曜不由分说拽住正要上前的朝露,“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果然,不留丝毫余地。

朝露回头看了辰曜一眼,再将视线扫过从上船后就未曾说过话的尹引和迦楼罗,用眼神告sù

他们不用担心,然后头也不回地上前走到白衣青年跟前,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之遥。

没想到这远看就美得不真实的人凑近了观察依然有种飘渺的虚幻感,那美得雌雄莫辩的容颜简直找不到一丝瑕疵——由于他是坐着轮椅的,所以从朝露站的这个角度低头看去,那覆盖住额头的细碎流海以及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全都清晰可见……

“你想和我说什么?”朝露不敢再靠过去,怎么说对方也是未名岛主人,她不能冒险。

见朝露不肯过来,白衣青年幽幽叹息了一声,深潭似的眸子光彩黯淡了几秒,他说话时那轻柔美妙的音色实在很能迷惑人,“你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实在没必要如此怕我呢~”

什么?!

这无疑石破天惊般的话语让朝露瞬间呆愣在原地,她原本就对眼前这人忌惮颇多,又因为这句话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此刻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惊惧不安来形容了,不由自主绞住衣襟下摆的手掌开始渗出冷汗。

“你再过来一点,我就全部告sù

你。”

朝露浑浑噩噩地抬眼看向对方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笑脸,她无比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呼吸一滞,她就不知不觉地靠了过去。

“朝露!”

“……”

身后传来辰曜他们的呼喊声,可是她已经听不到了,在那一大片刺眼的白光中,意识就像被什么吞没了一般消散而去……

……

第254章:真假幻境

白光散尽,在一阵短暂的昏迷之后,她恍恍惚惚地清醒了过来。

视线中映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乌黑的发,胜雪的衣袂,看着有点儿熟悉……

“你是谁?”

沉睡过后的晕眩感让她十分难受,挣扎了几下才艰难地撑着额头坐起来,可那背对自己席地而坐的那人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纹丝未动。

好不容易眼睛才稍稍恢复清明,可紧接着闯入视线竟然的是碧蓝如洗的天空,绚烂夺目的六月雪花田,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送来淡雅的花香……

该不会又穿越了吧?!

连她自己都被这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震惊了,对面那个白衣胜雪的人缓缓转了过来,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长发随着动作被风扬起,衣袂和发丝都飘飘逸逸,带着疏离而虚幻的美感,“才刚刚见过,就不认得我了?”

清越柔和的音色被风吹散,明眸生辉,笑靥如花,尘世妖娆在他一笑之下,皆成庸俗!这种绝世的风仪大概再不会有人能拥有了——“未名岛主!”

“这是什么称呼?”容貌精致得不像真人的白衣青年眉头一蹙,似乎对朝露刚才的话很不满yì

,那双仿佛凝着琉璃光华的眼眸淡淡地扫视过来,有种能让人心弦触动的魔力。

朝露没好气地撇撇嘴,“你又不肯说名字,我哪知dào

怎么称呼你!”

“那你过来,我就告sù

你~”白衣青年悠然一笑,嘴角的弧度足以让人迷醉。

晕,这货又开始坑人了!

甩甩脑袋从美男计中挣脱出来,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于是警惕地瞪着对面那笑得很温柔的家伙,冷声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再上一次当!

“刚才人那么多,你不觉得很烦吗?”见朝露又开始戒备起来,白衣青年眼神越发柔和,“我的名字……只想告sù

你一个人呢~”

这真假难辨的话让朝露不由得愣神片刻,却看到原本盘膝而坐的白衣青年竟然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向自己走过来,吓得她一个劲往后挪——“你、你、你的腿……”卧槽,这家伙不是残疾人吗?敢情那轮椅是拿来装弱鸡的吗?

可朝露才刚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就被对方按住肩膀压回了原地,精致如画的容颜近在咫尺,两人之间连一个拳头的距离都不到,“都说了,你没必要这么怕我。”那一双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眼眸一眨不眨地直视过来,仿佛能刺透人心底最柔弱的那部分。

“钟离诉,我的名字。”

心满yì

足地看到朝露乖乖呆在原地不再乱动,一贯轻柔的音调在说到自己的名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展颜一笑,刹那芳华。

钟离诉……

这有些奇特的姓名组合在朝露脑海中萦绕了几秒,她怔怔地仰起脖子,直到保持相同姿势太久颈椎传来一阵痛楚才恍然回过神来,“你为什么会知dào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突然想起最重yào

的事情还没问,她心里暗暗吐槽自己定力不够,被这磨人小妖精一忽悠就把什么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是啊,我为什么会知dào

呢……”钟离诉幽潭般深邃的眼眸中隐藏着一丝淡淡的迷惑,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朝露眉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够能装的!她觉得谈话进行不下去了,于是趁对方心不在焉看向别处的机会身体一闪挣脱开来,然后动作敏捷地退到几步开外,“开门见山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闻言钟离诉有些不悦地皱眉,那线条优美的唇不笑的时候略微显出几分薄情的意味,“你这话说得可奇怪,分明是你们自己找到我这里来的不是么?”

“……”

被这毫无立场反驳的话噎住,朝露深吸了几口气,只好换一种表达方式,“那么,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究竟想说什么?”打死她都不相信这披着羊皮装无辜的家伙只是单纯为了做个自我介shào



“别想得太复杂,只不过想和你单独聊聊罢了。”依然是轻轻柔柔的语调,却又隐约带上一丝凉意,似乎很不爽朝露这样明摆着的提防。

“好吧,是我想多了……”朝露无语地按了按额头,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较真了,否则会被眼前这家伙活活气死,“那要聊什么?”

“唔……你刚才提了几个问题,第一个我已经回答了。”钟离诉眉梢轻挑,他那身不加任何饰物的白色衣袍被风扬起,飘飘渺渺,犹如山间浮云。

“那剩下的呢?”朝露迫不及待地追问,她是真的很想搞清楚这人为什么会知dào

自己的事情。

咫尺之外那仿若美玉雕成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钟离诉寒玉似的眼眸光华潋滟,就这么意态悠然地看过来,“你想知dào

的太多了,而我只接受你再问一个问题。”

朝露微微一愣,这钟离诉笑容温和看似无害,可每说出任何一句话都能让人无法反驳,回想起来自己还从未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她有些不知所措,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一旦说错一句走错一步,便会陷入那无意无形间就已编就的陷阱从此万劫不复……

为此她斟酌了许久,才颇有些忐忑地开口了——“我只想知dào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钟离诉微微倾身过来,嘴角笑意渐浓,“你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此言一出,朝露当即傻眼,本就不平静的心境随之泛起惊涛骇浪,可还不等她再次开口,就看见钟离诉笑意盎然的容颜开始变得模糊,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紧接着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

……

“朝露!朝露!”

耳边传来许多杂乱的呼喊声,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茫然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辰曜一脸心急火燎的表情,下一秒就感觉到肩膀被人使劲摇晃掐得疼痛不已,于是痛呼出声,“啊,我已经醒了!你再摇我又得晕了——”

辰曜慌忙放了手,漆黑漂亮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局促,“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呃,貌似没啥事了……”

靠着辰曜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臂坐了起来,这才发xiàn

不知何时竟躺上了床榻,身下是丝绸被单柔软的触感,再看一眼四周,只见尹引、迦楼罗、殊墨和飞星几人前后不一地围站在床边,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你、你们怎么了?”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挨个看过去。

谁知尹引二话不说冲了过来,先是摸了摸朝露的额头好像在测量体温,紧接着又拿起她的手腕探查了脉搏,最后才面露忧色地说道:“你这几天太辛苦,刚才突然就晕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原来自己竟然晕倒了……

脑海中稍一回忆,就浮现出与那未名岛主钟离诉相见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场景,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那你再休息一会。”

尹引说完立kè

起了身,又面向众人吩咐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殊墨!”

见几人走向门外,朝露连忙叫住那始终未曾说话的面瘫小孩,“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尽管对朝露这一举动感到很意wài

,但也没人多说什么,殊墨转身走了过来,等所有人离去之后才淡淡地开口说道:“那个人说的话,你不要相信。”

“?!”

闻言她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将视线移过去,“你……”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知dào

太多也无益。”殊墨的身形已恢复到十一二岁的样子,精致的小脸已经逐渐脱去幼年阶段的婴儿肥,下颔越发尖削,五官轮廓也出落得愈加玲珑清秀起来,然而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却是不管什么时期都毫无变化的。

可这冷腔冷调的让人听了心里头极不舒畅,朝露也并不打算热面孔去贴人家冷屁股,于是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地反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知dào

?”

“……你刚才并非昏迷。”

没有直面回答朝露的问题,殊墨只是静静地看着某个方向,那冷漠刻板的表情似乎在阐述一个公式或者理论般,“那种幻术,再多几次你就醒不过来了。”

“幻术?!”她没听错吧,这不是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词汇吗?好吧,这个打着武侠幌子的世界已经够玄幻了,让她稍微消化一下还是能接受的……

“我的力量还不够,所以刚才无法帮你摆脱那个人的幻术,”说到这里殊墨微微抬眼看了过来,清澈的瞳孔中原原本本地映出朝露呆傻的模样,“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的毅力。”

虽然殊墨一向是这种看不出情绪的冷淡表情,似乎随时随地都很严肃,可这回朝露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认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那……如果我没能扛住又中招了会怎么样?”

“或许会死。”

第255章:海岛重逢

在说出那石破天惊的话语之后,殊墨并未多做解释,可即便对方不说,朝露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她本以为自己知dào

的秘密已经很多了,可现在看来,关于穿越,关于这个世界,她其实什么也不懂,就像颗棋子一般被人任意驱使却浑然无觉……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她睡意全无,因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之后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凉意扑到人脸上起到了振奋精神的作用,使得她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夜色未尽的天空还悬挂着几颗残星,海平面东方晕开几许亮色,随后朝霞将天水交接处染成一片嫣红,顷刻之后天色渐渐明朗起来。

甲板上空无一人,朝露伸了个懒腰走上前去,心里暗暗奇怪那钟离诉好歹是个岛主,怎么的竟连个丫鬟都没有,而且昨晚上来的时候似乎也只见着了将离一个,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奇怪……

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一路走到船首的栏杆处眺望远方,谁知就在这时忽然起了一波巨浪撞击到船身上,她这还没反应过来就因随之而来的猛烈摇晃脚步踉跄向前倾倒——“啊!!”

她惊叫一声,随即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重心,但无奈那被海水打湿的栏杆滑不溜手根本撑不住。

眼看着就要栽进海里了,谁知危急之际突然腰间一紧,背部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呼,真危险啊~”略带沙哑却十分好听的男子声音贴着耳畔响起,那久违的轻佻语气令本就处于惊愕之中的朝露整颗心都颤动了一下。

随着船身恢复平稳,她怔怔地回过头去,“君无夜?!”

微煦的晨光中,身后男子笑意阑珊,只束了一半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是言不尽的风流韵致,“唔~看小娘子这般神情就知dào

定是突然见着为夫,激动得难以自持了——”

“……”

好吧,她必须承认刚才的确有那么一两秒钟是有那么点激动,但还不至于达到难以自持的地步好吗?

而且当君无夜面不改色地说完这无节操无根据的话语后,朝露心中仅剩的一丁点重逢喜悦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你这家伙早就到了啊~”朝露毫不犹豫地推开君无夜揽住自己腰间的手臂,“看来还是没节操的人更能够化险为夷啊,你……”她还没吐槽完就猛然发xiàn

君无夜手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看就知dào

伤得不轻!

在她记忆中似乎从未见过这个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家伙伤成这样子过,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君无夜手背上的绷带,“这是怎么弄的?”

听到朝露的问话,君无夜笑而不语,他长眉舒展眼角轻挑,仿佛工笔白描般细致流畅的五官组成了一幅绝妙的水墨画,凌乱散落在额边的碎发又显出几分画境之外的肆意和不羁。

“问你呢,到底怎么伤到的啊?”得不到回答朝露有些急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危机四伏的岛屿中她亲身经lì

的恐怖遭遇,完全无法想象君无夜竟然是孤身一人闯过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代替君无夜做了回答——“若非他先行一步清除了大部分障碍,你们几个能如此轻松地来到这里么?”

这清清冷冷的女子声音让朝露心头一惊,慌忙回头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黑色霓裙身材高挑的将离正从不远处款款走来,看到站在甲板上的两人,她只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君无夜,你……”

得知真相如此,朝露很不好受,尤其是刚才见到君无夜的时候自己还不知好歹冷嘲热讽地吐槽人家,没想到……

哪知君无夜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抬手在朝露头顶按了按,“怎么,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

“你这个笨蛋!”

朝露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心里头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君无夜本就长了一双细长微弯的笑眼,薄削的唇角也总是保持一个上扬的弧度给人一种他总是在微笑的错觉,比起没有表情的面瘫脸,其实他这张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脸更加看不出情绪,而且他说的话永远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朝露从来都是后知后觉……

“既然这么感动,那你亲我一下作为奖励吧~”君无夜撑着船前的栏杆,宽衣广袖的道袍衣袂飘决恍然若仙,看得朝露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可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以后便立时黑了脸。

“你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真是有些受不了对方这动不动就口头上调戏人的恶劣行径了,要不是看在君无夜此刻还受着伤,搞不好刚才一拳头就直接挥过去了。

谁知君无夜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走向船舱,“哎,朝露小娘子你就这一个缺点,太不解风情~”

看着君无夜背影远去,朝露脸色更不好kàn

了……

……

与此同时,位于画舫最高处的阁楼中,层叠垂落的纱帘随着海风起起伏伏。

精致的屏风将同是一袭白衣的两个人隔了开来,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直到一阵猛烈的浪涛声打破沉默,一直站在门口与屋内那人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的殊墨才向前走了几步,“钟离家的后人,为何会来往于现世?”

“呵……”

屏风后传来一声咏叹般美妙轻柔的轻笑,可仔细倾听后却能察觉到那里面夹杂着几许淡淡的讥讽,“与我相比,你才是更加不合理的存zài

吧?”

殊墨低垂着头,细软的流海倾泻而下,盖住那仿佛以冰雪精雕细琢成的脸庞,垂下眼眸时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是落下了一片漂亮的黑凤翎,对此他并不想反驳什么,只要那人不触及自己的底线。

“你不必如此警惕,我对那女孩没什么企图,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罢了~但是……”轻柔婉转的声音突然停顿了几秒,似在斟酌什么重yào

的问题,“我给了她一个选择。”

听到这话,殊墨有些意wài

地抬起头来,一贯淡漠的表情有细微的情绪变动。

“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么……”

“……”

……

渡过这片海域,船很快靠岸抵达了此行的终点:未名岛。

在将离的带领下,朝露等人终于踏足到这座神mì

的岛屿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里和之前那座岛屿比较起来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幅世外桃源般祥和的景致!

有了在之前那座岛屿上惊心动魄的经lì

,几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说好的各种高大上屌炸天呢?说好的随便拽一个人出来都是十层高手呢?

这地方怎么看都只是个与世隔绝的岛上渔村,想象中应该存zài

的一切连影子都看不到!

“……将离只能送各位到这里了,告辞。”等朝露等人上岸后,将离就迅速转身要返回画舫。

“等等!”

见此情形,朝露连忙紧走几步追上她,“钟离诉人呢?难道你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将离回过头来神情冷淡地瞥了朝露一眼,被海风扬起的发丝下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衬着黑色的霓裳更显得她肤如凝脂,“主人并不住在这里,你们要走要留请自便。”

晕,有这么当岛主的吗?难道那家伙整日坐船游玩,然后随便捡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扔到岛上任其发展,最终目的是要打造一座怪兽乐园吗?

将离走上船舱后,那画舫很快就驶离了海港,留下朝露一干人等站在岸边大眼瞪小眼。

谁知几人才刚走到村口,就被迎面奔来的一个身影挡了个刚刚好——“朝露姐姐!”清脆动听的女孩声音随着海风飘来。

咦,这个声音是……

“惊鸿?!”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背着竹篓气喘吁吁停在几步之外的人,正是已有许久未曾见过的碧海族女孩惊鸿!朝露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抬脚向前走了半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如同仙子般亭亭玉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惊鸿并未回答朝露的话,她肩上的竹篓“砰”地一声掉下来,瞪大眼睛步伐踉跄着走向朝露身旁的殊墨——“族、族长大人!真的是您……”

朝露嘴角抽了抽,尼玛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认出来?这是真爱粉啊!

“……你们怎会在此?”殊墨负手而立,衣袂飘决,虽有疑问可也不似惊鸿这般意wài



惊鸿睫毛忽闪了一下,紧接着美丽的杏眼泛起点点水光,“因海啸侵袭,大家一路迁徙到南部海湾,爷爷他……”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就哽咽了,似乎想起了极伤心的往事,“爷爷病逝后族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第256章:冒出个爹

半年前碧海老人因病去世,迁徙至南部海域的碧海族人树倒猢狲散大都自谋生路去了,惊鸿只好带领着自愿留下的少部分人根据原定路线渡海,但不幸遭遇风暴船只遇难,还好大难不死被人救来这座岛上……

“所以,你们都是被钟离诉救下的咯?”说实话朝露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笑面狐狸一样的家伙突发善心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到怀疑。

哪知惊鸿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们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啊,你们都不知dào

那家伙?”这回轮到朝露发愣了。

惊鸿点点头,过了几秒又摇了摇头,似乎也很不确定的样子,“听其他人说起过有个神mì

的岛主,只是谁也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一阵尴尬的沉默,难不成能见到钟离诉真容还是件三生有幸的事?

在惊鸿的带领下穿过弯曲的田间小路来到几间农舍前,攀着藤蔓的竹篱笆围成恬淡幽静的农家小院,屋顶上方飘起袅袅炊烟,朝露一下就发xiàn

不远处那个正在院中忙碌的人影有几分眼熟,她不太确定地呼唤了一声——“小六,是你吗?”

那颀长瘦削的男子身形随之一滞,然后缓缓转了过来。

清俊柔和的五官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然而从右额角一直蔓延到下颔骨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人看了不禁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看清朝露的瞬间,容貌清秀的布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露出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好久不见,你们怎么来了?”他手中端着个簸箕笑吟吟地走到朝露等人跟前站定,和一年多前相比成熟稳重了许多。

“哎,一言难尽啊!”

故人重逢的喜悦让朝露顿时感慨万千,她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指着身旁的迦楼罗和尹引介shào

道:“都是为了这对亡命鸳鸯~”

说起来此番行程的主要目的就是帮这俩家伙找个安身所在,现在任务也完成了,没想到还能遇到小六和惊鸿,也算是额外的惊喜了。

“对了。”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朝露收起笑容转向尹引,“你真不管你那逗比弟弟了?除了投靠魔教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气成这样啊——”

“那个混账小子!”

尹引脸色瞬间就变了,咬牙切齿地吸了一口气,“他平日里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我也管不了,可他现在居然……居然违背祖宗定的规矩跑去炼那噬心蛊!”

“噬心蛊?”

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朝露瞬间来了精神,“什么玩意?”

谁知朝露话音刚落,尹引整个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眼神黯淡无光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静默了半晌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如果真的被那混小子弄出来了,恐怕会带来很大的灾难……”

朝露愣了愣,看尹引的样子好像也不愿意说太多,但从她那堪称绝望的表情可以看出真是受到打击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决定抛却尘世从此隐居吧?

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颇有些压抑的气氛让在场每个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尹引抬起头来握住朝露的手,目光中带着隐忍的恳求,“朝露,若是日后你行走江湖的时候碰到那混账小子,可否……看在你我的情分上,留他一命?”

完全被这话吓到了,朝露惊愕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总觉得这次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晚,朝露等人就在这海岛渔村落脚了。

原来这未名岛的确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不少退隐高手前来避世定居,他们的子孙也在这里代代传承从未再踏出一步,但是也有相当多一部分人是像惊鸿和小六他们那样莫名其妙被人救了之后来到岛上的——当然根据朝露推测,把这些人捡回来的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离岛主~好吧,想起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她就浑身不舒服,最开始的好印象全都在被对方坑了一次又一次后消磨殆尽了……

出人意料的是,朝露等人还是这十几年来唯一通过前方那座岛屿渡海过来的,因此第二天大早院子外面就围了一群人像看猴把戏似的指着朝露他们几个议论纷纷,充满了好奇。

辰曜嘴里咬着一块看外观就知dào

很甜腻的糕点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外那些人,他原本神清气爽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看看看,有什么好kàn

的!”

“呃,可能看我们是外面来的,比较好奇吧~”朝露正忙着剥豆角,小六和惊鸿去外面给他们借船渡海,所以在这之前只能多留几天了……

该死的,君无夜那家伙本来还帮着她处理这些蔬菜,可转眼间就不知dào

跑哪里去了,剩下她一个要准bèi

这么多人的午饭!刚好一抬头就看到辰曜悠闲地逛来逛去,于是没好气地将装着豆角的竹筐往他怀里一塞——“我都快忙死了,归你负责了!”

“你……你让我做这个?”看着满满一筐豆角,辰曜眼睛都睁圆了。

“怎么,不满yì

就别吃饭啊!”

头也不回地走开,认识这么久了她也算摸清了这小子的脾气,想当初在御府当厨房帮工的时候也是打死都不情愿,最后照样乖乖切了几天菜~说起来一早上都没看见那小龙男,就连平时总是寸步不离的飞星也不见了踪影,她决定先去找找,省得待会白做饭了。

可是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心里正嘀咕着,却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她心下一凛,想也没想就循声跑了过去……

然而刚跑到后院就看见飞星四肢着地像头野兽一样嘶吼着,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朝露并不认识的人。

只见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刀刻般深邃而分明的五官,尽管只穿了一身简朴的灰色暗纹长袍,却依然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

那中年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已经有些躁狂的飞星,沉声道:“兔崽子,你过来。”

尽管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朝露一心护着自己当作弟弟看待的飞星,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皱眉看向那灰袍中年人,“先容我问一句,阁下是何人?”

“我是他老子!”

啥?

朝露愣了愣,回过神来以后有些愤nù

地指责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何要骂人?”

见朝露中途插进来,那灰袍中年人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你这多管闲事的小丫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你说什么——”

这千里认亲的戏码是怎么回事?好歹让她提前做个准bèi

啊喂……

“我是曲冷松,他是我儿子曲飞星。”

“……”

尼玛连姓氏都冒出来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啊~朝露滴了一串冷汗,虽然能找到飞星的亲人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她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交出去啊——凡事都得讲证据是不是?于是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将飞星拉到身后与眼前这个长得还挺帅的大叔隔开来,“你凭什么肯定他就是你儿子?”

虽然对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名字,但也有可能是偷看了飞星挂脖子上那块木牌啊!

“哼,这兔崽子屁股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你扒了他裤子看看不就知dào

了——”曲冷松剑眉一拧,傲气地睨视着朝露,看得出他退隐到这个岛以前肯定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屁股……

此时此刻朝露只想随手抓来个什么东西摔一摔解解气,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上回在溪边抓鱼顺便给飞星搓了个澡的时候似乎还真看到他身上有个胎记?但是当时根本没在意,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去脱已经算是少年人的飞星的裤子,好像有点不妥当吧?

想起这会正在前院的辰曜,于是二话不说跑过去将人拽了过来。

“你干什么啊!豆角还没剥完……”

袖子掳了一半又被朝露拽走的辰曜很不高兴,可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满脸傲气的曲冷松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内力带来的压迫感,表情瞬间凝重,“你是什么人?”

“他说是飞星的爹……”朝露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解释道,“所以才让你来帮忙的嘛!”

辰曜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显然不明白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朝露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那个,你待会把飞星带去房间里脱了他裤子……”

“等等!”

不等朝露说完辰曜就一脸黑线地打断了,他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我为什么要脱他裤子?”

“废话,不脱裤子怎么检查屁股啊?!”朝露理所当然地睁大了眼睛。

此言一出,辰曜整个人都不好了。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第259章:和谐共处

就这样,即便飞星再不情愿最后还是被他那奇葩老爹生拉硬拽地绑回去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朝露还是由衷地觉得那可怜的孩子能找到亲人是件好事,虽然曲大叔有些不靠谱,可怎么也是飞星的亲爹~谈话过后,寒玉诀和赫连无殇那些遗物曲冷松一样也没拿,反而交代朝露一定要看好这些东西不能被任何人夺去,从这点也看得出对方光明磊落并不稀罕这武功绝学。只是朝露莫名其妙就接下了维护江湖长治久安的重担,弄得她恍恍惚惚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要当那救世主承担起穿越主角的命运了吗?晕,这诡异的热血氛围是怎么回事啊……

先不论那还没发生的事情,话说眼前——都快到饭点了还没见着那面瘫小龙男回来,她有些不放心,那家伙现在还是个小孩的面貌又不怎么了解人情世故,分分钟就能被人拐去卖掉,果duàn

还是出去找找吧!

离开房子穿过屋外的小树林,林荫遮蔽日光,视线所及渐渐幽暗下来,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

拨开挡路的树枝,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水雾缭绕的林间幽潭,浓重的雾气铺天盖地如同笼了一层白纱,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迎面袭来。

她一眼看过去就望到那薄纱般朦胧的水雾深处隐约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尼玛谁这么闲心逸致大白天跑来游泳啊?!

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想起穿越第一天就因为看到御风弦洗澡差点被对方掐死就禁不住头皮发麻,可是……那身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一面受着良心谴责的煎熬蹑手蹑脚地向前挪了几步想要看清那人是谁——高挑挺拔的身躯,细窄诱人的腰身,长长的黑发倾泻而下铺展飘荡在清澈的水面,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紧致的肌肤汨汨流下……

然而还不等她从这香艳画面中回过神,那人竟像感应到身后偷窥的视线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尽管赤身裸.体,可那张精致俊美的容颜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般带着极端禁欲的气息,清清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吓得朝露一屁股摔倒在地,大惊失色地指着前方——“殊、殊墨?!你、你……”

晕死,早上看他还是小孩的模样,才过几个时辰不见居然就长这么大了?这也太惊悚了……

谁知还没等她吐槽完,那腰部以下浸没在水中的面瘫青年就走了过来,似乎根本不在意走不走光之类的问题。

朝露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对方穿过飘渺的雾气走近自己,那艺术品般完美无瑕的身体,微微湿润的黑发,还有……

视线下移的瞬间,还真流鼻血了……

“你别过来!站住——”

她狼狈不堪地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慌张大喊道,尼玛再过来她可就把持不住啦!!这货到底想怎么样啊,一脸正儿八经地裸身诱惑也太掉节操了吧……

走上岸边殊墨只是捡起散落在地的衣物比了比大小,很明显突然间长大的身体根本穿不了之前的衣服了,朝露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尴尬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诱人犯罪的身体,“咳咳,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找衣服来!”

说完转身就走,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再呆下去她肯定会因为缺氧晕过去的!

然而还不等她走开就被一双臂膀从后方紧紧搂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横在腰间那双泛着水光的修长手臂,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恍惚了许久仍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呼吸停滞,身体绷得紧紧不敢动弹分毫,直到轻若浮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才让她浑浑噩噩地清醒了过来,“很快就好了……”

这意味不明的话语让她很是纳闷,什么快好了?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很想回头看看那人的表情,真不知dào

这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今天抽什么风了?但是她努力了几次,却始终无法驱动身体从这个比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的怀抱中抽离,反而情不自禁地期盼着时间可以就此停留……

“可以了。”

可是,那冷得不近人情的声音很快就将这场绮丽的梦境打破,将她飘飘然的思绪强拉了回来——腰间一轻,身后那人迅速松开双手还她自由。

夹杂着失落和自嘲的情绪油然而生,她无声地笑了笑,头也没回直接走开,“你先等等,我拿了衣服就给你送来。”

已经,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径直回到屋前,刚好君无夜从门边走出来,看到朝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kè

好奇地凑了过来,“哟,瞧这满面愁容的样子,谁惹着你了?”

朝露略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轻声询问道:“你有没有不急着穿的衣服?”

“有啊……”君无夜偏着头悠然答道,但是很快就觉得疑惑,“对了,你要我衣服做什么?”

见君无夜兴趣盎然的样子,朝露只好将殊墨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虽然那家伙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但肯定不能让他光天化日之下露着丁丁走回来……

“那你先回去,我帮你送衣服吧~”

听完她的解释君无夜竟突然来了更大的兴趣,不由分说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进屋,无语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见着那小龙男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尴尬得很,让君无夜去也好,因此她也不再推脱任由君无夜拿着衣物乐颠乐颠地走向树林那边的寒潭。

……

半个时辰后。

一脸春风得yì

的君无夜搂着换好衣服后依然面无表情的殊墨走了回来,两人身高相仿,而且穿着同样款式的飘逸长袍,要是不看脸还真以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在门外等得花儿都谢了的朝露眼睛都看直了,这两人的关系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勾肩搭背??

更重yào

的是,君无夜送趟衣服竟然花了个把钟头的时间!这也太不科学了!

尽管从殊墨那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他竟然允许君无夜那没节操的货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逆转?难道君无夜去送衣服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吗……

而且,这两个人在经过朝露身旁的时候居然目不斜视、步调一致,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喂——”

忍无可忍地出声叫住他们,朝露心里已经认定君无夜绝对教了那外表高深内心呆萌的小龙男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就算下定决心不爱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任由自己曾经深深留恋过的人跟着一起节操全无!

“君无夜!殊墨,给我站住——”她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挡在那两人跟前,“你们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站在这里吗?”

君无夜微微倾身看了过来,本就细长的双眸因这副似在打鬼主意的表情而弧度更加明显似弯月一般,“看到了~”

“……你们先聊。”殊墨淡然垂眸,目光并未落在朝露身上,还不等其他两人说话就绝然转身而去。

看着那抹衣袂翩跹渐行渐远的背影,朝露直想骂街,但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把矛头指向了君无夜——“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朝露小娘子,你这么说我真是太伤心了~~~”君无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轻轻上扬的唇角似乎随时都带着微笑,“你怎么不担心那冷冰冰的家伙欺负我,反而质疑我对他做什么?不公平,你偏心!”

“……”

无言以对,她额头青筋抽搐,跟这家伙说话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找气受,算了~她也懒得多管闲事,回去做饭!

来到灶台前一看,哎哟妈呀!辰曜那小子竟然把各类蔬菜连洗带切处理得妥妥帖帖,而先自己几分钟回来的殊墨正挽着衣袖准bèi

开始做饭……

晕,她没睡醒出现幻觉了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记得几天前这些家伙都互相不搭理关系处得很僵,辰曜还把孩童状态的殊墨绑去卖掉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和谐了呢?

再次揉了揉眼睛,不知dào

为什么,两个美男站在灶台前分工合zuò

的画面初看很养眼,可视线多停留几秒就会发xiàn

整个氛围充满了严重的违和感……她也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头顶上突然聚集了一大团乌云,然后从乌云中劈下一道锃亮的闪电正中她的脑门——“轰隆!!”

被雷劈中的朝露头晕目眩撑着额头站在原地,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就看见殊墨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转过身来,然后迎面碰上刚好走来君无夜。

“快看,那边有只猪在飞——”君无夜煞有介事地喊了一声,紧接着抬手指向天空。

卧槽,骗鬼呢!朝露刚想破口大骂,却看见……

端着点心的殊墨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极其认真地望向君无夜手指的地方……

趁着这个空档,君无夜动作快如闪电地从殊墨手中的盘子里偷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飞快地咽了下去,继xù

保持微笑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而仔细查看了几圈并未发xiàn

有猪在飞的殊墨又一脸平静地转了回来,完全没发xiàn

盘子里的点心被偷吃了一块,“你为何要骗我?”

“……”

快被雷出翔来的朝露走到同样目瞪口呆,整张脸已经扭曲成一个“囧”样的辰曜跟前,长舒了口气,由衷地感叹道:“我终于知dào

当初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就被你绑去卖了!”

第260章:新的抉择

在未名岛住了两天,等小六借到船只后几人就准bèi

出发返程了。

其实这段旅程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还不知dào

中原武林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而那个隐藏BOSS又策划了哪些不为人知的阴谋……哎,其实说到底这些也都不该是她操心的事情,真搞不懂那些风光无限的名门正派掌门都是干什么吃的!

临出发前特地去找了小六,前几天忙来忙去的都没时间找他好好聊聊,还有七公的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林间小道上,良久相对无言。

看着青年颀长瘦削而略显落寞的背影,朝露心里有些难受,想起两年多前自己曾夸口要带他玩遍天下,笑傲江湖,往昔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可如今久别重逢,却根本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对不起……”小六的声音轻轻柔柔仿佛被风一吹就飘散了,可朝露还是听得很清楚,她诧异地抬起头看过去,完全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何要道歉。

小六微笑着转过身来,额角边细碎的流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即便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可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干净美好,“真怀念过去跟在你身边日子。”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朝露一时间实在找不出言辞来应对,只好傻愣着站在原地等小六继xù

说下去。

“可是,以后我大概没法再像以前一样陪着你走下去了,”小六眼神迅速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就撇过脸去将视线移向远处,“辰曜也好,御公子也好,他们都比我更有资格守护你!江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并不了解,或许也再没有机会去了解了,但是……跟着你闯荡江湖的那段日子,尽管短暂,却是我最快乐的记忆。”

“小六……”从前她总是觉得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上跑下的小六傻呆呆的,几乎没怎么说过交心话,可却忽略了他这么多日日夜夜的陪伴,也从未尝试过去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该说对不起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

然而小六却毫不在意她脸上的歉疚和不安,依然笑得如沐春风,清澈明亮的眼神如同天边最耀眼的星辰,“我相信,无论这个江湖有多么险恶,你都可以笑对一切。”

看着小六的笑容,朝露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忽然间觉得让白纸般单纯的小六留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会更好,而七公的事情牵扯太多,还是让小六心里觉得他还带着那群孩子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留个安慰吧……

下定决心后,她也笑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布衣青年——“当然,我可是要成为绝世女侠的人!”

“嗯!”小六认真地点点头,“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

……

半个时辰后,未名岛海岸。

惊鸿和小六并肩而立,就连曲大叔也带着泪眼婆娑的飞星过来给朝露等人送行……

朝露一步三回头地走在最后,她知dào

这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到身后那些人,也或许,此生都无法再相见?

可是就在这时候,远处海面缓缓驶来一艘华丽的画舫,几人很快就认出那是钟离诉的船!

定睛望去,只见身着黑色霓裳的将离正站在甲板朝这边看来,虽然她的表情还是一如往昔般冷,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在船只停靠海岸的过程中还是冲朝露几人招了招手。

“将离!”

朝露快步跑上前去,来未名岛这几天多少也听岛上的居民说起过关于钟离诉的事情,得知对方不仅从未在人前现身,而且身世来历都极为神mì

,几乎没有人知dào

关于他的一切……所以今日再次得见钟离诉的船,大家都感到很诧异。

然而将离只是神色平淡地垂眸一扫,目光掠过每个人身上,语气凉薄如水地开口说道:“上船吧,倘若你们自行离去还得经过前方那座岛屿,危险甚多。”

“啊,那就是说你送我们回去咯?”朝露此刻已经不能更惊讶了,那个笑面狐狸竟会如此好心?

将离眼神一瞥,似乎不愿多说。

早已习惯将离这性格,几人陆陆续续上了船,很快就驶离海岸,那绿树葱翠的海岛也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甲板上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朝露用力撑着桅杆勉强站稳身体。

“咳咳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略带疲惫的咳嗽声,惊得她慌忙回头,却看见一袭白衣的钟离诉摇着轮椅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朝露惊讶地看到钟离诉抬手捂着嘴咳得肩膀颤抖,修长的指间渗出几缕殷红的血丝,与白皙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人触目惊心。

见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朝露连忙跑了过去在他轮椅前蹲下,“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叫将离过来?”

“……不必了。”钟离诉轻声答道,精致的侧颜如琉璃般易碎,薄削的唇全没了血色,苍白得可怕。

被对方这副虚弱的模样吓坏了,朝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局促不安地将头抬了起来,“那、那不如我送你回船舱吧?这里风太大,你会着凉的……”

实jì

上朝露有些惊讶,尽管钟离诉的相貌本就文弱,又时常软软地靠在轮椅上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但自从在幻境里看到他行动自如,谈笑风生的样子,就总觉得自己被表象蒙蔽了,难道他没有装病,而是真的身体不好?

“呵……我特地出来找你,结果你反倒要把我送回去么?”钟离诉淡然一笑,眼瞳中光华潋滟,那超然于世的风仪看得朝露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找我?”朝露下意识地感到了一丝危险,她真是被坑怕了,“干嘛?”

看见朝露刻意躲闪,钟离诉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嘴角,“你就这么怕我?”

“谁、谁、谁怕你啊?”想起殊墨说过这小子的幻术能让人无声无息死在睡眠中变成植物人她就不由得直冒冷汗,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示弱,否则被人看穿了只怕会死得更快!于是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道:“嗯哼,那你倒说说找我做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格外的交情吧——”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理会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钟离诉目光幽远地望着前方的海平面,因为皮肤白皙,导致他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犹如用墨笔勾勒出来的线条一般,怎么看都不似个真人,反而像是精雕细琢的傀儡娃娃。

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但并不打算插话让对方继xù

说下去。

钟离诉侧转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然视线却未曾在朝露身上停留,“许多年以前,也有个和你一样来自其他空间的人,在那个时代,来往于不同空间的渠道也并不止碧海神渊一处。”

“你说什么?!”

这个信息可是彻底把朝露惊着了,莫非自己并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可以说,今时今日你之所以来到这里,也与之前那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钟离诉懒洋洋地靠着轮椅扶手,皓白如玉的手腕撑着下颔,“当然了,这些事情你那位守护者是不可能说的……”

朝露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告sù

我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倒是也想知dào

,自己是什么人呢……”钟离诉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似在疑问,又似在自嘲,可很快他的眼神中又多了戏谑的笑意,“我给你一个选择。”

朝露愣了愣,脱口而出追问道:“什么选择?”

“过来,我就告sù

你……”钟离诉笑意盈盈地偏头看着朝露,那绝美的容颜和轻轻柔柔的语调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尽管知dào

有可能又是个坑,但此时此刻她整个心思都被对方牢牢抓握,只是稍稍迟疑了几秒,就弯腰靠了过去。

钟离诉微微一笑,垂头埋在朝露脸侧,温热的吐息擦过她耳畔撩动发丝。

然而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定格下来,只剩下朝露因震惊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下一秒她就整个人被后方传来的一股力量拉起,脚步踉跄着几欲摔倒。

诧异地转身,却刚好对上殊墨不再平静漠然的表情,如果她没看错,就在刚刚过去的一瞬间,那双总是寒玉一般清清冷冷的眼瞳中划过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殊墨拽着胳膊从钟离诉身旁拖走,然后耳边响起殊墨冷得像冰一样的话语——“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可是,他说……”

朝露狠狠咬了咬嘴唇,用力抬起头来,“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是真的吗?”

她话音刚落,殊墨的目光就微微一滞,紧接着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瞳孔空空洞洞漆黑如夜,简直要把人吸进去。

第261章:眼见为实

关于那个能否回到原来世界的问题,殊墨并未给予她答案,并且从那以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冷冷清清,就算有人找他说话也不见得会搭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船靠岸后也没能得到好转……

但不管怎么说,此趟出海之旅到此结束,几人又回到出发前的芳洲港。

其实这一次出海也算是收获颇丰了,首先当然是给尹引和迦楼罗那对小情侣找了个安全无忧的蜜月场所,其次就是顺带着玩了次粑粑去哪儿帮飞星认了亲,最后就是殊墨这货跟吃了膨化剂一样进化到完全体状态……呃,这形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啊,不管了,总而言之这一路走来虽然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没命,但起码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在芳洲港又逗留了一天几人就正式启程出发了,此去中原尚有相当一段路程,来的时候还有尹引作伴,可此时此刻就悲催地只剩下朝露一个女人,她无奈掩面伏在马背上压根不想抬头去看身旁那几位英姿飒爽的帅哥:一个彻头彻尾的面瘫,一个正走在即将发展成为准面瘫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还有一个无节操、无底线的色鬼……囧!

一连赶了几天路,路上所需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几人决定先在沿途的一处小城落脚。

热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几人找了个客栈刚歇下来朝露就发xiàn

君无夜那厮又失踪了……而且更严重的是,连带着小龙男也不见人影了!

朝露放好行李后楼上楼下地找了几圈都没看到那两人,倒是辰曜很让人省心地呆在客栈大厅优哉游哉地喝茶,打从他内功恢复后整个人也变得越发神清气爽起来,看他那副自得其乐管旁人去死的无所谓表情朝露就不禁有些汗颜——估计在这家伙看来,君无夜和殊墨两人通通不见了才更合他心意吧?

哎,本来还想拉上辰曜一起去找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正打算出门,谁知刚走两步就被辰曜叫住了——“你去哪?”只见辰曜正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寒星般冷冽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还能去哪,那两个逗比也不知干啥去了,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人……”她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没抱多少希望地拿眼白瞥过坐在几米开外的辰曜,“你有没有见到过他们?”

闻言辰曜站起身来,眉宇渐渐舒展似乎想起来什么,“我好像看到,半个时辰前君无夜带着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出门了。”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朝露立时震惊愣在原地,要是殊墨自己出门去她还不担心,可是跟着君无夜……尼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哪知辰曜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脸上突变的表情般,还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唔,我听他们说是要去逛窑子。”

“你、你TM在逗我呢吧?”她大步流星地走到辰曜跟前,声音带了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要说君无夜去嫖她是一百个相信,至于殊墨……卧槽,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知dào

什么是嫖吗?!

辰曜漫不经心地抬眼扫向朝露,原本就不怎么耐烦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了,“怎么,你觉得我是在诋毁他们?”

“呃……”朝露嘴角抽了抽,她可没这么说啊!

“城西琼芳阁,眼见为实,你自己去看吧。”说完辰曜转身就走,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楼道口回房去了。

留下朝露一个风中凌乱内心挣扎了许久,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不好了!

自从在未名岛那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围绕君无夜和殊墨之间诡异的氛围,实在想不通,反差如此之大的两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推心置腹(?)的好基友了呢……

糟糕,君无夜该不会想把他那套至高无上的双修理论推荐给殊墨吧?!

脑洞一开完全停不下来,她撑着门框的手臂微微发抖,最后猛地抬起头来自言自语大喊了一句——“不行,这绝对不行!!”

看到自己这一身男装长袍也不需yào

换装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急步跨出客栈大门朝那琼芳阁所在的方向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低垂在花窗前的纱帘幔帐摇曳生姿,还不到夜色正浓时已传来丝竹管弦乐曲和女子柔媚悦耳的歌声。

朱红木大门前正站着几个浓妆艳抹摇着手绢各种卖弄的女人,远远望到朝露就跟饿狼扑羊似的簇拥了过来——“哎哟哟,好生俊俏的公子哥儿呀~”

朝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虽然她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是寒碜了点,而且胸部比起眼前这些二指深事业线的莺莺燕燕来也差了那么些火候,可也不至于乍一眼看就成帅气小哥儿了啊!

她憋了口气,掏出一锭银子晃了晃,冷声道:“我是来找人的,姐姐们忙自己的事去就行了哈~这个就当作小生孝敬各位姐姐吃宵夜的——”

想当初她刚穿越几天就刷过这个副本了,忽悠这些咋咋呼呼的风尘女子根本不在话下,因此没多时就哄得几个姐姐妹妹乐颠颠地走了,而她也总算松了口气走进琼芳阁混合着女子脂粉气和酒香的大厅。

花了不少银子几经问询后才终于打听到不久前确有两个貌似君无夜和殊墨的人进了楼上的雅间——猜测成了事实,朝露心里颇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君无夜那厮就算精尽人亡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殊墨……该死,怎么也想不到那平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估计连性.冲动都压根不会有的小龙男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人了吗?!

急不可耐地上了二楼,直奔情报所指的那个雅间……

“砰”地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里,白衣胜雪的殊墨盘膝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看这场面似乎啥事也没有发生过??

听到开门的动静殊墨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潋滟带着几分茫然。

“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疑惑地关上门走进屋内,这显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景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殊墨站起身来,不染纤尘的白衣随着他动作拂动如月华流光,朝露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都不知dào

该往哪里放了,这家伙超脱俗世的气场总给人一种浮在云端的错觉,甚至让人分分钟就忽略了他此刻身在风月场所的事实。

看着殊墨朝这边走来,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躲避着对方的目光,情急之下只好慌忙岔开话题,“君无夜呢?”

“……他去双修了。”殊墨走到隔着几步之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虽然声音浅浅淡淡不带任何情绪,可他这句极具震慑力的话语还是把朝露雷了个外焦里嫩。

朝露踉跄了几步靠在墙上,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沉默了半晌才傻呆呆地脱口而出道:“你知dào

双修是什么吗?”

本以为这种问题肯定得不到回答,谁知殊墨竟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抬手指向朝露身后的屏风。

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朝露好奇地回过头去看了看,然而就在她视线聚焦的一刻整个人瞬间石化般定在了原地——原来,那屏风上竟画满了正以各种姿势交合的男男女女,好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啊……

请原谅她这一时半会根本无法从这种巨大的视觉冲击中清醒过来,尤其是当殊墨这张谪仙般超凡脱俗的容颜还近在咫尺时,她就越发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幻觉了!

更悲剧的是,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房门竟然“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一双紧紧相拥的男女身影闯了进来,朝露心下一凛然,连忙拉着殊墨躲在那大幅屏风后方。

“宋郎,别这么心急嘛,你弄得人家好疼~~~”一个女子娇媚喘息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

朝露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还好这屏风质量够好不怎么透光,而那对男女也正在兴头上急着“办事”没工夫注意周围的环境……

那两人一路拥吻着来到床边,然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落地声音伴随着男子粗重的喘气声和女子软绵绵的轻吟声声入耳,朝露难为情地咽了咽口水,压根不敢抬头去看殊墨的表情,晕死了,现在该怎么办啊?就这么闯出去绝壁被当成偷窥狂受到批判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可如果不出去……难道就真要躲在这里观看一场劲爆的现场版岛国大片吗?

隔着屏风可以隐约看到那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两人已经滚在了一起,更糟糕的是那女主正跨坐在男子身上用力摆动,上上下下如同波涛起伏,那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和力道让人看了不禁咂舌……

朝露额头上的冷汗早已唰唰地往下流淌,假如拿个小碗放下面接着估计都该满出来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连动也不敢动,耳边充斥着“恩恩恩恩”和“哈哈哈哈”的声音,真是要有多坑爹就有多坑爹!

第262章:重陷危机

忍受着视觉上和听觉上的双重煎熬,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终于传来那女子带着些许颤栗的一声娇.喘,紧接着那男子也满足地长舒了口气,而朝露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也跟着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然而就在她以为那两个办完事的家伙该穿好衣服出去了的时候,就听到床板“咯吱”响了一声,然后那男人堪称猥琐地邪笑道:“换个姿势再来一次吧?”

“讨厌,人家不理你了~”那女子无限娇羞地答道。

这一唱一和毫无节操的对话让站在屏风后的朝露忍耐心达到了极点,尼玛那两个家伙到底是有多饥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凝聚了内力的一拳砸在屏风上——“还有完没完啊?!”随着她这一声河东狮吼,整个屏风裂成两半轰然倒地。

“呀啊!!”那女子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高分贝的噪音刺得朝露耳膜生疼。

该死的,看到不远处那两个赤条条的人体她真怀疑自己回去要张针眼!

只不过她吼这一嗓子虽然及时发泄了心头的不满,可随即也惹了麻烦,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眼看着就要有人破门而入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看来这偷窥贼是当定了啊!

但就在她准bèi

认命之时,手腕突然一紧就被站在身旁不远的殊墨拽了过去,整个人失去重心落入身后的怀抱,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到殊墨从容不迫推开窗户的瞬间衣袂随风飘展宛如谪仙,下一秒她就被搂紧腰间和对方一起从二楼的窗台跃入半空……

“啊!他们跳窗了——”

身后传来纷乱而嘈杂的叫喊声,可她此刻早已无心理会,整颗心就跟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一起飘上了云端……

白衣墨发的俊美青年怀抱着人从窗台飞下的画面被许多人看到,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屏息观望,直到那飘逸如风的身影掠过天空消失在视线尽头,才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恍恍惚惚地感叹道:“神仙下凡了!真是神仙下凡了啊——”

“……”

耳畔充斥着途经之处人们如睹神迹般纷纷朝拜的声音,朝露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境般不真实,思绪飘飘忽忽地回到了那个月色迷离的夜晚,自己也是这般被殊墨抱在怀中仿佛穿越红尘千里……

她疲惫地闭上双眼,不知dào

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声才悠悠停下。

脚底落到地面,眼前的人就迅速拉开了距离,就像刚才怀抱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雪华似的白衣翩跹临风而立,微微低垂的眉眼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水月镜花,总觉得只隔着咫尺之遥,可一旦按捺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却发xiàn

原来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所以,她已经清醒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抱有根本不切实jì

的幻想。

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神色如常地转过身去,“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朝露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不含一丝拖泥带水,这是她的决心。

然而看着少女绝然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的白衣青年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来,苍白到看不见血色的薄削的唇微不可察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却被那过于强烈的风声而掩盖,已经走远了的少女自然是什么也没听到的……

……

与此同时,琼芳阁二楼雅间窗台。

君无夜手中拎着一壶酒斜倚着窗框,只用乌木簪随意挽了半边的长发泼墨般倾泻散开在宽松飘逸的衣襟之上,从他这个角度观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刚才两人离去的全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手腕一转将酒壶放下,衣袖带出一抹轻风,“哎,都这样了还是不开窍~真没意思……”

语罢撑着窗框站起来,然后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窗台前,随着周围行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楼阁落到地面,然后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走进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当朝露和殊墨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栈时,已是夜深。

对于殊墨那家伙抱着自己一飞就飞过头到了距离城镇很远的郊外,她有些无语,然而对着那张天塌下来也不会触动分毫的面瘫脸,她又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心里头很是纠结,真不知dào

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殊墨并非凡人这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然而现在可不是她死缠烂打反而是对方什么理由都不给就跟着她!

换做是以前,她搞不好还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那家伙真动了凡心……

心中烦闷异常,尽管已到了该就寝的时间也丝毫没有睡意,干脆下楼弄了点酒菜端着去了客栈后院。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此情此景还真适合醉酒当歌感叹人生几何!

当然了,她可没这么诗情画意,肚子里少得可怜的墨水也不足以支撑她来个现场创作吟出几句诗文来~喝着小酒脑海里回想起临走前钟离诉说的那些话,让她通过强迫自己认清现实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起了波澜,在碧海神渊的时候为了殊墨冲动之下放qì

了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本来都已经认命了,可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想也真是可笑,从前的她为何如此天真认为不是凡人的殊墨可以和自己在一起呢?其实不管在哪边世界,她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必然经过生老病死,搞不好到了她七老八十连路都走不动的那天,殊墨还是一袭白衣俊美如初的模样。

然而她却为了这个人放qì

了原来世界的亲人和朋友,也在这边世界欠下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说到底,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他奶奶的,人家穿越都是女尊女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呵呵呵~”抬头遥望着天边那轮明月,朝露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最可悲啊!”

她擦了擦嘴角,解气地将喝空了的酒壶甩出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半,可用力过度不慎从衣兜里掉出来个东西……

借着月光摸索了半天,终于在凉亭旁边的草丛里摸出个触感冷硬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从真理教密地捡到的石魔方。

突然想起自己忽略这玩意很久了,拿回来后钻研了几次就半途而废了,也不知dào

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反正现在也闲来无事,要不再研究看看好了?

这东西做工相当精细,虽然外观形似九宫格魔方,可认真辨认后会发xiàn

每个方格上刻画的纹理就像电路板似的似乎存zài

着某种规律,而且那些零零散散和白塔地板上的异形文字如出一辙的字符,很明显是人为打乱的。

然而就在她冥思苦想浑然忘我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杀气,紧接着“嗖嗖”两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她心下一凛,矮身就地一滚,堪堪避过那从对面树丛中射过来的暗器。

树叶悉悉索索地摇动,而后一道黑影飞速窜出逃向远处……

“什么人?!”她厉喝一声,脚尖点地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身法极快,还不等她接近就纵身一跃腾空翻上屋顶,脚步不曾停滞片刻就无声无息掠过房梁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朝露只追了几步就满腹疑惑地止步了,她毫不怀疑那黑衣人刚才是想取她性命的,如果不是她刚好在研究石魔方借由镜面反射看到对方发射暗器的冷光,说不准此时此刻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连忙回到凉亭的位置查看被暗器穿透的亭柱,她不敢贸然伸手触碰那在月光下泛着粼粼冷光的鸟羽状暗器,好歹也混了这么久江湖了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在暗器上涂毒的变态可大有人在!

她定了定神,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住那暗器一端用力拔了出来,“嘶,还好姑奶奶闪得快!”

用布包好那两支暗器大步流星地赶回客栈,朝露首先想到的就是君无夜,那家伙虽然时常不靠谱,但是见多识广这武林中甚少有他不知dào

的事情,于是上了楼就径直走到他门前“砰砰砰”地开始拍门。

很快门就开了,君无夜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靠在门边,发梢还滴着水看就知dào

刚沐浴完毕还没来得及擦干,他只愣了片刻就恢复常态调笑起来:“小娘子,你这般主动,为夫我吃不消啊~~”

“妈蛋,你正经一点会死吗?”朝露额头青筋一跳,不由分说推着他的胸膛将人搡开,然后快步走到屋里将用布包着的暗器扔在了桌面上。

君无夜走过来看了一眼,眸光渐渐冷却,“这是哪儿来的……”

朝露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翻了个白眼,“我刚才被人偷袭了。”

“这飞镖淬了毒,见血封喉,中招必死。”听了朝露的话君无夜神色微变,但并未惊讶太久,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暗器坐了下来。

倒是朝露大吃了一惊,她隐约猜到这暗器肯定不止表面这点杀伤力,却也没料到竟然如此凶残!话说她出门在外也没做亏心事啊,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这么和她过不去……

她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大胆说出了心底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理教的人?!”

番外3:英雄救美(上)

小剧场

主演:众位男主、如花、龙套甲乙丙丁、乱入的某BOSS等。

版本:常规版、升级BT无节操版———————————————————————————————————————【常规版】一、殊墨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你去要哪,走错方向了!!(慌忙丢下台本跑出去将不配合的男主拉回来)殊墨:?

旁白:(擦汗)就是你,白夜导演说了,这场由你来演大侠!

殊墨:……(→_→)旁白:好了好了,赶紧拍完收工吃饭!灯光准bèi

,action!

殊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当这位不得已当了大侠的男主走到场中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呼喊……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正狞笑着围住一个柔弱女子正欲行不轨,只见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是个男人看见都会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望,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出去英雄救美,然而我们这位大侠扮演者却……

殊墨:(当作没看见,一脸淡定地路过)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咦,这位群演是不是拿错剧本了?(ˉ▽ˉ;)流氓乙:老大,你看那边过去了一个小白脸,他竟敢无视我们!

流氓甲:(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给老子把他抓过来!

众流氓:(齐声)是!

于是乎,只想默默飘过打个酱油的某大侠扮演者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龙套扭送着押了回来……

殊墨:?

流氓甲:(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没看见爷几个正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吗?

殊墨:……看见了。(;-_-)流氓甲: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殊墨:没有。

流氓丙:老大,他说没有耶!

流氓甲:(一拳头呼过去)老子听到了,还用得着你通传!

几个龙套已经完全忘记了倒在路旁的花姑娘,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胆敢无视他们的小白脸身上。

殊墨:(抬头看天,沉默不语)流氓甲:(好奇)你在看什么?

殊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阵雨。

众流氓:(异口同声)真的吗?!

殊墨:嗯,看这天色应该快了。

流氓丁:(惊慌)不好,忘记收衣服了!

流氓乙:哎呀,我也没收……

就这样,几个流氓乱作一团,急匆匆退场赶回去收衣服,将调戏良家妇女的任务彻底抛在了脑后……

殊墨:(看也没看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花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开)如花:(难以置信)就、就这么Over了?人家还有好多台词木有说完咧!(⊙_⊙;)旁白:(无语地丢开台本)好吧,虽然剧情略嫌平淡,但好歹也算是“救美”了……

———————————————————————————————————————二、辰曜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呃,大侠在哪里??(;-_-)就在旁白君左顾右盼寻找第二位大侠扮演者时,头顶突然落下一阵纷纷扬扬的雪花……旁白君愣愣地抹下一片掉落肩头的“雪花”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才发xiàn

此物根本就是某种甜食糕点的碎屑!一脸黑线地抬起头来看向上方,只见某个毫无身为主演自觉的家伙正两腿悬空地坐在树梢,一手拿着一块糖糕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这位大侠,该你出场咯!(^口^;)辰曜:(略带不爽地抬头)干嘛?

旁边:呃,昨天白夜导演都和你说了吧,这场戏你是主演啊!

辰曜:主演?演什么?

旁白:(滴汗)当然是演大侠,英雄救美啊!

辰曜:(衣袂一闪,身手敏捷地落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旁边:(总算松了口气)那这就开始吧,各就各位,action!

同样的场景,同样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再次狞笑着围住惹人怜爱的如花姑娘正欲行不轨……

如花:(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这位大哥还真是执着啊……)辰曜:(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旁白:悲了个催,主演也拿错台本了!(ˉ▽ˉ;)众流氓:(齐刷刷愣住)这、这小子眼神好可怕,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辰曜:(浑然无觉地继xù

念台词)银子,女人,都赶紧的给爷交出来!

流氓丙:(两腿发抖)老、老大!他、他、他要抢劫我们耶!

流氓甲:(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弟兄们别怕!有大哥我罩着,谁、谁也动不了你们……

于是乎,流氓老大疾步上前欲和某个大义凛然说着劫匪台词的大侠单挑……

半分钟后……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救护车载着已经阵亡的流氓甲飞速消失在画面尽头……

流氓乙、丙、丁:(交出所有财物,痛哭跪地)555大侠饶命,我们几个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我们出来跑龙套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啊~~~辰曜:(心满yì

足地掂了掂刚到手的钱袋)嗯,算你们识趣,滚吧!

众流氓哭哭啼啼作鸟兽散……

如花:(泪眼汪汪地扑过来)大侠~你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如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辰曜:(不为所动)银子呢?

如花:啥?

辰曜:没兴趣劫色,还是顺手劫个财吧~(●_●)如花:……

五分钟后,全身财物被洗劫一空的如花姑娘受不了打击孤零零地晕倒在路边……

旁白:(愤慨捶墙)就算拿错了台本,可这行径也未免太恶劣了一点吧?!(〒^〒)———————————————————————————————————————三、御风弦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

御风弦:(一本正经)你好,希望我们合zuò

愉快。

旁白:(擦汗)哈……总算出来一位正常点的!(ˉ▽ˉ;)御风弦:具体事宜在下已经听导演说过了,开始吧。

难得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男主,旁白君感动得痛哭流涕,连忙拿起一旁的台本……

旁白:《英雄救美》第三场,action!

带伤上阵的苦逼龙套甲头上包着纱布,手臂缠着绷带,腿上绑着石膏带领手下乙丙丁第三次出现在剧组,做不出狞笑表情的四人只好苦笑着再次上前围住依然弱柳扶风的如花姑娘,已经完全没心情行不轨了……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众流氓:(心理活动:喊个毛啊,老子根本不想非礼你好吗?!)御风弦:(正义凛然)住手!

流氓甲:哪里来的臭小子,嫌命太长吗?

御风弦:(表情抽搐)……你已经伤很重了,再和我动手的话,估计第四场得换群演了。

众流氓:(戳中心思,掩面痛哭)这年头,跑个龙套也是玩命的活儿啊!55555~~~御风弦:所以,你们还要动手吗?

众流氓:(齐刷刷摇头)不等旁白君反应过来,剧情已经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越偏越远——流氓们呜呼哀哉地排着队退场,只剩下大侠扮演者的御风弦和梨花带雨倒在路旁的如花姑娘……

如花:(装可怜)公子~你过来扶我一把嘛~人家都快坏掉了啦~~御风弦:……

就在这时,平地起了阵飓风,只见那漫天飞沙走石中站着一个红衣猎猎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哎哟妈呀——这满脸杀气的红衣美女竟是某个因爱生恨的悲情BOSS啊!

旁白:(惊慌)喂,你跑错剧组了亲!

赫连不离:(狰狞大笑着逼近如花)哼哼哼,一切胆敢觊觎风弦哥哥的女人,我都要让她们生不如死!看招!

如花:(吓得撒腿就跑)555不关我的事!这台词是剧本上写的!

赫连不离:贱人,别跑!

御风弦:……

旁白:(愤nù

摔台本)这戏拍不下去了!小爷我要罢工!!(ˉ^ˉ)———————————————————————————————————————四、君无夜篇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浩劫中完全被毁的摄影棚已经空无一人了,而某位手捧小H书姗姗来迟的主演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君无夜:咦,早上明明有人通知我来英雄救美的,怎么不见美女了?

某路过的工作人员:群演罢工,出演美女的如花姑娘大概已阵亡了……

君无夜:(若有所思)这样啊……正好,我新买的《闺房奥妙之X点探秘》才看了一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3╰)╭于是乎,这位刚来了不到两分钟的主演不仅什么活儿也没干,还光明正大地给自己领了份剧组统一标配盒饭,最后挥一挥衣袖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五、闻人卿篇无论从长相还是家世还是武功,都完全达到了男主标准的闻人卿一脸黑线地站在满地狼藉的摄影棚中,无语问苍天……

闻人卿:(欲哭无泪)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你们搞错了!真的搞错了!!

白夜:(清了清嗓子走出来)没错,是我通知你来的。

闻人卿:不、不会吧?(⊙_⊙;)白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出演英雄救美,而是帮着打扫卫生,收拾现场~你看看,地上弄得乱七八糟,要知dào

这场地可是花了我不少稿费租来的啊!快快快,整理干净让我好交差!

闻人卿:(蹲角落画圈圈)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会是这样……好后悔当初没有去隔壁《我和美女师姐的XX事》剧组当男主……啊啊!我好后悔~~~白夜:……-

End-

第263章:基友重逢

“真理教的人?”

君无夜微微抬头瞥了她一眼,烛火映得他眼瞳中如有金芒闪烁,“不,他们没必要杀你。”

尽管这回答给得很肯定,但朝露还是有些迟疑,真要追究起她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仇人的话,那其中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化身赫连不离的轻兰了,当然了……比起派人暗杀,赫连不离应该更希望能活捉自己吧?

“只不过……”君无夜声音停顿了几秒,“我看这暗器还挺眼熟的,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金翎山庄弟子惯用的袖中飞羽。”

啥,金翎山庄?!

朝露愣了一愣,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招惹过叫这个名儿的门派啊,除了上次和御风弦去参加那庄主的寿宴还被真理教的人妖眼影男搅了局……口胡,像她这么没存zài

感的小透明都能被人惦记上了?这实在很不科学啊!

于是她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瞥了君无夜一眼,讪讪道:“金翎山庄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我只说这暗器像是金翎山庄弟子惯用的,并不代表袭击你的人就一定是他们派来的。”君无夜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然后伸手捏住那羽毛状暗器的一端在烛火下照了照。

朝露被他这举动吓坏了,尼玛这玩意上涂了毒药啊,就这么徒手捡起来真的大丈夫吗?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茶杯扫了过去,将君无夜手中的暗器打掉,然后气喘吁吁地指着对方,“你、你傻逼啊!不是说会见血封喉的吗——”

“……你到底知不知dào

‘见血封喉’是什么意思?”君无夜眉角抽了两抽,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鬼知dào

那是什么意思,反正听起来就有种危险的感觉就对了!

见朝露一脸茫然的样子明摆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君无夜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耐心解释起来:“字面上的意思,这毒药须得接触到血液才能生效,只要皮肤上没有创口就无碍了……”

“原来如此!好高端的样子~”朝露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话说只要不被扎到就没事了吧?

君无夜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打算跟朝露耗死在这些理论问题上了,而是心平气和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说到底,除了你身上带着二十年前那件事相关的信物之外,金翎山庄压根没有派人袭击你的动机。”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dào

我身上有这些东西的?我只告sù

了你们几个而已啊!”那么,问题来了——首先他们几个里面不可能有人将这个信息散布出去,其次……金翎山庄的人为什么要暗杀自己啊!难道对寒玉诀有企图的其实是他们?

君无夜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桌边,眼皮子半睁半敛带着些倦意,“总而言之,今天晚上的事情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们一击不得手,必定会再派人过来的。”

“晕死,你的意思是拿我当诱饵守株待兔咯?”朝露脸色有些不好kàn

了,她有几条命可以拿来给人当飞镖靶子试用“见血封喉”的药效啊?早知dào

君无夜这人不厚道,可也没想到竟然惨绝人寰到这个地步,不要因为她不是一朵娇花就如此残暴地对待她好吗?

“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君无夜额头缓缓下垂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着,说话尾音也拖得极长带了几分懒散勾人。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看着君无夜这副事不关己的欠扁样,朝露脸色铁青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哼,不打扰你清修,我滚去睡觉了!”

说完气冲冲地走向房门口,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君无夜,你知不知dào

江湖上有哪个比较擅长机关术的人物?”

“机~关~术~啊……”身后传来君无夜那厮越拖越长的声音,“我想想……嗯,乌盟岭的偃大师似乎在这领域颇有研究~”见朝露这问题来得突兀,君无夜忽然间醒了瞌睡迅速抬起头来,嘴角咧开眼中精光四射,“你问这干嘛?”

朝露回过头望着君无夜,心想能不能麻烦您老别用这么一张本该俊逸不凡的脸做出如此猥琐的表情行吗?没好气地撇撇嘴,“不说了,睡你的觉吧!”

机关术啊……

她有些伤脑筋地拍了拍额头,心想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是等先去一趟御风弦那里问问他知不知dào

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亲戚的事情,再改道前往君无夜所说的那个乌盟岭看看能否找到专业领域的高手破解石魔方上的机关吧~……

翌日。

早饭过后几人继xù

赶路,马不停蹄地走了几天终于进入苍州地界了。

凭借御风弦四通八达的情报网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朝露等人前脚刚到城郊就迎面来了一队人马,要不是朝露实在太了解御风弦,知dào

什么事都瞒不过那家伙,还真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天天啥事也不干专门派人在附近蹲点呢!

“朝露!”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御风弦眼中自动过滤了其他几位男士径直向着朝露过去了,可想而知被当作空气无视的那三位脸色必然不会怎么好,就连其中脾气最好的君无夜都表情僵硬了几秒。

从没和御风弦看对眼过的辰曜当下就没能沉住气,他手腕一撑身体腾空从自己骑的那匹马跳到了朝露马背上,然后双臂一环将朝露整个人搂进怀中,也不说话,就这么盛气凌人地斜睨着对面的御风弦。

刚兴冲冲勒住缰绳的御风弦看见这一幕,气得头顶都快冒出青烟了,但为了保持风度,他也仅仅是面色比之前冷峻了几分。

见此情形朝露极度无语地撑住额头,她已经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视线交汇处产生的高压电火花,让方圆十几米范围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她只想吐槽一句,拜托你们两个直接去搅基好吗?别有事没事拉上周围无辜的人跟着担惊受怕啊亲……

辰曜这家伙自从过了青少年时期后中二病症不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了~至于御风弦嘛……真搞不懂明明挺成熟稳重的一个人,嘴里也总宣称着不会和辰曜这样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可实jì

上哪回都没少计较过~更可恶的是,君无夜那厮趴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一点面子也不给,还指着那对峙中的两人嚷嚷道:“打啊!怎么不打起来啊?谁打赢了朝露小娘子今晚上就跟谁洞房了——”

御风弦带来的那帮和他们主子同样严肃的手下纷纷向君无夜投来愤恨的目光,就算要煽风点火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喂!

哪里知dào

,这两个正在气头上的人听了君无夜一番话之后怒火更盛,朝露拉都没拉住就看到眼前衣袂一闪,再定睛看去,只见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早已经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虎视眈眈地对视着……

“卧槽,君无夜你太过分了!没让你帮着劝,还在旁边幸灾乐祸!有你这样不厚道的队友吗——”见那两人真被君无夜的话挑衅到了,朝露真是恨不得随手抓起个东西就冲君无夜那欠扁的家伙砸过去。

还不等众人想出应对之策,那两人就扑向彼此打了起来!

奇葩的是这两个家伙打起架来极有默契,双方都没有使用丝毫内力,而是一拳一打实的近身肉搏——没错,就是那种一拳砸过去立马就飙血的毫无美感的战斗方式!

一大帮子人汗颜地站在远处围观,谁也没那个自信上前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分分钟内就把对方揍成了猪头……

朝露心里清楚自己只是辰曜和御风弦之间矛盾的一个导火索,那俩逗比好像天生就八字不合似的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没法对彼此产生好感,各种方面看不爽,一言不和就能动手,尤其还要采用那种他们自认为男子气概的肉搏战斗方式,她欲哭无泪地抬起头来看看御风弦那群不敢管事的手下,又看看抱着手臂看热闹的君无夜,最后目光落到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殊墨身上,“小龙男,我只能指望你了——能不能帮忙劝劝架啊,你不是本事很大吗?”

然而殊墨连正眼都没往那边瞧,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句,“这个,没办法……”

眼看着身边这一个个都帮不上忙,她只好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对御风弦那群手下说道:“那你们在这看着,等他们打完了记得收尸!”

说完一扬马鞭头也不回地走了,搞不好男人间的友谊打着打着就出来了,爱怎么怎么的吧,反正还有那些尽忠职守的家伙在,出不了人命,她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不知dào

为什么,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就想到慕红莲怂恿自己干脆将辰曜和御风弦两个通通收了,那还不得天天拆房子……

啊呸呸呸,想什么呢!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没节操了,难道她也被那女尊思想洗脑了吗?

第264章:确有其事

回到御府后朝露不敢耽搁,隔天就去找御风弦了,虽然二十年前御风弦还是个没断奶的婴儿没可能知dào

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争端,但是他自己家里人的情况多少也该了解吧?

就这么想着,朝露推开了书房的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觉得自己的开门方式出了问题,于是乎默然无语地将房门关上,又重新推开了一次……

坐在太师椅上拿冰袋敷脸的御风弦表情抽搐了一下,没看懂朝露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在她第二次进门的时候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听到御风弦的问话,朝露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到对方因昨日斗殴而淤青浮肿的俊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干嘛总和辰曜打架?都多大的人了~”

“……是他先挑衅我。”御风弦将敷脸的冰袋放到桌上,灿若星辰的明眸带着隐隐怒气看向别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昨日那般冲动的行为实在有失体面。

看着御风弦逆着光线轮廓分明的侧颜和依然渗着血丝的嘴角,朝露哭笑不得地耸耸肩,走过去拿起冰袋继xù

贴在他脸上,惊得这自始至终保持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个趔趄差点仰倒在案台上,“我、我自己来……”

朝露这才惊讶地发xiàn

,御风弦迅速别过去的脸颊上浮着两抹淡淡的红云,晕死,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闷骚啊!

不过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于是她吸了口气,淡然道:“御雪衣……她的事情你知dào

多少?”

谁知听到这个名字,御风弦的动作倏然一僵,目光迟疑地扫视过来,“你问这做什么?”

“哎,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总觉得你家里和这些事情牵扯太多~”朝露一边说一边将那写着御雪衣名字的布帛残片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你看。”

看到朝露拿出来的东西,御风弦惊讶地愣怔了片刻,然后手指颤抖着触碰了一下那泛黄的布片,“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从御风弦这般表情推测就知dào

他肯定多少了解一些二十年前的事情,再怎么说这小子也继承了这么大的家业,身居高位不可能像朵白莲花一样啥都不知dào

~虽然朝露并不算个多么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谁当武林盟主、谁能成为绝世高手真心不关她什么事,但是她不能让七公白白死去,更不能坐视即将覆盖整个武林的阴谋危害到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如果真有个人在背后搞鬼,她便是当一回救世主又如何?

只不过牵涉到二十年前的往事好像还真属于御家的机密,御风弦几经犹豫满脸愁容,很显然不知该不该把他知dào

的信息说出来,他这个家主肩上担子太重,每走一步都得深思熟虑,稍有不慎则可能满盘皆输搭上御家几代人打拼下的家业。

“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不用说了……”朝露将视线收回来,她知dào

这事不能怪御风弦犹豫不决,要换成是自己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毕竟事关整个家族不能儿戏——说不准提问御风弦第一次打飞机是几岁,对方反倒答得比较快!

呃,当然了她也不可能问这种无聊又没营养的问题~哪知就在她准bèi

放qì

追问了的时候,御风弦突然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御雪衣……是我的姑姑。”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朝露吃了一惊地睁大眼睛。

“但是,御家上下所有人都知dào

,不能提起这个名字。”御风弦眼眸低垂似在沉思,而眉宇间也隐藏着很深的忧虑。

“为什么不能提……难道,就因为她爱上了不为正道所能容忍的魔教之人么?”朝露心中有些不忿。

御风弦动作很轻地摇了摇头,猛然抬头,视线与朝露相遇,“自我懂事以来,便未曾见过这位姑姑,关于她的生平也是在接任家主之位的时候听爷爷说起的。”说完从椅边站起身来,深深看了朝露一眼,然后走到黄花梨大书架前,修长的手掌置于书架右侧缓缓推动,伴随着一阵细碎的摩擦声整个书架向旁边移去雪白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暗格!

在朝露诧异的目光中,御风弦从暗格中找出一个雕花木匣,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块泛黄的布片,很明显和朝露带来的那两张出自一处。

“这封信被分成许多部分在不同的人手中,当年涉及此事之人甚多,就算找到了一两个也问不出什么来……”御风弦尝试着将三块布帛残片拼凑起来,可由于残缺的部分太多根本没办法将上面的语句连贯。

当然这些都不重yào

,书信的内容朝露大概也知dào

,只是不能确定具体哪些门派的掌门与当年的事情有关,这样一来线索就中断了,也就无法推测出那个幕后黑手在其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百里流云,单逍遥……直到如今的赫连不弃,”朝露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其实这些人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都想要称霸武林,可又没办法采取光明正大的手段,所以总有个人在暗处指引他们并提供帮zhù

。”

但是,先不论这个人到底是谁,最起码得知dào

他目的何在吧?那么问题来了——以上列举的三个家伙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幕后黑手又是如何将他们拿下的呢?而且就算那三人得了天下,又与幕后黑手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朝露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御风弦冷冷淡淡地开口说道:“他们之间一定存zài

着某种利益交yì

,或者说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根本就是借由那几人之手覆灭整个中原武林。”

“也对,你有没有觉得百里流云、单逍遥和赫连不弃这三个人心中都有着很强烈的偏执?”在脑海中一一回想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除了赫连不弃还稍微理智点,其他那两个根本就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脑中灵光一闪,转向御风弦问道:“当选武林盟主的必要条件有哪些,武功高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御风弦眉心微蹙着,向朝露解释起来,“武功高只是条件之一,除此之外还必须以德服人在武林中有足够的威望和处理事情的资历,最后需yào

各大门派掌门都认可才能够成为盟主一统江湖。”

“所以啊~”听完这些话之后朝露心里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两手一摊面向御风弦,“那三个人除了武功高一项以外其他明显都不符合嘛!所以幕后黑手肯定不是真心想选拔出一个有能力号令群雄之人,反而……他想让那个人成为众矢之的,造成两方对峙的混乱局势,而后他就可以当众人背后的黄雀,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

御风弦阴沉着脸,朝露说的这些他也猜测了一些,只是想到后面就完全没了思路,二十年前那件事他所了解到的也并不多,凭着有限的线索根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关于这件事情,还是延后再议吧……”御风弦说着转身去关那暗格,可不知dào

看见了什么突然动作一僵。

见他背影动也不动,朝露疑惑地走上前去,“怎么了?”

当她好奇地凑过去目光一瞥时,也是顷刻间就惊呆住了——只见那小小的暗格之中竟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做工粗糙的皮影戏装备!

“这、这……”她看着那些东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明明是自己在虚境中穿越去御风弦童年时送给他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那些都是真实存zài

的经lì

吗,扯淡的吧……

但御风弦比朝露更加吃惊,而且从他眼中混乱迷茫的神情来看,他似乎对那段记忆很是模糊,可又像是隐约想起来什么似的。

朝露猝不及防地被对方钳制在怀中动弹不得,头顶传来御风弦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是你……真的是你……”

这下子朝露是彻底地懵了,难不成她一直以为是脑补出来的穿越情节是确有其事吗?还是说去碧海神渊那次顺带着御风弦和辰曜两个也都YY了一段……不对不对,脑子好乱!她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没想到刚抬头就对上御风弦闪闪发亮的眼神。

可还不等她从这难以用科学原理解释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就被御风弦一把拥入怀中,耳朵紧贴着对方胸膛可以听到因激动而加速的心跳声,“朝露,原来你真的是我时常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朝露傻不愣登地贴在御风弦怀中,心不在焉地听着御风弦在那诉说,而头脑却运转得飞快,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应该啊!御风弦小时候距离自己穿越还早着,而在虚境中那段还无法确定是否真为“穿越”的经lì

从时间的角度也根本对不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了一声,紧接着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dào

了……

第265章:乌盟狭道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总在路上颠簸累到了,朝露这一昏迷就直接睡过去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门外吵吵嚷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砰砰砰!”、“轰隆隆!!”……

哎哟我去,这是干啥啊这么吵?!

被那震耳欲聋气势十足的噪音刺激得瞬间就清醒了,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跑了出去。

谁知刚推开门就迎面飞过来一只花盆,“啪”地一声撞到门框上碎了一地,要不是她闪得快估计这刚醒来又得被砸晕过去了。

只见庭院中央围了一圈急得团团转的家丁和丫鬟,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各自占据空地一侧谁也不肯示弱地互相瞪着,看这两个家伙衣服上脏兮兮的土块和气喘吁吁刚刚站定的样子就知dào

在不久之前刚爆fā

过一场大战……

更离谱的是就在不远处的小凉亭里,君无夜和殊墨正事不关己地品茶聊天,完全当这边打得昏天黑地的两人是空气!罢了,指望他们去劝架还不如自己上~朝露黑着脸站在门边,深吸了口气,大步流星地跑过去插到辰曜和御风弦两人之间,“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吧!!”

这才看到来人是朝露,辰曜和御风弦两人的动作皆是一僵,身上的斗气迅速收敛起来。

“你们要是再这样成天打架,我就嫁给君无夜好了!”朝露实在忍无可忍地憋出一句话。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刚喝了一口茶的君无夜“噗”地吐了出来,呛得咳嗽连连,好端端的就被牵扯进这错综复杂的多角恋让他感到很是无辜,眨巴着眼睛应对着辰曜和御风弦两人杀气腾腾的目光审视,最后举双手作投降状,“啊哈哈~你们还是忽略我吧,真的~”

“君无夜!”

见对方有开溜跑路的趋势,朝露一声怒喝叫住了他,噌噌几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扯住君无夜飘逸的道袍,“你上次不还说要娶我吗?怎么可以赖账——”当然她是故yì

拉这没节操的货下水的,谁让这家伙总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呢~“小娘子,你想害死我呀?”君无夜欲哭无泪地转过身来,他对打架什么的压根不感兴趣,平时也是能跑就跑,哪怕碰到非战不可的情况也往往是随便忽悠几招就溜了……

听了这话辰曜首先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方才和御风弦打架都没有用内力,可刚在君无夜跟前站定他就把十层内力涨到了满格,就连离得很远的御府下人都感到一股森然刺骨的寒意从凉亭那边汹涌而来,纷纷吓得面如土色。

见此情形朝露只得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就不能让我清静几天吗?”

和其他几人比起来,还是御风弦比较善解人意,看到朝露神情郁闷立时收起所有的情绪沉着脸走了过来,“都别争执了,还有正事要商量。”

“呃,这会你倒是想起有正事啦?”朝露眼睛一瞥扫过御风弦,冷着脸的俊美青年嘴角抽了抽,没答话。

然而这几人刚刚坐下还没开始说话,就听见御府围墙上方传来一个女子清冷悦耳的娇叱——“君无夜,你受死吧!”

众人愕然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裙飘飘的绝世女子手执弯刀飞身而下,身影翩跹如同一只展翅的紫色凤蝶,美则美矣,却带着凛冽的杀气。

朝露一眼就认出那紫裙女子正是锲而不舍追杀君无夜的真理教毗沙门护法,额头滴出一串冷汗,同情地看向当事人,“依我看,你干脆娶了她得了!人家千里迢迢地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也不容易啊!”

“别开玩笑了!”君无夜动作快如闪电地从桌边跳开,衣袂一闪就飞上另外一侧院墙,“朝露小娘子,先走一步了——”

“站住!!”毗沙门怒火冲天地大喊一声,紧随君无夜而去。

“……”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也没谁评论一句,不到半分钟就恢复如常继xù

喝自己的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而已~……

如此这般失去猪一样的队友一名,可打怪升级的光荣使命却不会因此而停滞。

为了破解石头魔方上的机关,朝露等人只在苍州逗留了两天就启程前往乌盟岭了,处于各大门派休养生息时期御风弦也没有很多需yào

忙碌的事情,因此这趟就和朝露几个一起出发了。

此去乌盟岭路程并不算遥远,而且途中一帆风顺也没遇见什么麻烦,所以几人比原定计划还提前了几日到达。

只是要进入乌盟岭必须通过位于山脚的乌盟狭道,听御风弦说那偃大师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钻研各式机关,就连眼前这条唯一通往山上的道路也被他设下许多机关,除非得了偃大师本人的邀请,不然普通人根本无法通行。

然而朝露左看右看都觉得前方的山道鸟语花香、绿树成荫,不太像是布置了重重机关的地方,反倒很适合带些点心来郊游~“只是几个机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见朝露和御风弦凑在那商量是否需yào

探路的事情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辰曜立kè

就不高兴了,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一棵大树竟像个塑料摆设般被他一碰就倒了!

殊墨轻飘飘地退开几步不想受到牵连,而辰曜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脚底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几米开外,被这把活人变没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的朝露和御风弦慌忙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却听到脚底下传来辰曜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什么破玩意?!”

“呃?”

朝露弯腰扒开草丛一看,卧槽!好大一个坑!

被没过膝盖的深草覆盖的地方赫然一个黑洞洞的陷阱,而辰曜正两手攀着坑洞的边缘才勉强挂住身体没掉下去……

而下一秒朝露和御风弦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擦,好臭啊!”尼玛这是粪坑吗?

光靠手掌还阻隔不了那从洞口中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所以就算把队友撇下这种事情十分不厚道,但是朝露和御风弦两人都没犹豫,就齐刷刷后退了十几步。

“你们……”

没想到那两人竟然都不拉自己一把,辰曜气得脸都黑了,但无奈从脚底下的坑洞直冲上来的臭味实在刺激感官,他强压下怒火自己撑着地面跳了上来。

虽然辰曜并没有掉下去,但是衣服上也多少沾染了些味道,所以另外三人看到他走过来,纷纷面露惊恐地向后撤tuì

深怕被臭气熏到。

朝露双臂平举做出“请止步”的手势让辰曜不要过来,这小子都掉过粪坑了还没自觉,真是够了,“你、你太臭了!就在那里站着吧!”

“你敢嫌弃我?!”另外两个家伙也就算了,可是看到朝露都对自己避之不及,辰曜彻底怒了,可怜他纯真的少男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晕,你鼻塞吗?都这么臭了,待会赶紧找个溪流啥的洗洗干净吧!”朝露继xù

后退,这个事实证明就算是帅哥,掉进粪坑之后照样魅力值为零~就这样,有了辰曜的前车之鉴后几人明显谨慎了许多,也不敢再乱动途经的一草一木,深怕一不小心就弄出来个更大的坑导致全军覆没。

可即便如此,半途还是遭遇了拦路虎……

行至一处凹地时,从四面草丛中窜出来几道黑影将前进的道路挡得严严实实,众人定睛一看才发xiàn

竟是几只由铜铁组装而成的机械兽!

朝露当即就吓得愣在了原地,她打死都不敢相信古代就有这么先进的技术——虽然做工粗糙了点看得见拼接部分的轮廓和变形金刚神马的自然没法比,可那行云流水般连贯的动作却也和活物无异!

“屌炸天啊!”看着前方几米处整齐排列蓄势待发的机关兽,朝露始终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看来那偃大师还真是个高人,居然能发明出这种逆天的东西!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机关兽就发起了攻击,只见两只形体稍大的打头阵向几人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那以精铁打造的前爪划破空气发出撕裂般尖利的声响,这要是被打了到肯定是致命的伤害。

御风弦和辰曜分立两侧,幽蓝的剑qì

和雪音扇展开的白光向着那两只机关兽直冲过去,金属撞击的脆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而那机关兽浑身铜盔铁胄刀枪不入的,无论是辰曜的剑qì

还是御风弦的扇骨都只在那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攻击它们的启动装置!”朝露心急火燎地大喊道,她虽然不确定这机关兽是靠什么发动的,可作为一名合格的理科生根据学过的物理知识也让多少能看出点门道来,但马上想到御风弦和辰曜他们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赶紧换了种说法解释,“关节!打关节——”

只是朝露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机关兽全身覆盖甲胄,尤其是存zài

弱点的关节处更是以精钢加固,哪怕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在手也不见得能搞得定……

第266章:四凶铜兽

就在朝露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时,更多的机关兽从暗处窜出将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光凭辰曜和御风弦两人根本无法同时对付数量如此之多的机关兽,朝露一咬牙冲上去和他们并肩作战——她所修liàn

的寒玉诀功体至阴,拔剑出鞘之时带动一股森然冷气将整个剑刃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你过来干嘛?”辰曜目光一凛,在他思想中就是根深蒂固地认为战斗只是男人的事情,朝露总是跟个汉子一样不怕死往前冲的行为让他很是伤脑筋。

而站得稍远些的御风弦虽然没说话,可脸上的神情表明在这件事情上面他的观点是和辰曜一样的。

但是对于朝露而言,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身为女子就得示弱,她的战斗力虽然渣渣,可好歹也能做个助攻分散一点火力吧?于是无论那两人如何阻止都不肯退后,反而斗志更旺。

只有殊墨不言不语地站在众人后方,也没人叫他帮忙,实在是因为这个明摆着不是凡人的家伙究竟能不能打还是未知数……

可朝露左看右看都觉得像殊墨这样狂霸酷炫拽的神级人物随便挥一挥手都能发出个动感光波神马的将敌人通通震飞~呃,是她脑补过度了吗?

“……后颈焊连处,是薄弱点。”殊墨看也不看酣战中的三人,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也不理会这轻飘飘的话语到底有没有被人听到。

杀手出身的辰曜本就听力极好,耳廓一动就将殊墨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先是一愣,然后立kè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腕一抖化出一道剑芒,然后纵身一跃腾到半空将手中幽蓝的剑qì

对准机关兽后颈投掷了过去——“镪”地一声火花四溅,被剑qì

击中的机关兽动作猛地僵住,四肢机械地抽动了几下,最后像堆破铜烂铁般轰然倒地。

御风弦那边如法炮制也放倒了一只,而朝露自然不甘落后,长剑一甩破空而出,剑锋直直刺入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机关兽,瞄准它后颈部的焊连处用力一挑,干净利落地KO!

作战中的三人以手势商量好各自负责的区域后就迅速出击了,因掌握了窍门,所以剩下那十几只机关兽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就搞定了。

辰曜和御风弦两人原本都有些看不惯一路上从不出手帮忙哪怕碰到山贼强盗也只是袖手旁观的殊墨,甚至还一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武力值,这下子可得刮目相看了。

清理了拦路的机关兽,四人继xù

前行。

通往乌盟岭的这条狭道越到后面地势越发陡峭,因此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才远远望见前方的山门,而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围绕山门一溜儿排开的四座青铜走兽雕像,栩栩如生、气势恢宏犹如守护山门的卫士。

“这是……”走到距离山门十几米的地方御风弦有些惊讶地止步了,“四凶?”

所谓四凶,乃上古时期四种最凶恶的魔兽,后世称之为邪魔,想不到竟会有人使用如此不详的雕像来镇守山门。

见御风弦停下,朝露也有些好奇地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四座青铜兽雕像,只见那些雕像并非自己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是些狮子老虎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异兽,虽然工艺十分精致,但总觉得有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环绕其中,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上前……

然而当几人走到近处的瞬间,那些青铜兽的身体里发出类似齿轮转动的摩擦声,紧接着笨重的身体逐渐从底座上分离,其中一只背上四只翅膀长得圆不溜秋、首尾不分乍一看就像个屁股似的怪东西距离朝露最近,她还没来得及找到槽点就看见那玩意扑扇着翅膀飞到半空中,下一秒就凶猛地扑了过来——“哇靠,你个屁股样的东西居然还能飞!”朝露满头黑线地从原地跳开,尼玛这个世界又奇妙了!

“……那是混沌。”御风弦无语地按着额头解释道,一个女人家竟然不知羞地把如此不文明的词汇挂在嘴边,真是服了!

“馄饨?”朝露表情一抽,我还水饺咧!

当然了,她再没文化还是听说过这种在神话故事里出现过的凶兽名字的,只不过她更惊讶的是这机关兽的制作水平也太先进了,都能飞天了,该不会还有变身的功能吧?!坑爹啊这是,这四凶机关兽的气势比起刚才那群小喽啰来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别这么快就来BOSS战啊,她还没做好心理准bèi

呢~不过刚好,他们这边也是四个人,每人负责消灭一只应该问题不大……

四凶机关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除了压根没听指挥的殊墨纹丝不动之外,其他三人都摆出了迎战姿势。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动听的孩童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四只机关兽也像被谁操控了一般瞬间停止了动作。

朝露等人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山门后的石阶匆匆跑了下来,原来是个不足十岁的小男童,他一路跑到朝露他们跟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双臂撑着膝盖歇了半分钟才匀过气来,“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闯我乌盟岭——”

这小男童大眼睛圆脸庞,虎头虎脑的很是惹人喜爱,因跑太急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蛋活像熟透了的苹果,他仰起头来警惕地看着朝露几人,神情十分戒备。

“我等特来拜会偃大师,能否请小公子代为通传?”即便是面对一个不到自己腰侧高的小孩子,御风弦依然谦逊温和不失礼节。

谁知这小男童傲气地把脸一撇,闷声道:“我师父他很忙,不见客!”

见这熊孩子如此不买账,几人中脾气最不好的辰曜立kè

黑了一张脸,大步走上前去“唰唰”两下就拎着男童的脚踝将人倒提了起来——“呜哇!!”孩子惊恐万状地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你……你这个大坏蛋!欺负人!呜呜呜……”

辰曜一脸轻松地拎着男童的脚踝将人倒吊在半空中,还故yì

来回晃悠吓得孩子哭得更加响亮,“坏蛋!坏蛋欺负人!呜呜呜……”孩子哭得十分委屈,刚才颐指气使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

“……你说谁是坏蛋?”听到对方骂自己,辰曜极其不爽地垂眸瞪向孩子,那刀子般凌厉的杀气吓得哭闹中的孩子立kè

噤声再不敢骂半个字。

朝露和御风弦则呆若木鸡地看着辰曜分分钟就将这个拽的一比的熊孩子驯得服服帖帖,心想这世道果然还是恶鬼一样强横的态度才行得通么?

“呜呜……你放我下来,我就带你们去见我师父……”被辰曜晃得快要脑充血的孩子终于熬不住了,他眨巴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还挺帅就是凶得叫人害pà

的黑衣服大哥哥,希望能以眼泪唤醒对方的同情心,“我、我错了……”

得到孩子的保证之后,辰曜才冷哼一声将人放了下来,但仍然不忘凶巴巴地警告了一句,“要是敢耍花招,就揍得你屁股开花。”

“……”

被狠狠调.教了一通才老老实实的男童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悻悻地带着四人走进山门。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处碧瓦朱檐的大殿前,小男童在门口通报了一声,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殿门打开,就连个答话的声儿也没听见。

“你拿我们开涮?”辰曜冷着脸转向那孩子,吓得他身体一缩。

男童哭丧着脸,只好又冲门里边喊道:“师父,有人要见你!”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两扇门被爆zhà

冲破飞了起来,裂成几半散落了一地……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很快就从黑洞洞的门口连滚带爬出来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物体——“咳咳咳……咳咳……”

“师父!”男童紧张地叫了一声,连忙跑上前去搀扶起那脸上脏得看不清五官的人。

晕,难道这黑漆漆的人形物体就是传说中的机关大师?!真是涨姿势了~朝露皱着眉头将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请原谅她还是没能从这个黑得像根烤焦了的香肠的人身上看出足以称之为“大师”的任何高深莫测的地方……

“咳咳,傲天,这几个家伙是干嘛的?”人形物体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看不清五官的脸就像一块糊了很多巧克力酱的饼干,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年轻悦耳。

朝露颇为怀疑地戳了戳御风弦的胳膊,压低声音询问道:“有没有搞错,这货就是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的‘大师’?”

“怎么,你们怀疑我?”人形物体的耳朵似乎很灵敏,听到朝露竟敢质疑他的权威,瞬间就发怒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小男童突然惊讶地大叫了一声——“师父,您的手臂又不见了!”

卧槽!

朝露当即一惊,她又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第267章:机关大师

朝露等人在会客厅中候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洗白白换了干净衣服之后,露出本来面目的偃大师,原来这黑漆漆的人形物体收拾干净后还是可以见人的啊……

一袭竹青色锦缎长袍的青年眉眼修长,白玉似的脸庞清秀细致,五官虽有些缺乏男子的英挺之气,可依然有种风流韵致的独特味道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当他一脸平静地在众人面前将那半截硬邦邦的义肢组装起来接到空荡荡的左边衣袖里时,朝露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师还是个残疾人吗,难得啊难得~而更惊讶的当然是对各路情报都了如指掌的御风弦了,虽然这乌盟岭算不得一个正式的门派,但当时机关术第一高人的偃大师却是成名已早再怎么着也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了,怎么眼前这位竟然如此年轻?于是他直言不讳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敢问这位阁下当真是乌盟岭偃大师?”

“我姓偃,你说是不是?”青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似乎对御风弦的质疑感到相当不满。

“可是,阁下这般年轻,实在很难令人信服啊。”御风弦淡淡扫了他一眼,表情波澜不惊。

闻言青年眼神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高傲的表情,“我爷爷半个月前去世了,现在乌盟岭由我偃溪继承。”

“什么?!”

朝露心头一惊,就是说真zhèng

的偃大师已经挂掉了,而眼前这位只是新任的继承人吗?为啥总觉得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见朝露几人表情复杂,偃溪更加不高兴了,这些人是小看他的能力吗?于是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威严,“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速速下山去吧!”

“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呀!”朝露赶紧出来打圆场,尽管真zhèng

的大师已经不在了,但是这家伙好歹也得了些真传吧?所以还是不能得罪人啊~听到朝露这么说,偃溪的态度才稍微好转了一点,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神情依旧傲气,“所以你们几个来我乌盟岭,究竟所图何事?”

朝露赶紧掏出石魔方并简单说明了所求,和这偃溪聊了几句她就隐约猜出这家伙就是个喜欢人家恭维拍马屁的家伙,交流前必须多说几句好话才行得通,“偃小哥在机关术的领域乃当世第一人,我们不来找你还能找谁呀?是不是?”只要能达成目的,她也并不吝啬说几句奉承话~“那当然,”很显然吃了这一套的偃溪胸有成竹地昂起头来,“别的不敢说,机关术我偃溪要是第二,当今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

看不惯这一唱一和的拍马屁行为,辰曜黑着脸直接起身走出门外。

但是朝露根本不需yào

别人来配合,她自己也能将马屁拍得很好,没几句话就将偃溪哄得乐颠颠,对方很快就答yīng

了帮他们看看这石魔方,但由于这上面的机关比较复杂,所以还需yào

几天时间。

于是乎,几人只能先在乌盟岭住下来,等偃溪钻研出破解机关的方法后才能动身离开。

偃溪是个工作狂,对祖传的机关术有着一种几近偏执的热爱,朝露带来的石魔方刚好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因此二话不说就埋头钻研了起来,而朝露等人则在小弟子傲天的带领下前往后殿厢房歇息。

其实朝露一路上都忍不住想吐槽一下那欺软怕硬的小弟子,讪讪笑了两声,询问道:“你能再介shào

一次自己的名字吗?刚才我没听清楚呢~”

孩子拽拽地回过头来瞥了朝露一眼,辰曜这会没在,他立kè

就恢复了最开始那副高傲的熊孩子姿态,“小爷我名叫龙傲天,记住了么?”

“噗!”

朝露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尼玛还真是龙傲天啊!就说这小屁孩一副拽到天上去的样子,原来是如此这般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啊~“呔,你笑什么?”见朝露莫名其妙就笑了,龙傲天登时大怒,明明是个小豆丁样的身材,却偏偏要端起大人的架子老气横秋惹人发笑。

不想被这熊孩子记恨,朝露只好拼命忍住笑意,撑着门框缓了口气,“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房间里啥都有我自己能搞定的~”

本来就有些看朝露不爽的熊孩子龙傲天再次翻个大白眼,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厢房。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乌盟岭看起来挺大挺气派的,实jì

上压根没几个人,除去偃溪和龙傲天之外就只有几个打扫卫生做饭的下人了,而这一溜儿空旷的厢房也是常年未曾有人居住了,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她刚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呛了几大口差点背过气去……

这会天色还早,她也不想一个人待屋子里发呆,干脆去辰曜、御风弦那边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吧!

