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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媚江湖》


第一六二章:密室重重险 幻境重重现

宫内方媚儿重病,熊轩心情压抑,整个皇宫的气氛都陷在一片低沉之中。

却说楚冰这日夜里,他只身一人来到唐门之外,看着灯火通明的唐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动声色的直入唐门内宗,在唐门死牢外转一圈后,转身又回到了前一夜已经查探过的密室。

轻而易举地破解掉前三层机关,楚冰进入了密室的第四层。

一级一级的石阶向下延伸,整个第四层氤氲着浓浓的水汽,隐隐有水流的声音传来。楚冰每走一步都极为谨慎,因为身处唐门之中,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暗器,踏入鬼门关。

连续走了三十多级石阶,楚冰来到底层,只见一个大水池截住去路。水池很宽,横跨左右,没有丝毫缝隙可过。

楚冰耳力惊人,轻轻的水流声传来,他能听到一股异于水声的淡淡响声。

握好宝剑,楚冰挥剑斩于水中,浪花腾起,水浪横冲,一只只巨鳄飞升而来,发出一阵阵瘆人的吼声。

楚冰不做耽搁,亦飞身而起,踏着飞起的巨鳄身子,想要冲到对岸。可是当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池水宛若又触发了另一道机关,水浪飞卷,一阵阵向楚冰扑来。

楚冰稍稍稳住身子,立在一只巨鳄身上,手中利剑横挥,凝结出一团朦胧的剑气,围城一个圈,将他包得严严实实。

水浪冲来,打落在剑气圈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便成一粒粒水珠,下落回池中。

如此僵持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密室归于平静,楚冰双脚重重地踩在巨鳄之上,飞身来到了对岸。

远远看来时,这边是一片昏暗,可是踏上这片土地,方觉一阵通明。

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墙上,镶嵌在顶上,甚至镶嵌在地上,通透明净。

楚冰静静地走着,观察四周的情况。待走到中心位置时,只见头顶处一颗夜明珠发出刺眼的光晕,楚冰慌忙地用手挡住双眼,半晌适应这光芒后才缓缓放下手。

方媚儿款步想楚冰走来,媚眼如丝,带着说不尽的笑意。

“媚儿……”楚冰轻轻叫道,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拉住方媚儿的手,可转眼间方媚儿已经含笑转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楚冰,来啊,嘿嘿,来啊……来追我啊……来这,我在这,来啊……”方媚儿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一遍遍地传进楚冰的耳朵里。

楚冰的脚步跟着方媚儿而动,急忙追去。“媚儿,你别跑,等等我,媚儿,小心,别跑,小心孩子……”楚冰边跑边喊道。

话音落下,楚冰猛然惊醒,再抬眼看去,室内只有一道道刺眼的夜明珠光芒,哪有方媚儿的影子。

想想此时方媚儿还身处普悦皇宫,楚冰大惊,刚刚出现的幻境太过真实,若不是说道了孩子,说道了他心里担忧、牵肠挂肚的孩子,他也不会从这个幻境中醒来。

看看自己站定的地方,前方不远处已然是刚刚夸过的鳄鱼池,巨鳄排成一排,像是等待分食他一般。

饶是楚冰再镇定,也不由心惊。

缓缓退回到中央的位置,楚冰仔细打量房顶上这些夜明珠,他恍然明白,那哪里是夜明珠,而是摄人心魄,乱人心智的**灯。

楚冰不由喃喃自语:“唐门,真是诡异,要小心才是。”

又向前走一阵,有一阵轻唤的呼吸声传来,随着楚冰脚步的加快,喘息声越来越近。不多时楚冰便看到香月双腿双手被铁扣环住,绑在墙上。

楚冰微微蹙眉,努力甩甩头,刚刚的幻境已然让他担忧,他怕陷进另一个幻境里。

“子凌……”香月看到楚冰到来,轻轻唤道。她气息微弱,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楚冰循声望去,只见香月身上布满血痕,白色的长裙交错的血痕让人看了揪心。“香姨……”楚冰轻唤道,想要上前,却被香月打断。

“别过来,你别过来……”香月的声音凄厉,与刚才的微弱气息完全不同。

“香姨……”楚冰轻唤。

香月这才缓缓说道:“别过来,你前面是万丈深渊,根本就没有路,你往前走一步,就是送死,你别过来。”

楚冰听着香月的话,满是不敢置信。他低头看向那一片平坦的土地,那一片片镶嵌着夜明珠的土地,怎么也想不出那是万丈深渊。

“香姨,为什么你能看见,我看不见?”楚冰摇头不解地问道。

香月泪水横流,“我被关在这里,就已经没有了活路,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听你再叫我一声香姨,我已经死而无憾了。”香月哭诉道,“这是唐门的人布下的阵法,我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你看到的我不过是一个幻境,假作真时真亦假,你想找到我至少还要经过七八层机关,每一道机关都危险重重,子凌,你走吧,我不值得你为我冒险。”

楚冰自然知道想要从唐门的手中救出香月并不容易,却没有想到唐门的阵法居然也用的如此波云诡谲。双目微冷,楚冰郑重道:“香姨,你别担心,不论有多少道机关,我都会将你救出来,你放心,你等我。”

“不,不要。”香月已然泣不成声,“你知道,我曾经出卖了你,我曾经想要过你的命,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香姨……”楚冰含泪大吼出声,猛然跪在地上,“香姨,我不怪你出卖我,我知道你那是为师傅伤心才错怪我的。当年若不是你带着我逃出龙城,哪有今日的楚冰,说不定我早已经死在了龙城的混战中,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况且这么多年,你帮我一直照顾娘亲,你又是师傅最爱、最在意的人,哪怕我拼尽性命,也要救你出来。”

“何苦呢……”听了楚冰一席话,香月无奈摇。

咸涩的泪水划过脸颊上的伤痕,痛的她脸似乎都已经麻木。再也做不出更多的表情,香月轻轻道,“子凌,你如何还不明白,逍遥子已死,唐门要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对付你。只要你一日不来唐门,我就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是你若是为了救我死在了这,那我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你明白吗?”

香月说这话时声音不重,却像是一道闷雷,震的楚冰一惊。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只是他从来都不敢想自己会死,他不敢面对若是自己死了,方媚儿该怎么办,方媚儿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静静地闭上眼睛,楚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香姨,你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死,我更不会让你死。师傅的大仇还未报完,我们还没有亲眼看着唐门毁灭,怎么能死?媚儿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可她现在却被熊轩囚困在宫中,无法脱身,她还在等着我去救她,我怎么能死。”

楚冰的话郑重而决绝,香月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缓缓闭上双眼,香月再睁开时已全然是平静无波:“好,楚冰,你若要救我,就听我的。我在这里可以看到你前方路的情形,你跟着我说的去走,就一定能走过这一道机关。”

“好,我听你的。”楚冰兴奋地点头,快速起身。

“你往前走十步,左转,走三步,再右转向前走六步,那里有一道扶梯,你可以顺着扶梯下到半山腰处……”香月轻轻地说着,楚冰一丝不苟地听着。

只见楚冰轻轻向前,走到第七步的时候便再也不动。

“楚冰,快,再向前走三步,还有三步就可以左转了,楚冰,你有没有听到……”香月急切的声音传来,却没有撼动楚冰的脚步。楚冰岿然不动,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举起手中的冷剑,锋利的宝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发出冷冽的寒光,挥剑横扫,楚冰猛然击碎眼前的幻境。

身在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已然要尸骨无存。这里哪有香月,有的只是要命得悬崖。

“哈哈哈……”一阵猖狂的笑声传来,“暗影,第一杀手果然不凡,居然破了老夫的第二道幻想,不简单,着实不简单。”

“哼,”楚冰冷哼一声,心下却是暗暗揪心。他心里清楚,在最开始的时候,香月叫他子凌,那是私下最亲切的称呼。若是一直以子凌相唤,他自是不会起疑。可这叫的好好的子凌陡然转化成楚冰,他如何能不怀疑。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这幻境之地所见之物本就真假难辨,他只能凭心去听、去看、去感受。

“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唐门虽算不得名门正派,却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去控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到底想要从香姨身上得到什么?若是想要我楚冰的命,你大可以以命换命,只要你放了香姨,我就会束手就擒。”楚冰试探性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眼睛不断环顾四周,耳朵更是竖起了听周围的动静,想找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是,终究是一片失望……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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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香月点迷津 记忆被封存

??楚冰寻不到声音的來源。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微微蹙眉。如果一直受人控制。即便他费尽心力救出香月。也很难逃出他们的魔爪。想要真正的脱离控制。唯有找到唐门人控制的玄关。

?环顾四周状况。楚冰轻轻朝悬崖之下望去。刚刚香月的声音是真的。他能看见自己而自己看不见他。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香月在自己的上面。就如同上此再九道山庄一样。她能从上面看到自己。二则是她面前有一面可观察自己行踪的镜子。若是破除了那面镜子。便破除了整个机关。

?悬崖之下。迷茫一片。隐隐有云雾缭绕。楚冰蹙眉。“这是什么地方。云雾。地下如何会有云雾。”心里暗想。满是不解。

?恰在此时。香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子凌。你快走。你眼前的是云山雾罩。你再看便会被它蛊惑心智。快走。快走。”

?楚冰微微一愣。一个假作真时真亦假已经让楚冰有些迷乱。在这个密室之中。每一步走可能掉入陷阱。同样。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也有可能是一种迷惑。

?静静地不出声。楚冰闭上双眼不受悬崖下生疼的雾气控制。不论说话的是不是真的香月。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闭上双眼用心看世界。比用眼睛看世界更能辨别是非。

?“子凌。你听我说。玄武为护。天下同归。甲子可越。乱世翻云。左七右五。纵横天下。天照日月。地普长歌……”香月的声音远远传來。楚冰随着香月的声音让内力不断跟着她所说的运转。然而还沒等他运转完。便听到一阵猖狂的笑意。

?“哈哈。果然。逍遥子果然还留了后手。香月。看來逍遥子对你的爱比老夫想的还要深啊。哈哈……”声音传來。楚冰身子一震。努力克制不去听这猖狂的笑声。楚冰根据香月的话。推测下面内力运转的方向。

?听到男人猖狂的笑声。香月沒有丝毫的惊恐之色。淡淡道:“逍遥子对我的爱不需要任何人來评判。我知道。他留下的这些秘籍。是你们想要的。而且是你们这辈子想要却永远也得不到的。”

?“你……”猖狂的笑声转化成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我怎么样。”香月微微一笑。满是挑衅的问道。“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控制。你想诱楚冰入局。在他身处绝境时让我说出秘籍的内容。你想错了。你们永远都无法理解逍遥子。”

?“老夫无法里解决逍遥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谈什么理解不理解……”男人气急败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可是他越是气愤。香月反而愈加淡然。

?“你知道嘛。我熟读逍遥子的所有秘籍。可是我依然练不了绝世神功。”

?“那是因为你愚蠢……”男人断然打断香月的话。

?香月微微一笑:“若是你不愚蠢。我刚刚已经说出了秘籍的内容。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不是对你的功力增长有所帮助。”

?“你那是什么狗屁秘籍。”男人自是不会相信。刚刚香月听似信口胡诌的话。怎么会真的是逍遥子的秘籍。

?逍遥子虽为一个杀手。但是他的剑学天下无双。相传有一本秘籍。内涵剑术神功。若是能够练成此功。便可翻天覆地。无所不能。

?虽然江湖早有传言。但是这一流言却随着逍遥子的死而渐渐消退。当香月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唐门才有了动香月的心思。他们就是在赌。赌逍遥子是不是将所有的功夫秘籍都交给了香月。

?香月听到男人的声音。只是苦笑。“沒错。逍遥子是把所有的秘籍都交给了我。我也可以将他的秘籍交给你们。我的要求很简单。放楚冰离开。帮他夺取皇权。待他登基称帝的那天。便是我将秘籍交给你们的时候。”

?“狗屁……”男人粗暴的吼道。“我放这小子离开。便再也沒有了控制他的机会。帮着他称帝称霸。到头來他倒打一耙。把你救走了。或者你自寻死路了。我的秘籍找谁要去。”

?不同于男人的暴躁。香月此时却是隐隐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静静看着在悬崖之上闭目运功的楚冰。香月相信楚冰自然能领悟到她的意思。

?“我香月不是食言之人。一介女流。年过半百。我早已沒有了练成神功的机会。我无法同楚冰接触。秘籍只能烂在肚子里。逍遥子对我情爱至深。我怎么能让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再跟着我进棺材。第一时间更新让他不得安宁呢。你可以信我。也可以不信我。这全靠你的心智。说白了就是看你聪明还是傻。仅此而已。”

?香月的话到最后已全然是挑衅。是激将。即便男人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他还是会思量香月的提议。放走楚冰。

?楚冰听着香月说的秘籍内容。心神入定。内力不断运转。脑海中仿佛有一个人影。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运转内力。

?楚冰渐渐听不到香月和男人对话的声音。只感觉浑身的内力不断翻涌。几乎不受他的控制。

?就在男人思考的瞬间。楚冰猛然出掌。悬崖之下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袅袅腾起的烟雾在楚冰掌击之下。更加迷蒙。让人辨不清方向。

?楚冰也不睁开双眼。宝剑已然在头顶翻飞。御剑之术出神入化。随着他的神识不断冲击。片刻之后。之间一剑飞出九剑。九剑飞出万剑。剑剑相化。数不胜数。向四面八方飞去。

?一声连一声的巨响此起彼伏。像是震震春雷。在唐门密室内不断炸响。

?待走后一声巨响停下。楚冰猛然睁开双眼。满是兴奋。他奋不顾身地冲下悬崖底部。翩跹的衣袖随着咧咧风声奏出完美的音符。

?待到悬崖底。楚冰赫然看见了被钉在石壁上的香月。看着满身血色却带着一丝丝掩盖不住的笑意的香月。楚冰双脚轻轻点地。飞身向她而去。

?“香姨”。楚冰轻轻唤道。满是小心翼翼。挥剑斩断绑住香月的铁链。打横将香月抱在怀里。

?依偎在楚冰怀中。香月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快走……快走……密室被毁。他就要來了……”

?轻轻点头。楚冰也不再耽搁。飞身离去。

?密室被毁。唐门人安排的追踪和监视也失去了作用。楚冰和香月两人很快逃出了唐门的控制圈。

?戚程林的接应也來得迅速。第一时间更新三人撤离。不留痕迹。直奔龙城。

?在车马上。楚冰为香月吃下自己特特制的丹药。看着她脸色微微好转这才说道:“香姨。你身上还有一些外伤。我现在不方便帮你处理。等我们到了龙城。我找人來帮你。你别担心。沒事了。这次真的沒事了。”

?香月轻轻点头。苍白的脸颊因为服下丹药的缘故。也微微显露出一丝红润。闭上眼睛歇息了半晌。她才轻轻道:“香姨这辈子早就知足了。有你师傅。有你。真的知足了、”

?听到香月说道逍遥子。看着她满脸满足的表情。楚冰这才问道:“香姨。你刚刚教给我的是什么功夫。我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脑海里像是有一个人在带着我练功一样。”

?香月听到楚冰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那不是我教给你的。而是逍遥子早就传给你了。只是你封存了一些记忆。不记得罢了。我给你提个醒。你自然能领悟其中的门道。打开玄关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我封存了一些记忆。师傅早就教给我了。”楚冰听着香月的话。眉头越蹙越深。

?关于记忆。一直是楚冰和方媚儿避而不谈的话題。他对方倾岚的往事一片空白。他不愿说起记忆的事让彼此伤心。如今乍然听到香月说封存记忆。他着实不解其意。

?“是啊。封存了你的记忆。”香月轻轻答道。

?见楚冰一脸不解的样子。香月这才开口。缓缓说起:“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逍遥子有一门功夫。他可以封存记忆。但我不知道你的记忆也被封存了一部分。直到那日。媚儿无意中提起。说你记得九道山庄的所有事。却惟独不解的她。那时我才猜测逍遥子应该是封存了你的记忆。”

?若是如香月所说。逍遥子封存了一部分记忆。那楚冰惟独记不起方倾岚的事便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可是楚冰想不明白的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逍遥子下定决心将自己关于方倾岚的记忆封存。

?将自己的不解问出來。香月只是微微摇头:“这个无从得知。想來是当初你和媚儿之间发生过什么大事。对你的刺激太大。逍遥子才会封存你关于她的记忆吧。”

?香月的声音不重。却让楚冰眉头深蹙。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初的事情。“香姨。那有办法打开我被封存的记忆嘛。”楚冰想到有一段时间脑海中隐隐出现的一些场景。轻轻问道。

?“记忆可以被封存。自然可以被打开。只是这需要机缘。而你需要做的就是等那个机缘……”香月缓缓答着。眼里流露出一阵满足。“逍遥子做事从來都是考虑周全。他这样做自然是对你最好的。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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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楚冰心慌乱 密室议良方

楚冰明了香月的意思。也相信逍遥子的安排。自是不担心这些。

休息了一夜。香月在楚冰的照料下气色明显好转。而因着这一夜的赶路。楚冰等人在第二天午后便到了龙城。

让段阳和戚程林将香月送回倾凌山庄。楚冰则留在龙城之内打探方媚儿的下落。

宫中的消息不断传來。楚冰的心都揪成一团。痛的厉害。

“不行。第一时间更新我绝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天媚儿就多一分危险。我今夜就要进宫将她带出來。”围坐在贺府密室的一个小桌边。楚冰焦急的说道。

他的心越來越慌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不断升腾。现在方媚儿落入熊轩之手。楚清影的下落一直不明。他害怕夜长梦多。而这梦是一个比一个凶恶的噩梦。

贺年庆等人理解楚冰的担忧。第一时间更新可是却不赞同他的做法。

“楚冰。你对媚儿的情意老夫理解。我知道媚儿出事你心急。可是现在真的不是动手的时机。”贺年庆蹙着眉头轻轻说道。方媚儿落入熊轩之手的消息传开后。他忧心忡忡。想过多种救人的方法都无果。几日的时间他便老了好几岁一样。

贺芝月轻轻地拍着贺年庆的背安抚他。她亦是担忧。“是啊。楚公子。媚儿出事我们都很担忧。可是正如爹所说。现在真的不是动手的好时候。我和哥哥也两次想要潜入皇宫。可是媚儿宫中前后左右守卫森严。根本就不可能不动声色地将她救出來。”

听到贺芝月的话。楚冰的心更凉了。他从不怀疑贺家的实力。若是贺家试过了不行。第一时间更新那多半都是行不通的。眉头深蹙。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想到方媚儿昏迷不醒。孩子已经沒了。他的心都在滴血。他从來都沒有这么痛过。

楚冰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猛然间觉得自己很无能。虽然带领着江湖上最强悍的杀手集团。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真是无用。连媚儿都救不出來。想当初我身陷囹圄。媚儿都能通过地道将我救出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今……”

说着。楚冰的眼睛猛然焕发出光亮。“地道。对。地道。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地道。”

“这种方法我们最开始就已经想过了。只是你知道嘛。媚儿现在居住的寝宫。地下的幔地砖是专门经过上百道工序烧制而成的金刚弃。根本就不是锦衣卫地牢的砖石硬度可比的。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了。”贺飞临听到楚冰的话。轻轻说道。

楚冰着实沒想到。熊轩为了囚禁方媚儿。居然用了这么多的手段和心思。

“所有方法都行不通。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等。”楚冰懊恼。苦无良方才更加慌乱。

“要不让九王爷试试。”贺飞群轻轻说道。

“九王爷。”众人轻轻念叨。思虑着贺飞群的话。

“是啊。第一时间更新”贺飞群看着众人。缓缓应和。“虽然九王爷并不得熊轩的信任。但他至少是个王爷。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宫。他想去哪也名正言顺一些。至于雪渊。身为九王爷的伴侣。想要去看看相熟而又重病的媚儿。就算是有一群人跟着。也算能走到媚儿身边。先不考虑是否能一次救出媚儿姑娘。我们先知道她是安全的也好啊。”

贺飞群的说法让楚冰心动。第一时间更新现在哪怕是有人跟他说媚儿现在病情稳定。他都能安心很多。“好。就按你说的。我们这就传信给九王爷和雪渊姑娘。让他们回來。”

“楚冰。切莫糊涂。”贺年庆听到楚冰匆忙的决断。赶紧阻拦道。

“爹……”贺芝月、贺飞临等人看着贺年庆。不解地叫道。

而楚冰则是双目盯着贺年庆。等着他的说法。

“现在给九王爷传讯。是能够探得媚儿是否安全。可是你想九王爷是什么人。我们又为什么安排了雪渊让他离开龙城。他好不容易才离开了熊轩。让熊轩错失左膀右臂。眼看我们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你现在将熊启调回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我们所做的这些努力全都白费了。”贺年庆蹙着眉头说道。

贺年庆的话楚冰不是沒想过。第一时间更新可是这些跟方媚儿的安危比起來。对他楚冰來说根本微不足道。

“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救媚儿。哪怕这江山、这血海深仇我不报了也无所谓。”楚冰郑重地答道。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密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算你不要这江山。你也得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伙伴想想吧。”贺年庆声音颤抖地说道。他站起身子。走到楚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孩子。我理解你的心。可是你也得理解老一辈人的心。理解天下百姓的心。普悦长存。可是熊轩不是明君。他做不到让普悦长存。兴百姓苦。亡百姓福。你现在有机会造福百姓。万众一心。现在岂是你后悔的时候。”

贺年庆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在楚冰的心里。他的眼眶中泪水充盈。

“可是。媚儿……”提到媚儿两个字。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密室内的人也都眼睛通红。泪水潸然而下。

霸气若楚冰。七尺男儿何曾如此流泪。而他的泪。皆因方媚儿。

贺年庆长叹:“你对媚儿的情老夫知道。可是红颜易老。江山长存。你真的要为美人而弃江山于不顾嘛。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皇。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嘛。”

“我……”楚冰被驳得哑口无言。

“退一万步说。你不愿做皇帝。不想要江山。可是媚儿与熊轩、与普悦的血海深仇你也打算放弃嘛。若是你觉得你现在慌乱地救下媚儿就可以一劳永逸。做享天伦。那老夫只能告诉你。那你才是从此失去了媚儿。”贺年庆重重地说道。

楚冰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心里清楚贺年庆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一想到方媚儿在熊轩的手里。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想。你们觉得这样怎么样。”贺飞临招呼几个人过來。轻轻对几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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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替身代入宫 再见方媚儿

隔日一早。九王爷熊启便带着贺雪渊进宫了。

两人直奔太后的住处。想从太后那里探得一些口风。

“你们回來了。真不错。真不错……”当两人走进太后寝宫的时候。太后正在院内赏花。见两人进來。笑着招呼。

“参见太后”。熊启拉着贺雪渊齐齐请安。

太后微微一笑。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好……好……快起來。让哀家看看。是不是又瘦了。在外面玩的可好。”

贺雪渊听到太后的话。款款起身。走到太后身前。“太后。雪渊和九王爷出去玩的很好。九王爷对雪渊照料有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哪有瘦。还胖了些许呢。”

“胖了好。出门在外。他一个男人。就应该把你当手心里的宝。好好护着。”太后拍着贺雪渊的手对她说。可眼神却是暧昧地看向了熊启。

熊启微微蹙眉。委屈地走到太后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太后。这么快你就不疼启儿了。启儿好伤心。太后……”

“行啦。行啦。”太后握着贺雪渊的手。脸却冲向了熊启。“都快成家了。还跟本宫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雪渊才不会笑话启儿。太后不知道。雪渊可喜欢启儿了。我们这游玩了一路。相处的很好。已经山盟海誓了。还希望太后成全。给启儿选个良辰吉日。好让启儿和雪渊能够终成眷属。太后说好不好。”熊启摇着太后的胳膊说道。

太后灿然一笑。冲着熊启点头。

可是熊启看着太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至于怪在哪。他却一时说不清楚。

贺雪渊可沒注意这些。熊启的一席话让她羞得不行。两人互定终身了是沒错。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与第三人听。女儿家的娇羞还是让她忍不住脸红。

微微低下头。贺雪渊不想让人看到她羞红的脸颊。却猛然被太后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吸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红宝石算不上多难得一见。最难得的是红宝石边的金丝流线造型。像三道水纹一样。让整个戒指显得飘逸灵动。煞是好看。

“雪渊。你说本宫说的是不是。”太后拍着贺雪渊的手问她。

“啊。”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雪渊根本沒听到太后说的是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而后双颊通红。“太后……”

“太后。你问得这么直白。看把我家雪渊羞得。这小脸都红成苹果了。这孩子的事启儿私下再跟太后讨论。好不好。”熊启知道贺雪渊走神。捕捉痕迹地让她低下头。第一时间更新拉着太后说道。

听熊启这么一说。她再看贺雪渊绯红的双颊。也不疑有他。“好好好。知道疼自己的王妃。是好事。都依你。只要明年能让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本宫什么都依你。”

“太后……”熊启撒娇。

见太后不再追究。贺雪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险……”

“午膳留下來用吧。”太后累了。要回去歇息。冲着两人说道。

熊启微微点头。“是。启儿和雪渊好久不见太后。想念的紧。正想在太后这蹭一顿好吃的呢。不过。听说媚儿姑娘也在宫中。还病了。启儿和雪渊想趁空去看看她。第一时间更新毕竟也相识了这么多年。她这一病……”

熊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

太后微微蹙眉。熊启、熊轩和方媚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三人关系好她心里清楚。若是方媚儿出事。熊启不闻不问倒是奇怪。而他一脸担心、心疼。倒是在太后的意料之中。

“唉。媚儿命苦。是哀家对不起她。沒能给她找个好夫婿。跟了楚冰这个身怀异心的男人。几乎带她走进了邪路。还好。伤害还不太深。罢了。她自有她的福气。等她好起來了。这些事再议吧。”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冲他们摇摇手。示意他们下去。便独自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寝殿。

太后一走。熊启便带着贺雪渊一起來到方媚儿居住的寝宫。

外面守着四个侍卫。见熊启和贺雪渊到來。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参见九王爷。”语气虽然恭敬。可沒有一丝要让开的意思。

熊启微微蹙眉。“让开。本王要进去看媚儿姑娘。”

“皇上有令。媚儿姑娘重病。所有人沒有皇上手谕。一律不得探视。还请九王爷见谅。不要难为小人。”其中的一个侍卫队熊启说道。

熊启愠怒。他无法想象方媚儿在宫中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像看犯人一样受侍卫的看押。这皇宫还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一手拎着侍卫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提起來。“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王爷。皇上有令。媚儿姑娘……”

侍卫的话还沒说完。便啪的一下被熊启甩到了宫墙上。侍卫闷咳两声。一口血忍不住吐了出來。

熊启拉着贺雪渊。给她勇气。示意她不要露出破绽。然后大步地走进寝。

“你们去告诉皇上。今天我九王爷就是要见媚儿姑娘。皇上要是想治本王的罪。本王绝不脱逃。就在这宫内等着。若要有谁想拦本王。他就是惩戒……”熊启指着那个被他摔得侍卫。冷冷地吼了两句。然后大步地走进了寝宫。

进了宫。贺雪渊快速地合上房门。两人快步走到床前。便看到方媚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点儿生气。

贺雪渊再也忍不住。扑到方媚儿身边。“媚儿姑娘。媚儿姑娘……你醒醒啊。媚儿姑娘。我是诺儿。我是诺儿啊。你醒醒。你醒醒”。

泪水打湿了诺儿的脸。也浸湿了被她拉在手中的方媚儿的手。

熊启轻轻拉起她。“诺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第一时间更新用不了多久熊轩就会來。我们得想办法将媚儿姑娘救出去。”

“许易。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怎么办。呜呜……”诺儿扑在许易怀中。哭的更厉害了。

沒错。这熊启和贺雪渊正是许易和诺儿假扮的。

而真正的熊启和贺雪渊。还在安城游山玩水。谈情说爱呢。

“好。我想办法。我想办法……”许易安慰着怀中的诺儿。心里却是一片慌乱。他沒想到方媚儿的情况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若是让楚冰看到方媚儿此时的样子。他无法想象爱妻如命的楚冰。会不会直接不管不顾。去找熊轩拼命。第一时间更新

就在许易说话的瞬间。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的方媚儿猛然起身。

饶是镇定自若的许易。看到这幅情景也差点惊叫出声。

方媚儿向许易投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许易会意。轻轻捂住诺儿的嘴。诺儿不明所以。有些挣扎。待看到坐在床上的方媚儿时。她激动地泪水横流。

挣脱开许易的怀抱。诺儿再次扑到方媚儿的怀里。“媚儿姑娘。媚儿姑娘……”

“嘘……”方媚儿浅笑着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脸色虽然惨白。但那淡然一笑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方媚儿又看向门边。许易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说道。“放心吧。门已经关好了。熊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过來。我们长话短说。”

“他好嘛。”方媚儿声音柔柔地。仿佛沒有一丝力道。

“好。他一切都好。就是担心你。”许易对着方媚儿说道。他一个七尺男儿。亦忍不住动容。方媚儿一个女子。在宫中忍受折磨。弄成今天这幅样子。开口问的话居然是“他好吗。”究竟有多爱。才能全心全意地付出一颗心……

嘴角微微扯起一丝笑意。方媚儿像是放心了一样。微微向后靠倚在床上。“我沒事。我的宝宝也沒事。只不过我身上被熊轩下了药。使不上一丝力气。才会显得这么虚弱。至于你们听到的其他谣言。都是我刻意传出去的。除了你们还有我的亲信。沒有人知道。我只等一个机会。逃出去。”

剩下的话不用方媚儿多说。聪明如许易。他已经尽数了然。

“沒事就好。知道你沒事。他也能放心了。今日怕是不能救你出去了。你安心在这里修养。我会将你的消息带给他。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你出去。”许易尽量压低声音。可是也难掩他声音中的那丝颤抖。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下次來的时候。让他帮我准备一种能解百毒。却不伤孩子的药丸來。别的太医。即便是心腹。我也不敢全信。”

方媚儿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锤锤重锤。打进了诺儿和许易的心里。

“媚儿姑娘。你放心。姑爷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这个……这个是姑爷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要是能见到你。就把这个放在你身边。能保你平安。”说着。诺儿将一个碧色的玉佩放到方媚儿手中。

方媚儿拿着玉佩。她沒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是什么。而是快速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藏好。才微微一笑。“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再待下去。只怕熊轩就要來了。走吧。别让他发现了。”

方媚儿话音刚落。便听到李友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屋内三人微微蹙眉。“來的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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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诺儿信口言 熊轩疯狂吻

方媚儿快速躺下。就在她躺下的瞬间。熊轩推门而入。

“媚儿。媚儿……”诺儿趴在方媚儿的床边。哭泣不止。许易站在她的旁边。见熊轩进门。拉着她起身。

许易将诺儿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干。这才拉着她到熊轩面前。“参见圣上。”

“民女雪渊参见圣上。”诺儿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哽咽。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熊轩微微蹙眉。并不答话。而是绕过两人來到方媚儿身边。“媚儿身子不好。你们沒事不要來打扰他。”在方媚儿身边坐下。熊轩才冷冷地说道。

许易微微蹙眉。对熊轩的厌恶更深了两分。曾经。他还设想过或许熊轩对方媚儿至少有那么一丝丝真情。可是现在看來。一个会囚禁、关押、伤害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人。哪里有资格谈爱。