谁知刚出房门没走两步,她就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寒意,心里嘀咕着早要想到这深山里头气温偏低应该多带件厚衣服才是,这下可好,冻得上下牙关直打颤走了一路整个人都要成冰棍了~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好像天气并没有这么冷,这股难忍的寒意似乎是由自己体内产生后才逐渐遍布全身的……

“该死,好冷啊~~~”她用尽最后的力qì

走了几步,然后就撑着廊柱再也挪不动了。

空旷的庭院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她都怀疑就算自己扯着嗓子喊几声大概也没人会听到,她双肩颤抖打了个哆嗦,手脚冰冷冰冷的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这诡异的状况肯定是因为修liàn

寒玉诀引起的,前些日子她就已经修到七层的关卡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光靠她自己钻研能达到今天这个境界已经很屌了,副作用神马的真心无能为力了啊……

表这样啊,就算要死,也不能落得冻成个冰棍的死法吧?这样根本一点也不唯美嘛~“朝露!”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可此时此刻连脑筋都冻得转不过弯来的某女已经无法分辨来人是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将口水鼻涕糊了一脸,然后就以堪称优美的姿势倒了下去……

……

紧急关头发xiàn

朝露不对劲的人正是御风弦,他第一时间就将人抱起来送回房间。

“她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乌盟岭小弟子龙傲天十分不解,他明明记得自己将这女人送到厢房的时候对方还有说有笑啥事也没有,怎的才过了半天工夫不到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了!

担心师父知dào

了会责怪,龙傲天迟疑了片刻就跑出房门去找偃溪了,而只剩下御风弦和辰曜两人谁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最后御风弦愁眉不展地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朝露的额头,顿觉一股冰寒之气迎面袭来,心中便了然了七八分,“她体内寒气极重,必定是受了寒玉诀的影响。”

“那现在该怎么办?”辰曜急得焦头烂额,但又不敢贸然近前,因为他的内功也偏阴寒,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很有可能使得朝露的情况变得更严重。

“……很显然,要是能熬过这一关,朝露的内功修为将臻于佳境,”看着少女睫毛上凝出点点冰晶,御风弦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可是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然而就在两人围在床边一筹莫展之时,突然从门外进来的殊墨轻飘飘地开口说道:“将寒气放出来,就没事了。”

“你有办法?”御风弦和辰曜异口同声地问道,虽然平日相处中多少有些芥蒂,可只要这家伙真的能救朝露,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殊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众人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朝露似乎在认真观察着什么,过了半晌,才淡然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回避一下。”

“?!”

这很有歧义的话让御风弦和辰曜登时震惊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辰曜眼神一寒,冷声质问道:“为何我们就得回避,你想做什么?”

俯身在床边察看情况的殊墨并未回答,而原本处在沉睡之中的朝露却渐渐醒转了过来,她艰难地将眼帘睁开一道缝,看到近在咫尺的殊墨,吓得伸手胡乱一推,不小心扯落了对方用来束发的白色缎带。

殊墨微微抬头,丝绸般质感的长发散开倾泻下来垂落在腰际。

而看到朝露醒来,御风弦和辰曜疾步上前想问她感觉怎么样了,不想还未开口朝露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既然你们不想回避,那就安静呆着。”反正劝不听,殊墨也就不再多说。

只不过他下一刻所做的事情却让御风弦和辰曜两人条件反射地齐刷刷大喝了一声——“快住手!!”

但是殊墨却压根不想理会这二人是何感受,只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道:“不想让她死,那就别在旁边碍事。”

说完,他转过身去继xù

将朝露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

第268章:偃溪与狗

朝露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不知dào

为何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奇怪的地方,然后莫名其妙地以一种十分羞耻的姿势敞开四肢,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可她却只能徒劳地躺在原地,任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暴露在空气中,就连稍微蜷缩一下身子都做不到……

这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让她很不习惯,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无法驱动身体从这个地方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从雾气中走出的人影走到自己身前。

“你是谁?”她警惕地质问道,急切地想从那张五官轮廓模糊的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片无言的静默,那人不紧不慢地靠过来,没有温度的手掌抚过朝露本就冷得发抖的身体,那冰块般沁人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阵颤栗。

她本想尖叫,可又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相反的,被对方手指拂过的肌肤开始渐渐发热,原本像是被冻结了的血液恢复流动,汇成一股股暖流环绕全身。

而这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仅仅是用了食指和中指从她心口的位置一路下移,似乎在完成什么仪式,又仿佛在给她按摩,并没有丝毫色.情的成分,而是相当庄重且严谨地对待着。

那些热流顺着血液和经络缓缓流动,将体内的寒意一点一点排了出去,然后整个身体变得轻盈而舒适,这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几声舒服的轻吟……

她身体暖和过来后,那人的手掌就迅速抽离。

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梦境轰然倒塌,崩离解析,溺水般窒息的刺激感让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朝露?朝露……”

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她茫然地睁开双眼,闯入视线的是风格古朴的床顶幔帐,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在做梦吗?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转头就看见一溜儿站在床边的三个男人,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你……你感觉好些了吗?”御风弦随即俯身询问道,剑眉拧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我能有什么事?”朝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对方,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了,唯一铭刻在脑海中的只有那难忍刺骨的寒意,但是此刻竟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身体暖烘烘的恢复了正常体温。

但是,她很快就发xiàn

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可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难以置信地将被子掀开一小角——“啊!!”

本来穿得好好的衣服竟然一件也不见了!

看着自己寸缕不着的身体,她只觉得脑袋里轰鸣一声像是劈了一记响雷,整个人都懵了,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站在眼前的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莫名其妙和自己滚了床单,而另外一个则是暗恋许久求而不得的对象,这简直……简直太禽兽了!

“你们……”她声音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jì

上,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她此时此刻无比复杂的心情。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子!”站在桌边的辰曜很快意识到朝露可能误会了,他心头一急,慌里慌张地踢翻了椅子,匆忙之下没来得及用内力护体,倒翻的椅子狠狠砸在脚背上疼得他整张脸都青了,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打断了。

“……你的衣服,是我脱的。”

一直缄默不语的殊墨突然站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帮着解说了一句,却让朝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听到这平地惊雷般的话语,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迅速转头冲着床柱使劲磕去——“你要干什么?”还好御风弦最先反应过来,眼明手快地将她拉住。

“我TM这是在做梦吧?!”她忍无可忍地怒骂道,又狠狠掐了自己几下,会疼,证明从刚才开始到现在这段不可思议的情景都是真的……

全身虚脱般靠在床头,她艰难地转向表情始终未变的殊墨,打死都搞不懂这小龙男的脑回路。

最后还是御风弦比较理智,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柔声说道:“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

于是乎在御风弦有条不紊地解说下,朝露才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晕死,这能怪她太敏感吗?换做任何一个人昏迷过后醒来,发xiàn

自己居然一丝不挂地躺在三个异性跟前,不吓死才怪!她这反应已经算是很常规了好吧~不过话说回来,朝露感觉到自己体内寒意消散之后内功得到了大幅度进展,她迫不及待地将那三个家伙支走,然后穿好衣服打坐调息起来。

果然,她才刚一运功就发xiàn

体内的真气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往上窜,看来时不时来个晕倒神马的竟然还有福利,前些日子废寝忘食地苦练都没能突pò

七层,今天这一觉醒来就达成目标了有没有?

就这样,第二天她就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门。

内力突pò

七层,就说明她再也不用靠着打小怪涨经验来升级了,而是即将迈入成为高手的大门,这种突然之间变得牛逼的感觉真是爽歪歪~她哼着歌儿边走边洋洋自得,迎面碰上御风弦想也不想就挥了一掌过去,虽然被对方闪开没打着,可内力精进后越发凌厉的掌风还是让已经退到几米开外的御风弦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你为何突然打我?”

“你干嘛不还手?”朝露有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她正想找个对手练练,可这小子居然不买账。

见朝露这横冲直撞毫无女孩家教养的态度,御风弦的表情也有些难看,昨天才刚刚昏迷过去,这才刚醒来就到处找人打架,真是像什么样子!

哪知就在这时候,刚吃完早饭回来的辰曜一脸兴致盎然地走到两人跟前,笑道:“你要打架,好啊~那我陪你!”

朝露嘴角抽了两抽,这个好战分子真是走哪儿都不会错过打架的事啊~可是下一刻她就无比淡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和你打,你功夫比我高出太多,这样不公平……”说完又把头转向站在身后的御风弦,“你八层我七层,这才相差不大,还是你来陪我打吧~”

听到朝露的话,御风弦真是心碎了一地啊,谁告sù

她一层的相差就不大吗?再说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就比较弱好欺负吗?

看到御风弦瞬间晴转多云的脸,辰曜捂着肚子忍俊不禁,但他也并未取笑对方太久,而是转头对一脸疑惑不解的朝露说道:“好了,我只用七层的内力和你打,这总可以了吧?他们名门正派的武功花里胡哨的,你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

“你说什么?”被辰曜的话激怒,御风弦跨出一步与他对峙,火药味一下子就起来了。

见此情状朝露连忙走上前去一手推开一个,中气十足地对两人说道:“和我打架可以,你们私斗就绝对不行!辰曜,你来当我陪练,御风弦去膳堂拿点吃的过来……”

“为何我就得去拿吃的?”御风弦对此很不服气,他又不是打杂的,怎么可以随便支使来支使去的。

“那还用问,”辰曜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凭你的武功,也就只能做做跑腿的差事咯~”

“你!”

才刚劝开,两人又杠上了,视线相交处电光闪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辰曜双手抱臂靠着廊柱,微笑中含着尖锐的侵略性,“怎么,有本事来打我啊!”

谁知他这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露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下去,后脑勺重重地挨了一下——“你竟敢打我的头?!”炸毛的少年捂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眼。

“哼,谁让你嘴贱!”实在太过了解这傲娇又毒舌的小子秉性如何,朝露才不会被对方看似杀气弥漫的眼神吓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凑过去警告道——“你要再没事找事招惹御风弦,信不信我趁你不注意把吃的东西里都加上黄连?”

被这种惨无人道的威胁吓到了,辰曜立kè

噤声不再说话,比起让御风弦出丑,还是自己将来愉快的生活来得重yào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怒不可遏的骂声——“站住!把老子的胳膊还回来!”

咦,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偃溪的身影正从庭院小径另一端狂奔而来,看他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等朝露看清那跑在偃溪前方十几米处的土黄色生物时,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只见一条大黄狗嘴里咬着一截废铜烂铁(?)无比欢脱地跑过众人的视野,而偃溪正紧随其后苦苦追逐。

从大黄狗嘴里那截东西的形状和大小,以及偃溪空荡荡的左边衣袖看来,莫非……

“阿黄,你要是再不放下老子的胳膊,今晚上就把你炖了吃肉!”

偃溪喘着粗气歇了一会,随即用极其愤恨的目光投向前方那条名为阿黄的狗,因这一路狂奔而耷拉下来的发冠撇在头侧,流海凌乱地散开,其狼狈程度简直就像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X患者……

第269章:孰是孰非

原来这名叫阿黄的狗是偃溪的爷爷在世时养的,仗着老主人的宠爱横行霸道惯了,还经常有事没事偷走偃溪的义肢当狗咬胶玩……

看着朝露等人一脸惊奇的表情,偃溪欲哭无泪地叹了口气,谈话间他空荡荡的衣袖随风而飘好不凄凉,“这个月都第三只胳膊了,要不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早该把这可恶的畜生杀了吃肉!”

听着偃溪的叙述,朝露表情一阵抽搐,尼玛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惊悚啊?什么叫这个月第三只胳膊……要是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出灵异事件了呢!

“没了手臂,我就不能帮你们破解机关了。”偃溪目光斜睨着朝露几人,摆明了一副帮我等于帮你们自己的表情。

辰曜杀气腾腾地走出一步,神情不善地盯着那只叼着偃溪的胳膊在草丛中玩耍的狗狗,冷冰冰地说道:“那我去宰了它,晚上加餐。”

“不行!”

几秒钟以前明明还叫嚣着要将那大黄狗炖了吃的偃溪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辰曜跟前不让他动手,他有些为难地撇了撇嘴,解释道:“我爷爷临死前特别交代我,必须给这只狗养老送终,所以……所以我才容忍它到现在的!”

“噗!”朝露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给一条宠物狗养老送终,这也太扯了吧?

偃溪有些恼火地瞪了朝露一眼,似乎很生气她不替自己悲哀反而取笑的行为,“有什么好笑的,我爷爷对那条狗的关爱比对我这亲孙子多多了!现在人都不在了,还不让我安宁,烦死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辰曜烦躁地转过身来,他可懒得去揣摩这祖孙两人与一条狗之间恩怨情仇的故事。

偃溪用仅剩的右手撑着额头思考了片刻,最后对众人说道:“你们得想个办法把那条蠢狗骗过来,然后趁它不注意将我的胳膊抢到手!”

“……”

御风弦一脸黑线地端着盘肉包子从膳堂所在的方向走来,看着朝露连手都不洗就拿出来两个,他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抽动了几下,“这还不简单,扔点吃的过去,那狗就被引开了。”

谁知偃溪想也不想就一票否决道:“那畜生刚吃了一大盆牛肉,而且被我爷爷养得嘴都喂叼了,这点包子它可看不上眼……用吃的引诱成功率不高~”

听着偃溪神里神经地在那里唧唧歪歪,辰曜早都不耐烦了,弯腰捡了块石子就瞄准那大黄狗掷了过去——“汪~”

屁股中招被点穴的狗狗悲催地叫了一声,紧接着倒在草丛中晕菜了。

“少侠,好功夫!”偃溪惊喜地抱拳鞠了个躬,然后快步跑过去将狗嘴里的义肢掰了出来,又三下五除二地组装了回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望向朝露几人,“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sù

你们!”

“讲来听听?”朝露别过头去,看到偃溪那只机器人似的右手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偃溪得yì

洋洋地笑了笑,大声宣bù

道:“那个机关锁,我解开了!”

“真的吗——”

听到这话,三人连忙围了过来,但是脸色都不大好kàn

。朝露心里寻思这货刚才不是说还没能解开机关吗,敢情是忽悠人的啊?

“但是……很奇怪呀!”偃溪眉宇间疑色渐生,眼神似在思考。

“哪里奇怪?”朝露赶紧追问,“那东西呢?”

偃溪垂眸沉思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道:“哎,你们还是先看了再说吧!”

跟着偃溪来到屋内,他才将石头魔方还给了朝露。

然而此时这魔方已从中央部分断成了两半,里面露出来一截黑乎乎的东西,朝露刚拿到手里一看就吓得扔在了地上。

御风弦走近将东西捡了起来,发xiàn

石匣里层装着的,竟然是一小撮用丝带绑起来的头发!

看清那毛发触感的东西居然真是人头发的时候,朝露真是欲哭无泪了,她辛辛苦苦忙碌了这么久,结果就得了一撮毛?这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啊~但是,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怎会有人如此无聊剪了截头发,还设下这般复杂的机关锁来保护……这不是脑子进水吗?

“这……应该是结发。”御风弦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那撮发丝。

“结发?”朝露愣了愣,想起这玩意的确是自己从赫连无殇死去的地方附近找到的,再结合二十年前那段往事,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赫连无殇和御雪衣的结发呢?”

闻言御风弦面色一沉,尽管自记事以来就从未曾见过那位姑姑,可脑海中根深蒂固对真理教那样的门派就是没什么好感,心里边总是不知不觉就向着自己家人多一些,虽然这传言有许多版本,可他还是坚信自家姑姑是被魔教贼子的花言巧语给骗去了,因此看到这似乎印证着什么事实的结发,他的表情愈发阴骘起来,也没有对朝露的话给出意见。

倒是一直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的辰曜不冷不热地插了句,“倘若真是这样,就说明他们那是两情相悦,中原各派阴谋不成再棒打鸳鸯设计抢夺秘笈,大概就是这样咯?”

“嗯……”朝露点了点头,“二十年前的事情哪方都会说自己有理,可有了这个至少说明御雪衣不是受赫连无殇威胁之类,而是出于自愿。”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御风弦什么也不说冷着一张脸转身走出门外,她连忙叫了几声,却不见对方回头,也不知dào

是在生什么闷气,于是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辰曜,“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辰曜无所谓地两手一摊,了然于心般笑道:“你要想想他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呃,对了,御风弦可不就是名门正派的代表人物么!朝露猛然觉悟,才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所追寻的一切真相都相当于在名门正派这四个字上面泼脏水,而御风弦什么也没说反而跟着自己一起查,其实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回想起御风弦童年时受到的教育,和他长久以来坚持的信仰,似乎都在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轰然倒塌,什么也不剩了。

朝露有些怅然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绝然转身追出门外。

……

终于在乌盟岭后山小湖边找到了御风弦,看着草木掩映间他略显孤寂的身影,朝露心里也有些难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却犹豫了半天也不知dào

该怎样劝说。

最后还是御风弦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低着头,半边脸庞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我一直以为,是非对错我分得很清楚,可现在看来……却发xiàn

自己长久以来认为是正义的东西,竟然完全颠倒了。”

“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朝露定了定神,捏紧拳头,可声音还是越来越轻,“人活一世,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不是吗?”

静默了半晌,御风弦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浅笑,“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可心中依旧郁结难纾,“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我究竟该站在哪边立场上?是站出来推翻中原武林长久以来的威信,或者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地和他们一起去讨伐所谓的魔教?”

对于这个问题,朝露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最好的回答,设身处地想想,换作她是御风弦,肯定也会觉得为难的。

迟疑了半天,她只好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或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现在武林中还算平静,要是中原各派和真理教之间能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就最好,但是……我们必须找出藏在暗处那个人,否则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度掀起风波。”

抬头看着御风弦不置可否的表情,她咬了咬牙,无比郑重地握住对方的双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

次日,朝露等人从乌盟岭启程离开。

手头的线索不多,剩下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清楚具体是哪些门派哪些人员参与过二十年前的事情,然后顺藤摸瓜推理出幕后黑手可能的身份。

但没想到的是,几人才刚往回走不久,御风弦就接到消息说因天剑门没落,而原本处于合并状态的刀剑门中的剑派想独立出去成为一个新的门派而与刀门闹得很凶,两派门主甚至互相下了战书,约定三个月后一决高下,若剑派掌门胜了则可以带领门下弟子独立出去,而刀派门主胜了则剑派从此不再提出独立一事。

听说了这个消息,朝露只想用一句“呵呵”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这说明什么呢?还不就是作的,好好的一个门派非要搞内讧,独立不独立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图个名声罢了……

当然了,这也是人家门派的事情谁也管不着,但是不知dào

为何,朝露心里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总觉得眼前平静的表象似乎快被打破,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270章:谁在谋划

真理教总坛,圣尊寝宫。

青玉铺就的地面闪烁着幽暗的光泽,紫金香炉中升起袅袅熏香,云顶檀木的房梁垂下刺绣精美的纱幔,风起帘动,好似云雾飘渺,如梦似幻……

就在那层层叠叠的幔帐后方,一个人的身影静静坐在床榻之上,曳地的黑色云纹长袍衬托出此人瘦削颀长的身材,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带着几许狼狈,几许凄凉。

这身穿黑袍的人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遍布着一处大面积的深褐色胎记,让本该清秀端正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穿透深重的夜色看到黎明的曙光。

只是此刻他虚弱地倚靠在床头,捂着嘴角的手指缝隙间渗出斑斑血迹,没过多久他就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不仅嘴角,就连鼻子都流出令人触目惊心的殷红。

苦苦撑着一口气才保持清醒的头脑,他迟了片刻才发xiàn

那一抹比鲜血更红的身影正从夜色中走来步伐轻盈地走进房中。

“许久不见,看来圣尊大人今日身体抱恙啊。”一个婉转悦耳却十分冷漠的声音从纱帘后幽幽传来,那鲜红的身影隔着几米距离停下了脚步。

“呵……花宫主大驾光临而未曾远迎,不弃失礼了。”赫连不弃从容不迫地擦去脸上的血迹,整了整衣袍站了起来,尽管因身体不适他的声音轻得就像随时会被夜风吹散,可语气中不露锋芒的威严依然让这位清瘦的少年像个黑夜中的王者一般光辉万丈。

花倾夜悠然一笑,玉石般白皙无暇的手指撩开纱帘走近几步,月光下他带着浅淡笑意的容颜就像一杯醉人的美酒,“看圣尊这状态,可是顺利突pò

十层了?”

“……不弃能有今日全都是仰仗了花宫主的照顾。”赫连不弃态度谦逊,眼神平静,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内息如翻江倒海极其不稳,可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实jì

上这种煎熬一般人根本无法承shòu。

花倾夜自然是对此了然于心的,可既然赫连不弃情愿自己硬扛,他又何必多管闲事,于是他只是不经意笑笑,淡然道:“其实呢,很多时候圣尊本不必如此亲力亲为……能驱使他人办到的事情,当然要物尽其用才好。”

听闻此言赫连不弃神情一滞,立kè

就明白过来对方的言下之意,迟疑地抬起头来,“花宫主能助不弃劝回毗楼博叉护法已是天大的恩情,至于其他的……不弃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但是,我听说那位护法大人对于噬心蛊可是很有兴趣呢~”花倾夜目光平静地掠过赫连不弃,他的话语表面上听起来轻轻柔柔可实jì

上就像暗含着毒素的妖花,句句刺痛人心,“圣尊,你这么仁慈,然而天下人又有几个能体会你的苦心?而那些名门正派,又有谁人能够理解你其实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呢?”

赫连不弃沉默了,虽然还是用了一些不择手段的方法,可其实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他只想带领教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眼前,最重yào

的是从此翻身凌驾于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之上,要让“魔教”一词彻底消失。

为此,他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服食禁药,勤修武功,因为他明白,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征服一切!

难道,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必须摒弃自己的初衷了么?为什么……

赫连不弃缓缓抬起手掌揪住胸口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哀伤,紧接着很快恢复平静看向对面的花倾夜,“多谢花宫主提醒,不弃定当慎重考lǜ

。”

花倾夜笑而不语,随即转身离开,火红的衣袂在夜色中尤为醒目,似一抹血色飘然远去……

站在原地等待花倾夜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赫连不弃才虚脱般捂住胸口轻轻叹息了一声,脚步踉跄着后退靠上墙壁,眼神黯淡地看向窗外,静立了片刻,随后表情恢复沉静缓步走出房门。

穿过回廊走向前殿,迎面碰上两个抬着什么东西的弟子,赫连不弃驻足停下等他们走过来。

“圣尊大人!”

看清来人是赫连不弃,两个弟子惶恐地低头跪拜。

“不必多礼,”赫连不弃淡然道,目光随即瞥向两个弟子身后覆盖着白布的担架,“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到赫连不弃的问话,两个弟子支支吾吾地犹豫了半天,似乎有难言之隐,最后其中一个弟子畏畏缩缩地咽了咽口水,回答道:“这是……圣女大人交代的……”

赫连不弃眉心微蹙,眼中带着疑惑走过去掀开白布一角,这才发xiàn

躺在担架上的竟是一个刚死去不久的婢女,只见她脖子上一道淤青的勒痕显然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的。

想到近段时间以来变得愈发暴躁的姐姐,赫连不弃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不是没有听闻教中弟子说圣女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取乐的传言,只是为了弥补多年失散对姐姐的亏欠,他便一向不怎么过问,没想到……

“将这婢女厚葬,予其家人银两土地让他们另谋生路。”赫连不弃将白布重新覆盖在尸体脸上,然后转身吩咐两个弟子。

“这……圣女大人命我们拿这尸体去喂野狗……”两个弟子有些为难,实在不知dào

该听从谁的吩咐,若是论起教中地位那自然是圣尊大人为上,可谁都看得出来圣尊大人对自己的亲姐姐极其爱戴,因此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圣女大人才是真zhèng

的主子。

赫连不弃冷冰冰地扫向那两个弟子,凌厉的目光让两人纷纷吓软了腿再次跪倒在地,“难道,你们这是想抗命不成?”

“不、不、不敢……”

“就照我说的办,圣女那边我自会去说明。”扔下这一句,赫连不弃拂袖离开。

走出回廊步入庭院,赫连不弃抬头仰望夜空中一轮银盘似的明月,苍白的面容浮满忧伤,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极轻的声音问道:“……姐姐,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起幼时教中动乱,母亲病逝后自己和姐姐就沦为被人追杀的目标,不得已像乞丐一样流落街头的时候,姐姐连半个馒头都舍不得吃,偷偷藏在衣服里带回来给自己。他还记得那时的姐姐很善良,遇到更加可怜的人,姐姐总会把路人施舍的食物分出一些给他们……

而现在的姐姐竟变得这般陌生,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更不知dào

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本以为拥有了权力,拥有了绝世的武功,生活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好,就能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谁知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向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偏离,他该怎么办?

赫连不弃静静地站在院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身影单薄而寂寞,平日里镇定自若的上位者气场全然褪去,只剩下一个十七岁少年从不敢向旁人袒露的无助。

或许他可以听从花倾夜的建议,可是身边这么多人他不曾真zhèng

信任过谁……想到这里,赫连不弃自嘲般苦笑了一下,噬心蛊,灵魄丹,难道他这辈子都只能借助这些东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轻叹一声,他抬头继xù

走向那漫无边际的夜色之中……

……

真理教总坛外,树林。

一抹鲜红的身影从枝头落下,翩然若天边的红霞。

“花宫主,你迟到了~”身材矮小的黑袍男子从树影下走出,仿佛被药水腐蚀过的面容狰狞可怖,此人便是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毗楼博叉。

看到对方这副鬼魅般吓人的容貌,花倾夜并不惊慌,只是悠悠然莞尔一笑,“抱歉,刚才和年轻的圣尊大人多聊了几句,所以才来晚了些。”

“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有什么好说的……”毗楼博叉嘀咕了一句,被腐蚀得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眼眶的面容一笑就更加诡异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可花倾夜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眼神柔和似水,“不知护法大人最近研究那噬心蛊进展如何了?”

“哼,都怪赫连不弃那小鬼不允许用活人实验,否则早就成功了。”毗楼博叉有些不忿地抱怨起来,他们赫连家的人从来都是这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活该被人设计陷害强加罪名。

“用自己门下的弟子来试验,身为圣尊他当然不乐意了,”花倾夜眼神轻飘飘地扫向毗楼博叉,“可是,死些其他门派的人,他绝不会过问的。”

闻言毗楼博叉愣了愣,随即眼中精光四射,“花宫主言之有理,反正他们中原门派人丁兴旺,刚好可以物尽其用!”

说完毗楼博叉转身就走,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进行人体试验阶段他就兴奋不已,完全不顾花倾夜还在这里就兀自离开了。

看着对方身影远去,花倾夜嘴角笑意更浓,微微仰起头看向头顶的明月,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自语道:“物尽其用,不错不错……”

……

第271章:袖中飞羽

从乌盟岭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朝露一直在整理手头已有线索,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疑似袭击过她的金翎山庄比较有查探的价值——前几日将辰曜派去真理教盯梢了,而御风弦则忙着组织手下的情报网,剩下最闲的就只有朝露和根本就没事可做的殊墨了……

朝露决定亲自去一趟金翎山庄,就算不能明着来,但也可以暗地里调查一下他们的意图。

因为之前并未和御风弦说起自己被袭的事情,所以提出要去金翎山庄的计划时他也并未反对,而殊墨就更加无所谓了,于是随便打点了些行李就出发了。

刚好御风弦和金翎山庄少庄主有些交情,知dào

对方平时喜爱书法,所以临走前交给朝露一幅名家字帖当做掩护,这样一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潜入金翎山庄了。

有殊墨这位易容大师在队伍中,随手一摸就能拿出足以让人改头换面的易容药水,这玩意百试不爽,朝露换身衣服出来就变回了开创世外桃源那会的黑胖小子。

说起易容,其实她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真不明白这些古代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穿身男装黏个胡子就看不出是女扮男装了吗?可偏偏还多得是人着了这个道,她都无语吐槽了~所以她连样子都变了那就是双保险,任凭金翎山庄的人如何精明都绝对看不出端倪!

只不过……

她表情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殊墨,只见那家伙一身白衣飘飘不染尘俗的样子走在人群里肯定相当扎眼,没好气地撇撇嘴,提出心底的疑问——“你干嘛不易容?”

“没人认识我。”殊墨眼皮都没抬,语气刻板地答道。

朝露嘴角抽了抽,虽然这话很欠扁,可似乎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

但是,跑腿的不都应该长一张路人甲大众脸吗,哪有殊墨这样的?朝露撑着额头看向对方,声音有气无力,“可是你长得太不接地气了,容易引人注目。”

听了朝露的话,殊墨垂眸思忖了片刻,最后无比平静地说道:“那我换件衣服。”

“……你是不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看着这小龙男一脸坦然的样子,朝露真是无奈了。

算了,还是将就将就吧~于是乎两人从苍州城出发朝着金翎山庄所在的方向前进,朝露不止一次想吐槽这古代的出行方式——虽说骑马很环保,可速度也太慢了!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往往需yào

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在路上,而且通常白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也不见得能在傍晚之前抵达可以落脚的城镇,比如今天……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赶了一天路累得不断打着响鼻两匹马儿已经走不动道儿了,而牵着缰绳的晃悠晃悠的朝露也是两腿灌了铅般沉重,想起穿越前省吃俭用买的那辆二手索纳塔,虽然横看竖看略屌丝吧,但也比骑马带劲多了啊!

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又要冒着遇上变态杀人狂的危险露宿野外了~再转身看看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小龙男一副气定神闲的欠扁样,她就更加不爽了,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带他出来——路上碰到山贼流氓打劫,这小龙男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概不动手,而且也不用吃东西,所以上山打猎下水摸鱼之类的任务就更甭提了!

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生好火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很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武功啊?”

坐得离火堆稍远的殊墨缓缓抬起头,看了朝露一眼,本来并不想搭理,可过了片刻还是语气平淡地答道:“不会。”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朝露脸一黑,抬手按住额头,和这种家伙聊天真是自找没趣!

殊墨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看向远处幽深的树林,静默良久,才轻声说道:“有人过来了。”

朝露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奇怪,她怎么啥也没听到?

谁知就在她循着殊墨手指的方向看去时,透过枝梢掩映的树丛缝隙还真望见前方正走来几个人,虽然隔得老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可以勉强分辨出那是两男两女一行四人的队伍,还不等朝露做出下一步反应,那些人也发xiàn

了他们。

“小姐,那边已经有人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小丫头声音像黄鹂鸟儿似的从那边传来。

紧接着就响起一个带着几分柔弱之感却十分装.逼的女子声音——“看到有人还愣着,快替本小姐把他们轰走呀!都赶了这么久路,人家的腿好痛啦,呜呜……”

听到那自称“本小姐”的人说出的话,朝露脸色铁青地面对那几个人走来的方向,就凭那几个脑残青少年还想把她赶走强占地方?简直痴人说梦!

她强忍怒气站着原地,耳朵听着那几个人的脚步声走近,定睛看去,终于将四个脑残青少年的尊容看了个真切——比较衣饰华丽程度就知dào

站在正中间那个生着一张林妹妹般苦瓜脸的少女就是刚才一边卖萌撒娇一边怂恿手下赶人的大小姐……

而站在那大小姐身旁的,艾玛,真是亮瞎眼啊!刚才那个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就是这货发出来的?有没有搞错!!

只见那个疑似声音很好听的女孩体型就像一个发胀的大气球,那敦实、那霸道……朝露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她曾经也发胖过,可也从没胖成这个样子啊!最后看了一眼对方被衣襟勒得突兀出来的大面积肥肉,朝露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满腔的气势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而剩下那两个男的嘛~怎么说,长得倒是五官端正,可眉宇间总有种谄媚殷勤的感觉,看就知dào

是那大小姐的脑残粉……

“靖哥哥,人家好累啊,好想有个地方休息~”装13大小姐梨花带雨地眨着星星眼看向其中一个男的。

听到这个称谓,朝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靖哥哥?呸,我还蓉妹妹呢!

和朝露预想的没错,那靖哥哥听到他好妹妹一撒娇,整个心儿都化了,“苏苏姑娘别怕,你先在这边等着,我这就去把那两个家伙赶走!”

苏苏……

朝露风中凌乱地按住太阳穴,她已经不想去找槽点了,看着那靖哥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她没好气地抬起头来,极其不耐烦地问了句,“先到者先得,这么简单的道理,兄台不会不懂吧?”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叫嚣?劝你们一句,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被称为靖哥哥的男子昂着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还故yì

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装模作样。

然而朝露目光一扫就迅速判断出这四个人的武力值高低,除了眼前这靖哥哥勉强能够和自己一拼之外,其他几个都是分分钟可以撂倒的程度,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看这些人的态度,朝露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干脆也很嚣张地反问道:“我要是不滚呢?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看啊~”

“找死!”

那男子怒骂一声,随即劈头盖脸地挥出一掌冲着朝露面门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朝露就看穿了这人掌法的路数,后仰腰肢一个空翻就轻巧地避了开来,那满心以为一招就能得手的男子愣怔片刻,完全不相信朝露居然这般轻易就闪过了他的攻击,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于是一甩衣袖,几道银光伴随着“嗖嗖嗖”利器破风的声音向朝露袭来——她心下一凛,下意识将身体侧转想要躲避那飞速而来的暗器,由于刚才太过自信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此时也是捏着一把冷汗不知能否逃过一劫。

然而那暗器飞到隔她鼻尖不到半米的距离时,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般零零散散落到地上……

无论是发出暗器的男子,还是朝露,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傻了,完全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科学啊!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那男子脸色发白地瞪着朝露,而他身后那几人也都是一副愣愣怔怔的神情。

朝露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向殊墨,只见他背对着这边纹丝不动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让那暗器中途落地的肯定是他!除了这家伙,朝露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拥有如此逆天的力量……

尽管脑子里一团浆糊般搅不清楚,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陌生人知dào

殊墨不是凡人的事情,于是索性装腔作势地说道:“有本事,你再来一发啊?但是下一次我可不保证你这暗器还是落在地上了,也说不准……就会调转个儿扎进你这不长记性的脑袋里了!”

“你!”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这边,可说到底还是有些忌惮朝露最后那句话,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当朝露看清那散落在草地上的暗器形状时,还是无比震惊地呆住了。

这是……

金翎山庄的袖中飞羽!

第272章:真玛丽苏

朝露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四个脑残青少年,难道他们都是金翎山庄的人?!

晕死,自己还怀揣着字帖要上山拜会他们少庄主呢,这还没到山门就和人家门派的弟子结仇了,真是倒霉催的!

想起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朝露还是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摆出笑脸和对方协商好共同使用这片避风的空地过夜——只是那大小姐原本不同意的,可当她看清殊墨的容貌时,朝露一脸黑线地捕捉到对方的眼睛成了爱心状……

说起来朝露现在也是女扮男装,可这又黑又肿的样子哪里比得了殊墨这货不食人间烟火的丰神俊秀?强烈的对比之下,也难怪那娇滴滴的大小姐瞬间就被电晕了~当然了,再大的反差也敌不过那软妹音暴龙体的胖丫鬟鹂儿,朝露真怀疑这大小姐带这么个丫鬟在身边就是为了衬托出她是多么美若天仙的。

天色逐渐暗下来,朝露坐在火堆边只吃了半块干巴巴的面饼,想起辰曜在的时候总能吃上各种各样的烧烤野味,她就禁不住怀念起那时的美好来~再看看旁边那个连聊天功能都不具备的小龙男……

她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死心眼地看上这沉默无趣的家伙,还要死要活宁愿抛弃全世界也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现在可好,身为牛逼哄哄的穿越者不仅爱情没得到,而且混到现在也没能混成个绝世女侠当当,出门在外还得时不时易容成苦逼的路人甲被各路炮灰龙套找麻烦欺负,这日子真是受够了好吗!

朝露无语地仰头看天,而那边靖哥哥已经千辛万苦地猎到了一只山鸡,正拔了毛架在火堆上烧烤,阵阵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让本就心酸难忍的朝露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瞥了一眼那几个无忧无虑的脑残青少年,干脆转过背去眼不见为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发嗲的甜腻腻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将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某女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位哥哥,人家特地给你烤了鸡腿,来尝尝嘛~”

“……”

意料之中的一片沉默。

朝露捂着嘴忍俊不禁,那小姑娘也真是不走眼,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一座万年不化的大冰山,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但是这种傻事不管别人做不做,她反正是打死也不会做了……

谁知下一秒,一只黄橙橙的烤鸡腿就伸到了她鼻子底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殊墨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面瘫脸,“你吃吧。”

那娇小姐看到殊墨接受了自己给的鸡腿本来还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哪知对方接了鸡腿转手就递给别人了,一张俏丽的小脸“唰”地黑了下来。

朝露愣愣地看着殊墨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只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烤鸡腿,害pà

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真是给我的?”

“嗯……”殊墨眼眸微垂,篝火的光亮在他睫毛下映出一片阴影,让他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

只不过朝露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很少过问旁人事情的小龙男竟然也会关心人了,她呆呆地看着对方,但她也没怎么客气就接受了鸡腿,毕竟天大地大都比不过填饱肚子重yào

~然而还不等朝露开吃,那边的娇小姐就生气地撇下众人独自跑进树林里了……

“苏苏姑娘!”

那靖哥哥和另外一个男弟子慌忙追过去,又是一幅你追我跑浓情蜜意的美好画面~用围观的表情看着他们三人离去,朝露继xù

淡定地啃鸡腿,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

可还不等她啃完就听见前边树林里传来那娇小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随后追上去的两个金翎山庄弟子与人打斗的声音。

糟糕,该不会遇上什么流氓强盗了吧?

在正式成为一名女侠之前她并不怎么想管别人的闲事,可是想到不日后还要去人家的地盘,提前套套近乎挣点好感度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循声跑去,那胖丫鬟鹂儿随即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可当两人扒开挡道的树丛来到事发地点时,树林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打斗后留下的狼藉,依稀可见草丛中散落着的兵器和血迹。

“是狂风寨的人!一定是他们!”鹂儿激动地跺着脚,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朝露弯腰查看了一下泥土上被车轮轧过的痕迹,看样子他们向东边去了,只是这名字颇霸气的狂风寨和金翎山庄有什么仇吗?他们为何要抓走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鹂儿虽然体型彪悍,可此刻她低垂着头一副很无助的样子倒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凭良心说这小姑娘要是能瘦下来,肯定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见和自己一道来的人都被抓走了,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朝露求助道:“能不能……请你帮忙救回我家小姐!”

“我凭什么要救他们?”朝露挑了挑眉,看能不能从这小姑娘嘴里讹出点消息。

虽然易容后的朝露是个皮肤黝黑的假小子形象,可再怎么说看起来还是个正经人的感觉,所以鹂儿并未犹豫太久就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了朝露,而且还再三保证要是朝露能将她家小姐救出来,一定会有重金酬谢……

原来,那娇小姐本身并不是金翎山庄的弟子,而是庄主沈天肃的远方侄女马梦苏,也是沈天肃之子金翎山庄少庄主沈谦的表妹兼未婚妻,而那狂风寨的孙寨主则不知为何竟看上了马梦苏,多次上马家说媒未遂后才起了强抢的心思。

马梦苏!

听到这名字朝露实在忍不住笑弯了腰,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出身名门的柔弱少女落入土匪之手什么的,啧啧,这个梗带劲!

只不过,连靖哥哥那两人也被抓走了,那英雄救美的使命岂不是就得落在自己身上咯?艾玛,为什么每回都得让她这个伪英雄上阵啊~好吧,看到流氓兔一样肥嘟嘟的小丫鬟鹂儿眼泪都快出来了,无奈之下又被当作男子汉纯爷们使的朝露只好长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好了,你先得给我说说狂风寨的有关信息,我才能想办法去营救你家小姐吧~”

就这样,两人合计了半天,这会也已经夜深快到亥时了,抹黑潜入山寨太过冒险,只能等明日天亮看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混进去了……

……

与此同时,狂风寨。

一个身材干瘪的秃头男子萎靡不振地靠坐在虎皮铺就的宝座之上,因过于枯瘦而暴突的眼睛像两个安在脸上的铜铃,光秃秃的额头上拧成“川”字形的皱纹格外醒目,此时他正没精打采地捋着垂在唇角那两撇稀疏的山羊胡须,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此人便是狂风寨主人孙霸,他已经保持同一个坐姿呆在这里整整两个时辰了,直到从门外飞奔进来的手下惊喜地大喊着:“老大,老大!马家小姐来了!”

孙霸才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闪闪发亮,“真的?人呢?”

话音刚落,一众狂风寨弟子就绑着三个人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定睛看到最中间那个身姿娇弱的女子,孙霸顿时喜上眉梢地呼唤了一声——“苏苏!”

被点到名的马梦苏浑身一个激灵,看都不敢看那长得畸形似的山寨老大,急忙往那两个金翎山庄弟子身后躲,毕竟比起这些歪瓜裂枣的山野村夫来,还是金翎山庄这种名门正派弟子的长得赏心悦目多了~“你别过来!呜呜,靖哥哥你快保护人家啊……”马梦苏弱柳扶风地小声哭泣着一个劲往后缩,但还是被快步走来的孙霸一把拽住动弹不得,而那两个跟着遭殃连带绑来的金翎山庄弟子瞿靖和姜山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眼看着,他们被送来时就被点了穴,别说行动,就连话都说不了。

孙霸虽为一寨之主,也有个相当霸气侧漏的名字,可实jì

上他身高比身为女子的马梦苏还矮上小半个头,而且整个人像是营养不良一样又黄又瘦,两颗凸出的门牙活像只土拨鼠,也难怪马梦苏连正眼都不愿瞧一下。

要知dào

,像马梦苏这样出身名门又有点姿色的大家闺秀,眼光可是很高的,尽管从小就被订了娃娃亲将来毫无悬念要嫁给那个少庄主表哥,可对于过惯了万人追捧生活的马梦苏而言,再有多几个像瞿靖这样的小帅哥肯对自己献殷勤,她也是相当乐于接受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被孙霸这种屌丝界的代表人物示爱,此时此刻她感到既惶恐又无助,只盼着赶紧来个英俊的少侠将自己从这水生火热中拯救出去,然后再来一场风花雪月般的爱恨纠缠云云。

眼看着孙霸露着一口大黄牙越凑越近,马梦苏想死的心都有了,突然想起那位仙人一般的白衣公子,她一颗芳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第273章:营救计划

而另一边,朝露带着保镖身材的鹂儿和完全不配合情境的殊墨,一行三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狂风寨山门外围,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寂静的山林上空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刚好可以作为遮蔽敌方视线的屏障……

只见那矗立着哨塔的山寨大门前不知何故竟挂上了红绸布,而那两扇大门也贴了红艳艳的“囍”字,远远看去很是喜庆。

难不成,那土匪头子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

朝露趴在草丛里稍稍脑补了一下,在鹂儿泪汪汪的目光注视下邪恶地笑起来,然后回头看向闲庭信步完全没有进入角色的殊墨——“嘿嘿,你那里有没有让人吃了会失去战斗力的药之类的?”

看到朝露此时堪称猥琐的笑容,殊墨表情僵硬了几秒,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朝露为何认为自己身上有这种东西……

只不过,他还真有。

“这个。”殊墨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瓶交给朝露,只是看他的表情却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淡了。

朝露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看,刚才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这家伙身上还真藏了些玄机,于是颇为震惊地追问道:“这是干啥用的?”

“……不清楚,君无夜给我的。”殊墨目光看向别处,看样子也不愿多聊这个话题。

呃,君无夜?

听到这三个字,朝露整张脸都黑了,难道冷冰冰的小龙男还真和那家伙成为好基友啦?谁能告sù

她这剧情发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既然是君无夜给的东西,那估计多半也有自己预想的效果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药瓶收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其实早在刚才来山寨的路上朝露就发xiàn

有不少推着小车的人运送着酒水和做饭的材料,看就知dào

他们应该要举办什么宴会,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婚宴啊!

如此看来,想要混进去应该也不难,只要埋伏在附近敲晕两个推车的,然后把人拖走扒了衣服换上就可以浑水摸鱼溜进去了~朝露一边在脑海中构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有些鄙视自己侠义之道没学到一点,对这些小贼才干的事情反而信手拈来。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时至今日才堪堪有了七层的内功,连半个地图炮技能也没有学会,自然不可能英勇无畏地前去挑zhàn

一整个山寨的土匪,那不是作死吗?

做了一番全面评估之后,朝露就安置好鹂儿和殊墨让他们在山寨外守候,而她自己则按照原定计划混进推小车送货的队伍里面。

“我、我也要去!”见朝露不带他们,鹂儿有些着急了,而殊墨虽然没说话,可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疑惑。

看着这两个执着的家伙,朝露手一摊,然后没好气地撇撇嘴,“你们长得不够路人甲,去了也会招人怀疑的~”她这话可真是发自肺腑的,鹂儿这体型就不用说了吧,走在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殊墨,有谁见过这么仙气飘飘的人推着小车送蔬菜啊,连画风都不对了好吗?!

果duàn

撇下这俩拖后腿的货,她便大刀阔斧地向前冲了。

说实话,从背后偷袭人一板砖敲晕这种事情她也做过不少次了,因秉持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信念而从未有过什么罪恶感,所以这一次也很快就得手了——分分钟撂倒壮汉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盯着一张大众脸无比坦然地混进推车队伍,或许是因为马上要办喜事了,山寨门口的两个守卫看样子心情不错,所以并未多作盘问就放人进去了。

朝露推着一车蔬菜跟着队伍来到山寨食堂,只见那屋顶上炊烟袅袅看情形已经开始忙活了~其实那马家小姐面子还挺大的嘛,人家一个山大王能搞这么大排场来迎娶她,也算不错了!

朝露将推车靠在墙角里,趁机将一个帮厨的打晕,把人拖走绑在柴房角落的柱子上,然后再次顺理成章地换了个身份——这会人们都忙着准bèi

婚宴,根本没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厨房帮工,她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营救计划。

没费多少工夫她就大概摸清了山寨的地形,而且从这些喝了点小酒之后口没遮拦的山贼小喽啰嘴里知dào

了被抓来的金翎山庄弟子关在后山牢房里。

她先装作去送饭的来到后山,塞了点好吃好喝的骗过守卫之后总算成功进入昏暗潮湿的山寨地牢,远远就看到那两个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一脸清高正气的金翎山庄弟子,哎~果然身为名门正派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忘端着那副架子啊……

朝露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拎着装饭菜的竹篮走了过去,隔着牢房的铁栅门冲里面的人喊道:“喂,过来吃饭。”

只是对于被关在牢房里已经整整一晚上的瞿靖和姜山而言,看到朝露这一副贼眉鼠眼的小厮模样根本不放在眼里,瞿靖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而姜山则傲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见他们这副死到临头还傲骨铮铮的样子,朝露差点忍不住摔东西,硬生生咽下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们吃不吃,这都是最后一顿了,吃完了好上路。”

“你说什么?!”

果然,一听这话两人都反应激烈地瞪了过来。

朝露弯起嘴角笑了笑,将竹篮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从铁栅最底下的活门推了进去,“我们老大都说了,等他和那美娇娘洞房后,就送你们两个上西天!”一边装腔作势地说着恐xià

的话语,一边忍不住心底窃笑,她发xiàn

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表演的天分了~不出所料,她刚说完这话就看见那两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我金翎山庄的人!”瞿靖手臂颤抖地指着朝露,面部表情极度扭曲混杂了恐惧和愤nù



朝露眉梢一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掌,“我们老大还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不了改天你们金翎山庄打上门来拼个你死我活呗~”

“你……”两个弟子说不出话来了。

捉弄得也差不多了,本着适可而止的原则朝露并未继xù

调戏下去,而是凑到铁栅旁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安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完!”

瞿靖眯起眼睛将朝露上上下下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眼前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子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要冒险前来相救,当然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能安全逃出去才是大事。

“看着啊,这门锁我给你们弄开,但是现在外面守卫很森严,你们必须在这里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等着,半个时辰后你们再出来直接去山门那边,我会将马姑娘带过来与你们会合,听懂了吗?”朝露从怀中掏出赫连无殇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牢门锁撬了开来。

“为什么是半个时辰?”瞿靖眼睛盯着此时形同虚设的门锁,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他也并不是什么做事不过大脑的人,光凭自己和师弟两人轻易就被狂风寨的人捉拿这点来看,他就知dào

硬拼是行不通的。

朝露拎着竹篮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你们最好配合我说的做,要不然再被人抓回来我可就不管咯!”

“哼,那我们就等你半个时辰,如果到了时间还没看到人,我们自会前去营救苏苏姑娘!”看朝露轻而易举就混了进来像是有两把刷子的模样,瞿靖郑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地牢,朝露径直回了厨房。

凭借厨房帮工的身份掩饰,她无比顺利地在酒菜里下了药,然后趁着那些二愣子在前殿喝酒划拳的机会跟着一个婢女来到了新娘所在的房间……

哪知她才刚一鼓作气地将婢女和屋外的守卫敲晕了,推开门就迎面飞来一个花瓶,还好危急之际闪得够快,要不然可就平白无故挨一下子了——“滚开!滚开!都说了我不换衣服!”

房间里传来马梦苏激动的哭喊和打砸东西的声音,被这架势吓到,朝露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嘘,别吵!”

她黑着脸走过去警告地瞪了那娇小姐一眼,“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马梦苏抱着个枕头瑟缩在床边,一副我见犹怜的娇羞样。

“烤鸡,烤鸡……”朝露撑着门框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两句,这才让马梦苏想了起来。

见对方不再害pà

了,朝露才疾步走了过去,急匆匆地看了眼窗外,转头对马梦苏说道:“你帮我的忙,把这喜服和红盖头给门口那守卫换上——”

尽管不太明白朝露这是要做什么,可很明显对方是来救自己的,马梦苏也没多犹豫就从床边起了身。

只不过朝露原本还设想着让这娇小姐帮忙递个衣服什么的,可谁知马梦苏娇弱得连同为女人的朝露都有些受不了,碰了碰男人的身体就大惊小怪地瞎嚷嚷,最后还是朝露一个人亲力亲为把新娘装穿在了五大三粗的狂风寨弟子身上,然后又拿了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给对方画了个不忍直视的大浓妆……

第274章:看谁笑话

带着一朵娇花似的马梦苏从房间走出来,没想到才刚走了两步就迎面碰上几个喝高了的狂风寨弟子,朝露连忙拉着马梦苏躲到杂物堆后面,想等那些人先走。

谁知……

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中了君无夜给的那个药,只见眼前这几个手里拎着酒坛的人不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神志不清,更严重的是,他们竟然像跳脱衣舞般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甩了开来,看样子浑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走几步还极其魅惑地扭一下屁股……

“呀,他们在做什么啊?”马梦苏又羞又恼地捂着眼睛不去看那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小脸涨得红通通的。

而此时的朝露只想骂一句“坑爹”,根据小龙男的解说她本以为这玩意怎么也该是个迷.药的效果,打死也没料到居然这么劲爆!

还好中了这药之后,那几个跳脱衣舞的壮汉径直绕过朝露和马梦苏藏身的杂物堆走远了,嗨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直等到附近没人之后,朝露才带着马梦苏从杂物堆里走出来继xù

走,神烦那娇小姐一路上唠唠叨叨地抱怨刚才躲的地方不对弄脏了她的裙子云云……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快到山寨大门了,远远看见瞿靖和姜山两人已经等在那里,马梦苏无比激动地呼唤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可谁也没料到,本该醉倒在山寨前殿的大寨主孙霸竟然气急败坏地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也不知他是压根没喝酒呢还是那药对他不起作用。

反正在朝露看来,这个豆芽菜身材的山寨老大是真急眼了,只见他细瘦的手臂拎着一根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狼牙棒,哇呀呀大叫一声跳到了大门前——“你们竟敢拐跑我娘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看着这小个子男人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过来,朝露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好吧,虽然从外形上看这家伙简直弱爆了,可实jì

上也有将近八层的内力,单挑瞿靖和姜山这样的自然是不在话下,就算再加上一个自己,也不见得能从他手底下逃走……

“马姑娘,你先跑,鹂儿他们在山门外等着。”朝露回过头来吩咐那娇小姐,她可不指望马梦苏这种温室里的娇花能帮上什么忙,最主要是别拖了后腿才好。

然后迅速转向一旁呆愣的瞿靖和姜山,“你们两个给我助攻,别看那家伙长得挫,我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斗得过!”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小喽啰都被放倒了,却来个大BOSS,这可真是考验人啊~孙霸手中那根布满了尖锐倒钩的狼牙棒威力极大,稍微碰一下皮开肉绽事小,搞不好就断胳膊断腿的要人命,再配上他接近八层的内力,挥舞起来更是虎虎生风足有劈开山石之力……

更糟的情况是孙霸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时间让朝露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她稍一闪神就差点被那狼牙棒砸到,躲避之际狼狈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重心。

瞿靖和姜山两人使出金翎山庄的独门暗器袖中飞羽,几道冷光朝着孙霸所在的方向呼啸而去,可下一秒就被那抡圆了的狼牙棒尽数格挡开掉落在地上。

朝露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就算孙霸没办法以一敌三拿下他们几个,但是时间拖久了等山寨里那群喝高了的家伙清醒过来,那自己这些人可就插翅也难飞了……

因此她并未迟疑太久,就转向那瞿靖和姜山二人——“你们两个轮番交替着放暗器,尽量拖住那家伙让他没法前进,打不过,只能争取时间撤走了!”

瞿靖和姜山不约而同地愣了一愣,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从未做过这样不体面的撤tuì

,因此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来地犹豫了,但很显然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根本由不得他们另想他法,在朝露的高压目光瞪视下,他们也只好依计行事做了回违背侠义之道的举动。

眼睁睁看着即将过门的美娇娘就这么跑走了,而前来营救的人也没能逮住,孙霸气得暴跳如雷,可面对着铺天盖地袭来的暗器他只能被动地站在原地防守,最后无计可施地看着那三个人跑出山门消失在视野中……

另一边,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的朝露等人终于松了口气,都跑了这么远,那孙霸大概是不会再追过来了,毕竟他那些手足般的弟兄们还中了招应该不会那么重色轻友地撇下不管吧?

只不过,为了救这几个逗比,自己可是得罪人了,哎~朝露闷闷不乐地带着瞿靖和姜山来到约定的地点和先一步离开的马梦苏以及留守山门外的殊墨和鹂儿会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一刻也不停歇地走出狂风寨的势力范围抵达了一座山脚小镇。

因山路颠簸,娇小姐马梦苏再次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抱怨,好不容易找了客栈落脚她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而剩余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坐下来填饱肚子。

此去金翎山庄已经很近了,但同样也没离开狂风寨太远,因此各方面还得小心谨慎,但无奈那马梦苏穿着打扮十分华贵高调,走在人群里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不引人注目其实还挺难的。

当然了朝露心里还是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不管怎么说她都从狂风寨的人手里救下了马梦苏他们,到时候去了金翎山庄不仅有了送字帖的由头,而且还是他们未来少庄主夫人的大恩人,或许可以在那里多逗留几日,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查想知dào

的事情……

“陆公子~”

就在朝露为自己高明的决策感到无比自豪之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又换了一身贴身剪裁的银纹绣百蝶软缎丝衣的马梦苏弱柳扶风地倚着楼道扶手轻移莲步走了过来,虽然对这位小姐的性格有些接受无能,但不可否认对方还真是个大美人,云鬓高耸,环佩叮当,一双脉脉含情的杏仁大眼仿佛随时都带着点点泪光惹人怜爱,被她这么一眼扫过来,即便同为女人的朝露都忍不住小心肝发颤。

“呃,马姑娘找在下有何事?”朝露抬手靠在唇边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两声,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小生模样。

之前还端着大小姐架子的马梦苏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一脸特别亲热的样子地粘了过来,吓得朝露差点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陆公子现在有空吗?”

晕,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朝露一脸黑线地看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苏苏姑娘拉着自己的手往二楼雅间走,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

两人来到雅间落座,马梦苏神mì

兮兮地关了隔间的门,然后笑吟吟地走过来亲自给朝露斟了一杯茶,看着这大小姐水葱般细嫩的小手颤巍巍地端着茶杯,朝露都觉得自己折煞人家了,赶紧开门见山地问道:“咳,马姑娘,你有话就直说吧。”

谁知被朝露这么一问,马梦苏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看样子就像是快哭了,朝露慌了神,尼玛这货能不能别这么弱不禁风啊,真是急死人!

“嗯,那、那个……”马梦苏扭扭捏捏地咬着手帕犹豫了一会,然后红着小脸抬起头来,“我就是想知dào

,和你一道儿的那位殊墨公子,他……他有没有意中人啊?”

“噗!”

听到这平地惊雷般震撼人心的话,朝露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目的好明确!!但是,以身相许什么的搞错人了吧?明明是她冒着生命危险英雄救美的,为什么躲在外面啥也没干的小龙男反而被人看上了,这太TM不科学了……

不对不对,吐槽重点搞错了!她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表情僵硬地看向对面的马梦苏,“你、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卧槽,那位金翎山庄的少庄主到底知不知dào

他未来的老婆都快保不住了啊?

马梦苏柳眉微蹙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根本没有问过本人的意思,我不认同……而且,我都没见过那位沈少庄主!”尽管耳闻过那位与自己定下娃娃亲的少庄主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可她绝不相信这世间还会有人的风姿能高过那位神仙一般的殊墨公子!

滴了一身冷汗的朝露默默无言地倾听着马梦苏抒发她心目中理想爱情的概念,已经没有力qì

去吐槽什么了。

说句老实话,其实她还挺想看看那小龙男的热闹,真是搞不明白那样一个仿佛移动冷柜般存zài

的人物到底哪里吸引人了?想当初自己真是脑子进水才会追星似的跟在那家伙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也许是出于报仇的心理,朝露定了定神,笑眯眯地看着马梦苏柔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保证那家伙没有心上人。”

“啊!那太好了——”马梦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你能不能告sù

我殊墨公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时爱干什么、常去哪些地方呢?还有……”

她咬了咬嘴唇,再次扭捏了一下,“能不能帮我约一下他呢?”

第275章:心起涟漪

显然,已经失恋了好一段时间的朝露心理承shòu能力还木有达到坦然自若地看着别的女人宣言要追求自己疯狂迷恋过的人的地步,只不过她压根不认为像殊墨那样清心寡欲的家伙真能被什么人给感动到,不管怎么说自己做了那么多,人家还不是照样一张面瘫冷脸甩过来无动于衷?

于是乎她吊儿郎当地走进殊墨的房间,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你小子艳福不浅,有人看上你了~对了,待会你去一下客栈后面的小池塘边。”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朝露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是约会咯!”

“不去。”

殊墨面无表情地摇头,那寒玉似的眼眸中竟难得的带上了几分薄怒。

看他这凛然不动的样子,朝露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说,你到底知不知dào

约会具体是做什么的?”

“不知dào

……”

哟,回答得倒是挺坦诚~“嗯哼,你都不知dào

是什么意思,那为了长点见识,干嘛不去?”毕竟她也和这小龙男认识这么久了,算是摸清楚了对方这看似清冷高深实jì

上极其容易被人忽悠的内在。

果然,听到她这话殊墨无言地抬起头来,从未笑过的眉眼似乎在这一刻舒展了些,可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他就迅速起身走向门边,白衣在身后翩跹如风。

半个时辰后……

马梦苏哭哭啼啼地回来了,也不知dào

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踏进客栈大门就直奔自己房间而去,任凭谁劝说都无济于事。

晚几分钟进来的殊墨则摆着一张冰雕似的的脸,环绕周身的冰寒之气让本想前来找麻烦的瞿靖和姜山师兄弟两个都望而却步。

而某个看热闹的人正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吃着一笼蒸饺,直到殊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坐到了对面,朝露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约会进行得怎么样啊?”

“……”

殊墨沉默不语地看着朝露一口一个饺子,过了许久才声音很轻地说道:“人情世故,我不懂。”

被这意料之外的话震惊到,朝露不敢相信地愣住了,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打死她都没想过殊墨竟会如此坦诚地承认这个也称不上是错误的弱点,虽然很早以前就隐约知dào

了,只是迄今为止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然而今天殊墨却毫无征兆地挑明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朝露弯下腰,手指颤抖着将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拼命压抑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印象中好像从未听殊墨说起过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不等她指尖碰到地上的筷子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怔怔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冰魄似的眸子,“怎、怎么了?”

“跟我来。”

就这样一下子被拽了起来,她还想开口说几句,但是被对方冷冽的目光一扫,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脚步踉跄地跟在殊墨身后出了客栈大门,因过了傍晚,街道两侧行人很少,只有轻微的风声拂过耳畔。

不知dào

殊墨要带她去哪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修长挺拔的背影和被风扬起的发丝,以及那深入记忆之中的雪白衣袂。

两人一径儿走出城门,或许是因为殊墨那一身素白,月光下静谧的树林像是蒙了一层白霜的雾帘,当那咫尺之遥的人回眸看过来的同时,她呆呆地仰起头,下一秒就发xiàn

自己被面无表情的殊墨抓着手腕摁在了他的胸膛。

就在手掌触碰到那带着微微凉意的衣襟的刹那间,她整个身体如同触电般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双湖水般深邃而波澜平静的眼。

没有心跳,竟然没有心跳……

不知dào

为什么,尽管心里很清楚对方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zài

,可刚才那一瞬间,这个对她而言过于残忍的事实却让她本以为不会再疼痛的心脏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不由自主地咬着牙关用力瞪大双眼,她已经很努力地压制情绪了,可仍然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彻底死心,对吧?”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迅速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很有自知自明地作出回答,“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你真的不必做的这么绝,我之前就说过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说出那种让你困扰的话,这样你可以满yì

了吗?”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种人伤心,时至今日她受的罪还不够多么?

嘴角边的最后一丝苦笑都消失了,她狠狠转过身去拔腿就跑,深怕多留一秒钟都会因为这个不值得的人再一次难过落泪。

然而就这样跑掉的朝露,却根本没有看见站在身后的殊墨眼神中闪过不知所措的慌张,以及那一点一点变得黯淡的表情。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表达的意思遭到曲解了,可对于长久以来习惯了独处而对于表达方式极其不擅长的殊墨来说,刚才朝露跑走的时候他也曾闪现过要上前阻拦的念头,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起风了,树林间传来枝叶摆动的沙沙声,默然站在树影中那抹飘渺的白影显得有几分凄凉。

目光定定看向前方不曾有丝毫偏移,直等到连脚步声也消失后,始终低垂着眼眸的殊墨才缓缓抬起手来放在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尽管微乎其微,可是仔细感觉,指尖依然能够触碰到那细小的震动。

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其实让他极为不适应,却也隐约明白意味着什么,千百年来从未动摇的心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复昔日止水般的平静?

……

翌日。

万万没想到,又受了次打击的朝露顶着一副大大的黑眼圈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迎面碰上瞿靖、姜山师兄弟两个,看他们神情不对的样子,朝露好奇地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哼,还不都怪那个冷冰冰的臭小子,也不知dào

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苏苏姑娘都病倒了!我们这就打算启程回山了,你们就自便吧!”

完了也不听朝露再说什么,这两人就匆匆下楼了,她只好急忙追上去,却看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鹂儿正左顾右盼地站在旁边看样子在等人。

“喂,你们这么快就走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站在门口问了句。

鹂儿惊喜地回过头看到朝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真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她是……嗯,那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懂的。”

听了这话朝露愣了半晌,难不成还是因为昨天那件事?

“陆公子,听说你们也要去金翎山庄,其实本来可以同路的,现在看来还真有点儿可惜……”鹂儿期期艾艾地说着,最后抬起头来充满感激地看了朝露一眼,“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晕,就知dào

像马梦苏那样自视甚高的大家闺秀肯定无法接受被人拒绝的打击,她真是忍不住好奇殊墨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人伤心成那样!

好吧,再好奇也不能问,谁让昨天还跟人闹翻了呢,她可拉不下脸主动找殊墨说话~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街道那头,朝露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好在金翎山庄也不远了,到时候拿着字帖去拜会那少庄主的时候顺便提一下自己还救过他未婚妻,这样多少也能加点好感度吧?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正面迎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的殊墨,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形象就手臂颤抖地指向对方,惊魂未定地质问道:“你、你……你突然站在别人身后,不会提前吱个声吗?”

客栈里本来就昏暗,这家伙又总是穿一身白衣服,猛一回头还以为是幽灵呢!

然而殊墨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刚才马车走过的方向,淡然道:“他们走了。”

“呃,我知dào

人走了……”朝露相当自觉地退开两步拉开距离,但是经过这么一吓之后早将自己昨晚回来发的不和殊墨说话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还好意思说,都是被你气走的!你到底跟人家马姑娘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她连面都不露了——”

“……什么也没说。”殊墨侧过脸,瞳孔中似有未化的薄冰,透着丝丝凉意。

看着殊墨镇定自若的样子,朝露又是一愣,什么也没说是几个意思?晕,该不会他就让马梦苏一个人在那里讲,末了连一句搭腔的话语都不给吧?而且根据这小龙男的性格推测,此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她刚想开口吐槽几句指责殊墨不该这样对女孩子,却被对方抢先打断——“我说过了,我不懂怎么与人相处。”清冷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恼怒和无奈。

认识许久,朝露还从未见过如今天这般情绪化的殊墨,她不由得彻底惊呆了……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277章:男人的心

当沈谦匆匆赶到后花园凉亭时,远远就望见那皮肤黝黑的少年两只手上都拿了糕点,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再一看去,好家伙!桌面上摆着的点心赫然一扫而空,连渣渣都不剩了……

活了二十几年没见过这般不讲客气的人,沈谦那一贯张缺乏表情的俊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沈谦快步走上前去,只见那黝黑少年和他旁边坐着的白衣青年都纷纷转头看了回来,“二位就是从苍州过来的友人吧?在下沈谦,有礼了。”

“噗!”

突见人来而未及反应的黝黑少年捂着嘴角喷出雪花似的糕点碎屑,显然是被噎住了。

见此情形沈谦眉梢抽动了两下,但并未作出嫌弃的表情,相反眼神变得越发柔和,“这位公子若是喜欢此种糕点,稍后我可命人再送些过来。”

“不、不用……”噎得形象全无的某人撑着桌面连连摆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以绸布包着的东西,“这是御风……呃,御公子让我们送来给你的。”

沈谦接过一掂便知里面是张字帖,他唤来下人吩咐东西送回书房,然后走到石桌边坐下,又亲自给那两位斟了茶。

“咳,那个~”黝黑少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笑着摸摸后脑勺,“在下陆朝,旁边这个名叫殊墨,我们都是御公子府上的食客。”

“嗯……”沈谦抿了口茶,而后轻飘飘地答了一声,“两位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方才我有事耽搁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然而就在沈谦话音刚落之时,一个穿着嫩粉色百蝶霓裳的身影穿过花间小径走了过来,“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平日里也盛装打扮的马梦苏在丫鬟鹂儿的搀扶下娇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当她看清沈谦身旁那两人的容貌时,当即震惊愣在了原地,“怎么是你们……”说话间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谪仙一般美好却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白衣青年,心里头颇有几分难过。

当然,一眼就认出彼此的可不止是马梦苏,那边的朝露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那霓裙华丽、身姿娇弱的姑娘正是已有几日没见的娇小姐,于是落落大方地打起了招呼,“马姑娘,真巧啊~”

“你们认识?”沈谦放下茶杯,目光掠过对面一脸愕然的马梦苏。

“啊,嗯~这位陆公子和殊墨公子从狂风寨的人手里救了小姐呢……”见马梦苏呆立原地愣怔不语,鹂儿赶紧接话。

沈谦静默了几秒,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不知,”语气一顿,随即唤来一名下人,“叫瞿靖和姜山过来。”

“不、不用了!”

犹犹豫豫了许久的马梦苏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她泫然欲泣地看着沈谦,眼波流转惹人怜爱,“梦苏是不想表哥担心,才不让瞿靖和姜山他们说起的。”实jì

上她是见到沈谦以后各方面都很满yì

,想着反正以后也要嫁给他了,为了给沈谦留个好印象,就越发不想让对方知dào

自己曾与狂风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扯上关系的事情。

而看着马梦苏梨花带雨的样子,沈谦也懒得多加追问了,干脆撤回目光重新看向朝露和殊墨二人,“既然如此,那陆公子和殊墨公子就是我金翎山庄的大恩人,稍后我会命人备下酒水宴席为两位接风洗尘。”

听沈谦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要设宴留宿款待,朝露心下很是欣喜,看来她并没有白忙活一场,这下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在金翎山庄逗留几天查明事情了。

很快朝露和殊墨就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后厢稍作歇息,等晚饭时再去前厅即可。

虽然沈谦那人看上去有些冷漠,话也不多,但是感觉起来和御风弦的个性倒极为相像,对了……连奇葩表妹这点也很像!

当然最重yào

一点是,好在那少庄主待人还算客气,朝露原本忐忑着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遣走婢女后朝露全身放松地躺到床铺的软垫上,连日奔波的疲惫感顷刻间涌上心头,但是想起刚才殊墨在她背脊上拍的那一下子,心里就怪怪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本强烈的睡意也不知不觉消散而去。

仔细想想,其实抛开碧海神渊那档子事不说殊墨待自己还真不算太坏呢?

哎,想这么多干嘛?命中注定不可能,她也早就不抱希望了,那家伙爱跟着就跟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横竖自己只是个凡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想攀上疑似半个神仙的殊墨还真是有点儿异想天开……

不想了,睡觉睡觉!

……

金翎山庄后院。

沈谦冷着脸走到书房门口时,沈天肃已经坐在屋里等候多时了,看见儿子进门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坐吧。”

沈谦随口答了声是就关上门走进房中,诡异凝重的气氛围绕在这父子俩之间。

“你与梦苏的亲事,就定在下个月举行吧。”沈天肃目光凛冽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说出的话连半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就直接一锤定音。

“……知dào

了。”沈谦木无表情地坐着,从面上看完全观察不出他对于这门亲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但是对于习惯了儿子顺从的沈天肃而言,马家财力雄厚足以扶持金翎山庄日后在武林中的发展,这一切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沈谦落座片刻就起了身,过于平静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若没别的事情,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缓缓转身走向门外,只是在沈天肃不曾到注意的那几秒里,沈谦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绽开一丝阴冷的笑意……

……

这天宴席过后,朝露和殊墨二人又在金翎山庄客房住了一晚。

睡到三更天的时候,朝露又偷偷摸摸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包袱里的戴的深色衣服换上就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哪里知dào

她前脚刚跨出房门一步,就看到走廊柱子旁直挺挺地站着一个白影,吓得她脑子里轰鸣了一声直接被门槛绊倒向后倒去——紧要关头那白影忽闪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冰凉凉的手掌拽住她腕间往前一提领,她这才稳住重心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清站在眼前这人竟是不知何故大半夜也不睡觉胡乱转悠的殊墨。

听了朝露的问话,殊墨神情不改地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半天也不答话。

被刚才的惊吓弄得依然有些心有余悸的朝露摸着后脑勺仰起头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殊墨精致的侧脸轮廓像是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柔和淡雅的清辉,整个画面十分美好,仅有一点欠缺就是他从来不笑……

朝露失神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这趟出门还有正事,连忙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咳,这都大半夜了,你怎么不睡啊?”

“……我本来就不需yào

睡眠。”殊墨稍稍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的神情,比起过去压根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平白生动了许多。

这无可辩驳的话语让朝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当然知dào

殊墨不是普通人,印象中似乎也没怎么见他睡过觉,但如此直白地说明还是头一次。

其实她很想吐槽不需yào

睡觉也用不着一声不吭地站在人家房间门口挺尸吓人吧?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后临时换了台词讪讪道:“我们凡人的事情你就别来搀和了,不用睡觉也回房间歇着去吧。”

“你要去做贼?”殊墨眉头微微拧起,表情严肃而认真。

哎,这家伙果然一如既往地不会讲话啊……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错,她来金翎山庄本来就是为了查探消息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事情相关的布帛残片还原当年的真相,可是,就算是做贼也是侠义之贼好不好?

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你一个神仙样的人物,和你说不清的~总而言之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不然过会就得天亮了~”说完就伸手去推那座移动冰山回屋,话说不把这家伙安顿好就是不放心啊~“……我和你一起去。”

朝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推了半天都推不动,反倒是殊墨冷不丁向前走了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里,“真不用,我又不是去打架的,带什么帮手啊!”再说了,到现在为止都不知dào

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武力值,平时碰见炮灰小怪也从不见他出手,这会突然又自告奋勇地要帮忙了,谁知dào

带在身边顶不顶用……

然而这会殊墨态度堪称执拗地挡在她面前,平日里总是淡淡的眼神此刻竟像星辰一般明亮,看得她心底有些发虚连头都不敢抬了。

这冰山小龙男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这男人的心思揣测起来也是难如登天的啊!

第278章:紫藤树下

话说朝露虽然没穿毛贼标配的夜行衣,可整个服装底色好歹偏向暗沉,于夜间行动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可殊墨就不一样了,瞧这家伙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裳穿梭在夜空下是多么的醒目?这不坐等着让人来抓么……

还没走出几步朝露就觉得很是不妥,连忙拽着殊墨的袖子将人拖了回来,“不行,你还是得换件衣服!”

“?”

被拽住衣袖动弹不得的殊墨慢悠悠回过头来,鲜少见到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闪现出茫然的神情,朝露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笑,可这大晚上的又担心笑出来闹大了动静,于是咳嗽了两声止住笑意,“难道你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殊墨垂着眼帘摇了摇头,又过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朝露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你先放开。”

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朝露只得怔怔地松了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朝露目瞪口呆,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只见殊墨修长漂亮的指尖捏住衣袍动作优雅地抖了抖,然后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就随着他的动作转瞬间色调变暗,朝露再一眨眼就直接变成了夜色般深沉的纯黑色!

“卧槽!”

目睹了这玄幻的一幕,朝露表情僵硬地骂了一句,一个跨步上前拽住殊墨此刻已经变成纯黑的衣袍凑到眼前瞧了半天,却始终没能发xiàn

任何破绽,仿佛这件衣服原本就是黑色的一般。

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抬头看向已经是一袭黑衣的殊墨,色调的反差让朝露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可不得不说人长得帅就是福利多,没想到这一身黑色穿在殊墨身上全无突兀,反而更加衬得他肤白如雪,轮廓清俊了,稍显宽松的交领下露出笔直精致的锁骨和冰雪般白皙细致的肌肤充满了极致的禁欲感……

“吸溜~吸溜~”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鼻腔传来温热的触感才让朝露猛然惊醒了过来——妈蛋她怎么又开始犯色流鼻血了!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这么没骨气,向谁发花痴都好过对着这个没良心的大冰山!

于是乎死撑着一口气的某女慌忙捂着鼻子扭过头去,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一百遍千万不可以再被这家伙的表象欺骗,目光看着别处语气稍有些不顺畅地说道:“你、你是变戏法的吗?这种技能也太逆天了吧……”

殊墨没有答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像刚刚化开的雪水,冷冽中隐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好了走吧,还得办正事呢~”得不到回答朝露也懒得多问了,这种一问三不答的交流模式她也早就习惯了。

就这样,两人一边时刻注意着避开巡夜的山庄弟子一边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厢的庭院,兜兜转转地绕了大半天也没发xiàn

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朝露寻思着这么一个偌大的门派,肯定不会像看上去这么简单,密室暗道什么的多少也该有那么几处,只是自己统共也就在这世界混了两年多还不太熟悉古代人的套路,心里暗暗后悔应该带着御风弦或者君无夜那样有经验的人来,而不是这个隐居世外比自己还要懵懂的小龙男!

然而就在两人一无所获准bèi

打道回去的时候,竟看见沈谦神色匆匆地从回廊那头走了过来,似乎正急着要去什么地方……

朝露和殊墨躲在院中的假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再怎么说这里好歹是人家的地盘,要是不走运被逮到了,关小黑屋什么的还好,杀人灭口可就不好玩了!

趴在假山后等到沈谦走远了,两人才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谁知这跟了一路竟然直接跟出了山庄大门,也不知dào

这少庄主到底要去哪,朝露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半天,也只能隐约看见对方手上好像提了什么东西。

因出了野外没有山庄内部那么多用来当做遮挡物的东西,朝露和殊墨只好离得更远些跟着,借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藏身,心惊胆战地跟踪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沈谦的身影驻足在那边山谷的一处空地前。

只见沈谦站在一棵紫藤树下静默良久,月光下他的背影稍显寂寥,从这个角度朝露看不到沈谦的表情,也根本不知dào

他究竟在看什么,但是总算看清沈谦手里提着的竟然是一个盖着布料的食盒。

等了一小会,沈谦才弯腰将食盒放在地上,又一样一样取出里面的东西摆在树下——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酒。

看到这些朝露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带这些东西要干什么?吃个夜宵也犯不着跑这么老远到荒郊野外来啊……

但是很快朝露就看懂了,因为沈谦端着那酒壶一口也没喝,而是全部洒在紫藤树下的土壤中,嘴里喃喃自语着在说些什么,可惜隔着这么老远朝露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楚。

只不过这架势显而易见沈谦是在祭拜着谁,难道,这树下安葬着他某个重yào

的人?!可是没道理啊,这沈少庄主父母双全,还有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家里又没死人~浓重的夜色中沈谦的背影微微颤抖似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完全不是白天见到的那副镇定自若的世家公子形象,朝露看着看着竟忍不住有些心酸,就算猜不透沈谦到底在祭拜谁,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人对沈谦而言非常重yào

……

沈谦在树下直直站到天边出现了启明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回山庄了,朝露和殊墨也没必要再跟踪下去,而是等沈谦走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瞥了一眼十几米开外的紫藤树,朝露再次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殊墨,“哎,也不知dào

这树下葬的是什么人,能让沈谦如此挂心。”

“……他娘亲。”殊墨淡淡答道。

朝露吃了一惊地瞪大了眼睛,刚才沈谦肯定是说了话无疑,可隔着这么远人耳朵根本不可能听清楚啊!

见朝露如此惊讶,殊墨干脆转过脸来,“沈谦说,要让沈天肃付出代价,以慰他娘亲在天之灵。”

“不、不会吧?!”

这可比得知紫藤树下安葬了沈谦母亲的消息更为劲爆啊!她实在想不通这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弄到这等地步,而且,又关沈谦的娘亲什么事呢?难道现在金翎山庄里那位王夫人并不是沈谦的生母吗?

信息量太大让朝露一时半刻拿不准主意,又转头看向月色中摇曳生姿的紫藤花树,“这一大家子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我们该回去了。”殊墨稍稍仰头看了看天色,语气平淡地提醒道。

朝露点点头,再过会就要天亮了,的确得抓紧时间回到房间。

于是两人很快又回到了山庄,一路上倒很顺利,碰上几个巡夜弟子也都轻巧地避开了。

进屋后朝露迅速关了门躺到床上,尽管这时候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能再睡一会,可想起沈谦半夜外出祭拜的举动她就瞬间倦意全无了。

不管怎么想这里面都有问题,且不论这沈家复杂的亲属关系,单凭沈谦非得挑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祭拜就很可疑了——就算那王夫人和沈天肃是二婚并非沈谦生母吧,可无论如何作为前任妻子也不该葬在那样偏僻简陋的地方啊!而且,沈谦祭拜自己的娘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在这大半夜没人的时候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虽然没法把这些线索与自己要追查的事情联系起来,可也不知dào

为什么,一闭眼就不自觉地回想起夜色中沈谦孤单自语的样子,她开始忍不住好奇想知dào

沈谦和他父母之间究竟怎么了……

就这样左右为难地想着,本来不想睡觉的,可稍没注意翻个身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惊觉这么浪费时间睡下去可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抬头望向庭院,就看到沈谦背靠着树干站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

见朝露一脸愣怔地站在房门口,身材修长的锦衣青年迈出几步从树荫下走出,枝梢漏下的阳光洒在他衣襟上形成斑驳的光点,显出几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柔和之感。

只不过对于昨夜刚鬼鬼祟祟跟踪过人家的朝露而言,一大清早就看到沈谦站在门口还真有那么点心里发虚,没什么底气。

“昨日事忙怠慢了,今天沈某在城中酒楼订了酒宴,不知陆公子可否赏光移步一聚?”沈谦说这话时脸上并无太多笑意,但语气还是颇为和善让人无法拒绝的。

朝露扶着门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偷偷扫了一眼周围并未看到殊墨的身影,正好找了个托词随口说来:“呃,我那朋友平素喜静,所以沈少庄主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可以了。”

哪知听了这话沈谦竟然微微一笑,他那张线条流畅却总是阴云笼罩的脸庞瞬间开朗不少,“那位殊墨公子已经先行一步了。”

什么?那冰山小龙男竟然不和自己打招呼就私自去赴别人的宴了?不,这太不科学了……

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几步开外一脸平静的沈谦,心想难不成这家伙已经发xiàn

什么了?!

第279章:交换问题

原本朝露根本不想赴这个宴,但考lǜ

到那外表高深内里呆萌的小龙男很可能又被人糊弄了,就只好磨磨蹭蹭地坐上了沈谦准bèi

的八抬大轿一路出了山门。

不多时,路途颠簸的感觉好转,朝露小心翼翼掀开轿帘一角看向道路两旁,这才发xiàn

已经进入闹市区了。

沈谦骑马走在前头,也不知是否察觉到朝露正在向外张望,他适时回了一下头,还温文尔雅地冲朝露笑了笑。

晕,那阴沉沉的小子肯定有问题!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慌忙放下轿帘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想起出发前御风弦还特别交代过他虽然和沈谦有些交情,但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彼此间并不算太了解,还千叮咛万嘱咐朝露小心行事……这下可好,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人坑了。

只是,无论朝露从哪方面想都想不出除了昨天晚上的跟踪行为之外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值得沈谦注意的地方。可要说昨夜的行踪败露了,也看着不像……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呢?

不等她想出个头绪,就已经到了沈谦设宴的酒楼门前。

“陆公子,请。”

沈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微笑看着朝露走出轿辇。

不知dào

为何,朝露总觉得沈谦脸上这笑容颇有些牵强,好似他原本就不是个爱笑之人,只是为了客套而故yì

做出来的表情一般。

朝露定了定神,跟在沈谦身后上了楼,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酒楼内的情形,只见除了掌柜和跑堂一众之外并无其他客人,估摸沈谦这是砸了不少银子包了场,只不过越是这样隆重朝露心里就越没底了,她预感沈谦带自己过来绝不可能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到了雅间落座后左顾右盼也没看见那面瘫的小龙男,朝露终于沉不住气站了起来,“沈公子,你不是说那与我同行的友人已经到了么,怎的还不见他人影?”

隔着几张座椅坐在朝露对面的沈谦微微抬了抬眼,神情很是淡然,“可能路上耽搁了罢,陆公子何必这般焦急,耐心等候便是。”

“你……”

朝露重新坐回椅子上,犹豫少顷,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他一问,“少庄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陆某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尽lì

而为。”

闻言沈谦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嘴角带着浅尝辄止的笑意,但是瞳色却比以往更深,“不知陆公子是从哪里看出沈某有话要说?”

“哼,首先你诓我过来的动机就很不纯。”朝露别过脸去看向墙角的盆栽。

“既然陆公子这般快人快语,那沈某也就不绕弯子了。”沈谦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桌面上的茶具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

可不知dào

为什么,就算对方并未露出半分敌意,朝露还是觉得眼前这位气质高雅不苟言笑的公子哥身上有种让人猜不透的东西,绝对不是他表面看来这般简单。

沈谦视线落在落在朝露此刻满是防备的脸上,声音很轻地问道:“你这趟前来送字帖,只怕是个幌子吧?”

这冰珠子一般的话语直戳到朝露本就绷紧了的心上,让她凉了个透,看沈谦这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可是,这沈谦年纪也就比御风弦大个两三岁而已,没可能牵扯到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啊!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

她举棋不定地拿眼角看着对面那人,恍然间又想起昨夜紫藤花树下的祭拜,脑子运转得飞快想要把这林林总总的琐碎片段联系到一起,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法将沈谦这个人物拼凑进来,二十年前这家伙也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就算金翎山庄是毫无疑问参与其中的,可那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吧?

“陆公子这是想什么想这般出神呢?”沈谦继xù

不紧不慢地品茶,话语间不经意地看朝露几眼,却也并不急着要求得到回答。

而朝露愣怔片刻后头脑再次恢复清明,尽管摸不准沈谦的真实意图,可左右权衡之后她还是决定一探虚实,“那么,依沈少庄主高见,在下又是为何而来呢?”

“这个嘛……”沈谦故yì

拉长了语调,然后显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态,“我金翎山庄虽在武林中占有那么一席之地,可论起宝物却是真的没几件,能让陆公子惦记的东西,沈某思来想去着实想不通,还望陆公子明示?”

朝露呆了几秒,她本以为以沈谦的性格话都说到这份上就差不多开门见山了,谁知这家伙竟再次打起了太极,这不存心试探她吗?

“殊不知,这几天陆公子可留了心眼在庄子里瞧出什么来了么?”

一听这话朝露是彻底懵住了,难道沈谦打从开始就在暗地里观察自己?!

想起刚从未名岛回来那时还受到疑似金翎山庄弟子的偷袭她就禁不住后背发凉,这沈谦的武功无疑在自己之上,硬拼肯定行不通,但是……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盯上自己的?她自问这两天各方面表现都很谨慎,不该说的话是半句也没说过啊!

一抬头就看见沈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朝露手心里捏了把冷汗,深吸一口气,“你别忘了,我这回可是代表了苍州御家而来。”言下之意她要是在金翎山庄有任何闪失,沈谦都没法向御风弦交代。

哪知dào

听了这暗含着威胁的话语,沈谦居然一点儿也不恼,紧盯朝露的目光反而逐渐温和下来,“陆公子多虑了,沈某从未想过待你如何,只是……我抱着十二分的诚心,且不知陆公子能还我几分?”

这话倒是奇了,朝露挑眉看着对方,刚才还绷得紧紧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自然是你敬我几分,我便还你几分了。”

语气停顿了片刻,她又迅速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来交换问题。”

“如何交换?”听到朝露的提议,沈谦像是来了兴致。

心想着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朝露也瞬间平复了心绪,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沈谦,平静地说道:“轮流提问。”

“好。”

呵,答yīng

得倒是爽快~朝露思考了几秒,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dào

我来金翎山庄是另有所图?别告sù

我你猜的。”

“就算是我猜出来的,又有何不可?”没想到朝露会打这一趣,沈谦有些忍俊不禁。

“哼,你这样说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朝露有点生气了,这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答个问题都不老实。

瞧着朝露脸上愤nù

的表情,沈谦笑着斟了杯茶递过来,“我说笑的,喝杯茶消消气。”

朝露毫不客气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神色不善地盯着沈谦,怒道:“那你倒是说实话啊!”

“……其实,是有人告sù

我的。”沈谦淡淡扫了朝露一眼。

“谁?”朝露激动地拍着桌子追问,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谁知沈谦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你的问题我已经答了,现在换我问。”

没办法,朝露只好不甘地咬咬牙,起了半截的身子又坐回椅子上。

“其实陆公子所追寻的是何物,沈某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了解,我只想知dào

……”沈谦语气一顿,眼神渐渐冷却,“时隔多年的你找那些东西,究竟是想做什么?”

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朝露脑子瞬间空白,原来沈谦都知dào

吗?不,这没道理啊……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追查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为了找出当前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匡扶正义什么的吗?这会不会太扯?

稍微抬头就对上沈谦突然变得凌厉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而且她心里清楚到了这个地步沈谦轻易不会退让,更重yào

的是……既然沈谦已经摸清了自己的老底,那就证明他肯定也对二十年前的事情做过了解,倒不如半真半假地试探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又花了几秒钟时间组织语言,朝露才尽可能镇定地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件事情,或许并不全然是我们认知中那样的,所以有兴趣查一查罢了,仅此而已。”

然而听了朝露的回答,沈谦的表情越发阴郁,静默了许久,最后手掌握成拳头砸在桌面上将杯盏碗碟震落碎了一地。

这怒火来得突然,朝露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沈谦嘴角噙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于是她又开始冒冷汗了。

“还用得着调查么……有心人一手遮天的真相,又岂会这般轻易被捅破?”沈谦双手撑着桌面缓缓起身,他逆着光的表情像是从冰窟里出来一般寒意袭人。

朝露刚想开口追问,就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楚,疼得她当即弯腰捂住了肚子,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碎在地上的茶杯茶壶,果然看到那四散开来的茶水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白沫……

“不、不可能……这茶你也喝了……怎么会……”

听到朝露喃喃自语的声音,沈谦清朗一笑,淡然道:“这里边的门道可多了,你自然是防不过来的,”说到这里他迅速收敛起笑容,很快就恢复到一开始阴沉的表情,“这件事有我一个查就足够了,多余的人……还是死了让我比较安心。”

第280章:如有来世

伴随着腹部传来的绞痛,朝露开始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努力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了起来,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开,摇晃了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整个人因为剧痛而蜷成一团,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沈谦一尘不染的长靴……

“放心,你服下的是断肠之毒,很快就能解脱了。”表情麻木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身影,站在原地不曾走动的沈谦眼神迅速黯淡了一下,他扶着椅背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照理说死这么个人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御风弦那里随便搪塞一句就说人出了金翎山庄不知去向就行了,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怎可随随便便就乱了阵脚?

沈谦故yì

别过头去不看那人嘴角鼻腔溢出的血丝,身在江湖,他手头上人命也不算少了,只不过一想起这陆姓少年几天以来的音容笑貌,他就禁不住心口发紧,想他沈谦灰暗地活了二十四年,支撑他熬过每一天的信念唯有复仇二字,他本以为这世上再无眷恋的事物,可是……他为什么会开始怀念起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他毫无形象地吃糕点时洒了一桌的碎屑,还有那比任何人都明亮清澈,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眼神?

一低头就看到那紧紧闭起的眼帘,他突然觉得恐慌起来,扶着椅背踉跄了几步,最终浑浑噩噩地撑着额头背转身去。

“少爷!”

房门被人猛地冲开,沈谦有些涣散的神智瞬间清明,他目光凛冽地看着闯进来的两个手下,冷声问道:“人呢?”

弟子甲吸着冷气偷偷瞥了倒在不远处的人,咽了咽口水,如实禀报道:“那、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不懂武功的样子,但是……但是他会飞!我们几十个人跟在后面围剿都没能够追上——”

“飞?”沈谦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渐生,“不过是轻功好些罢了,你们没本事拿住人,却来这里给我胡说八道,是嫌命太长了吧?”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跪地,弟子乙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根本不用借助着力点就能飞天,大家都说……那人只怕是个妖孽……”

“无稽之谈!”

沈谦怒极一掌拍在椅背上生生震碎了那截红木,“再去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

“是、是……”两个弟子诚惶诚恐地告退了。

然而就在房门重新关上的瞬间,沈谦突觉后方袭来一阵凉意,猛然回头,却看见几米开外的窗户被狂风推开,紧接着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沈谦定睛一看,只见那鬼魅般飘进来的,正是那俊美到有些不真实的白衣青年!

“你这是来自投罗网?”微微愣怔几秒之后,沈谦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可还不等沈谦反应过来,就看见那白衣青年衣袂一闪,转瞬间就抱起了地上已经没剩多少气息的人。

“想跑?”见人站在窗台前,沈谦心念一动,急忙追了上去。

但是那白衣青年速度更快,还不等他靠近就抱着人从窗口翻了出去,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更令沈谦震惊不已——那横抱着个人的白衣青年坠窗后并未落地,反而身姿轻盈地漂浮起来,衣袂飘飘犹如惊鸿凌空。

这不是轻功!

此时此刻沈谦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那白衣青年哪怕并非妖孽,也决计不是个凡人!他艰难地撑着窗框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飞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

“朝露,朝露……”

驻足在一处悬崖前,殊墨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人,第一次感到这般茫然无措。

若是以前他很轻易就能救活眼前的人,可如今重塑肉身强留在这边世界他已经不剩多少力量了,千百年来止水冰封般坚定不移的心境,竟在这一刻强烈地动荡不安起来。

他尝试了几次,可无奈力量不够没法将毒液从朝露体内全部逼出,残存了那些许在经络之中很快又会流回心脏……

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殊墨只好暂时封住她的心脉。

为了避风,殊墨将人抱到峭壁间的山洞里,他这肉身不太能感知冷暖,但是隐约知dào

凡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几经犹豫之后还是脱了外袍盖在少女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很有可能就这么消逝掉的少女,他再次抬起手来放在自己胸前,那本来极其微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痛。

殊墨无言地站在那里,从外表看他总是这般冰冰冷冷似乎没有情绪,然而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此刻煎熬难耐的心痛。

痛,以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等一系列感触,在过去的千百年里,他并未经lì

过,只有在今天,如同潮水一般猛烈地涌上心头,让他猝不及防。

曾经他也一度挽救过这个女人的性命,他原以为那些都是身负的使命迫使自己所为,可是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全是那样……

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什么也不管,只等着那女人咽气,之后他就可以从这个空间解脱,回归他本该去往的地方。

然而他为什么做不到?

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步,殊墨微微垂下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看着少女苍白的容颜,鬼使神差的,手指已经落在了那张明明很熟悉,又总觉得距离很远的脸上,“你醒醒。”他一遍遍地呼唤着,尽管知dào

自己的诉求得不到回答。

可就在这时,殊墨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少女的眼帘似乎稍稍动弹了一下,只是等他惊讶地看过去又什么变化都没有。

握住那比自己还要冰凉几分的手,殊墨轻轻俯下身贴在少女耳边语气平缓地说道:“你醒来,我就送你回去。”

他很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这个女人活着。

……

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耳边模糊传来一个令人心安的声音,她不知dào

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不清醒,若非那个声音在旁提醒,她可能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那个人在和自己说话,虽然现在的状态她根本没办法回答,过后也不太能回忆起那些话语的具体内容,但无疑那些话语成了支撑她维持最后一丝神智的动力。

“朝露……”

她听到那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很想开口回答一句,可是不仅眼睛睁不开,而且声音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我知dào

你能听到我说话,不用回答,听着就好。”

这个人的声音分明有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然而此时她一片混沌的大脑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又没办法问,她只好浑浑噩噩地听着那人诉说。

“你现在……情况很不好,虽然很艰难,但是你一定要撑住,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过去。”

不能睡过去……

这是为什么?她现在很困,就连稍微休息一会也不行吗?

尽管感到疑惑,但是听那人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为着自己好的,她回答不了,只能在心中默许。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

话音未落她整颗心就揪紧了,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这个人说的话?

“今生此情,无以回报……如有来世……”

如有来世?会怎么样?

后半句她还没听清楚,再说一遍,不,不要走!

“不要!!”

她迷迷糊糊地叫出声,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映入眼帘的是头顶色泽幽暗的石壁。

尽管身体每一处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般疼痛,可她还是尽lì

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转眼就看到隔着几米距离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的殊墨,哪怕身处如此昏暗无光的山洞之中,他整个人依然如浮在云端般一尘不染。

“这是怎么回事……”她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双手,虽然苍白了一点,可还是能行动自如的。

等等,她不是中了那什么断肠之毒都快死了吗?!

抬头看向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的殊墨,心想危急时刻肯定又是这家伙救了自己的吧?当即松了口气,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般搅不清楚,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也没多作思量就脱口而出道:“呃,我好像梦到……你对我告白了?”

如果她没看错,殊墨的表情迅速抽搐了一下,寒玉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再看过去就又是那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了。

“……你想多了。”

扔下这句话,殊墨直接起身向山洞外走去,他雪白的衣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眼看着他背影远去,朝露有些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那个梦境无比真实,可想想那小龙男的性格就知dào

不可能,多半又是自己YY的吧~恍恍惚惚又想起自己还梦到过和那家伙滚床单,竟然不止一次!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哎,她这是有多饥渴啊?不行不行,回头得多看看别的帅哥洗洗眼睛,否则还真得在这棵树上吊一辈子了……

第281章:新的约定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在朝露这儿却根本不是这个理,她在山洞里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那么一丁点体力,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谁知dào

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吓了个半死——只见脚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山洞居然直接开在了悬崖峭壁之上,出去就没路了,寻常人根本没办法涉足这样险峻的地方……

当然,除了这会飞的小龙男。

“那些人定在附近搜寻,还是等几日再出去吧。”

见朝露魂不守舍地站在山洞口向外张望,殊墨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稍一走神就发xiàn

人已经到了身后,朝露吓了一跳险些栽出去,还好殊墨动作更快地拽了一把才将她拦腰抱了回来——拉扯间胸膛相贴的时刻朝露有一瞬间触电的感觉,脑子一乱,就手忙脚乱地从殊墨怀中挣脱了出来,“我、我没事。”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她就更加心慌意乱了,虽然打定主意不再眷恋眼前这人,可实jì

操作起来她却怎么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当这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又心跳加速了……

不行不行,她要喜欢暖男,才不要迷恋一个大冰块!

“……饿了么?”

谁知殊墨竟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她饿不饿,这还真是稀奇,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也会关心凡人的温饱问题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过去,刚好殊墨也正垂着头看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垂落在清朗疏长的睫毛上,再下来就是寒玉似的眼眸,还有精雕细琢的鼻梁……该死,没事长这么祸国殃民干嘛?看着看着她一颗小心脏又开始胡乱蹦跶了~不等她回答殊墨就转身离开,但是压根没过多久就抱着一捧野果回来了。

其实朝露想说自己更喜欢肉包子、烧鸡之类的食物,但稍微脑补一下这小龙男上包子铺喊一句“老板,来两个肉包子~”的场景就觉得不太现实,所以……野果就野果吧,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殊墨。”

她吃了两个果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身旁不言不语的人,有太多问题憋在心里不敢猜不敢问,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殊墨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冰冷了,她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急忙补充了一句——“放心,我说过不会再纠缠你,就一定会做到,不是那方面的事情。”过了这么久,特别是这次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她也想通得差不多了,强扭的瓜不甜,或许这仙人一般的小龙男是真的不懂爱吧!

本以为得到的又是沉默,没想到殊墨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地迅速回答了:“……你问吧。”

“碧海神渊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还跟在我身边?”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脑中积极措辞,“你……你已经没有义务再保护我了。”

刚说完就看见殊墨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脸上清清冷冷的看不出情绪,但是眼神却是极快地闪烁了一下,静默许久,他才淡淡地说道:“钟离诉和你说的话,是真的。”

“你说什么?!”