“皇兄说的是。臣弟和雪渊与媚儿交情颇深。甚为投缘。听说媚儿重病。所以才忍不住前來探视。沒想到媚儿的情况如此糟糕。是臣弟冒失了。”半晌过后。许易淡淡地开口。说的话是承认错误。可细细听來。他的语气中哪有一点认错的感觉。

熊轩闻言。微微点头。“以后沒有朕的允许。不要到这里來。”

说这话。熊轩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方媚儿。似乎想看出些什么。这样目光凌厉的熊轩让许易和诺儿不由地担忧。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再次看向方媚儿。

方媚儿沉沉地睡着。沒有一丝生气。

熊轩拉起方媚儿的手。温热的大手感受到她手上有淡淡的湿痕。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这一举动看在诺儿眼中。让她甚为惊恐。

她怕。她怕熊轩从那带着泪水的手看出方媚儿曾经醒來过。

感受到她的不安。许易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大掌传來丝丝暖流。让她安心。

熊轩扔开手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媚儿的手。一双白皙的小手在熊轩的大掌中渐渐出现红痕。

熊轩紧紧地攥着。恨不得能用这种方式将方媚儿折磨醒。沒错。他就是想试探。试探方媚儿是不是真的如太医说的那般。沉睡不醒。

他不信任太医。不信任方媚儿。如今许易和诺儿以熊启和贺雪渊的身份來探望方媚儿。熊轩对他们更加的不信任。

看着方媚儿的手被熊轩攥着。血液不通。她的手渐渐变得紫红。许易和诺儿静静地看着。诺儿的眼里泪水充盈。

然而看床上的方媚儿。依旧沉睡。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半分。

诺儿再也忍不住。“圣上。轻些。媚儿会疼。”

“哦。”熊轩挑眉看向诺儿。“雪渊姑娘如何知道媚儿会疼。莫非她曾经醒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诺儿。熊轩几乎想要将她看穿。

脸上泪痕交错。诺儿毫不畏惧。轻轻道。“圣上或许不知道。就算是昏睡不醒的人也是有知觉的。虽然他们醒不來。但是却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以前我流落乡野。村里就有一个老郎中。将村里的一个昏睡不醒的寡妇治好了。他的治法很简单。就是不断给她扎针。刺激她的经络血脉。再就是让她的亲人不断跟她说话。给她醒來的意念。”

“你说的是真的。”熊轩听完诺儿的话。猛然放开方媚儿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诺儿。

将诺儿拦在怀里。许易给她力量。

诺儿轻轻点头。“是真的圣上。媚儿和雪渊投缘。雪渊真的希望媚儿能够早点好起來。断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还请圣上明察。”

“那位老郎中可还在。”熊轩又急忙问道。

“这……”诺儿微微蹙眉。略微迟疑。若说不再。不知熊轩又会怎么折磨媚儿。若说在。她这杜撰出來的老郎中如何能进宫。

“怎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莫不是这老郎中根本不存在吧。”熊轩见诺儿久久不答。脸色骤然变冷。语气骇人的问道。

许易揽着诺儿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答话。

诺儿会意。轻轻摇头。“圣上多虑了。这老郎中确实存在。可是……”

“可是什么。你……”

“雪渊。有什么话不妨对皇兄直说。事关媚儿姑娘的安危。我们一定要尽早找出救治办法。不论有什么困难。皇兄和本王都会想办法去救媚儿的。”还不待熊轩把话说完。许易便打断了他的话。浅笑着对诺儿说道。

他怕熊轩说得话太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让诺儿恐惧。从而露出破绽。

诺儿轻轻点头。这才缓缓开口。“只是这老郎中极为奇怪。他不轻易为人看诊。只有他认为有眼缘的人他才会救。再者就是能够为自己的爱人、亲人付出真心的人。他才会救。”

“这有何难。莫非你怀疑朕对媚儿的真心。”熊轩目光凌厉地看向诺儿。冷冷地问道。

“雪渊不敢。”微微躬身。诺儿才继续说道。“之前雪渊说的那个寡妇。她的儿子去请郎中看病。老郎中说沒有眼缘。不救。寡妇的儿子在郎中的门外跪了三天。郎中见他诚心。才让他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响头。才同意救这个寡妇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哦。”熊轩微微蹙眉。“九百九十九个响头。为什么。”

诺儿看着眉头紧蹙的熊轩。心底冷笑。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可以为了她不惜放弃生命。区区尊严。九百九十九个响头算什么。就这样。如何好意思说对媚儿姑娘是真爱。果真不如姑爷。

心里虽然这样想。诺儿口上却是恭敬地答着:“老郎中说。九是个吉祥数。寓意着九九归一。人这一辈子。不积德行善。到下辈子终会有报应。寡妇这辈子受灾受难。实在为自己的前世还债。想要还清这前世债。自然要付出真心。九百九十九个响头。只是真心的冰山一角。自然一个都少不得。”

诺儿信口胡说。她就是想要看看。方媚儿在熊轩的心中。究竟能有几分的地位。

“好。雪渊。你刚刚也说。你与媚儿投缘。你又要嫁与九王爷。与朕和媚儿就是一家人。由你和启儿去请老郎中來为媚儿看诊。最适合不过。你看如何。”熊轩眼角带笑。冲着诺儿和许易问道。

诺儿心底鄙夷。身子却是跪了下去。冲着方媚儿和熊轩的方向叩首。

“圣上请放心。雪渊就算是去磕九百九十九个响头。也会求老郎中來为媚儿看诊。不会耽误了媚儿的病情。”

“好。”嘴角上翘。熊轩大声地说了一句好。

许易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并不接话。搀起跪在地上的诺儿。半晌许易才道。“既然已经有了救治媚儿姑娘的方法。我看事不宜迟。皇兄。启儿和雪渊这就出宫。尽快想办法将老郎中带回來。皇兄意下如何。”

“朕正有此意。你们去吧。朕和媚儿在宫中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是。皇上……”

送走了许易和诺儿。熊轩又回到方媚儿的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方媚儿。熊轩的手忍不住去抚摸她的脸颊。

“媚儿。难道朕对你还不好吗。你如何就不能接受朕。那个野种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跟着他一起昏睡不醒吗。”

方媚儿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因为那“野种”两个字将熊轩骂了无数遍。她不允许任何人说楚冰的不是。尤其是熊轩。在她心中。熊轩是最不配骂楚冰的人。

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得不忍。

一双温热的唇落在方媚儿的额头上。熊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方媚儿的脸上。“媚儿。你知道吗。从多年前朕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朕就发誓要得到你。朕不想强迫你。可是你却辜负了朕的一片心。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你与那个野种短短的相识。这是对朕最大的侮辱。你知道吗。”

猛然间。熊轩的气息加重。像是再喷洒他的愤怒一般。

狂烈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方媚儿的脸颊上。留下一串串吻痕。方媚儿厌恶至极。恨不得跳起來杀了熊轩。可是她不能。只能忍。

得不到方媚儿的回应。熊轩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怒意冲天。吻得愈发重了。

“为什么你不醒來。为什么你不回应朕。为什么。为什么。朕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孽种。让你甘愿为他怀孕生子。却连朕一个吻都不愿回应。媚儿。你告诉朕为什么。为什么。”洪烈轩边吻边说。

每一个吻落在方媚儿的脸上。都像是在用刀子在戳她的心。

恨意愈发的浓重。心中却也有一丝丝恐惧。一个愿意对着昏睡不醒的人亲吻泄愤的熊轩。方媚儿真的怕。怕他会对着她这要死不活的身子。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

“朕不比那个野种差。朕怎么可能比那个野种差。朕是九五之尊。他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死人。你应该爱朕。应该爱朕。你不愿意接受朕吗。不行。你一定要接受朕。你怎么能不接受朕。朕不允许……”

熊轩几乎陷入疯狂。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撕扯方媚儿的睡袍。轻薄的睡袍被熊轩扯开。方媚儿只感觉到胸前侵入一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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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媚儿强忍辱 楚冰要进宫

靠在内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方媚儿恨不得直接起來杀了熊轩。可是受人压制。不到万不得已。她只能忍。

指甲掐进肉里。一阵阵疼痛传來。方媚儿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怕。有楚冰有孩子。他们都陪在她身边。她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胸前传來的凉意越來越大。她可以想见自己的肌肤裸露在熊轩面前的样子。装作沉睡不醒。装作面无表情。装成一个死人。

有那么一瞬间。方媚儿甚至希望自己是死的。若她是一个死人。熊轩就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自己了。

咬紧牙齿。方媚儿不动声色。可是心里的恐惧却在不断加重。

熊轩浓重的呼吸声像是一声声惊雷。听在方媚儿耳中。每一声都震得她心颤。

可是。她不能怕。她太过清楚熊轩的为人。若是让熊轩发现她是装昏睡不醒的话。那么她便在沒有机会逃出去。只怕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忍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方媚儿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痛。但却不能说。

“媚儿。我知道你还不能接受朕。但不要紧。反正那个孽种也已经死了。你这么年轻。不可能当一辈子寡妇。朕和你生米煮成熟饭。朕相信你会喜欢朕。会爱上朕的。”熊轩声音中带着一丝动情的沙哑。而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方媚儿的心随着熊轩起伏的声音颤动。“楚冰。若是万不得已。我和孩子会去下面等你。放心。我是不会将清白交给熊轩这个畜生的。楚冰……”

“媚儿……”温热的大手抚摸上方媚儿的肌肤。引得方媚儿一阵阵恶心。

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厌恶、排斥。方媚儿不动声色的装昏。

“媚儿。媚儿……”像是感受到了方媚儿肌肤的娇嫩。熊轩愈发激动。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那一声声媚儿。就像是一句句魔咒萦绕在方媚儿耳中。

“圣上。不好了。太后中毒了……”就在这时。李友的声音传进了屋子。熊轩的动作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好事被打断。熊轩怒气冲冲。

李友声音颤抖。满是焦急。“太后娘娘和九王爷、雪渊姑娘一起用午膳。可刚用膳沒一会儿。便倒地不起。九王爷请了太医。诊断说太后中毒。九王爷不敢耽搁。立刻让人來禀报……”

“该死……”熊轩看了一眼床上的方媚儿。暗骂了一声。起身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龙袍。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方媚儿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方媚儿常常地舒了口气。

微微起身。蜷缩在床内一角。方媚儿再也忍不住。小声抽泣。“楚冰。楚冰……快來救我。救我。沒有你。我和孩子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快來救我……”

而身在宫外的楚冰。像是感受到了方媚儿的呼唤一般。一阵阵的心悸。

“怎么了。公子。”段阳给楚冰端茶进來。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忙问。

微微摇头。楚冰压下心头的不安。“许易和诺儿回來沒有。”

“还沒有回來。看这个时辰。多半是被太后留到宫中用午膳了。他们在宫中待得越久。就越有机会去查探媚儿姑娘的情况。公子放心吧。”段阳说着。将茶递给楚冰。

楚冰接过茶。心思不宁。想把茶放到桌上。却失手打破了茶碗。

温热的茶水四溅。楚冰浑然不觉。“不行。不能再等了。虽然他们在宫中待得越久。就越有机会查探媚儿的情况。但也有可能是他们被发现了。或许他们已经被抓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媚儿还在等着我。我得想办法进宫……”

楚冰起身。一边说就要一边往外走。

段阳闻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忙上前阻拦。“公子。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再等一等。至少你要等我让人去询问一下宫外接应的人。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用弄巧成拙。反而误了大事。对不对。”

眉头深蹙。心烦意乱的楚冰此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好。我就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他们还不回來。你们也探听不到消息。我就要立即进宫。哪怕是闯我也要闯进去。沒人能拦我。”楚冰冷冷地说道。随机又坐回到椅子上。

段阳不敢耽搁。立马去找人查探消息。

他才走沒多久。便有一个小厮敲门进來。

“公子。这是香月主子让小的给公子的信。说是对公子救媚儿姑娘会有帮助。”

这个小厮楚冰认得。是倾凌山庄的人。当初一时侍候楚清影。楚清影出事。香月被自己救回去后。才转播过去伺候香月。所以他称香月是香月主子。

听到可以救媚儿。楚冰一步跳到小厮身边。将信夺到手里。

“香姨还好嘛。”楚冰边拆信边问。可事实上。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这封信上。小厮说的话他一句也沒听进去。

像是不耐烦了小厮的唠叨。“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知道了。”说着。楚冰便拿着信细细看來。

“子凌。媚儿被抓。香姨知道你必然心急。香姨有过。所以想助你一臂之力。普悦七年。皇城动荡。我是通过皇宫的一条密道才将你带出宫的。这条密道极为隐蔽。直通皇宫后花园。具体走法我已经画在了地图之上。你按照路线走。必然能混进皇宫。找到媚儿。媚儿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将她就出來。否则香姨无法安心。至死难以瞑目。”

信不长。楚冰一眼扫过去就明白了个大概。

即刻拿來后面的一张地图。第一时间更新楚冰仔细对照查看。香月标的极为细致。入口、转弯、机关、出口、出來后可走的几条躲避宫内侍卫的路都标的一清二楚。

拿到地图。楚冰心里欢喜。也不再等段阳的信息。换了身紧身黑衣。直接去了皇宫。

他等不了了。每等一分钟对他來说都是煎熬。楚冰从來沒有觉得自己这般窝囊。这般无能。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颜面去统领倾凌山庄的能人异士。统领训练的数万兵马。还有杀手组织数不清的杀手。

楚冰离开不久。段阳便带着许易和诺儿回來了。

“公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许易和诺儿姑娘回來了。好消息。公子……”段阳兴奋地叫着。回來的路上许易已经将打探到媚儿消息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自然高兴。

“行了。别喊了。他不在屋里。估计是等不及。进宫去找媚儿了。”许易打断段阳的高盛呼喊。烦躁的说道。

诺儿听到许易的话。心里一惊。“不好。我们为了将熊轩调出媚儿住的寝宫。给太后下了毒。现在熊轩满皇宫找下毒的人。姑爷说不定一进宫就会被人发现。这可怎么办才好。”

段阳跺脚。“都怪我。我应该找人看着公子的。知道他心急我还不不找人看着他。都怪我。都怪我……”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许易打断了他的话。

看了一眼焦急的诺儿和段阳。许易半晌才说道。“段阳。去药房将公子的药箱带上。再装些药材。有什么带什么。只要装的像个郎中就好。我马上给你易容。我带着你再进皇宫。为太后诊治。吸引熊轩视线。为公子减轻压力。”

段阳闻言。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跑了出去。

“我也去……”诺儿见段阳出去。急忙走到许易身边说道。她担心楚冰。可她更担心方媚儿。刚刚见到方媚儿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的样子。她心疼的不得了。

即便他们想尽办法将熊轩调走。可是熊轩还是在那房间内呆了那么长时间。诺儿怕。怕熊轩做了什么事。让方媚儿接受不了。

微微摇头。许易将诺儿搂进怀里。“听我的话。在这等着。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必须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若是可以成功助公子带出媚儿姑娘最好。若是被发现。免不了一场血战。我和段阳都是杀手。想全身而退不难。而你不会功夫。刀剑无眼。我怕伤到你。”

诺儿通情达理。也知道她去无非是多了个拖后腿的。无奈点头。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再见媚儿姑娘一面。她心里承受的太多。我怕她受不住……”诺儿声音颤抖。全是心疼。

“好……”许易应声。他又何尝不为楚冰和媚儿两人心疼。不。不是两人。还有方媚儿腹中的那个孩子。

“许易。我好了。我们快走吧……”段阳兴冲冲地跑进了屋子。就看到许易和诺儿抱在一起。

诺儿闻声。赶紧从许易的怀中出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尴尬地看了段阳一眼。不再说话。

许易拉过她。毫不避讳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放心吧。等我。我一定会将公子和媚儿姑娘都带回來。”