心神一动,她无比激动地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我、我真的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她明明记得当初碧海神说过机会只有一次,而她为了再见到殊墨已经放qì

了那次机会,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可以送你回去。”殊墨移开视线再没有看过来,然而此时的朝露太过兴奋,竟然完全忽略了他渐渐冰封的眼神。

“那,我可不可以再带其他人一起回去?”她试探着询问道。

谁知听了这话,殊墨下一秒就完全背转身去,“……随你。”

他的声音冷得吓人,朝露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心想大概是可以的吧?得知这个消息她心里十分喜悦,也顾不上殊墨转瞬间变得冷淡的态度,继xù

缠上去没完没了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去?我想想~嗯,至少得让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不能留什么遗憾……”

“半年。”

不等朝露反应过来,殊墨就冷冰冰地开口了,“半年的时间,够了么?”

“呃,嗯……够了。”她怔怔地点头,不知dào

为什么,心底渐渐升起一丝酸涩难忍的感觉,看着殊墨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点情绪的眼眸再次空无一物,她突然很想哭。

说完这句殊墨就再也不搭理人了,她只好怅然若失地坐回原来的地方发呆,可以回去了,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所期盼的结局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殊墨坐在洞口随风飘展的白衣,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向前伸去,可最后手臂还是僵在了半空中。

就这么看着那人的背影,直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渐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熬不住了侧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

翌日。

朝露是被清晨从山洞外洒进来的阳光弄醒的,这位于峭壁的洞穴正好向阳,她一睁眼就刺得难受,连忙抬手挡了挡。

一边揉着因躺在冷硬的地面而硌得生疼的肩膀一边坐了起来,却发xiàn

殊墨不在了,昨天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压根不知dào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她心下有点着急,不管不顾地跑到山洞口叫了几声——“殊墨!殊墨!”

晕死,那家伙到底上哪去了?可别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啊,要知dào

这万丈悬崖之上的山洞光靠轻功可没法脱身啊……

脚尖靠近悬崖边的时候不慎踩落几块碎石,那落下深渊的石块瞬间就被缭绕的云雾吞没,想也知dào

那底下得有多险峻!

真害pà

不小心就掉下去摔成个肉饼,她只好哆哆嗦嗦地退了回来,一扭头就看见脚底下铺着块白布,上面规规整整地摆着几个昨天那样的野果。

呃,那小龙男不会找了点吃的给自己,就甩手走人了吧?

“殊墨!”

想到种种不妙的可能,她就心烦意乱地继xù

呼唤,昨天说起送她回去的事情时那家伙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殊墨这样无缘无故就走了肯定和昨天那番谈话有关……

“你个缺德的小龙男,居然把老娘一个人扔在这了,再怎么样你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啊!”

她骂骂咧咧地退了几步,谁知刚转过身脑袋顶就撞上了,“哎哟,这什么……啊?”

一抬头就看到脸色冷得能冻死人的殊墨正直挺挺地站在跟前,吓得她狠抽一口气差点直接厥过去,尼玛这货其实是灵异生物来的吧?怎么每回出场方式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而更加令人无语的是,这小龙男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刚才为什么要骂我?”

“呃……”

朝露嘴角抽了抽,受不了地撑着山洞石壁垂下头去,原来这货脑的回路也很有问题啊~“难道你不应该先交代一下自己刚才去哪了,再来更关心我为啥骂你吗?”

“……”

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她真是受够了!

经过昨天那场有问有答的对话之后,还以为终于可以和这家伙正常交流了,搞半天她还是想多了~还好,过了半分钟殊墨还是老老实实地答话了,“那些人还在外面。”

闻言朝露愣了愣,想起那个一脸正气请自己上馆子吃饭却暗地里下毒的沈谦她就一肚子窝火,自己还没找上门算账呢,那些家伙竟然还这么厚颜无耻地跟来了?于是乎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拿眼角瞥向一旁的殊墨,“怕什么,直接打过去好了!”

“……你打?”殊墨脸上表情不变,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然而这话在朝露听来却十分的不舒服,什么叫做她打?难道都这般田地了,这小龙男还打算袖手旁观地站在后面当路人甲打酱油吗?

话说她心底一直有个疑问,虽然之前也试探着问过,可得到的答案很是敷衍,于是清了清嗓子重新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武力值的?”

殊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换种说法,“我问你,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了,你能不能帮忙的?”

“……你快死了的话,或许会帮。”殊墨声音很轻,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清清楚楚传进了朝露耳朵里。

听了这坦诚到令人吐血的回答,她心中顿时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快死了才帮?你妹的,人都快死了还帮个P啊,帮忙收尸的吗啊?

然而她刚想开口教xùn

几句,却听到那小龙男面无表情地又来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瞬间石化。

坑爹的,她能掐死这家伙吗?能吗能吗?

第282章:牵线搭桥

在这悬崖峭壁间的山洞呆足了三天之后,殊墨才带回消息说金翎山庄那些人已经撤走了,两人这才终于重见天日。

只是朝露这会已经不打算再冒险返回去找沈谦了,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人家的地盘,而且沈谦肯定已经有防备心了,再混入金翎山庄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反正武林中大事小事那么多,金翎山庄总有出面的时候。

朝露打算带着此趟前来得到的一些线索先回苍州找御风弦商量对策,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小子手头上也该掌握了不少情报,更重yào

的是再过不久就是那刀剑双门约定比武的日子了,各大门派都会前去观战,朝露心想着可以在那时设计将沈谦擒住,然后再严刑逼供什么的,总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两人走出树林后并去到城镇,而是经由崎岖的小道离开了金翎山庄的势力范围,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前两天那番关于她回到原来世界的对话导致,殊墨的态度比起之前更加冷淡了,来的时候起码问三句能答一句,可现在从早到晚都沉默着,朝露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回苍州的路上,刚开始几天朝露还能耐下性子嘘寒问暖地关心一下,可在那小龙男完全不领情的不理不睬之后,她也索性放qì

了,那闷葫芦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再过半年姑奶奶就拍屁股走人了~~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

临山狭道,秋风谷。

已近日落时分,残阳如血,树影重重,几只大雁悲鸣着划破长空。

古道一侧立着一处简陋的茶棚,远道而来的几名黑衣人行色匆匆地驻马山前,领头的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瘦,略显病态的苍白肤色,一件价值不菲的狐裘披风将他本不出众的五官衬出几分世家子弟的雍容,此人便是剑门宗主孟初寒。

要说孟初寒这人虽长了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实jì

上野心勃勃城府极深,自打从老宗主手中接过大权成为现任剑门宗主,他便不顾派中元老的反对煽动手下弟子与刀门生出嫌隙,经过几年苦心布局后更是将门派里反对他的人物尽数除去,如今时机成熟,于是借了两年前天剑门倒台的由头撕毁协议与刀门对立,改名为“无极剑门”。

再过不久就是孟初寒与刀门宗主尉迟飞的三月之约,然而和早就开始为比武筹备的刀门截然不同,孟初寒竟在这关头扔下剑门不管,私自带了几个弟子就离开了门派……

没人料想到这孟初寒居然来了临山狭道,因为此处是通往真理教总坛的必经之地。

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其实孟初寒一点不想耽搁行程,但是再好的千里良驹也架不住这般日夜兼程的折磨,他只好带着几个弟子进到这沿途的茶棚歇息片刻,待日落之后再连夜启程,这样隐秘的行踪也很难被人察觉。

孟初寒此行带来的弟子都是他的亲信,平日在门派里就横行霸道惯了,然而身为宗主的孟初寒却极少约束手下的行为,因此其中两个弟子喝了几杯之后就坐不住了,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免不了是要出去寻些乐子的。

这临山狭道虽地处偏僻,可附近仍有几处村庄集镇,因此这两个剑门弟子出了茶棚后就一径儿往那有人烟的地方走去,反正宗主交代了天黑之后才启程上路,这会时间还很充裕。

这两人名为肖虎和宋威,都是门中做事颇为得力的弟子,仗着宗主的器重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刚才吃饱喝足又灌了小两杯酒,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说的正是这肖虎和宋威二人了,他们走到半途就盯上了一个提着竹篮独自出门的村姑,已经用轻功跟了一路,只等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就直接把人拖倒办事了。

那村姑约莫是打算去附近集镇采买东西的,压根没发xiàn

自己身后尾随了两人,想着抄近路能节省点时间便走了条山间小径,谁知就因为这样才遭了殃……

等她听到身后树丛中传来的响动时,为时已晚。

“你、你们想干什么?!”这村姑虽然粗布衣裳的土气了点,可十八、九岁的年纪倒也还算水灵,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瞧得肖虎和宋威二人心里头邪火直冒。

宋威向前跨出一步挡住那村姑的去路,一双鼠目里泛着精光,“我兄弟二人瞧着姑娘顺眼,特来打声招呼啊~”

“都这节骨眼了宋师弟还这般文雅,直接拖了走就是!”肖虎生得五大三粗,人也颇野蛮,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钳住村姑的双手将人强行搂在了怀中。

山村里的女孩嫁人早,这村姑看着年轻水灵,其实也是孩子的妈了,也因此少了许多闺房少女的羞涩多了几分为人妇的泼辣,她吓愣了片刻之后还是拳打脚踢地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大喊大叫地骂起来——“流氓!快放开我!”

肖虎嫌人太吵,干脆点了这村姑的穴道,这样一来她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连喊都没法喊出声了。

虽然人已经制服了,可宋威此人心眼多,故yì

笑嘻嘻地对肖虎说道:“肖师兄先上吧,我就在这望风,等你爽完了再换我便是。”

“也好!”肖虎没多想就抓着村姑的头发将人拖进了后方的草丛。

听着那边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宋威嘴角擒着一丝阴笑,他让肖虎先上自然是图着推脱责任的目的,虽然这村姑没可能闹出多大风浪,可到时候万一真出了点什么岔子他完全可以说是肖虎起头的……

只不过他这如意算盘打到这里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见一道黑影如夜枭掠地般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等他感知到杀气的一瞬间,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这是他自己脖子关节移位的声音。

被身后人拧断脖子闷声倒地的宋威死不瞑目,估计临死前他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从宋威后方树影中缓缓走出的黑衣人十分淡定地将尸体拖到一旁,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另一边,肖虎正压在女人身上酣畅淋漓地发泄着,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就在他心满yì

足放出一炮的刹那,只觉得后颈上挨了一记,然后就两眼一黑直接晕厥过去什么也不知dào

了。

那被点了全身穴道的村姑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个站在肖虎身后的人,来人容貌精致俊美,气质冷傲,但左眼不知为何蒙了一条黑纱,竟然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

遭人强.暴的村姑吓得魂不附体,还好kàn

眼前这情形她是被人救了,等到那少年抬手解开她的穴道之后更是连句感谢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就裹着衣服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看也没看那已经跑远了的村姑,顺手救了人的黑衣少年走到已经断气的宋威身旁,单手凝出一柄气刃将人脸部的皮肤整块切割了下来,然后直接拖着那已没了五官的尸体扔进了附近的小湖……

待肖虎清醒过来后,就只看见宋威背对着自己靠在一棵树干上。

“宋师弟?”

肖虎脑子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状况,只当自己是醉酒昏睡了一场,“那女人呢,你这么快就干完了?”

听到肖虎的问话,宋威缓缓转身过来,平日里总是精光四射的老鼠眼睛此刻冷冰冰地睁着,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看到宋威像换了个人似的,肖虎有些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担心那边宗主等得急了,还是三下两下起了身,跟在宋威后面向来时的路走去。

剑门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真理教总坛附近的临江小镇,按照先前书信约定的地点,孟初寒带着弟子来到街角一处酒楼等候。

孟初寒等人刚落座没多久,就看到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带着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孟初寒一行,那壮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傅堂主倒是很守时啊~”孟初寒一派斯文书生气质,却也十分江湖气地行了个抱拳礼。

在孟初寒对面落座的壮汉乃真理教八部阿修罗手下的一个堂主,名为傅云天,原本也是中原门派的人物,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背叛师门改投了真理教,与孟初寒是旧时,也是这次为无极剑门和真理教合zuò

搭线的人。

“孟兄弟这般称呼太过见外,还是像过去一样唤我大哥吧。”傅云天这人身上没有半分魔教的神mì

乖张,反而更像个名门正派的大侠。

但是他这爽朗豪气在孟初寒看来却没有丝毫好感,孟初寒心机太深,他用得着的人,就算再看不惯也会笑脸相迎,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嘲笑傅云天头脑简单,一边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傅大哥”。

其实孟初寒这次来真理教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下个月与刀门的比武约定,他虽有手下弟子的拥戴,可不代表同样赢得了江湖上其他门派的支持,那些名门正派的老头子守旧顽固自是说不通的,他也只能来碰碰运气来拉拢一个魔教的盟友,以防比武那天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第283章:末日将至

孟初寒和傅云天见面先是拉了拉家常,然后将各自手底下的弟子遣出雅间,很快便进入正题开始商量两方合zuò

的事情。

刀剑门在江湖中算不得最顶尖的大门派,可好歹也占有一定的分量,只当了个堂主的傅云天说了不算,起码也要禀报到八部尊者那里去才有得谈,于是两人合计了半天后傅云天就回总坛通报去了,而孟初寒只能带着弟子在客栈留宿两天等消息。

历经上次武林正派围剿后,真理教表面上看是在休养生息,可通过一系列改革和广收门徒后真理教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发展,其规模已经没有多少中原门派比得上了。

而圣尊赫连不弃原本完全可以胜任教主一职,可也不知dào

出于什么原因,真理教的教主职位自二十年前断魂山大战后就一直空缺着,赫连无殇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又有人说他是在闭关修liàn

等待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众说纷纭没个准,总之事到如今真理教也没有确立新任教主。

如今真理教大权由赫连不弃把持,四大护法中已有多闻天王毗沙门和广目天王毗楼博叉归顺,八部尊者的实力放在中原武林也都是掌门级别的,真理教正处在一个如日中天的高度,甚至比起二十年前赫连无殇那个时期也不遑多让。

也正是因为这样,孟初寒想勾搭上真理教高层的难度还是略大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旧时老友攀上点交情,自然要把握机会抓牢真理教这个大靠山——在他看来,名门正派和邪魔外道根本没什么区别,混江湖的何苦在乎个名声,只要足够强dà

就能让万人折腰。

当然,像他这般想法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凡不是个蠢人都能看清眼前的局势,中原武林的几个大门派已经没落了,小一点的门派之间又互有嫌隙,都想踩着别人爬到高处去,所以近段时间以来还有很多抱着像孟初寒这样的心态来找真理教合zuò

的门派。

本来这样的事情是用不着赫连不弃操心的,可当他偶然间听到阿修罗说起这刀剑双门的纠纷时也突然来了兴趣,便召了傅云天过来仔细询问。

傅云天当上堂主本就不易,平时最多也就见见八部尊者了,圣尊亲自召见这种经lì

还是头一遭,因此也难怪他激动得有些过,将刀剑双门之间的恩恩怨怨解说得十分详细。

赫连不弃稍一思量,当即就准了傅云天将无极剑门一行人带上总坛。

就这样,次日大早傅云天就带着这个好消息来到山下小镇告知了孟初寒。

孟初寒也是个城府深的,在出发之前特意留了两个弟子守在客栈,而他本人则带着剩余三名弟子随同傅云天一道上了真理教总坛。

这同行而去的无极剑门弟子当中就有宋威和肖虎二人,其实打从那天强.暴了村姑回来后肖虎就觉得自己身边这位弟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本来一路上他都在观察宋威的举动,可想到马上就能看到传说中的真理教总坛了,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转移开来。

其实也不怪肖虎多疑,实在是杀了宋威之后扮作其人的辰曜太没耐心伪装了,他本是一等一的杀手,虽然懂得这易容的工夫,可他出任务从来都是一击毙命根本用不着易容接近目标的,易容成这么猥琐一个人,他还满肚子憋屈呢!

辰曜是个杀手,但无论他是影阁的杀手还是接私活的普通杀手,都不是个被人瞧得上眼的职业,杀手这一行在江湖中很是特殊,他们不属于哪个门派,可又能被人雇佣猎杀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人,除了迫不得已要雇杀手灭口仇家的人,几乎没有谁愿意和一个杀手打交道,所以像辰曜这样的自然不能算作名门正派之流,他从小就懂得。

这些门派之间的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他插手,可又觉得其中有些牵扯很可能涉及影阁……当然,他对影阁也没多少感情,只是看到年幼时崇拜过的阁主竟然变成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心里有些感慨罢了,心想着反正这些也正和朝露在查的事情不谋而合,他就顺便帮帮忙好了。

他盯上这无极剑门已经有段时间了,一路跟过来发xiàn

他们果然和真理教之间有关联,这才杀了个弟子混进来——话说辰曜本来是没有什么正邪善恶的认知感的,可当他看了这无极剑门弟子的所作所为之后越发觉得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比被称为“魔教”的真理教可恶多了,人心难测,原来这些表面看来道貌岸然的家伙私底下竟是这样的……

和辰曜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剑门弟子肖虎和孙浩宇一踏进真理教总坛的大门就不敢说话了,在正派人的观念中魔教应该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虽然前面走着他们的宗主,可当他们看到一队穿着黑色甲胄的真理教弟子走过时还是禁不住怔颤了一下的。

“宋师弟,这里可是魔教总坛,你、你怎的还可以这般平静啊?”孙浩宇一脸惶恐地凑到辰曜耳边好奇地询问道,在他看来这位师弟实在是淡定过了头,完全不像自己和肖虎一样忐忑不安。

听到孙浩宇的问话,辰曜略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真理教的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可忌惮的?”

“……”

肖虎和孙浩宇立时无语,这小子肯定吃错药了!

对于这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辰曜根本懒得搭理,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旁边走过的黑甲弟子,心里算计着待会孟初寒进去跟人谈话该想个什么办法偷听——关键是,也不知dào

孟初寒找上的是真理教那八个逗比,还是赫连不弃?

说实话辰曜心里对赫连不弃还是有几分顾虑的,那会他练功走火入魔被人给救了,他与赫连不弃之间还是有交yì

的,如今他虽然好了,可欠着的人情却没有还清……

只不过杀手的道德感都比较淡泊,辰曜当然也不例外,比起欠赫连不弃的人情,他更关心的是对方如今的实力,他早就知dào

那家伙靠着服用禁药修liàn

内功,如果按照当时那种速度推测,只怕现在的赫连不弃已经达到十层境界,搞不好比自己都要高些了!

想到这里,辰曜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了,他有些后悔没有阻止朝露去查探这些事情,万一到时不得不与真理教的劲敌对上……

可还不等辰曜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大殿门前。

孟初寒在傅云天带领下走过殿门前的石阶进去了,而辰曜只能和肖虎、孙浩宇等在门外。

“宋师弟,你要去哪?”

见辰曜转身就走,肖虎和孙浩宇颇为惊讶地问道。

辰曜心烦意乱地回了一下头,冷声道:“茅房。”

打了如厕的幌子,那两人才不再追来,辰曜绕了个圈子又返回到大殿侧门,心想着赫连不弃很可能就在里面和孟初寒商谈,他脚尖一点就上了屋顶。

他知dào

此番行动太过冒险,任凭他轻功身法再好也架不住真理教高手如云,所以上了屋顶之后他就格外小心,当了这么久杀手还是头回这么谨慎。

如果赫连不弃的功力当真突pò

了十层,那么很可能会发xiàn

辰曜此刻的行踪,他只能赌一把……

然而,当辰曜揭开半边瓦缝看清殿内景象时,瞳孔瞬间扩大,当即震惊在原地。

只见赫连不弃一脸平静地端坐在大殿宝座之上,身侧立着八部尊者中的几个,而孟初寒和傅云天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大殿青铜兽雕像之下列队似的并排站着的几个人,吓得辰曜差点从屋顶栽下去——早就应该死绝了的般若寺苦叶禅师,玄冥派单逍遥,悬云山庄百里流云,还有……幻音?!

辰曜手指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嘴,完全不敢相信地观察着殿内的情况,他已经当机的大脑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真理教,这是见鬼了吗?

目睹这诡异一幕的孟初寒脸色也并没比辰曜好多少,他心里还在纠结这到底是借尸还魂呢还是死人复生,已经没法静下心来听赫连不弃接下来说的话了。

“不知孟宗主观看了这噬心蛊的成果之后,有何感想呢?”赫连不弃神情淡漠地靠坐在宝座上,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孟初寒。

“这、这……”

孟初寒嗫嚅了半天,最后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匍匐在赫连不弃脚下,“圣尊英明,从今往后孟某愿听凭圣教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看着身为名门正派的孟初寒竟然这般轻易就跪拜了自己,赫连不弃嘴角轻轻上扬,牵开一丝浅淡的笑意,但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得波澜不惊,“孟宗主何故行此大礼,倘若无极剑门愿与本教合zuò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孟初寒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进入大殿之前他根本没有抱着臣服真理教的心思,只是想着能互助合zuò

而已,然而当他看到身后那几个分明没有半点生息却偏偏行动自如的活死人之后,他就彻底明白了,中原武林的末日,到了……

第284章:行尸走肉

从始至终躲在屋顶看着底下的辰曜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慎暴露的气息立kè

引起了赫连不弃的注意,辰曜心念不好,慌忙离开藏身的地方掠过屋顶向远处逃窜。

而殿内的赫连不弃根本不管身旁还有人就直接破窗而出,一抬头就看到那急速遁走的身影,双膝一曲就纵身腾到半空,紧跟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踪了过去……

辰曜自恃轻功过人,但从身后传来的凛凛气势推测也很快就敲定了赫连不弃的功力已然突pò

十层,而且即将修得大圆满!

他与赫连不弃的交情还没有好到可以坐下来握手言和的地步,因此半分也不敢怠慢,再怎么说这里都是真理教的地盘,一个赫连不弃他或许可以拼死斗上一斗,但是再来几个尊者围攻他可就扛不住了,这种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的事情他肯定不做,因此也根本顾不上什么面子问题就一路逃窜开去。

或许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太过冲击性,辰曜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法冷静下来思考逃跑路线,稍没留心就被从身后发射出来的一股强劲真气打中小腿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摔在地上的一刻他就知dào

,这次自己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赫连不弃衣袂飘决落在几米开外,但并不急着走过来,只是神色淡然地俯视着腿脚受伤的辰曜从地上爬起来,“阁下并非无极剑门的弟子吧?”

是了,辰曜易容成宋威,自然穿的是剑门弟子的制服,但赫连不弃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这又是为何?

心知这下是瞒不过去了,普天之下会聚气成刃的也只有他辰曜而已,待会打起来还是得露馅,所以他干脆扯了易容的人皮面具。

“是你?!”

看到辰曜的真实面貌,赫连不弃颇为震惊地退了半步,但是眼下这种状况他可不会认为辰曜这是回来继xù

当护法的,所以愣怔几秒后眼神就恢复了平静,“你都看到了。”

辰曜拖着受伤的腿站起来,虽然他伤了一条腿,可也不代表是好欺负的,“所以呢,你要杀我灭口吗?”

两人都是十层,只是靠着禁药修liàn

的赫连不弃已臻中期即将圆满,而辰曜不仅略低了一筹还不慎负伤,要是真打起来是一点优势也没有的。

“……刚才那是噬心蛊,”赫连不弃身上并无杀意,反而心平气和地看着辰曜像是要解释什么事情,“人死后十二个时辰内取其心血保存,与蛊虫融合后再移植到活人身上,就可以将那作为容器的活人同化成死去那人的模样,更重yào

的是……武功和内力也会毫无保留地流传下来。”

听到如此惊悚的解说,辰曜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这种东西也太逆天了吧?!

看着辰曜呆愣的表情赫连不弃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继xù

说道:“当然了,那些容器只不过是心智全无的行尸走肉罢了,只会听从施蛊之人的号令。”

想不通赫连不弃干嘛和自己说这些,辰曜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bèi

甩出剑qì

迎战,但对方不动手他也不能贸然行动,于是只冷下脸来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得知了这些惊天秘密,赫连不弃再不将他灭口都说不过去了。

“你现在这状态,怕是打不过我的吧。”明显感觉到辰曜身上发出来的杀气,赫连不弃不但没有丝毫防备,脸上还始终挂着清浅柔和的微笑。

然而这笑容在辰曜看来却一点也不美好,其实当杀手的还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怕死。也难怪,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知dào

死亡的可怕,当然就会怕死~尤其是,当这个杀手心里有了某种念想和牵挂之后就越发严重了……

尽管辰曜已经很努力地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实jì

上他手心里全是冷汗——当年为了活命,就算心怀愧疚他也照样一剑砍死了师父,现如今再次沦落到性命受到威胁的境地,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我不和你打。”赫连不弃轻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压根没有亲自动手杀过几个人,而这噬心蛊的事情早晚也会捅出去的,他犯不着为了这个和辰曜拼杀一场。

堂堂真理教圣尊说出这话已经很难得了,可在辰曜听来却无比刺耳,看到赫连不弃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你什么意思?”

哪知赫连不弃根本不在意辰曜那恶狠狠的眼神,反而从衣袖冲掏出一瓶伤药扔了过去,“无论如何你当年都救过我,好心奉劝一句,没事别插手这些武林门派的纷争……可你若愿意回来,护法的职位我还会为你保留。”

辰曜稳稳地接住了药瓶,既然赫连不弃这么说了,估计不会再为难他,可是心里仍然有个疑问想不通,“刚才那些人……你把他们的尸体怎么样了?”他刚才分明看到了自己亲手葬在九屠山彼岸花田里的幻音,看在过去搭档的情分上,也不太愿意那人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放心,培育噬心蛊只需心头血,尸首自然是该在哪就在哪了。”说完这一句,赫连不弃转身离去,留下辰曜一个站在原地,不管怎样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也算松了口气。

回头看着赫连不弃的背影渐行渐远,辰曜表情抽搐了一下,其实他不止一次想吐槽自己当时救赫连不弃完全是任务所需,用不着他感恩戴德的……

仔细想想,他也没觉得赫连不弃这人有什么坏心,顶着个魔教老大的名头被人骂惨了,其实在某些方面比中原武林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家伙磊落许多~当然,这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离开真理教总坛后辰曜打算再去趟影阁,澹台十月那里多得是情报,但愿能找到一些用得着的……

……

与此同时,朝露和殊墨两人已经回到了苍州。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把在金翎山庄的见闻告sù

给御风弦,再怎么说这家伙身居高位这么久,多少懂点江湖上的手段,自己想不到方面对方或许能够顾虑到。

然而当御风弦听完朝露的描述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庄主夫人王氏不能生育,沈谦乃妾室所出。”

“妾室?”朝露愣了愣,沈谦去拜祭的地点那么偏僻寒酸,哪怕是妾室也该有个墓碑什么的啊!

“对外宣称是这样,实jì

上那妾室究竟是何人,出自何处,却是无人知晓的……”御风弦低垂眼帘,若有所思地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猜想到,沈谦那生母的身份肯定是金翎山庄不可外传的秘密,妾室什么的恐怕就是个幌子了。

御风弦双手撑在书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朝露,神情极为凝重,“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

“为什么?”看御风弦一脸严肃的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可是朝露从七公手里接过这重任还没查出个什么来就让她别管了,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不想再让你陷入险境。”

只这一句话,就让朝露愣了神,她惊慌地移开目光不去与御风弦对视,尤其是想起半年之后自己将回去原来世界就更加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了。

“我、我尿急……”

脑子一乱,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起身,也不顾御风弦仍在身后定定地看着这边就慌里慌张地跑出了书房。

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她不能再想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辰曜那边也得想个办法好好解释一番,但实在万不得已的话,她或许会选择带辰曜回去,先不提自己欠了人家许多又做出了承诺,就说那孩子无亲无故地活了十几年,孩童时期就稀里糊涂做了杀手不得已面对刀光剑影的生活,她也得把人带回去了就当弟弟一样照顾着,爱情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自己年纪大了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比这边的生活要好吧。

把七公交付的事情完成了,就当在这个世界画上一个句点,连同她对殊墨那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恋……

颇有几分感慨地仰头看着庭院上空那一方碧蓝——天气晴朗,微风习习,可她却根本无心欣赏。

害pà

御风弦跟出来尴尬,她咬咬牙一扭头就穿过回廊走出了御府大门。

苍州城自古以来就是曦国的商业之都,比起一般城镇来热闹繁华不少,刚走上街道就迎面来了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看就知dào

是大户人家出行的配置,只是那马车走的方向……呃,好像正是去往自己从御府出来那条路?

朝露心念一转,便跟着那马车后面原路返回了,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看到那马车刚刚好就停在了御府大门口。

从这个方位朝露只能看到那从马车下来的人背影,怎么好像是个小孩子……呃,该不会是御风弦那家伙的私生子吧?

想到这里朝露眉角抽了两抽,等那几人被御府管家领进去以后才晃晃悠悠地从侧门跟上。

番外5: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第285章:刀门宗主

当朝露一脸如无其事地绕到会客厅时,正好kàn

见御风弦在和刚才马车下来的几人谈话,其中还真有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只见那男孩一身金光闪闪的袍子,那面料和做工一看就知dào

价值不菲,如果他再带一顶金冠,恐怕朝露会以为这货穿着一身龙袍就来了……看那行头就知dào

是有钱人家的二世祖。

但仔细瞧瞧这孩子长得明眸皓齿、细皮嫩肉,倒是非常惹人怜爱,只是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拽样让朝露觉得很是不爽……

“这哪来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没看见主人家在谈话吗?”那穿得跟一锭金元宝似的的孩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朝露,当即翻了个白眼极不耐烦地质问道。

一听这话,朝露气得脸都白了,这小屁孩欠打是吗?

而意识到朝露被人当作了丫鬟,御风弦颇有几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解释道:“咳,尉迟宗主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府内婢女。”

啥,宗主?!

听到御风弦对那熊孩子的称呼,朝露两只眼睛瞪成铜铃大,尼玛这种没礼貌的小豆丁居然还有职称?搞笑的吧?

看到朝露一脸见鬼的表情,御风弦继xù

解释:“朝露,这位乃是刀门宗主尉迟斩。”

恍然大悟之后朝露表情抽搐地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道:“刀门宗主……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么!”

“放肆!”

取了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尉迟斩这娃也人如其名的强势,见朝露竟敢出言嘲笑,他一拍桌面就站了起来,明明是孩童孱弱的身躯,却令人大跌眼镜地执起了一把接近两米长的大刀——“卧槽,这尼玛是兵器来的吗?!”朝露大吃一惊地退后几步,她刚进门就看到那横在旁边的玩意了,还以为是房间装饰物呢!

朝露略一勘察就发xiàn

那熊孩子竟然有了八层前期的内力,立时惊呆在原地,还好御风弦紧走几步挡在尉迟斩刀前,冷声道:“尉迟宗主还请息怒,别忘了你此行前来是要做什么的。”

“哼……本宗主才不与女子小人一般计较!”盛怒之下尉迟斩倒也还算理智,心知此处是人家的地盘不好闹事,只得悻悻地收了刀坐回原位。

于是朝露也懒得搀和他们的会谈,只当看了场热闹就回了自己房间,但是后来御风弦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sù

给她,才知dào

那刀门宗主是最近才继位的,原来的老宗主尉迟飞几日前遭人暗杀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整个门派的重担就压在了还未成年的尉迟斩身上……当然,尉迟斩此人虽然年幼,可武学天赋颇高,近来刚刚突pò

八层关卡跻身一众高手之列,也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了。

本来朝露对那小屁孩实在没多少好感的,可听御风弦这么一说之后还是觉得心里挺难过的,尉迟斩这年纪放在二十一世纪大概才小学毕业吧,但是这么小他就得挑起门派重任做许多连成年人也不见得能应付过来的事情……

刀门这一行人来苍州最主要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拉拢御风弦,下个月就是刀剑双门约定的决战之日了,尉迟斩要代替去世的老宗主与剑门一战,只是说的好听点那是人家两个门派之间的事情,实jì

上还不到那一天武林各派就暗潮涌动了——人们像押宝似的在刀门和剑门之间加着赌注,所以那决战之日不仅仅成就了两个门派未来的辉煌,更能显现出当前武林的格局。

当然了,对御风弦来说就算尉迟斩不主动,他也是打算站在刀门一边的,所以土豪金小屁孩只在苍州逗留了几日就启程离开了,此时距离刀剑双门约定决斗的日子只有十来天了。

朝露这边等得有点着急,早些天让辰曜去真理教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万万没料到的是,她并没等到辰曜归来,而是某天逛市集时偶遇了好久不见的叶清!自从少年英雄大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时隔许久还是记忆中那风华绝代的大美人,看得朝露发了好一会愣。

可遗憾的是,朝露那会是用了易容水变成陆朝的样子认识叶清的,这会已经恢复了女儿装,一时间也不知dào

该不该上前打招呼。而叶清好像也遇到什么麻烦了似的正被两个面貌凶恶的男人纠缠,朝露躲在远处看了一会,这街角的小巷子过路人很少,因此叶清此刻的处境看起来有些危险……

由于隔得太远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朝露犹犹豫豫的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过去帮忙,毕竟此刻的叶清或许并不认识自己,要人家只是正常的谈话,那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上去把人胖揍一顿不是多管闲事吗?

然而很快朝露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两个男人开始对叶清拉拉扯扯不怀好意了,她拧了拧拳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正义凛然地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啦?”

那两个壮汉一看来人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姑娘,根本都不放在眼里,还不等朝露走近其中一个就粗声粗气地吼道:“哪来的臭丫头,滚一边去!老子今天没空陪你玩——”

听了这标准的地痞流氓发言,朝露嘴角撇了撇,其实她心里很纠结,因为不管她是男装状态还是女装状态,似乎总能碰上英雄救美的事情,而且往往分配给她的角色都是理应男人担当的……或许,穿越大神早就已经忘记她也是一个需yào

人来呵护的弱女子了吧?囧~站在对面的叶清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朝露,一双黑宝石般美丽的凤眸泛着盈盈水光十分惹人怜爱,于是乎朝露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几下,再次爆fā

出救美大侠的强dà

气场,“哼,要滚也是你们滚!”

说完她脚尖点地急速向前,将真气击中在掌中一记手刀猛砍向其中一人的腹部——其实这一招也算是半个偷袭了,但她又不是什么君子,犯不着跟人讲究江湖道义,所以为了方便省事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被她击中的男人痛呼一声就捂着肚子软倒在地,而旁边的同伙见朝露居然还有两下子,慌张之下便随手捡了地上的砖块就向着朝露砸了过去——“砰!”

砖块砸在朝露护住头部的手臂上碎成几块,虽然有内力护体她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什么的,但这么来一下子疼痛还是不可避免的,她当即抽了口凉气,恶狠狠地瞪着拿砖头砸自己的那人,“打女人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看来不教xùn

你是不行了啊~”

话音一落,朝露动作敏捷地绕到那男人后方,抬腿就是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正中此人背心,七层内力的境界也算小半个高手了,朝露这身功夫比不得那些顶尖人士,却也足以混迹江湖保护自己,对付这两个功夫粗浅的家伙根本不在话下。

但她毕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这几招下来都有给对方留余地,所以只将人撂倒在地也就罢了。

只不过,英雄救美后该有的套路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完全忘记自己没做男装打扮的朝露微笑着转过身去看向叶清,问了句武侠片中大侠救了人都会说的台词——“姑娘,你没事吧?”

闻言叶清微微一愣,半晌后风情万种地抿嘴一笑,向朝露飞了个媚眼,“承蒙陆公子再三相救,小女子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可实在想不出别的报答方式了~”

朝露傻眼了,不会吧,她居然认出了自己?!

……

九屠山,影阁。

澹台十月晃着双腿坐在鎏金宝座之上,依旧是被绷带覆盖看不见容貌的脸,但是那小女孩般红润饱满的小嘴带着几分戏谑地弯起,“没想到你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这里来了……破晓。”

暗色调的大殿中央,黑衣如墨的少年抱臂而立,虽不似澹台十月这般笑意从容,却也神情冷峻波澜无惊。

“唔……你要找的那些情报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澹台十月伸出她幼童般短胖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悠闲地敲击着座椅扶手,“规矩你应该懂的。”

辰曜微微皱了皱眉,精致的面容笼上一层阴郁,“说吧,这次要杀谁?”这么多年了,他很清楚澹台十月的性格,即便是自己人,亏本的买卖也绝对不做。

得到肯定的答复,澹台十月欢快地笑起来,向着辰曜所在的方向抛出一只锦囊。

影阁特制的锦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之后稳稳落在辰曜手心里,辰曜并未当着澹台十月的面就拆开锦囊看里面的内容,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大门。

而目送着辰曜背影远去的澹台十月脸上笑容渐渐褪去,表情难得的沉静下来,她缓缓地抬起头来,一片死寂的眼瞳中萦绕着刺骨的寒意,“杀了这个人,是阁主亲自下达的命令。”

辰曜已经走远,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澹台十月始终注视着殿门的方向未曾移开视线,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

第286章:月影杀机

不得不承认叶清还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原来朝露当初骗过了天下人的易容却根本没糊弄过她,还好对方宽容体谅并未计较当日隐瞒身份之事。

再怎么说少年英雄大会时两人也并肩作战过,朝露在这个世界朋友也不多,当即就约叶清去酒楼搓一顿,善解人意的叶清总能给朝露一种碰到知己般的感觉,几杯酒下肚就不知不觉话多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刀剑门比武,叶清说她这趟过来主要也是为了那件事情,朝露心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去的,干脆和叶清一道好了,御风弦那边应该不会计较多一个人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然而听了朝露的建议,叶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秋水一般的眼瞳直直盯着桌面上的茶具不说话,看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看叶清这样子,朝露也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问。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了,朝露连问了两次叶清才茫茫然地反应过来,瓷器般细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大眼睛蒙上一层幽怨的雾气,这大美人低垂眼眸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同为女人的朝露都禁不住小心肝抖了抖,“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在被人追杀……”

说完这一句,叶清木无表情地低下了头,凤翎一般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瞳。

朝露愣了愣,首先想到的是叶清出身水月阁这样的小门派,按理说本不容易招惹上什么仇家才对,可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一时间她也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询问道:“那……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刚才那两个市井瘪三肯定不能纳入仇家之列,看叶清这大难临头一般的样子肯定是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她开始在脑海里搜寻武林中的各大势力。

“没事的,你不用替我费心了,”叶清重新抬起头来,笑容颇有几分牵强,但很快她就拿出一个蜡封着的卷轴,“这个……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保管一下?刀剑双门决斗那天我再去找你拿,行吗?”

叶清白皙修长的手掌托着的这卷轴看起来一幅普通的字画,但是既然对方如此郑重地托付,想必也不是表面看来这般简单,朝露并未立即答yīng

,说起来她和叶清之间的交情也不算太深,换作是两年前她肯定想都不想就拍胸脯帮忙了,可是现在……人在江湖混久了,就变得不太容易相信别人。

“放心,不是什么会惹麻烦的东西,这是我师父交予我保管的门派之物,只是最近我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了,所以……”言及此处叶清用力握住了朝露的手,花瓣似的红唇被她咬得没了血色,“你会帮我的,对吗?”

呃,这个嘛~说实话朝露还是小小纠结了一阵子的,话说叶清一个偏僻小门派出来的人,她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可能危害到自己……“行吧,我先帮你保管着,到时你记得来找我就是了!”

见朝露收下东西,叶清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桌子菜肴也没怎么动筷子就起身要走了,朝露本想挽留,可看叶清的神情似乎真是有什么急事,她也不便多问就由得对方去了。

至于水月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可以回去问问御风弦?

然而朝露前脚回到御府,后脚就发xiàn

管家张伯正忙里忙外地准bèi

车马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惊讶地跑过去询问,才得知这是要准bèi

明日启程去燕山看刀剑双门比武的——尼玛她搞错日子了,总以为还早着,在张伯告知下才记起距离比武只有几天时间了,明天出发正好能赶上。

可辰曜那小子都这会还没见到人影,按理说这么久早该回来了,难不成被真理教的人逮着了?朝露心里忐忑不安地猜测着,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更重yào

的是眼看着马上要走了,这古代也没个通讯工具完全联系不上人……

……

深夜,苍州境内树林。

冷月的清辉下,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掠过枝梢,衣袂带动树叶发出类似某种夜行鸟类细微的轻响,不多时就锁定目标行进得更快了,绝妙的轻功已达到肉眼无法清除辨认其轨迹的境界。

突然,那黑影猛地驻足停在一棵大树顶端,似与夜色相融的黑衣被风扬起,仿佛展开了死神的双翼。

十几米开外,一位步履轻盈的红裳女子像是感应到身后充满杀意的视线般怔在了原地,绸缎般乌黑浓密的秀发垂落下来挡住脸颊,静默良久,才声若游丝地开口说道:“为什么要等待?早在我发xiàn

之前你就有机会杀了我不是么……”

衣袂抖空的声音穿透夜色,那孑然立于高处的身影稳稳落地,无声无息地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皓白如玉的指尖凝聚着一道半透明的气刃。

“动手吧。”红裳女子的背影纹丝不动,声音也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反抗。

话语未落,那幽蓝的剑qì

就已将女子的胸膛贯穿,那失去生息的身体随即倒地。

月光下,刚刚才下了杀手的黑衣少年踏着汨汨流淌了一地的血泊向前走了几步,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疑惑,摸出锦囊中的画像对比了一下,是这个人没错。

“奇怪,澹台干嘛让我来杀这么一个武功平平的女人呢……”确认完成任务的辰曜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皱眉自语,他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怎么没想到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搞定了。

算了,考lǜ

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他什么事~想到这里,辰曜敏捷地跃上树梢,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

起了个大早的朝露和御风弦等人从苍州城出发去观看刀剑门比武,然而当御府一队车马行至郊外树林时,骑马走得稍远些的一个随从神情凝重地跑了回来——“少主,前面有情况!”

御风弦勒住缰绳下了马背,那随从小跑着过来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啊?”朝露掀开马车门帘好奇地向外张望。

可御风弦只是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嘱咐道:“你们先在这等着。”说完就跟着随从匆匆离开了,看他们走的方向似乎是往旁边偏僻的树林去了。

“搞什么啊……”见他们神mì

兮兮的样子,朝露不太高兴地回过头看向和自己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殊墨,好家伙,只见那厮正旁若无人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整个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看这情形是叫不动这小龙男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她只好自己从马车里出来,也不顾陪着留守在原地的另外两名随从的劝阻就循着御风弦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见那两人站在一棵树下不知dào

在看什么,朝露越发好奇地招呼了一声——“喂,你们在干嘛?”

听见朝露的声音,御风弦迅速转过身来,本想让她站住,可话才到嘴边人就已经过来了。

“啊?!”

这才看清树下那一大片暗褐色的血迹,朝露惊得连连后退,双手颤抖地指向前方,“凶案现场啊这是……”穿越以后死人都见得多了,她倒不至于被一滩血吓到,但是目测这出血量可是达到了致命级别的啊!

可是……

尼玛尸体呢?!流这么多血还能活着才有鬼,该不会诈尸了吧?

御风弦弯腰蹲在那一方被鲜血浸染的土壤跟前,俊逸的面容浮现出思考的表情,剑眉微微拧在一起,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事情是昨夜子时发生的。”

听到这堪比法医的推测,朝露嘴角抽了两抽,原本还想吐槽几句,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树旁的草丛时,心脏像是被钝物狠狠砸了一下——绿色的灌木上赫然挂着的那片红色的布料让她觉得很眼熟,目光停留了几秒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风华绝代的美丽容颜……叶清!是叶清!

毕竟昨天刚见过面,她对叶清的衣着还有印象,再说寻常人家的女子也鲜有像叶清这般穿一身高调的大红就出门的,这布料至少百分之八十是出自叶清身上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朝露心里很难过,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收紧捏成了拳头。她明明知dào

叶清被人盯上了处境堪忧,要是昨天不顾一切将人强留下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自己……

看到朝露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御风弦不解地转过头来,眼中盛满忧虑,“你还好吧?”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愣怔着,这才被御风弦的声音惊醒,朝露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红色的布料上不曾移动分毫,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低语道:“这个人,应该是我认识的……”

……

第287章:画中女子

九屠山,影阁密室。

淡雅的熏香从鎏金麒麟香炉上方袅袅飘散,石青色幔帐虚掩着一张六尺余宽的白玉石床,而那身材魁梧面容英挺的黑袍男人闭目仰躺,额头上不断渗出岑岑冷汗,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杀……杀了她……杀了她……”

睡梦中,男人苍白的嘴唇喃喃开合吐出断断续续的梦呓。

而就在距离石床几步之遥的空地上,默然立着澹台十月幼童般娇小的身影,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男人,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几声,步履轻盈地向前迈出两步走到榻边,露在绷带外的一双眼瞳犹如夜空般漆黑深邃。

“阁主,十月能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神情肃然地注视着噩梦缠身的男人,澹台十月紧抿双唇,层层叠叠的绷带覆盖了她全部的表情,只有那凉薄中带着一丝伤感的叹息能表达出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入眼帘的是挂满了四面墙的画像,那身着彼彼岸花一般血红霓裳的女子,或坐或卧,或低头浅笑,或蹙眉沉思,面面俱是那同一个人。

由于只有儿童的身高,澹台十月看那些画像的时候只能吃力地仰着头,原本只想随意看看,可目光停留片刻后,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怨恨,嘲讽一般低声笑了起来,“何苦?何苦?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仿佛透不进光线般深沉的黑眸随着她压抑的笑声渐渐冰冷,同样被绷带覆盖的手掌强硬地捂住嘴角逼迫自己止住笑意。

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澹台十月缓缓转身走向门外。

环环相扣的机关门锁发出尖利的摩擦声,瘦小的女童身影跨过门槛很快就湮没在那苍茫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燕山脚下。

自从那日在苍州郊外发xiàn

疑似叶清的血迹之后朝露一路上都心神不宁,虽然从那惨烈的场面推测叶清多半是遭遇不测了,可她心底始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总觉得到了刀剑门决斗那天对方仍会出现要回寄放在自己这里的东西……

这么多天朝露都不在状态,不仅御风弦和殊墨觉察出不对,就连同来的随从都免不了担心,比如今天,一行人刚抵达燕山脚下的小镇找了客栈歇脚,朝露就闷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连晚饭也没下来吃。

合上房门坐到床上,朝露手里紧紧攥着叶清出事前托付给自己的卷轴,卷口处滴了一层薄薄的石蜡加以封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叶清陷入险境的呢?朝露一边暗自揣测,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摩擦卷轴封口处。

说实话现在麻烦事挺多的了,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可是又没法对叶清的生死不闻不问,于是几经犹豫之后她带着卷轴敲开了御风弦房间的门。

光顾着想事情心不在焉地没注意时间,直到房门打开一袭素白中衣显然是刚沐浴了准bèi

休息的御风弦出现在眼前,朝露才惊觉已经很晚了,看着对方脖颈处濡湿的黑发,她尴尬地咳了几声,“咳,这个……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

“……你先进来吧。”御风弦松开撑住门框的手让开路让朝露进房,然后转身拿起放在床榻上的外袍随意披在肩头,这才走到桌边对着油灯的光线观察起那幅卷轴来。

御风弦指尖触及那蜡封的卷口,不确定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

知dào

他这是在询问能不能打开,朝露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虽然私自看别人的东西有些不道德,但是现在这情形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叶清生死不明,也只有这唯一的线索了。

油灯微弱的光芒下,渐渐铺开的卷轴竟然是一幅女子的画像,一袭艳丽的红裙逶迤曳地,金丝刺绣的彼岸花浅浅淡淡地开满水袖,三千青丝盘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云髻,堪比花娇的玉颜略显愁容,可即便如此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在朝露看来,她并不是被宣纸上红衣女子的美貌所震惊,而是这画中人她根本就认识——是叶清!

然而在看到画中女子容貌后,惊讶的不止朝露一个,御风弦愣怔片刻后表情微微凝重下来,“这个女人,感觉很眼熟。”

听到御风弦这话,朝露迅速转过头来,“你也认识?”回忆起少年英雄大会那日御风弦和叶清两人只是通过自己的关系打了个照面而已,难道只是因为这样御风弦就觉得眼熟?再说这女人虽然很美,可御风弦这样的身份地位各种类型的美女也该见得不少了,实在没道理英雄大会上那匆匆忙忙的一瞥就如此印象深刻……

不,不对……

再次将目光移到画卷上以后朝露才发xiàn

,这红衣女子只是和叶清很有几分神似,可仔细看来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比起朝露,御风弦留意的地方却是画卷下方的落款,他伸出手碰了碰那颇有些年份的墨迹,低声道:“这幅画是十多年前所画,只有时间,却并未写明作画人是谁。”再次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的面貌,御风弦心中疑惑更深,可思来想去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奇怪,只是这么一幅画像,没道理会惹来杀身之祸啊……”朝露摸着后脑勺将画卷颠过来倒过去地检查着,本以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玄机譬如暗藏着某某武功秘笈之类,可看了老半天也没发xiàn

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一幅很平常的美女图而已。

见朝露绞尽脑汁地想得费劲,御风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要是没什么问题这画卷可先放在我这,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

“嗯,这样也好。”朝露点点头,心想御风弦情报网发达,东西搁自己这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还不如放心交给这家伙去办好了。

目送朝露走出房门,御风弦眸光渐沉,目光看向墙角的阴影处,“影七。”

御风弦话音一落,立kè

有衣袂抖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房梁跃下——“影七参见少主!”

……

因为脑子里总想着叶清和画卷上红衣女子的事情,朝露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趟床上翻来覆去眨眼就天亮了。

还好提早了一天到达,明天才是刀剑门比武的日子,所以用不着大清早的起床上山,朝露干脆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想着还有一整天时间可以支配,吃过早饭后她就一个人出了客栈大门打算随便转转。

街道上人来人往,已经可以看到不同门派的服装掺杂其中了,但是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这次主角:刀剑双门的弟子。

说起来两年前那场试剑大会被自己挫了锐气后就从此一蹶不振的天剑门本来是武林中使剑的最高门派,没落后才换了如今的无极剑门,可在朝露眼中这两个门派似乎没什么区别,且看那门下弟子的服饰和佩剑就知dào

,那规格统一的精钢宝剑虽然价格不便宜,可并未根据持剑人的自身条件来打造,实战中每个人的力量、速度等方面不可能完全一样,剑的重量、刃面宽度等因素直接影响着一套剑法的发挥,所以有这闲钱给每个弟子配备样子好kàn

显得高大上的剑,还不如发点银子让人自己上铁匠铺买去……

比起剑门,刀门的弟子就朴素多了,乍一看去根本不像是那土豪金小鬼带出来的模样——除去那合身剪裁的褐色粗布短打之外,每个弟子配备的刀并不像剑门那般统一,而是长的短的、单刀双刀各有千秋。当然了,其中最最闪瞎眼的非尉迟斩那把两米长的大刀莫属了。漆黑的刀鞘上雕刻着猛兽的图腾,未及出鞘就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凛凛杀气。

霸气侧漏的名字,霸气侧漏的刀,那土豪金熊孩子还真是个奇葩。

朝露一路数过来,发xiàn

这次来的门派还真不少,明明只是两个不大不小的门派之间的争斗~吐槽别人的同时,某女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来围观的……

谁知就在她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些武林人士的同时,一队人马低调地从城门进来,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阴沉脸青年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来人正是差点害得她翘辫子的金翎山庄少庄主沈谦!

尼玛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自己跑上门来了!

站在人群中目视金翎山庄的队伍走过,朝露拼命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尤其是看到沈谦骑马经过时,她眼睛里都快飞出火星子了。

而十几米外的沈谦似乎也感应到那两道饱含怨恨的视线,迅速回过头在茫茫人海中搜寻,本就阴郁的脸色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冷淡。

“少爷,您怎么了?”一旁的随从立kè

关切地询问道。

沈谦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夹紧马肚子加快向前方赶了过去……

第288章:坑出秘密

这天晚上,再也坐不住的朝露鬼鬼祟祟地找到御风弦想拉对方合伙去坑沈谦,虽说自己大难不死没必要锱铢必较,可那沈谦手里握有可能相关联的情报倒也值得追查一番,于是前因后果利害关系地给御风弦一说,对方也没反对。

就这么着,御风弦打着请吃饭的幌子将沈谦约了出来。

说实话两人之间的交情并不算多深厚,也就是面子上的往来而已,所以落座后只随便聊了些场面话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御风弦神态自若地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置于桌下,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也不特意迎合地没话找话。

正襟危坐在对面的沈谦也是一脸平静,可不管如何振作精神也难以掩饰眼睛下方那两痕疲惫的淡青,若非顾及和御风弦的交好,其实他根本不想赴今晚的邀约,毕竟明天的刀剑门比武才是正事。

先坐不住的是沈谦,他心里清楚无论从江湖地位还是武功身手来看御风弦都比他高出一筹,不管怎样都是不能得罪的,稍稍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委婉地告辞——“御兄,时候也不早了,若是没其他事就不叨扰你歇息了……”

“沈兄,”见沈谦要起身,御风弦一派悠然地以折扇顶端敲了敲桌面,“许久未见,还谈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御风弦这话也没有明着留人,可沈谦还是暗自滴了一串冷汗,他脸上依然是客套的微笑,可脚底下却不动声色地从桌边向后撤了半步——“这是……”不等他抬脚,就感觉到那方地板猛然下陷,从中蹦出一个东西将他的脚踝牢牢卡住。

恍然明白自己这是中招了,沈谦带着几分薄怒地抬起头来,“御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沈谦的脚被机关困住的一刻,御风弦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听到对方的问话还是出于礼貌地对视过去,“……当日沈少庄主暗算我的人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沈谦心里咯噔了一下,知dào

他所说的定是那陆姓少年的事情,于是也没管那箍得脚腕生疼的诡异机关,而是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语言一边强装镇定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御兄何出此言?”

“朝露,你出来吧。”

并未理会沈谦的疑问,御风弦低声唤道。

包间房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打开,埋伏多时听了半天墙角的某女形态猥琐地从门缝中钻了进来,扫了一眼那边已经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的沈谦,再看看一言不发低头喝茶的御风弦,确定现场无异常且人已成功被坑之后,朝露才大喇喇地长舒了口气,将视线转回沈谦身上,“怎么样,被人坑的滋味不好受吧?”

开玩笑,这机关夹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偃溪那顺手牵羊回来的,别说沈谦的八层内力了,哪怕换了辰曜、君无夜那样的,估计都够呛挣脱开……

“你、你是……”

由于此时朝露是以本来面目出现,沈谦第一眼并未认出,可观察了许久语气和神态之后还是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你竟然没死?!”而且还是女扮男装的……

此言一出御风弦顿时铁青了脸,“砰”地捶了一拳桌面,目光如冰地瞪向沈谦,“你现在肯承认了?”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错话了,沈谦表情一僵,但是此刻他也并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朝露,眼神越发死气沉沉,私心而言沈谦其实并不想置朝露于死地,在刚刚得知对方还活着的瞬间,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窃喜,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绝不允许因为他人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看到我还活蹦乱跳的,你气坏了吧?”朝露围着桌子绕了一圈,才优哉游哉地走到御风弦旁边坐下,看着站在对面的沈谦她心里很有一番成就感,如此顺利就把人拿住了也算是报了当日下毒的仇恨了。

“你们想怎么样?”尽管落入陷阱,可沈谦的表情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听了这话,原本打算开门见山的朝露实在忍不住额外吐槽起来,“晕,只是暂时耽误你一点时间而已,这小娘们一样的台词弄得像是我们调戏你似的!放松放松啦——”

看着朝露坐没坐相地跷起二郎腿,沈谦和御风弦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一个是已经对这种行为无语问苍天,而另外一个则是完全惊讶到,要说先前朝露都是男子打扮,今天还赶巧穿了身颇文静的素色襦裙,要说闭嘴不说话倒还像个女儿家的样子,可一旦说了话做了动作,就立马形象彻底崩坏。

当然了,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个不折不扣女屌丝的朝露已经可以做到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了,她无比淡定地抬头看着沈谦,慢悠悠地开口问道:“真理教的事情,你到底知dào

多少?”

“……”

在听到“真理教”三个字的同时,沈谦的眼神变得一片荒芜,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失了血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并不打算答话。

朝露转过头和御风弦对视了一眼,从沈谦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定然知dào

些内情。

“你别担心,我不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问你,而是……”深吸一口气,朝露拿出已经搜集到的几块布帛残片摆在桌面上,“这个,或许你也认识的吧?”

果然,沈谦看到那书写在布帛上只言片语的文字时,本是一潭死水的眼瞳中陡然燃起惊异愤nù

的亮光,他伸出手去想拿起那些布片,可由于脚踝被机关困住而无法从原地离开,只能瞪大了眼睛死盯住那些字,沉默了半晌,才哑声说道:“我只是……想为我娘报仇而已。”

报仇?!

朝露精神一振,顺着这个思路脑子里很快就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定,沈谦的生母和真理教以及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一抬头就看到朝露和御风弦脸色不约而同的惊讶表情,沈谦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忧愁深重的苦笑。

“没错,我娘亲是真理教的人。”

……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朝露当即开启机关陷阱放了沈谦回去,其实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相信和她一起听完沈谦讲述后的御风弦心情也差不多,两人久久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朝露出声打破了沉默——“御风弦,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插手这些纠纷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站在道义的角度,她的确应该继xù

追查,让真相浮出水面,还那些冤屈而死的人们一个公平,可是……作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她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先别想了,早点休息吧。”御风弦略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靠在桌上,比起朝露,他更需yào

时间来好好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

看到御风弦的表情,朝露倒也理解,干脆起身离开让他静一静。

走出房门,她沉重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哎,刚才光顾着和沈谦说话,那一桌子菜肴她都没动筷子,现在才感觉到肚子饿,又不好返回去吃东西,只能自认倒霉地下楼去柜台打算点份牛肉面垫垫。

谁知刚从楼道走下来,就瞥见大厅中满满当当地坐了几桌子人,看服装应该就是剑门的人,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与本属同宗的刀门决一胜负了,这些剑门弟子的伙食都是大鱼大肉的相当豪华,看得朝露这只能吃面条的人心里头羡慕嫉妒恨,巴不得直接搬个凳子过去拼桌才好。

愁眉苦脸地翻搅着碗里的面条,朝露正在纠结要不要也学对面剑门弟子的样点他一桌子美食胡吃海喝一顿,现在想想,都跟着御风弦那样的首富级有钱人出门几天了,吃的住的也太低调了一点吧……

可就在朝露坐直了身子要叫小二哥时,却突然发xiàn

从剑门弟子那群人当中飞出两道视线盯上了自己,她立kè

转头看了过去想要找出那人,然而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悲催啊,一堆毫无辨识度的大众脸就算了,连从头到脚的装备都整得跟工厂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似的,一眼看过去都是甲乙丙丁还让人怎么找嘛~巡视无果后朝露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牛肉面碗中,啧啧,剑门这么多弟子,居然连一个长得帅的都木有,真没看头!

不对……

又是刚才那道视线,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再次转头看过去,只见这回那人不再遮掩了,而是干脆大大方方地靠在桌边坐等朝露目光回敬。

呃,这尼玛是谁啊?!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朝露嘴角抽了两抽——只见那从偷窥转为明目张胆看着她的剑门弟子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平平无奇的龙套脸上小鼻子小眼,这种长相的人大街上海了去了,实乃过目就忘的路人甲之典型。

只是,那大众脸的哥们嘴角一抹称得上是邪魅狂狷的笑容是要闹哪样?亲,您这尊容实在不适合展现出此类表情啊,拜托能不能做点符合炮灰龙套身份的行为啊~囧……

第289章:刀剑器动

次日,燕山刀剑门决战。

沾着御风弦的光,朝露和殊墨两人也混了个贵宾席位坐着,此时距离比武开始其实还有半个时辰,但各大门派都已提前到场,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而刀门和剑门的弟子列成方阵分居两侧呈对峙局势,还未开战就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刀门席位的最高处端坐着的一人正是宗主尉迟斩——绣金麒麟缎袍衬托出少年白皙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墨色长发以镂金发冠束于头顶,眉心缀着月牙形的红玉额饰,虽然这锦衣华服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般文弱秀气,可若将目光移至那不远处那柄两米长的厚重大刀,就完全没法小看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了。

并不像其他门派掌门那样正襟危坐,尉迟斩的一言一行都极尽随意,只见他屈起一条腿搁在太师椅扶手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撑着尖削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比武场地,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嘴角擒着傲气不羁的笑。

瞧见那土豪金小鬼一副唯我独尊的拽样,朝露禁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她这两年拼命练武到处偷师好不容易才到了七层境界,那二世祖熊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八层了,待会倒是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那小鬼的本事,不然让她情何以堪啊……

再看剑门那边,掌门宝座上那人也是一副没有半点习武之人架势的家伙,发束白玉冠,身披狐裘氅,貌不惊人的脸上一抹雍容闲适的浅笑,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当然,朝露可不会以貌取人地以为那剑门宗主孟初寒真是个无害的书生,虽然她还认不全韩百晓编的那兵器谱上所有的神兵宝器,但是对方腰间悬挂的宝剑一看就知dào

不是凡品,从那青黑的剑鞘上泛着凛冽的冷光推测,想必出鞘后的剑qì

也是不容小觑的。

哪知就在朝露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孟初寒看一边暗地里估算对方的武力值时,剑门方阵里再次放射出两道毫不掩饰的视线让她心脏一紧,疑惑地转头看去,发xiàn

又是昨天那大众脸的哥们——卧槽,那人到底想干嘛啊?该不会看上她了吧?哎,这真不能怪她自恋,实在是因为那哥们的眼神太过直白,而且自从昨晚被她识破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朝露差点直接跑去剑门那边找人面对面质问了,还好比武场中及时响起一阵激昂的擂鼓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开始了。”擂鼓声未息,御风弦语气淡然地说道。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从刀门和剑门方阵中各自窜出一道身影落在比武场中。

站在擂台左侧的是肩扛大刀的尉迟斩,只见他一身金光闪闪的锦袍迎风飘扬,刀未出鞘就已经气势逼人;而站在尉迟斩对面的孟初寒则笑容依旧,单手握住剑柄站姿如松,虽相貌平凡身材瘦弱,可那意态悠闲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尉迟斩手握刀柄将那沉重的大刀从肩头卸下,刀鞘尖端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由此可见那刀的重量有多么惊人。

鼓声一停,尉迟斩手势极快地抽刀出鞘,同样的厚重的刀鞘甩落一旁,而那身材瘦小的少年则压低重心横举巨刃向对面的孟初寒杀了过去——“锵”!!银白的大刀撞上孟初寒手中的剑刃发出尖利的脆响。

“龙纹剑,”冷眼看着场中的比武,御风弦压低声音评论了一句,“难怪那孟初寒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从天剑门手里夺了人家的镇派之宝。”

听了御风弦的话朝露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两年前的试剑大会上自己与天剑门裴若轩交手时对方使用的正是这龙纹剑……

“尉迟斩那柄大刀名为天殇乘龙,乃兵器谱中排名第二的宝刀。”见朝露半懂不懂地瞪着眼睛,御风弦适时解释道。

天殇乘龙?这名字霸气,果然符合那土豪金小鬼的作风!只是实在搞不懂那看起来没多少斤两的小屁孩究竟是怎么扛起那柄目测重量绝对足够压死一个人的宝刀的……刀也是龙剑也是龙,也不知dào

打起来哪个比较厉害一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孟初寒的龙纹好像是排名第三的剑来着吧?

也许看出朝露的疑惑,御风弦继xù

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古剑为王道,刀为霸道,真要比较起来还是剑略占上风吧,”说到这里他故yì

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擂台上的战局,“只不过尉迟斩的刀法堪称霸道之中的巅峰,招招致命,做他的对手大概会很吃力……”

关于这点朝露也隐约看了出来,那两人的内力水平应该差不多,但尉迟斩的刀法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气势爆棚,而且只攻不防,再加上天殇乘龙刀无与伦比的重量和攻击力,连丝毫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对手,简直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不要命打法!

被那霸道至极的刀法逼退到擂台一角的孟初寒心头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费了老大心血才在比武前两个月干掉了老对手尉迟飞,而不得已作为临时替身上台比武的小鬼头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实现,哪怕局势已经往料想之外的方向偏移也誓不能罢休。

孟初寒牙关一咬,闪身退到擂台一侧一人多高的战鼓之上,趁人不备从袖中的暗囊中掏出一颗药丸飞快地塞进嘴里——这是当日归顺真理教的时候赫连不弃赐予的丹药,虽然服下之后会损害五脏六腑,可在短时间内数倍加成内力的神效还是足以令人欲罢不能……

很快,不仅是尉迟斩,就连坐得稍近些的几个掌门都看出了孟初寒身上诡异爆fā

的真气,只是对于这种情况谁也不会多管闲事,人们只关心刀剑双门自相残杀后剩下的究竟是谁,从今往后需yào

打好关系的又是哪一方就足够了。

尉迟斩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撤回刀锋难得地作防御状态,可孟初寒速度更快,只见他出剑一挑就格开尉迟斩的大刀,然后身形迅雷不及掩耳地绕到对方身后,剑尖一扫就在尉迟斩后肩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看着那小鬼头受伤,朝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椅子扶手,尽管混了这么久江湖,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尤其是毫不留情的一剑致命伤……

孟初寒一击得手还想乘胜追击,然而尉迟斩也不是吃素的,在孟初寒刺出第二剑之前就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原地跳开让孟初寒扑了个空。

此时的战局已然明了,尉迟斩本就没多少实战经验,能在开场时将孟初寒死死压制住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时孟初寒又服用了增强内力的丹药将尉迟斩重创,刀门想要翻盘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可心性高傲的尉迟斩哪里能容忍孟初寒这般欺压到自己头上,脚跟落地后就用力撑着刀柄站直身体,不但根本没打算认输,反而示威一般冲孟初寒不屑冷笑——“怎么,堂堂剑门宗主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

“哼,不想落得和你那没用的老爹一个下场就赶紧认输,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本来就对刀门一肚子不满的孟初寒被尉迟斩嚣张的态度激怒,事到如今他也懒得隐瞒自己主使杀害尉迟飞的真相了,反正他背后还有真理教当靠山,巴不得在今日就将刀门一举灭了!

“你说什么?!”尉迟斩登时一愣,完全被这平地惊雷一般的话语震惊到了,随即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恨意。

他抬手点住自己胸口的几处穴道将背上的剑伤强行止血,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对面的孟初寒,声音嘶哑地说道:“既然孟宗主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那我今日不将你斩杀于这天殇乘龙刀之下,还真对不起我那‘没用老爹’的在天之灵了呢……”说完大刀一甩,整个人急速向前,朝孟初寒所在的方位攻了过去。

巨厚的刀刃急速挥舞时带动气流使得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得知杀父仇人近在眼前的尉迟斩突然间气势爆fā

压迫感十足,就连开了外挂的孟初寒也忌惮地飞身撤tuì

到十几米开外,在看清楚尉迟斩这是要做什么之前他还不能冒险。

只不过谨慎如孟初寒却再次失策,他脚尖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迎面感受到一股直冲而来的杀气,情急之下只得举剑格挡,可即便龙纹乃绝世的宝剑,却也无法这样正面对抗盛怒之下天殇乘龙庞大的杀意……

瞬间移步到孟初寒跟前的尉迟斩持刀由下往上地一挑,就将他手中的龙纹剑直接挑了开来,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最终甩落在擂台的边缘。

第290章:四面楚歌

受了刺激的尉迟斩顷刻间就扭转了局势重新将孟初寒压制住,整个战况开始进入白热化,周围观战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深怕眨眼间漏掉了精彩的镜头。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单纯的比武背后隐藏着难以磨灭的深重仇恨,以及潜伏在暗地里的重重杀机……

就在尉迟斩手中的天殇乘龙刀刃破开空气向孟初寒腰间猛砍而去的一刹那,“嗖嗖嗖”几支羽箭从四面环绕的山壁间射出,其中一支正中不及防备的尉迟斩肩头,那孩子惊讶地睁大眼睛捂着中箭的部位跪倒在地,厚重的大刀从手掌中脱落,砸到地面的瞬间扬起一片飞尘。

“宗主!!!”

擂台下刀门弟子痛心疾呼,站得稍前些的几个立即纵身跳上擂台要去搀扶,可下一秒就被从暗处射出的羽箭击中倒在了地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站在擂台另一侧的孟初寒也是脸色煞白,虽然他巴不得尉迟斩那小鬼头早点死,可刚才的事情他真是全然不知情的,眼看着又有不少人被那无差别攻击的羽箭射中,他脚步一缩就躲在了比武场边缘的柱子后方以免受到波及……

这燕山比武场因四面环山而导致中央形成一方小型盆地,擂台恰好设在盆地正中,倘若有心人在四周的山壁间布下埋伏,那么连同擂台四周其他门派观看的席位在内都将轻而易举地成为对方的靶子。

第一轮箭雨过后,御府的暗卫就倾巢而出列成阵型围在御风弦身旁,将朝露和殊墨也一起保护起来,他们不仅受过专门的训liàn

对暗器防备性极高,而且都穿了护身软甲多少能抵御一阵子,所以朝露等人并未在刚才的袭击中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像这种连敌人所在的方位都没办法摸清的战斗,除了真zhèng

的高手可以做到听声辨形之外,普通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沾了御风弦的光被保护得很好的朝露一抬头就看见擂台那边人员伤亡惨重的刀门,还有撑着一口气仍留守在擂台上勉强挥舞大刀以作防御的尉迟斩,她一咬牙就推开挡在身前的那个御府暗卫冲出保护圈。

“朝露!快回来——”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御风弦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惊受怕,朝露头也不回地喊道:“放心,我去去就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擂台下,虽然途中险些被暗箭击中,但最后还是顺利抵达目的地。用内力撬开两面战鼓的鼓面当做盾牌护在身体两侧,然后一口气跳上擂台跑到尉迟斩身旁,刚好替他挡下一支从后方射出的羽箭。

被个女流之辈救了觉得很没面子的尉迟斩看了老半天才恍恍惚惚地想起眼前这个扛着两面大鼓的女人正是前些日子去苍州御府时见到的没礼貌丫鬟,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御风弦的丫鬟吗?来这里干嘛~”因受了重伤的关系,尉迟斩的声音很轻,本就白皙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找不着。

“你才丫鬟!”一片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的朝露气得头顶生烟,但是看到尉迟斩身上血染的长袍和手中摇摇欲坠的天殇乘龙刀,她还是咽下一口气耐下性子逗小孩一般哄劝道:“小屁孩就别逞强啦,快快快~躲到姐姐怀里来……”

“……”

这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脸猥琐的坏笑直接吓到了尉迟斩,他当即吐了一口血。

可朝露才懒得花时间揣度这熊孩子的心理活动,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直接将人拖了过来护在两张厚厚的鼓面中间,末了还郑重其事地警告道:“姑奶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的你,别动来动去的,待会被人射个透心凉可就没得玩了!”

尽管被个女人教xùn

了让尉迟斩很不服气,但此时此刻他也确实没力qì

出声辩驳了,只能任由朝露将他夹在臂弯之间一步一挪地向擂台下走去……

然而两人好不容易才避开箭雨走出比武场,就发xiàn

一群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杀气腾腾地挡在前方,也不知dào

是冲着谁来的,反正看那架势不能善了就是了。

朝露定了定神,心知不打败这些人肯定没办法去到御风弦他们那边,再扫一眼场地周围,发xiàn

还有很多像这样的鬼面人,似乎和埋伏在山壁上的弓箭手是一伙的,已经有不少门派的弟子与之缠斗了起来,只是这些目测武力值超强的鬼面人还有弓箭手助阵堪称如虎添翼,这次来观看刀剑门比武的中原门派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退后……”尉迟斩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用力撑住刀柄挡在朝露前方。

朝露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这小鬼也真能够逞强的!看了看地形,他们所出的地方刚好位于拐角处,虽然不容易被弓箭射中,可也恰恰面临了腹背受敌的情况,这些鬼面人从旁边包抄过来根本无处可逃。

扔了手里的鼓面,朝露此刻的表情也很是慎重,看这些鬼面人的样子似乎只要是中原门派的人都会攻击,并且在人数上又占了很明显的优势,这会其他门派尚且自顾不暇,更别说会有人过来救场了,所以只能……

“你听着,西南方有个树林能混淆弓箭手的视线,待会我的攻击重心是左边那两个家伙,打倒他们以后我们就直接跑去那个树林。”朝露压低声音凑在尉迟斩耳边说道,她两边衣袖都装备了机关箭筒,只要能一击中敌干掉正好挡着路的两个鬼面人跑进树林,再利用那里面复杂的地形甩掉追兵,应该不难。

尉迟斩没有答话,但是看眼神他应该是默许了,毕竟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

害pà

打草惊蛇,朝露只用眼角斜睨了一下自己的目标,然后紧了紧袖口猛地一抬手——“嗖嗖!”机关箭筒发出的短箭出其不意地射向那两个鬼面人,转瞬间就深深扎进对方的咽喉,一击毙命。

这机关箭筒可是朝露花了很多工夫亲自画了设计图,再由偃溪制作出来的,比起那种靠手腕力道投掷的暗器更加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也不怪那俩货倒霉~“还愣着干嘛,跑啊!”使劲拽了一把目瞪口呆的尉迟斩,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冲那边的小树林飞速狂奔而去,朝露发誓自己此生从未有哪次跑得像今天这般卖力。幸运的是那几个鬼面人被她的独门暗器忽悠到,愣了好一会才追过来,可朝露已经利用这片刻的空档带着尉迟斩成功跑进了树林……

然而身受重伤的尉迟斩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他喘着粗气靠在一棵树干上,厚重的天殇乘龙刀插进脚下的泥土中,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不稳。

见他这样子朝露也急坏了,她虽然练了武功背个小孩没多大问题,可这把屌炸天的刀可就真心没办法扛走了啊!眼看着那些鬼面人就要追上来了,而尉迟斩身上的伤也确实拖不得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让朝露脑子里一团乱麻。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厮杀声,朝露和尉迟斩两人齐刷刷回过头去看,却刚好目睹那几个追上来的鬼面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神mì

人瞬间干掉的场面,只不过看那人的背影,竟然是剑门弟子的制服!

朝露心头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拉尉迟斩逃走,那站在满地血泊之中的人就缓缓转过身来,卧槽……这不是那个明目张胆盯了自己两天的大众脸哥们吗?!完全搞不懂对方的意图,朝露握着尉迟斩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虽然这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的样子,可是想到这哥们两天以来种种诡异的行为,就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而尉迟斩看到那人一副剑门弟子的打扮,当即联想到可能是孟初寒派来杀自己的,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剑门那群鼠辈中竟然会有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之人……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前跨出一步,他不能让身边这个女人陷入刀剑门的纠纷之中,再怎么说对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站那别过来!”朝露用了全部的肺活量大喝一声,就算武力值拼不过,但起码气势上不能输,况且她还有机关箭筒呢,那人站在空地中央没有任何能借以藏身的遮掩物,所以真动起手来她还是有底牌的,“大家各让一步怎么样?否则……”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哥们就不怕死地迈出一步作势要走过来,无奈之下朝露只好射出两只暗箭擦着对方的衣襟飞了出去——“我说了,站在那别动!”她豁出去地怒喝道,这人难道脑子进水了?居然连躲都不躲!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彪悍如昔啊~”

少年带着一丝轻笑的声音伴随着林间的微风飘过来,惊得朝露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怔怔地望着对面那张五官平凡的笑脸,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是……辰曜?!晕,你吃饱了撑的装路人甲玩啊?!”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292章:殿前开战

根据辰曜的说法,影阁主人奚重朔,也就是曾经被朝露当作流浪狗捡到的小葡萄也和那些年疯狂仰慕御雪衣的人一样把那大美女当作了心目中的女神,并且比其他人更幸运的是当时正好在关外历练的奚重朔结实了从中原武林逃亡出来在异地无依无靠的御雪衣,尽管御雪衣那时的年纪已经比奚重朔大了不少,但是当年纯情的热血少年还是忍不住“芳心暗许”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惹人遐想的事情说多了也是八卦,总而言之并没有多少人知dào

当年断魂山之战后御雪衣没有死,而且在关外建立了一个新的门派:苍夜宫。

说起苍夜宫朝露自然不陌生,她穿来这世界没几天就认识了花倾夜,虽然碰面次数不多,可也曾把酒言欢畅谈心事,说起来朝露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若苍夜宫的创始人是御雪衣,那花倾夜和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更奇怪的是,辰曜说他去刺杀御雪衣乃受了影阁右使的指使,并且下这道命令之人竟是已经武功全失的奚重朔!

“小葡……呃,你们阁主不是喜欢御雪衣吗?那干嘛还叫你去杀她?”朝露摸不着头脑地转过来看向一旁的辰曜。

闻言辰曜只是漠不关心地挑了挑眉,两手一摊,“我哪知dào

这么多,你要想知dào

,不如自己去问咯~”

看辰曜这样子也是不想管闲事了,可朝露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其中疑点颇多,当即击掌做了决定——“好,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影阁!”

“你疯了!”辰曜满脸寒霜,他开玩笑的还听不出来吗?尽管他自己也是杀手出身,可实jì

上打心眼里不希望朝露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有什么需yào

打探的他还宁愿多跑几趟,“虽然你现在有了七层内力,可对于杀手而言武功也不是唯一制胜的因素,杀人的手段千千万,就你这样的跑过去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朝露没好气地推开辰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原来搞半天还是被人当做弱鸡小看了啊!再怎么说她现在自保的能力还是具备了吧,什么叫“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真不爽!再说了,打不过她不会跑吗?而且她身上还有尹引给的各种用途药物、从偃溪那里淘来的机关还有自己平日里瞎捣鼓出来的防身道具,想要她的命可不是件轻易的事情!

看朝露一脸坚定的表情,辰曜咬咬牙,“那好,我带你去。”

“咳咳咳……咳咳……”

朝露这还没答话呢,床榻那边就传来尉迟斩剧烈咳嗽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走上前去看他是不是醒了。

辰曜抬手搭在孩子腕上探了探,而后语气轻快地说道:“放心吧,小命保住了。”

话音刚落,尉迟斩眼帘动了动,羽扇般浓密卷翘的睫毛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然而看到站在床边身穿剑门弟子制服的辰曜,他立kè

警惕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剑门的人,你想做什么?!”

辰曜满不在乎地从床边退开半步,看样子似乎懒得搭理。

“你别担心,他不是剑门弟子,只是……呃~只是在玩角色扮演罢了!总之你无视就可以了~”看尉迟斩一张小脸苍白得都快没了血色,朝露担心他情绪激动加重伤势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转身端起桌上的汤药凑到尉迟斩嘴边要喂他,“来,把这药喝了。”

谁知她才刚拿起勺子就被辰曜一把夺了过去,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你要干嘛?他伤了肩膀端不了碗——”

“……我来!”辰曜眼神不自然地瞥开,一边还极为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这种说辞,朝露只有无语扶额长叹一声,“喂,只是个小孩子,你也计较这么多!”

“你才是小孩!”最讨厌被人说道年纪的尉迟斩瞬间炸毛,只是他此刻身体太虚弱,不然非得从床上蹦下来。

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的辰曜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客气地将勺子塞进尉迟斩嘴里,烫得那倒霉孩子脸色更苍白了,“什么小孩子,再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

“噗!”

被辰曜这话逗乐了,朝露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柱笑得前仰后合,“那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不也就比这熊孩子大两岁,怎么不见你娶媳妇啊?”

“……”

辰曜表情一僵,精致的容颜浮上一抹薄红,清澈如水的眼神尴尬地看向别处装作没听到,但是手底下没轻没重地又把尉迟斩烫到了,弄得那可怜的孩子大呼小叫差点掀床。

好不容易喂尉迟斩喝完药,朝露心想着怎么才能联系上刀门的弟子过来接一下他们的宗主,那些家伙该不会还留在燕山比武场没出来吧?她已经和辰曜说好先去一趟影阁将御雪衣的事情问问清楚,可是还没和御风弦他们打招呼呢……

而正在她为难时,尉迟斩那坚强的娃已经扛着他的大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朝露不得不佩服起这霸气侧漏的小鬼堪称强悍的恢复力。

“那个……”

尉迟斩的性格也有些别扭,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对什么人说过道谢的话,磨蹭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朝露愣了愣,没说话。

“咳,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扔下这一句,尉迟斩迅速转身决然离去,瘦小的身影并不因天殇乘龙刀的重量而有丝毫弯折,反而如同一棵临风傲竹挺拔向上。

虽然当初救人时并未想太多,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又在江湖中拉拢了一个新的门派呢!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真理教燕山谷分坛。

集结行至谷外的武林人士声势浩大,杀气冲天,其实此处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分坛,只有少量弟子把守,更多的则是刚收入门中还未来得及接受武术训liàn

的新教众,仅凭这些人就想要抵挡高手如云的中原门派根本是以卵击石。

片刻的工夫山门就被攻破,以雷火堂等门派打头阵长驱直入很快就来到分坛大殿前,留守此地的最后一批真理教弟子在分坛队长的带领下步伐整齐地从殿门一涌而出。

站在最前方的弟子皮肤黝黑,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憨厚,正是曾经在牛村救助过朝露的二蛋,记忆力不错的御风弦一眼就认出那人,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雷火堂的副堂主熊非已经挥出一掌打了过去。

然而二蛋现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乡间少年,他在总坛受过训liàn

后就被安排到了这燕山分坛,留守至今也升迁做了一名队长,见熊非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打,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刀迎战。

随着这两人的打斗,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地扑了上去,那些真理教弟子人数不多,很快就被众人制服,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正和熊非缠斗却也落了下风的二蛋。

在此过程中御风弦并未主动出手,直到看着那面目淳朴的年轻人被熊非一掌击中心脉吐出一大口鲜血震飞到十几米开外,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捏了拳头正想要上去阻止,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抢了先。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名门正派,竟也做起这些欺负弱小的勾当了,真是可笑至极!”

伴随着这一阵清越的女子声音,众人才看清楚落在殿门前青铜鼎之上的人竟是个容貌艳丽的异族女子,她一身裸露着曼妙腰身的鹅黄色霓裙宛如盛放的金丝桃,可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目中却凝结着刺骨的寒意。

肃静几秒后,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是真理教八大尊者之中的夜叉,这夜叉尊者曾捣乱过武林集会,所以面对这美则美矣,却出手狠辣的异族女子,有不少门派都感到颇为忌惮。

当然,其中仍有像雷火堂这些门派一般的激进分子根本不管来者是谁,眨眼间就有两个内力都在八层左右的掌门飞身扑了过去要取夜叉的性命——“找死!”夜叉冷哂一声,双手各执一条质地柔韧的五彩绸带飘洒空中,那看似不堪一击的绸带因内力加持而变成锋利的杀人工具,那绸带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将那两位掌门的兵器牢牢缠绕,一使力,他们飞到半空的身体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眼看着那两个八层内力的掌门都被敌人摆了一道,脾气暴躁的熊非也跳过去加入了战局,虽然三对一打一个女流之辈是为人不齿的行为,可这些杀红了眼的江湖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在他们看来魔教之人都是该死的,根本用不着讲究仁义道德。

“哼,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些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罢了!”夜叉扬唇一笑,掏出两个带着锐利倒钩的铜环,全身杀气更盛。

“杀!快杀了这女魔头——”

现场气氛已经相当暴动,一直按兵不动的御风弦和闻人卿已经被情绪激动的人们挤出了场外,在这一刻,他们真的很后悔参与到这场本非正义的杀戮之中……

……

第293章:此为江湖

这场战斗的结局早已注定,夜叉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多人围攻,不出多时她就败下阵来,背上挨了一刀,腹部又中了一剑,她已经到极限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夜叉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衣裙在风雨中飘摇,血迹顺着指尖流淌而下,落入地面,在雨水积成的水洼之中悄然散开……

熊非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将她按在青铜鼎壁上,狠狠啐了一口,然后恶声恶气地质问道:“燕山比武场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呵呵……”

伤痕累累的夜叉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丝毫畏惧,只是仰着头自顾自轻笑起来,“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有区别么?只要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认定了,所有的罪名就必定落到我们头上……都到了这地步,你们何必多此一举问这些?”

“你!”看到夜叉眼中轻蔑的神情,熊非心底生出一丝慌乱,当即扬手给了夜叉一耳光,女子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五指印,破了的嘴角溢出一道殷红的血丝。

青山派掌门骆久平生最厌恶魔教之人,见熊非审问不出什么,他一脸漠然地说道:“跟个女魔头废话什么,天底下除了他们真理教还有谁会与我们中原武林为敌?依我看根本没什么好问的,一剑杀了就是!”

“杀了她!杀了她!”

骆久起了个头,人群中很快就响起一片愤nù

的喊杀声。

始终站在远处未发一言的沈谦抬手按住额头,半晌,嘲讽般笑了两声,带着一众金翎山庄弟子扬长而去,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议论,他受够了。

而看着金翎山庄的人离去,御风弦和闻人卿也面面相觑,他们从一开始就想离场,只是碍于家族门派在江湖中的威望而犹豫不决,好不容易终于有人带头了,两人也二话不说地带着门下弟子离去……

……

雨越下越大,淅沥沥地落在城墙之下的瓦砾堆里、铺了满地的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墙,淋湿了树,淋湿了人的心。

朝露和辰曜两人刚出城门就被淋了个透心凉,古代的油纸伞根本不抵什么用,被风一吹就要散架般飘摇不定,只好在城门口卖蓑衣的老翁那买了两件随便披上。可刚披了蓑衣骑上马背,朝露就望见城郊小路上浩浩荡荡地走来一队人马,赫然是金翎山庄那一行人!

“沈谦!”

听到朝露的呼喊,那面无表情骑马走在最前头的人身体一怔,缓缓地抬起头来,“……怎么是你?”

尽管沈谦这人平时就是一张阴沉脸,可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只用阴沉来形容了,只见他眼神空洞,脸色灰败,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情景一般浑浑噩噩,心不在焉,朝露连忙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

谁知被朝露这么一问,沈谦居然毫无征兆地仰天大笑起来,雨水顺着他脸侧流淌下来,乍一看去就像在哭泣。

“你、你别吓人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朝露吓了一大跳,差点从马背栽下来。

沈谦神经质地笑了半天,然后幽幽看向朝露,哑声道:“燕山谷地,你去到那里……就什么都知dào

了……”

“燕山谷?”辰曜皱了皱眉,那不是真理教燕山分坛的所在地吗?

“哈哈,真有意思……”沈谦垂眸低笑,也不管朝露一脸见鬼的表情扬鞭就走,身后金翎山庄的弟子赶紧策马追了上去。

朝露调转马头看向沈谦离去的方向,那人平时倒也严谨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刚才说到燕山谷,难道那里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还不等她理出头绪,辰曜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就催促一般响起——“走,去看看!”

朝露点点头,两人当即加快速度朝燕山谷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那处山谷的入口处,还未从马背下来辰曜就眸光一寒,“怎么会有血腥味?”没错,伴随着冷风迎面扑来的,正是一阵阵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当了多年杀手他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可以肯定的是那里面一定死了不少人!

果然,在去大殿的路上零零散散全是尸体,大部分是真理教弟子,中原门派只伤亡了极少数的人。

朝露看得眼眶发酸,雨水淋到脸上模糊了视线,她跌跌撞撞地跟在辰曜身后,终于踏上大殿前的石阶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她震惊地捂住了嘴。

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红海的大殿前广场上积尸成山,滂沱的大雨中,再没了任何生息。

再向前看去,一个身材纤弱的黄裙女子胸前插着一柄剑被人钉在了柱子上,血水顺着她赤.裸的双足滴答下来,虽然瀑布般浓密的黑发盖住了半边容颜,可朝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夜叉!!!”

两人疾步上前,辰曜飞身跃入半空拔出宝剑将人抱了下来,拨开湿透的发丝,夜叉早已没了血色的容颜就像琉璃一般易碎,辰曜抬手运了一股真气从夜叉背脊处注入其体内,她这才咳出一口鲜血醒转过来。

“辰……曜……”夜叉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怀抱自己的黑衣少年,半晌,两痕清泪盈眶而出,顺着占满血渍的脸颊流淌下来。

其实早在被关在真理教的时候朝露就隐约看出夜叉对辰曜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只是对方不说她也没有过问就是了,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似乎还真是这样?她默默背过身去,夜叉能醒过来已是不易,她并不是很懂医术,但是也能隐约能看出夜叉这是强撑着的一口气,已经挨不了多久了……

辰曜神色黯然地抱着气息奄奄的夜叉,他手心里全是从夜叉伤口中涌出的粘稠鲜血,因被雨水冲刷而失去本来的温度,生生死死他看得太多,然而此情此景他却是真的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夜叉凄然轻笑起来,颤抖地伸出一只手,“你能不能凑过来一点……我……快看不见了……”说话间不断有鲜血从她唇边溢出,洁白的贝齿也被染上了妖异的血红。

看着怀中女子虚弱的笑颜,辰曜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抓住那冰凉颤抖的手掌。

“你上次受的伤……已经好了么……”夜叉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眼睛挣得大大的,此时她已经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辰曜了,但是从手心的触感还是能知dào

对方就在自己身旁,只是这样她就觉得安心了。

辰曜低垂眼帘,雨水沿着他英挺尖削的脸颊滴下来,落在夜叉光洁饱满的额头,最后没入发间,他微微低下头凑在即将失去五感的女子耳畔,低声说道:“嗯,我已经没事了。”

听到肯定回答,夜叉轻轻扬起嘴角心满yì

足地笑了,她太累了,真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再也不醒来。只希望,下辈子她不要再像今生这般后知后觉,那样的话,哪怕只说一次也好,只一次也好啊……

随着眼角最后一滴泪水滑落,前一秒还紧紧抓着辰曜的手猛然滑落,软软地搭在冰冷的地面,再也不动弹了。

“……她死了。”

辰曜声音暗哑地开口说道,语末隐入风声。

朝露无比艰难地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躺在辰曜怀里没了生息的黄裙女子,虽然她和夜叉之间交往不深,可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被困时对方带着点心来看望,还陪着自己欢笑嬉戏的情景,以及后来带着辰曜逃出真理教时夜叉最后说那番话时的表情……

这个女孩从小就被培养成争权夺利的工具,只沿用了教中的代号,连真zhèng

意义上的名字也没有,可是直到最后,她都没能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们……”这一回,朝露终于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流淌的并不完全是雨水了,她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将这些真理教弟子葬了吧。”

“嗯。”

辰曜淡淡答了一声,然后抱着夜叉的尸体站了起来。

然而朝露目光一扫落在某处时,竟然又发xiàn

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不敢相信地踉跄了几步走上前去,可那身穿真理教弟子的服装安静躺在雨地中的人,不是二蛋又能是谁?她痛苦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呼唤,“二蛋……二蛋……”

如若不是淋在身上冰凉的雨水分分秒秒提醒着这个残酷的现实,朝露甚至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起在城门口碰到沈谦时他那难以言喻的悲伤表情,突然间明白了许多,只是始终想不明白,那些武林豪杰所谓的侠义之道,竟然是如此贯彻的吗?

可笑,真是可笑……

就在朝露看着满地血泊无语失笑之时,一直沉默着的辰曜突然走过来,目光萧索地看向前方,最后用平静到死寂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dào

什么是江湖么?看,这就是江湖。”

第294章:极品大叔

傍晚时分,下了一整天的雨才渐渐小了,如烟如雾地飘散在灰暗的天幕中,落在新坟两旁的草地上。

“……走吧。”

辰曜牵着马匹走过来,把缰绳塞到朝露手里,发xiàn

她手心手背都凉得像冰块一样,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的手握住,“燕山比武场的事情应该和真理教无关,我好歹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看得出那些鬼面人的武功都不是真理教的路数。”

“夜叉,二蛋……还有这些无辜的弟子,”被辰曜握住的手掌渐渐被温热,可朝露还是觉得冷,心冷,“就白死了么?”

既然注定如此,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朝露失魂落魄的样子,辰曜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他从几岁就开始行走江湖,对于这血淋淋的现实早已习惯,其实他根本不认为朝露所做的努力能够改变什么,只要有人,有争斗,就有江湖。

朝露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些沉睡于此地的人们,心里暗暗决定,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颠覆这个江湖,再不让这种悲剧发生。

离开燕山谷朝着影阁所在的方向赶了几天路,两人来到一处名为“桃花集”的小镇。

换作平时,这有着诗情画意的名字和景致的小镇肯定能引起朝露的兴趣,可这几天她的心情依然停留在那日,一直没法缓过来。

这几日的天气似乎也迎合着她的心情一般愁云惨淡,春雨连绵,虽无滂沱之势,可仍然足以沾湿衣袂,迎面扑来的微风虽不寒冷,却也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意。漫步早春的街头,跨过小河边的石拱桥,挑担的小贩沿着石桥边叫卖,透过桥洞可以看到河边洗衣的年轻姑娘,清澈的水流之上依稀有几只正在追逐嬉戏的大白鹅……

忽略朝露此刻阴郁的心情,其实眼前这副景象还是极美的。

“呃,我们这是要去哪?”心不在焉地跟在辰曜身后走了好一会,她都忘记自己从客栈出来是要干嘛了。

辰曜黑着脸转过身来,明明是朝露自己说要出来去集市吃馄饨的,现在倒好,反过来问他要去做什么,真是够了!刚想开口说道几句,就听到桥下传来一阵争吵声。

“那边怎么了?”朝露扶着石桥护栏探头望去,只见那边街道上密密麻麻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瞧瞧不就知dào

了。”虽然一只眼睛看不见,但剩下那只依然视力很好的辰曜也没法隔着人山人海看清前方的情况,干脆拽着朝露从石桥走下来,朝那边的人群走去。

还没近前,就听到一个中年糙汉子洪钟般愤nù

粗犷的嗓音——“都说了不是我!明明她自己撞过来的,你们怎么不讲理?”

那汉子话音刚落,就接着响起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呜呜呜,你个臭流氓,撞了人还这么凶~我苦命的孩子啊……呜呜~赔钱赔钱!”

听着那你来我往互不相容的争执声朝露不禁纳闷,孩子和赔钱两者之间究竟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但是当她跟着辰曜挤进人堆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时,登时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我勒个擦……那个一脸委屈站在人群中央的头巾男,可不就是自己曾经出手相助过的真理教多罗吒大叔吗?!

只见那大叔苦闷地看着他跟前那个大肚子孕妇哭天抢地,嘴角不住抽动百口莫辩,四周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朝露听了听,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这孕妇声称自己好端端地走路时被多罗吒大叔撞到腰,现下肚子疼得厉害,于是开口索要钱财说是要去找大夫。

朝露表情抽搐地看了一眼那孕妇,只见对方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或许是为了突出表演效果,此女哭闹时动作幅度大得离谱,再怎么说她也跟号称妙手医仙的尹引学了几天,可是此刻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此女身上有丝毫孕妇体虚的迹象……敢情是碰瓷呢?

有些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想不通为何她每回都能碰到这倒霉的大叔被人坑?说实话这次她真不想管了,这大叔好歹也是个魔教高层人物,居然江湖经验如此匮乏,都不用人专门给他设套就自己主动上门给人坑了……极品,简直堪称极品啊!

然而还不等她拉着辰曜转身,就听见那边响起一个死也不想听到的声音——“小龙女姑娘!!”

“……”

辰曜满头黑线地停下脚步,心想这是什么鬼名字?但是看那头巾男视线所及的方向,似乎是……完全难以置信地凑到朝露耳边压低声音询问道:“喂,那家伙好像认识你啊?”

“不管他,快跑!”朝露眉角一抽,拽着辰曜的衣袖就要逃走,谁知还不等两人抬脚就被旋风一般跑过来的多罗吒挡了个刚刚好。

多罗吒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抓住朝露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小龙女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小龙女?噗……”辰曜捂着嘴角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朝露已经没力qì

去瞪辰曜了,她磨磨蹭蹭地抬起头来,心里的小人儿泪流满面。

那碰瓷女一看多罗吒的熟人来了,立kè

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双手叉着腰蛮横无比地对朝露和辰曜说道:“你们认识他吧?正好,他拿不出钱,你们赔偿也可以——”

赔偿你麻痹啊!朝露拳头捏的咯吱响,本想直接骂出来,但是害pà

被围观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死,于是乎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极其温柔地看了那孕妇一眼,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夫人请放心,赔偿是肯定的啦……”

“不、不行!”听了朝露的话,多罗吒立即反对,“明明是她故yì

撞我的!”他隐约猜到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可惜脑回路太过简单,又从来没有听过“碰瓷”一说,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朝露忍无可忍地踩了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一脚示意他闭嘴,然后继xù

温柔地微笑着走近那碰瓷女,一边假装摸出自己的钱袋,“呵呵,我这就给你赔~偿~”

话语间她突然虚晃一招急速靠近,一伸手就揪住那女人的腰带,再一掀——“刺啦”一声,撕裂的衣物下赫然露出一只鼓囊囊的绣花枕头!

“咦?!”

围观的路人甲们齐刷刷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由于朝露动作太快,碰瓷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极度羞愤之下也不管自己正外袍大敞着,一把捡起掉在地上枕头扭头就跑……

多罗吒怔怔地看着那女人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然后充满敬佩地闪着星星眼看向朝露,两只粗糙的大手感激地握住朝露,“小龙女姑娘真厉害!你又救了我一次!”

“……”

被人以这样的理由崇拜着,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好吗?

倒是辰曜将这扎着头巾的肌肉大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脸色不太好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个年龄层的人了?”

虽说年纪有些大,但不可否认多罗吒高大魁梧的身材,古铜的肤色,以及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英挺硬派轮廓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某醋坛子又不高兴了。

“小兄弟,你好啊!”多罗吒自来熟地拍了拍辰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亲热样。

辰曜无语至极地从多罗吒勾肩搭背的举动中挣脱开来,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谁是你兄弟啊?