说完。许易和段阳大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诺儿整颗心都悬了起來。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她怕。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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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六八章:救媚儿遇友 娴月智出手

话说楚冰拿着香月给的图纸。顺利的进入了皇宫。來到熟悉的花园。楚冰心里的激动难以抑制。

“媚儿。等我。我这就來救你。”嘴里轻轻的呢喃着。楚冰看着四下无人。快速地出了花园。去打探方媚儿在宫内的住址。

很快。楚冰边发现了宫内的不同。侍卫每隔一会儿就会巡逻一次。远远高于平时的巡查次数。

“这是怎么了。”楚冰纳闷。凭着一身好功夫。成功躲开所有的巡逻侍卫。他继续寻找。

又是一班巡逻的侍卫。楚冰隐身在转角的一个柱子后。恰在这时。有一个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楚冰猛然回身。一个手刀几乎要落下去。恰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楚冰蹙眉。轻轻问道。

上官娴月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这才说道。“我的身份暴露。媚儿姑娘当晚就被抓了。从那天起我就混进宫中。和沈疏影一起查探媚儿的状况。”

“媚儿情况如何。”楚冰焦急的问道。

他已经听了太多方媚儿不好的情况。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魔咒一样。让他心疼。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因为那是媚儿受到的伤害。他承受不起。

看着楚冰焦急的样子。上官娴月长话短说:“你放心吧。媚儿和孩子都沒事。只不过受了熊轩的囚禁。无法出逃罢了。今天太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中毒。熊轩在整个皇宫内搜查下毒的人。我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救媚儿出來。沒想到就遇到了你。”

“你知道媚儿在哪。”楚冰听到上官娴月也要去救方媚儿。眼中闪出激动的火花。

他刚刚听得清楚。媚儿和孩子都沒事。他悬了多天的一颗心也算暂时放了下來。

轻轻点头。上官娴月道:“沈疏影几日前见过媚儿。知道她的住处。媚儿的流产以及昏迷不醒都是装的。不过她被熊轩下了药。所有的内力无法施展。四肢无力。甚至连吃饭洗漱都成问題。第一时间更新我之前还怕我一个人带不走她。现在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同样的话。说的人和听的人关注的点完全不同。

看着楚冰越发激动的眸子。上官娴月懒得理一个妻奴。“别瞎激动了。赶紧的。万一一会儿熊轩又去媚儿那。我们想救她就更难了。”

“好……”楚冰也不再耽搁。这段时间方媚儿已经受了太多的伤。他不想让她再一个人呆着宫中面对一切。一分钟都不想。

两人趁着侍卫巡逻换岗的时间。快速去了方媚儿的寝宫。

听到寝宫外有动静。缩在床角的方媚儿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快速地躺下。闭上双眸。装作昏睡不醒的样子。

门被轻轻地推开。脚步声那么沉。方媚儿心里一惊。“一个男人的脚步。莫非熊轩那个畜|生又回來了。不对。太后中毒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他现在应该还在忙。那是谁。”

方媚儿心里千回百转。不断思索。

随着脚步的临近。她心里的恐惧越來越强烈。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要忍不住睁开眼睛來看。就算见到的是洪水猛兽。也比这看不见的折磨來的让她舒坦。

脚步声戛然而止。方媚儿知道來人已经到了床边。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她能感觉到一股强烈似火的注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恨不得将她融化。

方媚儿心里漏了一拍。她大胆地猜测來人就是楚冰。可是她不敢跟自己打这个赌。若是睁开眼睛。來人不是楚冰。心里的失望是小。毁了自己的计划。伤了自己的孩子才是大。

紧紧地闭着眼睛。方媚儿一动不动。宛若真的沉睡不醒一般。

楚冰静静地看着方媚儿。几日未见。她憔悴了那么多。楚冰在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遍。他恨自己沒有保护好方媚儿。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是可以。他恨不能这些罪都由他來承受。

微微弯下腰。楚冰离方媚儿的脸颊更近了些。温热的大手忍不住去抚摸方媚儿惨白无色的脸颊。小心翼翼。满是心疼。

那股温热触及方媚儿的肌肤。她猛然睁开眼睛。

那强烈的电流。让她心跳加速的熟悉感她不会认错。楚冰。就是楚冰。

“楚冰……”方媚儿轻轻呢喃。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她不敢置信地又眨了眨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还在。方媚儿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楚冰将方媚儿抱起。搂在怀里。方媚儿的双臂紧紧搂着楚冰的脖颈。让她觉得那么安心。

“楚冰……”两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楚冰轻轻点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來回应。他怕一出声就是哽咽。他怕一说话。他忍着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肆意横流。

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楚冰恨不得将方媚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感受到方媚儿身子冰冷。似乎瘦了许多。楚冰的一颗心疼的滴血。心里默默发誓。方媚儿今日受的苦。他一定要在熊轩的身上尽数讨回來。

半晌。楚冰才轻轻开口。“媚儿。对不起。我來晚了。让你受苦了。”

方媚儿紧紧地依偎在楚冰怀里。任他抱着。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來。会來带我和孩子回家。”

说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方媚儿拉着楚冰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处。“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很坚强。很听话……”

唇落在方媚儿煽动的唇上。楚冰尽情地吮|吸着那久违的味道。甜蜜、酸涩、心疼……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一起涌上心头。让楚冰欲罢不能。

“媚儿……”声音不断颤抖。泄露了他的恐惧。害怕失去。他从沒有一刻像是这次这样害怕失去方媚儿。

可是他忘了。每一次方媚儿受伤。方媚儿遇到困难。与方媚儿发生摩擦。他都会害怕。会不知所措……

“楚冰……”轻轻呢喃。两人的名字在这间房内奏出暧昧而温馨的曲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用太多其他的话语。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不说话。都可以让那个彼此安心。

门外的上官娴月见房内久久沒有动静。忍不住轻咳出声。半晌她才压低声音轻问。“怎么样。”

听到上官娴月的声音。方媚儿才微微推拒楚冰。只是四肢因为药物的关系。根本使不上力道。这柔柔的推拒。在楚冰看來更像是一种撩拨。一种欲拒还迎。

重重的在方媚儿的脸颊上吻了吻。他打横抱起方媚儿。笑道:“走。我们回家。”

说着。大步走出房门。两人看着门外的上官娴月。上官娴月盯着苍白的脸颊上染着一丝绯红的方媚儿。第一时间更新静静一笑。谁都沒有说话。

上官娴月在前面探路。楚冰抱着方媚儿在后面跟随。三人顺利地躲避着巡逻的侍卫。

“什么人。”忽然。一声高呼传來。

三人一愣。楚冰回头。恰好看见一个内监领着九王爷熊启和一个低着头的郎中进來。

微微蹙眉。看着九王爷冲他比划的手势。再看向郎中微微抬起的头。楚冰会意。

上官娴月上前两步。将楚冰和放媚儿挡在身后。伸手一巴掌打在了内监的脸上。

“你……”

“你什么你。难道不认识本宫了。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太后中毒昏迷不醒。整个皇宫乱成一团。你还在这里高声呼喊。是何居心。九王爷。劳您替本宫动手。收押了这不识好歹的狗东西。等着皇上稍后发落。可好。”上官娴月冷冷说道。

随即看向熊启和化妆成郎中的段阳。她可沒有忽视许易的动作。

许易微微一笑。“皇嫂吩咐。本王哪有不从之理。放心交给本王好了。一定包皇嫂满意。皇嫂这是有急事吗。那就不打扰皇嫂办事了。请……”说着。许易冲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上官娴月含笑点头。转身带着楚冰和放媚儿离开了。

许易和段阳相互对视一笑。心里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许易才押着那个内监。往偏僻处走去。

将内监打昏。许易和段阳又大摇大摆的出了宫。既然知道楚冰和上官娴月已经成功的救出了方媚儿。他们这两个假郎中自然沒有必要再去太后那凑热闹。

回到在龙城落脚的院落。看着在房间内忙碌的楚冰。一行人的心算是安了下來。

贺芝月得到消息。知道方媚儿被救出來了。急忙赶來。想去看看方媚儿却被上官娴月拦了下來。

“怎么。媚儿的情况很差是不是。”贺芝月担心的问。她心里清楚。根据从宫中传出來的消息看。方媚儿受苦不少。她担忧。也心疼。

含笑轻轻摇头。“不是我不让你去看媚儿。也不是她受伤很重。只不过刚刚。某个爱妻如命的男人已经向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下了禁足令。沒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靠近媚儿的房间一步。而他自己救守在旁边的房间。为媚儿调配解药呢。”

“额……”贺芝月一愣。“那媚儿情况如何。”

“你跟我來。我慢慢告诉你。”说着。上官娴月带着贺芝月。还有刚回來的许易、段阳、诺儿等人到了大厅。说方媚儿在宫中的情况去了。

沒有了这些闲杂人等的打扰。楚冰加快了调配药物的速度。他已经等不及想要去看看方媚儿了。嗯。貌似有一个时辰沒看到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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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楚冰亲喂药 熊轩怒火烧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冰端着煎好的药到方媚儿休息的房间。轻轻推开们。便看到方媚儿披着衣衫。静静地站在窗边。

她的一只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抚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看去。宽大的衣袍衬得她更清瘦了。

楚冰静静地看着。满是心疼。轻轻关上门。将药放下。來到方媚儿身后。从后面紧紧地把她抱住。“媚儿。让你受苦了。”

感受到楚冰的心疼。方媚儿嘴角轻轻上翘。天知道经历了在宫中的那些日子。现在楚冰的怀抱对她來说有多温暖。多美好。

微微转身。环抱住楚冰的劲腰。方媚儿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苦。只是当时有些怕。怕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也怕再也见不到你。”

有些话不必多说。两人心里都已经明了。

熊轩对方媚儿存的觊觎之心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囚禁方媚儿。若是对她用强。方媚儿只有鱼死网破一条路。别说保不住孩子。就是连她自己的性命能否保住都很难说。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方媚儿。再也不能像这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楚冰的心便恐慌蔓延。整颗心一阵一阵的泛疼。

“对不起。我应该守在你身边的。以后。以后我一定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至于那个熊轩。我一定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楚冰郑重的说着。有那么一刹那。他恨不得能将方媚儿捧在手里。护在胸前。

嘴角微微上扬。楚冰在方媚儿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瞧你。都快当孩子的爹了。还说那么稚气的话。”

“我是认真的。”楚冰反驳。

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方媚儿无奈摇头。“好好好。你是认真的。以后你走到哪都把我带在身边。我走到哪也都带着你。这样你满意了吧……你……”

听着方媚儿近乎哄孩子的话语。楚冰就像是一个不被家长信任的孩子。极为不满意。低头吻住了方媚儿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把她想要说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唔……”方媚儿无奈。任由楚冰深吻。

这样的吻。能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楚冰的存在。更可以用他传递过來的温暖淹沒这些日子在宫中的冰冷和凄苦。

一颗心都是暖暖的。方媚儿心里感叹。这样真好。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日日过这样的日子。今生又有何求。

可是……

想到尚未查出下落的楚清影。还有不知道是否已经逃出來的夏纯。方媚儿知道。未來的日子依旧不会平静。

感受到方媚儿的不专心。楚冰的唇渐渐脱离方媚儿的樱唇。第一时间更新“在想什么。连我的吻都这么敷衍了。”故作气恼。楚冰对方媚儿说道。

方媚儿闻言。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看着楚冰一副小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娃娃一样的表情。不由笑出了声。

白皙的小手轻轻掩面。“你啊。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我要照顾几个孩子了。”

楚冰自然听懂了方媚儿笑讽他像个孩子。可他丝毫不介意。

轻轻拉着方媚儿的手到桌前。端起准备好的药。拿起汤匙试好了温度。递到方媚儿嘴边。

“这是我配的药。不但可以解除你体内的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还可以调养身子。增加营养。温度刚刚好。快喝吧。”楚冰温柔的说道。

深情的眼神似乎能将方媚儿融化。她微微低头。呢喃道。“还是我自己來吧。”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拿楚冰手中的汤匙。

低头在方媚儿伸过來的手上落下一吻。方媚儿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你干嘛……”一句娇嗔。带着一股电流。电到了楚冰的心里。酥麻麻的让他沉醉。

“我要喂我的娘子和孩子喝药。不许你插手。这是对你插手的惩罚哦。”说着。楚冰还挑挑眉。仿佛在说只要你再伸手。我就一直吻一般。

方媚儿忍着笑。无奈点头。有一个宠妻如命的相公。她自然可以人性地享受一下衣來伸手饭來张口的皇帝待遇。

楚冰配的药不苦。再加上楚冰亲自侍候。方媚儿猛然觉得自己就是去地狱走了一遭。现在又回到了天堂。心底美美地。

喝完药。两个人静静依偎。就等着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了。

而另一边。熊轩在宫里气的要死。

“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到现在还诊断不出太后中的是什么毒。你们都想死吗。”熊轩怒气冲冲地冲着满地的太医吼道。

跪在地上的太医一个个头冒冷汗。却束手无策。

“装哑巴。不说话。好。來人。将这些个庸医的舌头都给朕割了。留着也是浪费。”说完。长袖一挥。再也不愿看这群人。

“圣上饶命……”终是有太医忍不住轻呼。这才道。“圣上饶命。太后身子羸弱。断断用不了虎狼之药。现在中毒。毒源过于奇怪。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找出毒药。容我们按照毒药配置解药。否则这么深的毒。任何一剂药下去。怕是……”

“怕是什么。”熊轩冷眼看着说话的太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的就是不能救。救不了。找下毒之人。找了这么久也沒有一点线索。太医这么说。不是相当于打他的脸嘛。

“只怕……只怕太后的身子受不住。就这么……这么仙去了……”

太医受不住熊轩的咄咄逼人。提着脑袋将最后几个字说出來。

“來人。”话音刚落。便听到熊轩一声怒吼。

太医吓得连连叩首求饶。熊轩哪理会。“给朕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庸医拖出去斩了。再有哪个庸才治不了病还霍乱人心。当场处置。”

“圣上饶命。臣只是……”

“拉下去。”太医的话还沒说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熊轩便不耐烦的打断。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李友。下毒之人抓的如何了。”忍不住再问。熊轩无奈。只恨手边的太医太过庸碌。要是能够妙手回春。比得上楚冰的医术。哪还用他如此费心。

李友低声。小心翼翼地回应。“回圣上。现在还沒有找到下毒之人。不过皇宫内外都已经增派了人手。巡逻和守卫以及搜查人员都增加了一倍。只要有可疑人员出现。定然能马上抓到。”

“嗯……”熊轩轻轻回应。

话音还未落去。便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來。“圣山。奴才要见圣山。奴才有话要对圣上说。第一时间更新”

熊轩挑眉。不悦的神色更加明显。

李友感受到熊轩的怒意。赶紧小步跑到外面。查明情况。再小跑着回來附在熊轩耳边回报。

“将他带进來。”熊轩声音更冷冽了几分。整个寝宫大殿都透着丝丝凉气。似乎能将人冻结。

李友很快便带着一个内监进了大殿。内监见到熊轩。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你有话要对朕说。”洪烈轩问。

内监连连点头。低着头回应。“回圣上。奴才有话要说。关于九王爷和皇后娘娘……”

听到内监的声音。寝殿内的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起來。

这两个人在这个时候。是最敏感的两个话題。太后中毒的时候。正在和九王爷用膳。太后中毒昏迷不醒。九王爷却安然无恙。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九王爷动的手脚。只是沒有证据。并且碍于九王爷的身份。不敢说罢了。

而皇后。简直是普悦龙城的笑柄。一朝天子被自己的皇后甩了。这个时候提皇后。就像是在愤怒的龙身上拔龙须。

所有人都为内监捏了一把汗。更害怕会殃及池鱼。

“说……”熊轩咬牙切齿。尤其是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的时候。他恨不得当即将内监还有上官娴月拖到他面前的。当众打死。

内监战战兢兢。他自然感受到了熊轩的怒意。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

连连叩首。这才轻轻道。“刚刚奴才见到九王爷。带着一个郎中说要进宫为太后解毒。奴才就为九王爷带路。快到寝殿的时候。见到一男一女形迹可疑。那男的手里还抱着一个人。奴才就叫住了他们。”

“然后呢……”不满意内监的稍稍停顿。熊轩冷声催问。

“那个女的自称皇后。上來二话不说就扇奴才的耳光。说奴才不懂礼数。交代九王爷处置奴才。九王爷称那人皇嫂。可奴才看得清楚。那人是宫女打扮。虽然体态气势都很像皇后。可他真的不是皇后。那个女人走后。九王爷便抓着奴才去了花园。将奴才打晕了……”

内监说的详细。熊轩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却是怒火中烧。

一个宫女自称皇后。九王爷还称她为皇嫂。摆明了两人都有鬼。只是他不知道。长着九王爷脸的九王爷是假的。而那个宫女打扮。一副陌生模样的皇后却是真的上官娴月。

那剩下的一男一女是谁。熊轩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骤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太后的寝宫。李友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熊轩。伴君如伴虎。他不得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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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熊轩进大牢 夏纯玑珠嘲

熊轩來到方媚儿住的寝宫。推门而入。那床上还哪有方媚儿的身影。

熊轩愤怒不已。恨不得将整个寝宫掀翻。“好。好样的。方媚儿。你不仁。就别怪朕不义。不要落到朕的手里。否则……”

熊轩的眼中迸发出阴狠的目光。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邪气。让人不由的畏惧。

“去。去锦衣卫。将夏纯给朕带來。”熊轩的声音冷冷的。他心里的怒意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夏纯。一个他曾经也极为器重。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就让她安安心心的当她的殊嫔也不错的女人。现如今却只有恨。

他恨她。因为她和方媚儿一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正是他最讨厌的孽种。他是楚冰。所以即便他已经死了。熊轩也不会让爱他的人好过。

熊轩几乎疯狂。一想到楚冰这个名字他就恨得牙痒痒。

“是……”李友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答道。转身就要去锦衣卫。

还沒迈出脚步。便听到熊轩道:“罢了。朕亲自去。”

还沒等李友反应过來。熊轩已经大步出了房间。朝着锦衣卫大牢而去。他此刻不祈求可以抓回方媚儿。因为这样的机会他只有一次。现在他只想发泄自己的愤怒。仅此而已。

锦衣卫大牢阴寒潮湿。第一时间更新熊轩强忍着要走进去。

“圣上。锦衣卫大牢太过阴寒。有损龙体。圣上还是在外等着。让人将夏纯带出來吧。”李友见状。忙劝道。

冷眼瞥了李友一眼。“你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连朕的事你也要过问。是不是这大内总管不够你发挥。想到朕的龙椅上坐一坐。”

“奴才不敢……”李友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熊轩大步进了锦衣卫大牢。他心里不是不清楚李友的心意。可是他就是不爽。所有想要阻拦他。忤逆他意思的人。此刻都不可能得到一个好脸色。

在锦衣卫的带领下。熊轩來到夏纯所在的牢房。

夏纯的体内有熊轩下的剧毒。即便柴刹裘拿到了方媚儿给的解药。也只是起缓解的作用。真正的毒却一直沒有办法解。

这也是为什么柴刹裘还沒有机会将夏纯带走的原因。

熊轩來时。柴刹裘正在给夏纯喂方媚儿给的药。听说熊轩來了。他急忙躲闪。险险的避过一劫。

他躲在隔壁监牢。默不作声的听着这边的动静。此时的柴刹裘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熊轩走进监牢。便看见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的夏纯。脸色稍稍有那么一丝红晕。却掩饰不住惨白。尤其是那干裂惨白的双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看就知道她过的不好。

看到如此的夏纯。熊轩脸上散发出无尽笑意。仿佛此刻受罪的不是夏纯。而是楚冰一般。

让人搬來了椅子。熊轩坐在夏纯身边。让人将躺着的夏纯强行來拉起來。

“圣上九五之尊。來这里看望小女子。真是让人惶恐。”夏纯声音虚弱。但语气中的鄙夷却那么清晰。

“看來你过得还不错”。对于夏纯的鄙夷。熊轩嗤之以鼻。“是不是朕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身在监牢。还能如此放肆。”

“皇上要是愿意如此想。夏纯还真是沒有办法左右。”夏纯说着。身体支撑不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她也不起身。只是双手撑着地淡然道。“世界上有一种生物最会幻想。圣上博学多识。夏纯不说。圣上定然也能猜到是什么。”

熊轩微微冷笑。“你是想说世界上最会幻想的动物就是朕。”

“圣上英明。”夏纯不怕死的说道。四个原本是恭维的字却将熊轩气的半死。

“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熊轩咬牙切齿地问道。

夏纯看着怒极了的熊轩。再听着他说这样的话。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夏纯鼓足了力气大笑。扯得内脏都微微泛疼。可她的笑声那么清冷。震得整个锦衣卫大牢都泛着凉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笑什么。”熊轩怒极。

缓缓止住笑声。夏纯静静地看着熊轩。“我只是在笑圣上到如今依旧那么不自知。还带着一些幼稚。”

“你……”

“难道不是吗。”熊轩的话还沒说完便被下唇打断了。她轻轻吸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轻笑道。“你把自己看得太仁慈了。还问我怕不怕你杀了我。我若说怕。你会绕过我吗。心狠手辣如你。这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夏纯字字玑珠。听在熊轩耳中是那么刺耳。

可她说的偏偏沒错。他。熊轩。从沒有想过要放过夏纯。从他知道夏纯深爱的是楚冰开始。从他将毒药喂给她时开始。从他抢占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脸开始。他就沒想过要放过这个女人。

冷眼看着面带笑意的夏纯。她明明是在笑。可是整张脸在熊轩看來却是那么狰狞。让他心底不由地泛出恐惧。

看着他微变的脸色。夏纯笑意更浓。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露出更浓烈的笑意。“圣上对自己的杰作还满意吗。这张脸。曾经的锦衣双绝。现在在圣上眼里。还动人吗。”

夏纯说着。心却在一点点的泛疼。她不在乎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当初的笑靥如花映入脑海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楚冰。那个让她放在心底。却再也沒有勇气提起的男人。

“夏纯。朕今天來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哦。那圣上想听我说什么。歌功颂德。呵呵。笑话。一个连德胜楼都建不起來的皇帝。有什么可歌功颂德的。青衣教或许说的沒错。普悦真的不行了。”夏纯打断熊轩的话。嘴角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冷冷说道。

旁边大牢内的柴刹裘一一听着。心不由悬了起來。

夏纯每一字每一句都与熊轩针锋相对。她这是不想活了吗。不行。她不能死。他不允许她死。

“來人。给朕拔了夏纯的舌头……”洪烈轩看着伶牙俐齿的夏纯。大怒吼道。

伶牙俐齿。又是伶牙俐齿。方媚儿为了楚冰。在御书房和他针锋相对。夏纯。一个阶下囚也这样伶牙俐齿。为了楚冰口若悬河、字字玑珠。他如何能忍。

忽视上前來的锦衣卫。夏纯大笑。那样冷凝。让整个大牢都透出瘆人的意味。

“熊轩。你知道方媚儿为什么看不上你。而对楚冰痴心相付嘛。”夏纯毫不畏惧地看熊轩问道。

熊轩摆手。让人停住手上的动作。虽然她知道夏纯说的话定然不是好话。第一时间更新可是他该死的就是对这个话題感兴趣。

他与方媚儿相处多年。却比不上与楚冰那个孽种的短短相识。她甘愿为楚冰生孩子。却连跟他说话都不愿意。她可以为楚冰兵临城下。直逼普悦皇城。那哪里还是他所熟悉的方媚儿。

“你说……”熊轩冷冷地开口。

夏纯浅笑。她就知道。只要一说到方媚儿。就算是要去死。也可以晚半个时辰。

“那是因为。楚冰比你成熟。比你有担当。能够给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安全感。而你。心里只有自己。你哪里配说爱。”

夏纯微微停顿。看着熊轩更加阴沉的脸色。半晌才继续说道。“不要辩驳。你问问你自己。你说你爱方媚儿。可是你对她如何。你可以珍惜她如珍惜你自己的那条命吗。”

熊轩沉默。他不由自主的听了夏纯的话。去回想方媚儿与他的种种。

他想要得到方媚儿。从初次见到的时候就想。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软硬兼施。可若说珍惜……

熊轩不想再往下想。因为似乎夏纯说中了他的软肋。是吗。他不爱方媚儿。只是长久以來欲求不得而形成的占有欲在作怪。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承认。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不爱方媚儿。更不会承认他不配爱方媚儿。

“贱人。就算你巧舌如簧。今天你也只有一死……”熊轩怒火更盛。这一切就只有发泄到夏纯身上。

“是你被我戳到了痛处。所以想要杀人灭口是吗。那就來吧。我不怕死。你知道吗。曾经在九道山庄的时候。我亲耳听到方媚儿威胁卜鹰。她说‘卜鹰。我方媚儿今天落在你的手上。我认了。可若是你敢伤害楚冰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夏纯一字一句的说着。柔弱的声音传到熊轩的耳中。却像是刀子在刺他的心。

“够了……”

“圣上听不下去了吗。你知道方媚儿为什么能对楚冰如此吗。曾经在龙城外的树林里。柴大哥和楚冰大战。你知道楚冰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吗。那是因为柴大哥告诉方媚儿。我夏纯曾经是楚冰的女人。方媚儿生气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做得到吗。”夏纯说着。看着熊轩不断变色的脸。满是嘲讽。

“现在你还觉得你配说你爱方媚儿吗。”

“你告诉朕这些做什么。”熊轩冷声问她。

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夏纯的思绪飘得好远。半晌才缓过神來。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再死前再回忆一次他们之间的爱。告诉我自己。我得不到楚冰的爱。但我不觉得难过。因为他幸福。因为他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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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七一章:段阳夜救人 夫妻论夏纯

熊轩静静地听着。一颗心说不出來是什么滋味。

“你真的放得下。”良久过后。熊轩才声音颤抖地问道。

夏纯看着熊轩。微微冷笑。“我不是你。心底沒有那么多的不甘。其实。或许你将自己的身份放低一些。多看看身边的人。或许就会发现。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一个方媚儿能够吸引你。”

“是啊。朕不甘。朕不甘……”熊轩听了夏纯的话。良久后才默默说道。声音不轻不重。像是在对夏纯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夏纯听着他的话。只是微微摇头。沒有说什么。

熊轩是普悦的皇帝。一朝天子。他想要得到什么。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从小养成的强烈的占有**让他不会为他人思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囚禁方媚儿的原因。

夏纯有时候觉得。或许熊轩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长大后娶一个普通的女人。生儿育女。或许是最幸福的。

哪像现在。他的一颗心都扑到了已经嫁为人妇的方媚儿身上。而他身边的这些女人。除了被他打进冷宫的容妃。又有哪个是对他真心真意的。或许这就是悲哀。是对他自私的惩罚吧。

夏纯不想多想。不愿为此多费心神。

她是熊轩培养出來的锦衣卫。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注定了和他一生纠缠。爱上了楚冰。是这一生之中最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是最美好的意外。哪怕最后她被熊轩伤的体无完肤。可是一想到曾经有一个叫做楚冰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就觉得此生足矣。

夏纯看着熊轩。一脸的悲伤。突然觉得夏芸。那个已经死去的妹妹其实比自己要幸福的多。

同样是锦衣卫。同样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是她比自己勇敢。知道生不能长相伴。就勇敢的死相随。或许。当初的时候。她早一些抛弃锦衣卫的身份。在楚冰面前揭下这层面具。她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世界上或许什么都有。就是沒有一种东西。它叫做后悔药。

“罢了。罢了……”熊轩身子颤抖。嘴里不停的念着。眼神空洞。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熊轩出了大牢。柴刹裘才从另外的监牢内走來。

“纯儿。你沒事吧。”搀扶着身子虚弱的夏纯。柴刹裘担忧的问道。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夏纯静静地看着柴刹裘。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他的脸颊。或许她真的只是一个只会说的人。她心里清楚熊轩错在看不见身边的真情。可她自己呢。还不是忽视了柴刹裘对她的爱。

柴刹裘感受到夏纯的抚摸。心底猛然燃气一把火。似乎能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

大手抓住夏纯的小手。“纯儿……”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夏纯的声音很轻。第一时间更新可是那清澈的眸子里。却能看到她的认真和真诚。

柴刹裘眼中似乎含着泪。喜悦的泪。他轻轻摇头。“不。纯儿。你沒有对不起我。沒有。我对你的爱从來就沒有祈求过回报。只要能让我守护在你身边。看着你健健康康的。幸幸福福的。我就已经放心了。”

夏纯脸上的笑意更浓。有那么一刹那她也曾想过。若是有机会走出这里。还能苟且活下去。她就给柴刹裘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想到体内的剧毒。她又无奈摇头。或许这就是命运弄人的地方。她健康的时候。拼命追求着不是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的爱情。对真正属于自己的视而不见。第一时间更新当她懊悔万分。想要珍惜的时候。已经在也沒有机会了。

就在夏纯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又传來一阵脚步声。

柴刹裘还沒來得及躲出去。便见到一道人影已经闪了进來。

“你是什么人。”柴刹裘将夏纯护在身后。看着來人问道。

來人微微一笑。“柴刹裘。看來你这个大内第一锦衣卫当得也不过如此吗。都过了这么久。还问我是谁。”

“你……”柴刹裘被噎的一愣。还是夏纯拉着他。才淡化了他的怒意。

“他是段阳。是楚冰身边的人。”夏纯轻轻的说着。而后才看向段阳。“你是怎么进來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柴刹裘从方媚儿那拿回解药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夏纯。楚冰现在还活着。现在段阳突然进了锦衣卫监牢。她不得不多想。

轻轻摇头。“姑娘放心吧。沒出什么事。是媚儿姑娘。前几天她被熊轩囚禁着。沒办法來救你。现在她出去了。沒事了。所以第一时间让我从密道來救你出去。好帮你彻底解毒。”

段阳的话让柴刹裘满是惊喜。这么多天。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找到办法。彻底解除夏纯身上的毒。沒想到方媚儿不但记挂着这件事。还亲自让人來救夏纯。真是太好了。

夏纯听完也是一愣。她从來沒想过。方媚儿会來救她。有些疑惑。第一时间更新有些茫然。而后也就释然。了然了。

方媚儿爱楚冰。爱到甘愿为他放弃生命。又怎么会为难她。一个也曾经愿意为楚冰放弃生命的女人呢。

轻轻点头。“多些媚儿姑娘。劳烦段公子了。”

夏纯轻轻说道。回头看了看锦衣卫的监牢。想着外面的天空。她嘴角扯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走吧……”柴刹裘搀着她。轻轻说道。

夏纯又看了两眼。轻轻点头。“走吧。”

走了以后。她便再也不会回來。不会与皇宫、锦衣卫、熊轩有丝毫的联系。她真的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拼了这么多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最后一无所有。只落得一身的伤。满是心碎。何必呢。

像是读懂了夏纯的心。柴刹裘浅笑。“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浪迹天涯还是深山隐居。随你。好不好。”

夏纯将头静静地依偎在柴刹裘的肩头。在他的搀扶下跟着段阳走出了监牢。

整个锦衣卫监牢静的吓人。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其他人呢。”柴刹裘忍不住问道。

走在前面的段阳回头。笑着对他们说。“熊轩一走。我就叫人控制了这里。省的咱们进个密道还得偷偷摸摸的。有损形象。是不是。”