“小龙女姑娘,这次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吃一顿!”多罗吒不由分说地拽着两人朝街边的酒楼走去,朝露本来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之前也是误会了真理教,现在真相大白了,所以也用不着忌讳这大叔了,更重yào

的是,不吃白不吃……

如此这般,三人来到酒楼雅间落座。

有了上次的经验,朝露就知dào

这多罗吒大叔并不是付不起钱的主儿,而且据她所知真理教是个很有钱的门派~所以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多罗吒不仅完全没露出肉痛的表情,反而还多要了几坛上好的美酒。

朝露酒量向来不错,但是比起多罗吒就略逊一筹了,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大半天,又嫌杯子太小不过瘾,最后干脆直接对着酒坛豪饮起来!

坐在一旁看得傻眼的辰曜放下碗筷想开溜,可下一秒就被多罗吒拽住,紧接着就被塞了满满当当一大坛酒——“干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点酒量怎么行!”

“……”

辰曜迟疑地看着手里的酒坛,其实当杀手的自律性都相当良好,因为酗酒误事很可能暴露行踪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辰曜刚才只礼貌性地陪着喝了几杯,谁知多罗吒竟然一下子塞这么多酒给他!

就在这时,朝露“砰”地拍了桌面,脸上微醺的酡红,一条腿爷们似的架在椅子,也不管辰曜诧异的眼神,当即豪气万丈地宣bù

道:“来,划拳!”

第295章:酒后真言

半个时辰后……

“宝一对啊~该谁喝?宝一对啊~唔……该你喝!该你喝!”朝露醉眼朦胧地摇晃着半坛酒水猛地推送到辰曜跟前。

而已经醉得衣服脱了一半,趴在桌上起不来的辰曜不爽地撑着脸侧,精致的容颜红云遍布,眼睛明亮得吓人,“怎、怎么又是我?你作弊,作弊……”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接过酒坛狠狠灌了一口,晶莹透亮的液体顺着修长的脖颈流淌下来,打湿了半敞的衣襟。

“再来!”监督着辰曜喝完,朝露将目光移回酒桌上,“哥俩好啊~该谁喝?哥俩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咚”地一声,辰曜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了地上,看样子已经完全不行了,朝露趔趄了一下走过去踹了几脚,发xiàn

对方睡得跟死猪似的一点知觉也没有,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多罗吒也是有了几分醉意,可还是比朝露的情况好一些,他放下酒坛舒了口气,看朝露摇摇晃晃的样子有些不放心,随即开口询问道:“小龙女姑娘,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朝露扶着酒坛随意笑笑,她心里有数,尽管这古代的低度酒水喝多了还是让她有些头晕脑胀,可意识却清醒的很,只需稍微缓缓就行了。

倒是辰曜……

回过头去看了眼趟地上呼呼大睡的熊孩子,她颇有些伤脑筋地拍了拍额头。还好,这货虽然酒量不行但至少酒品还不错,喝醉了倒头就睡,不像御风弦那样还带变身功能的~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毯子什么的给辰曜盖一下时,突然觉得腰间的小兜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人生疼,由于此时她脑子一团浆糊的也不太记得自己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赫连无殇那把匕首。

恍然大悟地想把东西装回去,可还不等她动作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拧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多罗吒突然之间变得严肃的表情,“你……怎么了?”

多罗吒一把夺过朝露手中的匕首仔细看了看,沉声道:“这是哪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朝露七八分醉意瞬间褪去,立时振奋过来,这匕首上刻着赫连无殇的大名,多罗吒身为真理教护法认得出来也毫不奇怪。心想着多罗吒这人性格憨直,或许自己先坦白了也能从对方那里得知一点信息,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赫连无殇的尸骨前捡到匕首的经lì

告sù

了多罗吒,还顺便拿出了破解石魔方机关后得到的结发。

“这、这是……”

看到赫连无殇的遗物,多罗吒的情绪十分激动,当即双膝跪地对着那些东西连磕了三个响头,看得朝露一愣一愣的。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更多猜测,多罗吒就神情肃然地起了身,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身上再无半点憨厚蠢笨的气息,而是带着极重的压迫感,“你是说,真理教总坛内有个无人知晓的密道,你第二次去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是吗?”

“呃,嗯……是这样的。”朝露赶紧点头,这多罗吒曾经多半是赫连无殇的心腹人物,只是从他刚才的表现看来似乎对赫连无殇之死感到很震惊,难道从二十年前他们之间就没有联系了吗?

多罗吒忧愁深重地叹息了一声,眼神黯淡地看着桌面上的杯盏,轻声问道:“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吧?”

“我……怎么说,大概还不算吧~”不明白多罗吒为何这么问,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她身边的人都是混江湖的,可她却是无门无派,连个正儿八经的师父也没有,如果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是个女侠客未免太矫情,“但是,江湖中事我还是知dào

的不少。”

“那就好,”多罗吒笑了笑,“如果不介yì

,就听我絮叨絮叨吧!这么多年,一直憋着心里挺难受的……”

朝露愣了愣,没过脑子想就脱口而出道:“呃,你就这么相信我?”

听到朝露的问话,多罗吒头也没抬,只是自顾自举了酒坛灌了一口,悠然笑道:“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也算不得江湖中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茫然地看向多罗吒刀刻般的脸庞,恍然想起自己在真理教的时候好像从未见过多罗吒以护法身份出现,难道他已经退出门派了?

“这些年以来的日日夜夜,我一直在寻找教主……也就是你见到的那具骸骨,”多罗吒哑声道,和夜叉以及迦楼罗一样带着些微深紫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窗外越来越灰暗的天空,“你可以理解吧?突然得知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早就不在人世了,这种心情……”

朝露沉默了,或许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多罗吒的感受,可是透过那双盛满忧伤的紫眸,她看到了真心,赫连无殇在天之灵得知自己有此忠心的属下,也该感到安慰了。

借着些微醉意,多罗吒并不避讳让朝露知dào

这些陈年旧事,反而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自从二十年前断魂山一战后教主就下落不明,我们这些走运活下来的人也大多没有回到教中,原以为有朝一日……哎!”

多罗吒一口气喝光了坛中的酒,深邃的眼瞳似空无一物,又仿佛沉浸了太多的沧桑,静默良久,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外——“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嘛呢?”

眼看着多罗吒一步三晃地就要开门离去了,朝露连忙站起来大声叫住他:“等等!”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比郑重地捧着那本寒玉诀走到多罗吒身后,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她平静地说道:“这个,是你们教主的东西,尽管如今他不在了,我还是应该归还。”想她拼死拼活地修liàn

也只突pò

了第七层,还真心有点舍不得那上面的内功心法。

谁知多罗吒盯着那破损的封面看了许久,居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还都是这本心法惹的祸呢!”他语带叹息,并未从朝露手中接过寒玉诀,“既然教主的遗体被姑娘寻到,那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也说不定,姑娘就是那个有缘人……”说到这里多罗吒握着朝露的手让她拿好秘笈,“这本心法无论是落到中原武林手里,亦或回归如今的圣教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姑娘务必要保管好,上面的武功你若想练便练吧,不想练毁了就是。”

“?!”

朝露大吃一惊地看着多罗吒,只见对方神情坦然毫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尼玛二十年前不就为了这玩意两边争得个头破血流吗?多罗吒居然如此轻易就随便自己处置了?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

她犹犹豫豫地拖拉了一会,才弱弱地询问道:“可是……真理教现在不是有圣尊管着吗?这本秘笈可以……”

“绝对不行!”还不等朝露说完,多罗吒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这本寒玉诀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哪怕是姓赫连的也不可以!”

被多罗吒瞬间突变的情绪吓到,朝露不禁愣了愣,虽然没有直言不讳地挑明了,但是众所周知姓赫连的也就只有那对姐弟俩了吧?

“我、我知dào

了,你放心吧……”无奈之下朝露只好点了点头,尽管对赫连不弃有些好感,但碍于那莫名其妙成了对方姐姐的轻兰,她这辈子也绝无可能和他们攀交情了。

得到朝露保证,多罗吒这才松了口气地转过身去,他的表情略有些疲惫,看样子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朝露只能目送他步履迟缓地走出包间房门,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

因为辰曜醉酒太厉害,所以朝露只得找了店里伙计帮忙将人抬到客房休息,而自己也另外再要了个房间,打算先在此地留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后再出发前往影阁所在的九屠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也睡不着,她脑子里装的满满都是刚才多罗吒说的那番话,虽然对方透露的信息不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多罗吒身为赫连无殇生前倚重的元老,对真理教以及中原武林的现状并不想多加理会,甚至带着或多或少逃避的成分,当然更重yào

的是……他根本不信任如今掌权的赫连姐弟俩,虽然从年龄上推测赫连不弃与赫连不离应该不是赫连无殇的儿女,但起码也该是亲戚关系吧?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多罗吒对他们产生了戒备呢?

还有真理教总坛后山的那个谜一般的祭坛的暗道,还有赫连无殇遗体所在的荒宅,没想到连作为教中元老的多罗吒都不知dào

那些地方的存zài

……这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些,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朝露心底诞生了——难道二十年前断魂山一战后赫连无殇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到那里隐居的?!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将他囚禁在了那里……

第296章:诡异酒楼

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躺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当朝露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想起身,却发xiàn

胸前压着什么东西一片麻木,愕然地低头一看,发xiàn

压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条光裸的手臂!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完全不敢相信地将视线移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精致俊美的睡颜,纤长的睫羽微微噏动,绸缎般漂亮的黑发散乱垂落在枕边,未着寸缕的修长身躯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已经石化的某女面前……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熟睡中的少年竟然无意识地将朝露重新拖回怀里紧紧搂住,末了还像小动物似的蹭了一蹭。

目睹此情此景的朝露只觉得天降一道玄雷直接命中她的脑门,整个儿思维完全崩溃,愣了半天才发自内心地大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怎么了?”

被魔音灌耳吵醒的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正是由于这个动作导致他从头到脚更加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朝露的视线中……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条件反射地随手扯来锦被一角挡住关键部位,辰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懵了。

朝露拼命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她并不认为昨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的辰曜还能有精力跑到自己床上占便宜,但是目光不经意扫过四周才发xiàn

,这个房间好像……呃,根本不是她的?!口胡,难道趁人之危非礼的别人的其实是她吗?

不、不……这不可能!她才没有这么欲求不满!

脑子急速运转起来,镜头回放……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某女突感一阵尿意,因用不惯客栈配备的夜壶而摸黑起来前往茅房,解决了生理需yào

之后再次摸黑回了房间继xù

躺床上睡觉,恩恩~这个过程中间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你在想什么?”

尽管朝露衣服穿得好好的,可某面皮薄的家伙依然难为情地涨红了一张脸,就连耳朵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别别扭扭地闪开视线小声嘟哝了一句:“有什么好害羞的,投怀送抱什么的,我又不介yì

……”

“……”

朝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想投怀送抱你妹啊,这货的脑内小剧场也太丰富了一点吧!意识到只是睡错了床,并未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行为,朝露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应该是半夜起来如厕走错房间了。”都怪昨天和多罗吒那番谈话让她脑子里乱乱的,做起事情来也心不在焉。

但是很快朝露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脸色铁青地看着仅用锦被遮住下半身的辰曜,忍无可忍地质问道:“我说你睡觉就睡觉,脱什么衣服啊!”好吧,虽然裸睡很舒服,可尼玛这里好歹是客栈啊!能不能再注意点影响!

谁知辰曜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从窗缝中透出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少年颀长挺拔的身体上勾勒出优美的肌肉轮廓,看得朝露一阵眼花。

“不知dào

,我的衣服不是你脱的么?”辰曜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整个一副不知情的无辜小白样。

这下子朝露真是彻底无语了,她发誓哪怕自己走错了房间,也绝对不可能出现扒光身边人衣服的失误!她没这么流氓!

不等她回答,辰曜就傲气别扭地撇开了脸,嘴里嘀咕了一句:“哼,想看就直说呗,我又不是不给~”

“……”

朝露头痛欲裂地撑着额头默默转身,实在不想和这个思维跳脱的别扭傲娇星人做进一步交流了,神啊,她一定是疯了!

还好,辰曜并没有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离开桃花集后又赶了一天路,终于抵达了九屠山脚下的杀手小镇。

其实朝露对这地方颇有些阴影,还记得上回带着殊墨和飞星来的时候倒霉地赶上人家的杀手名头争夺赛,差一点就被干掉了。再有就是想起幻音的时候心里也总有些难过,但回过头去看辰曜那家伙倒是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也对,不管他争与不争,这江湖中本就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哎~有实力,就是任性!

“这个地方……”

她终于忍不住了,打从经过镇口的石碑后就觉得阴风阵阵,尽管历经一场大战,但这小镇依然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处处充满了诡异,道路两旁的房屋皆是大门紧闭,乍一眼看去简直像个荒无人烟的鬼城!

“别说话。”辰曜一手牵着连接马匹的缰绳,一手垂在身侧握住朝露,寒星似的眼眸在暮色中闪过一丝冷光。

朝露心头一惊,猛然想起辰曜曾说过对杀手而言武功并不是唯一影响胜负的因素,更多的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各种暗杀技巧,她暗暗抽了口气,开始眼观六路地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地穿过无人的街道,最后竟然来到一个朝露十分熟悉的地方:上次遇到幻音的酒楼。她明明记得这酒楼已经在战斗中毁掉了,所以当再次看到这座完好如初建筑物时,她彻底震惊了。

“……进去吧,只有这里可以住宿。”辰曜将马匹拴在酒楼门口的柱子上,然后走过来拍了拍朝露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

看到辰曜面不改色地踏进酒楼大门,朝露本想反对,可看看外面的天色也确实不早了,摸黑上山太过冒险。

无奈之下她只好紧紧跟在辰曜身后走了进去,大堂内部的摆设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被幻音一筷子插死的老板娘不在了,掌柜的换成了一个发福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看到来了客人,那男人立kè

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不知dào

为什么,男人春风满面的笑容却丝毫不能让人觉得亲切,反而莫名地感到后背发凉,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寒意刺骨……朝露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掌柜的笑起来的时候只有脸上松垮垮的皮在动,俗话说的“皮笑肉不笑”描述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素馅饺子。”辰曜看也不看那掌柜的,深黑的瞳孔黯淡无光。

“要几份?”掌柜的脸上笑容不减。

朝露一头雾水地听着这两人打哑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辰曜拽了一把撞进他怀里,也不等朝露开口辰曜就加大力度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说话,反倒是他自己转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淡然道:“一份。”

“好嘞!”掌柜的了然于心地笑笑,指着那黑漆漆的楼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往二楼客房的楼道十分狭窄,朝露本想等辰曜先上去自己再跟着走的,可根本没有她提议的余地就被辰曜揽着肩膀两人贴得紧紧的一起上去了,潜意识中危机四伏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直到走进房间关了门窗,辰曜眉宇间才稍稍舒展了一点,朝露还没开口询问他就主动解释道:“杀手之间经常互相残杀以获取对方手头的赏金任务,这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去。”

听了这话朝露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或许那些不知所谓的暗语也是为了防止个人手里的情报泄露出去才专门设计的吧?杀手的世界果然复杂……只是通过两次来这酒楼的观察发xiàn

,馒头也好,素馅饺子也罢,都不是点来吃的东西吧?

正想着晚饭要怎么解决,某女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捂着肚子抬头看向辰曜,只见对方一脸“就知dào

你饿了”的戏谑表情。

“你就呆房间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我买吃的回来~”辰曜转身走向门外,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提醒切不可出这房间一步,在得到朝露的再三保证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辰曜前脚刚走了不过一刻钟,朝露突然听到门外走廊处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闷响,似乎有什么人摔倒了,她心里正纳闷着,就听到小孩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她当即愣神,尼玛这种暗黑场景里出现小孩是要闹哪样啊?!

“呜哇哇~娘……呜呜……”

只隔着一张房门,那小孩越哭越伤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朝露耳中,按理说她应该马上出去将那孩子扶起来,可又想起辰曜临走前那番慎重的叮嘱,天知dào

是不是有人拿小孩设圈套的?

可是……

辰曜也说了杀手之间发生争斗大多是为了获取对方手头的赏金情报,可她既不是杀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那么无聊会来注意她的存zài

啊?

门外那小孩的哭声让她心里很难受,不自觉就想起自己和御风弦糊涂一夜后那个尚未出世就已夭折的孩子,眼眶一酸,就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了门,只见几步开外的走廊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只穿了绣花小肚兜的孩子,此刻他正无比伤心地抹着眼泪压根没有察觉到朝露走近。

“小朋友,别哭了。”朝露走到孩子跟前柔声说道,一边伸手要扶他起来。

第297章:积怨爆发

听到朝露的声音,孩子茫然地仰起头来,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十分惹人怜爱。

看着孩子单纯的眼神,朝露心里一暖,连忙扶着那莲藕般粉嫩的小胳膊将人抱了起来,早已将辰曜出门前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孩子并不怕生,还一个劲地往朝露怀里钻,活像只粘人的小狗,惹得朝露眉开眼笑。

谁知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突然身体一僵,瞪大眼睛从朝露臂弯里探出小半个头望向身后黑漆漆的走廊,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浑身发抖,还不等朝露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孩子就惊恐万状地从她怀里挣脱开来,稳稳落地。

“?!”

朝露大吃一惊地看着那孩子有着和他胖墩墩身材全然不符的敏捷身手,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她被这看似无害的小孩给坑了?

突然,一道幽蓝的剑qì

从楼道阴影处窜出,刚好挡住了那孩子的去路让他愣在了原地,紧接着黑衣飘闪落在了幼童矮小的身体跟前。

“解药拿来。”带着煞气的清冷声音响起。

这才认出那黑衣萧索的身影是辰曜,朝露顿时松了口气地抬手抚了抚胸口,这家伙回来得真快!等等,他刚才好像说了“解药”?什么意思?

朝露惊讶地看过去,只见辰曜指尖凝聚了一道剑qì

直指着那孩子的眉心,只要稍微动一动就立kè

会被剑qì

贯彻。黑暗中她看不清辰曜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对方正努力压制着愤nù

,平日里都有刻意收敛的一身杀气此刻毫不掩饰地释fàng

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更关心那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辰曜,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他们对峙。

“呜呜……这个大哥哥好可怕……”孩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着,再次大哭起来。

可即便如此,辰曜手中的剑qì

也不曾偏离半分,他冷冷地俯视着眼前哭泣的孩子,以警告的口吻说道:“别给我在这装,再不交出解药,你小命难保。”辰曜不是在开玩笑,话语间剑qì

前进了一寸,在孩子眉心处划开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大概真是害pà

了,那孩子哭哭啼啼地从肚兜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乖乖递给辰曜,“放、放了我吧!”

“……这是解药?”辰曜根本没接那纸包,嘴角牵开一丝冷笑,“你逗我?”他眸光一寒,杀气更甚,那剑qì

眼看着就要断送了孩子的性命,朝露连忙大叫一声让他住手。

紧走几步过来,她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辰曜,他只是个孩子!”

“是么?”并不理会朝露眼中的怒意,辰曜微微垂眸,“你看看自己的手。”

什么意思?朝露当即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却赫然发xiàn

两只手的掌心处都出现了大面积的黑紫色块!要是辰曜不说她还没有注意,这会才感觉到那难忍的烧灼一般的疼痛……所以说,她这是中毒了?!

被辰曜的眼神吓到,孩子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诡计败露,他深知自己在劫难逃了。

“既然你不肯给解药,那我就只好去找你娘了。”辰曜并未收回剑qì

,反而漫不经心地瞥了孩子一眼,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不、不要伤害我娘亲!”孩子哭叫道,原本他只是想随便捉弄一下这个傻头傻脑的笨女人,哪里晓得她身边这个煞星武功如此高强,真是棋差一招啊!没办法,他只好拿出了真zhèng

的解药,自己的小命要紧,但娘亲的安危更重yào



辰曜面无表情地掂了掂手里的药瓶,这才收起了剑qì

,“滚吧。”

话音一落,那孩子就像一道影子般窜进黑暗处,再没了踪迹。

在此过程中朝露一直傻愣愣地站在旁边当个围观群众,直到辰曜黑着脸走过来拽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人拖回了房间,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底气不足地笑了笑,道:“呵呵……多亏有你在~”

根本不搭理朝露,一关上房门辰曜就直接撸起她的袖子查看了中毒的情况,然后将药粉均匀洒在皮肤上,又抬手点了朝露肩膀部位的几处穴道,“前几天我和你说什么了?”

闻言朝露愣了愣,她知dào

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做错了,已经答yīng

辰曜呆在房间里绝不出来却违背了承诺,或许当时她真是鬼使神差的,总觉得不应该放着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外面不管,谁知dào

竟然……哎,想起之前她还吐槽过多罗吒大叔动不动就被人坑,其实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根本没资格取笑人家!

而看着朝露呆愣的表情,辰曜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刚才那小孩可不是什么善类,他娘亲江湖人称‘毒娘子’,一手绝妙的毒功常杀人于无形,所以还好……你碰到的不是那个女人。”

“可是,”朝露咬了咬嘴唇,“那孩子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尽管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她也不太情愿相信一个年幼的孩子竟会如此出手狠毒。

辰曜侧转目光,眼神越发清冷,“你一刻也不能忘记自己身在江湖的现实,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言及此处辰曜的声音变得更轻,握住朝露的手掌渐渐收紧,“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可以杀了我。”

“你胡说什么?!”被辰曜这不明所以的话吓到,朝露脸色瞬间惨白,她从一开始就知dào

辰曜是杀手,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对方会伤害自己,当即郑重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我也不会。”

听了朝露的回答,辰曜并未立即接话,而是将怀中的油纸包扔了过去,“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说完他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虽然过去这么久,可他依然无法忘记幻音说的那番话——他杀心太重,迟早有一天会控zhì

不住伤害身边的人……

走出房间关上门,辰曜脚步踉跄地靠在门边的廊柱上,摊开两手目光呆滞地看向掌心,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

与此同时,真理教总坛。

得知燕山分坛被灭以及八尊者中夜叉陨落的消息赫连不弃很是愤nù

,当即召集了教中高手商量对策。

一袭黑袍的赫连不弃端坐宝座,眼神冷冽如冰,亏他此前还在犹豫是否该向中原武林正式宣战,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掀起血雨腥风,可如今对方都欺压到自己头上来了,再不动手他无法平息众怒。

赫连不弃目光扫过殿前一众教中高层,沉声道:“燕山比武场的事情,究竟是谁主使的?”虽然这笔账到底是该算在中原武林头上,然而不经由他同意就擅自行动也是绝不能姑息的。

只不过这问题抛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时间竟无人回答,似乎都不知情。

过了半晌,有个堂主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不太确定地说道:“启禀圣尊,刀剑门比武当日,教中各部并未有人前往……”

听闻此言赫连不弃表情不变,只是目光变得更加阴沉,“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押后再议,”语气停顿,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缝,“那么,中原武林可有其他动向?”说到底比起追究手底下人的责任,他更迫不及待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音刚落,就又一位堂主走了出来,“哼,那些蝼蚁们又在叫嚣着要推举盟主,依属下看来无非成事不足而已!”

“武林盟主?”赫连不弃悠然撑着下颔靠在椅背里,真是不消停,又来这一套。

早就被仇恨烧红了眼的阿修罗一个箭步跨到殿前,双手抱拳冲赫连不弃行了个礼,“圣尊,您就让属下去杀那些狗贼个片甲不留,为夜叉报仇吧!”

“报仇么……”尽管心里有着不亚于阿修罗的愤nù

,可赫连不弃的表情依然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犀角扳指,瘦削清俊的面庞上那深褐色的胎记犹如停落了一只黑色的凤蝶。

群情激愤中,赫连不弃只是慢悠悠地瞥了众人一眼,声若游丝地说了句:“若真要推选出阁武林盟主,不如就由本座来当上一当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银发如雪的天众使愕然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圣尊,您……您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天众使觉得不妥?”赫连不弃冷然道。

“不敢……”脑子秀逗了才会公开得罪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具有巅峰内力的领袖,天众使只是略表了一下诧异就行礼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见没人提出异议,赫连不弃疲惫地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先退下。

看着众人退场后空空如也的大殿,赫连不弃目光放空看向远处,想他不惜陨了半条性命才换得这一身武功,本想着走一条和前人不同的道路,谁知天不遂人愿……

可笑他曾经还想过除了那几个欺人太甚的门派不能原谅之外,其他人就不再追究了,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番外5: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第285章:刀门宗主

当朝露一脸如无其事地绕到会客厅时,正好kàn

见御风弦在和刚才马车下来的几人谈话,其中还真有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只见那男孩一身金光闪闪的袍子,那面料和做工一看就知dào

价值不菲,如果他再带一顶金冠,恐怕朝露会以为这货穿着一身龙袍就来了……看那行头就知dào

是有钱人家的二世祖。

但仔细瞧瞧这孩子长得明眸皓齿、细皮嫩肉,倒是非常惹人怜爱,只是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拽样让朝露觉得很是不爽……

“这哪来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没看见主人家在谈话吗?”那穿得跟一锭金元宝似的的孩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朝露,当即翻了个白眼极不耐烦地质问道。

一听这话,朝露气得脸都白了,这小屁孩欠打是吗?

而意识到朝露被人当作了丫鬟,御风弦颇有几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解释道:“咳,尉迟宗主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府内婢女。”

啥,宗主?!

听到御风弦对那熊孩子的称呼,朝露两只眼睛瞪成铜铃大,尼玛这种没礼貌的小豆丁居然还有职称?搞笑的吧?

看到朝露一脸见鬼的表情,御风弦继xù

解释:“朝露,这位乃是刀门宗主尉迟斩。”

恍然大悟之后朝露表情抽搐地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道:“刀门宗主……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么!”

“放肆!”

取了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尉迟斩这娃也人如其名的强势,见朝露竟敢出言嘲笑,他一拍桌面就站了起来,明明是孩童孱弱的身躯,却令人大跌眼镜地执起了一把接近两米长的大刀——“卧槽,这尼玛是兵器来的吗?!”朝露大吃一惊地退后几步,她刚进门就看到那横在旁边的玩意了,还以为是房间装饰物呢!

朝露略一勘察就发xiàn

那熊孩子竟然有了八层前期的内力,立时惊呆在原地,还好御风弦紧走几步挡在尉迟斩刀前,冷声道:“尉迟宗主还请息怒,别忘了你此行前来是要做什么的。”

“哼……本宗主才不与女子小人一般计较!”盛怒之下尉迟斩倒也还算理智,心知此处是人家的地盘不好闹事,只得悻悻地收了刀坐回原位。

于是朝露也懒得搀和他们的会谈,只当看了场热闹就回了自己房间,但是后来御风弦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sù

给她,才知dào

那刀门宗主是最近才继位的,原来的老宗主尉迟飞几日前遭人暗杀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整个门派的重担就压在了还未成年的尉迟斩身上……当然,尉迟斩此人虽然年幼,可武学天赋颇高,近来刚刚突pò

八层关卡跻身一众高手之列,也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了。

本来朝露对那小屁孩实在没多少好感的,可听御风弦这么一说之后还是觉得心里挺难过的,尉迟斩这年纪放在二十一世纪大概才小学毕业吧,但是这么小他就得挑起门派重任做许多连成年人也不见得能应付过来的事情……

刀门这一行人来苍州最主要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拉拢御风弦,下个月就是刀剑双门约定的决战之日了,尉迟斩要代替去世的老宗主与剑门一战,只是说的好听点那是人家两个门派之间的事情,实jì

上还不到那一天武林各派就暗潮涌动了——人们像押宝似的在刀门和剑门之间加着赌注,所以那决战之日不仅仅成就了两个门派未来的辉煌,更能显现出当前武林的格局。

当然了,对御风弦来说就算尉迟斩不主动,他也是打算站在刀门一边的,所以土豪金小屁孩只在苍州逗留了几日就启程离开了,此时距离刀剑双门约定决斗的日子只有十来天了。

朝露这边等得有点着急,早些天让辰曜去真理教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万万没料到的是,她并没等到辰曜归来,而是某天逛市集时偶遇了好久不见的叶清!自从少年英雄大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时隔许久还是记忆中那风华绝代的大美人,看得朝露发了好一会愣。

可遗憾的是,朝露那会是用了易容水变成陆朝的样子认识叶清的,这会已经恢复了女儿装,一时间也不知dào

该不该上前打招呼。而叶清好像也遇到什么麻烦了似的正被两个面貌凶恶的男人纠缠,朝露躲在远处看了一会,这街角的小巷子过路人很少,因此叶清此刻的处境看起来有些危险……

由于隔得太远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朝露犹犹豫豫的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过去帮忙,毕竟此刻的叶清或许并不认识自己,要人家只是正常的谈话,那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上去把人胖揍一顿不是多管闲事吗?

然而很快朝露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两个男人开始对叶清拉拉扯扯不怀好意了,她拧了拧拳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正义凛然地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啦?”

那两个壮汉一看来人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姑娘,根本都不放在眼里,还不等朝露走近其中一个就粗声粗气地吼道:“哪来的臭丫头,滚一边去!老子今天没空陪你玩——”

听了这标准的地痞流氓发言,朝露嘴角撇了撇,其实她心里很纠结,因为不管她是男装状态还是女装状态,似乎总能碰上英雄救美的事情,而且往往分配给她的角色都是理应男人担当的……或许,穿越大神早就已经忘记她也是一个需yào

人来呵护的弱女子了吧?囧~站在对面的叶清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朝露,一双黑宝石般美丽的凤眸泛着盈盈水光十分惹人怜爱,于是乎朝露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几下,再次爆fā

出救美大侠的强dà

气场,“哼,要滚也是你们滚!”

说完她脚尖点地急速向前,将真气击中在掌中一记手刀猛砍向其中一人的腹部——其实这一招也算是半个偷袭了,但她又不是什么君子,犯不着跟人讲究江湖道义,所以为了方便省事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被她击中的男人痛呼一声就捂着肚子软倒在地,而旁边的同伙见朝露居然还有两下子,慌张之下便随手捡了地上的砖块就向着朝露砸了过去——“砰!”

砖块砸在朝露护住头部的手臂上碎成几块,虽然有内力护体她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什么的,但这么来一下子疼痛还是不可避免的,她当即抽了口凉气,恶狠狠地瞪着拿砖头砸自己的那人,“打女人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看来不教xùn

你是不行了啊~”

话音一落,朝露动作敏捷地绕到那男人后方,抬腿就是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正中此人背心,七层内力的境界也算小半个高手了,朝露这身功夫比不得那些顶尖人士,却也足以混迹江湖保护自己,对付这两个功夫粗浅的家伙根本不在话下。

但她毕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这几招下来都有给对方留余地,所以只将人撂倒在地也就罢了。

只不过,英雄救美后该有的套路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完全忘记自己没做男装打扮的朝露微笑着转过身去看向叶清,问了句武侠片中大侠救了人都会说的台词——“姑娘,你没事吧?”

闻言叶清微微一愣,半晌后风情万种地抿嘴一笑,向朝露飞了个媚眼,“承蒙陆公子再三相救,小女子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可实在想不出别的报答方式了~”

朝露傻眼了,不会吧,她居然认出了自己?!

……

九屠山,影阁。

澹台十月晃着双腿坐在鎏金宝座之上,依旧是被绷带覆盖看不见容貌的脸,但是那小女孩般红润饱满的小嘴带着几分戏谑地弯起,“没想到你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这里来了……破晓。”

暗色调的大殿中央,黑衣如墨的少年抱臂而立,虽不似澹台十月这般笑意从容,却也神情冷峻波澜无惊。

“唔……你要找的那些情报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澹台十月伸出她幼童般短胖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悠闲地敲击着座椅扶手,“规矩你应该懂的。”

辰曜微微皱了皱眉,精致的面容笼上一层阴郁,“说吧,这次要杀谁?”这么多年了,他很清楚澹台十月的性格,即便是自己人,亏本的买卖也绝对不做。

得到肯定的答复,澹台十月欢快地笑起来,向着辰曜所在的方向抛出一只锦囊。

影阁特制的锦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之后稳稳落在辰曜手心里,辰曜并未当着澹台十月的面就拆开锦囊看里面的内容,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大门。

而目送着辰曜背影远去的澹台十月脸上笑容渐渐褪去,表情难得的沉静下来,她缓缓地抬起头来,一片死寂的眼瞳中萦绕着刺骨的寒意,“杀了这个人,是阁主亲自下达的命令。”

辰曜已经走远,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澹台十月始终注视着殿门的方向未曾移开视线,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

第286章:月影杀机

不得不承认叶清还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原来朝露当初骗过了天下人的易容却根本没糊弄过她,还好对方宽容体谅并未计较当日隐瞒身份之事。

再怎么说少年英雄大会时两人也并肩作战过,朝露在这个世界朋友也不多,当即就约叶清去酒楼搓一顿,善解人意的叶清总能给朝露一种碰到知己般的感觉,几杯酒下肚就不知不觉话多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刀剑门比武,叶清说她这趟过来主要也是为了那件事情,朝露心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去的,干脆和叶清一道好了,御风弦那边应该不会计较多一个人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然而听了朝露的建议,叶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秋水一般的眼瞳直直盯着桌面上的茶具不说话,看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看叶清这样子,朝露也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问。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了,朝露连问了两次叶清才茫茫然地反应过来,瓷器般细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大眼睛蒙上一层幽怨的雾气,这大美人低垂眼眸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同为女人的朝露都禁不住小心肝抖了抖,“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在被人追杀……”

说完这一句,叶清木无表情地低下了头,凤翎一般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瞳。

朝露愣了愣,首先想到的是叶清出身水月阁这样的小门派,按理说本不容易招惹上什么仇家才对,可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一时间她也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询问道:“那……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刚才那两个市井瘪三肯定不能纳入仇家之列,看叶清这大难临头一般的样子肯定是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她开始在脑海里搜寻武林中的各大势力。

“没事的,你不用替我费心了,”叶清重新抬起头来,笑容颇有几分牵强,但很快她就拿出一个蜡封着的卷轴,“这个……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保管一下?刀剑双门决斗那天我再去找你拿,行吗?”

叶清白皙修长的手掌托着的这卷轴看起来一幅普通的字画,但是既然对方如此郑重地托付,想必也不是表面看来这般简单,朝露并未立即答yīng

,说起来她和叶清之间的交情也不算太深,换作是两年前她肯定想都不想就拍胸脯帮忙了,可是现在……人在江湖混久了,就变得不太容易相信别人。

“放心,不是什么会惹麻烦的东西,这是我师父交予我保管的门派之物,只是最近我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了,所以……”言及此处叶清用力握住了朝露的手,花瓣似的红唇被她咬得没了血色,“你会帮我的,对吗?”

呃,这个嘛~说实话朝露还是小小纠结了一阵子的,话说叶清一个偏僻小门派出来的人,她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可能危害到自己……“行吧,我先帮你保管着,到时你记得来找我就是了!”

见朝露收下东西,叶清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桌子菜肴也没怎么动筷子就起身要走了,朝露本想挽留,可看叶清的神情似乎真是有什么急事,她也不便多问就由得对方去了。

至于水月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可以回去问问御风弦?

然而朝露前脚回到御府,后脚就发xiàn

管家张伯正忙里忙外地准bèi

车马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惊讶地跑过去询问,才得知这是要准bèi

明日启程去燕山看刀剑双门比武的——尼玛她搞错日子了,总以为还早着,在张伯告知下才记起距离比武只有几天时间了,明天出发正好能赶上。

可辰曜那小子都这会还没见到人影,按理说这么久早该回来了,难不成被真理教的人逮着了?朝露心里忐忑不安地猜测着,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更重yào

的是眼看着马上要走了,这古代也没个通讯工具完全联系不上人……

……

深夜,苍州境内树林。

冷月的清辉下,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掠过枝梢,衣袂带动树叶发出类似某种夜行鸟类细微的轻响,不多时就锁定目标行进得更快了,绝妙的轻功已达到肉眼无法清除辨认其轨迹的境界。

突然,那黑影猛地驻足停在一棵大树顶端,似与夜色相融的黑衣被风扬起,仿佛展开了死神的双翼。

十几米开外,一位步履轻盈的红裳女子像是感应到身后充满杀意的视线般怔在了原地,绸缎般乌黑浓密的秀发垂落下来挡住脸颊,静默良久,才声若游丝地开口说道:“为什么要等待?早在我发xiàn

之前你就有机会杀了我不是么……”

衣袂抖空的声音穿透夜色,那孑然立于高处的身影稳稳落地,无声无息地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皓白如玉的指尖凝聚着一道半透明的气刃。

“动手吧。”红裳女子的背影纹丝不动,声音也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反抗。

话语未落,那幽蓝的剑qì

就已将女子的胸膛贯穿,那失去生息的身体随即倒地。

月光下,刚刚才下了杀手的黑衣少年踏着汨汨流淌了一地的血泊向前走了几步,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疑惑,摸出锦囊中的画像对比了一下,是这个人没错。

“奇怪,澹台干嘛让我来杀这么一个武功平平的女人呢……”确认完成任务的辰曜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皱眉自语,他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怎么没想到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搞定了。

算了,考lǜ

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他什么事~想到这里,辰曜敏捷地跃上树梢,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

起了个大早的朝露和御风弦等人从苍州城出发去观看刀剑门比武,然而当御府一队车马行至郊外树林时,骑马走得稍远些的一个随从神情凝重地跑了回来——“少主,前面有情况!”

御风弦勒住缰绳下了马背,那随从小跑着过来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啊?”朝露掀开马车门帘好奇地向外张望。

可御风弦只是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嘱咐道:“你们先在这等着。”说完就跟着随从匆匆离开了,看他们走的方向似乎是往旁边偏僻的树林去了。

“搞什么啊……”见他们神mì

兮兮的样子,朝露不太高兴地回过头看向和自己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殊墨,好家伙,只见那厮正旁若无人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整个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看这情形是叫不动这小龙男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她只好自己从马车里出来,也不顾陪着留守在原地的另外两名随从的劝阻就循着御风弦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见那两人站在一棵树下不知dào

在看什么,朝露越发好奇地招呼了一声——“喂,你们在干嘛?”

听见朝露的声音,御风弦迅速转过身来,本想让她站住,可话才到嘴边人就已经过来了。

“啊?!”

这才看清树下那一大片暗褐色的血迹,朝露惊得连连后退,双手颤抖地指向前方,“凶案现场啊这是……”穿越以后死人都见得多了,她倒不至于被一滩血吓到,但是目测这出血量可是达到了致命级别的啊!

可是……

尼玛尸体呢?!流这么多血还能活着才有鬼,该不会诈尸了吧?

御风弦弯腰蹲在那一方被鲜血浸染的土壤跟前,俊逸的面容浮现出思考的表情,剑眉微微拧在一起,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事情是昨夜子时发生的。”

听到这堪比法医的推测,朝露嘴角抽了两抽,原本还想吐槽几句,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树旁的草丛时,心脏像是被钝物狠狠砸了一下——绿色的灌木上赫然挂着的那片红色的布料让她觉得很眼熟,目光停留了几秒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风华绝代的美丽容颜……叶清!是叶清!

毕竟昨天刚见过面,她对叶清的衣着还有印象,再说寻常人家的女子也鲜有像叶清这般穿一身高调的大红就出门的,这布料至少百分之八十是出自叶清身上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朝露心里很难过,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收紧捏成了拳头。她明明知dào

叶清被人盯上了处境堪忧,要是昨天不顾一切将人强留下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自己……

看到朝露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御风弦不解地转过头来,眼中盛满忧虑,“你还好吧?”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愣怔着,这才被御风弦的声音惊醒,朝露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红色的布料上不曾移动分毫,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低语道:“这个人,应该是我认识的……”

……

第287章:画中女子

九屠山,影阁密室。

淡雅的熏香从鎏金麒麟香炉上方袅袅飘散,石青色幔帐虚掩着一张六尺余宽的白玉石床,而那身材魁梧面容英挺的黑袍男人闭目仰躺,额头上不断渗出岑岑冷汗,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杀……杀了她……杀了她……”

睡梦中,男人苍白的嘴唇喃喃开合吐出断断续续的梦呓。

而就在距离石床几步之遥的空地上,默然立着澹台十月幼童般娇小的身影,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男人,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几声,步履轻盈地向前迈出两步走到榻边,露在绷带外的一双眼瞳犹如夜空般漆黑深邃。

“阁主,十月能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神情肃然地注视着噩梦缠身的男人,澹台十月紧抿双唇,层层叠叠的绷带覆盖了她全部的表情,只有那凉薄中带着一丝伤感的叹息能表达出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入眼帘的是挂满了四面墙的画像,那身着彼彼岸花一般血红霓裳的女子,或坐或卧,或低头浅笑,或蹙眉沉思,面面俱是那同一个人。

由于只有儿童的身高,澹台十月看那些画像的时候只能吃力地仰着头,原本只想随意看看,可目光停留片刻后,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怨恨,嘲讽一般低声笑了起来,“何苦?何苦?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仿佛透不进光线般深沉的黑眸随着她压抑的笑声渐渐冰冷,同样被绷带覆盖的手掌强硬地捂住嘴角逼迫自己止住笑意。

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澹台十月缓缓转身走向门外。

环环相扣的机关门锁发出尖利的摩擦声,瘦小的女童身影跨过门槛很快就湮没在那苍茫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燕山脚下。

自从那日在苍州郊外发xiàn

疑似叶清的血迹之后朝露一路上都心神不宁,虽然从那惨烈的场面推测叶清多半是遭遇不测了,可她心底始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总觉得到了刀剑门决斗那天对方仍会出现要回寄放在自己这里的东西……

这么多天朝露都不在状态,不仅御风弦和殊墨觉察出不对,就连同来的随从都免不了担心,比如今天,一行人刚抵达燕山脚下的小镇找了客栈歇脚,朝露就闷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连晚饭也没下来吃。

合上房门坐到床上,朝露手里紧紧攥着叶清出事前托付给自己的卷轴,卷口处滴了一层薄薄的石蜡加以封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叶清陷入险境的呢?朝露一边暗自揣测,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摩擦卷轴封口处。

说实话现在麻烦事挺多的了,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可是又没法对叶清的生死不闻不问,于是几经犹豫之后她带着卷轴敲开了御风弦房间的门。

光顾着想事情心不在焉地没注意时间,直到房门打开一袭素白中衣显然是刚沐浴了准bèi

休息的御风弦出现在眼前,朝露才惊觉已经很晚了,看着对方脖颈处濡湿的黑发,她尴尬地咳了几声,“咳,这个……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

“……你先进来吧。”御风弦松开撑住门框的手让开路让朝露进房,然后转身拿起放在床榻上的外袍随意披在肩头,这才走到桌边对着油灯的光线观察起那幅卷轴来。

御风弦指尖触及那蜡封的卷口,不确定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

知dào

他这是在询问能不能打开,朝露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虽然私自看别人的东西有些不道德,但是现在这情形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叶清生死不明,也只有这唯一的线索了。

油灯微弱的光芒下,渐渐铺开的卷轴竟然是一幅女子的画像,一袭艳丽的红裙逶迤曳地,金丝刺绣的彼岸花浅浅淡淡地开满水袖,三千青丝盘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云髻,堪比花娇的玉颜略显愁容,可即便如此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在朝露看来,她并不是被宣纸上红衣女子的美貌所震惊,而是这画中人她根本就认识——是叶清!

然而在看到画中女子容貌后,惊讶的不止朝露一个,御风弦愣怔片刻后表情微微凝重下来,“这个女人,感觉很眼熟。”

听到御风弦这话,朝露迅速转过头来,“你也认识?”回忆起少年英雄大会那日御风弦和叶清两人只是通过自己的关系打了个照面而已,难道只是因为这样御风弦就觉得眼熟?再说这女人虽然很美,可御风弦这样的身份地位各种类型的美女也该见得不少了,实在没道理英雄大会上那匆匆忙忙的一瞥就如此印象深刻……

不,不对……

再次将目光移到画卷上以后朝露才发xiàn

,这红衣女子只是和叶清很有几分神似,可仔细看来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比起朝露,御风弦留意的地方却是画卷下方的落款,他伸出手碰了碰那颇有些年份的墨迹,低声道:“这幅画是十多年前所画,只有时间,却并未写明作画人是谁。”再次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的面貌,御风弦心中疑惑更深,可思来想去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奇怪,只是这么一幅画像,没道理会惹来杀身之祸啊……”朝露摸着后脑勺将画卷颠过来倒过去地检查着,本以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玄机譬如暗藏着某某武功秘笈之类,可看了老半天也没发xiàn

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一幅很平常的美女图而已。

见朝露绞尽脑汁地想得费劲,御风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要是没什么问题这画卷可先放在我这,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

“嗯,这样也好。”朝露点点头,心想御风弦情报网发达,东西搁自己这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还不如放心交给这家伙去办好了。

目送朝露走出房门,御风弦眸光渐沉,目光看向墙角的阴影处,“影七。”

御风弦话音一落,立kè

有衣袂抖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房梁跃下——“影七参见少主!”

……

因为脑子里总想着叶清和画卷上红衣女子的事情,朝露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趟床上翻来覆去眨眼就天亮了。

还好提早了一天到达,明天才是刀剑门比武的日子,所以用不着大清早的起床上山,朝露干脆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想着还有一整天时间可以支配,吃过早饭后她就一个人出了客栈大门打算随便转转。

街道上人来人往,已经可以看到不同门派的服装掺杂其中了,但是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这次主角:刀剑双门的弟子。

说起来两年前那场试剑大会被自己挫了锐气后就从此一蹶不振的天剑门本来是武林中使剑的最高门派,没落后才换了如今的无极剑门,可在朝露眼中这两个门派似乎没什么区别,且看那门下弟子的服饰和佩剑就知dào

,那规格统一的精钢宝剑虽然价格不便宜,可并未根据持剑人的自身条件来打造,实战中每个人的力量、速度等方面不可能完全一样,剑的重量、刃面宽度等因素直接影响着一套剑法的发挥,所以有这闲钱给每个弟子配备样子好kàn

显得高大上的剑,还不如发点银子让人自己上铁匠铺买去……

比起剑门,刀门的弟子就朴素多了,乍一看去根本不像是那土豪金小鬼带出来的模样——除去那合身剪裁的褐色粗布短打之外,每个弟子配备的刀并不像剑门那般统一,而是长的短的、单刀双刀各有千秋。当然了,其中最最闪瞎眼的非尉迟斩那把两米长的大刀莫属了。漆黑的刀鞘上雕刻着猛兽的图腾,未及出鞘就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凛凛杀气。

霸气侧漏的名字,霸气侧漏的刀,那土豪金熊孩子还真是个奇葩。

朝露一路数过来,发xiàn

这次来的门派还真不少,明明只是两个不大不小的门派之间的争斗~吐槽别人的同时,某女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来围观的……

谁知就在她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些武林人士的同时,一队人马低调地从城门进来,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阴沉脸青年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来人正是差点害得她翘辫子的金翎山庄少庄主沈谦!

尼玛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自己跑上门来了!

站在人群中目视金翎山庄的队伍走过,朝露拼命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尤其是看到沈谦骑马经过时,她眼睛里都快飞出火星子了。

而十几米外的沈谦似乎也感应到那两道饱含怨恨的视线,迅速回过头在茫茫人海中搜寻,本就阴郁的脸色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冷淡。

“少爷,您怎么了?”一旁的随从立kè

关切地询问道。

沈谦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夹紧马肚子加快向前方赶了过去……

第288章:坑出秘密

这天晚上,再也坐不住的朝露鬼鬼祟祟地找到御风弦想拉对方合伙去坑沈谦,虽说自己大难不死没必要锱铢必较,可那沈谦手里握有可能相关联的情报倒也值得追查一番,于是前因后果利害关系地给御风弦一说,对方也没反对。

就这么着,御风弦打着请吃饭的幌子将沈谦约了出来。

说实话两人之间的交情并不算多深厚,也就是面子上的往来而已,所以落座后只随便聊了些场面话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御风弦神态自若地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置于桌下,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也不特意迎合地没话找话。

正襟危坐在对面的沈谦也是一脸平静,可不管如何振作精神也难以掩饰眼睛下方那两痕疲惫的淡青,若非顾及和御风弦的交好,其实他根本不想赴今晚的邀约,毕竟明天的刀剑门比武才是正事。

先坐不住的是沈谦,他心里清楚无论从江湖地位还是武功身手来看御风弦都比他高出一筹,不管怎样都是不能得罪的,稍稍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委婉地告辞——“御兄,时候也不早了,若是没其他事就不叨扰你歇息了……”

“沈兄,”见沈谦要起身,御风弦一派悠然地以折扇顶端敲了敲桌面,“许久未见,还谈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御风弦这话也没有明着留人,可沈谦还是暗自滴了一串冷汗,他脸上依然是客套的微笑,可脚底下却不动声色地从桌边向后撤了半步——“这是……”不等他抬脚,就感觉到那方地板猛然下陷,从中蹦出一个东西将他的脚踝牢牢卡住。

恍然明白自己这是中招了,沈谦带着几分薄怒地抬起头来,“御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沈谦的脚被机关困住的一刻,御风弦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听到对方的问话还是出于礼貌地对视过去,“……当日沈少庄主暗算我的人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沈谦心里咯噔了一下,知dào

他所说的定是那陆姓少年的事情,于是也没管那箍得脚腕生疼的诡异机关,而是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语言一边强装镇定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御兄何出此言?”

“朝露,你出来吧。”

并未理会沈谦的疑问,御风弦低声唤道。

包间房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打开,埋伏多时听了半天墙角的某女形态猥琐地从门缝中钻了进来,扫了一眼那边已经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的沈谦,再看看一言不发低头喝茶的御风弦,确定现场无异常且人已成功被坑之后,朝露才大喇喇地长舒了口气,将视线转回沈谦身上,“怎么样,被人坑的滋味不好受吧?”

开玩笑,这机关夹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偃溪那顺手牵羊回来的,别说沈谦的八层内力了,哪怕换了辰曜、君无夜那样的,估计都够呛挣脱开……

“你、你是……”

由于此时朝露是以本来面目出现,沈谦第一眼并未认出,可观察了许久语气和神态之后还是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你竟然没死?!”而且还是女扮男装的……

此言一出御风弦顿时铁青了脸,“砰”地捶了一拳桌面,目光如冰地瞪向沈谦,“你现在肯承认了?”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错话了,沈谦表情一僵,但是此刻他也并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朝露,眼神越发死气沉沉,私心而言沈谦其实并不想置朝露于死地,在刚刚得知对方还活着的瞬间,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窃喜,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绝不允许因为他人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看到我还活蹦乱跳的,你气坏了吧?”朝露围着桌子绕了一圈,才优哉游哉地走到御风弦旁边坐下,看着站在对面的沈谦她心里很有一番成就感,如此顺利就把人拿住了也算是报了当日下毒的仇恨了。

“你们想怎么样?”尽管落入陷阱,可沈谦的表情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听了这话,原本打算开门见山的朝露实在忍不住额外吐槽起来,“晕,只是暂时耽误你一点时间而已,这小娘们一样的台词弄得像是我们调戏你似的!放松放松啦——”

看着朝露坐没坐相地跷起二郎腿,沈谦和御风弦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一个是已经对这种行为无语问苍天,而另外一个则是完全惊讶到,要说先前朝露都是男子打扮,今天还赶巧穿了身颇文静的素色襦裙,要说闭嘴不说话倒还像个女儿家的样子,可一旦说了话做了动作,就立马形象彻底崩坏。

当然了,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个不折不扣女屌丝的朝露已经可以做到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了,她无比淡定地抬头看着沈谦,慢悠悠地开口问道:“真理教的事情,你到底知dào

多少?”

“……”

在听到“真理教”三个字的同时,沈谦的眼神变得一片荒芜,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失了血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并不打算答话。

朝露转过头和御风弦对视了一眼,从沈谦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定然知dào

些内情。

“你别担心,我不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问你,而是……”深吸一口气,朝露拿出已经搜集到的几块布帛残片摆在桌面上,“这个,或许你也认识的吧?”

果然,沈谦看到那书写在布帛上只言片语的文字时,本是一潭死水的眼瞳中陡然燃起惊异愤nù

的亮光,他伸出手去想拿起那些布片,可由于脚踝被机关困住而无法从原地离开,只能瞪大了眼睛死盯住那些字,沉默了半晌,才哑声说道:“我只是……想为我娘报仇而已。”

报仇?!

朝露精神一振,顺着这个思路脑子里很快就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定,沈谦的生母和真理教以及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一抬头就看到朝露和御风弦脸色不约而同的惊讶表情,沈谦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忧愁深重的苦笑。

“没错,我娘亲是真理教的人。”

……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朝露当即开启机关陷阱放了沈谦回去,其实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相信和她一起听完沈谦讲述后的御风弦心情也差不多,两人久久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朝露出声打破了沉默——“御风弦,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插手这些纠纷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站在道义的角度,她的确应该继xù

追查,让真相浮出水面,还那些冤屈而死的人们一个公平,可是……作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她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先别想了,早点休息吧。”御风弦略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靠在桌上,比起朝露,他更需yào

时间来好好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

看到御风弦的表情,朝露倒也理解,干脆起身离开让他静一静。

走出房门,她沉重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哎,刚才光顾着和沈谦说话,那一桌子菜肴她都没动筷子,现在才感觉到肚子饿,又不好返回去吃东西,只能自认倒霉地下楼去柜台打算点份牛肉面垫垫。

谁知刚从楼道走下来,就瞥见大厅中满满当当地坐了几桌子人,看服装应该就是剑门的人,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与本属同宗的刀门决一胜负了,这些剑门弟子的伙食都是大鱼大肉的相当豪华,看得朝露这只能吃面条的人心里头羡慕嫉妒恨,巴不得直接搬个凳子过去拼桌才好。

愁眉苦脸地翻搅着碗里的面条,朝露正在纠结要不要也学对面剑门弟子的样点他一桌子美食胡吃海喝一顿,现在想想,都跟着御风弦那样的首富级有钱人出门几天了,吃的住的也太低调了一点吧……

可就在朝露坐直了身子要叫小二哥时,却突然发xiàn

从剑门弟子那群人当中飞出两道视线盯上了自己,她立kè

转头看了过去想要找出那人,然而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悲催啊,一堆毫无辨识度的大众脸就算了,连从头到脚的装备都整得跟工厂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似的,一眼看过去都是甲乙丙丁还让人怎么找嘛~巡视无果后朝露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牛肉面碗中,啧啧,剑门这么多弟子,居然连一个长得帅的都木有,真没看头!

不对……

又是刚才那道视线,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再次转头看过去,只见这回那人不再遮掩了,而是干脆大大方方地靠在桌边坐等朝露目光回敬。

呃,这尼玛是谁啊?!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朝露嘴角抽了两抽——只见那从偷窥转为明目张胆看着她的剑门弟子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平平无奇的龙套脸上小鼻子小眼,这种长相的人大街上海了去了,实乃过目就忘的路人甲之典型。

只是,那大众脸的哥们嘴角一抹称得上是邪魅狂狷的笑容是要闹哪样?亲,您这尊容实在不适合展现出此类表情啊,拜托能不能做点符合炮灰龙套身份的行为啊~囧……

第289章:刀剑器动

次日,燕山刀剑门决战。

沾着御风弦的光,朝露和殊墨两人也混了个贵宾席位坐着,此时距离比武开始其实还有半个时辰,但各大门派都已提前到场,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而刀门和剑门的弟子列成方阵分居两侧呈对峙局势,还未开战就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刀门席位的最高处端坐着的一人正是宗主尉迟斩——绣金麒麟缎袍衬托出少年白皙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墨色长发以镂金发冠束于头顶,眉心缀着月牙形的红玉额饰,虽然这锦衣华服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般文弱秀气,可若将目光移至那不远处那柄两米长的厚重大刀,就完全没法小看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了。

并不像其他门派掌门那样正襟危坐,尉迟斩的一言一行都极尽随意,只见他屈起一条腿搁在太师椅扶手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撑着尖削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比武场地,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嘴角擒着傲气不羁的笑。

瞧见那土豪金小鬼一副唯我独尊的拽样,朝露禁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她这两年拼命练武到处偷师好不容易才到了七层境界,那二世祖熊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八层了,待会倒是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那小鬼的本事,不然让她情何以堪啊……

再看剑门那边,掌门宝座上那人也是一副没有半点习武之人架势的家伙,发束白玉冠,身披狐裘氅,貌不惊人的脸上一抹雍容闲适的浅笑,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当然,朝露可不会以貌取人地以为那剑门宗主孟初寒真是个无害的书生,虽然她还认不全韩百晓编的那兵器谱上所有的神兵宝器,但是对方腰间悬挂的宝剑一看就知dào

不是凡品,从那青黑的剑鞘上泛着凛冽的冷光推测,想必出鞘后的剑qì

也是不容小觑的。

哪知就在朝露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孟初寒看一边暗地里估算对方的武力值时,剑门方阵里再次放射出两道毫不掩饰的视线让她心脏一紧,疑惑地转头看去,发xiàn

又是昨天那大众脸的哥们——卧槽,那人到底想干嘛啊?该不会看上她了吧?哎,这真不能怪她自恋,实在是因为那哥们的眼神太过直白,而且自从昨晚被她识破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朝露差点直接跑去剑门那边找人面对面质问了,还好比武场中及时响起一阵激昂的擂鼓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开始了。”擂鼓声未息,御风弦语气淡然地说道。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从刀门和剑门方阵中各自窜出一道身影落在比武场中。

站在擂台左侧的是肩扛大刀的尉迟斩,只见他一身金光闪闪的锦袍迎风飘扬,刀未出鞘就已经气势逼人;而站在尉迟斩对面的孟初寒则笑容依旧,单手握住剑柄站姿如松,虽相貌平凡身材瘦弱,可那意态悠闲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尉迟斩手握刀柄将那沉重的大刀从肩头卸下,刀鞘尖端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由此可见那刀的重量有多么惊人。

鼓声一停,尉迟斩手势极快地抽刀出鞘,同样的厚重的刀鞘甩落一旁,而那身材瘦小的少年则压低重心横举巨刃向对面的孟初寒杀了过去——“锵”!!银白的大刀撞上孟初寒手中的剑刃发出尖利的脆响。

“龙纹剑,”冷眼看着场中的比武,御风弦压低声音评论了一句,“难怪那孟初寒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从天剑门手里夺了人家的镇派之宝。”

听了御风弦的话朝露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两年前的试剑大会上自己与天剑门裴若轩交手时对方使用的正是这龙纹剑……

“尉迟斩那柄大刀名为天殇乘龙,乃兵器谱中排名第二的宝刀。”见朝露半懂不懂地瞪着眼睛,御风弦适时解释道。

天殇乘龙?这名字霸气,果然符合那土豪金小鬼的作风!只是实在搞不懂那看起来没多少斤两的小屁孩究竟是怎么扛起那柄目测重量绝对足够压死一个人的宝刀的……刀也是龙剑也是龙,也不知dào

打起来哪个比较厉害一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孟初寒的龙纹好像是排名第三的剑来着吧?

也许看出朝露的疑惑,御风弦继xù

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古剑为王道,刀为霸道,真要比较起来还是剑略占上风吧,”说到这里他故yì

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擂台上的战局,“只不过尉迟斩的刀法堪称霸道之中的巅峰,招招致命,做他的对手大概会很吃力……”

关于这点朝露也隐约看了出来,那两人的内力水平应该差不多,但尉迟斩的刀法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气势爆棚,而且只攻不防,再加上天殇乘龙刀无与伦比的重量和攻击力,连丝毫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对手,简直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不要命打法!

被那霸道至极的刀法逼退到擂台一角的孟初寒心头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费了老大心血才在比武前两个月干掉了老对手尉迟飞,而不得已作为临时替身上台比武的小鬼头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实现,哪怕局势已经往料想之外的方向偏移也誓不能罢休。

孟初寒牙关一咬,闪身退到擂台一侧一人多高的战鼓之上,趁人不备从袖中的暗囊中掏出一颗药丸飞快地塞进嘴里——这是当日归顺真理教的时候赫连不弃赐予的丹药,虽然服下之后会损害五脏六腑,可在短时间内数倍加成内力的神效还是足以令人欲罢不能……

很快,不仅是尉迟斩,就连坐得稍近些的几个掌门都看出了孟初寒身上诡异爆fā

的真气,只是对于这种情况谁也不会多管闲事,人们只关心刀剑双门自相残杀后剩下的究竟是谁,从今往后需yào

打好关系的又是哪一方就足够了。

尉迟斩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撤回刀锋难得地作防御状态,可孟初寒速度更快,只见他出剑一挑就格开尉迟斩的大刀,然后身形迅雷不及掩耳地绕到对方身后,剑尖一扫就在尉迟斩后肩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看着那小鬼头受伤,朝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椅子扶手,尽管混了这么久江湖,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尤其是毫不留情的一剑致命伤……

孟初寒一击得手还想乘胜追击,然而尉迟斩也不是吃素的,在孟初寒刺出第二剑之前就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原地跳开让孟初寒扑了个空。

此时的战局已然明了,尉迟斩本就没多少实战经验,能在开场时将孟初寒死死压制住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时孟初寒又服用了增强内力的丹药将尉迟斩重创,刀门想要翻盘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可心性高傲的尉迟斩哪里能容忍孟初寒这般欺压到自己头上,脚跟落地后就用力撑着刀柄站直身体,不但根本没打算认输,反而示威一般冲孟初寒不屑冷笑——“怎么,堂堂剑门宗主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

“哼,不想落得和你那没用的老爹一个下场就赶紧认输,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本来就对刀门一肚子不满的孟初寒被尉迟斩嚣张的态度激怒,事到如今他也懒得隐瞒自己主使杀害尉迟飞的真相了,反正他背后还有真理教当靠山,巴不得在今日就将刀门一举灭了!

“你说什么?!”尉迟斩登时一愣,完全被这平地惊雷一般的话语震惊到了,随即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恨意。

他抬手点住自己胸口的几处穴道将背上的剑伤强行止血,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对面的孟初寒,声音嘶哑地说道:“既然孟宗主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那我今日不将你斩杀于这天殇乘龙刀之下,还真对不起我那‘没用老爹’的在天之灵了呢……”说完大刀一甩,整个人急速向前,朝孟初寒所在的方位攻了过去。

巨厚的刀刃急速挥舞时带动气流使得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得知杀父仇人近在眼前的尉迟斩突然间气势爆fā

压迫感十足,就连开了外挂的孟初寒也忌惮地飞身撤tuì

到十几米开外,在看清楚尉迟斩这是要做什么之前他还不能冒险。

只不过谨慎如孟初寒却再次失策,他脚尖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迎面感受到一股直冲而来的杀气,情急之下只得举剑格挡,可即便龙纹乃绝世的宝剑,却也无法这样正面对抗盛怒之下天殇乘龙庞大的杀意……

瞬间移步到孟初寒跟前的尉迟斩持刀由下往上地一挑,就将他手中的龙纹剑直接挑了开来,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最终甩落在擂台的边缘。

第290章:四面楚歌

受了刺激的尉迟斩顷刻间就扭转了局势重新将孟初寒压制住,整个战况开始进入白热化,周围观战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深怕眨眼间漏掉了精彩的镜头。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单纯的比武背后隐藏着难以磨灭的深重仇恨,以及潜伏在暗地里的重重杀机……

就在尉迟斩手中的天殇乘龙刀刃破开空气向孟初寒腰间猛砍而去的一刹那,“嗖嗖嗖”几支羽箭从四面环绕的山壁间射出,其中一支正中不及防备的尉迟斩肩头,那孩子惊讶地睁大眼睛捂着中箭的部位跪倒在地,厚重的大刀从手掌中脱落,砸到地面的瞬间扬起一片飞尘。

“宗主!!!”

擂台下刀门弟子痛心疾呼,站得稍前些的几个立即纵身跳上擂台要去搀扶,可下一秒就被从暗处射出的羽箭击中倒在了地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站在擂台另一侧的孟初寒也是脸色煞白,虽然他巴不得尉迟斩那小鬼头早点死,可刚才的事情他真是全然不知情的,眼看着又有不少人被那无差别攻击的羽箭射中,他脚步一缩就躲在了比武场边缘的柱子后方以免受到波及……

这燕山比武场因四面环山而导致中央形成一方小型盆地,擂台恰好设在盆地正中,倘若有心人在四周的山壁间布下埋伏,那么连同擂台四周其他门派观看的席位在内都将轻而易举地成为对方的靶子。

第一轮箭雨过后,御府的暗卫就倾巢而出列成阵型围在御风弦身旁,将朝露和殊墨也一起保护起来,他们不仅受过专门的训liàn

对暗器防备性极高,而且都穿了护身软甲多少能抵御一阵子,所以朝露等人并未在刚才的袭击中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像这种连敌人所在的方位都没办法摸清的战斗,除了真zhèng

的高手可以做到听声辨形之外,普通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沾了御风弦的光被保护得很好的朝露一抬头就看见擂台那边人员伤亡惨重的刀门,还有撑着一口气仍留守在擂台上勉强挥舞大刀以作防御的尉迟斩,她一咬牙就推开挡在身前的那个御府暗卫冲出保护圈。

“朝露!快回来——”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御风弦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惊受怕,朝露头也不回地喊道:“放心,我去去就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擂台下,虽然途中险些被暗箭击中,但最后还是顺利抵达目的地。用内力撬开两面战鼓的鼓面当做盾牌护在身体两侧,然后一口气跳上擂台跑到尉迟斩身旁,刚好替他挡下一支从后方射出的羽箭。

被个女流之辈救了觉得很没面子的尉迟斩看了老半天才恍恍惚惚地想起眼前这个扛着两面大鼓的女人正是前些日子去苍州御府时见到的没礼貌丫鬟,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御风弦的丫鬟吗?来这里干嘛~”因受了重伤的关系,尉迟斩的声音很轻,本就白皙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找不着。

“你才丫鬟!”一片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的朝露气得头顶生烟,但是看到尉迟斩身上血染的长袍和手中摇摇欲坠的天殇乘龙刀,她还是咽下一口气耐下性子逗小孩一般哄劝道:“小屁孩就别逞强啦,快快快~躲到姐姐怀里来……”

“……”

这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脸猥琐的坏笑直接吓到了尉迟斩,他当即吐了一口血。

可朝露才懒得花时间揣度这熊孩子的心理活动,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直接将人拖了过来护在两张厚厚的鼓面中间,末了还郑重其事地警告道:“姑奶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的你,别动来动去的,待会被人射个透心凉可就没得玩了!”

尽管被个女人教xùn

了让尉迟斩很不服气,但此时此刻他也确实没力qì

出声辩驳了,只能任由朝露将他夹在臂弯之间一步一挪地向擂台下走去……

然而两人好不容易才避开箭雨走出比武场,就发xiàn

一群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杀气腾腾地挡在前方,也不知dào

是冲着谁来的,反正看那架势不能善了就是了。

朝露定了定神,心知不打败这些人肯定没办法去到御风弦他们那边,再扫一眼场地周围,发xiàn

还有很多像这样的鬼面人,似乎和埋伏在山壁上的弓箭手是一伙的,已经有不少门派的弟子与之缠斗了起来,只是这些目测武力值超强的鬼面人还有弓箭手助阵堪称如虎添翼,这次来观看刀剑门比武的中原门派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退后……”尉迟斩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用力撑住刀柄挡在朝露前方。

朝露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这小鬼也真能够逞强的!看了看地形,他们所出的地方刚好位于拐角处,虽然不容易被弓箭射中,可也恰恰面临了腹背受敌的情况,这些鬼面人从旁边包抄过来根本无处可逃。

扔了手里的鼓面,朝露此刻的表情也很是慎重,看这些鬼面人的样子似乎只要是中原门派的人都会攻击,并且在人数上又占了很明显的优势,这会其他门派尚且自顾不暇,更别说会有人过来救场了,所以只能……

“你听着,西南方有个树林能混淆弓箭手的视线,待会我的攻击重心是左边那两个家伙,打倒他们以后我们就直接跑去那个树林。”朝露压低声音凑在尉迟斩耳边说道,她两边衣袖都装备了机关箭筒,只要能一击中敌干掉正好挡着路的两个鬼面人跑进树林,再利用那里面复杂的地形甩掉追兵,应该不难。

尉迟斩没有答话,但是看眼神他应该是默许了,毕竟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

害pà

打草惊蛇,朝露只用眼角斜睨了一下自己的目标,然后紧了紧袖口猛地一抬手——“嗖嗖!”机关箭筒发出的短箭出其不意地射向那两个鬼面人,转瞬间就深深扎进对方的咽喉,一击毙命。

这机关箭筒可是朝露花了很多工夫亲自画了设计图,再由偃溪制作出来的,比起那种靠手腕力道投掷的暗器更加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也不怪那俩货倒霉~“还愣着干嘛,跑啊!”使劲拽了一把目瞪口呆的尉迟斩,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冲那边的小树林飞速狂奔而去,朝露发誓自己此生从未有哪次跑得像今天这般卖力。幸运的是那几个鬼面人被她的独门暗器忽悠到,愣了好一会才追过来,可朝露已经利用这片刻的空档带着尉迟斩成功跑进了树林……

然而身受重伤的尉迟斩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他喘着粗气靠在一棵树干上,厚重的天殇乘龙刀插进脚下的泥土中,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不稳。

见他这样子朝露也急坏了,她虽然练了武功背个小孩没多大问题,可这把屌炸天的刀可就真心没办法扛走了啊!眼看着那些鬼面人就要追上来了,而尉迟斩身上的伤也确实拖不得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让朝露脑子里一团乱麻。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厮杀声,朝露和尉迟斩两人齐刷刷回过头去看,却刚好目睹那几个追上来的鬼面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神mì

人瞬间干掉的场面,只不过看那人的背影,竟然是剑门弟子的制服!

朝露心头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拉尉迟斩逃走,那站在满地血泊之中的人就缓缓转过身来,卧槽……这不是那个明目张胆盯了自己两天的大众脸哥们吗?!完全搞不懂对方的意图,朝露握着尉迟斩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虽然这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的样子,可是想到这哥们两天以来种种诡异的行为,就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而尉迟斩看到那人一副剑门弟子的打扮,当即联想到可能是孟初寒派来杀自己的,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剑门那群鼠辈中竟然会有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之人……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前跨出一步,他不能让身边这个女人陷入刀剑门的纠纷之中,再怎么说对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站那别过来!”朝露用了全部的肺活量大喝一声,就算武力值拼不过,但起码气势上不能输,况且她还有机关箭筒呢,那人站在空地中央没有任何能借以藏身的遮掩物,所以真动起手来她还是有底牌的,“大家各让一步怎么样?否则……”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哥们就不怕死地迈出一步作势要走过来,无奈之下朝露只好射出两只暗箭擦着对方的衣襟飞了出去——“我说了,站在那别动!”她豁出去地怒喝道,这人难道脑子进水了?居然连躲都不躲!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彪悍如昔啊~”

少年带着一丝轻笑的声音伴随着林间的微风飘过来,惊得朝露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怔怔地望着对面那张五官平凡的笑脸,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是……辰曜?!晕,你吃饱了撑的装路人甲玩啊?!”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292章:殿前开战

根据辰曜的说法,影阁主人奚重朔,也就是曾经被朝露当作流浪狗捡到的小葡萄也和那些年疯狂仰慕御雪衣的人一样把那大美女当作了心目中的女神,并且比其他人更幸运的是当时正好在关外历练的奚重朔结实了从中原武林逃亡出来在异地无依无靠的御雪衣,尽管御雪衣那时的年纪已经比奚重朔大了不少,但是当年纯情的热血少年还是忍不住“芳心暗许”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惹人遐想的事情说多了也是八卦,总而言之并没有多少人知dào

当年断魂山之战后御雪衣没有死,而且在关外建立了一个新的门派:苍夜宫。

说起苍夜宫朝露自然不陌生,她穿来这世界没几天就认识了花倾夜,虽然碰面次数不多,可也曾把酒言欢畅谈心事,说起来朝露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若苍夜宫的创始人是御雪衣,那花倾夜和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更奇怪的是,辰曜说他去刺杀御雪衣乃受了影阁右使的指使,并且下这道命令之人竟是已经武功全失的奚重朔!

“小葡……呃,你们阁主不是喜欢御雪衣吗?那干嘛还叫你去杀她?”朝露摸不着头脑地转过来看向一旁的辰曜。

闻言辰曜只是漠不关心地挑了挑眉,两手一摊,“我哪知dào

这么多,你要想知dào

,不如自己去问咯~”

看辰曜这样子也是不想管闲事了,可朝露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其中疑点颇多,当即击掌做了决定——“好,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影阁!”

“你疯了!”辰曜满脸寒霜,他开玩笑的还听不出来吗?尽管他自己也是杀手出身,可实jì

上打心眼里不希望朝露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有什么需yào

打探的他还宁愿多跑几趟,“虽然你现在有了七层内力,可对于杀手而言武功也不是唯一制胜的因素,杀人的手段千千万,就你这样的跑过去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朝露没好气地推开辰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原来搞半天还是被人当做弱鸡小看了啊!再怎么说她现在自保的能力还是具备了吧,什么叫“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真不爽!再说了,打不过她不会跑吗?而且她身上还有尹引给的各种用途药物、从偃溪那里淘来的机关还有自己平日里瞎捣鼓出来的防身道具,想要她的命可不是件轻易的事情!

看朝露一脸坚定的表情,辰曜咬咬牙,“那好,我带你去。”

“咳咳咳……咳咳……”

朝露这还没答话呢,床榻那边就传来尉迟斩剧烈咳嗽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走上前去看他是不是醒了。

辰曜抬手搭在孩子腕上探了探,而后语气轻快地说道:“放心吧,小命保住了。”

话音刚落,尉迟斩眼帘动了动,羽扇般浓密卷翘的睫毛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然而看到站在床边身穿剑门弟子制服的辰曜,他立kè

警惕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剑门的人,你想做什么?!”

辰曜满不在乎地从床边退开半步,看样子似乎懒得搭理。

“你别担心,他不是剑门弟子,只是……呃~只是在玩角色扮演罢了!总之你无视就可以了~”看尉迟斩一张小脸苍白得都快没了血色,朝露担心他情绪激动加重伤势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转身端起桌上的汤药凑到尉迟斩嘴边要喂他,“来,把这药喝了。”

谁知她才刚拿起勺子就被辰曜一把夺了过去,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你要干嘛?他伤了肩膀端不了碗——”

“……我来!”辰曜眼神不自然地瞥开,一边还极为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这种说辞,朝露只有无语扶额长叹一声,“喂,只是个小孩子,你也计较这么多!”

“你才是小孩!”最讨厌被人说道年纪的尉迟斩瞬间炸毛,只是他此刻身体太虚弱,不然非得从床上蹦下来。

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的辰曜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客气地将勺子塞进尉迟斩嘴里,烫得那倒霉孩子脸色更苍白了,“什么小孩子,再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

“噗!”

被辰曜这话逗乐了,朝露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柱笑得前仰后合,“那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不也就比这熊孩子大两岁,怎么不见你娶媳妇啊?”

“……”

辰曜表情一僵,精致的容颜浮上一抹薄红,清澈如水的眼神尴尬地看向别处装作没听到,但是手底下没轻没重地又把尉迟斩烫到了,弄得那可怜的孩子大呼小叫差点掀床。

好不容易喂尉迟斩喝完药,朝露心想着怎么才能联系上刀门的弟子过来接一下他们的宗主,那些家伙该不会还留在燕山比武场没出来吧?她已经和辰曜说好先去一趟影阁将御雪衣的事情问问清楚,可是还没和御风弦他们打招呼呢……

而正在她为难时,尉迟斩那坚强的娃已经扛着他的大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朝露不得不佩服起这霸气侧漏的小鬼堪称强悍的恢复力。

“那个……”

尉迟斩的性格也有些别扭,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对什么人说过道谢的话,磨蹭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朝露愣了愣,没说话。

“咳,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扔下这一句,尉迟斩迅速转身决然离去,瘦小的身影并不因天殇乘龙刀的重量而有丝毫弯折,反而如同一棵临风傲竹挺拔向上。

虽然当初救人时并未想太多,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又在江湖中拉拢了一个新的门派呢!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真理教燕山谷分坛。

集结行至谷外的武林人士声势浩大,杀气冲天,其实此处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分坛,只有少量弟子把守,更多的则是刚收入门中还未来得及接受武术训liàn

的新教众,仅凭这些人就想要抵挡高手如云的中原门派根本是以卵击石。

片刻的工夫山门就被攻破,以雷火堂等门派打头阵长驱直入很快就来到分坛大殿前,留守此地的最后一批真理教弟子在分坛队长的带领下步伐整齐地从殿门一涌而出。

站在最前方的弟子皮肤黝黑,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憨厚,正是曾经在牛村救助过朝露的二蛋,记忆力不错的御风弦一眼就认出那人,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雷火堂的副堂主熊非已经挥出一掌打了过去。

然而二蛋现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乡间少年,他在总坛受过训liàn

后就被安排到了这燕山分坛,留守至今也升迁做了一名队长,见熊非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打,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刀迎战。

随着这两人的打斗,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地扑了上去,那些真理教弟子人数不多,很快就被众人制服,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正和熊非缠斗却也落了下风的二蛋。

在此过程中御风弦并未主动出手,直到看着那面目淳朴的年轻人被熊非一掌击中心脉吐出一大口鲜血震飞到十几米开外,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捏了拳头正想要上去阻止,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抢了先。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名门正派,竟也做起这些欺负弱小的勾当了,真是可笑至极!”

伴随着这一阵清越的女子声音,众人才看清楚落在殿门前青铜鼎之上的人竟是个容貌艳丽的异族女子,她一身裸露着曼妙腰身的鹅黄色霓裙宛如盛放的金丝桃,可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目中却凝结着刺骨的寒意。

肃静几秒后,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是真理教八大尊者之中的夜叉,这夜叉尊者曾捣乱过武林集会,所以面对这美则美矣,却出手狠辣的异族女子,有不少门派都感到颇为忌惮。

当然,其中仍有像雷火堂这些门派一般的激进分子根本不管来者是谁,眨眼间就有两个内力都在八层左右的掌门飞身扑了过去要取夜叉的性命——“找死!”夜叉冷哂一声,双手各执一条质地柔韧的五彩绸带飘洒空中,那看似不堪一击的绸带因内力加持而变成锋利的杀人工具,那绸带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将那两位掌门的兵器牢牢缠绕,一使力,他们飞到半空的身体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眼看着那两个八层内力的掌门都被敌人摆了一道,脾气暴躁的熊非也跳过去加入了战局,虽然三对一打一个女流之辈是为人不齿的行为,可这些杀红了眼的江湖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在他们看来魔教之人都是该死的,根本用不着讲究仁义道德。

“哼,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些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罢了!”夜叉扬唇一笑,掏出两个带着锐利倒钩的铜环,全身杀气更盛。

“杀!快杀了这女魔头——”

现场气氛已经相当暴动,一直按兵不动的御风弦和闻人卿已经被情绪激动的人们挤出了场外,在这一刻,他们真的很后悔参与到这场本非正义的杀戮之中……

……

第293章:此为江湖

这场战斗的结局早已注定,夜叉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多人围攻,不出多时她就败下阵来,背上挨了一刀,腹部又中了一剑,她已经到极限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夜叉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衣裙在风雨中飘摇,血迹顺着指尖流淌而下,落入地面,在雨水积成的水洼之中悄然散开……

熊非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将她按在青铜鼎壁上,狠狠啐了一口,然后恶声恶气地质问道:“燕山比武场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呵呵……”

伤痕累累的夜叉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丝毫畏惧,只是仰着头自顾自轻笑起来,“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有区别么?只要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认定了,所有的罪名就必定落到我们头上……都到了这地步,你们何必多此一举问这些?”

“你!”看到夜叉眼中轻蔑的神情,熊非心底生出一丝慌乱,当即扬手给了夜叉一耳光,女子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五指印,破了的嘴角溢出一道殷红的血丝。

青山派掌门骆久平生最厌恶魔教之人,见熊非审问不出什么,他一脸漠然地说道:“跟个女魔头废话什么,天底下除了他们真理教还有谁会与我们中原武林为敌?依我看根本没什么好问的,一剑杀了就是!”

“杀了她!杀了她!”

骆久起了个头,人群中很快就响起一片愤nù

的喊杀声。

始终站在远处未发一言的沈谦抬手按住额头,半晌,嘲讽般笑了两声,带着一众金翎山庄弟子扬长而去,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议论,他受够了。

而看着金翎山庄的人离去,御风弦和闻人卿也面面相觑,他们从一开始就想离场,只是碍于家族门派在江湖中的威望而犹豫不决,好不容易终于有人带头了,两人也二话不说地带着门下弟子离去……

……

雨越下越大,淅沥沥地落在城墙之下的瓦砾堆里、铺了满地的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墙,淋湿了树,淋湿了人的心。

朝露和辰曜两人刚出城门就被淋了个透心凉,古代的油纸伞根本不抵什么用,被风一吹就要散架般飘摇不定,只好在城门口卖蓑衣的老翁那买了两件随便披上。可刚披了蓑衣骑上马背,朝露就望见城郊小路上浩浩荡荡地走来一队人马,赫然是金翎山庄那一行人!

“沈谦!”

听到朝露的呼喊,那面无表情骑马走在最前头的人身体一怔,缓缓地抬起头来,“……怎么是你?”

尽管沈谦这人平时就是一张阴沉脸,可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只用阴沉来形容了,只见他眼神空洞,脸色灰败,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情景一般浑浑噩噩,心不在焉,朝露连忙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

谁知被朝露这么一问,沈谦居然毫无征兆地仰天大笑起来,雨水顺着他脸侧流淌下来,乍一看去就像在哭泣。

“你、你别吓人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朝露吓了一大跳,差点从马背栽下来。

沈谦神经质地笑了半天,然后幽幽看向朝露,哑声道:“燕山谷地,你去到那里……就什么都知dào

了……”

“燕山谷?”辰曜皱了皱眉,那不是真理教燕山分坛的所在地吗?

“哈哈,真有意思……”沈谦垂眸低笑,也不管朝露一脸见鬼的表情扬鞭就走,身后金翎山庄的弟子赶紧策马追了上去。

朝露调转马头看向沈谦离去的方向,那人平时倒也严谨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刚才说到燕山谷,难道那里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还不等她理出头绪,辰曜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就催促一般响起——“走,去看看!”

朝露点点头,两人当即加快速度朝燕山谷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那处山谷的入口处,还未从马背下来辰曜就眸光一寒,“怎么会有血腥味?”没错,伴随着冷风迎面扑来的,正是一阵阵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当了多年杀手他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可以肯定的是那里面一定死了不少人!

果然,在去大殿的路上零零散散全是尸体,大部分是真理教弟子,中原门派只伤亡了极少数的人。

朝露看得眼眶发酸,雨水淋到脸上模糊了视线,她跌跌撞撞地跟在辰曜身后,终于踏上大殿前的石阶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她震惊地捂住了嘴。

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红海的大殿前广场上积尸成山,滂沱的大雨中,再没了任何生息。

再向前看去,一个身材纤弱的黄裙女子胸前插着一柄剑被人钉在了柱子上,血水顺着她赤.裸的双足滴答下来,虽然瀑布般浓密的黑发盖住了半边容颜,可朝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夜叉!!!”

两人疾步上前,辰曜飞身跃入半空拔出宝剑将人抱了下来,拨开湿透的发丝,夜叉早已没了血色的容颜就像琉璃一般易碎,辰曜抬手运了一股真气从夜叉背脊处注入其体内,她这才咳出一口鲜血醒转过来。

“辰……曜……”夜叉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怀抱自己的黑衣少年,半晌,两痕清泪盈眶而出,顺着占满血渍的脸颊流淌下来。

其实早在被关在真理教的时候朝露就隐约看出夜叉对辰曜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只是对方不说她也没有过问就是了,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似乎还真是这样?她默默背过身去,夜叉能醒过来已是不易,她并不是很懂医术,但是也能隐约能看出夜叉这是强撑着的一口气,已经挨不了多久了……

辰曜神色黯然地抱着气息奄奄的夜叉,他手心里全是从夜叉伤口中涌出的粘稠鲜血,因被雨水冲刷而失去本来的温度,生生死死他看得太多,然而此情此景他却是真的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夜叉凄然轻笑起来,颤抖地伸出一只手,“你能不能凑过来一点……我……快看不见了……”说话间不断有鲜血从她唇边溢出,洁白的贝齿也被染上了妖异的血红。

看着怀中女子虚弱的笑颜,辰曜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抓住那冰凉颤抖的手掌。

“你上次受的伤……已经好了么……”夜叉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眼睛挣得大大的,此时她已经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辰曜了,但是从手心的触感还是能知dào

对方就在自己身旁,只是这样她就觉得安心了。

辰曜低垂眼帘,雨水沿着他英挺尖削的脸颊滴下来,落在夜叉光洁饱满的额头,最后没入发间,他微微低下头凑在即将失去五感的女子耳畔,低声说道:“嗯,我已经没事了。”

听到肯定回答,夜叉轻轻扬起嘴角心满yì

足地笑了,她太累了,真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再也不醒来。只希望,下辈子她不要再像今生这般后知后觉,那样的话,哪怕只说一次也好,只一次也好啊……

随着眼角最后一滴泪水滑落,前一秒还紧紧抓着辰曜的手猛然滑落,软软地搭在冰冷的地面,再也不动弹了。

“……她死了。”

辰曜声音暗哑地开口说道,语末隐入风声。

朝露无比艰难地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躺在辰曜怀里没了生息的黄裙女子,虽然她和夜叉之间交往不深,可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被困时对方带着点心来看望,还陪着自己欢笑嬉戏的情景,以及后来带着辰曜逃出真理教时夜叉最后说那番话时的表情……

这个女孩从小就被培养成争权夺利的工具,只沿用了教中的代号,连真zhèng

意义上的名字也没有,可是直到最后,她都没能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们……”这一回,朝露终于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流淌的并不完全是雨水了,她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将这些真理教弟子葬了吧。”

“嗯。”

辰曜淡淡答了一声,然后抱着夜叉的尸体站了起来。

然而朝露目光一扫落在某处时,竟然又发xiàn

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不敢相信地踉跄了几步走上前去,可那身穿真理教弟子的服装安静躺在雨地中的人,不是二蛋又能是谁?她痛苦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呼唤,“二蛋……二蛋……”

如若不是淋在身上冰凉的雨水分分秒秒提醒着这个残酷的现实,朝露甚至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起在城门口碰到沈谦时他那难以言喻的悲伤表情,突然间明白了许多,只是始终想不明白,那些武林豪杰所谓的侠义之道,竟然是如此贯彻的吗?

可笑,真是可笑……

就在朝露看着满地血泊无语失笑之时,一直沉默着的辰曜突然走过来,目光萧索地看向前方,最后用平静到死寂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dào

什么是江湖么?看,这就是江湖。”

第294章:极品大叔

傍晚时分,下了一整天的雨才渐渐小了,如烟如雾地飘散在灰暗的天幕中,落在新坟两旁的草地上。

“……走吧。”

辰曜牵着马匹走过来,把缰绳塞到朝露手里,发xiàn

她手心手背都凉得像冰块一样,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的手握住,“燕山比武场的事情应该和真理教无关,我好歹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看得出那些鬼面人的武功都不是真理教的路数。”

“夜叉,二蛋……还有这些无辜的弟子,”被辰曜握住的手掌渐渐被温热,可朝露还是觉得冷,心冷,“就白死了么?”

既然注定如此,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朝露失魂落魄的样子,辰曜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他从几岁就开始行走江湖,对于这血淋淋的现实早已习惯,其实他根本不认为朝露所做的努力能够改变什么,只要有人,有争斗,就有江湖。

朝露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些沉睡于此地的人们,心里暗暗决定,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颠覆这个江湖,再不让这种悲剧发生。

离开燕山谷朝着影阁所在的方向赶了几天路,两人来到一处名为“桃花集”的小镇。

换作平时,这有着诗情画意的名字和景致的小镇肯定能引起朝露的兴趣,可这几天她的心情依然停留在那日,一直没法缓过来。

这几日的天气似乎也迎合着她的心情一般愁云惨淡,春雨连绵,虽无滂沱之势,可仍然足以沾湿衣袂,迎面扑来的微风虽不寒冷,却也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意。漫步早春的街头,跨过小河边的石拱桥,挑担的小贩沿着石桥边叫卖,透过桥洞可以看到河边洗衣的年轻姑娘,清澈的水流之上依稀有几只正在追逐嬉戏的大白鹅……

忽略朝露此刻阴郁的心情,其实眼前这副景象还是极美的。

“呃,我们这是要去哪?”心不在焉地跟在辰曜身后走了好一会,她都忘记自己从客栈出来是要干嘛了。

辰曜黑着脸转过身来,明明是朝露自己说要出来去集市吃馄饨的,现在倒好,反过来问他要去做什么,真是够了!刚想开口说道几句,就听到桥下传来一阵争吵声。

“那边怎么了?”朝露扶着石桥护栏探头望去,只见那边街道上密密麻麻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瞧瞧不就知dào

了。”虽然一只眼睛看不见,但剩下那只依然视力很好的辰曜也没法隔着人山人海看清前方的情况,干脆拽着朝露从石桥走下来,朝那边的人群走去。

还没近前,就听到一个中年糙汉子洪钟般愤nù

粗犷的嗓音——“都说了不是我!明明她自己撞过来的,你们怎么不讲理?”

那汉子话音刚落,就接着响起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呜呜呜,你个臭流氓,撞了人还这么凶~我苦命的孩子啊……呜呜~赔钱赔钱!”

听着那你来我往互不相容的争执声朝露不禁纳闷,孩子和赔钱两者之间究竟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但是当她跟着辰曜挤进人堆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时,登时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我勒个擦……那个一脸委屈站在人群中央的头巾男,可不就是自己曾经出手相助过的真理教多罗吒大叔吗?!

只见那大叔苦闷地看着他跟前那个大肚子孕妇哭天抢地,嘴角不住抽动百口莫辩,四周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朝露听了听,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这孕妇声称自己好端端地走路时被多罗吒大叔撞到腰,现下肚子疼得厉害,于是开口索要钱财说是要去找大夫。

朝露表情抽搐地看了一眼那孕妇,只见对方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或许是为了突出表演效果,此女哭闹时动作幅度大得离谱,再怎么说她也跟号称妙手医仙的尹引学了几天,可是此刻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此女身上有丝毫孕妇体虚的迹象……敢情是碰瓷呢?

有些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想不通为何她每回都能碰到这倒霉的大叔被人坑?说实话这次她真不想管了,这大叔好歹也是个魔教高层人物,居然江湖经验如此匮乏,都不用人专门给他设套就自己主动上门给人坑了……极品,简直堪称极品啊!

然而还不等她拉着辰曜转身,就听见那边响起一个死也不想听到的声音——“小龙女姑娘!!”

“……”

辰曜满头黑线地停下脚步,心想这是什么鬼名字?但是看那头巾男视线所及的方向,似乎是……完全难以置信地凑到朝露耳边压低声音询问道:“喂,那家伙好像认识你啊?”

“不管他,快跑!”朝露眉角一抽,拽着辰曜的衣袖就要逃走,谁知还不等两人抬脚就被旋风一般跑过来的多罗吒挡了个刚刚好。

多罗吒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抓住朝露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小龙女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小龙女?噗……”辰曜捂着嘴角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朝露已经没力qì

去瞪辰曜了,她磨磨蹭蹭地抬起头来,心里的小人儿泪流满面。

那碰瓷女一看多罗吒的熟人来了,立kè

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双手叉着腰蛮横无比地对朝露和辰曜说道:“你们认识他吧?正好,他拿不出钱,你们赔偿也可以——”

赔偿你麻痹啊!朝露拳头捏的咯吱响,本想直接骂出来,但是害pà

被围观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死,于是乎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极其温柔地看了那孕妇一眼,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夫人请放心,赔偿是肯定的啦……”

“不、不行!”听了朝露的话,多罗吒立即反对,“明明是她故yì

撞我的!”他隐约猜到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可惜脑回路太过简单,又从来没有听过“碰瓷”一说,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朝露忍无可忍地踩了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一脚示意他闭嘴,然后继xù

温柔地微笑着走近那碰瓷女,一边假装摸出自己的钱袋,“呵呵,我这就给你赔~偿~”

话语间她突然虚晃一招急速靠近,一伸手就揪住那女人的腰带,再一掀——“刺啦”一声,撕裂的衣物下赫然露出一只鼓囊囊的绣花枕头!

“咦?!”

围观的路人甲们齐刷刷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由于朝露动作太快,碰瓷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极度羞愤之下也不管自己正外袍大敞着,一把捡起掉在地上枕头扭头就跑……

多罗吒怔怔地看着那女人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然后充满敬佩地闪着星星眼看向朝露,两只粗糙的大手感激地握住朝露,“小龙女姑娘真厉害!你又救了我一次!”

“……”

被人以这样的理由崇拜着,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好吗?

倒是辰曜将这扎着头巾的肌肉大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脸色不太好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个年龄层的人了?”

虽说年纪有些大,但不可否认多罗吒高大魁梧的身材,古铜的肤色,以及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英挺硬派轮廓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某醋坛子又不高兴了。

“小兄弟,你好啊!”多罗吒自来熟地拍了拍辰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亲热样。

辰曜无语至极地从多罗吒勾肩搭背的举动中挣脱开来,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谁是你兄弟啊?

“小龙女姑娘,这次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吃一顿!”多罗吒不由分说地拽着两人朝街边的酒楼走去,朝露本来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之前也是误会了真理教,现在真相大白了,所以也用不着忌讳这大叔了,更重yào

的是,不吃白不吃……

如此这般,三人来到酒楼雅间落座。

有了上次的经验,朝露就知dào

这多罗吒大叔并不是付不起钱的主儿,而且据她所知真理教是个很有钱的门派~所以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多罗吒不仅完全没露出肉痛的表情,反而还多要了几坛上好的美酒。

朝露酒量向来不错,但是比起多罗吒就略逊一筹了,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大半天,又嫌杯子太小不过瘾,最后干脆直接对着酒坛豪饮起来!

坐在一旁看得傻眼的辰曜放下碗筷想开溜,可下一秒就被多罗吒拽住,紧接着就被塞了满满当当一大坛酒——“干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点酒量怎么行!”

“……”

辰曜迟疑地看着手里的酒坛,其实当杀手的自律性都相当良好,因为酗酒误事很可能暴露行踪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辰曜刚才只礼貌性地陪着喝了几杯,谁知多罗吒竟然一下子塞这么多酒给他!

就在这时,朝露“砰”地拍了桌面,脸上微醺的酡红,一条腿爷们似的架在椅子,也不管辰曜诧异的眼神,当即豪气万丈地宣bù

道:“来,划拳!”

第295章:酒后真言

半个时辰后……

“宝一对啊~该谁喝?宝一对啊~唔……该你喝!该你喝!”朝露醉眼朦胧地摇晃着半坛酒水猛地推送到辰曜跟前。

而已经醉得衣服脱了一半,趴在桌上起不来的辰曜不爽地撑着脸侧,精致的容颜红云遍布,眼睛明亮得吓人,“怎、怎么又是我?你作弊,作弊……”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接过酒坛狠狠灌了一口,晶莹透亮的液体顺着修长的脖颈流淌下来,打湿了半敞的衣襟。

“再来!”监督着辰曜喝完,朝露将目光移回酒桌上,“哥俩好啊~该谁喝?哥俩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咚”地一声,辰曜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了地上,看样子已经完全不行了,朝露趔趄了一下走过去踹了几脚,发xiàn

对方睡得跟死猪似的一点知觉也没有,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多罗吒也是有了几分醉意,可还是比朝露的情况好一些,他放下酒坛舒了口气,看朝露摇摇晃晃的样子有些不放心,随即开口询问道:“小龙女姑娘,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朝露扶着酒坛随意笑笑,她心里有数,尽管这古代的低度酒水喝多了还是让她有些头晕脑胀,可意识却清醒的很,只需稍微缓缓就行了。

倒是辰曜……

回过头去看了眼趟地上呼呼大睡的熊孩子,她颇有些伤脑筋地拍了拍额头。还好,这货虽然酒量不行但至少酒品还不错,喝醉了倒头就睡,不像御风弦那样还带变身功能的~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毯子什么的给辰曜盖一下时,突然觉得腰间的小兜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人生疼,由于此时她脑子一团浆糊的也不太记得自己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赫连无殇那把匕首。

恍然大悟地想把东西装回去,可还不等她动作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拧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多罗吒突然之间变得严肃的表情,“你……怎么了?”

多罗吒一把夺过朝露手中的匕首仔细看了看,沉声道:“这是哪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朝露七八分醉意瞬间褪去,立时振奋过来,这匕首上刻着赫连无殇的大名,多罗吒身为真理教护法认得出来也毫不奇怪。心想着多罗吒这人性格憨直,或许自己先坦白了也能从对方那里得知一点信息,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赫连无殇的尸骨前捡到匕首的经lì

告sù

了多罗吒,还顺便拿出了破解石魔方机关后得到的结发。

“这、这是……”

看到赫连无殇的遗物,多罗吒的情绪十分激动,当即双膝跪地对着那些东西连磕了三个响头,看得朝露一愣一愣的。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更多猜测,多罗吒就神情肃然地起了身,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身上再无半点憨厚蠢笨的气息,而是带着极重的压迫感,“你是说,真理教总坛内有个无人知晓的密道,你第二次去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是吗?”

“呃,嗯……是这样的。”朝露赶紧点头,这多罗吒曾经多半是赫连无殇的心腹人物,只是从他刚才的表现看来似乎对赫连无殇之死感到很震惊,难道从二十年前他们之间就没有联系了吗?

多罗吒忧愁深重地叹息了一声,眼神黯淡地看着桌面上的杯盏,轻声问道:“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吧?”

“我……怎么说,大概还不算吧~”不明白多罗吒为何这么问,朝露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她身边的人都是混江湖的,可她却是无门无派,连个正儿八经的师父也没有,如果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是个女侠客未免太矫情,“但是,江湖中事我还是知dào

的不少。”

“那就好,”多罗吒笑了笑,“如果不介yì

,就听我絮叨絮叨吧!这么多年,一直憋着心里挺难受的……”

朝露愣了愣,没过脑子想就脱口而出道:“呃,你就这么相信我?”

听到朝露的问话,多罗吒头也没抬,只是自顾自举了酒坛灌了一口,悠然笑道:“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也算不得江湖中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茫然地看向多罗吒刀刻般的脸庞,恍然想起自己在真理教的时候好像从未见过多罗吒以护法身份出现,难道他已经退出门派了?

“这些年以来的日日夜夜,我一直在寻找教主……也就是你见到的那具骸骨,”多罗吒哑声道,和夜叉以及迦楼罗一样带着些微深紫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窗外越来越灰暗的天空,“你可以理解吧?突然得知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早就不在人世了,这种心情……”

朝露沉默了,或许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多罗吒的感受,可是透过那双盛满忧伤的紫眸,她看到了真心,赫连无殇在天之灵得知自己有此忠心的属下,也该感到安慰了。

借着些微醉意,多罗吒并不避讳让朝露知dào

这些陈年旧事,反而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自从二十年前断魂山一战后教主就下落不明,我们这些走运活下来的人也大多没有回到教中,原以为有朝一日……哎!”

多罗吒一口气喝光了坛中的酒,深邃的眼瞳似空无一物,又仿佛沉浸了太多的沧桑,静默良久,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外——“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嘛呢?”

眼看着多罗吒一步三晃地就要开门离去了,朝露连忙站起来大声叫住他:“等等!”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比郑重地捧着那本寒玉诀走到多罗吒身后,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她平静地说道:“这个,是你们教主的东西,尽管如今他不在了,我还是应该归还。”想她拼死拼活地修liàn

也只突pò

了第七层,还真心有点舍不得那上面的内功心法。

谁知多罗吒盯着那破损的封面看了许久,居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还都是这本心法惹的祸呢!”他语带叹息,并未从朝露手中接过寒玉诀,“既然教主的遗体被姑娘寻到,那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也说不定,姑娘就是那个有缘人……”说到这里多罗吒握着朝露的手让她拿好秘笈,“这本心法无论是落到中原武林手里,亦或回归如今的圣教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姑娘务必要保管好,上面的武功你若想练便练吧,不想练毁了就是。”

“?!”

朝露大吃一惊地看着多罗吒,只见对方神情坦然毫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尼玛二十年前不就为了这玩意两边争得个头破血流吗?多罗吒居然如此轻易就随便自己处置了?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

她犹犹豫豫地拖拉了一会,才弱弱地询问道:“可是……真理教现在不是有圣尊管着吗?这本秘笈可以……”

“绝对不行!”还不等朝露说完,多罗吒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这本寒玉诀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哪怕是姓赫连的也不可以!”

被多罗吒瞬间突变的情绪吓到,朝露不禁愣了愣,虽然没有直言不讳地挑明了,但是众所周知姓赫连的也就只有那对姐弟俩了吧?

“我、我知dào

了,你放心吧……”无奈之下朝露只好点了点头,尽管对赫连不弃有些好感,但碍于那莫名其妙成了对方姐姐的轻兰,她这辈子也绝无可能和他们攀交情了。

得到朝露保证,多罗吒这才松了口气地转过身去,他的表情略有些疲惫,看样子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朝露只能目送他步履迟缓地走出包间房门,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

因为辰曜醉酒太厉害,所以朝露只得找了店里伙计帮忙将人抬到客房休息,而自己也另外再要了个房间,打算先在此地留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后再出发前往影阁所在的九屠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也睡不着,她脑子里装的满满都是刚才多罗吒说的那番话,虽然对方透露的信息不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多罗吒身为赫连无殇生前倚重的元老,对真理教以及中原武林的现状并不想多加理会,甚至带着或多或少逃避的成分,当然更重yào

的是……他根本不信任如今掌权的赫连姐弟俩,虽然从年龄上推测赫连不弃与赫连不离应该不是赫连无殇的儿女,但起码也该是亲戚关系吧?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多罗吒对他们产生了戒备呢?

还有真理教总坛后山的那个谜一般的祭坛的暗道,还有赫连无殇遗体所在的荒宅,没想到连作为教中元老的多罗吒都不知dào

那些地方的存zài

……这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些,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朝露心底诞生了——难道二十年前断魂山一战后赫连无殇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到那里隐居的?!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将他囚禁在了那里……

第296章:诡异酒楼

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躺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当朝露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想起身,却发xiàn

胸前压着什么东西一片麻木,愕然地低头一看,发xiàn

压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条光裸的手臂!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完全不敢相信地将视线移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精致俊美的睡颜,纤长的睫羽微微噏动,绸缎般漂亮的黑发散乱垂落在枕边,未着寸缕的修长身躯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已经石化的某女面前……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熟睡中的少年竟然无意识地将朝露重新拖回怀里紧紧搂住,末了还像小动物似的蹭了一蹭。

目睹此情此景的朝露只觉得天降一道玄雷直接命中她的脑门,整个儿思维完全崩溃,愣了半天才发自内心地大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怎么了?”

被魔音灌耳吵醒的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正是由于这个动作导致他从头到脚更加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朝露的视线中……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条件反射地随手扯来锦被一角挡住关键部位,辰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懵了。

朝露拼命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她并不认为昨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的辰曜还能有精力跑到自己床上占便宜,但是目光不经意扫过四周才发xiàn

,这个房间好像……呃,根本不是她的?!口胡,难道趁人之危非礼的别人的其实是她吗?

不、不……这不可能!她才没有这么欲求不满!

脑子急速运转起来,镜头回放……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某女突感一阵尿意,因用不惯客栈配备的夜壶而摸黑起来前往茅房,解决了生理需yào

之后再次摸黑回了房间继xù

躺床上睡觉,恩恩~这个过程中间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你在想什么?”

尽管朝露衣服穿得好好的,可某面皮薄的家伙依然难为情地涨红了一张脸,就连耳朵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别别扭扭地闪开视线小声嘟哝了一句:“有什么好害羞的,投怀送抱什么的,我又不介yì

……”

“……”

朝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想投怀送抱你妹啊,这货的脑内小剧场也太丰富了一点吧!意识到只是睡错了床,并未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行为,朝露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应该是半夜起来如厕走错房间了。”都怪昨天和多罗吒那番谈话让她脑子里乱乱的,做起事情来也心不在焉。

但是很快朝露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脸色铁青地看着仅用锦被遮住下半身的辰曜,忍无可忍地质问道:“我说你睡觉就睡觉,脱什么衣服啊!”好吧,虽然裸睡很舒服,可尼玛这里好歹是客栈啊!能不能再注意点影响!

谁知辰曜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从窗缝中透出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少年颀长挺拔的身体上勾勒出优美的肌肉轮廓,看得朝露一阵眼花。

“不知dào

,我的衣服不是你脱的么?”辰曜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整个一副不知情的无辜小白样。

这下子朝露真是彻底无语了,她发誓哪怕自己走错了房间,也绝对不可能出现扒光身边人衣服的失误!她没这么流氓!

不等她回答,辰曜就傲气别扭地撇开了脸,嘴里嘀咕了一句:“哼,想看就直说呗,我又不是不给~”

“……”

朝露头痛欲裂地撑着额头默默转身,实在不想和这个思维跳脱的别扭傲娇星人做进一步交流了,神啊,她一定是疯了!

还好,辰曜并没有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离开桃花集后又赶了一天路,终于抵达了九屠山脚下的杀手小镇。

其实朝露对这地方颇有些阴影,还记得上回带着殊墨和飞星来的时候倒霉地赶上人家的杀手名头争夺赛,差一点就被干掉了。再有就是想起幻音的时候心里也总有些难过,但回过头去看辰曜那家伙倒是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也对,不管他争与不争,这江湖中本就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哎~有实力,就是任性!

“这个地方……”

她终于忍不住了,打从经过镇口的石碑后就觉得阴风阵阵,尽管历经一场大战,但这小镇依然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处处充满了诡异,道路两旁的房屋皆是大门紧闭,乍一眼看去简直像个荒无人烟的鬼城!

“别说话。”辰曜一手牵着连接马匹的缰绳,一手垂在身侧握住朝露,寒星似的眼眸在暮色中闪过一丝冷光。

朝露心头一惊,猛然想起辰曜曾说过对杀手而言武功并不是唯一影响胜负的因素,更多的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各种暗杀技巧,她暗暗抽了口气,开始眼观六路地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地穿过无人的街道,最后竟然来到一个朝露十分熟悉的地方:上次遇到幻音的酒楼。她明明记得这酒楼已经在战斗中毁掉了,所以当再次看到这座完好如初建筑物时,她彻底震惊了。

“……进去吧,只有这里可以住宿。”辰曜将马匹拴在酒楼门口的柱子上,然后走过来拍了拍朝露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

看到辰曜面不改色地踏进酒楼大门,朝露本想反对,可看看外面的天色也确实不早了,摸黑上山太过冒险。

无奈之下她只好紧紧跟在辰曜身后走了进去,大堂内部的摆设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被幻音一筷子插死的老板娘不在了,掌柜的换成了一个发福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看到来了客人,那男人立kè

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不知dào

为什么,男人春风满面的笑容却丝毫不能让人觉得亲切,反而莫名地感到后背发凉,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寒意刺骨……朝露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掌柜的笑起来的时候只有脸上松垮垮的皮在动,俗话说的“皮笑肉不笑”描述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素馅饺子。”辰曜看也不看那掌柜的,深黑的瞳孔黯淡无光。

“要几份?”掌柜的脸上笑容不减。

朝露一头雾水地听着这两人打哑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辰曜拽了一把撞进他怀里,也不等朝露开口辰曜就加大力度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说话,反倒是他自己转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淡然道:“一份。”

“好嘞!”掌柜的了然于心地笑笑,指着那黑漆漆的楼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往二楼客房的楼道十分狭窄,朝露本想等辰曜先上去自己再跟着走的,可根本没有她提议的余地就被辰曜揽着肩膀两人贴得紧紧的一起上去了,潜意识中危机四伏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直到走进房间关了门窗,辰曜眉宇间才稍稍舒展了一点,朝露还没开口询问他就主动解释道:“杀手之间经常互相残杀以获取对方手头的赏金任务,这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去。”

听了这话朝露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或许那些不知所谓的暗语也是为了防止个人手里的情报泄露出去才专门设计的吧?杀手的世界果然复杂……只是通过两次来这酒楼的观察发xiàn

,馒头也好,素馅饺子也罢,都不是点来吃的东西吧?

正想着晚饭要怎么解决,某女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捂着肚子抬头看向辰曜,只见对方一脸“就知dào

你饿了”的戏谑表情。

“你就呆房间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我买吃的回来~”辰曜转身走向门外,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提醒切不可出这房间一步,在得到朝露的再三保证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辰曜前脚刚走了不过一刻钟,朝露突然听到门外走廊处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闷响,似乎有什么人摔倒了,她心里正纳闷着,就听到小孩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她当即愣神,尼玛这种暗黑场景里出现小孩是要闹哪样啊?!

“呜哇哇~娘……呜呜……”

只隔着一张房门,那小孩越哭越伤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朝露耳中,按理说她应该马上出去将那孩子扶起来,可又想起辰曜临走前那番慎重的叮嘱,天知dào

是不是有人拿小孩设圈套的?

可是……

辰曜也说了杀手之间发生争斗大多是为了获取对方手头的赏金情报,可她既不是杀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那么无聊会来注意她的存zài

啊?

门外那小孩的哭声让她心里很难受,不自觉就想起自己和御风弦糊涂一夜后那个尚未出世就已夭折的孩子,眼眶一酸,就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了门,只见几步开外的走廊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只穿了绣花小肚兜的孩子,此刻他正无比伤心地抹着眼泪压根没有察觉到朝露走近。

“小朋友,别哭了。”朝露走到孩子跟前柔声说道,一边伸手要扶他起来。

第297章:积怨爆发

听到朝露的声音,孩子茫然地仰起头来,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十分惹人怜爱。

看着孩子单纯的眼神,朝露心里一暖,连忙扶着那莲藕般粉嫩的小胳膊将人抱了起来,早已将辰曜出门前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孩子并不怕生,还一个劲地往朝露怀里钻,活像只粘人的小狗,惹得朝露眉开眼笑。

谁知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突然身体一僵,瞪大眼睛从朝露臂弯里探出小半个头望向身后黑漆漆的走廊,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浑身发抖,还不等朝露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孩子就惊恐万状地从她怀里挣脱开来,稳稳落地。

“?!”

朝露大吃一惊地看着那孩子有着和他胖墩墩身材全然不符的敏捷身手,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她被这看似无害的小孩给坑了?

突然,一道幽蓝的剑qì

从楼道阴影处窜出,刚好挡住了那孩子的去路让他愣在了原地,紧接着黑衣飘闪落在了幼童矮小的身体跟前。

“解药拿来。”带着煞气的清冷声音响起。

这才认出那黑衣萧索的身影是辰曜,朝露顿时松了口气地抬手抚了抚胸口,这家伙回来得真快!等等,他刚才好像说了“解药”?什么意思?

朝露惊讶地看过去,只见辰曜指尖凝聚了一道剑qì

直指着那孩子的眉心,只要稍微动一动就立kè

会被剑qì

贯彻。黑暗中她看不清辰曜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对方正努力压制着愤nù

,平日里都有刻意收敛的一身杀气此刻毫不掩饰地释fàng

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更关心那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辰曜,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他们对峙。

“呜呜……这个大哥哥好可怕……”孩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着,再次大哭起来。

可即便如此,辰曜手中的剑qì

也不曾偏离半分,他冷冷地俯视着眼前哭泣的孩子,以警告的口吻说道:“别给我在这装,再不交出解药,你小命难保。”辰曜不是在开玩笑,话语间剑qì

前进了一寸,在孩子眉心处划开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大概真是害pà

了,那孩子哭哭啼啼地从肚兜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乖乖递给辰曜,“放、放了我吧!”

“……这是解药?”辰曜根本没接那纸包,嘴角牵开一丝冷笑,“你逗我?”他眸光一寒,杀气更甚,那剑qì

眼看着就要断送了孩子的性命,朝露连忙大叫一声让他住手。

紧走几步过来,她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辰曜,他只是个孩子!”

“是么?”并不理会朝露眼中的怒意,辰曜微微垂眸,“你看看自己的手。”

什么意思?朝露当即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却赫然发xiàn

两只手的掌心处都出现了大面积的黑紫色块!要是辰曜不说她还没有注意,这会才感觉到那难忍的烧灼一般的疼痛……所以说,她这是中毒了?!

被辰曜的眼神吓到,孩子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诡计败露,他深知自己在劫难逃了。

“既然你不肯给解药,那我就只好去找你娘了。”辰曜并未收回剑qì

,反而漫不经心地瞥了孩子一眼,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不、不要伤害我娘亲!”孩子哭叫道,原本他只是想随便捉弄一下这个傻头傻脑的笨女人,哪里晓得她身边这个煞星武功如此高强,真是棋差一招啊!没办法,他只好拿出了真zhèng

的解药,自己的小命要紧,但娘亲的安危更重yào



辰曜面无表情地掂了掂手里的药瓶,这才收起了剑qì

,“滚吧。”

话音一落,那孩子就像一道影子般窜进黑暗处,再没了踪迹。

在此过程中朝露一直傻愣愣地站在旁边当个围观群众,直到辰曜黑着脸走过来拽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人拖回了房间,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底气不足地笑了笑,道:“呵呵……多亏有你在~”

根本不搭理朝露,一关上房门辰曜就直接撸起她的袖子查看了中毒的情况,然后将药粉均匀洒在皮肤上,又抬手点了朝露肩膀部位的几处穴道,“前几天我和你说什么了?”

闻言朝露愣了愣,她知dào

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做错了,已经答yīng

辰曜呆在房间里绝不出来却违背了承诺,或许当时她真是鬼使神差的,总觉得不应该放着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外面不管,谁知dào

竟然……哎,想起之前她还吐槽过多罗吒大叔动不动就被人坑,其实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根本没资格取笑人家!

而看着朝露呆愣的表情,辰曜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刚才那小孩可不是什么善类,他娘亲江湖人称‘毒娘子’,一手绝妙的毒功常杀人于无形,所以还好……你碰到的不是那个女人。”

“可是,”朝露咬了咬嘴唇,“那孩子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尽管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她也不太情愿相信一个年幼的孩子竟会如此出手狠毒。

辰曜侧转目光,眼神越发清冷,“你一刻也不能忘记自己身在江湖的现实,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言及此处辰曜的声音变得更轻,握住朝露的手掌渐渐收紧,“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可以杀了我。”

“你胡说什么?!”被辰曜这不明所以的话吓到,朝露脸色瞬间惨白,她从一开始就知dào

辰曜是杀手,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对方会伤害自己,当即郑重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我也不会。”

听了朝露的回答,辰曜并未立即接话,而是将怀中的油纸包扔了过去,“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说完他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虽然过去这么久,可他依然无法忘记幻音说的那番话——他杀心太重,迟早有一天会控zhì

不住伤害身边的人……

走出房间关上门,辰曜脚步踉跄地靠在门边的廊柱上,摊开两手目光呆滞地看向掌心,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

与此同时,真理教总坛。

得知燕山分坛被灭以及八尊者中夜叉陨落的消息赫连不弃很是愤nù

,当即召集了教中高手商量对策。

一袭黑袍的赫连不弃端坐宝座,眼神冷冽如冰,亏他此前还在犹豫是否该向中原武林正式宣战,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掀起血雨腥风,可如今对方都欺压到自己头上来了,再不动手他无法平息众怒。

赫连不弃目光扫过殿前一众教中高层,沉声道:“燕山比武场的事情,究竟是谁主使的?”虽然这笔账到底是该算在中原武林头上,然而不经由他同意就擅自行动也是绝不能姑息的。

只不过这问题抛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时间竟无人回答,似乎都不知情。

过了半晌,有个堂主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不太确定地说道:“启禀圣尊,刀剑门比武当日,教中各部并未有人前往……”

听闻此言赫连不弃表情不变,只是目光变得更加阴沉,“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押后再议,”语气停顿,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缝,“那么,中原武林可有其他动向?”说到底比起追究手底下人的责任,他更迫不及待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音刚落,就又一位堂主走了出来,“哼,那些蝼蚁们又在叫嚣着要推举盟主,依属下看来无非成事不足而已!”

“武林盟主?”赫连不弃悠然撑着下颔靠在椅背里,真是不消停,又来这一套。

早就被仇恨烧红了眼的阿修罗一个箭步跨到殿前,双手抱拳冲赫连不弃行了个礼,“圣尊,您就让属下去杀那些狗贼个片甲不留,为夜叉报仇吧!”

“报仇么……”尽管心里有着不亚于阿修罗的愤nù

,可赫连不弃的表情依然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犀角扳指,瘦削清俊的面庞上那深褐色的胎记犹如停落了一只黑色的凤蝶。

群情激愤中,赫连不弃只是慢悠悠地瞥了众人一眼,声若游丝地说了句:“若真要推选出阁武林盟主,不如就由本座来当上一当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银发如雪的天众使愕然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圣尊,您……您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天众使觉得不妥?”赫连不弃冷然道。

“不敢……”脑子秀逗了才会公开得罪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具有巅峰内力的领袖,天众使只是略表了一下诧异就行礼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见没人提出异议,赫连不弃疲惫地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先退下。

看着众人退场后空空如也的大殿,赫连不弃目光放空看向远处,想他不惜陨了半条性命才换得这一身武功,本想着走一条和前人不同的道路,谁知天不遂人愿……

可笑他曾经还想过除了那几个欺人太甚的门派不能原谅之外,其他人就不再追究了,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第298章:只是徒劳

九屠山,影阁大殿。

月影重重,乍一看去空无一人的森冷殿堂之上其实端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因未点燃烛火,故而大面积的阴影将那人的面容全部覆盖,只露出模糊不清的轮廓。

紧闭的殿门缓缓开启,从夜色中走进来两个人,正是顺利抵达影阁的朝露和辰曜。

“嘻嘻,就知dào

你还会回来~”阴暗的石阶上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那团模糊的黑影随着笑声幅度不大地动了动。

虽然之前也来过影阁,可进入这主殿之中却是头一次,朝露心里有些紧张,她看了看辰曜,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地转过头来,“你在这等着,我过去和她说。”

朝露刚要回答,却听到那清脆婉转的小姑娘声音再次响起:“让她也一起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

“?!”

听到这话,朝露和辰曜都始料未及地愣住了,什么叫做不是外人?

辰曜定了定神,冷声问道:“澹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黑暗中传来澹台十月依然带着细碎轻笑的声音,她似乎非常享shòu

看到别人吃惊的样子,无视台阶下两人的脸色继xù

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你带着前左使的女儿来,她当然不是外人咯~”

“你、你说什么?”朝露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被朝露惊讶的样子逗乐,澹台十月干脆从宝座上跳了下来,步履轻快地走到最顶一格的台阶,幼童般矮小的身形还不到石阶两旁的护栏高,宽大的斗篷完全盖住了她的容貌,只有露在外面的手掌上森白的绷带使人触目惊心。

居高临下地看着朝露和辰曜二人,澹台十月轻声慢语地说道:“我乃影阁幽冥右使,你娘聂云璃是为左使。”

此话一出,不仅是朝露,就连辰曜也是一脸诧异,他身在影阁多年,虽然知dào

左使的存zài

,可从来没有谁见过那人,都只当是个虚设的职位罢了!惊讶之余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面色凝重地看向澹台十月——“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dào

?”

“右使留在影阁统筹情报,而左使隐于世间负责联系买主,其身份敏感自然是不宜泄露的了,”澹台十月懒洋洋地倚着护栏,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不过她已经死了,所以也无所谓隐不隐瞒身份了。”

“这不可能!”朝露当即反驳道,在她心目中云璃只是个背负着悲惨宿命的可怜女子,又怎么会和影阁这种杀手机构扯上关系呢?

“为何不可能?”并不介yì

朝露出言打断,澹台十月的语气轻柔依旧,微微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忆往事,“说起来,云璃的身世倒也十分离奇,没人知dào

她来自何方、师从何处,除了顾府夫人这一名头这可以说道的信息之外就寥寥可数了……或许,当年阁主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吧~”话及此处澹台十月饶有兴致地将朝露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倒是一直很好奇,云璃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呢,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澹台十月这番话信息量实在惊人,还不等朝露消化吸收她就继xù

不紧不慢地说道:“别人不知dào

,辰曜,你难道没有丝毫察觉么?”

被点到名字的辰曜微微一愣,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

“当年阁主遭奸人设计下落不明,出事前他将随身信物交予左使代为保管,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澹台十月语气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变成死水一般的清冷。

一语点醒梦中人,朝露和辰曜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名字:百里流云。这样一来整个线索就连贯了,百里流云爱慕云璃而不得,强行把人控zhì

住之时偶然发xiàn

影阁信物,这才动用杀手将顾府满门屠灭,后又利用影阁的力量一步步控zhì

其他门派……只是这其中还缺少一个至关重yào

的因素。

“阁主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不等朝露开口辰曜就抢先一步提问道。

是了,这两年多以来发生的种种都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着,而涉及整个武林所有的门派就像是棋盘上的黑白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并未直面回答辰曜的问题,澹台十月静默良久之后才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从始至终,阁主嘴里只是呼唤着一个名字……”

不用说朝露和辰曜也能猜想到,御雪衣。

然而任凭朝露如何揣测,都难以想象那样一个被亲人设计失去恋人后不得已背井离乡的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怎么都无法联系到幕后黑手这一身份上来。

“可是,”辰曜上前一步,“御雪衣不是被我杀了吗?”

闻言澹台十月轻声发笑,她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看向辰曜,“你真以为自己杀掉的人就是御雪衣么?”她不是怀疑辰曜的能力,只是从近段时间武林中的动向看来,这件事情并未就此了结。

“我不会杀错人的,”辰曜冷冰冰地说道,这么多年他从未失手过一次,而今当然也不可能,“我很确信,我杀的就是那幅画像上的女人。”

“什么画像?”听完他们的对话朝露顿时敏感地问道,不知dào

为什么,她心里头始终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镜花水月之中的谜底即将揭开,可好不容易走到跟前一看,却发xiàn

又是虚景。

本以为此事涉及影阁机密,澹台十月定当不予理会,谁知朝露话音刚落澹台十月就跨过台阶走了下来,“跟我来吧,想看画像多得是。”

见澹台十月已经走远,朝露和辰曜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左拐右拐地穿过影阁暗色调的亭台楼榭,不多时就来到一处独立的阁楼前,澹台十月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两侧的灯盏像是装了机关一般随着人的脚步声陆续亮起,朝露这才看清室内摆了书架和桌案,倒像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这里还只是一部分。”澹台十月从门边的架子上端了一盏油灯走到一面墙壁跟前,抬手照亮了悬挂上方装裱过的画卷。

朝露抬头看去,当即被那挂满了整面墙壁的画卷吓到,只见跃然于宣纸之上的竟是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红衣女子——那张脸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叶清交给自己保管的那幅画上和叶清长得七分相似的人。

难道,这就是御雪衣?!

“朝露,你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情绪不对,辰曜飞快地转过头来。

“怎么可能……”她头痛欲裂地按着额头,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被那一整面墙的画像刺痛了双眼。

御雪衣,叶清,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愣怔许久之后,朝露将目光从画中女子的容颜上移开,抬头看向一旁的辰曜,心里头像压着一块巨石般抑郁难受,“你……是在什么地方杀掉那个女子的?”说完这句话她顿觉四肢冰凉,只希望辰曜给出的答案并非自己所猜想。

然而,辰曜没加思考就迅速说道:“苍州南部的树林,怎么了?”

“……”

猜想被证实,朝露无言地退后两步靠在门上,辰曜杀掉的那个人不是御雪衣,而是叶清。

“你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朝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辰曜烦躁地走到跟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从未见过朝露这样陌生的眼神,辰曜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来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现在更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朝露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在辰曜走过来的瞬间猛地推开对方,而且还鬼使神差地用了几分内力,将根本没有防备之心的辰曜推得踉跄几步,一脸错愕地捂住胸口。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yì

的!你别过来,别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内力或许伤到了对方,朝露不知所措地继xù

后退,可是一想到辰曜就是杀死叶清的凶手,她就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辰曜的脸色很不好kàn

,他并未继xù

走近朝露,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默半晌,才平静地开口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根本没料到辰曜居然会这么问,朝露脑子懵住了,做错了什么?是啊,他本就是个杀手,杀人也从来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这一次也完全是为了帮自己调查这档子事,说到底,害死叶清的人其实是自己。

想到这里,朝露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哑声道:“不,你没错,是我错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脚步僵硬地退到房门外,望着距离几米之遥面无表情的辰曜和在此过程中始终未发一言的澹台十月。

突然觉得做这些事情真的很徒劳,自以为是地忙碌了许久,可到头来不仅什么问题都没能解决,还拖累了身边的人,害死了叶清。

她站住门边,身体被夜色浸染,略带疲惫地微笑着将目光转向澹台十月——“澹台右使,我有些累了,有没有房间可以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第298章:只是徒劳

九屠山,影阁大殿。

月影重重,乍一看去空无一人的森冷殿堂之上其实端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因未点燃烛火,故而大面积的阴影将那人的面容全部覆盖,只露出模糊不清的轮廓。

紧闭的殿门缓缓开启,从夜色中走进来两个人,正是顺利抵达影阁的朝露和辰曜。

“嘻嘻,就知dào

你还会回来~”阴暗的石阶上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那团模糊的黑影随着笑声幅度不大地动了动。

虽然之前也来过影阁,可进入这主殿之中却是头一次,朝露心里有些紧张,她看了看辰曜,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地转过头来,“你在这等着,我过去和她说。”

朝露刚要回答,却听到那清脆婉转的小姑娘声音再次响起:“让她也一起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

“?!”

听到这话,朝露和辰曜都始料未及地愣住了,什么叫做不是外人?

辰曜定了定神,冷声问道:“澹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黑暗中传来澹台十月依然带着细碎轻笑的声音,她似乎非常享shòu

看到别人吃惊的样子,无视台阶下两人的脸色继xù

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你带着前左使的女儿来,她当然不是外人咯~”

“你、你说什么?”朝露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被朝露惊讶的样子逗乐,澹台十月干脆从宝座上跳了下来,步履轻快地走到最顶一格的台阶,幼童般矮小的身形还不到石阶两旁的护栏高,宽大的斗篷完全盖住了她的容貌,只有露在外面的手掌上森白的绷带使人触目惊心。

居高临下地看着朝露和辰曜二人,澹台十月轻声慢语地说道:“我乃影阁幽冥右使,你娘聂云璃是为左使。”

此话一出,不仅是朝露,就连辰曜也是一脸诧异,他身在影阁多年,虽然知dào

左使的存zài

,可从来没有谁见过那人,都只当是个虚设的职位罢了!惊讶之余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面色凝重地看向澹台十月——“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dào

?”

“右使留在影阁统筹情报,而左使隐于世间负责联系买主,其身份敏感自然是不宜泄露的了,”澹台十月懒洋洋地倚着护栏,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不过她已经死了,所以也无所谓隐不隐瞒身份了。”

“这不可能!”朝露当即反驳道,在她心目中云璃只是个背负着悲惨宿命的可怜女子,又怎么会和影阁这种杀手机构扯上关系呢?

“为何不可能?”并不介yì

朝露出言打断,澹台十月的语气轻柔依旧,微微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忆往事,“说起来,云璃的身世倒也十分离奇,没人知dào

她来自何方、师从何处,除了顾府夫人这一名头这可以说道的信息之外就寥寥可数了……或许,当年阁主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吧~”话及此处澹台十月饶有兴致地将朝露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倒是一直很好奇,云璃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呢,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澹台十月这番话信息量实在惊人,还不等朝露消化吸收她就继xù

不紧不慢地说道:“别人不知dào

,辰曜,你难道没有丝毫察觉么?”

被点到名字的辰曜微微一愣,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

“当年阁主遭奸人设计下落不明,出事前他将随身信物交予左使代为保管,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澹台十月语气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变成死水一般的清冷。

一语点醒梦中人,朝露和辰曜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名字:百里流云。这样一来整个线索就连贯了,百里流云爱慕云璃而不得,强行把人控zhì

住之时偶然发xiàn

影阁信物,这才动用杀手将顾府满门屠灭,后又利用影阁的力量一步步控zhì

其他门派……只是这其中还缺少一个至关重yào

的因素。

“阁主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不等朝露开口辰曜就抢先一步提问道。

是了,这两年多以来发生的种种都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着,而涉及整个武林所有的门派就像是棋盘上的黑白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并未直面回答辰曜的问题,澹台十月静默良久之后才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从始至终,阁主嘴里只是呼唤着一个名字……”

不用说朝露和辰曜也能猜想到,御雪衣。

然而任凭朝露如何揣测,都难以想象那样一个被亲人设计失去恋人后不得已背井离乡的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怎么都无法联系到幕后黑手这一身份上来。

“可是,”辰曜上前一步,“御雪衣不是被我杀了吗?”

闻言澹台十月轻声发笑,她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看向辰曜,“你真以为自己杀掉的人就是御雪衣么?”她不是怀疑辰曜的能力,只是从近段时间武林中的动向看来,这件事情并未就此了结。

“我不会杀错人的,”辰曜冷冰冰地说道,这么多年他从未失手过一次,而今当然也不可能,“我很确信,我杀的就是那幅画像上的女人。”

“什么画像?”听完他们的对话朝露顿时敏感地问道,不知dào

为什么,她心里头始终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镜花水月之中的谜底即将揭开,可好不容易走到跟前一看,却发xiàn

又是虚景。

本以为此事涉及影阁机密,澹台十月定当不予理会,谁知朝露话音刚落澹台十月就跨过台阶走了下来,“跟我来吧,想看画像多得是。”

见澹台十月已经走远,朝露和辰曜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左拐右拐地穿过影阁暗色调的亭台楼榭,不多时就来到一处独立的阁楼前,澹台十月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两侧的灯盏像是装了机关一般随着人的脚步声陆续亮起,朝露这才看清室内摆了书架和桌案,倒像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这里还只是一部分。”澹台十月从门边的架子上端了一盏油灯走到一面墙壁跟前,抬手照亮了悬挂上方装裱过的画卷。

朝露抬头看去,当即被那挂满了整面墙壁的画卷吓到,只见跃然于宣纸之上的竟是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红衣女子——那张脸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叶清交给自己保管的那幅画上和叶清长得七分相似的人。

难道,这就是御雪衣?!

“朝露,你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情绪不对,辰曜飞快地转过头来。

“怎么可能……”她头痛欲裂地按着额头,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被那一整面墙的画像刺痛了双眼。

御雪衣,叶清,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愣怔许久之后,朝露将目光从画中女子的容颜上移开,抬头看向一旁的辰曜,心里头像压着一块巨石般抑郁难受,“你……是在什么地方杀掉那个女子的?”说完这句话她顿觉四肢冰凉,只希望辰曜给出的答案并非自己所猜想。

然而,辰曜没加思考就迅速说道:“苍州南部的树林,怎么了?”

“……”

猜想被证实,朝露无言地退后两步靠在门上,辰曜杀掉的那个人不是御雪衣,而是叶清。

“你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朝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辰曜烦躁地走到跟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从未见过朝露这样陌生的眼神,辰曜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来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现在更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朝露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在辰曜走过来的瞬间猛地推开对方,而且还鬼使神差地用了几分内力,将根本没有防备之心的辰曜推得踉跄几步,一脸错愕地捂住胸口。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yì

的!你别过来,别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内力或许伤到了对方,朝露不知所措地继xù

后退,可是一想到辰曜就是杀死叶清的凶手,她就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辰曜的脸色很不好kàn

,他并未继xù

走近朝露,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默半晌,才平静地开口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根本没料到辰曜居然会这么问,朝露脑子懵住了,做错了什么?是啊,他本就是个杀手,杀人也从来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这一次也完全是为了帮自己调查这档子事,说到底,害死叶清的人其实是自己。

想到这里,朝露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哑声道:“不,你没错,是我错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脚步僵硬地退到房门外,望着距离几米之遥面无表情的辰曜和在此过程中始终未发一言的澹台十月。

突然觉得做这些事情真的很徒劳,自以为是地忙碌了许久,可到头来不仅什么问题都没能解决,还拖累了身边的人,害死了叶清。

她站住门边,身体被夜色浸染,略带疲惫地微笑着将目光转向澹台十月——“澹台右使,我有些累了,有没有房间可以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第299章:新的师门

影阁虽是杀手组织,却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人,澹台十月并未多问就唤来一名口不能言的哑女丫鬟带朝露去客房休息,而辰曜从那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并未跟朝露一起去往后殿的厢房。

关上房门,朝露动作迟缓地走到床边坐下,她是真的累了,她只是个小人物,或许之前也做过当女侠的梦,想过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距离侠义之道越来越远的江湖,可是忙忙碌碌地做了这么多,到头来才发xiàn

不过是一场空。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留下一封书信就神色黯然地出了门,到底该何去何从,她需yào

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

夜色朦胧,重重宫殿最高处的飞阁之上孑然立着一个黑衣萧索的人影,目送匆匆走出山门的少女离去,那被月光勾勒出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

苍州,御府。

从燕山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御风弦一面派人出去四处寻找朝露的下落,一面又要应付那几个门派关于选举武林盟主的提议,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当然,还有一件让御风弦抓狂的事情就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失踪了……

若非看在朝露的面子上,他根本不想管那人的死活,所以在燕山比武场的时候就未曾多加理会,谁知回来的路上就不见了人影。

可就在他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原来是此前派出查探消息的一名暗卫——“少主。”

“影七,进来说话。”御风弦撑着书桌缓了口气,强压下满腔烦躁的情绪转身面向那暗卫,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身为御府的家主,尽管是非对错了然于心也不得不优先考lǜ

家族的利益。

习惯隐匿于暗处的影七默不作声地走进书房,斟酌片刻后才带了些犹豫地开口说道:“属下此番查探的确得到一个消息……据说,雪衣夫人在关外的时候生过一个孩子。”

御风弦神情一滞,沉默了许久才语气漠然地问道:“跟赫连无殇的孩子?”

影七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算是默认了。

“那么,”这个消息让御风弦本就困扰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两道剑眉拧成深深的结,眼神也一寸一寸冰冷下来,“水月阁的叶清,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对两年前少年英雄大会上与朝露相识的那个红衣女子并没有太多印象,可从后来朝露的种种表现以及那幅自家姑母的画像来推测,这个叶清的身份绝不简单。

“水月阁的确有个名叫叶清的内门弟子,可是……那人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影七如实汇报道。

果然如此。

御风弦疲惫地靠着椅背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面容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影七,冷声道:“让留守关外的人加紧一些,尽快找到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汇报到我这里来。”

“少主放心。”影七行了礼,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

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下御风弦独自一人,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那幅卷轴缓缓展开,画卷上的红衣女子笑嫣如花,指尖触及那陈年的墨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呢喃道:“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轰隆隆……”

屋外传来低沉的雷鸣声,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推开窗户,吹落了桌案上的宣纸,一直静坐在桌边的御风弦转头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暴风雨前夕灰暗的天幕和庭院中被风吹的簌簌作响的树木。

要变天了。

……

而另一边,离开九屠山之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天的朝露终于吃光了干粮,马匹也跑不动了,只好在途径的一个小镇暂时落了脚。

其实她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以辰曜的脾气肯定会生气,从这么多天过去都没人追上来就能猜到了。她并不是要责怪对方,只是一时间没法面对罢了,再怎么说叶清也算是她的朋友……更重yào

的是,她想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不想去苍州,也没打算回到自己一手办起来的世外桃源,她甚至想过就这么走走停停地利用这最后半年时间再好好kàn

一看这个世界,就当做旅游散心好了。反正半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就算她逛到不记得回去的路,凭着殊墨通神的本事也能很轻易找到自己,然后,她就当做南柯一梦,醒了便罢!

一手拿着吃剩半个的包子,一手牵着马走过喧闹的市集,目光被前方卖艺的人吸引住了,两年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这种民间技艺还感到十分新奇,可随着阅历渐长,各种形式的卖艺她也看得多了,说老实话眼前这粗布麻衣的汉子所表演的一套拳法根本算不得稀奇,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更是寻常可见的把戏,只是在这个并不算繁荣的小镇里,还是足够吸引大批的观众。

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这时一位眉清目秀的绿衣少女笑盈盈地端着铜盘走了过来——“父老乡亲们,这套‘夏家铁臂拳’大家看得可还尽兴?请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中年人表演得很是卖力,可周围仍是看热闹的多,给钱的少~反正朝露也没事可干,于是就呆那看了许久,当然她不像那些不给钱白看的,中途还是往那盘子里投了几个铜板……

“这位公子,我们的表演结束了。”

那绿衣少女众人散去之后朝露依然傻站在原地,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公子?

听到对方这样称呼自己,朝露不禁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嫌女装拖沓,所以几乎大半时间都是男子装束,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还真是忍不住吐槽这古代人的眼力见儿~哎,算了,公子就公子吧,她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

“这位小哥,你可是对我这祖传的铁臂拳感兴趣?”不等朝露开口说话,刚才表演了拳法的中年汉子便眉开眼笑地靠了过来,“如何如何?要不要拜师——”

“爹,您又来了!”另外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没好气地瞥了中年汉子一眼,然后面带无奈地转向那绿衣少女,“姐,还是你来管管吧~”

“在下夏怀远,乃夏家铁臂拳第四代传人,不知公子可有兴趣拜入我门下?”

绿衣少女赶紧推开她爹,然后万般无奈地扶着额头对朝露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爹……他有点儿‘收徒癖’,一见公子这般年纪的少年便想……”

被眼前这闹剧一般的情景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朝露抽了抽嘴角,最后平静地说道:“好吧,我愿意拜师。”

绿衣少女和她弟弟纷纷表情错愕地看过来,这大叔更是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地一把握住朝露的手,又哭又笑道:“我终于有徒儿啦!哈哈哈哈……”

说到底以朝露现在的武功根本没必要拜师,夏怀远只有五层后期的内力,还没法看透朝露的功底,她之所以答yīng

成为对方的徒弟,也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浑浑噩噩地走了一路,碰到这么一家人愿意收留自己,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如此这般,朝露正式成为夏家铁臂拳的第五代弟子,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纪大叔的一双儿女:夏珍、夏韫姐弟俩一起在院子里练功。

几天相处下来,朝露就发xiàn

夏怀远这掌门当得确实有愧先祖——从夏家这间大宅子的占地面积就可以看出其实这铁臂拳门也曾辉煌一时,可到了夏怀远这一辈,不仅连个徒弟也没收到,一家人更是沦落到去街头卖艺维持生活……

夏珍身为长女,便是这一代理所当然的大弟子,可她压根不喜欢练武,一心只想嫁个好丈夫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而弟弟夏韫年纪和辰曜倒是差不多,只是这性格有些别扭的小孩虽然不排斥练武,却一直嫌拳法招式不够帅气,远不如练剑法来得潇洒和吸引女孩们的目光。于是乎,夏怀远只得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朝露这个刚入门的新弟子身上。

由于朝露这次并未存心隐瞒,所以在夏家住的第一晚就被发xiàn

是女儿身了,对此夏怀远还惋惜地感叹了好一阵,在他看来男弟子比女弟子潜力大得多。

不过夏家穷得不是一星半点,每天上午的必修功课就是去镇南广场卖艺挣到一天饭钱——堂堂一派掌门,居然混到如此境地,就连身怀吐槽神功的朝露都不想评论什么了~这两年多来朝露练的都是剑法,接触这样的硬气功拳法倒是头一次,朝露觉得新鲜,不管怎么说多学点本领总是没错的。现在想想,当初在龙虎帮接受七公指点基本功夫时,她也从未正式拜过师,混了这么久连个归属门派也没有。

这铁臂拳门说出去虽然没几个人晓得,似乎与她一开始梦想成为女侠的初衷相去甚远,可通过这几天和怀远大叔以及夏家姐弟俩的相处,尽管穷苦憋屈了点,可她却觉得很快乐,这颗在短短两年间就历经沧桑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休憩的港湾……

第300章:情为何物

飘渺的雾气犹如一抹白纱轻轻笼罩在虚海浮岛的树林上方,青竹砌成的阁楼最高处,乘坐轮椅的钟离诉指尖拂过一株兰草的枝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背对着那刚刚站定的人,悠然道:“你还是来了。”

屏风后那人默然不语,白衣胜雪的身姿颀长挺拔,即便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料也无法掩盖那尤甚冰雪的清冷卓绝。

“弥天镜在你那里。”不是疑问句,而是相当肯定的语气。

闻言钟离诉缓缓摇动轮椅转了过来,笑看着对面那人,声音极轻地问道:“没错,的确在我手中,可是……你做到这个地步,当真值得么?”

“……”

意料之中的沉默以对,钟离诉继xù

微笑,怀中轻绻着白茸茸的一团是一只小小的雪狐,他静静靠在轮椅中,因体质虚弱而终年保持着平静的情绪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波动,给小狐狸顺毛的动作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将熟睡中的小家伙惊醒,三下两下地从钟离诉膝盖跳到地面,然后像团白色绒球般跑远了。

“作为九霄神钥的容器,即便只是一缕幽魂,却也该在碧海神渊崩塌的时候跟着一起魂飞魄散了,”钟离诉低垂眼眸,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你这情劫陷得如此之深,碧海神竟然也由着你去,真是难以理解……”

并不需yào

对方回答,钟离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讲故事一般,“只不过,身为神识的你既然动了凡心,追根溯源也算是那位神灵的疏漏,灰飞烟灭这样的惩罚足够沉重了。”

“……我不会独活。”依然是冷漠刻板的语气,却带上了一丝薄怒。

钟离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眸中闪过异样的情绪,随后释然一般笑了起来,“我当然知dào

你不会独活,说起来你都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吧?”停顿了片刻,指尖玩味地缠绕了一缕发丝慵懒靠在椅背上,“可是,凭着你仅剩的这点力量就想开启弥天镜,怕是得落得和碧海神一个下场吧~”

“那又怎样?我本该如此……”似在叹息的声音响起,“你只管将弥天镜借我,其他无需多问。”

夹杂着些微湿凉的威风拂过林间,短暂的沉默过后,钟离诉撑着扶手站起身来,脸上不再挂着轻柔的笑意,脚步平缓地走到屏风跟前,与那人隔着几米距离,无比郑重地问道:“你不后悔?”

“……”

默许的回答,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罢了,”钟离诉一挥衣袖,白光乍现中渐渐升起一面银色的宝镜,“再过不久便是七星连珠之时,你知dào

该怎么做。”

看着那白衣胜雪的身影走向门外,钟离诉淡淡地说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我给予她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她并不需yào

选择。”

随着人的离去,清冷淡漠的声音也被风吹散,钟离诉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笑,过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只一个情字,你竟可以做的这么绝。”

……

……

深夜,幽静的山谷中偶有夜行鸟兽的低鸣,皎洁的月色给整个山林镀上一层清辉。

一袭黑衣的少年屈膝坐在树梢,背靠着树干仰头看天,银盘似的明月仿佛近在咫尺,那忽明忽暗的繁星也像是触手可及一般,夜风拂动衣袂,投下一片影影绰绰。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带着些许自嘲的话语声飘过夜空,很快就被风声湮没。

随手折过一片树叶,指节微微曲起,一发力,那包裹着浑厚内劲的树叶顷刻间就成了世间最为锋利的暗器,“嗖”地一声扎进对面那棵树干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坑洞,那是瞬间足以致命的杀伤力——他从小就开始修liàn

这杀人的功夫,时至今日早已习惯成自然,任何道具都可以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可现在他偏偏想要摆脱这十几年来已经做得顺手的事情,下了决心,却并不容易改变。本以为这世间只有她和其他人不同,然而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已在夜空下静坐了多时的辰曜闭上眼凄冷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封离别书信,借着月光重新看了一遍那上面字字句句透着疏离的话语,不自觉地抬手捂住胸口,这身体明明经受过那么多伤痛,但哪一次都没有如今这般难熬。

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林间,猛然发xiàn

前方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飞速掠过,辰曜大吃一惊,立kè

认出那身影正是不久前死在他手下的“御雪衣”。

惊讶之余辰曜迅速起身追了上去,因不想打草惊蛇,他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刻意收敛的气息让他整个身形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突然,那红衣人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

辰曜观察了片刻,只觉着那背影越瞧越不对劲,心下不好,一个瞬步上前落在那红衣人身后,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

然而直到他走到距离对方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人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半点反应也没有,实在怪异得很。辰曜抬手凝出一道气刃向前掷了过去,随着一声利器划开物体的细响过后,那红衣人背部瞬间被剑qì

贯穿,整个身体轰然倒地!

不对,这是个假人!!

意识到情况反常后,辰曜猛地撤回脚步,可他刚转身向后还没看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异香,视线顷刻模糊。

他心知自己中了暗算,也不管眼睛看不见就胡乱出手向着四周无差别攻击,可很快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重心不稳地踉跄了几步就半跪在了地上,双臂颤抖地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换作平时,在确认周遭情况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落入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状况,或许这两年以来他真的倦怠太久了,全身心地投入到那自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情之中,早已忘记过去的种种本能,已经堕落到连这般拙劣的陷阱都避不过的地步……所以,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今日也只能认栽了。

脑中思绪一片混乱地想着,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想不到这天下第一的杀手,竟然也有今天。”

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响起一个女子轻蔑的冷哼,紧接着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身姿窈窕的紫衣女子径直走到昏迷过去的黑衣少年跟前,保险起见还是弯腰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放心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宫主!”

婆娑树影下,一袭红衣似火的花倾夜面带微笑信步走了过来,描金刺绣的彼岸花图纹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衣袂下摆,逶迤拖曳过微微湿润的草地。

“他身上只有这个……”一袭紫色霓裙的阴铃花在辰曜身上搜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封简短的书信。

花倾夜笑而不语地接过信纸看了看,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为情所困,纵使身怀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目光扫过侧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略带苍白的容颜,沉吟半晌,才摇着头转身走向远处,“把人带走吧。”

“是!”

阴铃花俯首听令,等花倾夜走远了才唤来几名手下将不省人事的辰曜搬上了马车,一行人扬长而去。

……

阴云密布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遥远的天边传来雷声隆隆,盖过屋顶的枝梢落下几滴冰凉的雨水。

悠然躺在屋顶横梁之上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澄澈的瞳孔倒映出一片灰暗的天幕,半晌,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拎着被雨水湿润的道袍一角拧了拧干,而后怅然若失地叹息了一声,自顾自抱怨道:“啧,又是这见鬼的天气……”

一觉睡到天亮的君无夜转身拿起搁在一旁的酒壶晃了晃,发xiàn

已经空了,于是更加的愁眉苦脸起来,衣袂抖空,身法轻盈地从屋顶落到地面,这从天而降的举动当即吓坏了屋檐下摆摊卖烧饼的小贩和几个过路的人。

人们惊讶于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道士竟有着一副风流倜傥、俊美无伦的相貌,可当这人醉醺醺地吓跑街边一个小孩时,就完全没了好印象——当然君无夜压根不在乎这些,周围又没有美女,形象工程什么的只需yào

在美女跟前表现一下就行了。

他晃晃悠悠地一路走到西街酒坊门前,刚要叫店家过来买酒,可一摸口袋才发xiàn

居然只剩下几个可怜兮兮的铜板了……

“店家,可以赊账吗?”君无夜讪笑着走到比他矮了一大截的中年胖老板跟前。

这酒坊老板刚被自家那位母老虎臭骂了一顿,这会正憋屈着,才不管来者是谁就直接开骂了:“没钱你买什么酒!滚滚滚!”

君无夜愣了一愣,随后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转身走向一旁的酒坊老板娘,三言两语就哄得那妇人眉开眼笑,连账都不用赊就平白得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在吃瘪的店老板目瞪口呆地注视中乐颠颠地离开了——“哎,今朝有酒今朝醉啊~”旁若无人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低声感叹道。

……

(第三卷完结)PS:从下一章节开始进入第四卷,主角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到底该何去何从,尽在第四卷揭开谜底,敬请期待噢!

第301章:夏家铁拳

打从当了夏怀远的徒弟之后,朝露就名正言顺地和这家人一起住在了这间年久失修的大宅子里,朝露从零开始地跟着夏家姐弟俩一起学习拳掌功夫,就这样每天练功卖艺的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多月。

今天是振远镖局宋总镖头的千金大喜的日子,让朝露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家铁臂拳门都衰败到今天这副惨样了,居然也收到了喜宴的请帖!于是乎,好说歹说也是个掌门人的夏怀远逼着朝露和夏珍、夏韫姐弟俩起了个大早,带着贺礼前往镇北的镖局赴宴。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附近几座山头门派的武林人士都接到邀请过来了,原本不算繁华的小镇今天显得尤为热闹。

“爹也真是的!这喜宴我们就不该参加啊~”夏珍一边走一边抱怨,“虽然我们每次都能收到各门派的邀请,但其实都是人家不小心顺手发出去的,结果我们去了只能沦为笑柄……”说到底,哪个门派的掌门会带着弟子上街头卖艺呢?

“哼,要是爹肯听从我的建议放qì

拳法改练剑道,那我们夏家今日绝对不是这番面貌!”夏韫也很是愤懑地说道。

不过抱怨归抱怨,三人最终还是来到了振远镖局大门口。

负责迎接宾客的弟子见到出示的请帖不得已放人进去了,但脸上毫不掩饰鄙夷之情……果然,一个如此衰败的门派,早已被人置于无视的地位了。

虽然这振远镖局在行业内算不得什么龙头老大,可多少也有些面子在,所以就算江湖中名望最大的那几个门派掌门本人没有亲自到来,却都派了门中弟子送来贺礼,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算是很了不得了。

夏珍说得没错,这请帖果然是人家顺手发出来的,三人进门后才发xiàn

其他门派都设有专门的席位,而朝露和夏家姐弟俩只能死皮赖脸地凑份子到一个人数不多的门派桌旁,好歹算是挤得了个座位。

由于新郎正是宋镖头的大弟子,所以免了辞家宴、迎亲等流程,宾客落座后就等着开席了,然而夏家实在太穷,这姐弟俩眼巴巴的就盼望着菜肴快点上桌好饱餐一顿,而朝露却是打从穿越第一天就攀上了御风弦那样的有钱人,后来又自己创业积攒了一大笔财富,山珍海味什么自然没少吃过,比起吃,她更关心周围武林人士谈论的话题。

“张兄,听说再过不久又要举行武林大会了,那些个大门派似乎真打算向魔教宣战了!”

“哎,只可惜当今武林虽然门派众多,却连一个有能力撑起局面的人都找不到……”

“……”

武林大会?

朝露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僵,虽然被这个消息惊到,可表面上依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xù

听下去,直到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夏韫猛扯她的袖子叫她吃饭才回过神来——“哇靠,我说你们两个也吃得太豪迈了点吧?!”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被这姐弟俩风卷残云横扫一空的碗碟,同桌的几个人纷纷投来嫌弃鄙视的目光,朝露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才好,这才刚开席多久啊?

还不等朝露开口再吐槽几句,就听见邻桌传来一个女子不屑一顾的嘲讽——“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苏清婉,你说什么?”夏珍“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怒目瞪视过去。

循着夏珍的视线,朝露这才看到刚才出言讥讽的人竟是个二八年华的美少女,瞧瞧对方那白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肌肤,搞不好比自己穿越得来的这副萝莉身体还小个一两岁!只是看夏珍和夏韫的表情似乎认识那高傲少女,而且还颇有些过节的感觉……

“哟,本来就是乡巴佬,还不让人说了?”名为苏清婉的少女柳眉飞扬,明摆着一副很看不上夏家姐弟的表情,“真搞不懂你们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苏清婉的爹是镇南苏家武馆的馆主,比起早已没落的夏家,那苏家武馆的名声自然大多了,身为馆主千金的苏清婉自恃身份,平日里就没少对夏珍、夏韫冷嘲热讽,这毒舌的言语让夏珍气得浑身发抖,可碍于旁边还有许多其他门派的人在场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咬住了嘴唇。

倒是年轻气盛的夏韫沉不住气地拍了桌子,愤nù

地站了起来,“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着?”苏清婉也不甘示弱地抱起双臂走到夏韫跟前。

“你……”深知要在这小镇立足下去就绝不能开罪了苏家武馆,夏韫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对面的大小姐,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看了半天热闹的朝露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将夏韫拽了回来,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到苏清婉身旁,“会咬人的狗不叫,只有不会咬人的才在那里一个劲地吠~还真不知dào

,谁才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呢……”论起毒舌,她怎么着也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

果然,被将了一军的苏清婉立时小脸涨红暴跳如雷,要不是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不便动手,她肯定要冲过来教xùn

朝露一顿。

压根没想到朝露会帮忙出气,夏家姐弟纷纷惊讶地回过头来,夏珍眼里有着隐隐的担忧,但夏韫就不同了,此时此刻他看朝露的神情充满了崇拜,别说是他姐了,就算他老爹在场都不敢和苏清婉这样说话。

“你又是谁?”苏清婉咽下一口怒气质问道,这会她不能发火,但不代表出了振远镖局以后不能找麻烦。

朝露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并不搭理苏清婉的问话,只是自顾自转向夏家姐弟,“吃饱了没有?没什么事就走人吧~”贺礼也送了,喜宴也参加了,她可不想留在这地方继xù

受人白眼。

“站住!都给我站住!”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当成空气无视掉的苏清婉气得直跳脚,可任凭她喊破嗓子也没人回头理会……

就这样,吃饱喝足的三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住处,朝露今天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帮夏家姐弟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谁也没料到,第二天大早苏清婉就带着人找上门踢馆来了。

张扬跋扈的大小姐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武馆弟子盛气凌人地冲进夏家宅院,吓坏了正在院子里砍柴的夏怀远,夏珍和夏韫也匆忙赶了过来,只有朝露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见来人是苏清婉,她当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苏姑娘,私闯名宅可是犯法的,你们该不是想去衙门说理吧?”

“你……”苏清婉气急败坏地指着朝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满脸鄙夷地说道:“听说,你是这破败门派新收的弟子?”

遭人直面诋毁自家师门,夏怀远握斧子的手掌紧了紧,可他心里很清楚铁臂拳一脉传到自己这一代的确是没落了,他也根本没有立场反驳苏清婉的话。

“是又如何?”朝露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来,尽管穿着和夏珍、夏韫两人同样质地的粗布衣裳,可她比寻常人明亮许多的眼神和毫无一般女子扭捏之态的气质却让衣着华丽的苏清婉感到一瞬间的自愧不如。

苏清婉愣怔片刻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傲气的神情,目光挑剔地将朝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既然如此,那么你可有胆量代表门派接受我的挑zhàn

?”

挑zhàn



朝露眉梢一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夏怀远抢了先——“苏小姐,我这小弟子刚入门不过半个月,还不怎么懂得江湖上的规矩,有哪里得罪的请容我代徒儿赔个不是。”

看到夏怀远这般胆小怕事,夏韫黑着脸看向别处,而夏珍则低头不语。

“师父,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朝露紧走几步挡在夏怀远身前,很明显苏清婉这是冲着自己来的,没道理把这烂摊子丢给别人处理,再说她才不管那苏家武馆有多大势力,好歹她现在也是小半个高手了不是?于是笑意阑珊地看向苏清婉,在夏怀远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点了点头,“咱们先说好,若是我赢了,你就得向我师父以及夏珍、夏韫他们道歉,”语气稍缓,微笑不变,“我要是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

苏清婉想也不想就一口答yīng

下来,“那就一言为定!”

如此这般,就在夏怀远和两姐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苏清婉“锵”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扑向朝露,一招飞燕剑法舞得相当灵动。而朝露并未拔出腰间别着的旒光剑迎战,虽然兵器榜上的宝剑未必谁人都识得,可也说不准万一碰上个懂行的呢?她不想太高调,只打算以夏家铁臂拳取得胜利。

朝露已经具有七层后期的内力,而苏清婉则不过堪堪五层前期,打起来的确有些不够看的,可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端倪,朝露并未用尽全力,只是游刃有余地腾挪闪躲,让苏清婉的剑锋几次扑空。

第302章:我是高手

夏家三人皆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们压根没想到朝露武功竟然这么高,赤手空拳地打了几招就将苏清婉连人带剑地甩了出去,那几个牛高马大的武馆弟子也是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跑去搀扶他们大小姐。

“你、你欺负人!”苏清婉撑着宝剑从地上爬起来,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就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话一出口眼泪就哗哗地流淌下来。

这可把几个跟着来的武馆弟子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哄了半天也不顶用,其中一个凶神恶煞地走到朝露跟前,挥舞着拳头就要教xùn

人,可朝露不慌不忙地抽身一闪就灵巧地避了开去,说到底刚才的战斗中她保留了相当大一部分实力,也并没有把苏清婉怎么着,只是让对方稍微没形象地摔了个屁蹲儿而已……

至于眼前这大个子么~朝露咂了砸嘴,好心劝慰道:“哎,你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我的,还是赶紧带这大小姐回家吧!”

“不要!”

谁知苏清婉抹了眼泪,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刚才的比武不算,重新来过!”

“……”

朝露真是郁闷了,她不就是言语上激了这大小姐几句吗,犯得着这么纠缠不休么!再说了,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打不过,又有什么意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苏清婉那把剑,发xiàn

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名器,可剑刃狭长、质地轻薄倒是很适合女子使用。

只不过,苏清婉那几招剑法除了飘逸好kàn

之外半点杀伤力也没有,放倒几个小喽啰还凑合~看来那苏馆主极其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根本舍不得让她吃苦打好基本功,要知dào

,自己当初学剑的时候可是被辰曜逼迫着站在大太阳底下整日整日地暴晒着,光是出剑的动作就练了不下上千遍!想起辰曜,心口又是一紧,也不知dào

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朝露竟然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走神,苏清婉气得一甩剑身猛扑了过来,结果,她再次悲催地摔了个狗啃泥~好不容易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苏清婉难堪,夏家姐弟俩笑得前仰后合,而苏家武馆的弟子们则是一脸菜色,在场这些人里没有能看出朝露功底的,所以谁也不敢再造次。

屡战屡败的苏清婉又哭闹了一阵,直到天色晚了才被武馆弟子们架走,夏家宅院总算回归了平静。

“朝露,你好厉害啊!”

夏韫闪着星星眼跑了过来,从小崇拜剑法的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只凭两双手就能打出这么精彩的功夫。

而夏怀远满脸复杂的表情,沉吟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你……你武功这么高,当初为何同意拜入我门下呢?”他这个师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经他们这么一说,朝露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现在的自己还真不是个弱鸡了,现在想想,打从第一天穿越后她身边就从来不缺大人物,一个两个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高手,所以不管她如何勤学苦练都只能望尘莫及,如今自己一个人出来闯荡了,才第一次有了学成的骄傲。

“呃,其实呢~”朝露着急组织了一下语言,她不可能直说自己曾混进听雨楼、重阳宫那样大门派偷师过,还得了江湖第一杀手剑客的亲身传授,并且误打误撞地捡到了绝世武功秘笈……更重yào

的是,作为九霄神钥的承载者,她的内力从一开始就像开了外挂般比常人高出许多。

冷静下来想了想,她才慢吞吞地解释道:“我以前得过一位高人的指点,后来那高人不告而别云游去了,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出来混江湖了……说实话,我也不知dào

自己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听了她的讲述,夏怀远和他的一双儿女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实jì

上朝露有些心虚,她现在越来越能编瞎话了,可看到那三人都没有怀疑,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苏清婉倒是没再上门找茬,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举办武林大会的缘故,不管是上次去过的振远镖局还是苏家武馆,都开始忙活起来——对于这些在江湖上没多少名望的小门派而言,参加武林大会无疑是一项能证明自己存zài

感的大事。

朝露百无赖聊地拉住正要去井边打水的夏韫,好奇地问道:“还有不久便是武林大会了,你说师父会不会带我们去参加啊?”

“那还用问?我爹从上个月就开始准bèi

了,你说会不会去——”夏韫放下木桶,朝天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们压根没接到武林大会的邀请,只是一厢情愿去凑个热闹罢了。

听了夏韫的抱怨,朝露嘴角抽了抽,想起自己在苍州那会看见御风弦书房桌子上成天堆着一叠叠的请柬,武林中大事小事的总要到他那里通报一声,向来只有他御公子拒绝其他门派邀请的份,还从没有出现过如夏怀远这般想去参加某个盛会还接不到邀请函的现象……

看来,要想在江湖中立足,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人物,武力值和身家权势什么的真是一样也不能少啊!

可就算没有接到邀请,夏怀远的热情也一点不曾减少,距离武林大会开始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带着姐弟俩和朝露启程上路了,朝露已经没心情吐槽什么了,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那武林大会上肯定又是老生常谈地说一些讨伐真理教的话题,最多再来几个装13掌门在那里比比武,然后选出个领头人,美其名曰:武林盟主。

当然了,正在兴头上的夏怀远才不会过问她的意见。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去往浮临峰的路上竟与苏家武馆一行人不谋而合碰了个正好!朝露等人刚走进沿途的茶棚打算歇歇脚,就看见一群衣服后襟绣了个“苏”字的人坐满了几张桌子,身材魁梧的苏馆主身旁就是那掌上明珠的苏清婉,一行人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哎哟,这不是老夏嘛!”

那苏馆主一看是夏怀远,立时起身迎了过来。

朝露正想说这货还挺热情的,就听到——“你不是在街头卖艺吗,怎么也跟着来凑这份热闹了,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

尼玛,果然是生女肖父啊!女儿说话那么毒舌,这当爹的嘴巴也够欠的了~听到这明里亲热实乃损人的话语,夏怀远登时黑了一张脸,可碍于对方身后那一排孔武有力的弟子,他只能忍气吞声地任由这苏廷出言讽刺。

其实夏怀远和苏廷幼年时还是住一条巷子的玩伴,只是苏廷十几岁的时候外出闯荡学了一身功夫回来开了武馆,成了小镇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不屑于和家族没落的夏怀远为伍了,平时路上遇见了还经常绵里藏针地说道几句,非得让夏怀远脸面全无才好。

朝露并不懂他们那些过节,但听出这苏馆主的弦外之音是为了打击嘲笑夏怀远,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于是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挡在优柔寡断的夏家大叔身前,朗声道:“卖艺怎么了?只有身怀绝技的人表演的东西,观众才会买账给钱,这没什么不对的——”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的,何必说这种有伤和气的话。”

被个小辈训斥了一通,苏廷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当即铁青了脸色不屑一顾地说道:“小姑娘,你就是那个新拜入铁臂拳门的弟子吧?好心奉劝你一句,夏家的铁臂拳失传已久,你跟着这一家子混,永无出头之日!”

朝露笑了笑,平静地说道:“倘若夏家的铁臂拳门是早已失传,那么这些年来一直香火鼎盛的苏家武馆竟也沦落到要靠着人前说几句狠话找存zài

感,我想这也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显然,她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苏廷以及对方身后那一大帮武馆弟子,此前就受了一肚子委屈的苏清婉也咬牙切齿地看向这边,她自己打不过朝露,就指望着爹爹能帮她报仇,所以不但不上来劝阻,反而推波助澜地说道:“爹,这臭丫头太嚣张了!”

“哎呀!你这是捣什么乱……”担心冲突激化,夏怀远慌忙将朝露拉到了身后,然后满怀歉意地向苏廷鞠了一躬,道:“苏兄,我这小徒儿年轻不懂事,并非故yì

出言不逊,还请见谅……”虽然他知dào

朝露功夫不错,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姑娘,真要动起手来肯定不是苏廷的对手。

可是朝露心里明白,这苏廷和自己一样是七层的内力,只是她修liàn

的寒玉诀和寻常功法差异极大,除非是十层以上的高手,否则就算对方和自己级别相同也绝对无法看穿。只不过,即使内力水平是一样的,可论起对战经验什么的,朝露也知dào

自己比不过苏廷……

但已经急眼了苏廷才顾不上什么长辈不应该对晚辈出手,当即摆开架势就要教xùn

朝露,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如风的声音从门外飘过来,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怔——“我说你这大叔都年纪一把了,居然还在这里欺负小辈,还讲不讲理了?”

第303章:故地重游

旁人不知,可朝露却是对这声音无比的熟悉,她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只见门外信步走来那人一袭飘逸的道袍似风吹云动,本是俊美无双的容颜和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偏偏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哪里来的臭道士,要你管什么闲事——”尽管因那人出众的外表愣怔了片刻,可刚回过神来苏廷就破口大骂了一句。

朝露表情抽搐地看着那神出鬼没的家伙走近,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对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贫道的名字可不叫什么臭道士,你这大叔又不认识我,怎么张口就说瞎话呢~”

“……”

听到这番胡搅蛮缠的话语,朝露头又开始痛了,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君无夜,你够了吧!”

“你、你说什么?他就是君无夜?!”苏廷傻眼了,重阳宫玄衍真人君无夜的名头他自然是听过的,据说那人虽然生性风流极少在江湖中露面,可一身得尽冲虚老祖真传的武功却是远远高于重阳宫现任掌门凌霄子道长之上……只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成名已早的君无夜竟是这般年轻!

比苏廷更惊讶的就是夏怀远了,他知dào

自己这便宜得来的徒儿功夫不错,可万千没料到对方还认识这样鼎鼎有名的人物,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朝露吼了一嗓子,君无夜这厮居然更来劲了,立时就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走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朝露扯进怀中紧紧拥bào

,还“深情款款”地说道:“小娘子,这段时间你都跑哪儿去了,知不知dào

为夫想你想得茶饭不思,都快病倒了啊~~”

尼玛……

这种八点档狗血剧的台词也亏这家伙说得出口,她连牙齿都快酸掉了,条件反射地将人推开,满脸嫌弃地吐槽道:“就你身上这股子脂粉味,想必刚喝了花酒回来吧?你还会有空想我?鬼才信——”

见此情景,围观众人的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倒是夏韫表情僵硬地拽了拽朝露的衣袖,好奇地问道:“原来你喜欢道士啊?”话语间忍不住再次看了君无夜一眼,“啧,长得倒是真不错,就是搞不懂干嘛想不开去出家~”

“……”

因为君无夜的突然出现,苏廷也没了教xùn

朝露的兴致,桌上的茶水也没喝完就带着门下弟子匆匆离开了,倒是苏清婉颇为不甘地一步三回头,朝露故yì

冲她做了个鬼脸。

君无夜自来熟地坐到朝露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管夏怀远一脸见鬼的表情就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饶有兴趣地问道:“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啊?”

“是、是的……”夏怀远谨慎地点了点头,他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小门派已经很艰难了,既然谁都惹不起,倒不如自己小心一些不要开罪了人。

可朝露丝毫没能体会到夏怀远的苦心,二话不说地抢过君无夜喝水的杯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真难得,你个闲人还知dào

要开武林大会了啊?”

没喝到水,君无夜可怜兮兮地看着朝露,也真难为了他一副翩翩仙君的模样做出这种小动物般委屈的表情……

“朝露小娘子,你这么说,是要抛弃我了吗?”

听到这话,朝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跟这种没节操的货较真,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珍、夏韫姐弟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就知dào

你们俩有一腿”的表情,就连夏怀远也是一脸颇为忧虑的样子。

对朝露而言,她好不容易得个机会自己出来闯荡,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拜入夏家铁臂拳门,也打算好好学一学拳脚功夫给苦逼的夏大叔挣点光,没成想这才一个月不到就碰着了熟人,而且还是君无夜这种不靠谱的家伙……

她撑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抱了试探的心理问道:“该不会,你也要去浮临峰吧?”

“唔……”闻言君无夜目光飘忽地移到朝露脸上定了几秒,而后相当确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堪称温柔,“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了,不用太感动!”

晕,感动你妹啊!朝露脸色一黑,扶着额头无语许久,随后又无比恳切地推辞道:“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我真不用你陪~”实在忍不住怀疑这家伙脑袋被驴踢了自我感觉太良好,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很感动了?

可她这话刚说完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君无夜一路拖出了茶棚……

“喂!放开我!你到底想干嘛?”

区区七层的内力到了十层满级人士跟前完全不够看,被人拎小鸡一样带出来让朝露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可是技不如人她也只能认了,徒劳地拳打脚踢根本没伤着君无夜半根毫毛,反而让她累得半死。

一直走到茶棚后方无人的空地,君无夜才施施然地松了手,完全不顾朝露一脸戒备的表情就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其实呢,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呃,为什么?”朝露愣了愣,和君无夜认识这么久了,她很清楚这家伙虽然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很热心肠的样子,其实根本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她自问身上除了性别为女这一因素之外,并没有任何值得对方感兴趣的地方……呃,话说这世上的女人可多了去了!

君无夜神mì

莫测地笑了笑,低声问道:“这段时间,你修liàn

的寒玉诀是不是快要突pò

第八层了?”

“你、你怎么知dào

的?”朝露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君无夜风轻云淡的浅笑。

实jì

上她也为此烦恼了很久,寒玉诀的修liàn

法门和此前她练的春风化雨心经有很大的不同,还记得上次过七层时几乎冻成冰棍险些丢了小命,所以这一次还真有些不太敢冒险。当然了,她也不想自己的武功止步于此得不到提升,毕竟人在江湖处处都得提防着,没有过硬的功夫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可是,君无夜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或许是看出了朝露的警惕,君无夜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哎,看你总这么提防着我,真是让人伤心啊!”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其实上次我就想和你说了,只是后来出了点意wài

没来得及……”

朝露听出他指的是在御府时被突然出现的毗沙门追杀然后狼狈逃离的事情,不由得嗤笑了起来,“我说,真理教那大美女虽然性格冷了一点,可难为人家千辛万苦地追在你后面,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

实在不明白君无夜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天天把那劳什子双修理论挂在嘴边,可真有个大美女送上门来还偏偏不要!

“……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君无夜直言不讳地答道,一点歉疚感也没有。

尼玛这家伙的思维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朝露汗颜地抹了一下额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xù

回到之前的谈话上——“所以说,我要突pò

八层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能帮到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君无夜微微皱了眉,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表情看起来仍然像是在微笑,“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了,这次一定要陪在你身边!”说完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朝露,想了想,问道:“按理说你突pò

七层的时候就应该遇到困难了,那上回又是怎么克服的?”

朝露老老实实地摇头,上次她都冻得晕了过去哪里晓得那么多。

“你别着急~容我想想办法……”完全无视朝露僵硬的表情,君无夜再次将人拖回了茶棚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就这样,几人再次启程,很快就来到了浮临峰山脚的小镇。

由于夏怀远本来就是提前上路的,所以朝露等人抵达时还没几个门派到了,只有此前在途中遇到过的苏家武馆一行人和另外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时隔许久的故地重游让朝露心里颇有几分感慨,她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弱鸡一般地跟着御风弦来到这里参加武林大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从没想过自打那以后会卷入如此之多的江湖纷争,更加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世界爱上什么人,放不下什么事……

漫步在小镇街头,市集上人群簇拥,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路边摆摊的小贩热火朝天地吆喝着,偶有路人停下询问价格、讨价还价,分明是热闹非凡的街市盛景,却刺痛了朝露的双眼,让她没有来地感到一丝惆怅。

然而还不等她抒发完满腔忧郁的情绪,就看见君无夜那厮不知dào

从哪里掏出几样东西在街边摆起摊来——桃木剑、八卦盘、算命幡……敢情这家伙又要干回他的老本行给人算命了?!

她刚想吐槽,就听见不远处锣鼓声冲天,再一回头看去,卧槽!只见夏怀远带着他一双儿女占了市集广场的空地开始卖艺了……

这才猛然想起夏家本来就穷,这一路走过来盘缠早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第304章:所见略同

如此这般,除了朝露之外的几人发挥各自长处奋斗了一天,终于在日落之前凑够了住客栈的钱。

然而当朝露等人精疲力尽地来到客栈要住宿时,却被掌柜的告知所有房间都已经被预定了,想也不用想就知dào

肯定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门派,想不到他们大部队还没来就先派人把衣食住行都打点好了……

看着客栈掌柜的爱莫能助地转身走开,风中凌乱的众人面面相觑良久。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苏家武馆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本以为他们也会吃个闭门羹,没料到那苏廷神气活现地叫来掌柜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掌柜的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马上唤来跑堂的擦桌子招待,直看得朝露几人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客房都被预定了吗?那些家伙又是怎么回事——”见此情景夏韫当即不爽地拉下了脸。

朝露也纳闷着看不懂是什么情况,但是没过多久几人就看明白了,因为就在苏家武馆的人进门落座后,就从二楼走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锦衣华服、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哥儿,见到苏家一行人,这公子哥瞬间挤出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快步迎了过来——“廷叔,婉妹!”

啧,一听这肉麻兮兮的称呼和随后苏清婉脸上露出的娇羞表情就能猜到这小白脸多半是苏家未来的姑爷~“哎呀,大半年没见,皓儿越发英雄少年了!”看到自己未来的女婿亲自迎接,苏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要知dào

这上官皓可是飞云派掌门的独子,不久的将来就是一派之主,而这飞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可是比苏家武馆高出许多,能攀上这样的亲家简直无异于走路上被一锭从天而降的金元宝砸中脑门~看着不远处那一幕浓情蜜意的场景,朝露撇了撇嘴,戳戳身旁君无夜的胳膊,“听他们说那什么飞云派,很屌……呃,很厉害吗?”

“就那样吧,好像听说过,没什么印象了~”君无夜眼神轻飘飘地掠过那群人,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还好君无夜这话没被屋里的人听到,否则肯定当场气得吐血~只不过比起那飞云派在江湖中是何地位,朝露更加关心今天晚上该去哪儿落脚,看夏怀远大叔这一脸囧样就知dào

肯定没什么门路了,总不至于得露宿街头吧?

就在她一筹莫展拿不准该如何是好之时,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客栈门口,紧接着一个艳红的身影火焰般飞窜了过来——“好妹妹!”

一听这尾音含着妖娆上扬的女声朝露立kè

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只见那身材高挑、红衣似火的美艳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慕红莲!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还站着眼角带笑的慕青焰。

“你、你们……”朝露当即愣在了原地,直到双手被慕红莲握紧时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你们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这可稀奇了,要知dào

这慕家兄妹俩山高皇帝远地呆在南部当山大王,难得来中原跑一趟,对这XX大会之流更是不感兴趣。

被朝露傻愣愣的表情逗得扑哧一笑,慕红莲竖起一根白皙纤长的食指贴在唇边神mì

兮兮地摇了摇头,凑到朝露耳畔低语道:“你也太没觉悟了,那种无聊透顶的大会有什么好玩的!”语气稍稍停顿更显诡异,“不瞒你说,我们这是专程过来扩充后宫的——”

“……”

节操呢?节操呢?

朝露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她设想过千百种理由,可慕红莲给出的答案还是低于她的底线,再看看慕青焰那双微微眯缝的钛合金狗眼正左顾右盼地搜寻着目标,她的小心脏顿时凉了一大截,极度无奈之下顺口吐槽了一句:“哪有门派是这样子的,你们这么做和那个合欢派有差吗?”

“妹妹,这你就说错了!”慕红莲颇不赞同地反驳道,“合欢派那种只做.爱不谈情的理论非我所求,只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爱’那才是’大爱’!”

朝露按住额头良久无语,反倒是一旁的君无夜迅速接过了话头——“没错,只有那样才能达到水乳.交融的双修之极致!”

慕红莲吃了一惊,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站得稍远的君无夜身上,一张明艳照人的俏脸瞬间涨红,欣喜若狂地喊道:“偶像!真的是你!”说完立马撇下朝露三步两步地跑了过去,无比激动地拽住君无夜飘逸的道袍扯了扯,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

坑爹啊,这又是什么情况?

更加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随着慕红莲的这一声喊,那边的慕青焰也眼睛一亮,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奔了过来——“大师!给我签个名吧!”

深感好奇的朝露凑过去看了一眼慕青焰手中那本小册子的封面,没想到登时一道天雷正中脑门,擦,书名居然是《房中奥义之男人必须知dào

的二三事》……尼玛这乱入的小H书是怎么回事?这闪瞎眼的没节操标题又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包括夏怀远和那一双儿女在内的几人头顶上的节操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零。

好不容易才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朝露一头黑线地走过去,声音颤抖地问道:“君无夜,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作家啊?”

“这个嘛~年轻的时候随便写过几本书,纯粹消遣罢了!”给那两个脑残粉签完名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君无夜得yì

地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看向朝露,笑成月牙儿的狐狸眼中精光四射。

夏珍默默走过来拉了拉朝露的衣角,小声说道:“你的朋友都好奇怪啊……”

听了如此评价朝露恨不得当场泪流满面,苍天为证,她压根不想有这样极品的小伙伴们啊!话说不管是君无夜也好,还是那慕家兄妹也罢,领出去溜一圈都算得上顶级的俊男美女了,也不知dào

怎么搞的偏生对床弟之事如此执着,居然还钻研出学问来了!

见朝露表情僵硬地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慕红莲一脸坏笑着搂住她的脖子,轻声细语地询问道:“我说好妹妹,你够可以的啊!怎么着,一本正经的御公子和动不动就翻脸的辰少侠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啊?”话语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八卦气息,“是不是想通了?其实吧,那种半点经验没有只知dào

蛮干的童子鸡自然是比不了君大师这般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你是该换换口味了~”

“……”

对于慕红莲这番话朝露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虽然她知dào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没节操,女尊男尊神马的也都弱爆了,可她还真是没想过学慕家兄妹那样开一个应有尽有的庞大后宫,妈蛋,当初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只不过,要是被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知dào

慕红莲对他们的评价,只怕会气得当场晕过去吧?

“就是,我多好啊!”十层内力的听觉灵敏得跟个雷达似的君无夜也凑了过来,嘴角擒着一丝邪肆的浅笑让人头皮发麻,“小娘子的确该好好思量一下,赶紧把那两个傻不愣登的家伙踹了,投奔我的怀抱吧~”

朝露脸色又黑了一度,心想老娘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投奔你好吗?真怀疑这慕家兄妹是被君无夜请来的托儿……

还好,毒龙寨虽然老早不过问江湖世事了,可凭着先代打拼积攒下来的声誉也是其他门派无法忽视的,所以没花多少功夫就在街道对面一家客栈订到了住房,朝露等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跟着一起去了。

而很快朝露就发xiàn

慕红莲和慕青焰那两人还真是来搜寻目标扩充后宫的,只见他们茶余饭后就搬了凳子坐在客栈门口的空地乘凉,一边悠闲地嗑瓜子一边讨论哪家的少侠俊、哪家的女侠俏……

朝露本人从未想过要参与他们的讨论,想着天色也不早了,她打算回房练会内功就睡觉了,距离武林大会开幕还有几天,只有他们这样的奇葩才提早这么多赶过来,那些个大门派肯定又是像往常一样姗姗来迟的。

然而她刚走上楼道就发觉身体不对劲,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全身的经络蔓延开来,就像大冬天里被人从头顶泼了盆冷水,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kè

想到这现象十有八.九是因为修liàn

寒玉诀引起的。

扶着楼梯护栏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她心里有些慌乱,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殊墨他们都在身边,所以她根本不知dào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猛然意识到为了变得更强,这段时间以来没日没夜地练功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搞不好很快就要突pò

七层后期的瓶颈进入八层境界了……

只是,这样快得诡异的进程.真的正常吗?

不知dào

为什么,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自心底渐渐升起,让她整个人如坠深渊般恐慌。

第305章:所欲为何

当朝露再次睁开眼睛时,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拧着眉头靠在床边的君无夜。

见此情景她有些茫然地愣了好一会,刚想坐起来却发xiàn

浑身上下像被抽空了一般使不上力qì

,君无夜侧转脸来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还是先躺着吧。”

“我……”开口说话时才发xiàn

自己声音哑得厉害,仿佛得了一场重感冒,她什么也不能做地平躺在床上,眼角瞥向君无夜,“我晕倒了?”

君无夜眼眸低垂,墨色的瞳仁动了动,最后视线定格在朝露脸上,“晕过去好一会了。”要不是他刚好出门发xiàn

得及时,恐怕连小命都得丢了!当然,这后半句话他终究还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虽然君无夜脸上那看得出几分复杂的表情有些可疑,但朝露此刻也没功夫细究,她试着在丹田中提了提气,很快就察觉到体内已经饱胀且呼之欲出的真气,这种感受怎么说呢……就像女人快来大姨妈的那几天对自己身体的预感,虽然没什么根据,可就是笃定到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了,她脑子抽了才会去和君无夜探讨女人来大姨妈的直觉~于是颇有几分尴尬地低声说道:“咳,谢谢你了。”

“为什么要谢我?”君无夜目光迅速地闪了一闪。

朝露仰起头来,莫名其妙地飞过去一个白眼,“废话,要不是你,我不就得在外面走廊上躺着了?”

闻言君无夜淡淡地笑了笑,本就细长上挑的眼眸更显风流,“那以身相许如何?”

晕,这家伙又开始没正形了!

“那个寒玉诀……你还是不要练了吧。”收起笑容,君无夜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为什么?”朝露霎时一怔。

君无夜沉默了一会,随后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地说道:“你内功进展如此神速,体内已经积攒了许多寒气,如果继xù

冲击八层,最坏的结果是全身血液冰冻,回天乏术。”除非能找到有效的方法将寒气导出,否则……

听了这番话,朝露彻底傻眼了,坑爹,她才不要变成个硬邦邦的冰棍死掉!可是……八层耶!据说七层和八层之间看似一线之隔,可实jì

上穷其一生练到七层还不算困难,可要突pò

瓶颈跻身八层之列却是非常艰难的,所以整个武林中内功在八层以上的人还十分稀少。得知这个消息对朝露而言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难道她的武学之路只能止步于此再也无法进步了吗?她不甘心,她再也不要像个弱鸡一样任人欺压……

看着朝露的眼神渐渐黯淡,君无夜扶了扶额头,淡然道:“喂,你别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法子的。”

“真的吗?有什么办法?”无疑这句话让朝露再次看到了希望,心里一激动就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本该绵软无力的四肢也瞬间充满了力量。

被朝露用力抓住胳膊动弹不得的君无夜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语地僵硬了一下,半晌,嘴角微微上扬绽开一丝轻柔的笑意,“你干嘛非得勉强自己练武,有男人保护你不就够了么?”

“不。”

朝露认真地摇摇头,缓缓松开君无夜的衣襟转头看向窗外似在沉思,“弱者才需yào

别人的保护,而我……想变得强dà

,我想保护心里重yào

的人们。”她真的,已经受够了每次战斗前都被当作累赘一样甩开。

“那好。”

君无夜微笑着抬手拍了拍朝露稍微有些蓬乱的发顶,可不知dào

为什么,他明明在笑,却丝毫显不出快乐,反而看得人心口发紧,“既然你这么想要变强,那我就帮帮你得了。”没法化解这寒气,那就只有将体内的功力散去一些,只不过这样的话……

趁着朝露没注意到,君无夜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

“好了,开始吧。”

……

……

同一时刻,苍夜宫。

冰冷幽暗的石室中,一袭暗红色长袍的花倾夜撑着下颔靠在青玉雕琢的宝座之上闭目养神,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倾泻在淡青的玉石底色之中透出邪魅的深紫,白皙胜雪的肌肤被四周忽明忽暗的冷光映衬得越发晶莹剔透,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宫主,毗楼博叉先生到了。”

端坐青石宝座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淡漠地看向前方,带着病态苍白的肌肤被冷色调的青玉衬得如同冰雪一般剔透,“听说先生近来又与那百草山庄的小鬼闹了意见?”

毗楼博叉脚步一僵,在距离花倾夜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矮小瘦弱的身材被宽大的黑斗篷一遮就像完全湮没在暗影中似的,只有那张千疮百孔的可怖容颜被烛火映得更加狰狞,他愤nù

地拧着眉头(如果他还有眉毛的话……)冷哼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用死人做实验有什么意思!那些呆头呆脑的复制品,做再多出来也就是个牵线傀儡罢了!”

听闻此言花倾夜抿嘴笑了笑,幽深的眼眸魅惑地半眯着,“倘若先生想采用活人试验噬心蛊的效果,我这里倒是有个绝佳的人选。”

“在哪里?”毗楼博叉立kè

追问,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精光,要知dào

活人实验可比尸体困难多了,对寄养幼体蛊虫的人体也有着极高的要求,他此前还建议过赫连不弃动用手底下的人力物力搜寻合适的容器,可惜那小子妇人之仁不肯听劝。

花倾夜屈起食指在青玉扶手上叩了叩,很快就有两个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推着一张带小轮的床走了出来,毗楼博叉这才看见那上面平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如海藻一般垂落披散开来的黑发半掩着精致如画的容貌,只着一件素白长衫的身躯修长劲瘦,充满年轻的活力。

更重yào

的是,毗楼博叉情难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这是个十层内力的高手!

“你、你真的愿意把他送给我?”毗楼博叉因过度兴奋而步履蹒跚地走到沉睡的少年身前,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年轻紧致的肌肤,虽然气息微弱,但显然还活着。他目光肆意地扫过少年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眼前这孩子体内竟蕴含着巅峰的内力……妙啊!真是太妙了!

花倾夜慢悠悠地起了身,闲庭信步地走到毗楼博叉身后,尤胜女子的容颜犹如暗夜的罂粟花般盛开一朵笑容,“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毗楼博叉心情一激动连敬称都用上了,只要能得到这副身体的使用权,别的他都不在乎!

“成功之后,你得让他听令于我。”花倾夜脸上笑着,语气却十分冰冷。

毗楼博叉愣了片刻,第一时间心里头涌现出几分不情愿,然而比起结果他更看重过程,因此没过多久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言为定!”

看着毗楼博叉乐颠颠地把人带走,花倾夜重新坐到座椅上,就在刚才还清明淡定的神情逐渐低落下来,靠着椅背微微仰起头,显出几许疲惫。

“宫主……”

紫裙阑珊的阴铃花踟蹰不定地从门外走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太累了。”

花倾夜目光幽暗地看了一眼阴铃花端着的药碗,轻声道:“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再一次得到敷衍的回答,阴铃花咬着嘴唇躲了一下脚,“宫主!您真的需yào

休息了——”

“铃花,你知dào

的,”花倾夜目光有些动容,可嘴角的笑意里却没有一丝温度,“这世上谁都可以休息,只有我不能。”他步步为营地苦心经营了多年,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不,应该说,他早就已经万劫不复没有退路了。

阴铃花低头沉默了一会,最后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出来:“报仇,真的那么重yào

吗?”

“报仇?”花倾夜稍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忍俊不禁地笑弯了腰,“不,不是那样的……”他笑着笑着就有点喘了,见此情形阴铃花快步上前搀扶,但刚伸出手就被花倾夜轻轻推开,“我并不是为了报仇,比起毫无意义的仇恨……我只不过,单纯地不喜欢那个江湖而已。”

花倾夜按着青玉扶手坐正了身体,如一匹绸缎般倾泻下来的长发垂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鲜明的色彩对比看起来竟有几分妖异的味道。

“难道你都没有发xiàn

么?”花倾夜视线无焦距地落入虚空,嘴角漾开一抹颓废而迷醉的浅笑,似在诉说,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针对那几个特定的人,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毁了那个令人烦心的江湖啊!”言及此处花倾夜突然打住话头,然后就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痴痴地笑着眼神放空。

看着自家主人完全沉浸在未来的构想中无法自拔,阴铃花神情黯淡地叹了口气,转身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药碗走向门外。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307章:何去何从

见此情景夏怀远顿时乱了阵脚,昨天晚饭后朝露明明上楼回房休息了,不止他一个人看见,怎么会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不同于夏怀远紧张的情绪,君无夜一脸平静地走到床边看了看上面叠放的被褥,昨天运功后他元气大伤,因此并未注意到朝露离开房间的动静,而从房间里残留的追魂香气味来推测,朝露亥时就不在这里了……然而,房间里并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由此可见朝露是自己离开的。

“武林大会快开始了,你们先行一步去浮临峰,我留下来找人。”君无夜转过身来对夏怀远说道,然后匆匆走出房门。

谁知君无夜前脚离开客栈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一队人马从街道那头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定睛一看发xiàn

是御府的人,于是他迅速挤出满脸笑容迎了上去——“好久不见了啊,御家小子,怎么瞧你这精神头越来越不好了呢?”

骑在马背上的御风弦眸光一闪,立即转头循声望去,这才看清街边那人竟是君无夜,“倘若君真人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那就速速上山吧,时候不早了。”

“……”

听出御风弦话里行间都是疏离的味道,君无夜目光沉了沉,也不再和御风弦搭话,而是静静地站在路旁看着御家一队人马从眼前走过。

……

而就在各大门派的人马从小镇出发前往浮临峰的同时,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朝露已经坐上了一辆刚刚离开镇口的马车。

在外面赶车的那两名男子是御风弦的手下,内力都在七层左右,要是朝露还能动,那么不说完胜,起码逃跑是没有问题的,可关键是她努力了一晚上都没能冲开穴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带走。

御风弦不想让她搀和这些事情,故而马车的去向无疑是要赶往苍州的,好在对方还念着过去的情谊,仅仅是点了自己的穴道,没有再下软筋散之类的药物,所以她还是有机会逃脱的……只不过她必须抓紧时间了,绝不能让马车越走越远靠近苍州地界。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拉车的马匹突然发出尖利的嘶鸣,紧接着整个车身猛烈震动了一下狠狠地侧翻了,随着车身倒地,完全猝不及防的朝露后脑勺重重磕到木棱上,要不是有八层内力护体,这一下子肯定得要了她半条命——可也正因刚才猛烈的撞击,她竟然走狗屎运地冲开了穴道……

“你们是什么人?!”

拉车的马匹被拦在路上的铁索刺刀斩断四肢倒地抽搐,两个御府侍卫虽大难不死地跳车保住了性命,可下一秒就看见道路两旁的树林中跑出十几个身披黑色甲胄、全副武装的人,看那架势就知dào

是有备而来。

一个鹤发鸡皮却身材高大的男子冷笑着走上前来,血丝浑浊的双目带着几分轻蔑扫了一眼那两个持械以对的御府侍卫,“这种白痴问题,还是留着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杀啊!!!”

朝露刚从撞击到地面后开裂的马车后窗爬出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直冲云霄的喊杀声,虽然那两个御府侍卫是受到御风弦命令要绑架自己的人,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她犹豫着要不要救人,可刚一回头就发xiàn

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再一回想,妈呀!那不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据说正在休养生息的真理教弟子吗?!

十几名真理教普通弟子交给御府那两个侍卫对付尚且有些勉强,更何况那个站在远处一头白发的大叔内力水平和自己差不多,如果丢下他们逃跑,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死路一条……擦,还以为走狗屎运了,没想到这烂摊子还是得老娘来收拾!

犹豫片刻之后,朝露从藏在袖筒内的机关箭匣中取出一支短箭,紧接着在衣襟下摆撕下一块布紧紧绑在短箭末端,最后掏出火折子点燃布条用内力发射了出去——“嗖”地一声,带着火星的箭枝钻进远处那棵树底下的枯叶堆,燃烧了起来。

见前方莫名着火,那应该是个堂主的八层内力大叔当即警惕地运起轻功跑了过去,而朝露则借着倒地的马车作为掩护绕了个圈折回那两个已被真理教弟子团团包围困兽犹斗的御府侍卫身后,毫不犹豫地左右开弓发射出箭矢命中就近几个真理教弟子的膝盖等部位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一手拽住一个御府侍卫的胳膊大喊道:“发什么呆,快跑啊!”

三人从朝露刚才打开的包围圈缺口逃了出去,各自用轻功飞窜于林间,被朝露调虎离山扑了个空的真理教堂主立即带人追赶过来。

“回小镇!他们没胆子挑zhàn

那么多门派的人——”朝露一边跑一边对身旁那两个御府侍卫说道,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分分钟就会被人干掉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去有大量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

果然,看到朝露等人距离小镇越来越近,那伙真理教弟子放qì

了追击。

“朝露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甩开那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侍卫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虽然少主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护送朝露姑娘回苍州,但很显然离开此处的道路已被魔教的人控zhì

住了。

“也不知dào

武林大会开始了没有……”朝露端着下巴沉吟片刻,然后神情郑重地抬起头来,“这样吧,你们先想办法找到御风弦,把真理教的人出现在附近的消息通知给他。”

“可是……少主让我们保护你。”侍卫乙左右为难地犹豫道。

听了这话朝露有些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额头,保护个毛,这些古代人脑筋转不过弯来,只知dào

豁出性命地和人硬拼,比如刚才那种情况就是……要不是靠着她的聪明才智,估计这会三个人都翘了辫子!

“别的我就不夸口了,但自保的本领还是绰绰有余的!”看着这两个家伙愁云惨淡的样子,朝露笑着摆了摆手,见他们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晕,我都八层内力了,还用得着你们保护?”

好说歹说扯了半天,甚至吓唬他们真理教出现在附近肯定是想破坏武林大会,才终于将这两人打发走了……

然而,她才刚往客栈的方向走了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脸惊讶的君无夜——“你没去看武林大会啊?”

“昨晚你去哪里了?”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君无夜有些急切地走了过来。

话到嘴边朝露又迟疑了,想起御风弦突然改变的态度她就心情忐忑,更加不知dào

该如何向君无夜开口说起这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声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昨晚,我……我只是去散步了。”

“散步?”君无夜眉梢一挑,显然并不相信这说辞。

朝露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她知dào

自己随便说出来的这番解释十分牵强,但是对于御风弦的选择她也不想多做评论,只希望他能尽早醒悟,不再继xù

错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平白生出几许惆怅,“君无夜。”

“嗯?”

“这个江湖……”一阵带着些微凉意的清风拂过,她疲惫地背过身去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被喧哗掩盖,“我真的觉得有些烦了呢。”

尽管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可君无夜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看着朝露因为隐忍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背影,君无夜无声地叹了口气,几步走过去牵起她冰凉的手掌,清浅一笑,“肚子饿了,吃早饭去~”

“喂……”

朝露无可奈何地被他拉着来到街角卖面条的小摊,点了两份牛肉面线,然后笑意阑珊地转头看向朝露,“没吃宵夜也没吃早饭就出去散步,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切~”闻言朝露丢了个白眼过去,“我还没说你呢,当个道士逛窑子也就罢了,难道还能喝酒吃肉的吗?”

君无夜无比悠闲地撑着脸侧靠在桌边,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哎,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从小就在那道观旁边长大,所以道士这个身份是没得选择的~但是……”他略微停顿了几秒,嘴角笑意更深,“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要怎么活,不是么?”

“……”

看着小摊老板端上来的面条,朝露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不太确定地问道:“可是,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为什么没有?”君无夜执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顿时腾起一片迷蒙的热气,“你都不去尝试,又怎么知dào

结果如何?”说到这里君无夜目光一转,再次看了过来,“如果你不想,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仿佛被人一眼看穿真心,朝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抚了抚胸口,“呵,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居然被你知dào

了……”

“好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吃完再慢慢想吧~”君无夜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然后抬手拍了拍朝露的脑门。

第308章:张三李四

浮临峰,山前广场。

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大门派列成方阵落座于东南西北四处席位,近年来江湖动荡不安,武林盟主换届也极快,急需一个有能力,而且足够服众的人物出现挑起重任,更重yào

的是能够统领各派将魔教的势力从中原清理出去。

然而有能力那一条姑且不论,服众这一条却是起了很多争议,大门派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想争夺盟主的头衔,而小门派则押宝似的下着赌注,赌谁是最后的赢家,赌谁才值得攀附……

所以靠着众人选举的方式推选盟主已经行不通了,争论到最后还是只有凭武力一决高下这一条路可走。

当朝露和君无夜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擂台上正打得激烈,看样子那两位掌门的武功仅在伯仲之间,整个局势平分秋色,一时半会也决不出个胜负来。

朝露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才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发xiàn

了那亲子三人组——夏怀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武,而夏珍则在一旁无聊得打瞌睡……

两人走过去时看到夏韫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在场佩剑的高手,嘴里还喃喃自语,“果然还是使剑的比较帅啊!”