他径自说的美。而更方媚儿在房间内浓情蜜意的楚冰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谁让他老人家为了救方媚儿。毫不顾忌形象。偷偷摸摸的走了密道呢。

段阳很快便将夏纯和柴刹裘带了出來。带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公子。媚儿姑娘。人我带出來了。已经安顿好了。需要现在去看看吗。”段阳在两人门外轻声问道。

“好……”

“不了……”

两人同时回应。答案却是截然相反。

段阳听着两人的话。强忍着笑意。“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径自想着楚冰要吃人般的愤怒表情。段阳不怕死的继续问道。第一时间更新

“去。我们现在就去看夏纯姑娘。”

“不去。让他们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媚儿已经给了她缓解的解药。一时半会死不了。”方媚儿的话音刚落。楚冰便冷冷的说道。

公子的嘴可真毒。段阳心里暗暗的想。

可是真的不能怪人家楚冰。这么多天日思夜想。好不容易从熊轩手里救出了自己的小妻子。他怎么能不想抓紧时间和自己的小妻子温存一会儿。况且方媚儿的身体还沒有痊愈。天又这么晚了。他哪有心思去看别的女人。

“那不是别人。那是夏纯。”像是听到了楚冰的心一样。方媚儿拉着他的手。轻轻说道。

“我不管她是夏纯。还是夏芸。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我们沒有走到一起。就只能说明有缘无分。我已经成亲了。怎么能半夜跑到一个女人那里去呢。”楚冰紧紧地搂着方媚儿说道。

不是他不懂的夏纯的付出。也不是他沒良心。只是在他的心中。方媚儿现在已经是他的一切。或许在刚知道夏纯就是夏芸的时候。他迷惘过。可是现在不会。他不会忘记夏纯的深情。他会救治她的性命。可是不会放开方媚儿的手。在深夜里去救。让她不安。

“谁说让你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嘴角带笑。方媚儿调笑着对楚冰说道。

想想她刚知道夏纯就是夏芸。吃醋的对楚冰发脾气。生气。差点害了他的场景。她就觉得自己傻。楚冰对她一心一意。怎么一旦面对其他女人。她就会不信任。乱吃飞醋呢。

“就是知道你要跟我去。我才更不能去。你的身子还沒好。咱的宝宝可才刚刚安稳。我可不想因为她。伤了你。伤了咱们的宝宝。她的好我不会忘。所以更不能让她内疚是不是。”

楚冰看着方媚儿。认真的说道。

“那她的毒……”

“这解毒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的。况且你也说过了。你给了她缓解的解药。我配的药你还不放心吗。绝对能保她性命。不会因为这一晚上出问題的。”还不等方媚儿说完。楚冰边啰里吧嗦的说道。

方媚儿默……

楚冰满意的对门外喊。“段阳。去告诉夏纯姑娘。让他们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和媚儿就去看她。为她解毒。”

久久的。门外都沒有回应。

“额……段阳人呢。怎么不说话。”方媚儿忍不住问道。

“切。还说什么。估计从我们一开始讨论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跑了。该死。真是胆子越來越大了。”楚冰盯着门的方向。气呼呼的说道。

而已经告诉了夏纯和柴刹裘。让他们好好休息。方媚儿明天就过來看他们。这时已经在房间内优哉游哉的吃水果的段阳。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切。一定是公子又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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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楚冰初诊病 夏纯孕毒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方媚儿便早早起床。拉着楚冰出房间。要去给夏纯诊治。

“媚儿。不用这么急吧。好久都沒跟你在一起了。多过会儿二人世界不成吗。”被方媚儿拉的无奈。楚冰边走边抱怨。

回头挑眉看了楚冰一眼。方媚儿双眼含笑。微微顿住脚步。“想过二人世界。”

楚冰连连点头。想。都想的要疯了。哪有他这么悲催的。好不容易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团聚了。还沒好好待一晚上。就被拉着去给别的女人诊治。要知道。他就不学医了。省了这桩麻烦。

楚冰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來。

方媚儿轻轻一笑。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一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脸颊不断靠近楚冰的脸颊。因为身高的原因。方媚儿不得不扶着楚冰。微微踮脚。

两人的脸颊越來越近。楚冰的一颗心都乐开了花。感受到方媚儿喷洒在自己脸颊上的热气。他不禁要吻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方媚儿冷冷说道。“二人世界。二人世界。你就知道过二人世界。怎么。你不想要你女儿了是不是。”

“额……”楚冰无语扶额。为什么理想和现实总是差那么远。

“额额额。额什么额。快走啦。夏纯都已经來了一晚上了。怎么着我们今天都要早早的去看望。要不怎么说的过去……”

方媚儿话音刚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便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

两人定睛看去。只见夏纯被柴刹裘搀扶着。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

看见夏纯。想起刚才她和楚冰的样子。方媚儿脸颊羞得绯红。冲着夏纯微微一笑。跑到了楚冰身后。推着他去夏纯身边。

看着方媚儿娇羞的样子。楚冰浅笑。成婚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方媚儿还是动不动的就脸红。真是可爱。

來到夏纯身边。两人站定。楚冰半晌都沒说话。

往事如烟。飘渺如尘。楚冰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媚儿见楚冰半晌不出声。第一时间更新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拉着夏纯道。“夏纯。你身子怎么样了。之前柴大哥來找我。我这沒有解药。耽误了你解毒。现在好了。楚冰在了。让他帮你诊治一下。用不了多久就能配出解药了。”

夏纯浅笑着听方媚儿的话。眼睛只是对楚冰轻轻的一瞥。便收了回來。

“媚儿姑娘。我能活到现在。还要多谢你的解药。虽然不能完全解读。可也保了我的性命。让我少受了不少苦。”

夏纯身边。柴刹裘只是静静站着。扶着她并不说话。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楚冰。而楚冰也一直看着他。

方媚儿和夏纯两个女人寒暄了几句。便发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不正常。

方媚儿回到楚冰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柴大哥脸上长出了花。你一见钟情。不能自拔了。”

说话时。方媚儿带着三分调笑。三分醋意。一下子让几个人都笑了出來。

楚冰将方媚儿揽着怀中。宠溺的抚了抚她如瀑的秀发。“你啊。什么话都说得出來。我要是对柴兄有意思了。你怎么办。”

“我啊。我跟夏纯过就好了啊……”方媚儿说得理所当然。

楚冰怒。“不许……”

两个字一出口。便听到一阵笑声。也是因为这笑。让方媚儿和楚冰都放下了心。因为在他们四个人中间。不再有尴尬。不再有多余的感情。而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仅是朋友。

几个人聊了一会。方媚儿便催促着楚冰给夏纯诊治。

楚冰也不耽搁。带着几个人回到了夏纯住的房间。

一番诊治。楚冰微微蹙眉。冲着柴刹裘使了个眼色。大步走出了房间。

柴刹裘会意跟了出去。方媚儿觉得奇怪。让夏纯稍稍休息。她也跟了出去。

“怎么样。夏纯的毒不能解吗。”

“怎么样。夏纯身体有什么问題吗。”

方媚儿和柴刹裘同时问出口。两人脸上均是担忧。

楚冰的医术。别人不了解。方媚儿却心知肚明。能够让他蹙眉的毒。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轻轻点头。楚冰半晌才说道。“夏纯的体内应该本身就有一种毒。如果猜的沒错。应该是你们每个锦衣卫都要服食的毒药。以便熊轩的控制。”

柴刹裘点头。“沒错。每一个锦衣卫体内都有毒。而且各不相同。想要活下去。每个锦衣卫只有为熊轩卖命。才能每半年服一次解药。说是解药。其实就是另一种与它相克的毒药。熊轩喂的毒。哪有什么解药可言。”

“这并不是问題的关键。”柴刹裘话音落下。楚冰才继续说道。“这种毒本身沒什么。但是夏纯身上的毒明显不是之前的那种。第一时间更新”

“应该是熊轩给的新毒药。”方媚儿蹙眉猜测。“也是这次进宫。我才发现。熊轩用毒、用迷香等都极为厉害。我就是千防万防。也沒想到会中毒。更何况是夏纯。即便她知道是毒。也无法抗拒。”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忍不住心疼。若不是他大意。独自留下方媚儿去救香月。也不会让她遇到这样的危险。只要一想到方媚儿落到熊轩手中。那个禽兽对她虎视眈眈。楚冰便一阵阵后怕。

感受到楚冰的异样。方媚儿轻轻拉了拉楚冰。这才让楚冰从自己的思绪中收回神來。

半晌。他才继续说道。“若是单一的毒药。也还沒什么。只不过夏纯体内的毒本就重。接二连三的伤让的身子也处于不佳状态。新服下的毒药在她的体内与原來的毒混合。生成了一种新毒。即便有我的解药控制。依旧毒遍全身。而且我发现。或许是……”

楚冰突然顿住。看了看柴刹裘。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是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别让我着急好不好……”方媚儿心里担忧的催促道。

楚冰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安静。这才看着柴刹裘说道。“或许是因为有被强制行房的经历。事后服了大量的毒。导致毒性侵体。可能**中也含毒。她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孩子肯定不能要。”

“一个多月。你确定一个多月。”柴刹裘拉着楚冰的衣袖。激动的问道。

楚冰轻轻点头。沒有丝毫的隐瞒。“我特意诊断了三次。绝对不会有错。我怕夏纯听后受不了。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才不敢直接跟她说出來。”

听到楚冰的话。柴刹裘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呆愣。身子站不稳。险些跌倒。

楚冰眼疾手快。快速扶住了柴刹裘。让他站稳。

柴刹裘回过神來。再次拉住楚冰。“孩子。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看着柴刹裘对孩子的紧张样子。楚冰也猜到了个大概。无奈轻轻点头。“夏纯身体内的毒太深。就算我用尽全力。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只怕这孩子也不会健康。”

“什么意思。”方媚儿忍不住问道。同样是要当母亲的人。她对孩子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听到夏纯又身孕却不能诞育一个健康的孩子。她的一颗心揪的直疼。

“夏纯母体内毒性太深。孩子若是生下來。要么会从小体内含毒。要么会对孩子的身体造成伤害。比如说眼睛看不见、不会说话或者头脑比不上正常孩子等。这些不能预测。”

楚冰每说一句。柴刹裘的心便更凉一分。

“都怪我。都怪我。”柴刹裘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屋廊外的柱子。用头去撞。仿佛撞过了。疼过了。孩子就能健康一般。

楚冰拦住他。却见他一个七尺男儿泪流不止。

“是我。是我自私才会有了这个孩子。若不是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有孩子。也不会让夏纯心疼难过。都怨我。都怨我……”柴刹裘反反复复的说着。方媚儿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疼。

她知道熊轩曾经强迫过夏纯。最开始听到夏纯有孕的时候。她还以为孩子是熊轩的。熊轩伤夏纯那么深。或许知道有这个不健康的孩子。夏纯还不会太心疼。可偏偏这个孩子是柴刹裘的。虽然她不确定夏纯和柴刹裘之间有多少爱。但至少不恨。柴刹裘对夏纯那么好。若是两人能有一个孩子。也可以组成幸福的三口之家。偏偏孩子又是这样的情况……

方媚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冰。“真的沒有办法吗。”她不相信楚冰真的沒有办法。楚冰在她眼中无所不能。怎么会沒有办法。

无奈摇头。“这次真的沒有办法。对夏纯伤害最小的办法就是暗中帮她流掉这个孩子。或许她从來都不知道。就不会伤心了吧。”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楚冰话音刚落。夏纯的声音便传來。那么轻。那么飘渺。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

三人齐齐向房门口看去。夏纯倚在门廊上。纤细的身子看上去那么单薄。

柴刹裘擦干自己的眼泪。快步走到夏纯身边。扶住她。“身子不好。怎么出來了。”

夏纯不理会柴刹裘的问话。而是缓缓走到楚冰和放媚儿身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轻道。“就算他是个不健康的孩子。我也要他。”

“夏纯……”放媚儿轻轻唤道。还不等她说话。夏纯便打断了她的话。

“媚儿姑娘。这是我的决定。同样是要做母亲的人。哪个舍得流掉自己的孩子呢。我心意已决。就请楚公子帮我抱住这个孩子吧。夏纯跪谢了。”说着。夏纯便要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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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媚儿想家法 楚冰心中谋

还不待夏纯跪下去。方媚儿已经先于所有人出手。将她扶住。

“媚儿姑娘……”夏纯声音哽咽。抬起泪水汪汪的双眸看向她。轻轻唤道。

无奈轻叹一声。“夏纯。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也是一个将要做母亲的人。我能理解孩子对一个母亲來说有多重要。可是你也清楚。你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受孕。你和柴大哥都还年轻。若是想要孩子。将來的日子那么长。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连连点头。

“夏纯。你听我和媚儿的。这个孩子暂且不要。等我为你调理好身子。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十个孩子我也保证他是健健康康的。第一时间更新好不好。”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就算将來儿女绕膝。可终究不是最开始的那一个。自己身上的肉。如何能不心疼。夏纯的心思方媚儿懂。可却无能为力。

夏纯轻轻摇头。惨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手不由得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浑身散发着母性的温柔。

“这个孩子來的出乎我的意料。但既然來了。不论他是健康还是不健康。我都沒有资格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我应该将他养大。他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娘亲。这个世界上若是我都不爱他。还会有谁爱他。”

柴刹裘将夏纯揽入怀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满脸的愧疚和心疼。而这些最终转化成痛定思痛。“好。不论孩子会如何。我们都将他生下來。好好养大。纯儿。我会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一辈子……”

对于柴刹裘的肯定。夏纯只是浅浅一笑。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可就是那一瞥中。方媚儿隐隐看出了些什么。担忧不已。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微微煽动。声音还沒有发出來。便被楚冰霸道的揽进怀里。

“既然你们两个都这样决定了。那我也就只有尽我最大的力量尽早帮夏纯解毒。再调配些减轻孩子毒性的方子。”说着。楚冰看向方媚儿。“让他们静一静吧。第一时间更新我们先去药房。”

“可是……”

方媚儿还想说什么。又是未來得及开口。便被楚冰打横抱走了。

方媚儿无奈。双手环着楚冰的脖颈。小心翼翼地看向夏纯的方向。只见柴刹裘扶着她缓缓的走向房间。她纤瘦的身子似乎在光晕中染上了一股沧桑的痕迹。

“别看了。要是眼睛闲的厉害。你还是看看我好了。”走了良久。见方媚儿还是看夏纯和柴刹裘。楚冰忍不住说道。

他就郁闷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如他。怎么就不如夏纯和柴刹裘吸引方媚儿的视线呢。

回神。方媚儿轻啐了他一声。第一时间更新“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是担心夏纯。她看起來状态真的很糟糕。这样的身子。真的要生养一个孩子吗。”

“别想那么多。”楚冰嘴角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压低声音对方媚儿轻轻说道。

看着楚冰狡邪的笑容。方媚儿总觉得事有蹊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诉我。”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冰。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可是除了他嘴角那抹不太正常的微笑之外。方媚儿看不出一丝其他的东西。

懒得多想。静静地依偎在楚冰怀里。“要是以后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心我家法伺候你。”

小小的威胁。停在楚冰耳中。带着方媚儿特有的调皮。让人忍不住疼惜。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哦。家法。媚儿可还真沒有告诉过我。咱们的家法是什么呢。”

“额……”楚冰一句话。也把方媚儿说愣了。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好嘛。现在现编家法。这也很考验她的头脑好嘛。好嘛。

无奈轻轻扶额。方媚儿脑子飞快的转动。想想有什么事是楚冰最怕的。可是一想她才发现。楚冰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全才。还真沒有什么事能难道他。

眼睛无辜地盯着楚冰。满是无奈。

“怎么。媚儿想不到用什么家法好。”楚冰调笑。“这可真是个难題。貌似到现在为止。可真沒有什么能难得住我。让我觉得存在威胁的呢。”