“你们来了?快、快来看,正打到精彩的时候呢——”夏怀远一转头就看见朝露和君无夜从人群外围挤进来,脸上洋溢着对于更高层的武学之道无限憧憬的神情。

谁知比武刚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竟将正在比试的两位掌门震出了场外!

朝露定睛一看,只见台上那人身材高挑瘦削,一袭华美的玄黑对襟长袍,流线型的银色面具将上半张脸的容颜覆住,只用羊脂玉发簪松散挽起的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凌乱如魔,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人穿了一身纯黑衣裳的缘故,只见他面具下那半张脸以及脖颈上的肌肤白皙得仿佛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哇,高手耶!”夏韫无比景仰地望着台上那黑衣人,激动得手舞足蹈,“居然一招就把两位掌门同时打飞了——”

“好功夫!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这回跳上擂台的是晓山派掌门何毅,他冲那黑衣人抱了抱拳,意欲挑zhàn



“……在下张三,无门无派。”如初雪般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那黑衣人只是稍稍看了何毅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礼的动作。

噗!

听到这么个屌炸天的名字,朝露险些笑岔了气,可是其他人竟然严肃地讨论起“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张三这么个厉害人物”云云……尼玛这些家伙脑子里塞了翔吗?那黑衣人明显是在敷衍啊亲!

就连二货如君无夜都表情抽搐地评论了一句:“哪有人会取‘张三’这种没格调的名字~”

“……”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看,擂台上那两人很快就打了起来,那晓山派掌门使的兵器是一把银光闪闪的三叉戟,这一人多高的兵器不仅攻击范围大,威力同样不容小觑——只见那三叉戟尖端扫过支撑擂台的柱子时甚至迸发出状似焊接金属的火光,刺得人眼前一花。

而那黑衣人虽无任何兵刃,却丝毫不落下风,身手更是迅捷得如同一只猎豹,腾挪闪躲,竟是根本没被何毅碰到半分!

不知为何,朝露总觉得台上那黑衣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在这个世界压根不认识几个人啊!更何况对方那面具将整张脸盖得密不透风,她到底是从哪里觉得那人熟悉的呢?

就在朝露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那晓山派的掌门竟已落败,灰溜溜地下了台。

观战的人群中发出阵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毕竟堂堂晓山一派的掌门在江湖上也算个有头有脸的武林高手,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轻轻松松就打败了,换了谁都有点难以接受……

接着又上去了几个人,却无一例外地都落了个惨败的下场。

一时间全场皆惊,这场比武原本到黑衣人出现那会就已经快到尾声了,到目前为止,还未上过场的就只剩下几个武林泰斗级别的高手了。

人人都未想到台上那无门无派的神mì

人竟然连续击败好几个门派的掌门,照现在这情况看来,要是那几个大门派的高手再不上去撑场子,那么武林盟主的宝座可就真得落入那黑衣人手里了……

“我怎的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呢!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高手……”夏韫在一旁既疑惑又掩不住崇拜地嘀咕道。

朝露有些顾忌地探头看了一眼御家和听雨楼的方向,只见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平静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上擂台比试的意思。般若寺和重阳宫两派都是出家人,自然不会参与武林盟主的角逐,剩下的就只有另外几个势力稍大的门派没有出战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可又有些忌惮擂台上那黑衣人的实力……

“君无夜,你怎么看那黑衣人的武功?”朝露想了想,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君无夜的意见比较有参考作用,反正以她的八层内力观察了半天也没能得出个准确结论来。

“这个嘛~”

君无夜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笑容,“刚才的几轮比武中那人只用了九层的内力,估计还有所保留吧。”

有所保留……那岂不是十层了?!朝露大吃一惊地望着擂台上那个黑衣飘决的背影,据说放眼江湖达到十层的高手屈指可数,而且大多都隐居去了,就朝露混了这两年所见到的人里面也只有辰曜和君无夜而已。

不等众人做出更多反应,又上去了一个掌门和黑衣人打了起来——果然,没人甘愿盟主之位落入个无名小卒手中。

看着台上的比武,朝露突然想到那两个御府侍卫也不知有没有把消息带到,心里咯噔了一下,和君无夜以及夏家三人借口说要上茅房就快步走出了人群。尽管之前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她还是拎得清楚孰轻孰重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也要亲自去确认一番,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然而她刚来到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时就发xiàn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离开人群走向会场外围,平时也就罢了,可在这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比武的当口,那两人的行动实在很不符合常理,朝露疑惑地跟了一段,以她现在八层内力的轻功,即使离出神入化的地步还很遥远,可跟踪两个人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见那两个穿着不知名小门派制服的家伙走到远离会场的一棵梧桐树下就停了下来,朝露藏在附近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堂主明明让我们在此处接应,怎么都这会了还不见人影呢?”

“依我看啊,根本没必要接应了!难道你没看到圣尊大人在擂台上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了个落花流水吗?还别说,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

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两人谈话的内容,朝露顿时心头一惊,晕!那擂台上的黑衣人竟是赫连不弃吗?!难怪武功厉害得没天理~这样一来早上在郊外遇到真理教弟子就毫不奇怪了,原来赫连不弃也想当武林盟主啊!

只不过,那小鬼只戴个面具化名张三就想糊弄过那些……咳,的确有些装13的中原门派掌门,真的没问题吗?

啊,有了!

突然之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朝露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转身走回会场——不过十来分钟的光景,擂台上竟然又只剩赫连不弃一人了。

趁着没人上台的挑zhàn

的空档,朝露一脸淡定地走向擂台。

“别上去!你快回来啊——”夏怀远认定自己这小徒弟昏了头,赶紧出声叫喊,台上那黑衣人的武功有目共睹已经接连打败了许多门派的掌门,他可不认为朝露那几下子能赢得了。

看到那穿了一件粗布衣裳,一头长发也只用发带随意绑在脑后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女子走上擂台,场下再次沸腾了,但与讨论那黑衣人武功高强的时候不同,台下传来更多的是嗤笑和嘘声……

踏上台阶站定,朝露故yì

向赫连不弃抱了抱拳,“铁臂拳门弟子李四,前来讨教!”

“铁臂拳!这名字好几百年没听过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传人……”

“这破败门派的弟子居然也敢上擂台,真是不自量力~”

“……”

台下传来许多嘲笑质疑的声音,但朝露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看着对面那人。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她还来不及易容神马的,只能随便抹了几把灰涂黑了脸,本来就认识她的人自然是瞒不过去的,但是应付赫连不弃以及其他门派的弟子却是足够了。

一袭黑衣的赫连不弃静默片刻,然后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走了过来,用只有朝露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下去吧,这样你我都省事。”说实话他不太想打了,尤其这脸上乌漆墨黑的家伙只是个内力不如自己的女人,还有……李四?这是在逗他玩吗?

闻言朝露轻笑了一声,同样压低声音对赫连不弃说道:“圣尊大人别来无恙啊~”

第309章:当上盟主

意识到自己身份败露,赫连不弃惊讶之余很快就起了杀心,衣袂一闪,整个人急速向前,只一瞬间就来到了朝露跟前——“……激怒我,这是不明智的做法。”赫连不弃刻意压低声音,银色面具下双瞳如冰封凝冻般冷却。

“杀了我,也是不划算的行为,”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赫连不弃,朝露满不在乎地扬唇一笑,“怎么样?我这里可有许多圣尊大人可能感兴趣的情报哦~”

闻言赫连不弃目光闪烁,随即冷声道:“如果你有这个自信,倒是可以说来听听,若那些情报的分量足够重,或许我会考lǜ

饶你一命。”

由于两人此刻身在擂台,只顾着说话显然是不行的,所以朝露特地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赫连不弃,对方竟也一点就通地陪她演起戏来——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都没有使出全力,这样一来就可以趁着打斗的间隙不惹人怀疑地说话了。

“这样吧,你先让我赢了,然后咱们再约个时间好好聊聊?”毫不费力地闪开赫连不弃的放水一击退了几步,朝露嬉皮笑脸地稳住身形看向对面。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赫连不弃并未追击,只是身形不动地站在原地,依旧是一副冰冷刻板的语调。

就知dào

这小子不容易忽悠!朝露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迅速掏出刻着赫连无殇名字的匕首掷了过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台下的人只知dào

她扔了个东西,却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何物。

赫连不弃振臂一接,那匕首稳稳落入他手中,待看清那上面的刻字,他黑衣飘决的身影倏然一僵。

“如何,这玩意总不能是我造假的吧?”意料之中地看到赫连不弃震惊的样子,朝露轻笑了一声。

“……”

回答朝露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可看赫连不弃面具下不断嗫嚅的嘴唇就知dào

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很大,事到如今也只有赌一把了!尽管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多罗吒大叔,但是现在最重yào

的一点是绝对不能放任真理教与中原武林之间的矛盾继xù

激化,今天这武林盟主既不能落入在场这些主张攻打真理教的激进分子手中,也不能被赫连不弃夺得……否则,只会便宜了那个把所有人当棋子使唤的家伙,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横竖都是背水一战,还不如就让她顾朝露来当一当这个武林盟主好了!

“你可以考lǜ

一下,”朝露不动声色地继xù

游说,“我和那些中原门派的人没什么瓜葛,犯不着格外偏帮哪一边,而且……我又打不过你,这盟主之位你若想要,日后多得是机会拿走~只不过我现在需yào

拿这头衔办点事,我想,这种互惠互利的交yì

圣尊大人稍微权衡一下就应该明白了。”

赫连不弃一个瞬步绕到朝露身后,低头凑近她耳边,唇角微微勾起,无比平静地说道:“……今晚戌时,山脚树林,千万别让我知dào

你话里有任何虚假的成分!”说完他故yì

暴露出半招破绽让朝露一掌命中右肩,急速退到了擂台边缘。

还不等朝露开口说话,赫连不弃就彬彬有礼地抱拳道:“在下技不如人,认输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混乱之中赫连不弃脚尖一点腾空而起,身影急速掠过擂台四周的柱子飞向林间,转瞬间就不见了踪迹,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朝露和现场这一群极度震惊的武林人士大眼瞪小眼。

朝露有些尴尬地走到擂台前,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带了几分内力起到扩音效果的声音对台下的人说道:“嗯哼,还有哪位英雄豪杰要上来挑zhàn

啊?”

早就看出台上那马马虎虎涂黑了脸蹩脚易容的家伙正是朝露,坐在远处的御风弦和闻人卿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但是御风弦端着茶杯的手还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看到对方活蹦乱跳到处溜达的样子,他只恨当时为何只是点了穴道,而没有干脆下狠心弄点软筋散之类的……

而另一边毒龙寨的方阵里,慕家兄妹俩早已笑弯了腰,他们本就是凑热闹来的,虽然看不懂朝露这是玩得哪一出,但似乎很有意思?

那几个早先就败在了赫连不弃手底下的门派自然是没脸再上擂台了,而其他人又不甘心堂堂武林盟主之位最后竟落在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黑脸丫头手里,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从环绕擂台的四面方阵里传来,整个现场陷入短暂的混乱。

“怎么着,没人上来挑zhàn

的话,那武林盟主可就是姑奶奶我当了噢!”朝露腾起一脚踏上擂台边缘的护栏,带着几分痞气地扫视着擂台下议论不止的人群。

突然灵机一动,大力拍了拍手掌,故yì

瞥了一眼毒龙寨那边的慕家兄妹、刀门的土豪金小鬼以及双鹰谷等几个和自己相熟的门派——“现场有没有支持我当盟主的啊?有就赶紧地吱个声啊!”

“混账!”

青山派掌门骆久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武林盟主之外岂容儿戏,你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根本没有资格问鼎盟主之位!”

朝露眼角一斜,轻飘飘地看了骆久一眼,妈蛋,她早就不爽这满口仁义道德却压根做不到几样的大叔了!于是当即没了好脸色,冷冰冰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骆掌门在第三场比试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你……”骆久气得浑身发抖,又不好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发作,只得铁青了一张脸站在原地使劲瞪着朝露。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没有参与过讨论的御风弦突然一脸平静地抬起头来,淡淡说道:“御某愿支持这位女侠担任盟主一职。”

“?!”

听到这石破天惊一般的宣言,整个现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和朝露朝夕相处的夏怀远以及夏珍、夏韫姐弟俩,他们只知dào

朝露武功还不错,却从未想到她还有什么别的来头,竟然还有苍州御府这样天大的靠山!

而随着御风弦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金翎山庄少庄主沈谦也波澜不惊地向众人宣bù

道:“我金翎山庄也没有意见。”

紧接着,又有听雨楼、毒龙寨、刀门等几个门派纷纷表态支持,就连朝露本人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豁出节操不要也得赌的这一把竟会造成如此前无古人的明星效应!看样子这两年多来辛苦提升好感度的行为没有白费啊,真是快感动哭了有木有……

除去中立的阵营,就只剩下几个行事激进的门派还在竭力反对了,但是推举盟主一事迫在眉睫不容再拖,因此天黑之前,朝露这代理盟主的身份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默许——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有了八层内力,虽然还算不得顶尖的高手,可单挑在场一半以上的掌门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如此这般,当晚朝露就收到了武林盟送过来的盟主腰牌——这些事情朝露以前也就随便想想YY一下罢了,哪知dào

如今都成了真!倒是让她觉得恍如梦境,无所适从了……当然了,她也知dào

自己之所以能当上这盟主,大半靠的是运气,而且,可以预见那几个持反对意见的门派绝不会因此就善罢甘休。

突然想起白天在擂台上和赫连不弃的约定,朝露这才迅速收敛了心神,匆忙出发赶往说好的地点。

谁知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君无夜一脸闲适的笑容站在走廊上,“啊,顾盟主,您这又是打算去散步呢?”

“呃,这个嘛……”自知理亏地摸了摸后脑勺,朝露迟疑不决地徘徊在门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心一横,说了实话——“我要去办点事!”

“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又不问你去哪~”君无夜背靠着门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只不过呢,看你今天的表现应该是想清楚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了。”

听到这表意不明的话语,朝露愣了许久,直到君无夜转过身去走回他自己的房间,还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怎么说,万事小心点吧!”

“……”

看着走廊对面缓缓合上的房门,朝露无声地笑了笑,晕,说几句关心人的话又不会死,没想到这向来没节操的家伙居然也有别扭的时候!

就这样,朝露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穿过郊外树林来到了浮临峰山脚下。

出人意料的是赫连不弃竟然早就到了,而且他是独身一人前来的,身边连半个充当保镖的弟子也没带!

“圣尊大人这样就来了,也不担心是陷阱吗?”朝露无语地擦了一把冷汗,走到距离赫连不弃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发xiàn

对方依然带着白天那张银色的面具,月光透过叶缝漏下细碎的光斑,在赫连不弃的衣袂上印出美丽的花纹,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流淌。

“……倘若真是如此,恐怕此刻你早已没了性命。”赫连不弃神情平静地看着这边,脚下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显出几分凄凉,即便遮挡了容颜,可他看上去依然非常瘦削,宽大的黑袍空荡荡地被风扬起,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一般。

朝露有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好端端的花季少年就被那具有速成内力功效却副作用显著的禁药搞成这副模样了,任谁看了会觉得心痛吧?

江湖啊江湖,可真是个害人不浅的地方!

第310章:无法达成

就在朝露自顾自地感叹着,差不多忘记自己对面还有个人的时候,赫连不弃一声咳嗽将她拉回了现实,重新将视线移至对面的少年身上,这才发xiàn

对方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似乎很有几分不爽刚才被人当作空气忽略的事实。

“啊哈哈~一不小心就走神了,不好意思啦!”朝露自觉理亏地赔了个笑脸,然后大大咧咧地掏出个油纸包,从里面抓起一个还温热着的肉包子直接吃了起来,“哎~为了准时赶到这里我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呢!边吃边谈,圣尊大人不会介yì

吧?”

看到眼前这女子笑咧开一张油汪汪的小嘴,手里还抓着半个白胖胖的肉包子,赫连不弃抽了抽嘴角,也没多想就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了:“……其实,你吃完饭再来也没关系的。”

“啊咧?你说什么?”

完全没料到这魔教首脑竟这般宽容大度,朝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毫无形象地连翻了几个白眼才稍微缓过来,“那个~你这么随和,我会适应不了的。”

“……”

这下轮到赫连不弃发愣了,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因此一时之间根本不知dào

该作何回应,直到朝露眨了眨眼睛,举着油纸包里仅剩的另一个肉包子凑了过来——“喂,别发呆了!还有一个,你吃不吃啊?”

于是乎,等赫连不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已经发xiàn

手心里多了一份温热绵软的触感,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一只圆滚滚的肉包子闯入眼帘。

其实朝露也挺吃惊的,虽然从之前在真理教生活的那段经lì

看来,她早就了解到赫连不弃并非江湖传闻那般是个心狠手辣的魔教头子,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像个小屁孩一样看到个肉包子就激动得说不出来啊!尼玛这真是见鬼了……

“呃,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回归正题吧~”见赫连不弃手里捧着个肉包子一言不发,朝露觉得有点尴尬。

原本,朝露一直认为自己有必要把关于二十年前那场纠纷的真相还原,可事到如今才发xiàn

结果如何并不那么重yào

了,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看到的事情,或许等她真的集齐了所有的布帛公诸于众,也很难改变什么……

当然无论如何还是得尝试一下的,只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说服其中一方——对比了一下那些成天端着架子装清高正义的中原门派,朝露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把宝押在赫连不弃身上!

“赫连不弃。”

这还是朝露第一次直接连名带姓地称呼他,然而赫连不弃却始终沉默着,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半张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幽幽冷光。

尽管得不到回应,朝露依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吧,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的想要称霸武林。”早在浮临峰擂台的时候,她就从少年面具后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言不由衷的意wài

,所以不由得猜测这少年应该并不喜欢血腥与争斗。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杀意从一直未曾言语的赫连不弃身上爆fā

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她并未做出抵抗,而是任由对方凝了浑然内力的指尖仅隔自己心口离了一寸,只需再进一步足以让她命丧当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赫连不弃冷然道,朦胧的月光勾勒出少年脸上面具冷硬的轮廓。

因少年的逼近而在朝露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平静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那张看不到表情的面具和两道冰冷的视线,可她只是一脸坦然地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可以帮你。”

“就凭你?”

听到朝露的回答,赫连不弃轻笑了一声,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梢没入身后浓重的夜色之中。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很看不惯某些中原门派的家伙,可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师出无名吧?”看到赫连不弃面具下渐渐抿紧的唇线朝露就知dào

对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我先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见怪,知dào

你们为什么总会被人污蔑成魔教吗?”

不等对方开口朝露就赶紧续上之前的话语,她可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不弃一巴掌拍死在这里~“就是因为你们做事情从来不解释,所以其他人就当你们默认了,而且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屎盆子都往你们头上扣,再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分分钟就能引发一场大战。”

“……你想得太简单了。”赫连不弃淡然道,目光幽远地看向远处暗色的山峦。

听出赫连不弃话语中的愤nù

和无奈,朝露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先不把自己捡到赫连无殇遗体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对不起,那把匕首只是我无意之中捡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就一直在查二十年前的事情,所以知dào

当年那场大战并不像外界传闻一般是你们真理教挑起的,而是……中原几个门派设下的阴谋。”

“怎么说?”赫连不弃眸光一寒,刚消退不久的杀意再次爆fā

出来。

不会吧?朝露吃惊不小地看着赫连不弃,她只是稍微试探一下而已,难道对方竟然不知情?走到这一步她也没有退路了,于是心一横,拿出已经搜集到的几块布帛残片展示给赫连不弃看。

如果朝露没有感觉出错的话,就在她将布帛放到赫连不弃手中的一刻,对方竟然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话的音量很轻,可一字一句都带着无比沉重的感情。

“是一位指点过我武功的老前辈临死前交付给我的,”虽然并不打算对赫连不弃和盘托出,但至少这点她没有说谎,“所以,我想将二十年前的真相公诸于众,解除所有人对真理教的误会。”

“于是你就当了武林盟主?”赫连不弃背过身去,衣袂在夜风中上下翻飞,显得很是肃杀,“天真……”他幽幽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且不论那些人是否知错,单看这些年来中原武林的所作所为,我也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听到这冷酷决绝的话语,朝露立时傻眼,随即脱口而出道——“可是这样打打杀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恩怨已经延续了二十几年,真的够了……”

赫连不弃抓起手中的布帛扔回给了朝露,冷笑道:“这些毫无意义的陈年旧事你若愿意查那就去查吧,我只知dào

,不管有没有参与当年的那场战斗,这些中原门派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赫连不弃决然离去的背影,朝露有些无力地靠在一棵树干上叹了口气,想不到那小子心里边怨念还很深啊!哎,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而另一边,赫连不弃心烦意乱地飞身掠过树林上空,最后在一处山崖前驻足。

“不知圣尊大人这是为何事烦心呢?”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从后方飘了过来,将赫连不弃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微皱着眉头转身看去,看清来人是天众使,他有些敷衍道:“没事,只不过原定计划有点变了。”

天众使微微一笑,皎如月光的银发从斗篷边缘散落下来,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赫连不弃手中那个白乎乎的东西吸引住了,“圣尊,您这是……”

赫连不弃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地摊开手掌,赫然露出一只已经凉掉的肉包子!

两个毫无准bèi

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最后天众使清了清嗓子,笑道:“想不到,圣尊也有吃夜宵的习惯啊~”

根本懒得接腔的赫连不弃只是默默托起那只肉包子,然后凑到眼前一脸严肃地观察了几秒钟,紧接着往天众使手里一塞,拂袖而去,“我不饿,你吃吧。”

“……”

天众使愣了愣,随后欲哭无泪,心想今天这圣尊该不会是谁易容的吧?!

撇下天众使离开山崖的赫连不弃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摸出怀中那柄匕首,对着月光看了看,一字一顿地念出声来:“赫连无殇。”

“呵呵……”

扶着路旁一棵树木凄然冷笑着,然后抬手摘下面具,少年清俊柔和的侧颜被月光浸染成淡淡的银色,可深藏在眼瞳之中的,却是一片言不尽的哀伤,“你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要给你报仇?”

这匕首是前教主赫连无殇的随身之物,人若尚在,刀必不离身。所以,那人多半已经不在了吧?也好,这赫连无殇与娘亲生不能做夫妻,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再没了那么多怨恨。

可是……

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他在这世上受尽煎熬?

不,不对……他还有姐姐!

想到这里,赫连不弃猛然惊醒地甩了甩头,然后快步走向城镇所在的方向,就像在黑暗中迷途的旅人好不容易看到前方的一丝光亮,不顾一切地朝着自以为有希望的地方狂奔而去。

第311章:血色妖娆

然而,当赫连不弃赶到那城镇之时,却看到了一幅宛如地狱修罗般惨烈的景象——断壁残垣之中随处可见尖叫哭喊、连滚带爬的人们……

可在那积尸如山、血流成河的中央,是一抹比血色更艳的鲜红。

一袭红衣的赫连不离站在高处张狂大笑,长发纷乱扬起,带出妖娆的气息,只见她扬手运起一股内力就将一个正要逃跑的年轻男子吸附了回来,“这么害pà

做什么?刚才不还和你娘子浓情蜜意、恩恩爱爱嘛?看,我都把你娘子的脑袋拧了下来,你不但不为她报仇,反而想逃跑么?”

“你、你、你……你这个女魔头!你会遭报应的!”男人自知在劫难逃了,干脆豁出去地怒骂起来。

这人的反应惹得赫连不离哈哈大笑,她一手勒住男人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带着几分挑逗意味地拂过男人脸上尚未干透的血渍,“哈哈哈,报应?”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赫连不离眼波流转思忖了片刻,“这世上恶人多了去了,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告sù

你吧,只有无能的好人,才会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欺压到头上,最后悲惨地死去……”

说完,她手腕一用力,直接拧断了男人的脖子,然后神色如常地将瘫软的尸体扔开到一边。

本来她也没想过要大开杀戒,只怪这些愚民太不识趣了,她此生最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在她眼前秀恩爱——她不幸福,其他人也别想幸福!

谁知就在她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真的是你?”

目睹了现场惨状的赫连不弃脚步沉重地从树后走了出来,虽然早在教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许多关于赫连不离暴虐嗜杀的传闻,可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了,然而今天这种毫无人性的屠杀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不远处那个杀了这么多人,还一脸柔媚笑容的女子,真的还是他的姐姐吗?

“不弃!”

赫连不离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然后身姿轻盈地绕过满地尸体走了过来,“哎呀,看来我们今天得换个地方落脚了,这里脏死了~”

“……”

听到耳边银铃般悦耳的笑语声,赫连不弃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表情麻木地被赫连不离挽着走了几步,突然目光一闪,猛地推开对方——“我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姐姐你先随天众使他们一处吧!”

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的赫连不离神情微冷,但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不弃无需担心,且去就是。”

离开那个历经屠杀后成为一片废墟的地方,空气中的血腥味却不曾减弱一分,赫连不弃步履蹒跚地走了一路,突然有种前途渺茫不知该去往何方的错觉,走到最后,终于虚脱一般跪倒在地。

希望落空,他所期许的一切原来都是镜花水月的假象,太累了,他太累了……

然而无论如何这点路终归是他自己选择的,于是赫连不弃迅速平复了情绪,重新戴上面具,再一次将所有的犹豫和软弱深埋在冷硬的表情之下。

尖锐的暗哨声划破夜空,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被黑色甲胄覆盖的脸部只露出一双双如同某种凶猛的夜行动物般闪着冷光的眼眸。

“参见圣尊!”

几个黑衣人整齐划一地跪倒在赫连不弃身后,若非他们开口说话,身影几乎完全融入夜色,令人分辨不出。

赫连不弃并未马上转身,而是好整以暇地收起刚才吹响的哨笛之后才微微侧过头扫了几人一眼,“我现在要交予你们办一件事,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即便是教中几位护法和尊者问起也须得给我瞒着。”

“是……”

“你们今晚就出发,秘密赶赴西毓关外,给我调查一个人。”

交代完任务,赫连不弃木无表情地低下头,默默握紧了拳头……

……

三日后,武林盟主府。

恢宏大气的正红朱漆大门,宽阔的石阶两旁一左一右地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汉白玉铺就的长廊一直通向庭院正中的大殿。

哪怕早已见识过御家园林的华美,听雨楼建筑的秀雅亦或是重阳宫殿堂仙风道骨的超脱,朝露还是站在门口愣怔了许久,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当上武林盟主了!尽管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她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就像做梦一般……

当然她也知dào

自己这盟主当得并不稳当,虽然也有不少门派支持,可毕竟还是持中立意见的人多,再加上坚决反对的那几个门派,搞不好过不了多久又会叫嚣着再来一场武林大会把她拉下去~“朝露?朝露?”

看到朝露打从进门之后就一直不在状态地发呆,夏珍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胳膊,“这盟主府好大啊!可是,除了我们之外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正常~”

君无夜若无其事地挑挑眉,走了过来,“他们能给你送个盟主腰牌,再附赠一套宅院已经够不错了,怎么说呢……武林盟的人都有点儿自视甚高,或许还不服你这个盟主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当这武林盟主只是个光杆司令吗?”听君无夜这么一说,朝露又开始头疼了。

夏怀远和夏韫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虽然朝露以铁臂拳门传人的身份当上了武林盟主,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怎么乐观啊……

“历来每任武林盟主都会挑选一批忠于自己的追随者进入武林盟,一代代这么积累下来,原本也算得上是独立于所有门派之外的一大势力了,”君无夜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只不过呢,这些年当上盟主的人一个比一个短命~现在剩下的那些,多半也是不服你的……或许,你完全可以忽略这些从零开始?”

“……”

尼玛,这是要玩养成的节奏啊——难道当这个武林盟主还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去招聘一批脑残粉充当个人军队吗?欲哭无泪地捶了一下墙壁,她上哪去变出这么多人来啊?

无奈之下,第二天大早朝露就拉着夏家姐弟俩一起来到市集开招聘会了,然而忙活了一上午,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出于好奇而稍微扫了一眼他们那块可怜兮兮的木牌……

最后,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端着个缺口瓷碗走了过来,支支吾吾地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小声问道:“我、我……我想加入,但、但是可不可以先给我买个馒头吃?”

朝露无语地按了按额头,可转念一想,觉得这小乞丐还真是够坦诚的,于是走到隔壁卖馒头的小贩那里买了两个白馒头塞到孩子手里,“诺,多给你一个!”看着孩子受宠若惊的眼神,她也不嫌脏地拍了拍那乱蓬蓬的脑袋顶,“小鬼我告sù

你,比起向路人讨馒头吃,还不如自己学好武功当大侠、当人上人,懂吗?”

也不知dào

有没有把朝露的劝诫听进去,孩子狼吞虎咽地解决完两个馒头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瘦得跟猴儿似的小脸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肤色了,只有一双因为营养不良而斗大如金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朝露,让她感到一阵揪心。

然而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这小孩突然转身对着街角大喊大叫起来——“二狗子!胖丫!你们快来啊!这个姐姐说只要我们肯学武功,就每天给馒头我们吃呢!”

“……”

擦,这小屁孩说谎不打草稿,老娘啥时候这么说了?

完全不听解释,五六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从巷子里一拥而上将朝露团团包围起来,一张张黑乎乎的小脸齐刷刷仰望着她……

就这样,外出招聘了一整天的朝露只带着几个闹腾的熊孩子回到了盟主府。

先她一步回来的夏珍和夏韫看得都傻眼了,而朝露只能把事情的经过给他们说一遍,反正夏怀远一心想要将夏家铁臂拳发扬光大,每天都苦恼着收不到徒弟,这不,顺手就给他带了一打小徒弟回来!

果然,当夏怀远看到那几个洗干净了的小屁孩在院子里站成一溜儿,登时欢喜个眉开眼笑,要知dào

,这可是一下子收了五个徒弟啊!

而朝露倒也乐见其成,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小城附近的村庄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其放任他们流落街头,还不如给夏怀远当徒弟,再怎么说也有个遮风避雨的港湾,更用不着为一日三餐发愁……

对了,说到底她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极其郁闷地推开窗,看着黄昏中空荡荡的大宅子,心想她这武林盟主当得可真是憋屈啊!还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弄人进来,这叫什么事……

时间不多,只有四个月了,而屋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也在提醒着她这一天又将过去——“哎,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场梦就好了!”

第312章:四方武会

然而就在朝露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直觉黑暗中似乎有个人正一直盯着自己,于是有点胆战心惊地起身点灯,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就碰到一块凉薄的衣袂。

“……是我。”

黑暗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那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站在窗边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是御风弦。

其实朝露早就想找他问清楚那日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了,自己的计划御风弦一直都知dào

,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分明和最开始说好的方向背道而驰,所以也就更加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支持自己当盟主了……

“先坐吧。”

她并不打算纠结御风弦那天让手下强行将自己带离的事情,而是堪称平静地走到桌边坐下,淡然垂眸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御风弦并未就坐,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本就高挑挺拔的身材因为短时间内过度消瘦而更显修长,但是这样逆着光朝露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极轻地说道:“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听闻此言朝露当即一愣,本来她都想避开这个话题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反倒让她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了,待反应过来之后也只能不自然地牵起嘴角笑了笑,“用不着道歉,我理解你所处的立场。”现在仔细想想,或许当初她根本不该拉着御风弦一起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她完全低估了御风弦身上所负担的家族和门派压力。

“以后……”

御风弦稍稍停顿了几秒,似乎正在很认真地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不会再干涉你要做的事情,而你……也要答yīng

和我做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朝露怔怔地抬起头来,想从御风弦的眼神中找出一点答案。

还没等到回答,一阵寒风就从窗缝钻了进来,将朝露刚刚点亮的烛火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御风弦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音冷冰冰地飘荡在空气里——“为了对得起我现在的身份,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在这期间你可以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只要你比我快,那我就愿赌服输。”

“好!”

听到这番话,朝露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事到如今她早就不认为御风弦还会和自己统一战线,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于是她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来走到御风弦跟前,微微仰头注视着眼前这个憔悴了许多却英俊如昔的青年,“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可不许反悔!”

“……”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衣袂抖空的声音,等她再次点燃油灯,却看见窗台边早已空无一人了。

可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明明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但她还是觉得有点难受,先是辰曜,现在又是御风弦,他们都不再相信了,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真的不可能成功么?

看着油灯上忽明忽暗的烛火,她带着些许自嘲地笑了起来。

……

翌日。

经过朝露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决定出发前往苍夜宫,从之前在影阁得到的线索以及那天偷听御风弦他们谈话的内容来推断,那里都是最有必要前去一探的地方。

根据之前搜集到的情报,似乎压根没人知dào

苍夜宫其实是由御雪衣所创立的,而她所认识的花倾夜则被认为是苍夜宫的第一任主人,他才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带着几个弟子来到中原武林游历,因年纪小、武功高,又十分擅长与人交际,因而和许多门派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交情,所以这个在被御雪衣创建时还默默无名的门派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不少人甚至以为苍夜宫就是由中原起家的。

但就在几年前,花倾夜突然放qì

了在中原武林闯下的基业又回了那人迹罕至的关外荒漠,从此之后便很少露面了,只因得了那几位早年间在中原游历时所认识的人物邀请,才偶尔来到中原——所以,朝露也是赶巧着才结识了这么一位人物。

在朝露的印象中,虽然她和花倾夜见面次数不多,却对那人温文尔雅的谈吐很有几分好感,然而,既然苍夜宫是御雪衣隐姓埋名之后所创立的门派,那么花倾夜和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师徒?亦或是……呃,她不敢继xù

往下想了。

无论如何,只有去到那里见了花倾夜,才能将所有谜团解开!

临出发前她也并未把自己的具体行程告sù

夏怀远和姐弟俩,只说自己要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来,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够多了,不能再把无辜的人拖累进来。

谁知刚出城门不久,就看见城墙边靠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君无夜那厮!对于这家伙神出鬼没的本领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哎,没想到你才当了几天盟主就这么忙~”君无夜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今天难得没有穿那身不食人间烟火的道袍,而是随意穿了件质地柔软的玄纹阔袖袍子,倒是像极了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

然而看着君无夜走近,朝露并未像往常那样出言吐槽,而是默然无语地站在原地,拎着行囊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怎么了?”没能等到朝露的吐槽,君无夜感到有些意wài



“没事。”

朝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头看了看不算明媚的天空,声若游丝地叹息道:“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有种预感,觉得真相距离不远了呢……”

君无夜沉默了一会,并未接过话头,而是眼角随意扫了一眼朝露背上的行囊,“看你这架势,敢情是要出远门呢?”

“呃?”听到君无夜的问话,已经意识恍惚地神游许久的朝露才一脸愕然地回过神来,想来苍夜宫所在的关外大漠也算个偏远之地吧?于是模棱两可地随口应了一声,也不作具体说明。

看出朝露有心事,君无夜并不继xù

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就这么走了,那两个月后的四方武会怎么办?唔~虽说看样子只是个虚衔,但好歹你也当了这个武林盟主……”

“四方武会?那是什么?”这从未听说过的陌生名词让朝露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送盟主腰牌来的人好像没和自己说过啊~“你竟然不知dào

?”见朝露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倒是轮到君无夜吃惊了,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解释道:“你应该了解,不止中原地区有各种各样的门派,关外和南部也有许多占地为王的帮派和山寨之类,众所周知的武林大会只是由中原门派之间举办,而每隔一段时间,关外和南部的门派都会打着‘以武会友’的旗号派出精英弟子前来中原武林挑zhàn

,也就是所谓的四方武会咯~”

关外……

那么,也就是说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苍夜宫也会派人出席?所以花倾夜……不,等不及!现在距离四方武会还有两个多月,她必须尽快见到花倾夜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她和御风弦之间的那个赌约就没有意义了!

“没关系,我下个月就回来了。”手指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她毅然抬起头来,没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只不过,听君无夜这么说了她突然有些放心不下了,有些迟疑地拉住对方的衣角,她知dào

有些不好开口,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君无夜,能不能请你在我不在的一个月时间里帮忙照看一下住在盟主府的夏大叔他们一家人?因为那个四方武会……我担心武林盟的人会为难他们。”说完迅速取出盟主腰牌递了过去,心里很是忐忑。

“嗯。”

意料之外的,一向四处溜达散漫惯了、在每个地方都呆不久的君无夜居然很爽快就答yīng

了,朝露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对方那双总是看不透心中所想的眼眸,还不等她开口,君无夜就接过腰牌,轻笑道:“看来,我这代理盟主不当都不行了呢~”

“……对不起。”

看到君无夜依旧风轻云淡的笑容,朝露心里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下过好几次决心以后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拖累本来就无心于江湖的君无夜,然而一次又一次不得已打破誓言的行为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一再道歉之外,她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因为,等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去以后,她才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微不足道,不知天高地厚地揽下一堆烂摊子,却浑然无觉地扔给其他人帮着承担,这样的自己,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吧?

头顶落下一片温热的触感,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中是君无夜放大的笑颜——眉眼修长的俊美青年像摸小狗一样拍着朝露的脑门,眯着眼睛轻声笑道:“你欠我这么多人情,倒时候可要记得还啊~”

“喂……”

还没来得及吐槽,君无夜带着些许凉意的衣袂一角如清风拂面般扫过朝露的脸颊,再看过去,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烟雨朦胧中,君无夜扬长而去的背影很快就湮没在了早市喧嚣的人群尽头。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朝露才重振精神地摊开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把将行囊甩在背上,带着比之前更为坚定的决心转过身去,迈开步伐,朝着与城门相反的方向一路走去。

第313章:黑衣剑客

同一时刻,苍夜宫殿前广场。

以北陌剑派、天一帮等宗门为首的关外八大门派将殿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吵吵嚷嚷争论了大半天才推出两个人作为代表上前敲门。

等了片刻,两个身姿曼妙却面无表情的婢女从缓缓开启的殿门中走出,其中一个冷漠地开口道:“我家主人今日不见客,诸位还是先请回吧!”说完便不顾众人尴尬的神情就要转身离去。

“两位姐姐请留步!”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中年汉子跨出几步走到石阶上,几经犹豫才满脸诚恳地开口请求道:“再过不久就是四方武会了,我们八大派掌门商量许久,还是觉得只有花宫主才能带领兄弟们灭一灭中原武林那些家伙的威风!”

僵持不下,其中一名婢女只好再次进去通传,然而来回几次也不见主人出来,于是在场这些本来就性子急躁的江湖人士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北陌剑派掌门韩文杰有些急性地推开那两名婢女就要闯进殿内,一边示威般嚷嚷着:“花宫主,兄弟们推举你为代表也是抬举你,可、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看你苍夜宫前几年在中原武林还有些名声,兄弟们今天也不会专程过来了——”

“花宫主,你快出来吧!”

“……”

或许是因为那韩文杰起了个头,其他人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两个婢女面露恐慌地想跑,可是被众人半路截住根本逃脱不得,一时间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

可就在这群情激奋之时,一个黑衣如夜的身影从阁楼高处飞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殿门牌匾上方——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边有人”才引得所有人抬头望去,这才发xiàn

那站在高处,逆光垂首而立的黑衣人。

那人只是静静站着就难掩一派浑然冷冽的杀意,他低着头,斜长的鬓发垂落下来覆盖了眉目,但从隐约可见的面部轮廓和苍白如雪的肤色来看,这黑衣人只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

只一瞬,那黑衣少年的身影就如同移形换影般直达韩文杰身前,人们甚至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韩文杰整个人就像被剪断牵线的木偶一般轰然倒地,再也不动弹了。

一击穿喉,干净利落。

“天啊,那是剑qì

!”

全场寂静之后有人大喊了一声,众人才恍然察觉到黑衣少年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上停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幽蓝色气刃……

以韩文杰的武功,在关外八大门派中完全可以跻身前列,然须臾间就被人取了性命,故而即便人多势众,在场所有门派中也无一人再敢轻举妄动,哪怕是被人杀掉掌门的北陌剑派,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敢怒不敢言,毕竟少了个掌门他们还有一干能扛住事的师伯师叔,不担心后继无人。

那黑衣少年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众人这才完全看清楚他的面貌,只见这少年的五官竟比一般女子都出落得精致,仅看外表仿佛有些孱弱,而且那被流海隐隐覆盖的左眼处还绑了一层黑纱,竟是已然失明的状态……可即便如此,少年身上如同宝剑出鞘一般冰冷凌厉的气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掉以轻心的。

突然,前方的殿门缓缓开启,红衣似火的花倾夜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让诸位久候了,”先是礼貌性地招呼了一下,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北陌剑派弟子所在的位置,“洪先生,以您之高见,方才这位少侠的剑法是当如何?”

这洪易真乃韩文杰的师弟,也是北陌剑派的二把手,几年前韩文杰当上掌门的时候他原本就有几分不服,现在这个师兄死了,他倒觉得捡了个现成便宜,于是想也不想就站了出来,捋着那几撇稀疏的山羊胡须先装腔作势地客气了一番,然后如实答道:“人剑合一,乃剑术之大成,想不到花宫主门下竟有如此年轻有为之士!”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四方武会,就由这位少侠担任你们北陌剑派的代表出战吧?”花倾夜手执一柄精巧的孔雀翎折扇姿态优雅地扇动着,俊美得雌雄莫辩的脸上依然带着醉人的笑意,可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却看不到半点温度,只有一片令人胆寒的冷漠。

“这、这不太合规矩吧……”洪易真嘴唇嗫嚅着,不得不承认这黑衣少年武功的确在自己之上,可他北陌剑派好说歹说也是关外八大门派中数一数二的大派,被人一剑杀了掌门已经很没面子了,再让一个外人代表门派出战却是说不过去了。

见洪易真犹豫不决,花倾夜缓缓收起折扇抵着下巴笑了一笑,道:“洪先生,别说是你北陌剑派,就算放在整个中原地区,也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能做到人剑合一的剑术高手了,莫非,你觉得这等程度还不够资格?”

“花宫主说笑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洪易真为人狡猾,他深知自己师兄已死,等过几日回到门派后势必要想个办法向其他师兄弟们交代,倘若他能拉上苍夜宫作为靠山,那么当上新掌门的几率会大很多。

花倾夜转身走到那黑衣少年身旁,动作堪称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侧过脸来瞥了洪易真一眼,“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洪先生只当新收了个徒弟便罢,”而后转眼看向其他几位掌门,“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多嘴今天的事情吧?”

“……”

几人不约而同地低头,谁都知dào

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花宫主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作为,绝对不仅仅是只有手段那般简单,他们得罪不起。

“这就对了,”花倾夜转过身来,笑容鲜明的表情和他身边一脸死寂的黑衣少年截然不同,而那妖艳的红与冷酷的黑也形成了极大的视觉反差,“只要能赢,其他都不算什么。”

天一帮副帮主卫烁表示赞同地垂首抱拳鞠了一躬,道:“花宫主说的是,大家都是有这种共识的。”

连北陌剑派和天一帮都认同了,其他几个门派自然也没人敢站出来。

“看来各位都没什么意见了,如此甚好,”花倾夜笑容回暖,可仍带着几分客套的疏离,又回头唤来几位婢女,“天色不早了,在场诸位愿意留下的可随下人至后殿厢房歇息。”

如此这般,众人陆续散开。

而花倾夜闲庭信步地走回寝殿,屋里已经有一人等候多时了,看见花倾夜推门进来,那隐在屏风后方的人影动了一动。

“怎么,中原那边又有什么情况了?”花倾夜驻足门边并未走过来。

那人犹豫了一会,才声音极轻地开口说道:“御家的人……好像已经查到苍夜宫来了,他们手中掌握了不少情报,恐怕……”

“御家?”闻言花倾夜笑容一僵,眼神寸寸冰冷下来,“幸好,我早就猜到御风弦那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

“您可是有了对策?”

对策?

呵,不需yào

……

花倾夜嘴角笑意渐浓,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御家要查,也不过是冲着当年那个孩子去的,可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能查到些什么?”说完毫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行了,就随他们去吧。”

“是。”

衣袂轻响,看到屏风后方人已不在,花倾夜才收起笑容走到床边的棋台跟前,指尖执起一枚黑子落在玉石棋盘上,叹息道:“嗯~这次的棋子倒是很听话么……”

……

……

十日后,苍州御府。

“少主!少主!大事不好了——”

书房的门被人重重推开,御风弦手中毛笔应声掉落,写到一半的信笺上染了些许墨渍,只能作废了。

“何事?”御风弦眉头微蹙地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疾奔回来的仆从,他自信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都是行事稳重之辈,因此看到对方慌慌张张的样子感到有些不悦。

“早先派去关外的探子来报,说是当年雪衣夫人生下的孩子,幼年时便夭折了!”

“什么?!”

御风弦愕然起立,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不,这不可能啊……他沉吟半晌,目光凛冽地注视前方,手中攥着的瓷制笔搁瞬间就被捏作了齑粉,“那么苍夜宫主花倾夜,又是什么来历?”

“回少主,雪衣夫人隐姓埋名在关外所生下的,是个女孩,据说那孩子长到八.九岁的年纪就因病早逝了……又过了几年,江湖中出了个号称苍夜宫弟子的少年,因姿容艳丽、武功高强而声名鹊起,也是从那以后苍夜宫的名字才逐渐被人熟知的……那、那人便是现在的苍夜宫主花倾夜了。”仆从小心翼翼地答复着,深怕再惹主人动怒。

姿容艳丽。

默念着这几个字,御风弦低头陷入沉思,尽管只见过几次,可印象中花倾夜的确有着一副颠倒众生的俊美容貌,然而在成为苍夜宫的弟子之前,他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314章:彼岸离歌

继xù

向北走了十多日后,朝露终于开始进入西毓关地界,沿途的景色逐渐变成萧瑟凄凉的戈壁地形,漫漫风沙迎面拂过,刮得人脸颊生疼,因此她只好买了件斗篷抵挡风沙,又将马匹换成了更适合这种环境的骆驼。

以前还不知dào

,原来苍夜宫在这关外名气大得很,随便问问路就确定了方向,心想着兴许再过不久就能将这些麻烦事解决了,她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压力放松了不少,赶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多时就来到了苍夜宫气势恢宏的大殿门外。

与寻常门派不同,苍夜宫外围并没有弟子把守巡逻,一直等到朝露走上石阶,前方殿门才缓缓向两边开启,走出来一个衣饰华丽的妙龄女子——“朝露姑娘,这边请。”女子声如银铃,悦耳动听,却让朝露实实在在惊出了一声冷汗。

尼玛,这人怎么知dào

她名字的?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来似的……不对,这情况太诡异了!

“你……”

尽管对方态度友好,可朝露警惕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本不肯跟着那女子进去。

“姑娘别害pà

,我们宫主特别交代过要好好招待您的。”女子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清丽脱俗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花……呃,你们宫主怎么知dào

我要来的?”朝露抓着行囊不让女子帮她提,在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她怎么也不敢放松戒备。

谁知那女子竟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过我们宫主的。”

“……”

好吧,这也是个脑残粉,鉴定完毕。

没办法,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为了真相,刀山火海她也得闯了!再说,她和花倾夜之间无冤无仇,只是打听点事情罢了,大不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好了~于是她跟在那女子身后走进殿门,没想到映入眼帘就是一大片夺目的鲜红,仿佛在天地间铺开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红毯,如血,似火……

天,又是彼岸花!

这幅画面与脑海中一处记忆迅速重叠,正是影阁所在的九屠山,那里也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妖异而绝美,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目睹此番景象,她很快就想到了奚重朔和苍夜宫创始人御雪衣之间的纠葛,便忍不住有些感慨——江湖血腥,却也从不缺少有情之人。

“……这些花,好kàn

么?”

就在朝露愣神之时,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愕然回首,只见不远处的彼岸花田旁站着一道红裙飘渺的身影,深浅渐层的裙摆末端连绵纬地,绯色轻纱上盛开着血红的彼岸花,美得动人心魄……

那洋溢着浅笑盈盈的秋水一般的眸子仿佛轻易就能看穿人心,微微上挑的眼角以朱红染料勾勒出精致的眼妆,黑缎似的长发用一支镶嵌红玉的镂金发簪挽起作坠云髻,慵懒而柔媚,整个人就像从绘满彼岸花的画卷中走出来的神女一般光芒万丈。

好美,这就是御雪衣吗?

不……

朝露有些晃神地摇摇头,尽管容貌十分接近,可理智告sù

她御雪衣绝不可能这般年轻!倒更像是应该已经死去了的叶清……于是再次警惕地向后退去,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希望我是谁?”那人表情不变,可眸中笑意更深。

这意味不明的话语让朝露不由得一愣,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却始终不敢确信,犹豫了许久,才咬牙道:“你是叶清,也是花倾夜。”

是的,他不是御雪衣,所谓的御雪衣,不过是个幻影罢了。

“不。”

他垂眸笑笑,再美的容颜,也因那一抹寂寞凉薄的表情而变得苍白,随风摇曳的红裙似一朵盛放到极致的彼岸花。“叶清也好,花倾夜也罢,只不过是一个身份,都不算真zhèng

存zài

过的人……”

“不是这样的!”

朝露愤nù

打断他的话,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来到一片花海之中,“叶清,还有花倾夜,至少在我看来就是真实存zài

过的,是我重yào

的朋友。”

“……那是你被骗了。”他略带狡黠地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手在自己肩膀及前胸处点了几下,紧接着整个身体以一种堪称诡异的姿势颤动了几下。

听到那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吱声,朝露惊恐地捂住了嘴,却看见对方身体迅速拔高,转瞬间就由纤弱的女子体型变成修长挺拔的男子模样!原本宽松的衣裙此刻紧贴着肌理分明的胸膛,着了淡妆的容颜依然美艳,只是比起女子,更多了几分男性的英挺和邪魅……

“我自幼便学习这种缩骨功,为的就是能够惟妙惟肖地扮演女子姿态。”他轻笑,声音恢复了男子的磁性低沉。

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到目瞪口呆,朝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愣在原地。

“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见朝露呆呆傻傻地不答话,他微笑着走过来,上挑的凤眸中带着野兽一般的危险性,“御非篱,是我本来的名字。”

他果然是……

朝露心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御雪衣……”

“死了。”

花倾夜……不,御非篱仿若陌路人一般说出这两个字,绝世风华的脸上带着温柔到残忍的微笑,“你是不是感到很好奇,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告sù

你这些?”

看着这既熟悉同时又感到有些陌生的容颜,朝露平静地摇了摇头,打从刚才听到他说自己姓御而不是赫连的时候心中就了然了几分,加之此处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其中意义已经再明显不过……

“可是,你想错了。”朝露轻叹了一声,随后拿出一只小巧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露出一撮用丝带绑着的发丝。

看到这结发,御非篱神情一滞,却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其实,赫连无殇也一直在等待,至死不渝。”

指尖颤抖地拿起那束结发,御非篱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不可置信地愣怔了片刻,才抬头看向朝露,“那个人,已经死了?”

“嗯……”朝露点点头,赫连无殇的遗骨还是自己亲手埋葬的呢。

谁知御非篱竟毫不在意地扶额冷笑起来,眼神有如冰封,“死了也好,反正,不管是他的真理教,还是那个烦人的江湖……我都会一并毁了去。”

听到这里,朝露震惊地抓住御非篱的衣襟,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毁了这个江湖?你不能这样做,还有许多人是无辜的——”脑中轰鸣不断,原来他是想让所有人都陷入这场互相残杀的棋局当中,一个也不肯放过!

“……你想救他们?”御非篱莞尔浅笑,抬手捏住朝露的下巴,眼角上挑显出几分邪气。

被迫抬起头的感觉让朝露感到不适,可她只能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仅咫尺之遥的御非篱,嘴里不断喃喃道:“到此为止吧,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善终的……”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那封记载着所有阴谋的书信么?”御非篱微笑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疼得朝露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必费心了,剩下的残片都在我这里。”

“?!”

朝露吃了一惊,顾不上被对方掐得生疼就脱口而出:“你既然得了这些残片,为何还要做到如此地步?”

“呵……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复仇吧?”御非篱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吗?”朝露愕然。

听到朝露反问,御非篱原本还带着些许寒意的表情迅速柔软下来,“哎,看来你又被骗了~”语气骤停,笑意更深,“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本就无意追究谁对谁错。”

“那、那你为什么……”朝露想不通了,既然不是复仇,难道脑袋被门挤了?

御非篱微微一笑,放开朝露的下巴,“不喜欢,仅此而已。”

“……”

不知dào

为啥,听到御非篱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的瞬间,朝露差点没忍住一拳打过去,不喜欢就可以毁了吗?这解释要不要这么坑爹……

“可是……”

朝露犹豫了一会,眼前这人和御风弦之间应该是表兄弟关系吧?虽然说出实情好像有点伤感情,但手足相残这种事情她是真心看不过去啊!于是支支吾吾地磨蹭了半天,才底气很弱地开口告诫道:“你、你最近小心一点!”

虽然毁灭江湖什么的实在有些凶残,可权衡一下,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再说吧!

“你指的是御家想杀我的事情?”御非篱一脸平静,压根不为自己的性命之忧而发愁。

“你竟然知dào

?!”

卧槽,刚才那脑残粉侍女说的果然没错,还真是没什么事情瞒得过这家伙的!

御非篱缓缓背过身去,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面积的彼岸花组成的花海之中,身影美得像一幅画——“十六年前,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315章:已是陌路

“你、你说什么……”

听到御非篱若无其事说出自己“死过一次”的话语,朝露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这句很有歧义的话乍听起来让人难以理解,可仔细推敲后却能发xiàn

其中另有深意——从御非篱的年纪看来,十六年前他应该才八、九岁吧?

“看你的表情,想必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吧?”御非篱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朝露,琉璃一般明净的瞳仁中倒映出血红的彼岸花,“没错,就算御家要查,也不过查到个死人身上罢了。”

朝露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就想起御非篱之前所说要毁了这个江湖的言论,当即皱了眉头道:“明明真理教和中原武林之间已经风平浪静了,可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是你挑拨起来的吧?”

“哦,何以见得?”御非篱饶有兴致地扬起嘴角。

“不仅如此,”无视对方带着挑逗意味的眼神,朝露表情依然凝重,“百里流云、单逍遥……还有影阁。”

御非篱并不急着答话,而是一脸玩味地听朝露数落完才慢悠悠地笑问道:“看来你知dào

的还挺多,所以呢?你打算阻止我?”

“我当然会阻止,你最好有这个觉悟。”虽然当着对方的面把话撂出来有些不明智,可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总觉得御非篱并不会因此而对自己怎么样,反而对于这算不上挑zhàn

的宣言感到很有兴趣。

“真像你的性格~”御非篱冲朝露眨了眨眼睛,似火的红衣随风飘扬,“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打死也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朝露顿时就囧了,无语地按了一下额头,嘴角抽搐地问道:“晕啊!哪有你这样的反派大BOSS~拜托,我都这么明显要反对你了,你也太淡定了一点吧……”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并未接过朝露的话头,御非篱只是一派悠然地问道。

朝露惊讶地愣了许久,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刚穿越到这里的那几天就在街头偶遇(?)了化名花倾夜的御非篱,然后稀里糊涂地拉着人家吃元宵,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发牢骚的话……“嗯,我是从别的空间来的,你真的相信吗?”

“为何不信?”御非篱笑意阑珊地反问道。

“呃,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说法,都会觉得我是疯子吧……”朝露有些难为情地迟疑道,比如御风弦和辰曜他们,就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也说不准,到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半信半疑吧?

御非篱莞尔轻笑,长发被风扬起如同一幅泼墨,美得如梦似幻,然而他的笑容却又是真真切切近在眼前的,“我想,你来自的世界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吧?”不等朝露回答,他继xù

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参观一下呢……”

“……”

不知dào

为什么,听着御非篱笑着说出的这些话,朝露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沉默地站在原地,倾听那些与江湖无关,与各自的立场也毫无关系的话语,她舍不得打断,深怕下一秒就如坠深渊般回归残酷的现实。

然而御非篱并未讲述太多,只是很快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淡然微笑着说道:“回去吧,阻止我也好,远离这些纠纷也罢。”

“相信我。”

捏紧了拳头看向前方,朝露用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一定会找到解决之道,你等着!”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一口气跑出这片花海。

……

……

与此同时,九屠山影阁。

昏睡数月的影阁之主奚重朔缓缓醒转,当他发xiàn

自己仍身处影阁之时,当即惊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摊开手掌愣怔了片刻。

“阁主!您终于醒来了——”

刚好推门进来的澹台十月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震惊之余不慎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滑落,药碗也随之摔碎在地,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三步两步地跑到床边,看着呆愣之中的奚重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十月……”

奚重朔剑眉微拧,说话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内力尽失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您……您还好吧?”澹台十月被绷带覆盖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可她的语气中却充斥着满满的忧虑,长久以来,她凭一己之力撑着这个庞大的杀手组织都从未向谁示弱过,然而今日看到阁主苏醒,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底喷薄的情绪。

“我没事。”

尽管如今的影阁之主已经没了当初令人闻风丧胆的绝世武功,可与生俱来那种冷冽迫人的气势犹在,“将我失去意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尽数道来,不可隐瞒。”

听闻此言澹台十月吃了一惊,她担心阁主才刚醒来,身体状况不稳定,都不休息一下,这么快就要着手处理阁中的事务了么?

但是看到那对凌厉如昔的眼眸,她不敢犹豫,只能如实汇报。

安静地听完澹台十月的讲述,奚重朔冷静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微微惊讶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你让破晓去杀御雪衣——”

“阁主,是、是您昏迷的时候说……”澹台十月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虽说她并未隐瞒,可私心也一直认为那女人留不得。

谁知奚重朔沉默了几秒之后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道:“说什么傻话呢,雪衣早就不在人世了……”

“怎、怎么会?!”澹台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震惊地望着奚重朔。

奚重朔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平静地说道:“我被那个幻影所迷惑,失去这一身武功,也算是自作自受。”想当年,雪衣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自己,他也一直尽心尽lì

地照顾着,谁知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阁主,您……”澹台十月欲言又止,她知dào

奚重朔昏迷中说要杀的那个人既然不是御雪衣,那又会是谁?

奚重朔撑着胳膊站起身来,伟岸的身躯并不因为病痛而有丝毫佝偻,反而挺拔得如一棵松,他垂眸握拳,似在悔恨,又似在惋惜——“十月,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在澹台十月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奚重朔沉默地走出房门。

……

离开苍夜宫之后,朝露一路心事重重。

本以为知dào

了真相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将这些麻烦通通解决掉,让这个已经偏离侠义之道,违背人情伦理的江湖回归正常……然而仔细想想,江湖就是江湖,从始至终就是个充满了血腥和是非的地方。

抬头看着大漠苍茫的天空,她凄然一笑。

行尸走肉一般走过傍晚时分人烟稀少的街头,残阳如血,她的心也随着这塞上的天气一同飘摇不定。

“臭丫头!你走路不长眼啊——”

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个人,对方破口大骂,朝露这才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面前站着几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从他们腰悬长剑的打扮看来应该是关外某个门派的武林人士。

朝露并不想惹麻烦,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歉了:“没注意看路,实在不好意思。”

“呸,你以为随便说几句道歉的话就能了事吗?”那身材高大的男人不依不饶地冲朝露喊道,看样子并不打算善了。

“那你想怎么样?”见对方不讲理,朝露也来气了。

见此情景,和那男人一伙的另外一个年轻人无奈相劝道:“算了吧,吕师兄,这小姑娘也不是故yì

的……”

朝露正想说还是这年轻人比较明事理,突然发xiàn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有些眼熟——虽然披着宽大的斗篷,但无论是身形还是从斗篷下露出的半截尖削秀气的下巴,都像极了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辰曜!!!”

脑子里这么想着,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了,她噌噌噌几步走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衣襟,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辰曜吧?”

“姑娘,你认识我迟师弟?”刚才劝和的那个年轻人面带疑惑地走了过来,朝露愣了愣,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一咬牙就将那人身上的斗篷扯了下来——暮色中,一袭黑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精致如画的容颜被寒意浸透。

“辰曜?你……你不认识我了吗?”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始终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用陌路人眼神看着自己的人就是记忆中冷傲别扭,却无时不刻都在默默关心自己的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非看到少年腰间那串熟悉的腰坠,她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人真的是辰曜!可是,为什么他不认得自己?

“辰曜……辰曜……”她喃喃低语着伸出手去,却因少年眼中的冷漠僵在半空中。

刚才的年轻人看到朝露脸上伤心欲绝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

朝露歇斯底里地喊道,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辰曜!你到底怎么了?你为……”

话还没说完,一股强dà

的气流从少年身上将朝露狠狠冲撞开来,她的身体向后飞出去,一下子就撞到墙壁上倒落在地。

腥甜的鲜血从朝露嘴角缓缓流出,比起身体,心痛的感觉更让她无法忍受——原来,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第316章:决意离去

“……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看着朝露满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辰曜眼中竟透出一丝嫌恶。

听到这般残忍决绝的话语,朝露当即愣住,她吃力地撑着胳膊站起来,“……杀我?你真的要杀我?”捂着胸口幽幽低语,发髻被震落,漆黑如夜的长发批散下来,犹如鬼魅,“好!你杀!来啊——”

她咬牙切齿,脚步踉跄地朝辰曜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呀呀!快来人把这个疯婆子拖走啊——”四周传来嘈杂的人声。

看着辰曜面无表情的样子,朝露心如刀割,她不信,她要赌!

然而还没等她走近,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是她被一个冰冷的东西贯穿的触觉……

看到朝露绝望的表情,原本还一脸冷漠的少年有些茫然地松开了剑柄,后退了两步,苍白的脸上贱了些许殷红的鲜血。

朝露胸口插着白惨惨的剑,虚弱地跪倒在地,她抬起头来凄然一笑,咳出一口鲜血,“咳咳……为什么,不用你的剑qì

?那个不是更方便么……”

她疲惫地侧倒在地上,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依稀间听到对面传来那伙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迟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

我快死了吗?

好累啊,好累……

……

……

睡梦中,她不住呢喃,身边好像有个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只能什么也做不了地躺在原地,任由对方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指抚过脸颊。

“朝露……”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轻柔好听的呼唤声,她很想回应,可嗓子眼像是堵了东西似的发不出声音来,看不清,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才稍微感觉好一些,吃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破洞漏雨的屋顶和陈旧斑驳的土墙,身下的触感是松软却质地粗糙的布料,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温暖而安心……

这是什么地方?

稍一用力就牵扯到前胸处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不由得蜷紧了身体——突然,一只如睡梦中那般带着沁人凉意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

惊讶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美丽仿佛谪仙一般的面容。

“殊墨!”

她惊呼出声,却发xiàn

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依稀间只记得自己被辰曜刺了一剑,伤得很严重,之后的事情却是完全断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听到朝露的问话,白衣胜雪的俊美青年微微侧过眼眸,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些许忧色,“……差一点,你就死了。”

朝露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这才发xiàn

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素色中衣,透过单薄的布料可以看到肋骨以下的皮肤都被厚厚的绷带覆盖,看来伤口已经被殊墨处理过了,而看周围的环境,似乎只是个暂时落脚的破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吸了一口气,肺部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

殊墨手中端着一个缺口的瓷碗,看样子只是为了应急从附近随便找的,里面乘着深褐色的汤药,腾腾热气中散发出微苦的气味,朝露刚要伸手接过来,却惊讶地看到殊墨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半勺药汁,“……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

说完,他将勺子凑到唇边吹了吹,确定不烫嘴了以后才伸手过来让朝露喝药。

怔怔地看着勺中的汤药,朝露突然觉得眼眶一阵温热,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地就问了出来:“是不是因为我快死了,你才对我这么好的?”

“……”

捏着勺子的那只修长而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没由来地就笑了起来,见殊墨沉默不语,她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释然,仔细想想,自己为什么偏对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如此执迷不悟,多半是因为他总能在自己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呵呵,你知dào

吗?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经常觉得没有安全感,只要稍有不慎,就可以能丢了性命,可是……”她轻声笑了笑,颜色一点一点柔软下来,“只要想到你,我就觉得自己肯定死不了。”

“……你不该这样想,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殊墨低垂眼帘,目光中带着沉思。

“我知dào

。”

朝露无声地笑着点了点头,喝了殊墨递过来的药,舌尖一片清凉苦涩的味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或许对你而言,救我一命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我却因此无法自拔地沉迷进去,还对你纠缠不休……”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后神情郑重地抬起头来——“对不起,为之前给你造成的困扰,我道歉。”

“……”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殊墨的表情,落入视线之中的只有那一片月光般纯白的衣袂。

“……别想太多了,我会如约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说完这一句,殊墨就放下药碗转身离开,只留给朝露一个决然而去的背影。

回到原来的世界。

呵,是的,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朝露仰起头来望向上方破洞漏水的屋顶,不知dào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梦想,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告别,就总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楚。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朝露皮肉上的伤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但心脉受创,只靠药物养护着,怕是难得彻底复原了。

想当初答yīng

君无夜一个月之内就赶回去,可现下受了伤,却也由不得朝露的意愿,眼看着距离四方武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只能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楚去向殊墨辞行——无论如何,她也必须将这边世界的事情做个了结,才能心无旁骛地回去。

“你真的要走?”

殊墨逆光站在门边,白衣衬着屋外漫山遍野似火的红叶,美得有些凄凉,他表情不变,可眼神中的情绪却像冰雪消融过后一般生动起来。

朝露扶着门框,有些惊讶于殊墨的语气,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离开?当然,这点猜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殊墨就背转身去,冷声道:“……那你去吧。”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必须做完。”虽然前路还未可知,但她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短暂的沉默过后,殊墨突然抬起手来指向院外,只见不远处的树桩旁拴着一匹通体纯白的马,“时间到了,我再来找你。”

“嗯,谢谢你。”

看着殊墨的背影,朝露咬牙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向院外那匹马,一拉缰绳飞身跃上马背……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几天,朝露终于在四方武会之前赶到了盟主府所在的归宁城。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再过不久就要召开覆盖整个中原武林以及关外众多门派的四方武会了,本就繁华的归宁城近来更添喧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提刀佩剑的江湖人士,而各大酒楼客栈也都是人满为患。

朝露径直回了盟主府,刚一进院子就看见那群疑似被罚扎马步的熊孩子们汗流浃背地站在不远处,看见朝露回来,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涌了过来,朝露一边将路上买的小零食分给大家一边问道:“嘿!我不在的这些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没有!我们几个可乖了~”本名胖丫被朝露捡回来后改了个文艺名叫“夏浣香”的小姑娘舔着糖葫芦眉开眼笑地答道,她这么一说,旁边几个孩子也连连点头,整个一副串通好了的样子。

朝露抽了抽嘴角,撇下这群熊孩子继xù

朝屋里走去,没看到夏大叔和那姐弟俩,朝露只好去了后院——话说一个多月前临走时还特地把这里的事情托付给君无夜那家伙,没想到回来就没看到人,该死的,又是去喝花酒了吗?

朗朗秋风拂过,清冷的庭院小径上铺叠着落叶,朝露一径儿走到后院厢房跟前,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昏暗的光线让眼睛有片刻间的不适应,但她很快就透过屏风看到床榻之上盘膝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正在打坐练功。

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只见那端坐于榻上的青年紧闭双目,双手置于两膝,因修liàn

内功而从体内蒸腾而出的水汽似烟雾缭绕一般飘散在半空中,晶莹的汗珠顺着那挺直英气的鼻梁滑落下来,濡湿了散落肩头的发丝……

“君无夜,你……你怎么了?”

意识到这人安安静静完全不似记忆中那般调笑打趣没个正形的样子,朝露有些心慌,她提心吊胆地走过去,发xiàn

对方脸色苍白得厉害,原本浑然深厚的内力也十分紊乱。

对了,自己的内功突pò

八层时正是有了君无夜的帮zhù

才得以成功,隐约想起那日君无夜给自己运完功之后情况就不太对劲了,但由于他一直推说过几天就没事了,所以当时也没有太在意,难道……

就在朝露越想越害pà

之时,正在闭目打坐的青年突然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一丝困惑的表情将头抬了起来。

第317章:暗夜流光

“……朝露,你回来了?”

君无夜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微微的沙哑,听起来就像患了重感冒的人一样,让朝露不由得心口一紧,她咬着嘴唇大步走了过去,隐忍着满腔躁动的情绪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双因内息不稳而少了许多神采的眼眸,朝露心里很不是滋味,如若不是她突然回来发xiàn

了,还不知dào

这家伙会瞒着自己到什么时候!

“什么怎么回事?”君无夜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调整了一下坐姿,飘逸的道袍一角从床沿倾泻下来,就像覆了一层流动的微光。

朝露忍无可忍地咬紧了牙关,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别给我装蒜!你的内力,为什么比之前衰弱了这么多!”说完她情绪一激动,不管不顾地欺身上前,自己也没注意到有哪里不妥就把君无夜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呃,小娘子你这么热情主动,为夫我会吃不消的……”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内息紊乱,身体虚弱的关系,被朝露一把扑倒的君无夜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却根本无济于事。

朝露咬牙切齿地注视君无夜近在咫尺的脸庞,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连彼此的眼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楚,但她丝毫不打算退让,尤其是看到君无夜又露出一贯轻佻的笑容时,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眼泪,一边呜咽一边大声质问道:“笨蛋,你这个笨蛋!练到十层内力有多么困难,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被朝露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本来还挂着一脸漫不经心笑容的君无夜愣了一愣,因刚练过内功而被汗水沾湿的脸庞更显苍白剔透,沉默了半晌,他再次微笑起来,“啧,这还哭上了呢?”

见他这时候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露不禁哭得跟厉害了,抬手一抹,眼泪鼻涕就糊了一脸,还毫无形象地蹭到了君无夜衣服上……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骚包又臭美的道士并不介yì

,还十分难得地安慰道:“有什么好哭的……旁人练到十层的确不易,可对我而言,只不过几年的功夫罢了。”

“呜呜……你个笨蛋,大傻.逼……”

“……”

好端端地被骂了老半天,君无夜有些无语,可这会他正被某个毫无自觉闹脾气的女人当成人肉垫子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趴在自己胸膛上又哭又骂毫无办法,极其无奈之下只好动手在朝露腰间掐了一把,懒洋洋地说道:“喂,我定力一向不好……你若再不起来,我可真要非礼你啦?”

“你?!”

触电一般惊起的朝露柳眉倒竖,看着君无夜一副忍笑的表情,顿时愤nù

得说不出话来,也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道:“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

完全没料到朝露会这么问,刚才还一脸轻松的君无夜表情倏然一僵,而后呛住一般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咳,施主说笑了,贫道乃是出家之人啊。”

“你……妹……”

朝露额头青筋一跳,心想怎么平日里就不见这家伙有身为出家人的自觉了?不过她也懒得追究了,双手叉腰地站了起来,“哼,不是就好!”

君无夜整了整衣襟从床上坐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朝露,正准bèi

说话,可突然发xiàn

朝露的脸色也不太好,神情一变,当即抓起她的手腕诊了诊脉息,“……你受伤了?”

“呃,嗯……”

避开君无夜骤然凝重的视线,朝露迅速将目光转向别处,她不愿再提这伤势的来历,更不愿回忆起那日辰曜冷漠绝情的态度,毕竟比起身体上的痛楚,心灵上的伤害才是最最折磨人的。

几经犹豫,她才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问道:“你……知不知dào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洗去一个人所有的记忆,让他变得六亲不认?”

“……”

本来就隐约猜到了一点头绪,又听到朝露这般询问,君无夜瞬间沉默了,他微不可察地捏了一下拳头,淡然道:“嗯,有这种东西。”

“真、真的?!”朝露愕然抬头,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忘了,上次那位尹引姑娘曾经说过的……”

君无夜语带叹息地停顿了几秒,目光渐渐深沉,“噬心蛊,如若用活人精血喂养幼蛊,待其长成后再转移到合适的容器身上,即可借由蛊虫控zhì

中蛊之人的意识……想要破解蛊毒,就必须知晓中蛊之人身上的蛊虫是用谁人之血喂养,然后取那人心头之血作药引,方能破解。”

“完了……”

朝露长叹一声,天下之大,辰曜本人都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又该如何找到那下蛊之人取其心头血呢?她无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继xù

追问道:“那要是找不到下蛊之人,又会怎么样?”

“时间久了,那中了蛊毒的人会逐渐疯魔成狂,最后爆体而亡。”君无夜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可话语的内容却残酷到令人难以想象。

得知这样可怕的结果,朝露彻底傻眼了,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绝望的感觉像严冬的寒意慢慢席卷至全身,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君无夜眼疾手快地搀扶了一把她才稳住了重心。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君无夜低声问道。

朝露怔怔地抬起头来,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终于按耐不住情绪,喃喃出声道:“不,我不能让辰曜死……”

“是那杀手小子?”君无夜眉心一拧,握住朝露手腕的力道也随之加大,“所以,你身上的伤也是他弄的?”

“他不认得我了……”朝露痛苦地闭起眼睛,肩膀微微发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陌生的表情,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辰曜了!”

听完朝露的讲述,君无夜再次默然,早在护送尹引和迦楼罗去未名岛的时候他就留心多问了几句关于噬心蛊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只是……以辰曜的武功,全天下能向他动手的人并不多,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对他下了这噬心蛊毒呢?

“你先别急,如果照你的说法那杀手小子和关外的门派混迹在一起,那么四方武会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过来中原,只要多加留意他身边的人,就总能找出蛛丝马迹的。”看到朝露六神无主的样子,君无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方武会……”

经君无夜一提醒,朝露才猛然想起还有许多准bèi

工作没有做完,于是立kè

收敛了情绪,强打起精神来。

“君无夜,你最近能不能替我去一趟天机谷?”

“……”

……

与此同时,真理教总坛。

一弯冷月悬于苍穹,映出树影婆娑,未点灯火的宫殿在夜幕中组成一轮深色的剪影,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身披斗篷的天众使行色匆匆地穿过回廊走进大殿,从斗篷边缘倾泻而下的几率银白长发犹如流动的月华,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前进。

“参见圣尊。”

天众使驻足殿前,微微垂头鞠了一躬。

石青色的殿堂之上端坐着一人,随着天众使话音落下,那隐于黑暗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苍白而瘦削的少年人一袭曳地的黑袍,身材颀长显出几分单薄,可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此人正是真理教圣尊赫连不弃,只见他动作幅度不大地摆了摆手让天众使抬起头来,语气沉着地问道:“人呢?”

“……圣女大人,果然去了苍州。”天众使面上有些为难,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打小报gào



闻言赫连不弃稍稍沉默了片刻,淡然道:“知dào

了,你退下吧,继xù

派人跟着。”

天众使转身刚走出两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折了回来——“圣尊,万一……万一圣女大人与御家起了正面冲突,那该如何是好?”

谁知赫连不弃竟漠不关心地闭上眼睛,看也不看天众使诧异的表情,过了半天才冷冷地答道:“随她去罢!是死是活,回来记得通报一声就行了。”

“……是。”

等天众使离去之后又过了许久,赫连不弃脸上冷漠的表情逐渐瓦解,最后留下的,只有万念俱灰的绝望和疲惫。

一阵风过,大殿中央的青铜雕像后方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赫连不弃眸光一寒,冷声道:“谁?”

那人脚步无声地走出几步,面目渐渐清晰,深邃的双眸,英挺如刀刻的五官,以及那一身极具异域特色的服饰均昭示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并非中原人的事实。

然而看清来人的容貌之后,赫连不弃反而收起杀意略带自嘲地笑了一笑,“不知多罗吒护法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了。”

“你……就是筝儿的孩子?”

并未理会赫连不弃话语之中的凉薄,多罗吒突然一个箭步跨上前来,月光落入他略带深紫色的眼瞳,熠熠生辉。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

第319章:武道剑心

御风弦无言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女子逐渐冰冷的躯体,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身披银白色软甲的高挑女子从树后走了出来,见到御风弦,这女子礼节性地颔了颔首,“御公子,我乃圣教龙众使,奉命将圣女的遗体带回。”

“……”

御风弦没有答话,而是将赫连不离失去温度的身体放回草地上,也无意追究龙众使擅闯御府的责任,只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转头走开。

本就生得比寻常女子高大些的龙众使很轻易地横抱起赫连不离的身体,然后运起轻功翻过院墙,很快就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

只用了数日的时间,赫连不离封存zài

寒玉棺之中的尸身就完好无损地送回到了真理教总坛的大殿之上。

此时赫连不弃正召集部下商讨半个月后四方武会的事情,见到龙众使回来复命,其他人立即默然退场。

独自留下的赫连不弃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步履沉重地走上前去,驻足在那散发着莹莹冷光的寒玉棺旁边,看着棺中女子褪去满身戾气之后恬淡的睡颜,他无奈叹息了一声,指尖拂过赫连不离苍白冰凉的肌肤,轻轻挑开肩头的衣襟,露出那一方被褐色胎记覆盖的地方,淡然道:“你没必要像我一样伪装,这样会很累的……”

说完,他捏住那易容假皮的一端缓缓揭开,撕了下来。

“虽然你并不是我的姐姐,可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之人呢……”赫连不弃嘴角微微上扬,已经瘦得有些脱形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容稍纵即逝,就像冰魄琉璃一般美好而易碎,“从今往后,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最后看了一眼棺中沉睡的女子,赫连不弃慢慢转过身去,深潭一般幽暗的眼瞳浮出刺骨的寒意,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柔也尽数消退,再也不见。

……

……

半个月后,归宁城。

再过几天便是名震天下的四方武会了,归宁城中聚集了从各地赶赴而来的武林人士,就连平日里鲜有人光顾的盟主府也难得地来过不少客人——几个大门派自然是眼高于顶看不上朝露这挂名盟主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闻人卿的听雨楼、慕家兄妹的毒龙寨等一些老熟人前来捧场,倒也为朝露增添了不少脸面。

举办四方武会的地点就设在盟主府后山的观武台,从布置场地到人员配备都有武林盟旧部操办,完全轮不到朝露这歪打正着当上盟主应个急的闲人过问,所以除了优哉游哉地晃来晃去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不仅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都来了许多精英弟子,关外和南部的门派也纷纷出动了门中翘楚前来踢馆,朝露随便去市集转了一圈就发xiàn

不少身披斗篷、腰佩弯刀的塞外人士还有奇装异服的南部教派,个个看起来都深藏不露。

然而朝露最关心的,还是其中一个名为北陌剑派的关外门派——根据后来打听到的消息,那北陌剑派中有一位极其神mì

的使剑高手,没人知dào

他的剑术所属流派,但此人一旦出剑必见血光,从无败绩。

朝露推测那人应该就是辰曜,也不知dào

他中了噬心蛊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被人捏造了个新的身份塞进关外门派……好吧,直到现在她还无法释怀那臭小子刺了她一剑的事情,逮着机会一定得痛扁那家伙一顿,哼!

说起来,也不知dào

交代君无夜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只能一边挂着武林盟主的名头偶尔接见一下关外和南部的门派,一边随时留意中原各大门派和真理教的动向。

就这样磨磨蹭蹭地拖到了四方武会正式开幕,身为挂名武林盟主,朝露一大早就来到了会场。

她右手边依次坐着重阳宫、般若寺、御家、听雨楼等几大门派的高层,而左手边则是以苍夜宫为首的关外八大门派和南部教派的人,整个局势一目了然,虽然没有明着来的火药味,可私下里各大门派之间却是暗潮汹涌、方寸必争的。

朝露首先看到的是一袭暗紫色长袍、风姿卓然的御非篱,当然,他现在还是以苍夜宫主人花倾夜的身份出席四方武会,除了朝露之外,大概没人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了……时隔半月再次相见,他依然是那一派镇定从容的样子,还特意转过头来冲朝露眨了眨眼睛,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觉得很是深不可测——那个家伙,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地纳闷着,突然看到左边方阵匆匆过来了几个人,极具大漠风格的鸦青色连胄披风和贴身剪裁的黛蓝劲装,以及腰间佩戴的统一规格长剑都像极了朝露半个多月前在西毓关碰到的那群人,是北陌剑派的弟子!

等人就坐之后朝露一个挨着一个地打量过去,虽然宽大的帽檐将少年上半张脸完全挡住,只露出小半截下巴和几缕碎发,可朝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后边的那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正是已有许久不见的辰曜。

看到身着北陌剑派弟子服的辰曜,朝露深吸了一口气,知dào

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这四方武会可不比以往的小打小闹,连一向自诩清高的重阳宫和般若寺都来了人,还有那么多偏居一隅、鲜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mì

门派,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可就难以收场了。

既然如此,她就暂且静观其变,先看看场上情况如何再想对策好了……

观武台很大,中央划分为数块,用护栏和立柱隔开,可以同时容纳好几对选手在场上比武对决——和以往略有不同的是,四方武会并非直接上台一对一开打,而是先任由各个门派的年轻弟子互相切磋,以武会友,到了最后才是掌门级别对决的压轴。

玉磬叮的一声响过,示意可以开始。

很快便陆续有人上台比试,一时间刀光剑影、内力飞攒好不热闹,朝露隔着老远观看了几场下来,发xiàn

和所得情报不同的是那些关外和南部的门派并没有以往的记录那般不堪一击,反而实力强劲,还不等掌门战开始就涌现出一大批七八层内力的高手,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原本还想多观摩一阵子,可是这种氛围友好的切磋没多久就要结束了,接下来重头戏掌门对决即将开始,全场的气氛一下子就迎来了最高潮。

第一场对决的就是老熟人,小半年不见又长高了许多的尉迟斩代表刀门出战,对手是个关外门派的黑脸大汉。

别看尉迟斩只是个十三四岁的正太,可要挥动那一柄两米多长的天殇乘龙刀需yào

极大的臂力,因此和这黑脸大汉一样,尉迟斩也属于力量型的选手。

比起刚才寻常弟子之间的切磋,这两个掌门级别的高手对决显然精彩了许多——那黑脸大汉看身材就知dào

力大无比,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在太阳底下反射着充满力量的光泽;而尉迟斩不光力qì

比常人大许多,而且懂得运用巧劲,天殇乘龙刀钝厚的刀刃在他手中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对了几十招后,终于成功扭转自开战后就一直被压制的局面反败为胜。

但由于这两位力量型选手的切磋过程太激烈血腥,打完以后两个人都伤得不轻,即便是赢得了比武的尉迟斩也不得已下了擂台疗伤,第二场只能换人上了……

然而朝露很快就发xiàn

那些关外和南部的门派虽然寻常弟子的水平比中原高出许多,可真zhèng

在九层以上的高手却寥寥可数,一圈比试下来竟然只勉强胜了一场。

可就在中原门派士气高涨的时候,左边方阵突然上来一个人,周身冷冽的气场一下子就震慑得全场肃静。

朝露一抬头就正好kàn

见那人走到场中解开身上的披风,伴随着披风落下的动作,飘散开来的青丝随风飞扬极尽肃杀,单只站在那里不动,都像极了一柄刚刚出鞘的绝世宝剑,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坐在朝露身侧的夏韫当即呼吸一滞,情不自禁地叹道:“这人气势好强!居然只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太可怕了……”

朝露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捏紧了拳头。

“……北陌剑派迟星恨,前来挑zhàn

。”

衣袂飘决的少年神情冷漠地在擂台一侧站定,随后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对面的乾山派掌门肖云,脚尖一点,整个人顺势腾到半空,只一瞬间就落在了仅距肖云几步之遥的地方。

看到少年两指间幽蓝的剑qì

,和朝露一样呆愣住的还有坐在右边方阵贵宾席位的御风弦,这少年刚上擂台的时候他还没有留心去看,直到剑qì

出现才惊讶地发xiàn

那人竟是辰曜!

因为辰曜的上场,放眼整个江湖都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剑法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聚气成刃很快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第320章:惊天一吻

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辰曜很轻易就赢得了比武,同时也让他的对手乾山派掌门肖云丢了大半条命,被人抬着下了擂台。

这毫不掩饰的十层内力本就足够惹眼了,再加上辰曜与生俱来的一身杀气,更是让在场每一个人都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有了肖云的前车之鉴,其他掌门也不敢贸然上前挑zhàn

,一时间全场皆为肃静,鸦雀无声。

而就在这时,从旁过来一个人扯了扯朝露的衣襟,她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君无夜笑意阑珊的一张脸。

“卧槽,差点以为你赶不回来了!”

看到君无夜,朝露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将他拉到一旁的僻静处问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好了吗?”

“哎呀,有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君无夜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色瓷瓶塞到朝露手里。

朝露接过瓷瓶小心地收了起来,咬了咬牙刚要转身走去擂台所在的方向,却被君无夜一把拽住——“喂,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呢?那杀手小子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你可不能太过冒险啊……”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不由分说地推开君无夜抓着自己的手,朝露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远处擂台上的辰曜,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把辰曜救回来!

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趁着这无人上场挑zhàn

的空档走向擂台,朝露脚步刚刚迈出就引得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但其中大多数还是嘲笑她不自量力的声音。

看到朝露上场,刚冷静下来不久的御风弦再次抓紧了座椅扶手,但他并不知dào

在辰曜身上发生的事情,因此震惊之余也想到了辰曜绝不会对朝露下杀手,所以尽管心情忐忑还是忍耐着静观其变了。

“喂,我来找你报一剑之仇了!”

朝露几步跨上擂台,与辰曜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喊了一声,末了还嬉皮笑脸地冲对方做了个鬼脸。

当然她这一举动压根未被辰曜理会,满身肃杀的黑衣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远处,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再没有其他回应,可让朝露惊讶的是她并没有从辰曜身上感觉到多么强烈的杀意,这也让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玉磬响过,比武开始。

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对于辰曜的只攻不防的战斗模式朝露却是比任何人都熟悉的,而且她本身的剑法也正是得了辰曜指导,所以一招一式使出来就算威力远及不上本尊,但拖延时间唬唬人什么还是足够了……

眼看着黑衣少年身形一闪就要迫到眼前,朝露脚跟后退了半步,仓啷啷一声抽出腰间的霜夕剑横了上去,堪堪挡下一记破空而出的剑qì

,气刃与剑锋碰撞于电光火石之间,发出耀眼的银光。

“?!”

被朝露这一式剑法惊到,辰曜愣了几秒就抽身退到擂台一侧,精致如昔的脸上露出些微迷惑的神情。

“喂,别发呆啊!”朝露明朗一笑,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剑锋斜指向下,不等辰曜站定就再次飞扑上前,“啧啧,打架的时候还走神,这不像你的性格啊~”说完她干净利落地剑刃一挑直刺过去,硬生生将辰曜逼退到擂台边缘的立柱旁。

尽管利用这几招剑法稍微占了点上风,但朝露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辰曜顶多再被忽悠几分钟就会回过神来,到时候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继xù

用言语挑衅打起心理战,只要能找到个空隙近到辰曜身边,就一切好办了!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何这么熟悉你的招式呀?”朝露脚尖一点纵身跃入半空,一边冲少年飞了个媚眼,“这是因为……我的剑法都是你教的!哎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跟你聊天可真费劲~”

少年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脱口而出道:“我不认识你,为何要教你剑法?”

朝露隔着几米落到地面,然后抽回剑身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还用问,你喜欢我呗!”

“……”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可朝露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完全无视辰曜此刻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反而扬了扬手中的宝剑,继xù

说道:“诺,这把霜夕剑也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当真不记得了吗?”

由于朝露这番惊天动地的发言,原本紧张的比武气氛一下子就被各种八卦的议论声所替代,几位中原大派的掌门看着台上这位新上任的女盟主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出言挑逗比武的对手,都有些坐不住了,而御风弦亦是脸色铁青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毒龙寨那边传来慕家兄妹赞许的喝彩声——“说得好!朝露妹子加油!这男人啊不能太惯着了,就得好好调.教才行!”

而刚才还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辰曜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夏韫却是彻底目瞪口呆了,怔怔地看着擂台上那仿佛飘散着粉红色泡泡的场面,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想不到,连这位少侠也是我们武林盟主的裙下之臣啊……”

被朝露咄咄逼人的气势震慑得一身煞气全无,辰曜脚步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颇有些苍白无力地辩解道:“不,这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心里清楚!”朝露挑眉一笑,反手一甩长剑扑了上去,趁着辰曜分神的空档几步跨到他跟前,然后在全场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扔了手中的剑一把搂住少年的脖子……

众目睽睽之下,印上惊天一吻。

“……”

当然了,旁人并不知dào

朝露利用这一吻的机会将早先藏在舌尖下的丹药顺势推进了辰曜嘴里,呛了一口的少年惊慌失措地推开几步,扯着衣襟剧烈咳嗽起来。

“没用的,你中招了。”

朝露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台下呆愣的人群,再转头看向辰曜,脸上露出诡计得逞的开心笑容,“喂喂~先说好了,我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这是在救你的命!”

“你……”

被坑了一把的辰曜立即抬起头瞪了过来,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那抑制噬心蛊的药效就发作了——少年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负责记录比武过程的武林盟弟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敲响了身旁的玉磬,比武结束。

“这、这……你作弊!”

北陌剑派方阵里站出来一个人,愤nù

不已地指着朝露发难了,“不行,这场比武不算!”

随着这人话音落下,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虽然朝露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偷亲行为表面看来是赢得了比武,但大多数人依然没办法认同,不仅那些关外门派,就连中原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也人人一副羞愤难当的表情,仿佛朝露刚才的举动给他们丢了多大的脸面似的。

朝露先是不慌不忙地听他们说完,然后抱着双臂向前走了两步,平心静气地反问道:“四方武会上的切磋本来就是不设限条件的,这小子被我亲了一下就晕倒了,只能说明他心理素质不过关,你们到底凭哪点指责我?”

“你这是强词夺理!”另外一个掌门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朝露两手一摊,镇定自若地说道:“赢了就是赢了,你们想耍赖我也没办法~”说完她转过身去向君无夜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君无夜,过来帮我把人带走!”

“慢着!”

北陌剑派现任掌门洪易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顾盟主要带走我门下的弟子,是不是得先问过我这个掌门的意思再说?”

“你刚才没看见我亲他?”朝露一手叉着腰笑问道。

“……看见了。”洪易真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闻言朝露眉头一皱,朗声道:“唔,怎么说呢~虽然是我主动的,可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算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我让他醒了以后负个责什么的……怎么着也该说的过去吧?”朝露心里很清楚,要将人带走关键还是得取决于辰曜本人的意思,在辰曜清醒状态下要制服他实在太难,所以只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洪掌门请放心,我只是暂时将这位少侠接到盟主府中歇息,等他醒了我问过他本人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就会把人送回来的。”朝露冲洪易真笑了笑,好说歹说她也是个武林盟主,这话也是给双方台阶下,若洪易真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听不懂。

果然,洪易真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尽管仍有几分不情愿,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驳朝露的情面,轻哼一声就拂袖走开了。

君无夜走过来将昏迷不醒的辰曜半拖半抱起来,转身时微笑着冲朝露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小娘子这招使得绝,白替你担心了~”

朝露会意一笑,目送君无夜带着辰曜立kè

,然后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去看向左边方阵苍夜宫所在的方向——只见御非篱正目光直白地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第321章:活死人局

好端端的比武整出这么一个乌龙事件,人们正议论纷纷摸不准接下来是何发展,就听见观武台外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见此情形,把守入口的两名武林盟弟子当即上前阻拦。

然而这两名弟子刚刚上前就被一阵无形的内力威压震开,两人的身体瞬间腾空,重重摔落到十几米开外的地上,这才引起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刚离开擂台还没走几步路的朝露循着人声望去,只见观武台门口气势汹汹地涌进来一群人,皆是黑衣黑甲的装扮,愕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好,那是真理教的人啊!

走在最前方那个一身黑色阔袖云纹长袍,神态自若的少年人,可不正是上回武林大会还见过面的赫连不弃吗?!朝露心下一惊,暗暗握紧了拳头,然后不动声色地退回到众人后方。

“哼,魔教的人什么时候也有资格来这四方武会了?”

“滚出去!滚出去!”

“……”

看到真理教的人不请自来,人群中立kè

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怒骂声。

然而赫连不弃并不因此感到愤nù

,反而气定神闲地走到擂台前站定,目光扫视现场一圈,淡然道:“实不相瞒,我等正是受了在场某些门派的邀请前来。”他话一说完就拍了拍手掌,随后从一众弟子身后陆续走出来几个人。

朝露一看,吓得差点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坑爹啊!只见那几个家伙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家伙中竟然有早就应该死掉了的百里流云、苦叶大师以及单逍遥等人,剩下的她虽然不全认识,但通过现场其他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来判断,应该也是历年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她愣了片刻,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三个字:噬心蛊。之前听辰曜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够匪夷所思了,今天一见,果然变态!

“怎、怎么可能……”

站得稍前些的几位掌门人人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甚至还有自己掐自己确认是不是在做梦的——不管怎么说,亲眼目睹死人复生的事情并不是人人都能很快接受的。哪怕是已经明白事情真相的朝露,也吓得老半天魂不附体……

赫连不弃神色不变地站在那一排“死人”旁边,轻声说道:“诸位可都看清楚了,我身边这几位都是你们中原武林颇有分量的人物。”

连刚才那几位态度强硬的掌门被这诡异一幕震慑得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更何况早就吓尿了的众人,赫连不弃抬手示意了一下,他手下那一群人就全部从观武台入口进来了,就这样,黑衣黑甲的真理教弟子迅速占据了大半边会场。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些突然,但是,”完全无视众人神态各异的表情,赫连不弃转身走到一处空着的席位坐下,“这几位确实已经加入真理教,从今往后便是我圣教的教徒。”

“放屁!”

雷火堂副堂主熊非一个箭步跨上前来啐了一口,“呸,不要以为你弄几个易容过的人上来就能随便糊弄我们!”

“易容?”赫连不弃轻笑一声,随即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既然诸位对此有所怀疑,不妨来挑zhàn

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易容呢还是本尊?”

话语刚落,就从台下飞上来一个白须老者,冲赫连不弃抱了抱拳——“哼,老夫春秋阁鹤苒前来讨教!”

赫连不弃做了个“请”的手势,留下另外一位灰袍老者站在擂台上,正是玄冥派前掌门,单逍遥。

那两人很快就打了起来,春秋阁的青衣老头心高气傲,总以为对面的单逍遥是旁人易容的,所以刚开始有些轻敌,但是对了十几招之后才发xiàn

根本不是自己想的这么回事,那单逍遥武功可是实打实的,完完全全就是个掌门级别的高手!

而通过观察场上的对招其他人也发xiàn

,那根本不是易容,而是完完全全的本尊……

朝露看出那鹤苒的武功本来就不如“单逍遥”,再加上那噬心蛊的蛊人根本没有正常人的痛觉之类,打起来就是个不要命的,所以没过多久鹤苒就落了下风,狼狈不堪地被内力震飞了。

第一战就败了,其他掌门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左边阵营的关外门派则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根本不顾中原门派的死活。

朝露再次看了一眼那边的御非篱,发xiàn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面容镇定地观看着比武,似乎并没有什么进行阴谋的征兆……

就在鹤苒被打下擂台后不久,就又上来了一个人。朝露定睛看去,只见那一袭月白色锦袍的高挑青年竟然是御风弦!

晕,那家伙想干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只见御风弦冲对面的单逍遥微微颔了颔首,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挑zhàn



玉磬一响,比武正是开始。

单逍遥首先出招一记掌风向御风弦猛砍过来,而御风弦手腕一转,雪音扇如孔雀开屏般猛然张开,雪白的扇叶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单逍遥一掌接下,然后身形急速退后,从旁绕到了单逍遥身后。

朝露正看得眼睛都不敢眨,就被身后人戳了一戳惊醒过来,回头一看,正是君无夜那厮。

“喂,这是什么情况?”君无夜眯起眼睛看了看擂台,然后颇有些惊讶地转向朝露。

“还能怎么样?又是噬心蛊呗!”朝露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火急火燎地拉过君无夜,压低声音问道:“辰曜呢,你把他安置好了没有?不会被人找到吧?”

见朝露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君无夜挑了挑眉,懒洋洋地说道:“唔~绑起来了……”

啊咧,绑起来?

脑海中构思出一幅堪称邪恶的画面,朝露当即脸色一黑,赶紧追问道:“晕,你绑他干什么啊?”

“不绑着,等他醒来大吵大闹怎么办?”君无夜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瞥了朝露一眼,本就细细长长的狐狸眼此刻看来更显出一股老谋深算的意味,“那药只能暂时抑制蛊毒,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的……万一那杀手小子抽风发狂,我可没把握制服得了~”

“……”

朝露无言以对,心想虽然这么做有点不人道,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辰曜啊辰曜,只能先委屈你一阵子了~说话间擂台上的比武已经进行到尾声,已经成功晋升九层的御风弦虽然也挂不少点彩,但好歹还是把单逍遥打趴下了,朝露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单逍遥”刚被抬下去没多久,真理教那边就继xù

走出来一个人。

“啊,那是……”朝露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身旁的君无夜难得吃惊的声音。

她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这次走上台来的青年身材修长,着一身后襟刺绣着太极图纹的长袍飘逸如雪、随风摇曳,斜飞入鬓的眉,细长冷峻的眼,五官更是犹如冰雪雕刻般俊逸出尘。

只不过看这打扮,貌似……是个道士?!而且也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越看那人,越觉得无比的眼熟……

突然,脑子里轰鸣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君无夜……卧槽,台上那气质高冷的帅哥怎么看都和君无夜长得很像啊!

“呃,你有没有觉得台上那人……”朝露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君无夜就眼神一冰,低声答道:“我爹。”

“……”

我擦!我擦擦!!

这毫无征兆的认亲言论吓得朝露浑身一颤,尼玛这家伙的爹不是早二十年前就挂了吗?太惊悚了,这太惊悚了……呃,不!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口胡,你和你那渣男爹爹的气质怎么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如果不是眉眼间长得极为相似,朝露打死都不敢相信台上那冷酷冰山型帅哥能生得出君无夜这般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儿子来!

更令人无语的是君无夜这厮惊讶过后竟然事不关己地端着下巴点了点头,感叹道:“哎,想不到那人二十年前跑去和魔教的人打了一架之后再也没回来,结果是被人搬去搞研究了啊……”

“……”

卧槽,真是开了眼界,哪有人会这么评价自己亲爹的啊?!

朝露抽了抽嘴角,继xù

转头看向擂台上的君舒玄,只见他虽然面容冷峻,但从年龄来推断也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和现在的君无夜站在一起,大概没人相信是父子二人,反而更像兄弟多一些!

“呵呵,那个~其实你对你爹还是有些感情的嘛,都过了这么久还能认出来呢!”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哪知君无夜根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鬼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的是重阳宫的掌门服装吗?啧啧,居然连衣服都还原了,那搞研究的人也太敬业了……”言及此处又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朝露,“话说台上那个只是被噬心蛊控zhì

的蛊人,从根本上来说,也不是我爹啊。”

朝露再次无语,和这家伙真是没法正常交流!

“那,依你看,御风弦能不能打得过呢?”朝露心生好奇地问道。

君无夜沉默了几秒,随即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我爹虽然抛妻弃子的为人不行,但至少武功还是不错的~如果那蛊人能发挥出全部威力,以御风弦现在的武功恐怕会有些吃力吧……”

第322章:血染江湖

还不等朝露和君无夜讨论完,那边比武就已经开始了。

由于御风弦本来就在刚才与单逍遥的一战中受了伤,又对上君舒玄这样的强敌,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占优势,过了十几招下来就被逼退到了擂台一侧。

朝露看得有些心急,但无意间目光瞥到赫连不弃正向一名手下交代着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唇形分明说的是一个“杀”字!

被这大胆的猜想吓到,她愣了愣,再次看向擂台,只见本来还不紧不慢像个傀儡一样的君舒玄突然间气势大涨,像是感受到赫连不弃的指令一般出手越来越重……

“不好。”

站在一旁的君无夜低喝了一声,然后脚尖一点腾空而起,瞬间跃上了擂台,仿佛提前预测到君舒玄将出杀招一般,君无夜动作快如闪电地折断擂台一侧的半截护栏当做武器迎了上去,刚刚好挡在猝不及防的御风弦前方接住君舒玄一掌——对掌后发出的内力威压犹如秋风扫落叶将擂台四周的护栏全数震断,整个场面十分惊人。

围观众人皆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谁也没想到君舒玄刚才看似平常的一掌竟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朝露深知君无夜为了帮自己突pò

寒玉诀八层,牺牲了至少一成的内功修为,已经不复当初十层的功力了,所以此时擂台上的情况让她心里很着急,可还没等想出什么办法来,就看见与君舒玄对了一掌的君无夜脚下踉跄了一步,显出摇摇欲坠之势。

好在已经回过神来的御风弦疾步上前,抬手拍在君无夜背脊上将内力分给他,这才勉强维持住平手的局面,将君舒玄打退了。

见此情形朝露立即跑上擂台,夺过旁边弟子手中的棒槌将玉磬敲响结束了比武,然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向真理教所在的方阵——“赫连不弃,四方武会旨在以武会友,这种了噬心蛊的蛊人受你指使要取人性命,即便是小女子这挂名武林盟主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噬心蛊,那是什么东西?”

“肯定又是魔教搞的鬼!哼,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

朝露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人们始终无法接受那些应该已经死去了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还有人甚至怀疑是妖术所致。

然而赫连不弃并不急着解释,反而面带微笑地看着朝露,淡然道:“顾盟主,此话怎讲?”

其实赫连不弃这么一问朝露反而没词了,她后背发凉地站在台上,默默捏紧了拳头。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观武台入口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亮悦耳的喊声:“顾盟主说的没错,那些只是被噬心蛊控zhì

的蛊人而已!”

朝露惊喜地回过头去,正好kàn

见一袭黑色骑马装的尹引风尘仆仆地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身材高大的迦楼罗,以及……呃,被五花大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尹澈——看来那女人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说什么从此隐居世外再不理会江湖纷争和她那熊孩子弟弟的死活,结果还是放不下啊!

“君无夜,干得漂亮!”见到尹引及时赶到,朝露立kè

回过头去看君无夜,而对方则只是笑意盈盈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赫连不弃噌地站了起来,看到叛教出走的迦楼罗,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

尹引大步流星地走上擂台,一手牵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尹澈,一手拍了拍朝露的肩膀,然后面向台下简单讲述了一下噬心蛊的原理,然后在自己弟弟小腿上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地喟叹道:“哎,都怪我百草山庄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如果说朝露的话难以服众,那么尹引这百草山庄之主的言论可就是权威了,她这一番话讲完,在场众人才恍然大悟,刚才那几个乱了阵脚的掌门也纷纷镇定下来。

“杀了这些魔教妖人!”

不知dào

人群中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全场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激愤难平地把怒火直指真理教那群人。

朝露忍无可忍地再次敲响玉磬让众人安静下来,她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朗声道:“请诸位先等一等,听完事情的真相再来做判断。”

中原几大派的掌门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朝露,都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朝露笑了笑,扯了扯君无夜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喂,时候差不多了吧?”

不等君无夜回答,就看见从半空中降下一块草席,稳稳飘落在擂台中央,紧接着一胖一瘦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笑眯眯地站到了草席上。

“啊,是天机谷的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弥漫在全场的愤nù

和杀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负责记录历年武林中大小事件的天机谷代表着整个江湖的是与非,因此在场的人当中无论身居高位的掌门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寻常游侠,都暂时安静了下来。

瘦高老者迈出一步,以和他身材形成极大反差的洪亮嗓音大声宣bù

道:“在我们天机谷所有的记载中,真理教从来都不是各位所认为的邪魔外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响起一阵质疑的议论声,但碍于天机谷的面子也没人敢当场发难。

如果说高瘦老者这番话许多人都不服气,那么矮胖老者接下来出世的一件东西则让整个现场瞬间鸦雀无声——那封记录着二十几年前中原几大门派串通起来谋取真理教绝学《寒玉诀》的布帛。

看见这书信,中原几大派的掌门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站出来说话,无论如何这事已经过去太久和他们本身没有多大关系了,有些人知dào

内情,但大多数还是一知半解不太明白的,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要接受这样戏剧性的反转还是需yào

时间的。

趁着现场安静无人说话的机会,那矮胖老者继xù

说道:“原本我们天机谷只管记录江湖中的大小事件,不理会各大门派彼此间的纷争,可由于这位顾盟主和智者之间曾有一个赌约,所以我们今天前来也只是将这一事实原原本本地陈述出来而已。”

虽然天机谷的这番话表明了不会偏帮哪一边,但朝露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看到那几位掌门不知是否因为得知真相之后觉得心虚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一开始强硬的态度。

“哈哈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朝露迅速转过身去,却看见赫连不弃冷笑着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对身旁那几个蛊人下令道:“杀,杀了他们。”

听到这话,朝露刚才还稍微放松了一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只见那些蛊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散开来投入人群,紧接着就从四面八方传来杀戮的声音和喷溅而出的鲜血,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赫连不弃,你疯了!”朝露咬牙切齿地冲上前去,可还不等她近身,赫连不弃就身形一动退到擂台边缘的立柱顶端,黑色的衣袂如同随风欲动的乌云一般压抑。

然而朝露此刻也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冷眼旁观这场杀戮的赫连不弃了,她一回头就看见那些中原门派的掌门除了其中几位武功稍好点的还能牵制一两个蛊人,其他的只能群起而攻之对付一个……

再看过去,却发xiàn

御非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关外门派的人离场了,左边方阵的席位上早就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尹引,现在怎么办啊?!”朝露心急火燎地大喊道,这么打下去就要血流成河了。

“没办法了……我们必须杀了赫连不弃!”尹引咬了咬牙,抬手指着赫连不弃所在的方向,“这些蛊人是受他控zhì

的,只有他死……”

闻言朝露想也不想就用力摇头,迅速打断尹引的话——“这绝对不行!”

“朝露,你要干什么?”刚打退了几个真理教弟子的御风弦几步跨了过来拽住朝露的衣襟,制止她走向赫连不弃。

朝露狠狠地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们要杀赫连不弃,那么我能做的,只有去保护他!”

“……”

伴随着御风弦沉默的,是重阳宫掌门凌霄子和青山派掌门骆久两人同时杀向赫连不弃的身影,朝露心下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御风弦就跑了过去。

“顾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火堂副堂主熊非和另外一个掌门中途拦下朝露不让她过去,“不管真理教以前是不是无辜的,但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绝不能容忍,赫连不弃必须得死!”

看到那边赫连不弃已经被几个掌门同时围攻,朝露愤nù

不已地冲着眼前挡道的两人大喊道:“你们这是一错再错!”

无奈之下她只好拔出腰间长剑杀过去,以一敌二地和他们打了起来。

“朝露!”

君无夜本想过来帮忙,可是被他“老爹”牵制着无暇分身,而本来就不支持她去救赫连不弃的御风弦和尹引等人则站着没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现场伤亡越来越多,朝露突然感到无比的绝望……

第323章:盟主跳墙

赫连不弃被几位掌门围困在擂台中央,但他面色如常并无惧意,反而仰头冷笑几声迎战上去——只见他衣袖一振,爆fā

出的庞大内力威压将离得最近的两个人震了开来,然后趁势袭往站在反方向的凌霄子掌门。

“不!别打了——”

眼看着冲突越来越激烈,朝露好不容易将熊非打退到一旁正欲上前,下一秒就被更多的人拦住,而赫连不弃那边也已经毫不留情地了结了几个人的性命,从尸体下方蜿蜒流出的血泊大有将整个擂台覆盖的趋势……

看到这一幕,她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本来还想着赫连不弃压根没有参与二十年前的事情,同时也与这些中原门派之人没有很多的深仇大恨,但如果不能阻止今天的杀戮,那么这场仇恨只会一直延续下去,永远无法终结!

然而很快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赫连不弃突然身形一怔,随即猛地抬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晃晃地背靠在擂台立柱上才稍稍稳住重心,看样子情况不妙。

朝露愣住了,以赫连不弃十层内力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受伤啊!难道……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尹引说过服用灵魄丹强化内力的弊端,再次抬头看向赫连不弃,发xiàn

他脸色十分苍白,刚才那几下也只是勉强拖延时间罢了,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命丧在那几个掌门手下……

“滚开!都给我滚开!”她一声怒吼,将全部真气从丹田中提出,集中在握住剑柄的右手上,此时此刻她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改变了。

察觉到朝露身上暴涨的真气,熊非等人大惊失色地退开几步——“你、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邪门功夫?”

朝露一甩剑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芒,身上的衣袍也因那急速涌动的真气猎猎翻飞,甚至连束发的发带都被真气冲了开来,三千青丝如一面旗帜般在风中飘扬,仿佛浴血归来的女战神,令人不寒而栗。

“都给我听着——”朝露站在擂台最高处大喊道,笑容里带着肆意和嚣张,“你们不就是想要寒玉诀吗?来啊,姑奶奶我才是寒玉诀唯一的传人!”

此言一出,刀剑打杀声戛然而止。

经过刚才那一场厮杀,现在观武台中只余下不到半数的人,都因为朝露那一句话不约而同地停下打斗仰起头来。

朝露傲然俯视着脚下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继xù

张狂地大笑:“你们这么打来打去到底有什么意思?打赢了有奖吗,啊?实话告sù

你们——寒玉诀上面的武功我都练全了,来啊,打败我就可以得到这绝世武功了,有种的就上吧!”

话音刚落,还真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动,可更多的还是持观望态度,御风弦压着嗓子冲她低吼道:“你这个疯子!”

而朝露则不动声色地向君无夜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趁乱带走赫连不弃,刚好那几个掌门都放松了警惕,而因为赫连不弃的身体出了状况,那些蛊人的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

和御风弦的愤nù

不同,君无夜很快就明白了朝露的意思,一个瞬步移过去架起摇摇欲坠的赫连不弃,然后目光深沉地看了朝露一眼提醒她小心,在众人后知后觉的惊呼声中带着人翻墙离去……

朝露松了口气,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她现在的位置刚好在整个观武台最高的地方,这时已有许多人怒气难平地反应了过来,可她早就在衣袖中准bèi

好了脱身的道具——特制的机关吊索如离弦之箭发射出去,直接命中观武台围墙外的一处山石,长长的钢丝绳横跨几十米连接在朝露所站的立柱与外面的山石之间,形成了一道犹如观光缆车一般的空中通道。

“姑奶奶要走了,有本事的就来追啊!”

扔下这一句,朝露迅速撑开手中铁制滑索,往那钢丝绳上一扣,然后整个人猛地俯冲下去,两脚悬空一路滑过众人头顶的高空,在一片愕然的惊叫声中离开了观武台……

远远听到后方的动静朝露就知dào

肯定有人追过来,但必须依靠着力点才能施展的轻功速度又怎能比得上她这一通到底的机关滑索呢?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安全着陆到观武台外围的山石壁上,然后片刻也不停留地运起轻功离开此处,不多时就来到约定的地点——交叉路口的树桩上早就拴着一匹脚程极快的好马,朝露扬唇一笑,飞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骑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她也想通了,其实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自己身上反而更好,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回去原来的时空了,哪怕以后有再多的人想要追杀她得到寒玉诀,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朝露终于来到一处地理位置极其隐秘的深山竹屋外——幸亏早两个月前就找好了这个藏身的地方,不然谁能料到今天的四方武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隔着护院的竹篱笆,她朝房门扔了几颗石子,很快就看见那房门开了一道缝,然后从里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示意她院子里的机关已经解除,可以进来了。

“我说,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朝露叹了口气,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还没走到主屋门边就看见房间里的油灯亮了起来,看着这一方柔和的暖黄色,她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房门打开,君无夜探出半个身子笑了笑,“诺,那两个小子我都给你绑好了,怎么处置你来决定吧~”

“……”

听到君无夜这很有歧义的话,朝露脸色黑了一度,但她更关心辰曜和赫连不弃现在的情况,因此第一件事情就是快步走进屋内看他们怎么样了。

谁知,刚进屋就亮瞎了眼……

只见那小屋竹床上叠罗汉似的躺着两个人,正是辰曜与赫连不弃!

或许是因为这张实在床太小了根本没法并排躺下两个男人,所以这会他们正以一种怎么看都有些少儿不宜的姿势叠压在一起——已经昏迷不醒任人摆弄的辰曜倒也罢了,严重的是此时的赫连不弃明摆着是清醒着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关系,赫连不弃铁青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瞪大了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君无夜以及刚刚走进屋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朝露……

“这、这……”

朝露风中凌乱地纠结了半天,才勉强组织好语言无力地转向君无夜,“你这样,是想让他们俩洞房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因为赫连不弃气得当场吐了一口血,拼尽全身力qì

低吼了一句:“混账!快给我……松绑……”

经这一提醒朝露才注意到赫连不弃双手反绑在身后,用的正是当初将辰曜和御风弦两人困在一起的那条神奇绳索!君无夜这招也真是绝了,难怪赫连不弃除了气得干瞪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哪知君无夜这厮竟然一脸委屈地冲朝露耸了耸肩,道:“没办法啊,这里只有一张床,还这么小,他们一个是身份高贵的圣尊,一个是你未过门的夫婿,我总不能厚此薄彼让其中一个睡地板吧?”

“……”

朝露很想说其实你可以让他们两个都睡地板的,怎么着都比现在这样强。当然了,现在最重yào

的事情显然不是讨论君无夜的处置方式,而是得先安抚一下那位气得浑身发抖的圣尊大人~于是朝露大步走到床边,看着没了平日里高冷沉稳的气场,终于像一个真zhèng

的十几岁少年般发脾气的赫连不弃,她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多管闲事吧,但再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的性命,咱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吗?”

“……哼。”

赫连不弃阴沉着脸别开视线不想看朝露,显然还在生闷气。

可朝露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干脆搬了张小凳子在床边坐下,暗下决心一定要纠正这熊孩子错误的观念。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之大,何必理会那些中原门派干什么吃的呢?这江湖又不是他们家开的,你带着一干弟子在关外吃香的喝辣的,谁也管不着你们,真没必要跑过来跟那些家伙打来打去,打来打去……你想啊,先辈们死了,子孙们就涌出来报仇,这样冤冤相报,还有没有个完了?”朝露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别的不说,但是对于这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她是真的烦透了。

赫连不弃沉默了许久,然后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他们先挑起的……”

“我知dào

。”

朝露微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在赫连不弃脑门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没成想吓得这少年浑身一激灵,“但是呢,从今往后那些想要寒玉诀的人都会冲着我来了,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至少这段纠纷,将跟随我一起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324章:烟消云散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不弃微微一愣,迅速转过头来看向朝露,彻底没了刚才那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态度,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

看到赫连不弃狐疑的眼神,朝露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然后大大方方地把那本寒玉诀秘笈掏了出来,“诺,都是这玩意惹的祸吧?虽然有人提醒过我不要拿出来,但现在所有人都知dào

这本秘笈在我手里了,以后也不会再找真理教的麻烦,我就物归原主吧!”

“……”

赫连不弃被绑了双手,没法接过秘笈,可看他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多少惊喜的成分,反而变得更加忧虑起来。

“君无夜,过来给他松绑吧,我想这小子暂时不会跑去送死的。”朝露回头给站在门边的君无夜使了个眼色,对方笑而不语地挑了挑眉,转身走过来。

赫连不弃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君无夜解开绳索也没有动弹半分,看上去的确如朝露所言没有反抗意识……当然了,他现在受着内伤,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其实。”

不等朝露再次说话,赫连不弃就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该练这寒玉诀上面的心法,”他语气停顿了几秒,眼中忧愁更深,“当年我娘为了要挟赫连无殇娶她,就将这本秘笈一分为二成心法和招式两部分,你这里只有心法……”

朝露吃了一惊,她从一开始就看出这寒玉诀并不完整,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啊!

“你只练了心法,缺乏武功招式的辅助作用,因此每次内功晋层时都有如严寒入体,十分难熬……”看到朝露如此坦诚地交出了秘笈,赫连不弃也打开了话匣子不再顾虑,“还好你没有继xù

练到十层,否则将全身血液凝结而致死。”

“什、什么?!”朝露吓得脸都白了,她知dào

这寒玉诀不是寻常内功心法,也没想过一定要突pò

十层,但得知下场如此恐怖也禁不住后怕了起来。

见她一脸惊恐万状的神态,赫连不弃微微一笑,向来阴沉沉的表情也如冰雪消融般瞬间褪去,露出一个十七岁少年应有的单纯和明朗——“寒玉诀武功招式那部分早就被我娘烧毁了,这世上只剩下心法,就算被人夺得,除非那人不要命,不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晕,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啊~”朝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操劳谋划了许久,结果都是在做无用功!

赫连不弃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表情再次变得凝重,仿佛刚才的展颜一笑不过是水月镜花罢了,让朝露这旁人看了都忍不住觉得惋惜。

“这一次我败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少年声若游丝地喟叹道,额边细碎的发丝稍稍挡住了那很少露出的伤色,“我练武功,从来不是为了称霸武林,当人上人……说到底,我不过是在争那一口气罢了!”言及此处他无声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几乎是稍纵即逝,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我时日无多,就算再想做些什么,恐怕也不能够了。”

“你……”

朝露咬了咬牙,她知dào

赫连不弃话里的意思,这孩子通过服用灵魄丹练功,身体早就不堪重负……想到这样年轻的生命可能将要消逝,她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于是不管不顾地握紧了赫连不弃冰凉的双手——“不会的,我听尹引说过只要不再继xù

服用,然后慢慢调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

“呵呵……”

谁知赫连不弃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再次笑了起来,可令人感到意wài

的是他竟然并不抗拒朝露的身体接触,还反手回握了一下,“你一直都这么擅长安慰人么?”

“呃,这个嘛~”朝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赫连不弃这话是在嫌弃她多管闲事吗?

“放心吧,我虽然对活着没有很大的欲望,可是……也从没想过自行了断去死。”赫连不弃说着抬手抚上自己脸颊一侧,指尖捏起一小块皮肤轻轻一撕,就将覆盖了半边脸的深褐色胎记揭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朝露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不可思议地问道:“原、原来你是故yì

扮成这样的啊?我的天……”感叹了一声,然后自来熟地凑过来将赫连不弃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唔~其实你这小鬼长得还蛮帅的嘛!”

“赫连无殇是本家的人,而我娘只是分家庶出的女儿,为了冒充赫连本家的血脉,我从小就是这样提心吊胆假装着过来的……”赫连不弃侧过脸去继xù

看着窗外的月关,清俊分明的脸部轮廓也因那柔和的光线变得美好而恬静,“当年赫连无殇执意出走要和御雪衣私奔,长老会中一部分人为了延续血脉强迫我娘与另一名男子结合,生下我和姐姐……但是后来教中内乱,这个秘密被其他人知dào

了,我娘只好带着我和姐姐逃亡出来。”

说到这里赫连不弃淡淡地叹息了一声,眼神中的阴骘早已被回忆往事的悲痛所取代,“在我的记忆中,就没有一天不被人追杀暗算……每晚入睡前我都在害pà

,担心闭上眼睛睡过去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朝露安静地倾听着,此时的赫连不弃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圣尊,而只是一个有着凄惨身世的脆弱少年。

“后来,我娘在逃亡过程中撒手人寰,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少年声音沙哑地叙述着,尽管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出来,可从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出那里面饱含了他全部的感情,“再后来,姐姐也……只是我不相信她也会离我而去,所以之后才自欺欺人地找了个精神寄托。”

从这话里朝露隐约猜出赫连不弃所指应该是轻兰,她早就看出这“姐弟俩”身上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无论是性格还是言行举止。

本以为赫连不弃会继xù

说下去,没想到他很快就打住了话头,转过身来冲朝露笑了笑,目光淡淡地扫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辰曜,“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珍惜的人了,但是你还有,所以千万不要辜负他们。”

“咳咳……”压根没料到对方会说这些,朝露当场呛了一口。

有些好笑地看着朝露的反应,赫连不弃撑着胳膊从床上站起身来,“真理教,我是回不去了,长老会的人知dào

我今天的失败,也不会再拥戴我。”

“那你要去哪里?”朝露着急地追问道,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人救回来,可不能再让这小子遇到生命危险。

赫连不弃径自走到门边,与君无夜对视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了看朝露,“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

朝露没有回答,也没有上去阻止赫连不弃,或许,他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想想,那些为了得到绝世神功称霸武林的家伙整天争来争去实在太没有意义,实jì

上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真是自己想要的吗?恐怕大部分都不是,多半是像赫连不弃那样争一口气罢了,到头来才发xiàn

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做过一件自己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喂,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君无夜关上门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在朝露发呆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将她打醒,“这杀手小子从我搬回来以后就一直昏迷着,你还是来关心一下他的情况比较好。”

呃,对了,还有辰曜呢!

朝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转头去看辰曜,“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谁知dào

呢~”君无夜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又将两指覆在辰曜手腕探了一下脉息,“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对他施蛊之人,取心头血为药引,否则后果堪忧。”

“啊啊~烦死了!到底谁那么缺德把辰曜搞成这个样子的啊……”朝露气恼地跺了跺脚,想当初为了治疗这臭小子练功走火入魔的后遗症,她可是跑遍大江南北的寻找药材,还以为从今往后都会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了,想不到没过多久又成了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这不是存心气她呢嘛?!

君无夜从床边起身拍了拍朝露的肩膀,尽管已经收起了笑意,可那细细长长的狐狸眼和微微上扬的唇角看起来依然像是在微笑,“等避过这两天风头,再想办法找到那尹引神医问问看吧。”

“哎……”

朝露叹了口气,想想也是,这两天外面肯定有大把人在等着抓她,现在出去找人的确不明智,只能再等几天了。

还有……

下个月就是和殊墨约定的半年之期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人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辰曜,这小子和有着家族重任的御风弦不同,在这世上也是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325章:是谁成全

在辰曜床边守候了一整夜,可躺在床上的人依然安静得像是睡死了过去,连呼吸都十分微弱,看到这种情况朝露实在坐不下去了,她决定冒险离开山谷,去城里找尹引回来。

“喂……”

朝露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君无夜依旧懒洋洋的声音,一回头就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想起昨天还承诺过不会乱跑,她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呐呐道:“我还是去找尹引吧,辰曜这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君无夜无言地撇了撇嘴,摆出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走过来拍拍朝露的肩膀,微笑道:“哎,比起你这个人人喊打的武林盟主,还是我低调多了……”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去,那神态和动作都悠闲得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

“不行!你昨天也在四方武会上露脸了,会被人认出来的!”朝露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君无夜的衣襟,不知dào

为什么,看到对方脸上惯有的轻佻笑意,她突觉一阵鼻酸,这家伙,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给连累了啊!

谁知就在她心里难过得发紧之时,忽然后腰一轻,竟被君无夜侧过来的一只手臂横向揽住撂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你……”朝露惊讶地抬起头来,刚好迎上君无夜笑意阑珊的表情,还有那犹如墨玉寒潭一般幽深的双眸,不由得呼吸一滞,呆在了原地。

“算起来,你欠我的人情也真是够多的了~”君无夜两手撑着桌面将朝露整个人困在中间,如此靠近的距离,朝露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那被风吹落,拂过脸颊的细碎发丝,这一切都让她本就乱了阵脚的心情更加不知dào

该如何自处了……

然而平日里总是昏昏欲睡般半眯着眼睛的君无夜此刻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冷冽眼神看着她,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看到朝露一副受惊小动物般拘谨局促的神态,君无夜莞尔一笑,语气更加轻柔地说道:“你知dào

,我所追求的是双修之道,所以……”那如美酒般醉人的磁性嗓音贴着耳畔传来,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她的每根神经,“你可以把这当做报恩,补偿我一次,嗯?”

“你、你说什么?!”

朝露大惊失色地打了个哆嗦,想要后退,却被对方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锁在石桌上根本无法动弹,那色淡如水的薄唇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离她越来越近……

周围的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定格停滞,而君无夜的唇也迟迟没有落下,直到朝露茫茫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环在腰间的手臂倏然一松,君无夜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与朝露拉开一段距离,“我发xiàn

,偶尔调戏你一下,其实还挺好玩的~”

“……!!”

听到这欠扁的话语,朝露一头黑线地整了整衣服,决定不再搭理这个人渣,虽然她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再怎么着也比不了君无夜这厮把妹无数、经验老道啊!但是不管怎么,她还是为自己刚才被这家伙三言两语就打乱了阵脚的行为感到可耻!

见朝露不再理会自己,君无夜也并不介yì

,而是随意笑笑走出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那茂密的山林之中……

傍晚时分,君无夜终于带着尹引和迦楼罗两人赶了回来。

朝露连忙让尹引去看辰曜的情况,比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更担心辰曜身上的噬心蛊毒,这孩子本来就孤苦伶仃经lì

过许多同龄人不曾经lì

过的苦难,已经够可怜的了……她现在只盼着辰曜赶快好起来,否则她还真是没心情找殊墨穿越回去了。

“他怎么样了?”朝露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尹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疲惫地看向朝露,“现在能做的,只是通过药物压制他体内的蛊毒,治标不治本啊!”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朝露两腿发软地跌坐在一旁,她好后悔,当初以为辰曜杀了叶清,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抛下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必须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尹引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转身走出房间。

“不……”

朝露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辰曜此时毫无温度的双手,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这个安静沉睡的人温暖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她垂眸注视着少年精致如画的容颜,嘴里喃喃自语,“只要你能好起来,怎么责怪我都好……求你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她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的雪白。

白衣墨发的青年沉默不语地站在朝露身后,目光停留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人都有一死,强求不得。”

听了这话,朝露本就悲痛欲绝的心情瞬间崩溃,她猛扑过去抓住白衣青年的衣襟狠命摇晃了几下,歇斯底里地低吼道:“是啊,我们都是凡人,迟早会死!你这不老不死的神仙从没有过这种顾虑,当然说的轻松——”

“……”

任由她发泄着怒火,白衣青年脸上依旧是一副风雨不动的淡然神情,只是那清冷如冰的眼眸始终不曾直视暴怒之中的朝露。

“殊墨。”

朝露喊着喊着声音就沙哑了,突然之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qì

般跪倒在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墙角,“你能不能……救救辰曜……”

她彷徨无助地仰起头来,饱含期许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白衣青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求助,也是第一次,把眼前这个深深爱慕过的人,当做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zài

来膜拜,信仰——“你、你是神仙啊!你肯定可以救活辰曜的……对不对?对不对?”她紧紧抓住手心里那一方触感凉薄的白衣,深怕一放手对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求你,我求你!”

“……如果我救他,你就不能回去了。”

听到头顶传来那人的声音,朝露难以置信地抹了一把眼泪,怔怔答道:“好……好……只要你能救活辰曜,我什么都答yīng

。”

看到朝露眼中闪烁的希望,殊墨突然觉得自己千百年来静如止水从未动摇过的心境在一瞬间天崩地裂……他默默移开视线,淡然道:“那好,你先出去吧。”

闻言朝露三下两下地起了身,得知辰曜这条命能保住了,此时此刻她也压根没有精力再关注自己还能不能回去的事实,只对殊墨说了声“谢谢”就迅速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朝露神色匆匆地走出房门,留在院中守候的君无夜和尹引都觉得挺惊讶的,无奈之下朝露只好解释说来了一位高人正在医治辰曜,让他们不要担心。

“……高人?”尹引百思不得其解地扭头看了看关得好好的院门,怎么也想不通那高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朝露不想解释太多,她心里也乱得很,殊墨肯救活辰曜,就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回去原来的世界了……但是,更让她心情烦躁的,是出门前那一瞬间殊墨的眼神——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露出如此悲伤绝望的表情呢?

看错了,肯定是她看错了……

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待着,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在君无夜的提议下,几人决定推门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朝露率先走到门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没点灯,辰曜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而殊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呃,那位高人呢?”尹引好奇地询问道。

“哎呀,别管什么高人了,你快去看看辰曜的情况是不是好点了!”朝露无语地跺了跺脚,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尹引走到床边。

尹引仔细检查了一番,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高人!高人!真是高人啊!”她由衷地感叹了一声,“也不知dào

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小子身上的蛊毒已经全被清理干净了——”

“真的?”朝露心头一喜,刚才还郁结难舒的心境顿时轻松了不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朝露一边替辰曜高兴着,一边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向那开了一小道缝的窗台,然而那里只是空空如也的一片夜色,什么都没有……

……

……

深夜,竹林。

白衣如雪的青年背靠着溪边的青石喘息粗重,本该一尘不染的白衣上难得地沾染了许多污渍,月光下裸.露出来的皮肤竟像琉璃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仿佛稍一触碰,就会崩离解析。

然而这青年根本不顾自己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岸边,夜风扬起他雪白的衣袂,仿佛从天边坠落的雪莲,令人惋惜地盛开在黑夜之中。

他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忧郁地望着那一轮明月,轻声叹息道:“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第326章:辰曜苏醒

次日清晨,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过的朝露实在是撑不住趴在辰曜床边打了会盹,谁知才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人摇醒了,她茫茫然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少年那双明亮的眸子——“呃?诶?你醒来了!!”

她控zhì

不住情绪地喊了一声,下个瞬间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再也无法动弹,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辰……辰曜……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真的是你?”

少年仿佛不敢相信般怔怔地睁大了眼睛,将朝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还轻声呢喃道:“我没有在做梦吧……”

闻言朝露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两手撑过少年的肩膀将人推了开来,“那你打自己一巴掌,就知dào

是不是在做梦了!”

“我、我居然没死……”刚刚苏醒过来的少年脸上全没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冷傲表情,呆呆傻傻的,泉水般清澈的眼瞳中泛着小动物一样湿润茫然的神色,任谁看了都禁不住心生怜爱。

“晕,有我在,你怎么会死呢?”朝露心平气和地坐在床边,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掌握到生疼也没有抽离开来,“倒是你,差点把我一剑砍死了!”

“什么?!”

辰曜身体一僵,随即用力摇头,“这不可能,我绝不会对你动手的。”

看见辰曜这副又彷徨又愧疚的表情,朝露只好长叹一口气,解释道:“你被噬心蛊控zhì

,失去记忆。”

“怎么会……”

少年眉头紧锁,只着了一件单薄中衣的胸膛袒露出苍白细致的皮肤,还有横亘在那上面陈年旧伤的痕迹,此时看来显得无比清晰,也令人心疼……然而他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怎么会……”

朝露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伸手反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指,安慰道:“没事,我一向命大,以前那么多生死磨难都扛过来了,被你这天下第一杀手砍一剑也照样死不了……”是啊,身在这刀光剑影的江湖,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她这穿越主角的光环也算不小了。

看着辰曜难得这般温顺服帖的表情,朝露实在忍不住想笑,这小子本来就长得一脸受样,要不是靠气势在那撑着,还真是无法想象~可现在就连那唯一可以撑场面的冷酷气场也不见了,完全沦为病弱美少年的姿态……

“你、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见朝露一直捂着嘴巴偷袭,一向傲娇别扭惯了的某少年终于绷不住了,两颊飞快浮上一层可疑的红云,目光心虚地移向别处,看的却是靠在墙角那张缺腿儿小板凳……

朝露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拍拍少年的肩膀,无比认真地建议道:“虽然你现在的呆萌样子很可爱,但是……噗!哈哈~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啊!”

“你……不许笑!!”

完全没料到朝露竟然这么说,辰曜本来就涨红的脸蛋瞬间再红一度,乍一看去简直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哈哈哈哈……”

朝露笑得更加厉害了,她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捂着肚子完全停不下来,谁知还没笑完就后腰一紧,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向前去,紧接着嘴唇贴上一片细腻绵软的质感,微微湿热的喘息近在咫尺,出现在眼前的是少年放大的容颜。

“唔……”

她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两下,却被趁虚而入的舌尖抵住牙关进退不得,手腕亦被牢牢钳制无法动弹,还没想出下一步对策就被整个人压上来的辰曜用力扑倒在床上——“别……别这样……”好不容易从一阵窒息般的深吻中解脱出来,她连着喘了几口粗气。

可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额头上落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打死也不敢相信地仰起脖子,正对上辰曜微微失神,却泛着晶莹的眼眸,这样一来她更加不知所措了,只听到少年带了些许沙哑的声音轻轻擦过耳畔:“我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记忆中辰曜虽然只是个孩子,却也总是冷傲坚强,仿佛任何危险和困难都无法使他低头,今天是朝露第一次看到他脆弱的样子,看到他的眼泪……

情不自禁地,她抬手搂住辰曜的脖子轻轻拥了过去,将下巴抵在少年肩头,微微笑着低语道:“其实……我更害pà

,再也见不到你。”

听到她的话,辰曜难以置信地呆了一下,微微泛红的眼角像是落花拂过的痕迹。

“你被噬心蛊控zhì

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害pà

,”朝露目光坦然,说出自己的心声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害pà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记得我,害pà

失去你……我甚至想过,只要能将你救回来,换作是我死也毫无怨言。”

她决定不告sù

辰曜自己再也无法回去原来世界的事实,命中注定如此,她情愿留下来陪伴这个少年一生一世。

说完这些话,她感到辰曜放在自己背后的双臂在颤颤发抖,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少年精致的容颜有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柔和下来,她会心笑了笑,主动贴过去亲了亲辰曜的嘴角。

哪知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景象被不知dào

情况贸然闯进来的君无夜看了个正好……

“呵呵呵~你们继xù

,继xù

……”

君无夜暧昧不明地笑着挑了挑眉,摸着后脑勺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本来和谐的气氛被君无夜这么一弄变得有些沉闷,朝露嘿嘿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说话,却被辰曜抢先打断——“那个~其实有件事情……在我失去意识被噬心蛊控zhì

前就想说了……”

“呃,说啥?”朝露愣了愣,不明白辰曜想表达什么意思。

被朝露脸上薄红未消的少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微微垂眸移开视线,“我十八岁了,可以娶你了……咳,这是你说的,在你们那个世界……”

“晕!在我那个世界,男的结婚也要二十二岁!”根本没想到辰曜是要说这个,朝露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二十二!”

辰曜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不行,太久了,你们那什么破规矩!”

“怎么说呢,在我们那,你这种情况属于‘早恋’……会被老师和家长盯死的~”朝露故yì

装出一副说教的表情耸了耸肩膀,“话说你都十八岁了,那我岂不是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

这才意识到时光流逝如此之快,朝露无限感慨地吁了口气,然后再次将目光落回少年脸上,“嗯~我可以跟你谈恋爱,但是结婚什么的嘛……还是再看看你的诚意吧!”

“诚意……比如说?”辰曜微微皱着眉,似乎正在很严肃地考lǜ

这件事情。

本来朝露只是随口一说,但是看到辰曜居然认真了起来,心里生出打趣他的想法,就接过话头继xù

侃了起来:“比如啊~在我们那,男人结婚就得有车有房有存款,你看你,房子没有,车……呃,马车姑且算吧,但是很显然你也没有~更重yào

的是,你连半点积蓄都拿不出来,所以你想用什么娶我啊?”

而且她现在可是江湖上的头号通缉犯,人人都盯着她这本“活秘笈”,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地出门肯定是不行了,就算身边有辰曜这样的顶级高手当保镖,可一天一打人过来骚扰也很烦啊!所以,她打算后半辈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就像穿越前那样,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见识了许许多多的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之后,曾经想当个女侠快意江湖的理想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再也没那幻想了。

“房子……”辰曜端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后笑着指了指周围,“这里不就是么?马车的话,你要多少,我明天给你找多少过来……至于积蓄,我以前有收藏武学秘笈的爱好,我在影阁囤了不少各门各派的武功,到时候拿去卖掉,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

听这熊孩子一分析,朝露彻底无话可说了,闷声许久才忍不住吐槽道:“搞半天你还是个武学收藏家啊!晕死,不早说,否则我的武功也不会这么差了……”

“咳咳……以你的天分,能练成今天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辰曜带着几分戏谑地笑着瞥了朝露一眼,全没了刚才醒过来时的温顺可爱。

被这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打击了一通,朝露气呼呼地咬紧了牙关,“哼,就你现在这态度,我还得仔细考察一下到底能不能够托付终身呢!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的样子……”

见朝露佯装生气,辰曜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往朝露身上一靠,理直气壮地要求道:“哎,刚起来腰酸背痛的~你扶我出去。”

“竟敢使唤我……滚你!”朝露河东狮吼一声,再不管这熊孩子是不是有伤在身就踮起脚来往他脑门狠敲过去。

……

……

此卷内容为NP结局,卷终(下)则是女主穿越回去之后的单线结局,不喜NP后宫的妹子请等几天看下半部分就好了,结局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牵扯。

口是心非的傲娇熊孩子辰曜就这么被女主“收服”了,其他男主还得再虐一虐~只有等女主跟了辰曜刺激到他们,才会有接下来的剧情啦~PS:后宫结局倾情奉献每个男主从坚贞不屈到节操掉光的过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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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迟来的爱

这几天辰曜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看到这熊孩子活蹦乱跳没什么大碍了的样子朝露才有空开始考lǜ

自己的事情——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和殊墨那个半年之约虽然日子没到,可在她决定豁出一切救辰曜的时候就已经作废了。

然而不知dào

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总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总觉得殊墨那天的神情有些奇怪,仿佛欲言又止地压抑着什么……

也正是因为始终放心不下,所以等外面的风头一过她就按捺不住地出去寻找了几圈,将这山头附近方圆几里路都兜了个遍——对于殊墨的个性她太了解了,碧海神渊已毁,碧海村的人又迁居到未名岛了,对殊墨而言这世间再没有归宿,从上次自己被辰曜刺了一剑殊墨及时出现这点看来,对方肯定没有离开自己太远。

只是,这附近的树林、山谷全都搜过了,就是没有发xiàn

那家伙的身影……

朝露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殊墨隐忍悲伤的眼神,这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就在她终日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没有关注身边人的动静之时,尹引已经带着迦楼罗和她不争气的弟弟回百草山庄了,这小小的竹舍之中只剩下辰曜和负责出门采买日常用品的君无夜,一时之间显得空荡了许多。

“喂……”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明明声线磁性悦耳却偏偏带着懒洋洋腔调的声音,不用看也知dào

是君无夜那厮,刚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朝露有些失神地抚了抚额头,转身望着那慵懒靠在院门篱笆墙边的青年,“怎么了,有事吗?”

君无夜整了整衣袍笑吟吟地走过来,落日的余晖将他那一身飘逸的道袍染成暖洋洋的橙红色,整个人仿佛披着一道霞光,流光溢彩很是梦幻,连深谙这厮个性的朝露都看得愣了一愣,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xù

问道:“你有事就说呀,笑得人头皮发麻的~”

“别这么凶嘛,我是来向你告辞的。”

什么?!

闻言朝露心里一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你要走?去哪里——”

意料之外看到朝露惊慌失措的表情,君无夜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我想想,从何说起好呢……唔~上次四方武会的时候凌霄子那老头受了重伤要闭关疗养,没功夫管理重阳宫的事务了,所以那些家伙要死要活地让我回去当掌门,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你、你要回重阳宫?”朝露继xù

愣怔,她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从未考lǜ

过眼下这种,她记得君无夜好像说过,重阳宫的普通弟子是可以还俗娶妻生子的,而当掌门就意味着要放qì

这个机会,所以这家伙是想……

“哎,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干嘛露出这种万念俱灰的表情呢~”君无夜俯下身来凑到朝露跟前瞅了一瞅,却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眼中越来越黯淡的神情。

得知君无夜要走了,朝露本来就一团乱麻的脑子当机了片刻,压根没听到对方说的话,直到院门开启的“咯吱”声在身后响起,她才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去飞快拽住那柔软飘逸的道袍一角——“别走!!”

夕阳下,眉眼修长的俊美青年浅笑着回过头来,看到朝露局促不安的模样,他嘴角笑意更深,抬手拍了拍朝露的头顶,淡然道:“我记得,你曾无比八卦地打听过我心上人的信息吧?”

朝露震惊地抬起头来,完全不明白对方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好吧,我现在来回答你……”君无夜轻声笑语地说着,低下头来,将那笑起来弧度十分好kàn

的唇贴近朝露耳垂——“看到那人幸福,我这心愿已经了了。”

说完这句,君无夜笑着转过身去,一个瞬步就消失在了篱笆门外,等待朝露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门前空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晚风拂过林间树梢,静谧如斯,仿佛那笑意阑珊的青年从一开始就未曾出现过一般。

“君无夜……你个傻瓜……”

朝露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暮色深处,嘴里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声。

……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日子一直过得心不在焉的朝露总算等来了这半年之约的到来,她知dào

殊墨已经不会再来通知自己,可心里头总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或许是因为她曾身为九霄神钥的守护者,也或许是因为殊墨真身的碧海灵珠在她身边存续过一段时间的关系……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楚,就是牵肠挂肚地总也放不下。

这些天她总喜欢一个人站在门边张望,辰曜问她在看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因为连她本人都不知dào

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这样烦躁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终于被天空中奇异的现象打断了——以往这时候都该天黑了,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那天边的火烧云持续了很久也没有褪去,反而有种愈演愈烈之势。

“朝露?!”

看到她魂不守舍地夺门而出,辰曜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要去哪……”

“不对劲,不对劲……”她咬着嘴唇轻声呢喃了几句,随后一把抓住辰曜的手臂无比郑重地抬起头来——“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别跟过来。”

害pà

对方担心,她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仍是不放心,可朝露此刻坚定的表情却容不得辰曜再多说什么,于是他纠结了片刻之后才磨磨蹭蹭地松了手,“天黑以后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嗯!”

朝露仓促地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跑出院门奔着心里预感的方向去了。

而久久站在原地的辰曜则带着几分苦涩地笑了笑,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忍着没有对朝露说起,在他被噬心蛊控zhì

昏睡的最后时刻,看到了那个穿白衣服的家伙……朝露心里真zhèng

爱着的人。

所以他不用多做猜测也知dào

朝露这是去哪里了,换做以前他肯定打死也不让朝露走出这院子一步,然而现在他已经看开了——有些事情,还是需yào

朝露自己面对之后想清楚了,才能完全放下吧?

……

而另一边,已经跑过大半个山林的朝露全然不顾身上的衣裙被灌木丛刮破,也不管自己一路摔过多少个跟头,只是憋着一口气不要命地向前跑去,意识中隐约预感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错过,那么她这辈子再也无法得到答案。

终于,视线前方出现了一抹银白色的亮光,越走近就越睁不开眼。

不顾一切地跑到近前,她一直憋着嗓子里的那声呼唤终于破口而出——“殊墨!殊墨!”

就在那银白色光雾的尽头,白衣胜雪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来,墨色飘逸的长发被风扬起一道弧度,那熟悉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愕然的情绪。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朝露无比真切地看清了殊墨已经呈现出半透明色泽的肌肤,和那仿佛玻璃碎屑般漂浮在空气中的光点……

“别过来。”

置身于光雾之中的青年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就在他头顶上方十几米高的地方,悬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那些美丽的光雾正是被镜面反射出来的。

可此时的朝露哪还听得进殊墨的劝诫,她牙关一咬就横冲直撞了过来,也不管这白衣青年惊恐抗拒的表情,就用尽全部力qì

狠狠抱住了这具犹如冰雪一般没有温度的身体。

“……你不要命了么?”

殊墨依旧清冷淡泊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与往日不同的是这语气之中还带了些许无奈叹息的意味。

“你才是不要命了!”朝露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将头埋进这明明毫无温度,却仍然令她感到无限安全感的怀抱之中。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才到嘴边就被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照到眼睛,然后头脑一懵,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明白,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不是没有心,不是没有爱,而是自己压根没有去发xiàn

而已。

笨蛋,都是笨蛋……

……

意识迷离之际,耳边传来水声滴答的细响,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以及背后那个足以令她放下所有心防的怀抱。

视线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曾在无数个日夜描绘了千万遍的容颜!

“殊墨,是你……”

白衣青年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茫然无措的脸庞,静默半晌,才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淡然道:“是我。”

听到这声回答,她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内心狂喜的情绪让她顷刻间泪如泉涌,她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疯子一样——“哈哈……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啊?”

静静看她发泄一通,白衣青年那万年冰封的容颜终于动容,紧抿的唇角牵起一丝弧度,只这一瞬,恍如隔世。

第328章:先来后到

“所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朝露终于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只见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就像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环绕四周的是一种半透明状的发光物质,伸手去摸又什么都摸不到,实在奇异得很。

然而殊墨只是略有些疲惫地抬了抬眼帘,压根不像朝露这样大惊小怪,“……此处是弥天镜内部。”

“弥天镜??”这前所未闻的陌生词汇让朝露不由得一愣。

白衣胜雪的青年微微侧过脸来,清冷淡泊的容颜因空气中缭绕的雾气显出一种仿佛被霜雪浸染的飘渺,可朝露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距离自己如此靠近,如此真实……她安心地倚靠着身后人的怀抱,静静等待对方为自己解答。

“今天是九星连珠之日,通过弥天镜可以再度开启不同空间的通道,将你送回去……”说这些话的时候殊墨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可轻轻揽在朝露腰间的手臂却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冰冷疏离。

原来是这样啊……朝露沉默了几秒,接着问道:“如此说来,我们是被困在这里面了?”

殊墨点了点头,自从碧海神消逝后不再是墨绿色的眼瞳还是那样清澈美丽,足以让朝露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如果,”朝露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情压抑地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次将我送回去,是不是就会像碧海神一样……”她说不出口那两个字,今生今世她再也受不了眼睁睁看着殊墨如悬云山庄大火那日一般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感觉。

听出她语气中的悲伤,殊墨低下头来,目光渐渐柔和,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明显,“就算不那样做,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说什么?!”朝露身体一僵,猛地抓住殊墨的双手。

“……我本是没有生命的碧海灵珠,只因得了神识而开灵智,”殊墨说话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皆敲打在朝露心上,让她疼痛不已,“早在碧海神渊毁灭那日,我就没了存zài

的意义,只因你等到了现在。”

朝露用力咬住下唇,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可她害pà

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放心,以我剩下的力量,还能将你送出去。”说完这句,殊墨缓缓抬起手,掌心中漂浮起一团银白色的光雾,还不等朝露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渐渐扩散了开来。

她心下一惊,不管不顾地拽住殊墨的衣襟死也不放手,同时惊慌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不、不可以……我不出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看到她这般惶恐的模样,殊墨眼神越发柔和,声音极轻,却是不容抗拒地开口说道:“朝露,只有今天,已经足够了。”

“不!!”

朝露用尽所有力qì

摇头否认,什么够了?永远不够,她不允许,决不允许……

眼看着殊墨的身体被周围的光雾渐渐同化,她突然想起钟离诉交给自己的那个选择,目光在一瞬间坚定,然后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疯了一般用力吻住那凉薄如水的唇。

“你……”

完全没料到朝露的行为,殊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此时他已经没办法推开这个用尽lì



抱住自己的女人,最后,只能闭上双眼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

“朝露,你当真愿意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愿意,我愿意……”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好吧。”

“……”

……

待光雾散尽,两人再次回到那片静谧的小树林中。

朝露微笑着张开眼睛,如愿以偿地看到眼前这个一脸无奈的白衣青年,阴谋得逞一般嬉笑了几声,道:“钟离诉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呢,所以分给你一半刚刚好呢~反正,我也不想活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走不动道的年纪,那得多没意思啊!”

殊墨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朝露竖起食指挡住了嘴唇,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语气也渐渐轻快起来:“从今往后,你就只是和我一样的凡人了。”

“……”

“走,跟我回去~”朝露笑着拉了拉殊墨的手,发xiàn

这家伙已经开始有点体温了,她心里一阵喜悦,“我现在想通了,开心也是过一天,忧愁也是过一天,更何况我们的日子也不算多,所以接下来四十一、二年的时间就要开开心心地度过,谁也不能少了谁!”

自顾自地拉着殊墨的手往回走,难得在这家伙面前强势一次,她才不容许对方抗议呢!

回到竹屋时天已经全黑了,只有从窗台透出油灯暖黄的光线微微照亮了那一小方空地,她一路拉着殊墨走进院中,辰曜已经等在门口了。

原本朝露还有些担心这别扭少年的反应,谁知看到殊墨跟着一起回来,他竟然一脸平静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微微抬头瞅了一眼,然后退开几步让两人进门。

“辰曜,你……”

见朝露欲言又止的样子,黑衣少年淡淡地叹了口气,道:“我知dào

你是去找他了。”

“呃,你、你知dào

?”朝露无比诧异地转过头去,就连殊墨也微微惊讶地看了辰曜一眼,对于这少年的脾气,不仅朝露心知肚明,殊墨也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

辰曜插上门锁走回屋内,没精打采地找了个板凳坐下,这才不太情愿地说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救了我一命……”又将视线移到朝露身上,“而你,又死都不能没有他。”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股子怨气的,只是极力压制着憋在心里而已。

“呵呵呵……”此刻朝露除了傻笑之外已经无言以对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辰曜居然如此善解人意,还以为要交代半天才能搞定的麻烦结果三言两语就没事了,她悬在心上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谁知辰曜刚才还好好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几度,眼神阴狠地站起来逼近朝露几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听实话么?”

朝露咽了咽口水,没敢表态。

“实话就是……”辰曜强压怒火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这里,气得想砍人了!”

“……”

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辰曜已经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而去……

“辰曜!”

朝露急忙喊了一声,刚要追出去就被殊墨一把拦住——“他会回来的。”

“呃,你怎么知dào

的?”朝露一头雾水,据她了解殊墨和君无夜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和辰曜的好感度似乎并没有达到互通心意的地步啊!

殊墨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也不知dào

为什么,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以前有人味很多,不再高高飘在云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很生气,但还是放不下你。”殊墨平静地答道,语气刻板得像是在念课文。

“这你都能看出来?!”朝露一脸黑线地扶了扶额头,敢情这小龙男还会研究心理学么?

……

……

次日清晨。

果然如殊墨所预言,朝露一推开房门就看见黑着一张脸站在院中的辰曜,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盯得朝露头皮直发麻,可又不好装作没看到对方转身走人,只得心惊胆战地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嗨,早啊~”

“我想了一个晚上。”

咦,神马情况?!

朝露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辰曜继xù

在那一脸严肃地说了起来:“先来后到,我比那家伙来得早,所以你必须先嫁我才行!”

“……”

听了辰曜这番话,朝露差点就被一群狂奔过脑的草泥马踩死了——晕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搞来搞去是要说这个啊!于是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反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让我先和你成亲,然后休了再嫁给殊墨是吗?”

“休了?!你敢休我——”傲娇少年瞬间炸毛,显然被朝露这话刺激到了。

“呃,冷静冷静……我开玩笑的~”担心这熊孩子真出去砍人,朝露赶紧给他顺毛,“其实呢,我觉得小龙男不会计较这些啦,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哼,这还差不多!”

吃了定心丸的辰曜高傲地甩了甩头,大摇大摆地走回屋里。

就这样过了几天,也不知怎么的朝露要成亲的消息竟然传了开来——当然,也只有闻人卿、慕红莲等关系铁的几个收到辰曜背着朝露发出去的请帖~可尽管只是这样,朝露就已经很恼火了,辰曜这臭小子也不知抽的什么疯,一点都不理解朝露看破江湖世事之后低调为人的宗旨,反而背道而驰地张扬出去,好像就是要让人家知dào

似的。

还好辰曜出去发请帖的行动符合了他的多年的杀手素养,进行得十分隐秘,所以除了受到请帖的人之外也并未将朝露身在此处的消息泄露出去。

然而朝露打死也没想到,第一批前来的人居然是世外桃源的菊姐、顺子他们!

得知朝露要成亲的消息之后,菊姐就叫上顺子等人组成一条龙婚庆队伍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第329章:谁娶谁嫁

“露姐!!!”

院门被推开,身材矮小的顺子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呜呜……这么久没看到你,没想到都要成亲了啊!”

朝露呆若木鸡地被顺子握住双手,听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叹一通之后又看到许久不见变得越发丰腴动人的菊姐和依旧高大魁梧的丁大勺等人。

“哟,小露子你够可以的嘛~”菊姐一步三摇地走过来在朝露脸颊上掐了一把,随即扭头向后方张望——“咦,怎么不见你那未来的夫君呢?”

“嘿嘿,这个……”朝露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实在不知dào

该从何说起。

可谁知就在这时,殊墨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远处还有紧随其后的辰曜……

“你、你要嫁两个啊?!”菊姐大吃一惊地捂住了嘴巴,殊墨她是认识的,辰曜又是过来发请帖的人,所以同时看到这两个人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充满艳羡地捧起朝露的双手——“竟然得了两个如此俊美的夫君,小露子你好福气啊!”

“露姐威武!”顺子也由衷地感慨道。

“……”

闻言朝露冷汗直冒,所以她这是要向慕红莲看齐的节奏吗?开后宫这种事听起来的确不错,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很难接受、很掉节操的呀~“放心放心,这两天我们就把婚宴筹备好,等其他宾客来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哎!”菊姐坏笑着搂住朝露的肩膀。

完全没有朝露插嘴的份,这群人就自顾自地忙活了起来,这小小的院落瞬间就热闹了起来,见此情景朝露也只有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走开。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大龄剩女,本来是无比急切地渴望走进一段感情的,可突然之间真的要面对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了,她又有些恐慌和无所适从,哎,也不知dào

这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就这样筹备了几天,终于将一切准bèi

就绪。

这天清晨,顺子笑嘻嘻地站在院门口点燃了鞭炮,不多时就从山谷外进来一队人马,正是毒龙寨和听雨楼一行。

“朝露妹子!”

慕红莲风风火火地跳下马背跑了过来,在她庞大的后宫滋润下越发光彩照人的脸蛋上洋溢着甜蜜蜜的笑容——“哎呀呀,你这回总算是想开了啊!我就说嘛,妹子这么有魄力,多娶几位夫君也完全没问题啦!”

“……”

朝露哑然失笑,实在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这位一生致力于开拓后宫的女尊狂热者。

而随后进来的慕青焰则是先瞅了瞅站在不远处的辰曜和殊墨两人,叹惋不已地对朝露说道:“虽然你那两位夫君都各有千秋,但是你不妨再考lǜ

一下收个我这种口味的,真的,包你满yì

哦!”

“哥,你别闹!”慕红莲气呼呼地瞪了她哥一眼,然后拉过朝露的双手走到旁边,“对了,怎么不见御公子和君真人啊?你要成亲,也该把他们算进去啊……”

听了这话朝露再次挂满一头黑线,无语至极地抬起头来,正好kàn

到慕红莲眼中无限八卦的光芒,“你够了啊,那边两个就已经让我很伤脑筋了——辰曜不做杀手之后在世上也没有别的归宿了,殊墨也同样如此……御风弦那样的高富帅,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所以你就别把他扯进来了,还有君无夜,他都是要当掌门的人了,更加八竿子打不着。”

“哼,小露子!!”

朝露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少女的娇叱,吓得赶紧转身,正是闻人月那小妮子愤nù

难平的容颜。

“呃呵呵~小月月,好久不见啊!”朝露略有些头疼地笑了笑,深怕这小姑娘一时兴起来一句“我也要和你成亲”之类的疯话。

“不管,我也要嫁给你!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再次扫视一眼现场红通通的喜宴布置,闻人月咬牙切齿地嚷嚷了起来。

“……”

果然,这小妮子的脑回路依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月儿,不许胡闹!”

一袭飘逸的水墨色衣袍闯入眼帘,是面带薄怒的闻人卿快步走来的身影,看到朝露正被自家妹妹弄得哭笑不得,向来风度翩翩的闻人公子怒了,一把拽过小丫头的衣领拖到自己身边,然后满怀歉意地冲朝露笑笑,“朝露姑娘,月儿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哈哈……我理解,理解~”朝露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掌,这兄妹俩的性格反差巨大,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朝露姑娘,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闻人卿眉头紧锁地看着朝露,俊逸出尘的脸庞上写满了忧虑,想来这谦逊有礼的大帅哥都开口请求了,朝露也不好拒绝,于是带着闻人卿一路走到后院僻静无人处,才好奇地询问道:“闻人兄这般忧愁,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你和御兄……”

闻人卿犹豫了片刻,似乎正在为难组织语言,又抬头看看朝露,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与御兄相识已久还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事情有对姑娘这般上心,这份情意旁人尚且看得出来,朝露姑娘又怎会不知呢?”

“……我知dào

。”

听到闻人卿这番话,朝露的心情顿时有些忐忑了,对于御风弦她相欠太多,这其中百转千回的纠葛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那你为何……”闻人卿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既然你都肯答yīng

那位辰少侠和殊墨公子了,为何就是不肯答yīng

御兄?”

朝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御风弦的情况哪里能和辰曜、殊墨他们一概而论啊!他可是堂堂御府的家主,他娶上三妻四妾几房姨太太倒还说得过去,可要是叫他给一个女子做几个夫君中的一个,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

虽然朝露这话说得有理,但闻人卿脸上的忧愁反而比之前更深了。

“行啦,我知dào

你和御风弦是好朋友,为他的事情担心,但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啊,总不能让他苍州御家的百年基业为了我毁于一旦吧?”朝露笑着拍了拍闻人卿的肩膀,可尽管如此她的心情依然沉重。

只希望御风弦能早日想开,他还有身为家主的责任和使命,要打理那么大的家业,更要在武林中扛起小半边天,自己下定决心要过的闲云野鹤生活不适合他,所以到此为止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朝露!朝露!”

那边传来慕红莲和闻人月的呼喊声,是叫她去换新娘喜服的,她只好对闻人卿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其实穿越前朝露就想着自己结婚的时候要尝试中式婚礼的,今天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凤冠霞帔,珠翠满头,金线滚边的大红牡丹喜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身,最后套上薄如蝉翼的红色罩纱,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走到铜镜前看到自己的样子。

“哇,小露子今天好漂亮!”闻人月欣喜地拍着双手。

慕红莲则是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走到朝露身旁帮她整了整衣领,柔声道:“妹妹今天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哎~以后可别忘了姐姐这娘家人啊!要是那两个家伙欺负你了,一定得告sù

我啊,我帮你出气,修理他们!”

修理……哈,是调.教吧?朝露无奈地笑笑,将梳妆台上的红盖头拿起来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啊~不是做梦,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响起,紧接着闪进来一道红艳艳的身影。

屋内三人循声望去,那从头到脚都被喜庆的大红色包装的家伙正是一脸愕然的辰曜是也——只见他一身微微泛着淡金色的喜袍以金丝绣的腰带束在腰间,利落而贴身剪裁的设计更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肤白如玉,而且这平日里从不佩戴任何装饰物的少年今天用了镶嵌红玉的镂金冠束发,竟显出几分器宇轩昂的冷傲和贵气来。

“啧啧,许久不见,辰少侠还是这般俊俏诱人啊~”慕红莲花痴样地吸了吸口水,随即坏笑着打趣道——“哟,这么急匆匆地跑来看新娘子,是不是等不及啦?”

“胡说什么呢……”

辰曜脸一红,飞快扭开头去,但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掠过朝露身上,略带几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咳,动作快点,外面都在等着了。”说完他转身就走,然而无论是朝露还是慕红莲和闻人月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涨得通红的耳根子……

……

……

当朝露戴着满脑袋沉重的发饰一步三晃地跟在充当伴娘的慕红莲和闻人月指引下来到大厅时,宾客已经就坐,礼乐声也响了起来。

她故yì

掀开红盖头一角想看看殊墨今天的造型,还真是好奇那冰山一样的家伙穿上喜庆的大红色是个什么样子呢……

“……你再向前走,就要撞到墙上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清冷淡泊的声音,不是那小龙男还能有谁?!

朝露愕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从里到外全无杂色的绯红——红衣墨发,肌肤胜雪,衣和发都飘逸如云,仿佛临风而立,又像是笼了一层梦幻般的霞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第330章:大闹婚宴

朝露愣了愣,心想这移动冰柜一样的小龙男还真是把这本该喜庆的一身大红硬生生穿出了一股子清冷禁欲的气质啊!了不起,真了不起……

“喂,还磨叽什么呢,快来拜堂了!”

已经跑到前头去了的慕红莲等不及地大喊了一声,朝露这才慌慌张张地把盖头披好走了过去。

见朝露和两位新郎都到场了,充当婚礼司仪的慕青焰清了清嗓子走到大厅正中央,向满座宾客鞠了一躬,朗声道:“现在,一拜天地!”

盖着眼睛看不到周围情况的朝露心下有些纳闷,拜天地倒还说得过去,但是拜高堂要怎么操作?先不说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殊墨那家伙原身就是颗石头蛋子哪来的爹娘可拜?还有辰曜,那小子才几岁的时候就被人灭了族,恐怕连他本人都记不清自己的亲人长什么样子了吧……

然而还不等她纠结完,就听到外面“砰”地一声巨响。

朝露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地掀了红盖头想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座其他人也纷纷肃静下来探头望去,只见那尘土飞扬中赫然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是双目赤红、一脸醉态的御风弦!

“御风弦,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人搅了兴致的辰曜瞬间面色铁青,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而作为御风弦好友的闻人卿察觉到事态不对之后连忙走上前去要相劝,却被御风弦带着几分内力的一掌拂开,愕然震惊在原地。

“朝露……”

听到御风弦压抑痛苦的一声呼唤,朝露不由得心口发紧,她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不敢直视那双盛满悲伤的眼眸。

“御公子,你这就不对了,今天可是朝露姑娘的喜事……”慕青焰也赔着笑脸劝慰道。

谁知已有了七八分醉意的御风弦一听“喜事”这两个字立马就怒了,狠狠摔了手中的酒坛大步走到大厅中央,颤抖着双手指了指辰曜,又指了指殊墨,嘲讽地大笑了几声,最后神情悲切地看向朝露,“他们可以,为何偏我不行?!”

御风弦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天啊,他们是不是听错了,这是身为富可敌国的堂堂御家之主说出来的话吗?

朝露左右为难地咬着嘴唇,御风弦这样子明显是喝醉了,她可要斟酌着说话,否则这位爷分分钟来个变身准能吓死人!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个箭步跨上前来的御风弦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你想干什么……”

辰曜心觉得不对,刚要过来拖走御风弦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登时愣在了原地——“你、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醉醺醺的御风弦带着哭腔嚷嚷了一声,随即跪倒在地死命抱住朝露的大腿。

“……”

辰曜的脸黑了,殊墨的脸也黑了,现场宾客的脸一个接着一个地黑了。

只有朝露和闻人卿知dào

,御风弦这是酒醉变身了……

“不管,我不管……”智商完全退步变成五岁小孩的御风弦一边死不放手地抱着朝露的大腿哭闹一边列举出朝露是个“坏女人”的条条罪状——“坏女人……欺骗我的感情……还不负责任……移情别恋……抛弃我……”

亲眼目睹御府当家赖地打滚求疼爱的情景,众人皆是呆若木鸡,风中凌乱。

“他、他这是怎么回事?”辰曜一脸纠结地转向朝露,面对这般状态的御风弦,饶是他有满肚子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这身金光闪闪的喜袍在御风弦的“蹂躏”下完全变了形,朝露只能欲哭无泪地长叹一声,随后面向众人打圆场道:“这小子酒品不行,一喝醉就变身,大家别见怪啊~哈哈哈……”

“坏女人……坏女人……”

无视在场众人神态各异的表情,御风弦只顾抱着朝露的大腿哭诉,冲天的酒气呛得朝露眼睛都睁不开了。

“辰曜,闻人卿,你们俩先想办法把这家伙弄走啊!依我看这堂也用不着拜了,我不迷信,父母也不在这,走个过场大家看到就差不多得了……”朝露愁眉苦脸地撑着额头想从御风弦的“魔爪”下救出自己可怜的腿,但是几经努力全然无济于事,只得求助般转向其他人,她是彻底没辙了。

辰曜站着没动,只有闻人卿出于哥们义气走过来帮朝露的忙,两人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将烂醉如泥的御风弦扶了起来,朝露抓住机会往旁边一闪,可随即发xiàn

人不见了的御风弦竟然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杵在旁边跟个木桩子一样的辰曜……

“该死,快放开我!”

被御风弦酒醉变身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的辰曜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人拦腰抱住了,顿时火冒三丈地要用内力震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御风弦,不想还没出手就被朝露厉声喝止——“住手,别伤了他!”

朝露大步走过来瞪了辰曜一眼,教xùn

道:“你跟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他要抱就给他抱一会吧,又不是小娘们,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被朝露这么一顿训斥之后辰曜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向来与御风弦不合,刚才还是强忍着满腔怒火才没动手赶人的,现在还得让这家伙当个女人一样抱在怀里……他真是要崩溃了!

“朝露……朝露……”

已经醉得分不清来人是谁的御风弦似乎把怀里的辰曜当成了朝露来倾诉,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少主气派荡然无存,两只眼睛也是雾蒙蒙的完全不聚焦,只见他一脸委屈地看着辰曜,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地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你、你怎么突然之间长高了这么多?呃……难道……你吃撑了?”

辰曜此刻的脸色已经和桌上摆着的酱猪肝一个色儿了,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连额头都爆出了几条愤nù

的青筋……

“噗!”

朝露实在把持不住地笑场了,而同样不给面子的还有慕家兄妹、闻人月以及世外桃源那伙人,只有身为御风弦好基友的闻人卿很够意思地没有嘲笑他,反而一脸忧愁地叹着气不知dào

该拿自己这哥们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既然他把你当做是我了,就拜托你先把人带走稍微照顾一下,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呢,不要搅了大家的兴致!”朝露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对辰曜说道。

“……”

辰曜没答话,尽管这差事他是打死也不愿做的,但是比起自己被骚扰,他更不愿意看到御风弦来招惹朝露,犹豫片刻后还是铁青着脸将人拖出了门去……

等人离开后朝露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向众人拍了拍手掌,强颜欢笑道:“哈哈,刚才的小插曲大家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继xù

、继xù

啊!”

风波平息后礼乐声再次响起,欢笑依旧。

……

……

傍晚,热闹了一天的婚宴终于结束了。

众人陆续离场回了城里的客栈休息,而朝露也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地弄走了本来计划闹洞房的慕红莲和闻人月等人——洞房?简直胡扯,辰曜负责照顾御风弦去了,至于殊墨……还是算了吧,她从没指望过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男会和自己洞房~谁知她腰酸背痛地刚走进房间,就看到了闪瞎眼的一幕……

只见那被层层叠叠的大红色丝幔笼罩的喜床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道挺拔如竹的身影,不是那小龙男还能有谁?!

“殊、殊墨……”

她不太确定地呼唤了一声,疑似做梦般揉了揉眼睛,“你……你这是做什么?”

端坐床榻那人微微睁开眼帘,墨发披散,红衣似霞,可那冷傲如山巅之雪的容颜还是那般超凡脱俗,凛然不可侵犯。

“……你为何不过来?”清冷悦耳的声音从床幔后传来,吓得朝露浑身一抖。

尼玛她耳朵没出毛病吧?殊墨竟然叫她过去?!

“呃呵呵,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站在这里也听得见、听得见……”朝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深怕自己多走近几步就被那人一掌拍飞了,她对殊墨的确是一见钟情不假,可这份几经磨难、坎坎坷坷之后才得到的感情还是让她觉得不太踏实,担心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罢了。

见她迟迟不敢过来,殊墨轻声叹了口气,从床榻上起身缓缓走了过来,“你在害pà

些什么?”

“……”

被对方一眼看穿心事,朝露咬着嘴唇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言语,总不能直说自己还是对这份感情没把握,根本不敢上前亲近吧?

“我曾经不通人情世故,但现在……我至少明白了‘伴侣’一词的含义。”

朝露愕然抬头,却刚好对上殊墨渐渐凑近的容颜——这张曾在梦中描绘过千万次的容颜,如今就在咫尺之间。

猝不及防的,一阵淡雅冷香扑鼻而来,下个瞬间,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大的唇就这样彻底沦陷了……

第331章:无法消停

软帐红烛,灯影迷离。

深夜的山林万籁俱寂,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悉索声,带着旖旎暧昧的意味,让她禁不住一阵接一阵的颤栗。那人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的脸侧,带着冰雪一般的清凉之感,让她因羞涩而越发灼热的皮肤感到很是舒适……

突如其来的一阵晚风吹熄案台上的红烛,整个房间登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殊墨?你还在吗……”

她声音颤抖地唤了一声,围绕心头的,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梦幻感,她还是害pà

,正在经lì

的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然而下一秒,她已经裸露在外的肩膀就感觉到一阵凉丝丝的瘙痒,像是被质地上乘绸缎拂过一般,正是身边这人的头发。

“……我在。”

清冷淡泊的声音掠过耳畔,带着湿热的呼吸,让她再次脸红心跳,还好,熄了灯之后什么也看不见,她就不用为自己此刻羞耻难堪的表现觉得丢脸了。

就在这时,原本只是停留在肩胛骨处的指尖一路下滑,轻轻拂过她每一寸肌肤,玉石一般清凉的触感让她滚烫的身子变得愈加敏感,随后腰身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紧紧圈住,她似被烈火灼热的身躯瞬间紧紧贴住对方温凉如玉的胸膛,这亲密无间的接触带来冰火两重的异样感让她整个人不自觉地迎合了上去。

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她再一次被那带着冰雪冷香的唇吻住,那凉凉的触感游移到耳垂附近,明明只是慢到温吞的动作,和浅尝辄止的亲吻,竟也足够让已经lì

过人事的她心神不定,欲罢不能。

红浪翻滚,春情满帐,静谧如斯的深夜,只有那被褥摩擦的细响和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声交织,飘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

与此同时,竹屋院外。

溪边空地燃起一团暖黄的篝火,散乱堆放了一地的空酒坛,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月下对饮,皆是满腹忧愁。

仍是一身大红喜袍的辰曜神情愤懑,手中那坛酒还剩下一半,可已经连续干掉几大坛烈酒之后他早已醉得起不来身了,于是回头看了看和自己拼酒前就已经醉得差不多了的御风弦,只见那厮正仰面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已然彻底不省人事了。

“御风弦……”

看到对方比自己先倒下,辰曜颇为自得地扬唇一笑,“瞧你,喝酒不行,打又打不过我……难、难怪朝露不喜欢你!”

他踉跄了一步才强撑着了站起来,手中的酒坛“砰”地摔在地上碎了,可他全然不顾脚下满地的狼藉,只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驻足溪岸,闭上眼睛任凭这时节里已带了几分寒意的晚风迎面吹来,将一片迷糊的神智吹得清醒些。

“朝露。”

抬头遥望那苍茫的夜空,辰曜略有些悲伤地笑出声来,“今天,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

……

一夜过去,已是日上三竿。

和煦的晨光透过窗缝洒进屋内,眼帘上光影的晃动让她从沉睡中醒转,恍惚间忆起昨夜种种,禁不住两颊一热,猛地回过头去——“殊墨?”

枕边空空如也,连半点温度都没有。

她头昏脑涨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发xiàn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人换过了,素白的亵衣柔软服帖地披在身上,床单被褥也是整整齐齐毫无凌乱的迹象……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又是她自己YY出来的,不会吧?!

被这惊悚的念头吓到,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过大而牵扯到身体某个隐秘处的痛楚,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这才看清轻薄亵衣之下自己印满红痕的身躯……

“不是做梦!!”

极度惊愕之下脱口而出了一句,但是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因为房门刚好被推了开来,紧接着那修长如竹的身影就逆光出现在门口。

“殊墨,是你吗?”隔了一层床帐又是背光的情况下她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能根据直觉试探着唤了一声,此时此刻她才发xiàn

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带着几分情.欲过后的缱绻,让她自己听了都禁不住臊得脸颊通红。

门口那人并未回答,沉默了几秒之后才缓缓走了过来,白皙修长的一只手从床帘后伸了进来,然后轻轻撩开纱帘一角出现在朝露眼前,月光一样飘逸的白衣被纱帘带动在空中扬起,晃花了朝露的眼。

“快巳时了。”扫了一眼呆愣在床上的朝露,早已穿戴整齐的殊墨神情平淡,但言语之中颇有催促之意。

“那个……”

这会朝露脑子里仍然有些混乱,因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句:“你不是处男吧?!”

虽然这话一问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细细想来这家伙昨晚的动作十分行云流水,几乎是主导着她这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的人进行下去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冰山男根本不像是个小白童子鸡啊!!

“……”

很显然殊墨根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般石破天惊的言论,愣怔了半晌,才垂眸当然道:“双修的法门都差不多……”

“双修?”朝露脸一黑,貌似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汇了~晕死,这小龙男果然被君无夜那家伙教坏了吧?

尽管颇有几分不情愿,但殊墨还是耐着性子继xù

解释道:“很久以前,这个时空里的凡人也可以通过修行突pò

自我,达到新的境界。”

“卧槽,那岂不就是修仙吗?!”朝露震惊了,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玄幻啊,泪奔啊!为何她没赶上那么好的时候……比起武侠,神仙法术那些更加牛逼不是吗?伤心欲绝地悲叹一声,她简直恨不得重新穿越一次了,555她要修仙!她要御剑!她还要召唤神兽!!

呃,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猛然回魂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而后万分严肃地瞪着殊墨,一字一句地质问道:“这么说来,你以前和许多人双修过咯?”

殊墨冷冷地别过头去,显然不想继xù

这段谈话了,但被朝露盯得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回答道:“……除你之外,我不曾与其他人双修,但是双修法门每一个修行之人都懂得,这不算什么稀奇事。”

我勒个擦,原来这小龙男天天说自己不通人情世故,实jì

上在某些方面还是个跟君无夜不相上下的理论大师吗?!难怪这两人几句话就聊成了好基友,敢情是有共同语言啊~啧啧,没想到她还真小看了这家伙……

“……换衣服吧。”殊墨冷着脸递过来几件衣物,这才打断了朝露无限脑补的沉思。

话说回来,这小龙男身上有种淡雅好闻的雪莲清香,之前还以为他有法力才会这样的,没想到如今成了凡人依然如此,连带着拿给她的这几件衣服上都留了一丝余香——心想着以后连香水都可以免了,朝露很高兴,三下两下地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谁知她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就迎面碰上“勾肩搭背”走回来的辰曜和御风弦——噢漏,她没看花眼吧?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这两个家伙并不是哥俩好,而是因为都受伤了,无奈之下才相互扶持着走回来的。

只是这伤势表面看着惨不忍睹,但留心观察一下就会发xiàn

这七零八落的伤口都是动了拳脚之后造成的,想都不用想就知dào

他们……打架了……

原来辰曜和御风弦两人昨夜拼了一晚上酒,早上清醒后才发xiàn

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一直看不对眼的彼此,极度震惊之后转为愤nù

,所以一大清早就给对方松了筋骨,最后搞成了这般模样。

“呼,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朝露松了一口气,“看你们这么激烈,我还以为是搅基去了!”

被朝露调侃过多次的两人现在已经明白了“搅基”的含义,登时脸色齐刷刷地暗了下来,默契程度令人咂舌。

“切,就算老子要搅基,也看不上他那种弱不禁风的娘娘腔!”辰曜眉峰一挑,满脸鄙夷之情尽显。

“哼……也不知dào

是谁长了一张女人脸,还恬不知耻地在那里自大轻狂。”御风弦也毫不示弱,看来这位平日里鲜少与人斗嘴的御公子是真的被惹毛了。

朝露无语至极地扶了扶额头,首先转向站在左边的辰曜,“呵呵呵,论起长相的话的确是你长得比较娘一些……”

听到这样的评价,辰曜表情一僵,尽管身高、身材一样不差,但比起其他男人,他这长相还真是有点过于精致了,十五岁以前经常被人误会是女扮男装的经lì

他已经不想回忆了。

瞧着辰曜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朝露嘻嘻一笑,又面向右侧的御风弦吐槽道:“那个~可能比起身体素质,你还真是不如辰曜,你不是肾虚吗?”

“我没肾虚!”御风弦脸色铁青地低吼道,对于这个欲加之罪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深受打击的两人转而把矛头指向一旁无辜的殊墨,异口同声地质问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比那个连笑都不会笑的家伙好吧?!”

“……”

就在朝露被这孩子气的争执惊得呆若木鸡之时,本来只是在一边围观打酱油的殊墨竟然出人意料地走过来插了一句——“我会笑的。”说完还身体力行地挤出一个僵硬至极的微笑给他们看,然而这堪比鬼上身的诡异笑容险些把朝露吓尿了。

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总感觉自己一开始构想的平静生活似乎不太可能实现了……

————————————————————————————————————————————————PS:解释一下,白夜所有小说的世界观都是一样的,《妖夫》这本的故事发生得比较晚,此时修真已经没落了,殊墨这个人物N多年前就出现过……

第332章:争宠有计

重阳宫,天池。

鸽灰色的苍穹笼罩着重阳云天的主峰,自云端飘落的苍雪如浮絮一般点缀着天池的上空,遥见那水雾氤氲尽头影影绰绰地映出几尊青色的石雕,池中最高的石像顶端孑然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一阵风过,鸦黑长发随风飘扬,白衣猎猎。

“掌门师祖,明日就是继任大典了,您可千万不能缺席啊!”

面如冠玉,青衣飘飘的承天殿掌殿浮生站在池边,小心翼翼地向石像上那人请示道,只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衫如月华般倾泻垂落在地,墨黑长发随意披散,身影显出几分清冷和孤傲。

“哎,明天才是继任掌门的大典,你这样左一句‘掌门’又一句‘师祖’的,可不是折煞我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空旷的天池四周,“罢了罢了,我明天准时到场就是,你先退下吧……”

浮生心头一喜,知dào

掌门这么说便是同意了,于是行了礼匆匆离开。

天池上空渐有雪花飘落,修长的手掌摊开覆上几片晶莹,被那群老头子吵得头疼之后才勉强答yīng

穿上重阳宫掌门袍服的君无夜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幽怨地仰望天空,喃喃自语道:“朝露小娘子啊,看来为夫以后的日子都要为你守身如玉了呢……”

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结果到头来却是一样都放不下。

“这鬼地方,一年四季都这么冷!”一边抱怨一边抖了抖落满衣襟的雪花,君无夜身形一闪,从石像顶端飞落,袍袖飘逸,犹如一只翩然掠过湖面的白鹤。

……

……

与此同时,云天城客栈。

带着三个男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赶在重阳宫掌门大典之前来到这山脚小城的朝露正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脑袋里一刻不停地思考着明天要怎么混进重阳宫山门。

没错,她此行前来就是要阻止君无夜成为掌门,别人不知dào

,她可是心知肚明,那家伙根本一点也不想当掌门——她知dào

君无夜上次回山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是为了减轻她的愧疚感,让她心安理得地和殊墨他们在一起!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的迟钝,直到现在才想通这其中的道理,也正是在那家伙离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份深藏心底、从不曾言表过的感情……

“那重阳宫和其他门派不同,历来掌门大典都不邀请宾客,所以打着观礼的幌子上山也是行不通的。”坐在朝露对面的御风弦端着下巴,相当冷静客观地分析道。

闻言辰曜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杀气腾腾地说道:“怕什么,干掉守山门的弟子直接闯进去多干脆!”

朝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臭小子也好久不做杀手了,怎么还是这么重的戾气!

殊墨则是压根不参与讨论,此刻他正忙着往那随身携带的小丹炉里加材料,冒出阵阵诡异的青烟呛得另外三人眼泪涟涟,朝露连忙喝止住他——“咳咳咳……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易容丹。”殊墨忙得头都没时间抬,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三个字。

“哎呀,易容没用的啦!”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朝露哭笑不得地伸手拽住他,“那重阳宫根本不许外人上山,易容成别的样子也进不了山门。”

谁知殊墨放下手中的材料站起身来看了看被烟呛得说不出话来的辰曜和御风弦,然后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易容丹。”

“啊,那是什么?”朝露更加惊讶了,突然想起殊墨曾经给她用过一种神奇的易容水,不仅能改变人的外貌和身形,甚至连声音都能变化,于是好奇地询问道:“上次那种易容术好像还能改变人的肤色,这种……呃~易容丹呢?”

“……会长毛。”

晕,她是不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殊墨此言一出不仅是朝露,就连辰曜和御风弦都愣住了,长毛?那又个什么鬼?辰曜隐约想起自己去碧海那回见到过的毛人,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不能易容成人,那就易容成兽类好了。”殊墨继xù

面无表情地往丹炉里加材料。

“……”

尼玛,还兽类!这得有多重口啊!!

朝露简直想死了,要是她一开始就知dào

这小龙男有如此奇葩的爱好,搞不好根本不会对他痴迷成现在这样……所以长毛之后会变成金刚吗?然后带领猴子猴孙杀入重阳宫大殿?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你们玩吧,我打死也不做这种易容。”辰曜黑着脸站了起来,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充分见识过殊墨练出来的丹药威力了,堪称把各种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奇迹。

殊墨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之后把毛发剃掉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三观都快被玩坏了的朝露撑着额头走到殊墨身后,情真意切地拉了拉他的手,字字泣血地劝道:“呵呵呵~这种效果逆天的丹药你还是不要练了吧,虽然长点毛再剃了也不影响身体健康,但是弄不好还是会吓死路人的啊……”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遭到众人反对的殊墨眸光一寒,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朝露无语问苍天地捶了捶墙壁,又勉强挤出一副笑脸面向对面三人,“关于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明天我自己想办法溜进去。”

“不行,万一你被他们发xiàn

了怎么办?重阳宫的剑阵威力很大。”御风弦第一个不同意。

“没事的啦,好歹我现在也有八层内力算小半个高手了不是?要知dào

一个人混进去容易,四个人混进去可就难了啊~”朝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安抚众人,“再说了,凭君无夜在重阳宫的身份,就算真被逮住了,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或许是因为朝露这番话说得确实在理,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也没谁站出来反驳,最后辰曜说了句:“这样吧,明天我们三个先在山门外等候,倘若你进去的时间长了,我们可以随时过来救你。”

“嗯,就这么说定了!”

朝露高兴地一拍桌面,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对三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房休息去吧。”

压根不管他们反应如何,已经疲倦极了的朝露直接动手赶人,直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之后,她才一路伸着懒腰走向床边。

谁知朝露刚掀开床帘就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只见明明已经出去了的辰曜正直挺挺地躺在她床上,见她吓得魂不附体,还阴谋得逞地做了个鬼脸。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被辰曜这么一吓,朝露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哈,山人自有妙计~”辰曜单手撑着下颚侧过身来,挺拔劲瘦的腰线显得流畅而优美,但朝露这会只想舒舒服服地躺下了睡觉,根本没兴致欣赏帅哥,于是抓起枕头就朝辰曜脑袋上砸了过去。

“喂喂,你谋杀亲夫啊!”被朝露一枕头砸痛了的辰曜满脸愤恨地坐了起来,但有十层内力护体的他哪里是一个枕头就可以制服的,干脆不管朝露的反抗一把捞住她的腰肢将人扑倒在身下,“先下手为强,我可不能让那两个家伙抢了头筹!”

朝露万分无语地扭过头去,没好气道:“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吗?”

哪知她话音一落,外边房门就被人敲响了,赫然是御风弦的声音——“朝露?朝露?你睡着了吗?”

晕死,还真被这熊孩子给说中了!

“哼,就知dào

御风弦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辰曜下巴抵在朝露颈窝处冷哼了一声,湿热的喘息拂过耳畔让朝露忍不住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其实朝露此刻真的很想吐槽,一肚子坏水的又何止御风弦一个呢?

还好那位御公子修养良好,在门外等了许久得不到回应之后就认定朝露已经睡着,识趣离开了。

头痛的是现在正压在她身上的这位,看这架势轻易是赶不走的了……

“别闹,明天一早还要上山呢,我今天累了,想好好休息。”朝露无比恳求地仰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不肯退让的辰曜,然后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苦逼地发xiàn

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洞房那晚我都宽容大度地让出来了,今天你该好好补偿我一下吧?”辰曜眉梢一挑,带着几分邪肆地轻笑起来,下手也越发不规矩了。

“喂……”

朝露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强势而霸道的深吻打断,手脚徒劳地挣扎着,反而被他越缚越紧,等到气喘吁吁地分开之时,胸前的衣服已经完全敞开,只剩下一件可怜兮兮的小肚兜,此情此景她真是欲哭无泪了,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感叹道:“其实比起君无夜来,你这家伙才是个真zhèng

的色胚子吧!”

“这你就说错了~”辰曜颇有些自得地笑了笑,指尖暧昧地抚上朝露脸颊,“当杀手的定力都很好,要不然趴墙角等待刺杀机会的时候正好目标在行房事……如果定力不好,那是会闹出大麻烦的。”

“……”

对于这样的说法她还能吐槽什么呢?

眼睁睁看着这臭小子一边坏笑一边挑开她系肚兜的带子,她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以前看你动不动就脸红,还以为很纯情……看来是我被骗了。”

辰曜刚想回答,就听见床帘外响起一个清冷淡泊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333章:谁来得利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激,朝露和辰曜都吓得齐刷刷回头循声望去,只见床帘外站着一个白影,看就知dào

是殊墨那家伙……

“咳~你、你来干嘛?”辰曜迅速镇定下来,将已经衣不蔽体的朝露搂得更紧,似乎在宣告今晚自己绝不会退让半分的决心。

然而殊墨只是沉默了片刻,就转身从床边走开,快走到房门时才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我只是回来拿丹炉的,你们继xù

吧……”

“……”

听了这堪称欠扁的发言朝露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去了,事实上这小龙男从成亲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了,平时更是相敬如宾得连走路都尽量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好吧,虽然她也不是十分热衷于某项耗能活动,但再怎么说都已经成了她丈夫的人还这么整天冷冰冰的,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辰曜……”

“嗯?”

已经箭在弦上一切准bèi

就绪的某男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好奇地抬起头来,不知dào

朝露突然叫自己名字是怎么了。

朝露愁眉苦脸地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没有啊……”辰曜一手扶在朝露腰侧,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不快,毕竟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的感觉挺憋屈的,但他知dào

不能自己兴致来了就不管朝露的心情如何,于是极力忍耐地压制住冲动声音沙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被压得太久了,朝露有些难受地扭了一下身子,随即忧愁地叹了口气,“殊墨那家伙最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好像对我的兴趣还不如炼丹来得大!”

“……”

闻言辰曜都快吐血了,这女人居然躺在自己身下心想着其他的男人,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权了?

备受打击之下辰曜再有满腔热血也在瞬间浇灭了,他面如死灰地倒在朝露身后,虽然手臂依然环在朝露腰际,可脑子里的旖旎念头却是连一丁点也没剩下了,倒是让本来以为将会有一场无休止活塞运动的朝露感到很是惊讶,她屈起手肘捅了捅身后的辰曜,愕然问道:“喂,你怎么了?”

“哎~~”

辰曜无限苦逼地叹息了一声,将脸埋进朝露后颈的发丝里,闷声闷气地发狠道:“哼,搞不好那人也是个肾虚的!”

“……”

朝露无语了,怎么又跟肾虚扯到一块去了呢?辰曜这语气说得就好像除了他自己以外,恨不得人人都是肾虚才好~“应该不是这样,殊墨那家伙挺注重养生的。”朝露相当笃定地说道,根据她的观察,成为凡人之后殊墨就像个迷信养生学的老头一样天天呆在房间里捣鼓他的炼丹炉,而且总是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分给其他人吃,只不过很少有人买账就是了……

“管他呢,”辰曜更加气愤地哼了一声,他倒是希望那些家伙出点什么问题,这样朝露就独属于他一个人了~“跟那种冷冰冰的家伙呆在一起都得多穿几件衣服御寒,真不知dào

你眼巴巴地看上他哪里了……”

朝露正想反驳,就听见窗台那边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似乎不是被风吹开的,倒像是……

“朝露,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你……”

御风弦满是关切的声音完全出人意料地从窗边传来,让床上的两人同时一愣,可还不等朝露和辰曜做出反应,床帘已经被人掀了开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御风弦瞬间铁青的怒容。

“辰、曜!!!”

随着这一声怒吼,御风弦已经掏出雪音扇对准辰曜的脑门狠狠劈了过去,可身为十层绝顶高手的辰曜又岂是三下两下就能搞定的?只见他反手凝出一道剑qì

将雪音扇挑开到一旁,面无表情地斜睨着御风弦,“要打出去打,别伤了朝露。”

“哼,求之不得!”御风弦一甩袖子,连看都不想看辰曜一眼。

预感到将有大战爆fā

的朝露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嗓子,怒目瞪向两人——“都给我住手!你们一天不闹就浑身不痛快是吗?都多大的人了,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大打出手,羞不羞啊?”

被训斥了一通的两人没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也没了斗志和对方周旋,最后还是朝露和颜悦色地一手拉一个坐了下来,“好啦好啦,只要你们不闹,我这心里头才会舒坦。”再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好些日子,朝露深知只有这种打一棒赏个甜枣的做法才能制住这两人。

见他们谁都不答话,朝露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今天一起睡。”

“一、一起?!”

此言一出立马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无论是御风弦还是辰曜,在听了朝露这没节操的宣言后都是一副不置信的表情,又抬眼看了看彼此,皆是满脸的唾弃和鄙夷。

当然了,这两人并不知dào

朝露之所以如此欢脱地说出这个建议,实jì

上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御风弦也好,辰曜也罢,倘若放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单独和自己呆在一起,不占点小便宜是肯定不会罢手的,但如果两人都在,那就绝对不会坐视另外一个对她动手动脚,这样一来她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就这样,在她的坚持下两人一左一右地躺了下来,虽然互相不搭理,但至少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转了许多。

“哎呀,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别互相瞪着看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吧!”朝露平躺在两人中间,虽然有些伸不开手脚,但这深秋时节的夜晚天气正好凉飕飕的,挤在一起反而比较暖和~话说这两人都是全身笔直地睡在旁边跟挺尸似的,弄得朝露自言自语很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安安静静地呆着不打架她就应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先耐下性子等了一会,朝露才偷偷摸摸地从枕头下拿出殊墨前几天给她的那包具有安眠作用的药粉,小心翼翼地蹭在两人身上——为了防止自己也中招,她只好不停掐着大腿上的皮肉借由痛楚来提神。

于是乎,唯独没有对朝露产生防备的两人很快就呼吸均匀地睡熟了,而同样被药粉困扰的朝露则赶紧撑着最后一点点精神从床上爬了下来,穿好鞋袜匆忙跑出了房间……

“呼,好险~差点连我自己都睡着了!”她撑着走廊的柱子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向殊墨所在的房间。

“叩叩。”

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之后殊墨很快就过来开门了,看到是朝露,他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你不是在和辰曜……”

朝露脸一黑,知dào

他是想说XXOO,大概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但是此刻的朝露只想单刀直入地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所以不管不顾地将殊墨推进屋内,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殊墨眉心微拧,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

朝露不请自来地往床沿上一坐,双手抱臂地盯着几米开外的殊墨,“打从成亲那天以后,你就再也没有亲近过我?”说起这些她真是满肚子委屈,哪有蜜月期还没过就开始冷落新婚妻子的?这也太残忍了!

好不容易才听懂了她的话,殊墨原本凝重的表情微微舒展了开来,贴着朝露在她身旁坐下,淡淡地说道:“你多想了,我只是不想占用你太多时间。”

呃,这又是神马意思?

朝露愣了愣,一头雾水地看向殊墨,她突然发xiàn

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家伙,就连他随便说出一句话来都没法猜透其中的含义。

见朝露一脸茫然,殊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掌轻柔地覆上她脸颊,“你若想我陪你,直接说就是了。”

“……”

听到这样的解释,朝露差点忍不住泪流满面,坑爹啊!难道这种事情还得她直言不讳地说出口才行吗?所以她每天都要欢脱主动地跑过来,然后娇羞无限地扭扭身子,说:“殊墨啊,我们来愉快地滚床单吧~”……

看来这小龙男也只有某些方面的理论知识丰富,可实jì

操作起来连谈恋爱都不会啊!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得知这残酷的真相之后朝露是彻底没了与殊墨促膝长谈的心情,更加不会想到XXOO那档子事上去,干脆就着被褥往床上一躺,疲惫至极地闭上眼睛,“那两个家伙占了我的床,我困得不行了,睡觉睡觉!”

“……睡吧。”

殊墨嘴角幅度不大地上扬,似乎微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太过短暂,朝露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呃,你不炼丹了吗?”

看到殊墨弯腰整理了被褥给自己盖上,又合衣躺在了她旁侧,朝露简直不敢相信,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外加蹭一张床睡觉的,打死也没敢奢望这小龙男会亲自给她暖被子啊!

“……你刚才不是说让我陪你么?”殊墨再次皱起眉头,对于朝露的话他已经深感迷惑了,所以女人心海底针这点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朝露抽了抽嘴角,强忍住想吐槽的欲.望,这才舒舒服服地往殊墨怀里一钻,安心睡去了。

第334章:寒潭深雪

朝露这一晚倒是睡得舒服,可隔壁房间里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情况了……

最先醒过来的是常年拥有良好作息规律却破天荒一觉到大天亮的辰曜,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自己背上抵着一个灼热滚烫的硬物,男人的敏锐直接让他神智涣散地愣怔几秒之后就触电一般反应了过来——“啊!!!”

说实话他后来也十分后悔自己这声犹如失去贞操的女人般惨烈的尖叫,但眼下的状况已经让他方寸大乱完全顾不上那虚无缥缈的面子问题了。

而被吼了一嗓子猛然惊醒的御风弦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才发xiàn

本该睡在中间充当隔板的朝露居然不见了,而自己手中搂着的人居然是脸色黑如锅底的辰曜是也……

“你、你……”身为男人晨起出现的一些生理现象让素来稳重的御公子感到无比的尴尬,但这都不是最重yào

的,问题的关键是他多年习武,即使在睡眠之中也会保持一定的警惕性,没道理睡得这般深沉还莫名其妙地抱了个男人在怀里都浑然无觉啊!于是他只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你给我下药了?!”

辰曜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没想到御风弦还恶人先告状,当即勃然大怒地跳下床来,指尖凝了一柄剑qì

就连人带床地斩杀了过去——“姓御的,老子今天一定要砍死你!!”一大早起来就发xiàn

自己躺在情敌的怀里,还被对方精神抖擞的小兄弟指了一晚上,这无限操蛋的人生已经让他彻底抓狂了。

“轰隆”一声,无辜的木床被剑qì

砍成两半倒塌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

而身手亦是不错的御风弦则眼疾手快地用轻功跳开,但还是被那凌厉的剑qì

削去了半截衣袖,登时铁青了一张脸对辰曜怒目而视,“卑鄙无耻,为了独占朝露,你竟不惜做出下药这等龌龊手段么?!”

被御风弦这番不问青红皂白的怪罪激得火冒三丈,辰曜身上杀气更甚,恨不得当场扑过去让那人身首异处。

谁知就在这大战爆fā

的前一秒,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面带茫然的朝露和殊墨二人。

“这是……”

一进门就被现场惨不忍睹、满地狼藉的画面吓到,朝露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大悟地叹道:“看来,你们昨晚搅基还搅得蛮愉快的嘛~”她一点都不为自己有事没事就意图掰弯两人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

看到这两个家伙彼此唾弃的神情,朝露万分无奈地走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预防他们再起冲突,“好啦,你们昨晚睡得那么死,是因为我用了安眠香啦~”她一脸坦荡地解释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哼,谁让你们平日里非打即闹吵个不停啊?要是哥俩好一家亲,我何必想方设法给你们制造机会和解呢?”

“谁要和他哥俩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怒喝道,皆是一副看到对方就想直接拍死的嫌恶姿态。

晕,如此合拍的默契程度偏偏互相看不顺眼,可惜啊可惜~朝露莫名伤感地长叹一声,决定暂时不管他们的矛盾了,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想办法混进重阳宫去~于是干脆拉着殊墨转身走向门外,同时抛下一句话:“你们要打要闹随便吧,我和殊墨去重阳宫了。”

她这话一说,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收起对彼此的敌意跑了过来,哼~就不信治不了你们!朝露抿唇一笑,随即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往山门吧。”

如此这般,四人出了云天城后就一路偷偷摸摸地来到重阳宫山门外围。

远远望见那气势恢宏的山门前规规整整地站了一圈守山弟子,清一色的青衣长剑,容貌清秀,看起来很有几分修道门派的超脱风仪。

“那些牛鼻子道士,门派里又没什么了不得的绝世瑰宝,有必要这般把守严密么!”辰曜一手撑着树干满不在乎地吐槽道。

御风弦倒是持有不同意见,他知dào

重阳宫和一般门派不同,前来守山门的弟子并非泛泛之辈,而是从小接受训liàn

的门中精英,但凡有人闯进来,那守山剑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朝露则是略加思考了片刻,就下定决心一般对其他三人说道:“之前我和辰曜在重阳宫那会,君无夜说过一条密道,只要行事隐秘些,想要混进去也不算什么难事……你们三个就留守在这附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人多了反而不利于行动。”

当然了,最幸运的是两年前那条小路还在,之前她也只是赌一把,想都没想过会有这般顺利。

“那你小心点,”御风弦忧心忡忡地一眼扫过来,“若两个时辰后还不见你回来,我们再进去找你。”

“嗯,放心啦!”