话音落下。楚冰猛然看见方媚儿笑的诡异。

“你笑成那样干嘛。”楚冰声音不由颤抖。轻轻问道。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到了咱们的家法是什么了。保证让你欲哭无泪。你想不想知道。”方媚儿附在楚冰耳边。轻轻说道。

她樱桃小嘴不断喷洒出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散落在楚冰的脸颊上。让他整个脸都热了起來。而后一颗心狂跳。浑身有种火在不断燃烧。

不祥的预感越來越强烈。第一时间更新莫非……

楚冰想着。瞪大眼睛看方媚儿。方媚儿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轻轻点头。“还是我相公聪明。这么快就猜到咱们的家法了。嘿嘿……沒错。要是日后我发现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一定一年不让你和本姑娘同房。”

“额……”楚冰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年不同房。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娇妻在侧。能看不能吃。开什么玩笑。

“等等。等到药房。我一定告诉你。不会有丝毫隐瞒。别急。别急……”看着方媚儿笑的狡猾的像个小狐狸。楚冰无奈投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边说着让方媚儿不急。自己则一边飞奔。连轻功都用上了。

“砰”的一声。楚冰一脚踢开药房的门。毫无风度可言。方媚儿看着无辜受累的门。努努鼻子。好好地将楚冰鄙视了一番。

楚冰可不管那些。现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这未來一年的福利。虽然方媚儿有了身孕。不宜行房。可是该占的便宜他怎么舍得放手。

将方媚儿放在药房的椅子上。楚冰这才喘了口气。休息一下说道。“媚儿觉得我的医术如何。”

一句话。聪慧如方媚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你的医术啊。”方媚儿拖着长长的尾音。第一时间更新拿捏着半晌不说下半句。谁让某人刚刚连她都骗了呢。

“嗯。”半晌得不到回应。楚冰盯着方媚儿问道。

“咳咳”被他盯得不自然。方媚儿才轻轻道。“还算可以吧。勉强能算的个江湖郎中。混口饭吃应该不难。”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差点沒栽倒在地上。他怎么说也是跟着逍遥子苦学医术。算不上妙手回春。但半个神医圣手的称号还是当得起的好嘛。如今到了方媚儿这。就只能勉强算个江湖郎中了。无奈扶额。腹黑娘子伤不起啊。

“嗯。就只是江湖郎中的水平。不能再高那么一点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楚冰用手比划着。一点点。哪怕给他一点点面子。让他自吹一下。这个尴尬的坎不就能过去了。瞒着方媚儿那一点点的事不就能说开了嘛。

像是看透了楚冰的心思。方媚儿就是不如他所愿。

“楚冰。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江湖之内能人辈出。就像你这样的江湖郎中。别处不说。就说着普悦龙城一抓就能抓一大把。恃才是好的。但是恃才傲物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要谦虚。多像人学习。这样才能有所长进。成长为一个中级江湖郎中啊。”

方媚儿喋喋不休的说着。楚冰再也忍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在此刻磨人的方媚儿面前。都不需要了。

看着楚冰被驳得哑口无言。颓然的样子。方媚儿笑的更加狡邪。“让你骗我。害我这么担心夏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坏人。让你先尝尝本姑娘的厉害。”她心里暗暗想到。

“媚儿。其实吧。我跟你说……”楚冰忍不住起身。想要将事情跟方媚儿说清楚。

可还沒等他开始说。便听到方媚儿懒懒的道。“哎呀。我累了。真是不太想听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那个。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你就在这好好的配药吧。辛苦了呵呵……”说完。方媚儿起身。大步走出了药房。

独留楚冰一个人在药房内。“额……这……唉……娶个太聪明的女人回來。也是一种悲哀啊……”

无奈哀嚎。什么话都沒说。就被看了个透彻。以后这日子可真是透明的了。不过好在。他楚冰顶天立地。沒有什么事是瞒着方媚儿的。

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楚冰根据刚才为夏纯诊治的结果。开始动手为她调配解药。

夏纯体内的毒是两种毒药合成的新毒沒错。可是这种毒的毒性却比之前各自的毒性减轻了很多。再加上方媚儿曾经给过夏纯解药。这才让她的身体状况比想象的好很多。

夏纯怀了身孕。一个月左右。她体内的毒的确会对孩子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但只要楚冰解毒足够仔细。足够快。再调配些有助孩子健康生长的保胎药。孩子定然能健健康康的。

他之所以会对柴刹裘和夏纯说那些话。就是希望能用这个孩子给两人制造一些机会。

那么长时间的相处。楚冰了解夏纯。善良、果断、坚强。她的孩子。她拼了命也会去保住。而柴刹裘挚爱她。又是他的孩子。他如何能不悉心照料。

人心都是肉长的。楚冰相信。总有一天夏纯能看到柴刹裘的用心。一段良缘。他希望能够有个好结果。哪怕日后他们发现这只是他的谎言。他也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只要夏纯能够过的好。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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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清影消息传 两人夜进宫

就在楚冰为夏纯调配药物的时候。方媚儿急急忙忙的跑进了药房。楚冰看着惊得不行。急忙跑过去搀扶她。

“你有身孕。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办。诚心让我担心是不是。”楚冰小声的训斥。

方媚儿却像沒听到一样。才不管他啰里吧嗦的一堆话。拉着他的手忙道。“影嫔给我传了消息出來。她说有娘亲的消息了。”

闻言。楚冰眉头深皱。担忧不已。

沈疏影进宫是上官娴月力荐的结果。上官娴月是方媚儿的人。聪明如他。也早就猜到了沈疏影是自己人。她传给方媚儿的消息自然是她查到的结果。不可能有假。那么……

一想到楚清影落在熊轩的手里。或许要经受着不亚于方媚儿所承受的折磨。楚冰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疼。

看着楚冰脸色不佳。方媚儿更是心疼。

双手环抱着楚冰的劲腰。方媚儿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道。“你先别担心。听我说完嘛。疏影说了。虽然查出了娘亲多半是被带进了皇宫。可是四处打探都沒有下落。所以她应该不在熊轩的手里。”

“那娘亲在哪。”方媚儿话音刚落。楚冰边忍不住出口。满是担忧的口气中带着强烈的愤怒。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救出楚清影。一把火烧了那皇宫。

对于那个地方。他太恨太恨了。不但伤了方媚儿和他们的孩子。还囚禁了楚清影。一个个都是他最心疼的人。他如何能忍。

轻轻安抚楚冰焦躁的情绪。“你先冷静一点。要想找到娘亲的下落。你就得理智分析。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否则只会让娘受更多的苦。”

说完。方媚儿拉着楚冰坐下。从衣袖间拿出一副简易地图。铺展在桌子上。

楚冰亲戚瞟了一眼。便认出那是皇宫的地图。虽然对皇宫的了解程度不及方媚儿。但大体布局他还是知道的。

方媚儿指着图。轻轻道。“疏影已经凭借她妃嫔的身份。查看了所有的妃嫔寝宫、冷宫、以及各宫常用來关押人犯的地方。另外。她也曾经暗暗潜进大内监牢看过。都沒有娘亲的影子。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剩下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熊轩住的地方。一个是太后住的地方。”

方媚儿的话像淙淙流水。让楚冰的心也渐渐沉静下來。他听着方媚儿的话。冷静分析道。

看着楚冰终于冷静下來。理智回归。方媚儿这才轻轻点头。“你说的沒错。虽然皇宫偌大。但真正知道娘亲的存在。并且认识她的人并不多。第一时间更新所有的地方都查过了。所以我把目标锁定在这两处。而且……”

“而且太后关押了娘的可能性更大些。”还不等方媚儿说完。楚冰边深蹙着眉头说道。

方媚儿想的和楚冰想的不谋而合。她轻轻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也认为太后关押了娘亲的几率更大一些。若是熊轩手里有娘亲这张王牌。我想我不可能轻易平安的从他手里逃脱。”

云淡风轻。仿佛她说的经历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听在楚冰耳中。却是一阵又一阵心疼。

那种心灵和**的双重折磨。又怎么会是轻易逃脱就可以概况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拉着方媚儿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楚冰将他的头靠在方媚儿的肩窝处。静静的靠着。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仿佛那股熟悉的味道可以让他整个人宁静下來一样。

“是我沒用。保护不了你们。是我沒用……”

楚冰声音哽咽。发自内心的感伤。方媚儿很少见楚冰如此。放下自己的骄傲。放下自己的尊严。说自己沒用。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责。让方媚儿的心都在泣泪。

微微回身。抱住楚冰的头。让他的头依靠在自己的怀中。方媚儿希望以此能给予他一些温暖。

“这不是你的错。是奸人狡诈。在宫中这么多年。我也未曾发现过太后有如此恶毒的一面。若真的是她。那她隐藏的到底有多深。或许一切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你与她相识不久。看不透也是正常的。”

方媚儿长叹一声。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疼。

对于那个皇宫。她从一进去开始。便带着浓浓的恨意。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唯独出乎她意料。也让她在动手的时候有些不忍的就是太后。

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对她的好她看得清楚。可是如今。真是面目露出來。这个曾经那么慈爱的人。让方媚儿感觉那么陌生。那么恐惧。

“不论她隐藏的多么深。她触及了我的底线。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就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楚冰咬牙切齿的说道。方媚儿相信。若是太后现在就在楚冰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碎尸万段。

轻轻安抚楚冰的情绪。半晌方媚儿才说道。“你先平静一些。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去皇宫一趟。暗中探听一下情况。也好早作打算。”

“好……”楚冰半晌才轻轻回应。

时间过得飞快。楚冰为夏纯配好了药。就回到房间。整整一个下午都沒有再出來。第一时间更新所有的饭菜也是方媚儿端进去给他用的。

一过傍晚。楚冰就忍不住想出去。方媚儿硬是拉着他又等了两个时辰。

“你别这么急嘛……”方媚儿跟在楚冰身后。看着他疾如风的步伐。忍不住说道。

夜探皇宫本來是好事。可是看楚冰如此不能沉静的心。方媚儿忍不住担忧。只希望能拉住他。小心谨慎一些。不要弄巧成拙、适得其反才好。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这才渐渐放慢脚步。回身揽过方媚儿。楚冰的心也渐渐安定。

“我真的是太着急了。手足无措。我怕娘会受到你的那般待遇。她已经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真的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方媚儿贴在楚冰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前进。“可是你想想。越是这个时候。你才应该越淡定。不漏一丝破绽。要是你现在乱了阵脚。才真是无法救出娘亲。”

“好……”楚冰也不多言。这些事情他心里清楚。可真的到眼前的时候。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或许真的是方媚儿的事让他成了惊弓之鸟。才会如此手足无措吧。

方媚儿和楚冰顺着香月给的路线。再次进入皇宫。

趁着月色昏暗。两人躲过层层守卫。混进了太后的寝宫。

整个寝宫异常宁静。两人來到寝宫。几乎沒有受到阻拦。除了在外面巡视和站岗的侍卫之外。只有太后的贴身内监和丫鬟守在寝宫门外。根本沒有碰到其他人。

方媚儿和楚冰直接上了房顶。方媚儿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太奇怪了。整个寝宫连个人都沒有。不是太诡异了吗。”

“可不是。段阳和我说过。许易和诺儿给太后下了毒。按理说现在太后寝宫内外应该很多人。怎么会沒有人呢。”楚冰也觉得纳闷。

“不管了。既然來了。沒人更好。等上一刻钟。要是还是这种情况。我们就下去看看。人多都不怕。人少还怕什么。”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方媚儿轻轻道。

楚冰点头。他也正有这样的打算。

良久。两个人顺着房檐下去。楚冰用两根银针解决了守门的太监和丫鬟。和方媚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房间。

房内留着两盏烛火。让整个房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昏黄。两个人打量着整个房间。也沒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方媚儿对太后的寝宫更为熟悉。就着这昏黄的烛光。拉着楚冰逐渐向内室走去。

一进房间。两人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楚冰轻轻蹙眉。“看來宫里的这群太医也不算太窝囊。居然这么快就调配出了可以抑制毒性的解药。还算不错。”

“你是说。这药可以解太后体内的毒。”方媚儿听着楚冰的话。压低声音问道。

她知道许易给太后下了毒。而这些毒药基本都是出自楚冰之手。在方媚儿的心里。楚冰的医术、用毒都无人能及。她着实沒想到有人能这么快的调配处解药。

像是看懂了方媚儿的心思。楚冰微微一笑。“当然不能。否则我的医术还怎么称得上天下卓绝。据我闻。这些药最多可以控制她体内的毒。暂时不扩散。而且能够清醒过來。想要解毒。还差了三五味药呢。”

楚冰一阵得瑟。方媚儿的心也渐渐放了下來。

对于太后。她的心里重视复杂。虽然不想看到她一病不起。可是若是娘真的是她囚禁的。方媚儿私心中也不愿让她太过好过。

就在方媚儿想着这些的时候。猛然听到一阵声音。楚冰一把将她拉到一个角落。正好对着出声音的方向。

两个人紧盯着。只见靠着太后床头的方向。一道暗室门缓缓打开。不久。便传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进两人的心。一丝欣喜、一丝惊异、一丝担忧。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起涌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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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布局开密门 清影满伤痕

脚步声越來越近。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屏住呼吸。大眼睛直直的盯着。

很快。靠近太后床头的位置便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暗红色的衣袍绣着牡丹。绽放的那么绚烂。可在两人看來却是那么刺眼。

楚冰和方媚儿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眉头深蹙。尤其是方媚儿。此时心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太后出來。墙上的暗门渐渐关上。她回头看一眼。嘴唇煽动。像是在暗骂什么。方媚儿两人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太后唤人进來。让人准备热水。准备沐浴。沒多久太后就出了房间。

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如此良机。不可错失。微微勾动嘴角。两人抬步向太后的床的位置奔去。

两人一头一尾前后摸索。却一直找不到打开暗门的机关。

“找不到机关怎么办。”方媚儿轻啐一声。忍不住问道。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侍候她起床梳洗的次数不计其数。却连这么重要的机关暗门都沒有发现过。

楚冰亦是蹙眉。“你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过这个暗门。可见其隐藏之深。所有的地方我都看过了。却沒有发现机关开启的方式。看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开这个机关。”

“那怎么办。”看着掩映完好的墙壁。方媚儿怒极。“我感觉很强烈。娘一定在里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等着太后再來开启这道机关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冰仔细琢磨方媚儿的话。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媚儿说的不错。我们就是要让太后來开启这道机关。”

“你有办法。”方媚儿瞪大眼睛看着楚冰。就知道他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到办法。

轻轻点头。楚冰让方媚儿附耳过來。将心中的想法悄悄告诉她。计划完后。两人会心一笑。狡猾的像两只狐狸。

很快。太后便穿着一身睡袍推门进來。款款走到床前准备就寝。却发现原本整齐的床被翻找的乱七八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被褥、幔帐凌乱不堪。而在刚刚暗门开启的地方。还有一个鲜明的大掌印。床上还有两双脚印。

太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大惊。

也顾不得披上衣服。立刻冲到床正对着的矮几上。将矮几左右各旋转三圈。从矮几中央猛然弹出一个楠木匣子。

她推开楠木匣子的盖子。匣子内有一个暗红色的按钮。按下之后。矮几通往床之间的地板骤然向两边划去。露出一个玲珑棋盘。这时。太后拔下匣子内的暗红色按钮。纺织在玲珑棋盘上。一招赢棋。床头的暗门豁然打开。

躲在房梁上的方媚儿和楚冰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微微一笑。这一招计果然用得好。

太后急忙就要往床上走。进入暗门。就在这时。楚冰纵身而下。太后闻声回身。还來不及反应。就被楚冰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一切搞定。楚冰冲着方媚儿狡邪一笑。方媚儿纵身而下。來到楚冰身边。两人也不多言。直奔暗门而去。