朝露笑着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溜烟钻进茂密的树丛不见了身影。

剩下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御风弦和辰曜是谁也不愿搭理谁,而殊墨则是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

……

好说歹说朝露也在这地方呆过一段时间,认路什么的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再加上她现在八层内力的轻功,穿过那条山路捷径摸入重阳宫大殿之后她就小心谨慎地一路贴着墙根走,倒也没被来来往往的青衣弟子察觉到。

话说君无夜今天就要接任掌门宝座了,应该早就入主掌门寝宫了吧?她心下也没多少把握,又想了想,拐个弯朝掌门寝宫走去。

比起重阳宫山门的大殿的气势宏伟,眼前这掌门寝宫简直像是另外一个画风的——堪称清冷的庭院小径上铺叠着落叶,只有寥寥几个面貌俊秀的青衣童子不言不语地弯腰清扫着,倒是极为符合道门清修的意境。

蹑手蹑脚走到寝宫殿门前的朝露迅速收敛了气息,然后借助一颗大树的遮掩从院墙飞身翻了进去。

然而透过窗缝,她却看到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书案上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桌旁摆着一盆文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君无夜不在这里……

就在朝露摸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两个打扫完毕的青衣童子一路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她连忙一闪身躲在廊柱后方,侧耳倾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凌智,你说掌门师祖天天不回寝宫住,我们还这么尽心尽lì

地打扫干嘛呀?”

“胡说什么呢!今天大典过后掌门师祖就会回来的,我们切不可因一时偷懒怠慢了他老人家……”

“哎~但愿如此吧!”

“……”

噢,原来君无夜不住这里啊!朝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出掌门寝宫,再次犯了难——这重阳宫上上下下殿堂众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阻止那家伙当掌门!

没办法了,只好……

她眼中精光一闪,目光瞄向不远处落单的一个小弟子,然后极富行动力地闪身上前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拖进了旁边的草丛——“嘘!乖乖听话,不然就咔嚓了你。”她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被自己制住的弱鸡弟子,吓得这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脸色煞白,连连点头。

“说,你们掌门师祖这会在哪?”她威胁着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勒得这少年眼泪都快出来了。

“呜……师、师祖他老人家在天池……”弱鸡弟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入门不过半年,才不想这么快就牺牲了。

“天池?”

朝露愣了愣,继xù

追问道:“天池在什么地方?”

“后、后山……”

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后,朝露毫不犹豫地打晕了这弱鸡弟子,还将人藏在草丛深处以防被人发xiàn

,接下来她只要争取在被人发xiàn

之前找到君无夜就万事OK了。

根据刚才那弟子给予的坐标,倒是没绕多少弯路就来到了传说中天池的入口处。

只见前方白雾缭绕显得极为神mì

,好似隐藏在深山之中的人间仙境,惹人遐想,又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咦,明明只是深秋时节,这地方竟然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朝露好奇地仰望天空,只见那灰暗的天幕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居然是碎冰晶般美丽轻盈的雪花,也正是有了这些落雪的点缀,让眼前这处仙灵之地更显飘渺脱俗。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那些雾气中,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汨汨流淌的水声,心想怕是快到达那天池了,于是加快了速度走上前去……

深雪覆清潭,风霜漫寒天,在朝露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深重寒意之时,也被眼前这幅绝美的景象震惊了,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雾气缭绕的天池中那一排巨大的青石雕像。

“好美的地方……”她喃喃感叹了一句,压根没有察觉到身后之人的靠近。

直到她觉得有些冷,后退了半步,才猝不及防地撞进身后那人怀中,错愕懵懂之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到让她泪流满面的声音——“美则美矣,却也很冷。”

第335章:雪中相许

“君无夜!”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她便什么也不顾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正是记忆中那张浅笑盈盈的容颜,白衣墨发,神采俊逸,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索和沧桑。

不知dào

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控zhì

不住地想哭,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过一遍,竟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深怕这人再打着别的什么幌子名正言顺地消失掉,留下她一个人后知后觉地悔恨。

“为什么……”

朝露强忍住心酸难忍的滋味,无比艰难地抬头注视着眼前一身雪白道袍的青年,“擅作主张地跑到这凄寒苦楚的地方,当什么狗屁掌门?”她明明记得这家伙说过平生最讨厌门规戒律的束缚,只想潇潇洒洒地游山玩水。

可不同于她的激愤和煎熬,君无夜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微笑,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法让他动容分毫,所以比起那种冷冰冰的沉默寡言,他这样看似亲和实jì

疏离的态度反而更加让人捉摸不定……

“怎么,你舍不得我?”被朝露这副委屈控诉的小模样逗乐了,君无夜莞尔一笑,抬手在她头顶拍了拍,仿佛摸小狗一般随意。

朝露局促地低下头,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挤出一句:“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实在没必要把自己下半辈子也搭进去……”她不希望君无夜当这重阳宫的掌门,从此走上和他爹一样的人生道路。

“所以……你这次来,终于决定要以身相许了么?”君无夜轻笑了一声,语气中颇有调侃之意。

“好啊!”

朝露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毫不闪躲地直视着君无夜略有些惊讶的脸庞,“只要你不做这掌门,我什么都可以答yīng

。”

“呵呵……”

万万没料到朝露竟会说出这番言论,君无夜忍俊不禁地撑着额头笑了起来,“你这般诱惑于我,就不怕我失控么?”

朝露微微愣神之间就被这白衣飘飘的俊美青年一把按倒在天池边的青石上,本来就已经很冷的背部陷入一片冰寒之中,让她禁不住牙关打颤,“你、你想干嘛?”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以身相许……”君无夜垂眸浅笑,雪白的道袍被风扬起,似与周遭清冷的雪景融于一体。

晕死,她只是这么一说,可没想过君无夜这家伙会如此实诚地笑纳啊!

“啊……”

突然身下一空,她被君无夜打横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对方带着飞掠过天池水面,穿越那些纱帘一般层层叠叠的雾气来到池中最高的那座青石雕像之上。

站在这个高度,君无夜身上这件宽松的掌门道袍被风一吹更显仙人之姿,然而他脸上带着明显调戏意味的笑容却和这飘逸出尘的超脱气质相去甚远,也让朝露不自觉地想要退却,可她身后就是石像手掌的边缘,根本是退无可退。

“那么,你就在这里许身给我吧。”君无夜嘴角上扬,目光比之前深沉了些许。

两人所处的位置刚好在这座石雕像的掌心中,竖起的五指形成一个遮挡了半面风霜的屏障,从外面的确看不到这上头的情况,可是君无夜此话说得如此直白,倒让她这张老脸红了又红,实在不知dào

该出何言以对。

背靠着石像的食指,这苦寒之地的冷风吹得她有些神志不清,可看着君无夜微笑着越走越近,却也生生吓出了一身虚汗,可还不等她将语言组织好,就被那人温热的手掌捧起脸颊被迫仰起头来——“……你怕了?”

君无夜这家伙不愧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话语间有意无意在她耳根处吹口气都能将她原本无甚旖念的心情撩拨得如坠云雾、难以自持。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打算出尔反尔,只能硬着头皮逞强道:“怎么可能,这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

他带着几分戏谑地笑了笑,完全无视朝露震惊的神情将人压在了石像食指与中指交接的浅浅凹槽中,“冷吗?”他声音极轻地问了一句,然后腾出一只手覆在朝露小腹上,从掌心中涌出的真气犹如一道绵延不绝的热流蔓延到朝露身上,不多时便将每一寸被寒风吹凉的肌肤暖热起来。

“好了,”朝露强撑着几分清明制止道,“分我太多内力,你也会冷的……”这家伙已经为自己跌落了足足一层的修为,想起那些往事她又开始觉得愧疚了。

谁知听了她这话,君无夜勾起嘴角笑容越发邪魅,“我有你的身体温暖,就足够了。”

“你!唔……”

她羞恼之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柔而绵长深吻打断,唇舌交缠几欲窒息的感觉让她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一点精神再次陷入沉醉,不同于横冲直撞的霸道,而是柔中带刚、同样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势……

“嗯……不……”意乱情迷之间想起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情,她左右挪动挣扎着想说话,可努力了半天还是被对方死死压制,舌尖抵在口腔上方动弹不得,直到后者微微笑着放她喘口气,才将忍耐许久的顾虑说了出来——“万一有人过来……”

“不会的。”

君无夜抿唇轻笑,一边动作轻柔地挑开她的腰带,随后倾身覆了上来,贴着她的耳垂喃喃低语道:“再说了,你不是不怕么?”

话音一落,君无夜因凝聚了真气而稍稍有些灼热的手掌就钻入她的衣襟落在了光裸的肌肤上,她条件反射地收紧身体一阵颤栗,可身处这冰天雪地中对温暖的本能渴求又让她不自觉地迎向对方……

“你这里,很敏感呢~”察觉到身下之人的颤抖,君无夜再次邪魅浅笑起来,吐出的气息掠过耳畔,撩动发丝激起丝丝瘙痒的感觉。

被这充满色.情意味话语弄得羞愧难当,稍一愣神腿就被架起来悬在了君无夜腰间,他轻笑着埋下头来,带着几许挑逗和威胁低声说道:“你可得夹好了,要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任……”

“你敢!”听到这甩包袱一样的话语她登时横眉冷对地瞪眼看了过去,可谁知这又是君无夜这厮布下的陷阱,趁她说话分神的机会将一条腿猛地挤了进来,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夹起两腿紧紧圈住对方的腰际,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贴了过去,“你、你设计我……”

“放松。”

与她的羞恼愤nù

截然不同,君无夜目光微潋,神色淡然,嘴角还挂着轻快的笑意,“否则弄疼你了,可别说我技术不过关。”

她想死了,心想跟这家伙认真你就输了!

“唔……”根本没有任何用来吐槽的时间,就感觉到一阵带着灼热和撕裂感的痛楚惯.穿,无法自控地急促喘息了几声,手指颤抖着,深深嵌入那垂落在自己身上的发丝……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君无夜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近在耳边响起,酒一般的醉人,“你不配合,可是会被甩出去的。”

呸!这种字面上很正常,却另有深意的话语也亏得这家伙说得如此顺口……

“你这个……唔嗯……”她本来想开口骂街,可由于身体上的敏感,导致这话刚到嘴边就转变成了细碎的轻吟,连她自己都觉得双颊发热不敢抬头面对眼前这人了。

“想骂我?”这厮倒是有自知之明,突然停下动作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更让她觉得心虚,“我可是‘金枪不倒’,骂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大可以试试。”

好吧~她认输了,真服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嗯、嗯……别……别碰这里……”

“哎,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说实话,你挺喜欢这样吧?”

“你……你混蛋……”

……

……

“掌门师祖!!”

突然,石像底下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喊声,这才把上头那两人的神智唤了回来。

几个回合下来也没尽兴的君无夜遭人打断很有几分不快,冷着脸挑了挑眉,却并未放朝露起身,只是懒洋洋地冲来者答了句:“浮生,找我何事?”

“回、回禀掌门师祖,大典已经开始,各殿长老们都在等着您了……”从未听过掌门师祖这般冰冷的语气,浮生吓坏了,深怕自己刚才那一声喊冲撞了这位实jì

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长辈”。

“知dào

了。”

君无夜波澜不惊地答了一声,随后低下头冲朝露无声地笑了笑,动作迅速地扯下自己身上宽大的袍服将她裸露的身躯紧紧裹住,也不问她同不同意就直接横抱着人从石像顶端落回到地面,她被衣袍盖住脸面躲在君无夜怀里大气都不敢出,要知dào

这袍子底下她可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啊!

“师祖,您这是……”这才看到君无夜怀中竟然抱着一个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人形物体,浮生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然而目光触及那从衣袍边缘倾泻而出的细软长发和那小巧玲珑的轮廓,似乎是个女人啊!

不会吧?虽说这位英俊的掌门师祖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可自己侍奉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带过哪个女子回门派乱.搞啊……可怜我们纯情的浮生头一回撞见如此劲爆的场面,除了面红耳赤地吞口水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高端反应了。

“我先回寝宫沐浴,你让他们先等着。”

君无夜淡淡地说完这句,就抱着怀中之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PS:小君童鞋的福利来了,补偿一下他前面出场戏份不足的遗憾~

第336章:最傻的人

被君无夜一路抱回掌门寝宫的朝露心里七上八下很有几分忐忑,直到进了房间从君无夜的衣袍中钻出半个脑袋来,她才敢出声询问——“刚才那个人,要是跑去告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围攻?”

“……该来的总是会来,倒不如坦然面对来得潇洒。”

不同于朝露的惊慌惶恐,君无夜不紧不慢地走到屏风后试了试刚才两个童子送来的洗澡水温度,才转身走到床边,见朝露缩在床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语出威胁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沐浴换衣服;第二……躺下我们再来几次。”

“……我还是去洗澡好了。”

她一脸囧相地裹着毯子下了床,然后一步三回头深怕君无夜偷看地来到屏风后的浴桶边,然而低头一看,她的脸色就唰地变黑了——尼玛,居然还是花瓣浴!这道士得有多骚包啊?

见朝露这边半天没动静,君无夜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也不避讳什么,就笑眯眯地问道:“莫非,娘子这是在等为夫替你宽衣?”

“滚你!”

愣怔之中回过神来的朝露抓起自己刚脱下来的一只鞋就扔了过去,对于这家伙说到做到的没节操行为她已经深入骨髓了,赶在君无夜走过来之前就三下五除二地扒了毯子往浴桶里一跳,溅起的水花在屏风上犹如泼墨晕染般划出一道半透明的印痕。

为防时间拖久了生出什么变化来,朝露用最快的速度洗刷刷完毕,刚披上里衣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去那身纯白掌门道袍的君无夜捧着一叠衣物走了过来,见朝露仍有些躲躲闪闪的不能适应,他只轻笑一声,驻足屏风后方将衣物搭在了架子上,“你的衣服被雪水湿透了,只能委屈娘子先扮作个小道童了。”

对于穿着她没啥将就,穿越以后更是隔三差五地扮作男装或者易容,所以看也没看就直接将那道袍套在了身上,然后将长发随意一挽走了出来,“你有没有觉得……外面实在太安静了一点?”

“呵呵……你既然打定主意要诱拐我这个未来掌门人,这点准bèi

还是做好了的吧?”君无夜背靠着床柱,脸上笑容依旧,目光轻柔地扫过朝露身上浅青色的普通弟子服,“不错不错~我家娘子即便是穿上男装,还是这般英姿飒爽、光彩照人呢~”

“我发xiàn

你这家伙已经把‘甜言蜜语’这项把妹技能练到满级了……”朝露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决定回归正题——“如果我们现在走出去,是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说实话她并不想和重阳宫的人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毕竟拐带掌门这项罪责错在自己,宣扬出去她可就成女采花贼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道:“你说,你这花名在外的色胚子居然被我一个落跑的前武林盟主劫走了,被人知dào

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我想,你不会在意的。”君无夜嘴角轻扬,走过来将她的手收入掌心,十指相扣地紧紧握住。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早已经严阵以待地将院子团团围住的重阳宫弟子。

微微抬头看到君无夜眼中不变的笑意,朝露知dào

这就他刚才所说的“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了,这个人,的确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因为江湖规则,门派戒律,他身为重阳宫前掌门之子的身份只能是个耻辱,幼年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亲人无法相认,长大后又为了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再次被师门所牵绊,他这一身武艺来自师门,亦是被师门养大,所以不可能像他平日开玩笑那般轻轻松松地抛下一切远走天涯,即便不做掌门,他也需yào

有一个交代……

“师叔,您这是要做什么?”几位年长些的道长面色凝重地走出人群,看向君无夜的目光里满是审视和质问。

“……诸位师侄不是明知故问么?”君无夜神态从容,并不因为眼下面对了这么多人就松开朝露的手,反而十指交缠握得更紧,“想来,我是不适合再修道了。”

“玄衍!不要因为你辈分比我们高些就可以乱来——”

一个白眉老道一抖拂尘站了出来,皮肉松垮的脸上因愤nù

皱得更加厉害,“我们尊你为新任掌门,只不过念你是老祖的关门弟子,别给脸不要脸!”

听到这样的指责朝露心里有点忿忿不平,尊老爱幼是没错,可这老头说话也忒过分了些吧?什么叫给脸不要脸,且不说辈分上君无夜是他们的师父一辈,他们让君无夜回来当掌门无非也是冲着武林时局不稳,凌霄子又重伤,想拖个武功高强的人镇镇场面罢了,要是还有第二人选,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君无夜一脚蹬了……

“那么,”君无夜目光平和地睨视全场,语气却是比先前凉薄了许多,“我若执意要走呢?”

“你……”

那几个老道愤然语塞,最后还是白眉道士快言快语地扔下一句——“你不愿做我重阳门下的弟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裁!”

“自你妹的裁!”听到这样的说辞,朝露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君无夜身后站了出来,“重阳宫的弟子除掌门和长老外都可以还俗娶妻,君无夜还没正式接任掌门之位,凭什么不能离开?!”

见朝露这般激动,君无夜有些无语地笑了笑,凑在她耳边低语道:“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我死……”

他不把话说完,而是扔下一脸错愕的朝露向前走了几步,微笑着面向那几位道长,“众位请放心,重阳宫的武功绝学,不会因我而外传……”说完他面色不改地一掌拍在自己心口,动作之快竟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朝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地跑上前去搀扶起君无夜摇摇欲坠的身体,又气又急地吼道:“你疯了!!”她难过,心疼,更多的是对君无夜这种做法感到不值。

亲眼目睹这一幕,就在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几位道长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君无夜宁可自废武功,也不愿当这掌门,要知dào

他这身深厚的内功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也难以企及的境界啊!

“朝露!”

突然,一声从天而降的焦急呼唤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紧接着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落地,正是御风弦和辰曜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御风弦一回头就看到靠在朝露身上脸色苍白却依然勉强微笑的君无夜。

朝露根本没工夫向他们解释那么多,立即吩咐辰曜道:“你先带君无夜离开,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知dào

了,你们小心点。”

辰曜眸光微寒,却是毫不含糊地架起君无夜用轻功翻上院墙,在重阳宫众人反应过来去追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御公子,你什么时候也跟这种人人喊打的妖女混迹在一起了?!”刚才那白眉老道继xù

嘴贱地嘲讽道。

朝露抿唇一笑,跨出几步走上前去,以不输于人多势众的重阳宫人之姿回敬道:“没错,我是妖女,我看上你们君真人了,所以才专程过来将人带走,有本事来通缉我们啊,别怪我没提醒,凌霄子掌门重伤闭关,你们重阳宫又在上次四方武会上损失了许多精英弟子,关外八大门派仍在虎视眈眈,还是先掂量掂量实力再来决定是否该惹这个麻烦吧!”眼看着这些臭道士脸色越来越黑,她还故yì

抛了个媚眼来衬托自己的“妖女”形象。

趁着这番言论将人唬住的时机,朝露拉了御风弦的手和他一起翻过院墙离开,而重阳宫那些人好像真的开始掂量了,竟也没有马上追过来。

……

……

云天城,客栈房间。

当朝露和御风弦推门进来的时候,殊墨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给君无夜把脉,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着急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说实话她都有点后悔就这么贸然地跑去见君无夜了,要是事先计划严密些,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性命无碍。”

殊墨检查完毕之后就起了身,淡淡地看了朝露一眼,“但是,武功全废了。”

“……”

得知这个结论,朝露愣了半晌,但是转念一想武功废了就废了吧,只要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了。而且,和自己一样无心于这个江湖的君无夜,有没有武功他都不会在意的吧……

朝露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去准bèi

一下,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就启程离开云天城,这里毕竟是重阳宫的地方。”

说完她在床边轻轻坐下,等人都离开以后,才无限苦涩地看着床上沉睡的那人,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倒是最狡猾最不靠谱的一个,可做出来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傻呢……”

第337章:挑战接踵

“……怎么,是不是被我感动都要哭了?”

就在朝露真的快要掉出几滴眼泪时,床上那人睁开眼睛缓缓地起了身,嘴角挂着一丝欠扁的笑容靠在床头惬意欣赏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你没晕过去?!”朝露只觉得脑子一热,都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了。

“小娘子还在这诉衷情,我怎么可以晕呢?”君无夜微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可说话的语气却不疾不徐很是平稳,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了。

看到君无夜这副模样,朝露也不想计较他装睡偷听自己说话的事情了,只是表情沉重地低下头去,有些不理解地问道:“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明明是他们对你不公平……”

“你是指废武功的事?”君无夜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单手托腮看向朝露,本就细长的眼眸微微眯缝起来思考问题的样子显得慵懒而邪肆。

“起码我觉得不值。”朝露并不在乎君无夜是不是有武功,只是觉得就为了那几个死板老头而废掉得来不易的一身内力,不仅不值,更加憋屈。

然而还不等她怒意消去,头顶就落下一片熟悉的温热——是君无夜的手掌。

还是像安抚宠物一样轻轻柔柔地拍了拍她的脑门,君无夜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神情平静地解释道:“我废武功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罢了。”

“告别?”朝露有点听不懂。

“你觉得,像我以前那般看似潇洒地游山玩水,是真zhèng

的自由么?”他莞尔问道。

朝露先是没有多作考lǜ

地点点头,后来又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点什么,便随着心意再摇了摇头,“你心里,还是有牵绊。”

“没错……”

听到朝露的回答,君无夜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的虚无缥缈变得渐渐真实起来,连眼神都透出一种释然过后的轻松,“所以,从今往后,我的牵绊……就只有你了。”

朝露呆愣了几秒,心想这才算是真zhèng

的告白吗?交叠放在双膝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摆。

“哎……”

刚才还一脸正经的君无夜突然无限忧愁地叹了口气,目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娘子,今后你可得好好保护为夫我才行啊!”

听到这好似撒娇的语调,朝露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又要开始脑残了吗?她本想不理会,可瞧着君无夜这弱不禁风的虚弱状态还真有点狠不下心来,于是耐住性子柔声安慰道:“惹下这些祸端的人是我,不会殃及到你身上的,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

啊咧?

君无夜扬唇一笑,倾身凑到朝露耳边,声音极轻但吐字非常清晰地说道:“我指的危险,是你其他几个夫君们。”

“……”

逻辑接不上,请原谅她无言以对。

“我现在没了武功,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排挤我、虐待我……你看,古往今来哪一位君王的后宫太平过呢?就连隔壁天姝国女王陛下那后宫三千男妃,也是天天掐架~”君无夜的声音越来越弱,光听声音不看表情还真会误以为他怕得瑟瑟发抖了,“不好,万一他们趁我不备将我打晕了卖到什么地方去,然后骗你说我失踪了该怎么样~啧啧,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危险啊!”

尼玛,这货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再说了,把人绑架了卖掉的戏码,是在指桑骂槐地形容辰曜吗?虽然发生这档子事的时候君无夜并未在场就是了……

被这番说辞雷到了,朝露万分无语地扶额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仍在那里臆想得起劲的家伙,一脸黑线地保证道:“放心吧,他们最多在你嘴贱的时候学我一巴掌拍死你,不会浪费时间去谋划将你卖掉的……”

话说这种家伙能卖到什么地方去啊?到时可别祸害了买家才好……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去殊墨那看看有没有什么恢复元气的药。”本来好好的一场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朝露按着额头站起身来。

临出房门前,她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君无夜依然挂着那副贱贱的笑容姿势不变地倚靠在床头,仿佛早就知dào

她会回头看似的抛了个媚眼。

哎,在这家伙来之前日子就够不太平的了,还不知dào

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

……

数日后,完成拐带君无夜任务的朝露几人顺利回到竹屋,然而一行人前脚刚到后脚就接到御风弦属下的来报,说是生意上的问题,这可急坏了为了腾出时间忽略了正事的御大公子,于是还不等朝露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匆忙离去了。

而辰曜则刚好抓紧时机吐槽:“啧,万贯家财的御公子一忙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话语间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朝露几眼,似乎在暗示跟着御风弦那样的大忙人绝对是后半生婚姻的不幸。

但是对于朝露来说,此刻她更放心不下的是御风弦听了御府来人的通报后突然变得凝重的神色,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求的,但是再怎么说对方也甘愿牺牲了公务时间陪着自己千里迢迢地赶往重阳宫,光凭这点她也不能在御风弦有难时袖手旁观,于是两手叉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宣bù

道:“我要去苍州。”

“什么?!”辰曜吃了一惊,随即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去那干嘛,我们才刚回来还没顾得上休息……”

“紧张个什么劲,又没让你们陪我去~”朝露言出必行地开始重新收拾起行李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去补充了一句——“反正苍州城距离这里也不远,不过两三天的行程罢了。”

辰曜站着没说话,本来御风弦那碍眼的走了他还挺高兴的,谁知dào

他这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就希望落空了,一时间很有些接受不了……

谁知dào

君无夜那厮一脸坏笑地绕到朝露身后主动请缨道:“我跟你一起去,其实……我刚才偷听到御家小子他们的谈话内容了噢~”

“啊,他们说什么了?”朝露赶紧追问道,要知dào

她还没来得及偷听人就走了,还好君无夜这家伙有眼力见儿先她出手了。

君无夜笑着眯起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情无限,“他们说苍州城新开了家醉月楼,不仅兼具一般风月场所的功能,还有各种中原地区不多见的表演,抢了御家旗下的雀阁等戏楼大半的生意~你知dào

,御家在全国各地都不乏茶楼、酒馆这些,可偏偏不曾涉足风月场这一领域……所以御风弦这是回去想对策去了~”

得知真相后朝露无语扶额,也就是说苍州新开了家人气爆棚的多功能妓院盖过了御家的风头,所以御风弦打算再开几家XX楼、XX院来出这口气吗?无意间瞥到君无夜这家伙贼兮兮的笑脸,朝露脸一黑,质问道:“你就是再想去逛窑子,也用不着兴奋成这样吧?”

尽管认识君无夜以后也没见他真的色过谁,可在朝露心目中,她永远记得自己和这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某家少儿不宜的娱乐场所,并且彼此双方的身份还是嫖客和被嫖者,狗改不了吃屎这点至少在君无夜身上是足以令人信服的……

“哎呀,娘子你误会为夫了~”这厮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知dào

他为人的恐怕还真会被他此刻纯良无辜的表象给欺骗了,“我只是想出一份力,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你说对不对啊,小曜曜?”说完很没节操地向站在门边的辰曜飞了一记媚眼。

辰曜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撑着门框干呕了几声,阴沉沉地转向朝露问到:“……我能砍死这家伙吗?”

“呃,你随意。”朝露抽了抽嘴角。

“娘子你不可以这么狠心啊——”早已不知节操为何物的某人大喊大叫着闪身避过一束凌厉的剑qì

,然后十分可耻地躲到了一旁的殊墨身后……

辰曜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君无夜怒喝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躲在别人身后算怎么回事?”

哪知君无夜笑眯眯地拽了拽殊墨的袖子,将他从深度发呆中唤醒:“我想,你应该不会介yì

出手相助一把,对吗?”

“……嗯。”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殊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朝露一头黑线地叹了口气,心下感叹这傻乎乎的小龙男又被人忽悠了~算了,懒得理会,由得他们去吧,反正辰曜之前也天天叫嚣着要砍死御风弦,最后也不过是打打闹闹罢了……

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虽说御府家大业大的还不至于被一家新开的娱乐场所弄垮,但是她还挺好奇谁那么大胆量敢在苍州和御风弦叫板,要知dào

那里全部的经济命脉可都是由御府把握着的啊!

哎,还是先去苍州看看情况再想办法吧,她可真心接受不了那么正经严肃的御风弦会去开妓院呢~

第338章:异族车队

本来朝露只打算一个人去苍州,结果到了最后不仅是主动请缨的君无夜,就连满脸不高兴的辰曜和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殊墨也跟着一起上路了……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新开的那家醉月楼名声太大的缘故,去往苍州的路上时常可见气派豪华的富家车队,都是些慕名而去的有钱人,这让原本只是抱着半信半疑心态的朝露觉得更加好奇了,穿越至今她也逛了几回青楼,心想那归根结底就派一个用场的地方难道还有什么不同的?

刚好,就在朝露一行人途经一处茶棚歇脚的时候浩浩荡荡地来了一队人马,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正是冲着醉月楼去的,尤其是为首的白胖公子哥儿一副色急难耐的表情让人看了直倒胃口……

朝露一头黑线地回过脸来看向正悠然喝茶的君无夜,不解地问道:“这普天之下的妓馆不都差不多么,难道还有什么二样不成?”

“这个嘛……”君无夜单手托,另一只手则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青瓷茶杯,仍是一副懒洋洋的腔调,“仔细比较还是有些区别的吧~比如皇城周遭的妓馆偏向奢靡华丽,其间女子多为雍容富贵或妖娆艳丽之风,而在南方的临水城镇,则偏好清新雅致、温婉秀丽的女子……唔~当然,也有一些不喜欢女人的特殊爱好者,会选择相公馆一类的地方。”

“?!”

尼玛这没节操的货都说了些什么啊……朝露眉角一抽,连忙转头去看坐在旁侧的殊墨和辰曜——殊墨还是呆呆的看不出情绪,可辰曜的表情好像比自己抽搐得更加厉害,估计是被君无夜这番品评各类风月场所的言论雷到了。

“看来,各种风味你都一一尝试过了啊?”朝露面色铁青地看向君无夜,只见这厮一脸坦荡荡的笑容完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哪知还不等君无夜开口回答,一直沉默着当听众的殊墨竟然面无表情地插话道:“双修对象不宜经常更换,否则会有损元阳。”

辰曜当即呛了一口水,表情诧异地看着殊墨。

“……”

而朝露则是再次无语了,她真恨不得挖开殊墨这呆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明明长了一张清冷淡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却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些雷死人不偿命的话,这根本不科学好吗?!

“哈哈~”

君无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时目带戏谑地看向朝露,道:“你挑这男人眼光不错,是个坚贞不移的好丈夫。”

“笑屁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节操……”朝露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对于君无夜的人格,她已经不想评价什么了。

“娘子,你又这么误会我~”一改之前慵懒随意的姿态,君无夜满脸委屈地坐直身体凑了过来,细长娟秀的狐狸眼中似含了盈盈水光让人无法抗拒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虽钻研双修之道,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我和娘子相性这么好,又怎么可能再去找别人呢……对不对?”

朝露愣了愣神,恍然意识到这色胚子说了什么,登时拉下脸来一记暴栗敲过去,本以为这家伙武功废了应该很容易击中,谁知竟扑了个空连根毛都没碰到,被君无夜异常敏捷的身手震惊在原地。

“娘子你总这样打我脑袋,会打笨的~”

君无夜说完还笑嘻嘻地后退了小半步离开朝露的攻击范围,可他这一退反倒不走运地撞上了刚好起身走过来的辰曜,还被对方“唰唰”两下点了穴道……

“呃,失策了~”之前还得yì

洋洋调戏人的君无夜表情倏然一僵,再次发挥那可怜卖萌的小眼神想争取朝露的同情。

然而这招已经不管用了,她才不会蠢到连续两次都被忽悠过去,反正这家伙也没有什么节操可言,就让他在这罚站一会好了~想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坏笑着冲辰曜眨了眨眼睛,道:“对了,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个集镇,你陪我去买点路上所需的用品,”然后转身看向殊墨——“知dào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就呆这看着君无夜等我们回来好了。”

“……嗯。”对此没有异议的殊墨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而被点了穴道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君无夜则哭丧着脸做最后的努力——“娘子,你真的不可以这么狠心啊!”

无视君无夜求救,朝露只是笑着耸了耸肩,然后转身走出茶棚。

“喂!”

紧随其后跑出来的辰曜有些气恼地喊了一声,跟上朝露的脚步,“你看错了吧,这一路上如此偏僻,哪来的什么集镇?”

朝露猛地停下脚步,心情愉悦地笑了笑,“嗯,我故yì

的~”

“啊?”辰曜愣了愣,不明白朝露想做什么。

“那家伙实在太没节操了,受点教xùn

也好~”朝露双手抱臂继xù

向前走去,“还有,我可不敢把你留在那里,至少殊墨没有暴力倾向。”

辰曜脸一沉,冷声道:“我也不会仗着那家伙失了内力就欺负人。”

“好吧好吧~”朝露有些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突然,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上传来一阵混杂着车轮碾压路面的咯吱声以及乱纷纷的马蹄声,辰曜眉头一锁,条件反射地拉着朝露闪进路旁的树丛。

循声望去,只见一队护送着三辆马车的队伍,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正急着赶往什么地方,不知dào

为什么,朝露总感觉这车队里透着一股奇怪的氛围,于是转过头来凑在辰曜耳边低语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辰曜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按理说乘坐在马车里的应该是身份稍微崇高些的人物,可刚才我分明看见在外头骑马的人声色俱厉地朝车内的人大声训斥,看样子倒像是将什么犯人之类囚禁在马车里。”

“那……你有没有办法看到坐在车里的究竟是什么人?”朝露扒开树木探头望了一眼,其实这个距离本该可以看到,但偏偏因为马车两侧的窗口悬挂的布帘遮挡了视线。

辰曜想了想,秀挺的眉峰微微拔高显露出一丝笑意,“等着。”

说完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朝露好奇地扭头看去,只见少年白皙修长的指间衬着那一抹翠色.欲滴的碧绿煞是好kàn

,不等她看懂是怎么回事,辰曜就发动剑qì

灌注在叶片当中,手腕一用力,那树叶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毫无偏差地命中一辆马车的门帘——仿佛被一阵猛烈的劲风扬起,通过那轻薄布帘掀开的一角,朝露看到坐在马车里的,竟是满满一车少男少女!

但由于这个过程太快,她唯一留意到的,只有那些少男少女异于中原人的发色,但仅凭这点她心里已经生出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那些人,”辰曜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干嘛抓这么多异族小孩到这里来呢?总觉得很可疑的样子……”

而朝露则是不动声色地目送那车队远去,然后平静地对辰曜说道:“这是通往苍州城的必经之道,那些孩子,恐怕是要卖到醉月楼去了。”

闻言辰曜眉头一拧,沉默了下来。

“真是丧心病狂,那么小的孩子也能下手……”想起刚才透过布帘看到那几张愁云惨淡的幼小容颜,朝露愤nù

地捏紧了拳头。

辰曜单手撑着腰侧靠在树干上,露在黑纱外的左眼瞳孔流露出一抹略带麻木的凄然悲冷之色,“这种事情太多了,管不过来的。”

“我知dào

……”

朝露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出门前还颇为轻快的心情霎时变得有些沉重,“管不到的地方自然没法子,但今天这桩既然被我看到了,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种事情,不过能救得了一次两次,没办法根除的。”很显然辰曜和自己这在民主社会长大的穿越者观念不一样,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司空见惯了。

“好了,先回去吧。”

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些孩子惶恐不安的愁容,心情也随之变得焦躁起来,朝露只好抬手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看来这次的事情得好好想个办法了,不仅是为了帮zhù

御风弦,更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

辰曜没答话,对于朝露这种时不时来一次的慈善行为,他向来不支持不反对。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茶棚,可刚进门朝露就亮瞎了眼——只见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君无夜身边站着一个面带娇羞的蓝衣少女,正美目含春地拿着手绢儿给他擦汗……

尼玛这人的勾搭功力到底是有多深厚啊,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而已就骗得一个纯情少女的芳心,这速度太逆天了吧?!

“公子,你都站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要不要喝点香茶?香儿这就去端……”这眉清目秀的少女好像是茶棚老板的女儿,见君无夜站得久了,竟直接端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出来,看样子还打算亲手送到他嘴边……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综合篇】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女主庞大的后宫团队齐聚一室,于是乎帅哥云集、光芒万丈亮瞎了许多双围观的眼睛……

紧接着,一个脑袋上套着牛皮纸袋上书“作者白夜”的人慢悠悠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宣bù

道:嗯哼,本次采访由我亲自主持,肃静!肃静!

众人:(⊙_⊙)作者,你怎么连头像都没有?!

白夜:废话!我又不用出现在文中,只有后宫团队的成员们才拥有享shòu

至少一个段落以上外貌描写的福利好不好?

众人:==b)……

白夜(大摇大摆地坐下):咩哈哈,我来提问,你们都要如实回答,不准隐瞒!答得好的我会考lǜ

在接下来的情节中多安排一些戏份,至于敷衍了事的嘛……哼,就等着挨虐吧!

此言一出,后宫团队的全体成员立kè

乖乖坐好。

白夜:辰、曜——赶紧把嘴里的糖吐出来认真回答问题,不然再给你关一年,取消后宫成员的身份,还有接下来的戏份全部掐掉!

辰曜(一秒钟吐掉糖块):……

白夜:这还差不多,首先,请各位分别用一句话概括一下自己的性格。

殊墨(面无表情):……

御风弦(一本正经):成熟,稳重。

辰曜:本大爷性格很好。

君无夜:(*^__^*)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闻人卿(无语):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啊……

花倾夜:大概是理智吧。

白夜:小龙男,你不配合!我要砍掉你的戏份!

某白衣翩翩的帅哥起身就走,拂袖而去。

众人(瀑布汗):人家本来就没多少戏份了好不好……

白夜:(→_→)哼,那个不配合的家伙走掉算了!我们继xù

~好,接着提问,请各位分别用一句话概括一下本作女主的性格。

御风弦(若有所思):粗鲁无礼毫无女子风范!

辰曜: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好。

君无夜:同上。

闻人卿(继xù

怨念):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啊,让我走吧……

花倾夜:(^▽^)很有趣~白夜:嗯,好~下一题,如果给各位一次重生的机会,最想换成本作中的哪个人物?

御风弦(毫不犹豫):那个不合群的冰山男。

白夜:为什么?

御风弦(耳朵红了):因为朝露最爱他……

众人:==b)……

辰曜(不太高兴):我倒比较想换成御风弦那个角色,女孩子都喜欢那一款的不是么?

君无夜(微笑):我想变成女主!

众男主恶寒地退开:(⊙_⊙;)果然BT……

白夜(无语):你为什么想当女主?

君无夜(阴测测地眯眼):成为女主的话,想要多少后宫都有人报名,那样就可以贯彻伟大的双修之道了啊!

白夜:……

花倾夜:我就想当我自己。

白夜:咳~看来还是花宫主比较正常啊……好了,请你们分别用一种花卉来形容一下各自心目中的女主形象?

御风弦、辰曜(异口同声):她哪里像花了?!

众人擦汗:你们怨念好深……

君无夜:喇叭花,感觉总是很欢乐的样子~闻人卿(痛哭捶墙):我不是后宫!不是!!!

花倾夜:菊花。

白夜(吓到了):为、为什么是菊花?!

花倾夜(危险地笑):(☆_☆)因为花瓣很多啊,一看就有种想扒光了把谜底挖出来的冲动~众人:……

白夜:好吧,最后一题,请各位说出此刻心里最想对女主说的一句话!

御风弦(脸红):我会永远等你……

辰曜:不许再到处招惹男人了!

君无夜(深情款款):娘子,我们现在就来洞房吧~~~~(被众男主PIA飞……)闻人卿:我不是后宫,对吗?

花倾夜:你可是女主,千万不要死太早哦~白夜(万分无语):(;-_-)除了御风弦之外,其他几个真的是男主吗……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番外3:英雄救美

小剧场

主演:众位男主、如花、龙套甲乙丙丁、乱入的某BOSS等。

版本:常规版、升级BT无节操版———————————————————————————————————————【常规版】一、殊墨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你去要哪,走错方向了!!(慌忙丢下台本跑出去将不配合的男主拉回来)殊墨:?

旁白:(擦汗)就是你,白夜导演说了,这场由你来演大侠!

殊墨:……(→_→)旁白:好了好了,赶紧拍完收工吃饭!灯光准bèi

,action!

殊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当这位不得已当了大侠的男主走到场中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呼喊……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正狞笑着围住一个柔弱女子正欲行不轨,只见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是个男人看见都会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望,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出去英雄救美,然而我们这位大侠扮演者却……

殊墨:(当作没看见,一脸淡定地路过)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咦,这位群演是不是拿错剧本了?(ˉ▽ˉ;)流氓乙:老大,你看那边过去了一个小白脸,他竟敢无视我们!

流氓甲:(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给老子把他抓过来!

众流氓:(齐声)是!

于是乎,只想默默飘过打个酱油的某大侠扮演者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龙套扭送着押了回来……

殊墨:?

流氓甲:(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没看见爷几个正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吗?

殊墨:……看见了。(;-_-)流氓甲: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殊墨:没有。

流氓丙:老大,他说没有耶!

流氓甲:(一拳头呼过去)老子听到了,还用得着你通传!

几个龙套已经完全忘记了倒在路旁的花姑娘,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胆敢无视他们的小白脸身上。

殊墨:(抬头看天,沉默不语)流氓甲:(好奇)你在看什么?

殊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阵雨。

众流氓:(异口同声)真的吗?!

殊墨:嗯,看这天色应该快了。

流氓丁:(惊慌)不好,忘记收衣服了!

流氓乙:哎呀,我也没收……

就这样,几个流氓乱作一团,急匆匆退场赶回去收衣服,将调戏良家妇女的任务彻底抛在了脑后……

殊墨:(看也没看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花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开)如花:(难以置信)就、就这么Over了?人家还有好多台词木有说完咧!(⊙_⊙;)旁白:(无语地丢开台本)好吧,虽然剧情略嫌平淡,但好歹也算是“救美”了……

———————————————————————————————————————二、辰曜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呃,大侠在哪里??(;-_-)就在旁白君左顾右盼寻找第二位大侠扮演者时,头顶突然落下一阵纷纷扬扬的雪花……旁白君愣愣地抹下一片掉落肩头的“雪花”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才发xiàn

此物根本就是某种甜食糕点的碎屑!一脸黑线地抬起头来看向上方,只见某个毫无身为主演自觉的家伙正两腿悬空地坐在树梢,一手拿着一块糖糕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这位大侠,该你出场咯!(^口^;)辰曜:(略带不爽地抬头)干嘛?

旁边:呃,昨天白夜导演都和你说了吧,这场戏你是主演啊!

辰曜:主演?演什么?

旁白:(滴汗)当然是演大侠,英雄救美啊!

辰曜:(衣袂一闪,身手敏捷地落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旁边:(总算松了口气)那这就开始吧,各就各位,action!

同样的场景,同样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再次狞笑着围住惹人怜爱的如花姑娘正欲行不轨……

如花:(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这位大哥还真是执着啊……)辰曜:(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旁白:悲了个催,主演也拿错台本了!(ˉ▽ˉ;)众流氓:(齐刷刷愣住)这、这小子眼神好可怕,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辰曜:(浑然无觉地继xù

念台词)银子,女人,都赶紧的给爷交出来!

流氓丙:(两腿发抖)老、老大!他、他、他要抢劫我们耶!

流氓甲:(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弟兄们别怕!有大哥我罩着,谁、谁也动不了你们……

于是乎,流氓老大疾步上前欲和某个大义凛然说着劫匪台词的大侠单挑……

半分钟后……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救护车载着已经阵亡的流氓甲飞速消失在画面尽头……

流氓乙、丙、丁:(交出所有财物,痛哭跪地)555大侠饶命,我们几个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我们出来跑龙套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啊~~~辰曜:(心满yì

足地掂了掂刚到手的钱袋)嗯,算你们识趣,滚吧!

众流氓哭哭啼啼作鸟兽散……

如花:(泪眼汪汪地扑过来)大侠~你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如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辰曜:(不为所动)银子呢?

如花:啥?

辰曜:没兴趣劫色,还是顺手劫个财吧~(●_●)如花:……

五分钟后,全身财物被洗劫一空的如花姑娘受不了打击孤零零地晕倒在路边……

旁白:(愤慨捶墙)就算拿错了台本,可这行径也未免太恶劣了一点吧?!(〒^〒)———————————————————————————————————————三、御风弦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

御风弦:(一本正经)你好,希望我们合zuò

愉快。

旁白:(擦汗)哈……总算出来一位正常点的!(ˉ▽ˉ;)御风弦:具体事宜在下已经听导演说过了,开始吧。

难得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男主,旁白君感动得痛哭流涕,连忙拿起一旁的台本……

旁白:《英雄救美》第三场,action!

带伤上阵的苦逼龙套甲头上包着纱布,手臂缠着绷带,腿上绑着石膏带领手下乙丙丁第三次出现在剧组,做不出狞笑表情的四人只好苦笑着再次上前围住依然弱柳扶风的如花姑娘,已经完全没心情行不轨了……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众流氓:(心理活动:喊个毛啊,老子根本不想非礼你好吗?!)御风弦:(正义凛然)住手!

流氓甲:哪里来的臭小子,嫌命太长吗?

御风弦:(表情抽搐)……你已经伤很重了,再和我动手的话,估计第四场得换群演了。

众流氓:(戳中心思,掩面痛哭)这年头,跑个龙套也是玩命的活儿啊!55555~~~御风弦:所以,你们还要动手吗?

众流氓:(齐刷刷摇头)不等旁白君反应过来,剧情已经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越偏越远——流氓们呜呼哀哉地排着队退场,只剩下大侠扮演者的御风弦和梨花带雨倒在路旁的如花姑娘……

如花:(装可怜)公子~你过来扶我一把嘛~人家都快坏掉了啦~~御风弦:……

就在这时,平地起了阵飓风,只见那漫天飞沙走石中站着一个红衣猎猎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哎哟妈呀——这满脸杀气的红衣美女竟是某个因爱生恨的悲情BOSS啊!

旁白:(惊慌)喂,你跑错剧组了亲!

赫连不离:(狰狞大笑着逼近如花)哼哼哼,一切胆敢觊觎风弦哥哥的女人,我都要让她们生不如死!看招!

如花:(吓得撒腿就跑)555不关我的事!这台词是剧本上写的!

赫连不离:贱人,别跑!

御风弦:……

旁白:(愤nù

摔台本)这戏拍不下去了!小爷我要罢工!!(ˉ^ˉ)———————————————————————————————————————四、君无夜篇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浩劫中完全被毁的摄影棚已经空无一人了,而某位手捧小H书姗姗来迟的主演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君无夜:咦,早上明明有人通知我来英雄救美的,怎么不见美女了?

某路过的工作人员:群演罢工,出演美女的如花姑娘大概已阵亡了……

君无夜:(若有所思)这样啊……正好,我新买的《闺房奥妙之X点探秘》才看了一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3╰)╭于是乎,这位刚来了不到两分钟的主演不仅什么活儿也没干,还光明正大地给自己领了份剧组统一标配盒饭,最后挥一挥衣袖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五、闻人卿篇无论从长相还是家世还是武功,都完全达到了男主标准的闻人卿一脸黑线地站在满地狼藉的摄影棚中,无语问苍天……

闻人卿:(欲哭无泪)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你们搞错了!真的搞错了!!

白夜:(清了清嗓子走出来)没错,是我通知你来的。

闻人卿:不、不会吧?(⊙_⊙;)白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出演英雄救美,而是帮着打扫卫生,收拾现场~你看看,地上弄得乱七八糟,要知dào

这场地可是花了我不少稿费租来的啊!快快快,整理干净让我好交差!

闻人卿:(蹲角落画圈圈)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会是这样……好后悔当初没有去隔壁《我和美女师姐的XX事》剧组当男主……啊啊!我好后悔~~~白夜:……-

End-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第343章:开始交涉

“看来司掌门还真是一直在关注我,真不知dào

这是荣幸呢还是不幸~”

眼看着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朝露也不打算继xù

绕弯子,干脆目光直白地抬起头来,冷然道:“任何一种威力强dà

的内功,练到最后都会有弊端,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实在没必要再这样执着,害人害己。”

“……朝露姑娘,你还真是擅长说这种大道理啊~”司玄玉微微一笑,然后从座椅上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但是很可惜,这些动听的话语对我不起作用呢。”

早就料到这家伙会拒绝,朝露面容沉静地站了起来,用更加平静的语气宣bù

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多费唇舌相劝了……实话告sù

你,就在你的手下将我带到这座宅邸的同时,你们合欢派在此出没的消息已经上报给苍州府衙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这就该热闹了。”

“是么?”

司玄玉眸光渐寒,嘴角的笑意随之冰封,“有一点你似乎忘记了,那醉月楼不过是个暂时应急的玩物,我真zhèng

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像你这样绝佳的炉鼎!”话音刚落,司玄玉的身影飞速暴起,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毫不犹豫地向着朝露这边直取而来。

朝露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一把抓过旁边的茶盘挡了上去,司玄玉的一掌就这么拍在充当盾牌的茶盘中央将其震裂开来,而朝露则抓住时机撤tuì

到了几米开外——“我已非当日那个任你欺凌的弱女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呵,四方武会我虽未到场,可朝露姑娘的英勇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我自然知dào

你已今非昔比。”司玄玉笑容满面地抱臂站在原地,虽未继xù

发起攻势,可那笑容中的森然寒意还是看得人背后发凉。

听闻此言朝露目光一凛,厉声喝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输给你的!”语罢她双手置于两侧运起两股冰寒真气,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似一道闪电朝着司玄玉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还算有两下子嘛~”司玄玉侧身躲过朝露的攻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朝露不屑嗤笑一声,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哼,可不止这两下子呢!”说完她反肘一击毫不留情地横扫向司玄玉的腰腹,虽然被他闪了一步减轻了很多力道,却也差不离地打到了,迫使司玄玉收势退避了开来。

“朝露姑娘,你练的寒玉诀虽在功法上克制我的烈火心经,但是……不过八层的你对上已经十层的我,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的呢。”司玄玉收起笑容,看样子是打算认真起来了。

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气势突变,朝露也随即警惕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已经十层了,只是……为了达到这个境界,他已经和一百个女人XXOO了吧?!恶寒,变态的世界果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尼玛的,虽然很想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但司玄玉有一句话说对了:跨越等级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逞英雄的下场绝对不会有多美好。

“接招吧,朝露姑娘——”

司玄玉傲然冷笑着说完这一句,全身杀意随之暴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直扑过来,与之前懒洋洋的打法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朝露避之不及,眼看着就要落败在司玄玉越来越凌厉的攻势下,她咬紧牙关做着最后的反抗,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

“……今天,就让你成为我女人!”司玄玉一把拂开朝露的掌风,脸上挂着邪魅的浅笑。

然而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从旁闪过一道黑影将朝露拦腰抱住,疾如旋风地避开司玄玉的攻击,安然落到了远处。

莫名其妙就被人扛货物一样抱在了怀里的朝露不免尴尬地抬起头来,这才发xiàn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正是一脸煞气的辰曜,而且看他不爽的表情似乎听到了司玄玉刚才所说的话,还不等朝露开口说话就让这明显被惹毛了的熊孩子冷冰冰地打断了——只见辰曜神情漠然地冷睨着司玄玉,一字一句毫不含糊地说道:“这家伙,是我的女人。”

“……”

朝露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可看到辰曜及时赶来,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情还是放松了不少。

对于辰曜的突然出现,原本气定神闲完全不把朝露放在眼里的司玄玉脸上露出些许凝重的表情,但他这回并不打算退让,于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看来朝露姑娘果然如江湖上盛行的传闻一般风采无限,除了在下之外另有如此之多的倾慕者呢。”

“那当然,司掌门有这个觉悟就好~”

门外传来一个轻佻依旧的声音,正是眼睛笑成两道缝的君无夜。

司玄玉微微惊怔了片刻,随即意味深长地深吸了一口气,“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啊~许久不见,原来君真人也像传闻所言一般成了朝露姑娘的裙下之臣。”

“嗯~是这样呢……所以你是不是觉得羡慕嫉妒恨啊?”和司玄玉比起来,果然还是君无夜更像一只精明狡猾的笑面狐狸,只见他处变不惊地走过在刚才战斗中毁成一片狼藉的地板走到大厅中央,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袍无风自动,极显飘逸。

本以为是个男人听到这样暗含讽刺的话语都会发怒,万万没想到君无夜竟然还笑得出来,司玄玉表情一僵,嘴角抽搐着继xù

吐槽道:“难怪朝露姑娘怎么也不肯接受在下的爱慕,原来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了啊……”

“哼,你知dào

就好。”

又是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司玄玉愕然抬头,正好kàn

到紧随君无夜之后走进来的御风弦,禁不住眼角一跳,这顾朝露到底是有多少男人啊?!

看到司玄玉一脸见鬼的表情,朝露没好气地从辰曜怀里挣脱,落回地面,“你这是什么反应,和你这种百人斩比起来,我这算不了什么吧?”

“百人斩……?”

司玄玉愣愣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朝露指的是什么,目露惊讶地一挑眉梢,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和三千后宫的皇帝比起来,我也算不了什么呢。”

“晕,哪有这样比较的?”朝露面色一沉,这种马还有理了?

“其实我也并不太介yì

和其他男人共享你一个呢,朝露姑娘不妨考lǜ

一下?”司玄玉面带微笑地站在原地,毫无以寡敌众的弱势之态。

闻言朝露脸色更黑了,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道:“我脑子进水了才考lǜ

你!最后再劝你一句,抓紧时间赶紧离开苍州吧,不然可就真要蹲大牢了哦?”

“哎……”

见朝露这毫无回转的余地了,司玄玉颇为惋惜地长叹一声,嘴角挑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冷冷道:“本来还想温柔一点对你,看来我的好意是注定不会被接受的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露心下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手心冒出冷汗。

然而,很快猜想就成了现实,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头脑,她重心不稳地摇晃了几下,抓着身旁辰曜的袖子倒在了地上——“朝露!!!”

“……那个男人……红衣男人……”被辰曜和御风弦一左一右地扶了起来,朝露第一时间就想起昨天下午前来商谈以及刚才送自己来这里的红衣男人,之前并未太过在意,但是心里头一直有疑惑——果然是昨天下午她不慎绊倒被对方搀扶那一瞬间中招的吧?

“什么男人?”御风弦眉头紧锁,急切地追问道。

而辰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搀扶着朝露,空出的一只手则凝了一道剑qì

直指司玄玉所在的方向,“混蛋,我要杀了你!”

“有话好好说啊。”

司玄玉笑眯眯地退了一步,避开辰曜剑qì

的锋芒,“只要朝露姑娘答yīng

在下的要求,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司掌门,你这样做,可不明智哦~”君无夜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可狭长的双眸却带着一丝藏得很深的寒意微微眯缝了起来。

然而朝露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情绪激动,反而尽lì

站直身体案首挺胸地面对司玄玉,轻笑了一声,平心静气地说道:“好啊,我知dào

你想要什么。”

“朝露……”

辰曜和御风弦两人皆是满脸诧异地转过身来,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对担心自己的二人摇摇头,然后靠自己的力量向前跨出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这个东西,才是你们人人想要的宝贝吧?”

“寒玉诀?!”司玄玉目光一凛,原本轻浮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凝重。

“没错。”

朝露抓紧衣襟缓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要有了这个,你就用不着满世界地找炉鼎了,不是么?”

“……”

司玄玉沉默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你想拿这个和我做交yì

?”

第344章:只是传说

“怎么,你不想要吗?”

朝露一手握住秘笈平举向前,眼神中带着挑衅的笑,“比起我的性命,这寒玉诀的秘笈可是值钱多了呢~”

“……我如何得知,你是不是拿一本假的秘笈鱼目混珠?”

还好,司玄玉能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已经动摇了……

“这还不好办,”朝露说完直接将手中的秘笈一分为二,将前半部分抛掷过去让司玄玉接住,“你武功这么高,看完上半部分就已经能够辨别出秘笈的真伪了吧?”说到底她压根不介yì

寒玉诀流传出去,反正赫连不弃也说过只有心法部分的寒玉诀已经没有实质意义了,练了也是白练。

果然,刚拿到手司玄玉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那带着显而易见狂热的眼神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竟有如此精妙的内功心法……”司玄玉一边翻页一边求知若渴地赞叹道,完全没功夫注意到朝露嘴角稍纵即逝的笑意和其他几人脸上各异的神色。

“以后我不混江湖了,所以这寒玉诀也没兴趣练下去了,比起让我当你的炉鼎,还不如你自己直接练来得快吧?”朝露一边不咸不淡地煽动着司玄玉的情绪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我就将下半部分给你,如何?”

司玄玉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沉默了片刻,拧眉问道:“你身边这几个男人武功皆为不凡,万一你拿到解药后再让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再将秘笈抢回去呢?”

晕,这家伙想得还真周到!

朝露眉角一抽,已然无力地建议道:“我只留下一个人陪我,这总可以吧?”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君无夜,你留下,辰曜和御风弦去外面等。”

“啊,为什么是这家伙?!”辰曜脸一黑,生气了。

“因为他和司玄玉比较熟……”

朝露无奈地解释道,辰曜这一点就着的脾气她压根没纳入考lǜ

范围,而性格倒是挺沉稳的御风弦身为名门正派人士也不适宜与合欢派有过多牵连,这么一想好像也只有君无夜最合适了。

看到辰曜和御风弦去外面等了,司玄玉这才心满yì

足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掏出一个瓷瓶冲朝露晃了晃,“解药在此,接着。”

话音刚落那瓷瓶就被投掷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到君无夜手中,“司掌门,虽然你先给了解药,但就像你刚才质疑寒玉诀真伪的动机一样,我们也得先试过这解药是否有效才能将下半本秘笈给你哦?”君无夜悠然一笑,随即打开瓷瓶凑近闻了闻,确定无碍之后才递了过来。

朝露服下解药之后试着运起一股内力,身上顿时轻快不少。

“难得你言而有信,秘笈就归你了!”解毒之后已经不再浑身脱力,朝露将下半本寒玉诀扔给了司玄玉。

尽管从刚才就看出司玄玉对寒玉诀的执着,却也没想到他拿到秘笈之后竟欣喜若狂地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像是怕被人抢了去似的连招呼都不打就破窗而出离开了大厅……

“擦,这种马男也太谨慎了吧!”看着破了个洞口的窗户,朝露脸上的表情抽了又抽。

而君无夜倒是一脸淡定,跨过在打斗中破坏得七零八落的现场走到朝露跟前,有些疲惫地伸了伸懒腰,“娘子,我们回去补觉吧~”

“……”

尼玛刚才还是紧张交涉的气氛,因为君无夜这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就突然变成另外一个画风了。

而听到刚才司玄玉离开时的动静慌忙跑进大厅的御风弦和辰曜两人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朝露,你没事了吧?”

“嗯,已经解毒了,”试着伸展了一下拳脚,确定是没问题了,朝露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御风弦,“对了,你回去以后尽快将寒玉诀在司玄玉身上的消息散布出去,如此一来他就成为武林各派的众矢之的,以后也再难有空去做些残害良家妇女的事情了。”

说到底这寒玉诀上的武功至少能练到七八层,也足够耗费司玄玉很多精力了,再加上身怀秘笈遭众人眼红的境遇,合欢派以后的行事作风就更得谨慎低调了……哈哈,那种马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夜以继日地研究内功心法,估计得下线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此这般,醉月楼事件告一段落。

几人迅速回到苍州城,按照原定计划御风弦很有行动力地去散布消息去了,而忙碌了许多天的朝露等人也终于可以好好歇口气了。

话说这段时间以来,从四方武会后没多久又去了重阳宫,再下来就是刚刚解决的醉月楼事件,朝露突然觉得自己距离一开始预想的清闲生活状态越来越远了,哎~好累,感觉比以前加班还辛苦!如果可以,她真想抛下一切出去散散心,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但很显然现在的她做不到,因为……

被一阵异乎寻常的响动惊醒,朝露条件反射地转身望去,只见殊墨抱着他的炼丹炉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看那急急忙忙的样子似乎正在躲避什么难以忍受的困扰,于是赶紧上前拦住他,好奇地询问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打起来了。”

被朝露死死拽住衣袖定在原地的殊墨难得露出了急躁的神色,但在此情况下他仍不忘将那宝贝炼丹炉保护在怀中深怕一个不小心打破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打起来了啊?”朝露极度无语地吸了一口气,敢情这家伙死死抱着自己的炼丹炉跑出来,是担心被无辜殃及啊?晕死,这小龙男明明一副高深莫测武力值很强的样子,结果遇到事情跑得比谁都快,形象要不要这么崩坏啊……

殊墨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愈发冰寒,就连回答的语气也透着深深的不耐烦,“除了那两个,还能有谁。”

好吧,其实她也大概猜到了……

“你要去哪?”朝露放开殊墨的衣袖,但依然挡在他身前,好无语,就算真的打了起来,也用不着跑这么远吧?

“换个地方,太吵了。”

扔下这句话,殊墨就抱着丹炉径直离开了,于是乎朝露再一次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但是眼下她也没功夫追上去找那小龙男说理了,因为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疑似拆墙的崩塌声,直刺得人耳膜生疼,难以忍受。

真受不了那两个家伙,不知dào

又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冲突,晕死……

大步流星地走向噪音发源地,尽管已经提前做了准bèi

,可映入眼帘的景象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只见御府后院西侧的一整面墙都已经倒塌在地成了残垣碎块,扬起的灰尘像雾霾一样遮挡了视线,可还是能看清前方分别占据一侧维持着对峙状态的两人。

“辰曜!御风弦!你们两个够了啊——”

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朝露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快要压抑不住地喷涌而出了,所谓火山爆fā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程度了……

被她这河东狮吼吓到的两人,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从倒塌的墙壁上方失足摔了下来,另一个则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弱弱地说道:“我、我们……只是在切磋武艺!”

“……”

这借口能再编圆一点吗?切磋武艺能把墙给拆了?谁信啊摔!

“好,那你们继xù

‘切磋’吧!”

早就对这两人之间相处模式深感无奈的朝露嘴角抽搐地冷笑了一声,下定决心眼不见为净地转身离去,反正御风弦家有钱,拆几堵墙算得了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一件事,随手抓住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问道:“君无夜呢,他去哪里了?”

“啊、呃~那个……”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都答不上来。

朝露却是心知肚明地叹了一口气,干脆替她做了答:“又喝花酒去了,对吧?”

丫鬟两颊羞红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哎,就知dào

会是这样,表面看来她好像很没节操地在搞NP,可实jì

上呢?这几个男人又有哪一个是靠得住的?所以这年头女人只有靠自己,指望男人什么的,迟早会失望大过于期望~还好还好,她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心烦意乱之际,却也终于下了决心,朝露谁也没知会就回房间收拾了行李,又避开所有的丫鬟下人从后门离开了御府。

抬头望天,莫名沧桑地感叹道:“穿越这么久了,一直忙忙碌碌的,第一次有时间可以游山玩水了,真不容易啊!”

说完她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远去。

……

……

数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无论是出门喝花酒的君无夜,还是轰轰烈烈打闹了一场的辰曜和御风弦,甚至是事不关己跑出去避难的殊墨,这时候也全都回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一个堪称世界末日的消息震惊了,因为,早上还好端端呆在府邸中的朝露,突然失踪了!

得知此消息,殊墨手中的丹炉和君无夜拎着的酒壶同时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而前一秒还瞪着彼此想看两厌的辰曜和御风弦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朝露小姐有留下一封信……”

打扫房间时发xiàn

桌上书信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呈了上去,御风弦第一时间抢到手里迅速展开,然而信纸上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PS:无节操NP线路到此完结,从下次更新的章节开始进入单线结局。

番外1:八卦江湖

【殊墨篇】

韩百晓(有点怕怕):(^口^;)哈哈,您、您好,鄙人韩百晓,是这次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能请阁下先介shào

一下自己吗?

殊墨:……

韩百晓(无奈扶额):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

殊墨:……

韩百晓(滴汗):⊙﹏⊙‖呃,那你觉得某女的性格呢?

殊墨(面无表情):不太好。

韩百晓(双手握拳,内牛满面):噢耶!终于开口说话啦!

殊墨(皱眉):……

韩百晓(期待的星星眼):继xù

,你对某女的第一印象?

殊墨(干瞪眼):很不好。

韩百晓(瀑布汗):(ˉ▽ˉ;)咳~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对方身上哪一点?

殊墨(毫不犹豫):哪点都不喜欢。

韩百晓:……

(如果都不喜欢,那您干啥要当第一男主啊喂?!)韩百晓(紧张地咽口水):大家都特别想知dào

,你和对方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殊墨(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我救过她几次……

(兄台您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都被人家YY滚床单了啊~)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你每次出场都很神mì

,而且到目前为止透露出的身份信息是几个男主中最少的,那么你对这种设定有什么理解?

殊墨(面无表情地扭头):(;-_-)你去问作者……

韩百晓(尴尬地摸鼻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谈谈你对本篇中其他几位男主的看法吗?

殊墨(淡然垂眸):先说谁?

韩百晓:先来御风弦吧!

殊墨:(→_→)我和他不熟。

韩百晓:呃,好吧~那辰曜呢?

殊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性格不好。

(==b众人瀑布汗,难道要像你这样的面瘫冰山性格才算好吗?)韩百晓(擦汗):那么花倾夜呢?虽然出场不多但好歹也是作者设定的男主之一……

殊墨(起身走人):不认识。

韩百晓(无力扶墙):怎么感觉访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搜集到呢?

———————————————————————————————————————【御风弦篇】韩百晓:(*^_^*)御公子,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参与这次访问,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呃,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御风弦(一脸严肃):在下御风弦,苍州人士。

韩百晓(惊讶):这么简略?

御风弦(略不耐烦):你还想如何?

韩百晓(尴尬笑笑):能聊一下平时的爱好什么吗?

御风弦(不悦):如此私人的问题,在下没有必要回答你。

韩百晓:呃,既然御公子不想回答,那就换下一题……能说说和某女初次见面的情况吗?

御风弦(眼神偷偷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咳,明知故问!

(某闷骚男别过头,耳朵红了~)韩百晓(嘴角抽搐):(ˉ▽ˉ;)……那,你们的关系达到哪种程度了?

御风弦(继xù

强装镇定):亲吻……

(某露不服大嚷:“明明是你用强的好不好?!”)韩百晓(低头翻看台本):嗯~你对身为女主的朝露童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御风弦(眼神凛冽地握拳):不解风情,和她在一起总是很丢脸!

韩百晓:呃,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御公子对其他几位男主角的印象如何?先来说说殊墨公子?

御风弦(瞬间严肃):待人冷淡的面瘫男,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物,回头还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才行……

韩百晓(滴汗):接下来是辰曜公子。

御风弦(不太高兴):哼,御某从不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其实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吧?!)韩百晓:最后是苍夜宫主人花倾夜,不知御公子对此人有何看法?

御风弦(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虽然这人出场不多,但形迹可疑也是个有待调查的人物……

(不等韩百晓说某闷骚男完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唤来御府的影卫下令让他们分头调查几位情敌的信息……)韩百晓(呆滞):御公子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辰曜篇】韩百晓:你好,辰辰小盆友!

辰曜(瞬间炸毛):竟敢如此称呼本大爷,嫌命长了?!

韩百晓(害pà

的缩脖子):抱、抱歉,鄙人失礼了……呃,先请辰公子做一下自我介shào



辰曜(扭头):辰曜。

韩百晓(满头黑线):名字我们大家都知dào

啦……能再介shào

点别的吗?

辰曜:比如?

韩百晓(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比如辰公子平日喜爱的食物有哪些?

辰曜:(●_●)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韩百晓(被对方突然间变得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呃,下面这个问题是女主某露童鞋非要加上去的……请问辰公子觉得自己是攻方还是受方?

(众人瀑布汗,虽然是女主的要求没错啦,可是……韩记者你提这种问题真的不会出事吗?)辰曜:什么意思?

韩百晓(一脸坦诚):根据目前的信息量来看,辰公子是本篇中唯一被同性倾慕的男主,所以大家都很想知dào

你觉得自己在同性关系中是处于攻方还是受方?

(躲在一边偷看的某露暗道:“辰曜这小子虽然长得一脸受样,但是比起幻音那个伪娘来还是爷们多了~嗯,是攻……”)辰曜(根本没听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韩百晓(害pà

地咽口水):就是……你觉得自己是压人的一方还是被压的一方?

辰曜(目露凶光):……

(某傲娇正太瞬间黑化拔剑砍向无辜的记者……)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韩百晓抹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回来了……

韩百晓(愁眉苦脸):都说了这问题是女主加的,为什么挨揍的是我啊……

辰曜(一脸拽样地回到座位):(ˉ^ˉ)哼!

韩百晓:最后一个问题,请辰公子说说对其他男主的看法?

辰曜(杀气腾腾):都是情敌。

韩百晓:呃,没有别的了吗?可否详细一些?

辰曜(一边搓动手指关节一边站起来):有机会的话,很想干掉他们!

韩百晓:(-__-)……

———————————————————————————————————————【花倾夜篇】韩百晓:(花宫主,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的特约记者韩百晓,你好!

花倾夜(微笑):你好~韩百晓(终于松了一口气,比起前面几位,花宫主真是个好沟通的人~):那么,请您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吧!

花倾夜(微笑):……

韩百晓(瞪大眼睛):(⊙_⊙;)花宫主?

花倾夜(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韩百晓:哈……

花倾夜(继xù

微笑):在下花倾夜。

韩百晓(滴汗):(^口^;)还有呢?

花倾夜:还有什么?

韩百晓(瀑布汗):咳,还有~比如……花宫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花倾夜(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搜集情报算不算?

韩百晓:……

(人人都知dào

,花宫主虽然出场不多,但逢出场必在搜集情报……)韩百晓:呃,花宫主身为关外第一大门派苍夜宫主人,在几个男主中的戏份却是最少的,不知您本人有何想法?

花倾夜(高深莫测地笑):剧情需yào



韩百晓(开始紧张):有一点大家都很不解,请问花宫主为何宁肯做女装打扮,也不像其他男主一样和女主走进感情路线呢?

花倾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因为我要搜集情报啊~韩百晓:……

(众人齐刷刷擦汗,花宫主您还真是执着……)韩百晓:不知花宫主对某位女主的印象如何?

花倾夜(微笑):(^▽^)很有趣。

韩百晓(嘴角抽搐):只是有趣而已吗?您好歹是作者设定的几大男主之一,再多发表点看法嘛~花倾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身上值得掌握的情报很多。

(众人忍无可忍捶地,您就不能暂时先放开一下情报吗?!)韩百晓:这么喜欢调查别人,您和御公子一定合得来……好吧,最后能请您说一下对其他男主的看法吗?

花倾夜(微笑):我对他们没什么看法啊~韩百晓:本以为花宫主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没想到问了半天结果还不如那个面瘫男一号!

———————————————————————————————————————【君无夜篇】韩百晓(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君真人?君真人?

君无夜(吊儿郎当地抬起头,飞快合上书本):找我什么事?

韩百晓(一脸钦佩):君真人好兴致,都这会了还在看书学习呢!

君无夜(兴奋):莫非你也感兴趣?这本《春宫奥秘之房中大战三百六十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限量版啊,来来来~我正等着有人和我研究探讨一番呢……

韩百晓(无语):……

君无夜(略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韩百晓(尴尬):呃,这个~我们还是先把采访的事情忙完再说吧……

君无夜(无奈先把小H书收好):你采访吧,我准bèi

好了!

韩百晓(一本正经):那么,请君真人先做个自我介shào



君无夜(清了清嗓子):我叫君无夜,身份呢,大概算女主的后宫第N号吧……

韩百晓:……

(熬夜码字的作者君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天而降,举起一块肥皂准确无误地砸在君公子自诩天下无双的俊脸上仰天长啸:“魂淡,你剧透了啊啊啊!!!”怨念中……)君无夜(委屈地揉着脑门):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说,读者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韩百晓(尴尬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采访继xù

……能请君真人谈谈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情景吗?

君无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我在嫖……咳~不对,我在探究人生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她的出现就像一场甘霖,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韩百晓:……

君无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韩百晓(嘴角抽搐):下一题,你觉得自己比起其他几位男主有何优势?

君无夜(眼睛发亮):我比那几个连理论知识都很匮乏的苦逼小处更懂女人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可爱的朝露小娘子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韩百晓:……

君无夜:韩记者,接着问呀!(=^ω^=)韩百晓(想撞墙):最后,请君真人说说对其他几位的看法?

君无夜(握拳表决心):他们都是和我一起贯彻双修之道的战友啊!我们的目标是——为了让女主xing福!!!

韩百晓(撂东西走人):太邪恶了、这人简直太邪恶了……

———————————————————————————————————————【闻人卿篇】韩百晓:闻人公子,我是本期八卦江湖特别节目的记者韩百晓,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来我们节目做客,那么请先做一下自我介shào

吧!

闻人卿(惊讶):(⊙_⊙)在下……在下并非女主的后宫团队,不知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

韩百晓(深不可测地笑):闻人公子有所不知,关于女主后宫的编制问题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设定过,根据某些读者的意见,您也是扩充后宫的热门人选之一啊!

闻人卿(吓坏了):不、不行!在下向来推崇一夫一妻制,决计不会加入那后宫之列!

韩百晓:(ˉ▽ˉ;)反抗作者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吧,先撇开这个不说,闻人公子能否先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设定?

闻人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剧本上写的是,一个比炮灰和路人甲稍微重yào

一点的NPC,在主角伤心无助时给予精神及物质支援,当主角们秀恩爱的时候要识趣地回避,最后就是在砍BOSS之时必须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摆平一切阻碍主角使用华丽技能的小喽啰铺好前进的道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韩百晓:……

闻人卿(温和地微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为了给主角升级在不到剧情三分之一处就挂掉的某些炮灰BOSS……

(某炮灰BOSS不甘心地走出来:“放屁!我才不是为了给主角升级,没看到我一把火下去就直接干掉其中一位男主了吗?”

某据说被干掉了的面瘫男主冷着脸出现了:“你说谁被干掉了?”

熬夜码字黑眼圈未消的作者君再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拖走了这两个乱入的家伙——“你们一个已经挂了,一个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别给我来这里添乱!”

众人:……==b)韩百晓:(;-_-)太乱了,这采访没法进行下去……

闻人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作者将炮灰BOSS和某男主带走):(^▽^)韩百晓:(→_→)闻人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闻人卿(彬彬有礼):不了,主角团中有人发出召回,在下这就得赶回去履行职责了。

韩百晓:……

(众人瀑布汗,虽然作者的设定你不算炮灰,可你要是不入后宫就算再敬业也迟早会炮灰掉的啊……)———————————————————————————————————————【综合篇】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女主庞大的后宫团队齐聚一室,于是乎帅哥云集、光芒万丈亮瞎了许多双围观的眼睛……

紧接着,一个脑袋上套着牛皮纸袋上书“作者白夜”的人慢悠悠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宣bù

道:嗯哼,本次采访由我亲自主持,肃静!肃静!

众人:(⊙_⊙)作者,你怎么连头像都没有?!

白夜:废话!我又不用出现在文中,只有后宫团队的成员们才拥有享shòu

至少一个段落以上外貌描写的福利好不好?

众人:==b)……

白夜(大摇大摆地坐下):咩哈哈,我来提问,你们都要如实回答,不准隐瞒!答得好的我会考lǜ

在接下来的情节中多安排一些戏份,至于敷衍了事的嘛……哼,就等着挨虐吧!

此言一出,后宫团队的全体成员立kè

乖乖坐好。

白夜:辰、曜——赶紧把嘴里的糖吐出来认真回答问题,不然再给你关一年,取消后宫成员的身份,还有接下来的戏份全部掐掉!

辰曜(一秒钟吐掉糖块):……

白夜:这还差不多,首先,请各位分别用一句话概括一下自己的性格。

殊墨(面无表情):……

御风弦(一本正经):成熟,稳重。

辰曜:本大爷性格很好。

君无夜:(*^__^*)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闻人卿(无语):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啊……

花倾夜:大概是理智吧。

白夜:小龙男,你不配合!我要砍掉你的戏份!

某白衣翩翩的帅哥起身就走,拂袖而去。

众人(瀑布汗):人家本来就没多少戏份了好不好……

白夜:(→_→)哼,那个不配合的家伙走掉算了!我们继xù

~好,接着提问,请各位分别用一句话概括一下本作女主的性格。

御风弦(若有所思):粗鲁无礼毫无女子风范!

辰曜: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好。

君无夜:同上。

闻人卿(继xù

怨念):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啊,让我走吧……

花倾夜:(^▽^)很有趣~白夜:嗯,好~下一题,如果给各位一次重生的机会,最想换成本作中的哪个人物?

御风弦(毫不犹豫):那个不合群的冰山男。

白夜:为什么?

御风弦(耳朵红了):因为朝露最爱他……

众人:==b)……

辰曜(不太高兴):我倒比较想换成御风弦那个角色,女孩子都喜欢那一款的不是么?

君无夜(微笑):我想变成女主!

众男主恶寒地退开:(⊙_⊙;)果然BT……

白夜(无语):你为什么想当女主?

君无夜(阴测测地眯眼):成为女主的话,想要多少后宫都有人报名,那样就可以贯彻伟大的双修之道了啊!

白夜:……

花倾夜:我就想当我自己。

白夜:咳~看来还是花宫主比较正常啊……好了,请你们分别用一种花卉来形容一下各自心目中的女主形象?

御风弦、辰曜(异口同声):她哪里像花了?!

众人擦汗:你们怨念好深……

君无夜:喇叭花,感觉总是很欢乐的样子~闻人卿(痛哭捶墙):我不是后宫!不是!!!

花倾夜:菊花。

白夜(吓到了):为、为什么是菊花?!

花倾夜(危险地笑):(☆_☆)因为花瓣很多啊,一看就有种想扒光了把谜底挖出来的冲动~众人:……

白夜:好吧,最后一题,请各位说出此刻心里最想对女主说的一句话!

御风弦(脸红):我会永远等你……

辰曜:不许再到处招惹男人了!

君无夜(深情款款):娘子,我们现在就来洞房吧~~~~(被众男主PIA飞……)闻人卿:我不是后宫,对吗?

花倾夜:你可是女主,千万不要死太早哦~白夜(万分无语):(;-_-)除了御风弦之外,其他几个真的是男主吗……

番外2:虐点访谈

白夜(一本正经翻剧本):咳咳,希望各位主角们做好万全准bèi

,整装待发迎接从第三卷开始的全新环节“虐虐更健康”吧~

众人(脸色发白):这次又要虐谁?!

白夜(得yì

得yì

):首先是挑大梁的女主童鞋~朝露:……(>﹏

番外3:英雄救美

小剧场

主演:众位男主、如花、龙套甲乙丙丁、乱入的某BOSS等。

版本:常规版、升级BT无节操版———————————————————————————————————————【常规版】一、殊墨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你去要哪,走错方向了!!(慌忙丢下台本跑出去将不配合的男主拉回来)殊墨:?

旁白:(擦汗)就是你,白夜导演说了,这场由你来演大侠!

殊墨:……(→_→)旁白:好了好了,赶紧拍完收工吃饭!灯光准bèi

,action!

殊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当这位不得已当了大侠的男主走到场中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呼喊……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正狞笑着围住一个柔弱女子正欲行不轨,只见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是个男人看见都会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望,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出去英雄救美,然而我们这位大侠扮演者却……

殊墨:(当作没看见,一脸淡定地路过)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咦,这位群演是不是拿错剧本了?(ˉ▽ˉ;)流氓乙:老大,你看那边过去了一个小白脸,他竟敢无视我们!

流氓甲:(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给老子把他抓过来!

众流氓:(齐声)是!

于是乎,只想默默飘过打个酱油的某大侠扮演者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龙套扭送着押了回来……

殊墨:?

流氓甲:(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没看见爷几个正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吗?

殊墨:……看见了。(;-_-)流氓甲: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殊墨:没有。

流氓丙:老大,他说没有耶!

流氓甲:(一拳头呼过去)老子听到了,还用得着你通传!

几个龙套已经完全忘记了倒在路旁的花姑娘,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胆敢无视他们的小白脸身上。

殊墨:(抬头看天,沉默不语)流氓甲:(好奇)你在看什么?

殊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阵雨。

众流氓:(异口同声)真的吗?!

殊墨:嗯,看这天色应该快了。

流氓丁:(惊慌)不好,忘记收衣服了!

流氓乙:哎呀,我也没收……

就这样,几个流氓乱作一团,急匆匆退场赶回去收衣服,将调戏良家妇女的任务彻底抛在了脑后……

殊墨:(看也没看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花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开)如花:(难以置信)就、就这么Over了?人家还有好多台词木有说完咧!(⊙_⊙;)旁白:(无语地丢开台本)好吧,虽然剧情略嫌平淡,但好歹也算是“救美”了……

———————————————————————————————————————二、辰曜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呃,大侠在哪里??(;-_-)就在旁白君左顾右盼寻找第二位大侠扮演者时,头顶突然落下一阵纷纷扬扬的雪花……旁白君愣愣地抹下一片掉落肩头的“雪花”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才发xiàn

此物根本就是某种甜食糕点的碎屑!一脸黑线地抬起头来看向上方,只见某个毫无身为主演自觉的家伙正两腿悬空地坐在树梢,一手拿着一块糖糕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这位大侠,该你出场咯!(^口^;)辰曜:(略带不爽地抬头)干嘛?

旁边:呃,昨天白夜导演都和你说了吧,这场戏你是主演啊!

辰曜:主演?演什么?

旁白:(滴汗)当然是演大侠,英雄救美啊!

辰曜:(衣袂一闪,身手敏捷地落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旁边:(总算松了口气)那这就开始吧,各就各位,action!

同样的场景,同样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再次狞笑着围住惹人怜爱的如花姑娘正欲行不轨……

如花:(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这位大哥还真是执着啊……)辰曜:(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旁白:悲了个催,主演也拿错台本了!(ˉ▽ˉ;)众流氓:(齐刷刷愣住)这、这小子眼神好可怕,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辰曜:(浑然无觉地继xù

念台词)银子,女人,都赶紧的给爷交出来!

流氓丙:(两腿发抖)老、老大!他、他、他要抢劫我们耶!

流氓甲:(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弟兄们别怕!有大哥我罩着,谁、谁也动不了你们……

于是乎,流氓老大疾步上前欲和某个大义凛然说着劫匪台词的大侠单挑……

半分钟后……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救护车载着已经阵亡的流氓甲飞速消失在画面尽头……

流氓乙、丙、丁:(交出所有财物,痛哭跪地)555大侠饶命,我们几个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我们出来跑龙套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啊~~~辰曜:(心满yì

足地掂了掂刚到手的钱袋)嗯,算你们识趣,滚吧!

众流氓哭哭啼啼作鸟兽散……

如花:(泪眼汪汪地扑过来)大侠~你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如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辰曜:(不为所动)银子呢?

如花:啥?

辰曜:没兴趣劫色,还是顺手劫个财吧~(●_●)如花:……

五分钟后,全身财物被洗劫一空的如花姑娘受不了打击孤零零地晕倒在路边……

旁白:(愤慨捶墙)就算拿错了台本,可这行径也未免太恶劣了一点吧?!(〒^〒)———————————————————————————————————————三、御风弦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

御风弦:(一本正经)你好,希望我们合zuò

愉快。

旁白:(擦汗)哈……总算出来一位正常点的!(ˉ▽ˉ;)御风弦:具体事宜在下已经听导演说过了,开始吧。

难得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男主,旁白君感动得痛哭流涕,连忙拿起一旁的台本……

旁白:《英雄救美》第三场,action!

带伤上阵的苦逼龙套甲头上包着纱布,手臂缠着绷带,腿上绑着石膏带领手下乙丙丁第三次出现在剧组,做不出狞笑表情的四人只好苦笑着再次上前围住依然弱柳扶风的如花姑娘,已经完全没心情行不轨了……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众流氓:(心理活动:喊个毛啊,老子根本不想非礼你好吗?!)御风弦:(正义凛然)住手!

流氓甲:哪里来的臭小子,嫌命太长吗?

御风弦:(表情抽搐)……你已经伤很重了,再和我动手的话,估计第四场得换群演了。

众流氓:(戳中心思,掩面痛哭)这年头,跑个龙套也是玩命的活儿啊!55555~~~御风弦:所以,你们还要动手吗?

众流氓:(齐刷刷摇头)不等旁白君反应过来,剧情已经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越偏越远——流氓们呜呼哀哉地排着队退场,只剩下大侠扮演者的御风弦和梨花带雨倒在路旁的如花姑娘……

如花:(装可怜)公子~你过来扶我一把嘛~人家都快坏掉了啦~~御风弦:……

就在这时,平地起了阵飓风,只见那漫天飞沙走石中站着一个红衣猎猎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哎哟妈呀——这满脸杀气的红衣美女竟是某个因爱生恨的悲情BOSS啊!

旁白:(惊慌)喂,你跑错剧组了亲!

赫连不离:(狰狞大笑着逼近如花)哼哼哼,一切胆敢觊觎风弦哥哥的女人,我都要让她们生不如死!看招!

如花:(吓得撒腿就跑)555不关我的事!这台词是剧本上写的!

赫连不离:贱人,别跑!

御风弦:……

旁白:(愤nù

摔台本)这戏拍不下去了!小爷我要罢工!!(ˉ^ˉ)———————————————————————————————————————四、君无夜篇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浩劫中完全被毁的摄影棚已经空无一人了,而某位手捧小H书姗姗来迟的主演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君无夜:咦,早上明明有人通知我来英雄救美的,怎么不见美女了?

某路过的工作人员:群演罢工,出演美女的如花姑娘大概已阵亡了……

君无夜:(若有所思)这样啊……正好,我新买的《闺房奥妙之X点探秘》才看了一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3╰)╭于是乎,这位刚来了不到两分钟的主演不仅什么活儿也没干,还光明正大地给自己领了份剧组统一标配盒饭,最后挥一挥衣袖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五、闻人卿篇无论从长相还是家世还是武功,都完全达到了男主标准的闻人卿一脸黑线地站在满地狼藉的摄影棚中,无语问苍天……

闻人卿:(欲哭无泪)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你们搞错了!真的搞错了!!

白夜:(清了清嗓子走出来)没错,是我通知你来的。

闻人卿:不、不会吧?(⊙_⊙;)白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出演英雄救美,而是帮着打扫卫生,收拾现场~你看看,地上弄得乱七八糟,要知dào

这场地可是花了我不少稿费租来的啊!快快快,整理干净让我好交差!

闻人卿:(蹲角落画圈圈)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会是这样……好后悔当初没有去隔壁《我和美女师姐的XX事》剧组当男主……啊啊!我好后悔~~~白夜:……-

End-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3:英雄救美

小剧场

主演:众位男主、如花、龙套甲乙丙丁、乱入的某BOSS等。

版本:常规版、升级BT无节操版———————————————————————————————————————【常规版】一、殊墨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你去要哪,走错方向了!!(慌忙丢下台本跑出去将不配合的男主拉回来)殊墨:?

旁白:(擦汗)就是你,白夜导演说了,这场由你来演大侠!

殊墨:……(→_→)旁白:好了好了,赶紧拍完收工吃饭!灯光准bèi

,action!

殊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当这位不得已当了大侠的男主走到场中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呼喊……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正狞笑着围住一个柔弱女子正欲行不轨,只见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是个男人看见都会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望,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出去英雄救美,然而我们这位大侠扮演者却……

殊墨:(当作没看见,一脸淡定地路过)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咦,这位群演是不是拿错剧本了?(ˉ▽ˉ;)流氓乙:老大,你看那边过去了一个小白脸,他竟敢无视我们!

流氓甲:(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给老子把他抓过来!

众流氓:(齐声)是!

于是乎,只想默默飘过打个酱油的某大侠扮演者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龙套扭送着押了回来……

殊墨:?

流氓甲:(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没看见爷几个正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吗?

殊墨:……看见了。(;-_-)流氓甲:既然看见了,你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殊墨:没有。

流氓丙:老大,他说没有耶!

流氓甲:(一拳头呼过去)老子听到了,还用得着你通传!

几个龙套已经完全忘记了倒在路旁的花姑娘,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胆敢无视他们的小白脸身上。

殊墨:(抬头看天,沉默不语)流氓甲:(好奇)你在看什么?

殊墨:……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阵雨。

众流氓:(异口同声)真的吗?!

殊墨:嗯,看这天色应该快了。

流氓丁:(惊慌)不好,忘记收衣服了!

流氓乙:哎呀,我也没收……

就这样,几个流氓乱作一团,急匆匆退场赶回去收衣服,将调戏良家妇女的任务彻底抛在了脑后……

殊墨:(看也没看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花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开)如花:(难以置信)就、就这么Over了?人家还有好多台词木有说完咧!(⊙_⊙;)旁白:(无语地丢开台本)好吧,虽然剧情略嫌平淡,但好歹也算是“救美”了……

———————————————————————————————————————二、辰曜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大侠……大侠……呃,大侠在哪里??(;-_-)就在旁白君左顾右盼寻找第二位大侠扮演者时,头顶突然落下一阵纷纷扬扬的雪花……旁白君愣愣地抹下一片掉落肩头的“雪花”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才发xiàn

此物根本就是某种甜食糕点的碎屑!一脸黑线地抬起头来看向上方,只见某个毫无身为主演自觉的家伙正两腿悬空地坐在树梢,一手拿着一块糖糕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这位大侠,该你出场咯!(^口^;)辰曜:(略带不爽地抬头)干嘛?

旁边:呃,昨天白夜导演都和你说了吧,这场戏你是主演啊!

辰曜:主演?演什么?

旁白:(滴汗)当然是演大侠,英雄救美啊!

辰曜:(衣袂一闪,身手敏捷地落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旁边:(总算松了口气)那这就开始吧,各就各位,action!

同样的场景,同样由龙套甲乙丙丁扮演的地痞流氓再次狞笑着围住惹人怜爱的如花姑娘正欲行不轨……

如花:(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流氓甲:咩哈哈哈,大大滴花姑娘!你喊啊,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旁白:这位大哥还真是执着啊……)辰曜:(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旁白:悲了个催,主演也拿错台本了!(ˉ▽ˉ;)众流氓:(齐刷刷愣住)这、这小子眼神好可怕,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辰曜:(浑然无觉地继xù

念台词)银子,女人,都赶紧的给爷交出来!

流氓丙:(两腿发抖)老、老大!他、他、他要抢劫我们耶!

流氓甲:(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弟兄们别怕!有大哥我罩着,谁、谁也动不了你们……

于是乎,流氓老大疾步上前欲和某个大义凛然说着劫匪台词的大侠单挑……

半分钟后……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救护车载着已经阵亡的流氓甲飞速消失在画面尽头……

流氓乙、丙、丁:(交出所有财物,痛哭跪地)555大侠饶命,我们几个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我们出来跑龙套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啊~~~辰曜:(心满yì

足地掂了掂刚到手的钱袋)嗯,算你们识趣,滚吧!

众流氓哭哭啼啼作鸟兽散……

如花:(泪眼汪汪地扑过来)大侠~你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如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辰曜:(不为所动)银子呢?

如花:啥?

辰曜:没兴趣劫色,还是顺手劫个财吧~(●_●)如花:……

五分钟后,全身财物被洗劫一空的如花姑娘受不了打击孤零零地晕倒在路边……

旁白:(愤慨捶墙)就算拿错了台本,可这行径也未免太恶劣了一点吧?!(〒^〒)———————————————————————————————————————三、御风弦篇旁白: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某位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步消食的大侠路过一处山岗……

御风弦:(一本正经)你好,希望我们合zuò

愉快。

旁白:(擦汗)哈……总算出来一位正常点的!(ˉ▽ˉ;)御风弦:具体事宜在下已经听导演说过了,开始吧。

难得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男主,旁白君感动得痛哭流涕,连忙拿起一旁的台本……

旁白:《英雄救美》第三场,action!

带伤上阵的苦逼龙套甲头上包着纱布,手臂缠着绷带,腿上绑着石膏带领手下乙丙丁第三次出现在剧组,做不出狞笑表情的四人只好苦笑着再次上前围住依然弱柳扶风的如花姑娘,已经完全没心情行不轨了……

如花:(扯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有流氓啊!雅蠛蝶~雅蠛蝶~众流氓:(心理活动:喊个毛啊,老子根本不想非礼你好吗?!)御风弦:(正义凛然)住手!

流氓甲:哪里来的臭小子,嫌命太长吗?

御风弦:(表情抽搐)……你已经伤很重了,再和我动手的话,估计第四场得换群演了。

众流氓:(戳中心思,掩面痛哭)这年头,跑个龙套也是玩命的活儿啊!55555~~~御风弦:所以,你们还要动手吗?

众流氓:(齐刷刷摇头)不等旁白君反应过来,剧情已经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越偏越远——流氓们呜呼哀哉地排着队退场,只剩下大侠扮演者的御风弦和梨花带雨倒在路旁的如花姑娘……

如花:(装可怜)公子~你过来扶我一把嘛~人家都快坏掉了啦~~御风弦:……

就在这时,平地起了阵飓风,只见那漫天飞沙走石中站着一个红衣猎猎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哎哟妈呀——这满脸杀气的红衣美女竟是某个因爱生恨的悲情BOSS啊!

旁白:(惊慌)喂,你跑错剧组了亲!

赫连不离:(狰狞大笑着逼近如花)哼哼哼,一切胆敢觊觎风弦哥哥的女人,我都要让她们生不如死!看招!

如花:(吓得撒腿就跑)555不关我的事!这台词是剧本上写的!

赫连不离:贱人,别跑!

御风弦:……

旁白:(愤nù

摔台本)这戏拍不下去了!小爷我要罢工!!(ˉ^ˉ)———————————————————————————————————————四、君无夜篇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浩劫中完全被毁的摄影棚已经空无一人了,而某位手捧小H书姗姗来迟的主演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君无夜:咦,早上明明有人通知我来英雄救美的,怎么不见美女了?

某路过的工作人员:群演罢工,出演美女的如花姑娘大概已阵亡了……

君无夜:(若有所思)这样啊……正好,我新买的《闺房奥妙之X点探秘》才看了一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3╰)╭于是乎,这位刚来了不到两分钟的主演不仅什么活儿也没干,还光明正大地给自己领了份剧组统一标配盒饭,最后挥一挥衣袖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五、闻人卿篇无论从长相还是家世还是武功,都完全达到了男主标准的闻人卿一脸黑线地站在满地狼藉的摄影棚中,无语问苍天……

闻人卿:(欲哭无泪)都说了我不是后宫成员,你们搞错了!真的搞错了!!

白夜:(清了清嗓子走出来)没错,是我通知你来的。

闻人卿:不、不会吧?(⊙_⊙;)白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出演英雄救美,而是帮着打扫卫生,收拾现场~你看看,地上弄得乱七八糟,要知dào

这场地可是花了我不少稿费租来的啊!快快快,整理干净让我好交差!

闻人卿:(蹲角落画圈圈)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会是这样……好后悔当初没有去隔壁《我和美女师姐的XX事》剧组当男主……啊啊!我好后悔~~~白夜:……-

End-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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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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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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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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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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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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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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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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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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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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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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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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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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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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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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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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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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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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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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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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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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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番外4:妖夫难驯

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白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到处搅基!你个万年总受~辰曜:(踢飞椅子)老子不是受!不、这逻辑不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幻音:(抹着眼泪飘出来)呜呜,你始乱终弃……

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的~(辰曜松了口气坐回去~)御风弦:(冷静)所以,结局确定是NP吗?

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闻人卿:(察言观色)咳,我会继xù

尽职尽责为主角团服wù

,提供他们升级打BOSS道路上所需的物质及精神援助。

赫连不弃:我和女主之间八竿子打不着……(⊙_⊙;)钟离诉:(掩嘴笑)作者你忘了,我只是过来客串的~偃溪:嗯哼,如果女主休假归来能给我带个变形金刚模型,我也许会考lǜ

为主角团灭BOSS出点力。

司玄玉:(懒洋洋)什么时候有肉吃再叫我~幻音:(继xù

抹眼泪)呜呜呜,辰曜你个负心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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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作为一篇打着NP幌子实则不好归类的文,本篇的男性角色还算蛮多的了,猪头炮灰就算了,今天特别请到几位戏份稍重的男主男配随便聊聊,也没什么重点,反正女主休假去了,大家随意发言就好~嗯,首先归个类吧,后宫预备队员坐前排,基友团方阵往后靠!一、二、三……怎么少了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白夜:呃,君无夜呢?该不会还在那蹲茅坑看小黄书吧……(;-_-)(基友团方阵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饱受作者猜疑的君童鞋~)君无夜:(一脸无辜)作者,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那分明是对伟大双修之道孜孜不倦的探索!

白夜:(扔过去一只拖鞋)谁跟你扯这个,你妹的站错队了!你是基友团的吗?

(君无夜磨磨蹭蹭地站到男主队伍中,御风弦和辰曜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表情退开几步……)白夜:好吧,先就本文的书名做个讨论~虽然这个书名不是我想的,但几个男主里面就属你最难驯吧?(推推眼镜转向某原定男一号)殊墨:别问我,你自己设定的。

白夜:哼,你看看你,出场晚就算了,这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所以本文才从原来坚定的1V1清水言情文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嘛!

殊墨:……(→_→)辰曜:(幸灾乐祸地嘀咕)多亏他出场晚,不然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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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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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曜:胡扯!作者你不是说过要写番外交代清楚,我和那女人脸的家伙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吗?你可别害我!(ˉ^ˉ)白夜:行了,看你为女主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考l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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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这个嘛~都说了是开放式的,到时候自有惊喜噢~众人:(擦汗)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ˉ▽ˉ;)白夜:嗯,再来采访一下这几位基友团成员,第三卷快收尾了,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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