暗门之内很是昏暗。隔得很远才有一颗淡淡的夜明珠照射出一点点光晕。

石阶很多发。方媚儿夜视力不及楚冰。脚步慢些。楚冰搀着她。后來怕她摔倒。伤了自己和孩子。楚冰干脆把她打横抱起。快步向下走去。

方媚儿环着楚冰的脖子。第一时间更新有些自责。“对不起。我这身子状况。真的不应该下來碍手碍脚。”

楚冰宠溺的在方媚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你不想下來。我也会拉你下來的。你自己在上面。面对那个居心叵测的老女人。我怎么放心。要是她中途醒了怎么办。”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我就是喜欢抱着你。这样我安心。你说过要陪在我身边的。总不能说现在你要反悔吧。”黑暗中。楚冰双眸一边走。一边紧紧地盯着方媚儿。满是笑意和宠溺。

也就只有方媚儿。能让他不安、纷乱的心瞬间宁静下來。第一时间更新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甜蜜。

方媚儿将楚冰搂的更紧了一些。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哪会反悔。我会一辈子陪着你。跟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温热的气息。动心的话语。让楚冰整个人都沉浸在蜜里。微微一笑。在黑暗中轻吻了方媚儿的额头。“等着。看我回去怎么奖励你。”

说着。楚冰又将她向上抱了抱。大步飞奔而下。

石阶很长。良久才走到尽头。楚冰突然觉得这密室很熟悉。沒错。就是熟悉。跟之前在唐门内他救香月时闯的密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着石阶之下一道关闭的石门。楚冰站立不动。方媚儿从他身上滑下來。看了看也沒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相反楚冰站立不动才是奇怪。“楚冰。你怎么了。”

楚冰微微蹙眉。所有的事在脑海中飞速转动。像是想通了什么。却又有些迷惘。想不太清晰。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也不耽搁。走上前去。看着这扇墙道:“我去救香姨的时候。夜闯唐门。进入了他们的密室。密室的第一层跟现在看到的场景极为相似。”

楚冰的声音轻轻的。在整个密室里却传的极远。

方媚儿轻轻点头。“所以。你是怀疑太后和唐门有关系。”她不确定的问出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毕竟太后身居高位。而唐门则处江湖。一庙堂一江湖。相距甚远。她不敢相信这其中还会有其他联系。

楚冰轻轻摇头。“我也说不上來。或许一直以來。我们对太后这个人的了解都太少了。才会忽略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唐门有关系。也或许是我想多了。密室相似。一切都只是个巧合吧。”

方媚儿也不想在这个问題上多做纠缠。太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都沒看清楚。这一时半刻。就算两人说的再多。也只不过是猜测。沒有真凭实据。

与其无凭无据的猜测。还不如想办法打开石门。去看看楚清影是不是在里面。

思及此。方媚儿才挽着楚冰轻轻道。“是不是巧合。我们一试就知道了。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闯进唐门的第一道门的吗。”

“当然”。楚冰來到石门之前。对着方媚儿轻轻道。“你看这座石门。表面上看沒有什么特别的。但细细看去。变回发现它上面的凸凹点极有规律。这是一盘玲珑棋。如果我猜的沒错的话。应该跟外面开启机关的棋一样。”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下对了这盘棋。就可以开启这道门。”方媚儿说着。也开始仔细打量。果然如楚冰说的那样。细看才能看出它上面颜色深浅不一的凸凹点。

“这里……”楚冰凭着对刚才太后下棋的记忆。随手指在石门上的一个凸起上。方媚儿看着那个凸起微微一笑。“那我们就试试看。”

说话间。方媚儿用手重重的敲在那个凸起的位置。娇嫩的手碰撞冰冷坚硬的石壁。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密室静静地。沒有一丝反应。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猜错了。那怎么开启。楚冰。还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见石门沒有动静。方媚儿蹙着眉头说道。

楚冰蹙眉。看着全然沒有反应的石门。不解道。“难道真是我猜错了。或许……”

话还沒有说完。便听到墙上石头摩擦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石门左侧缓缓升起一道小门。

两人对视一眼。不等小门开启完毕。便顺着门闪身跑了进去。

进去。抬头。只一眼。两人便定在了那里。

“娘。娘……”

“娘……”

方媚儿和楚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飞身上前。将被绑着的楚清影救下來。

满身的血痕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脸上亦是伤痕。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气息微弱。双目无神。方媚儿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还是忍不住颤抖。

这样的楚清影。仿佛已经游走在了死亡的边缘。沒有了雍容。沒有了骄傲。沒有了活下去的力气。

楚冰的泪水忍不住流下來。“娘。对不起。对不起。是子凌來晚了。子凌來救你了。你撑住了。一定要撑住了。”

听到楚冰的声音。楚清影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楚冰和方媚儿。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子凌……媚儿……你们來……來了……”

“娘……”方媚儿抓着楚清影的手。大声唤了一声。“我们來了。是我们來晚了。你一定要撑住。别吓我……”

“媚儿。快。保命丹。”

“哦哦……”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快速收回拉着楚清影的手。从衣袖总拿出一个青玉瓶。将里面的丹药全部倒了出來。

“还有五颗。都给娘服下吧。”方媚儿看着手里的丹药说道。

楚冰点头。将楚清影身子扶正。这才轻轻道。“娘。你撑着点。吃下这保命丹。子凌保证你沒事。子凌、媚儿还有我们的孩子都等着你呢。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楚清影听着楚冰的话。颓然灰暗的眼睛中乍然闪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轻轻点头。微启双唇。吃下方媚儿喂下的保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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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方媚儿诉心 楚冰问舍得

服下保命丹沒有多久。楚清影的脸上便闪现出红晕。不再那么惨白。楚冰和方媚儿两人看着。也稍稍安心。

环顾密室。楚冰恨不得此刻便将太后拖进來碎尸万段。居然对他娘亲用如此重刑。他如何能忍。

方媚儿自然读得懂楚冰的心思。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们先离开这儿。现在不是算账报仇的时候。”

楚冰听着。又看看怀中虚弱的楚清影。这才点头。打横将她抱起。方媚儿跟在他身边。三个人走出密室。

被楚冰打晕的太后还躺在房间内。楚冰冷眼看她。似乎想要将她射穿。

“先走吧……”楚清影的声音淡淡的飘來。第一时间更新她与颜容只见有太多恩怨。不是这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

楚冰闻言轻轻点头。但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将楚清影放在椅子上。让方媚儿扶着。

“凌儿……”楚清影轻唤楚冰。奈何拦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方媚儿无奈摇头。扶着楚清影轻轻道:“娘。就让他去吧。太后这么对你。他心里一定气极了。若不让他略施惩罚。他的心一定不会好过。”

“唉……”楚清影长叹。无奈摇头。她觉得自己这次身陷密室。也让她更淡然了许多。时过境迁。垂垂老矣。除了亡国的那点不甘。第一时间更新她真的将很多东西都看淡了。

说到底。一切还不是因为一场无辜的情爱。这世上也只有情爱误人。会误到如此地步。时隔多年仍不知悔改。岂知那已然不是爱。而是一种无端而起的执念。

“媚儿。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子凌他爱的不是你。你会如何。”楚清影轻轻问道。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根本不成立的问话。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一个对自己无情无爱的男人。真的可以让人丧失心智吗。

颜容已然是这样。否则不会这样对她。可是楚清影不知。面对这样一个在感情中独自付出、独自伤害的女人。她应该选择报复。还是给与一点点怜惜。

方媚儿听到楚清影的话微微一愣。她沒想过楚清影会问这样的问題。也是她从來沒想过的问題。

抬头看向楚冰。见他抓起太后的身子。狠狠地扔在床上。而后将一个瓷瓶内的丹药喂她服下。而后施以鄙夷的笑容。方媚儿不禁入迷。

“娘。你知道吗。其实我遇到子凌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吧。那个时候小。或许我们都还不懂情爱。可是和他分开的这些年里。我从來沒有放弃过找他。我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尸首。我要知道他的下落。若是他在我就守着。若是不在了。我就随他去。”

方媚儿说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声音却带着无尽的哽咽。

“我从來都沒想过若是楚冰不爱我了。我会怎么样。当初我知道夏纯就是夏芸。她和楚冰有过一段美好的曾经的时候。我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可是当知道楚冰被带进了皇宫。被熊轩囚禁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要碎了。那时我才知道。我爱他。哪怕更另一个女人來分享他的爱。我也可以忍受。”

方媚儿话不重。可一字一句听在楚清影的耳中。却是浓浓的感动。

楚清影庆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己的儿子能找到方媚儿这样一个女子。不但智勇双全。更给予了他全部的爱。

她是曾经的皇后。见惯了宫内女人的勾心斗角。为了一点皇帝恩泽。手段尽施。杀人舔血。无所不作。可若真的说爱。又有几个人对皇帝是一片真心。

一个女人。在宫内孤苦寂寞。连寝宫的墙瓦地砖都是冷的。可是如今。方媚儿却说她愿意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楚冰的爱。那是有多爱……

“我想。若是有一天楚冰真的不爱我了。我会给他自由吧。或许我会隐居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着他幸福;也或许我会了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求着下辈子能与他有一个更好的相遇。让他爱我多一点。”

说着。方媚儿忍不住哽咽。一想到若是楚冰真的不爱她了。她的整颗心都忍不住一阵阵的疼。

楚清影挣扎着起身。将方媚儿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浅浅一笑。“好孩子。娘只是随口一问。只是想知道普通女子的想法。与凌儿无关。他爱你胜过爱自己。你知道的……”

方媚儿轻轻点头。只是将楚清影抱得更紧。她眼角挂着泪。可是却掩饰不掉嘴边的笑容。她不再孤单。她有爱她的楚冰。有娘。如今又有了孩子。她是幸福的。

楚冰处理完了太后。走到两人身边。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楚清影和方媚儿。心头划过一股暖意。

“娘。媚儿。好了。我们走。”说着。楚冰又将楚清影打横抱起。

两个女人会心一笑。并不多言。三人避开巡逻侍卫。顺利的出了皇宫。

救出楚清影之后。方媚儿和楚冰通知段阳、夏纯等人。连夜离开龙城。直奔倾凌山庄。

一到倾凌山庄。只见里面灯火通明。香月的身子也渐渐好了。听说楚冰将楚清影救了出來。一直在大厅内守着。

见一行人进來。急忙迎上去。“小姐。怎么会这样……”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楚清影。第一时间更新香月焦急的吼道。

还未等她话问完。便听到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哪个狗娘养的这么欺负你。看老子不剁了他喂狗……清影。你还好嘛。还疼嘛。”

楚冰等人侧目。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仇玥涯。心里不禁感叹。江湖儿女也会儿女情长。谁能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仇玥涯。也会有这样多情的一面。

楚清影听到仇玥涯的声音。微微抬头。露出淡淡一笑。沒有多说什么。她闭上双眼。真的太累了。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午后再说。娘累了。需要休息。我也需要时间给她配药。大家都散了吧。”说着。楚冰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接将楚清影抱进了内室。

方媚儿跟着。一直照顾着楚清影。直到她入睡。

楚冰一直在药房里忙碌。方媚儿不安心。忍不住到厨房内帮他煮了些宵夜。等到楚冰疲惫的回到房间的时候。方媚儿正守着宵夜在等他。

听到推门的声音。而后是轻轻的脚步声。方媚儿睁开微闭的双眼。露出微微一笑。“给娘的药准备好了。”

楚冰迎上前。将方媚儿揽进怀里。“准备好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是告诉你晚上不用等我吗。你睡不好。我心疼。”

依偎在楚冰怀里。方媚儿嫣然一笑。“哪有那么娇弱。我的身子我清楚。”

“那也不行。你现在怀了身孕。一个身子两条命。我可担心。”楚冰严肃的说道。

“哦。”方媚儿挑眉。忍不住逗他。“那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肚子里的孩子。我看你现在是有了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宠溺地在方媚儿额头上落下一吻。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传到楚冰的鼻孔中。让他疲惫的心渐渐舒缓。

“我爱孩子。但更爱你。”楚冰的声音轻轻的。沒有太多的修饰。却让方媚儿的心暖暖的。

拉开与楚冰的距离。方媚儿笑意更浓。“逗你的。那么认真干嘛。”说着。他将楚冰拉到桌前。让他坐在椅子上。将准备好的夜宵一一放到楚冰面前。

“我为你准备了夜宵。你一天都沒吃东西。一直在忙。肯定饿了。现在还是温的。刚刚好。快吃一些吧。”

楚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股蜜意直抵他的心底。

“谢谢你。媚儿……”楚冰说着。开始用夜宵。这些全都是方媚儿亲手准备的。比山珍海味更让他满足。

微微一笑。“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我是心疼你。快些吃吧。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方媚儿轻轻的嗔怪撩动着楚冰的心。

楚冰优雅的用着夜宵。很快便吃完了。一阵洗漱。他抱着方媚儿依偎在床头。

“媚儿。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将头埋在方媚儿的肩头。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和头发上的味道。他久久不愿抬起。

一只手抚摸上楚冰的脸。方媚儿轻轻一笑。“我也是。很幸福。”

“今天娘跟你说了什么。两个人抱在一起。看得我都嫉妒了。”良久。楚冰才问道。语气柔软。带着一股微微的醋意。

方媚儿听着他的话和语气。忍不住轻笑。“你想知道。”

“嗯……”楚冰慵懒的额回应。太累了。他真的太累了。

“娘问我。要是有一天发现你不爱我了。我会怎么办。”方媚儿如实说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楚冰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而后轻轻又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方媚儿轻轻一顿。半晌才在楚冰的注视下继续道。“我告诉娘。若是有一天让我发现你不爱我了。我一定会将你吊到龙城皇宫的城楼上。暴晒三天。然后扔到倾凌山庄的鱼池里喂鱼。”

楚冰看着方媚儿眼底狡邪的笑意。翻身便将她压在了床上。不断呼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方媚儿的脸上。缓缓问道。“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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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楚清影回忆 颜容往事多

“我……”方媚儿被楚冰压着.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瞬间让她觉得身上莫名涌出一股热流.直达心头.

将方媚儿的表情尽收眼底.楚冰微微一笑.本來只是想逗逗她.可是现在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双唇忍不住落到方媚儿的脸颊上.气息也不断加重.“媚儿还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被楚冰的一吻夺去了心智.不自觉的沉浸在那带着温柔、带着狂热的吻中.

感受到方媚儿的热情.楚冰的心跳更加快了许多.忍不住的想要她.可是想到方媚儿的身孕.他又不敢太多求索.深吻过后.便搂着方媚儿沉沉睡去.

一觉醒來.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刻.方媚儿起身.身边早已经沒有了楚冰的身影.她想楚冰应该是去看楚清影了.

穿戴洗漱完毕.方媚儿便直接去看楚清影.果然楚冰在那里.

见方媚儿进门.楚冰忙迎上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过來了.”

方媚儿不由蹙眉.“还早嘛.都日上三竿了.”说完.看了看楚清影.又拉着楚冰小声道.“你來看娘怎么也不叫醒我.我睡得这么晚多不好.”

方媚儿声音不大.楚清影却听得一清二楚.看着站在门边的楚冰和娇羞的方媚儿.楚清影忍不住嫣然一笑.“媚儿身怀有孕.嗜睡是正常的.我这个做婆婆的.可还沒有刁钻到虐待儿媳的地步.”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方媚儿急于解释.小脸憋得通红.楚冰和楚清影母子二人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方媚儿才恍然醒悟.原來被这腹黑的母子俩算计了.

微微一笑.也不恼.方媚儿在楚冰的搀扶下走到楚清影身边.看着她红润的脸颊.轻轻道.“娘.脸色好了很多.估计很快就能好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治的.怎么可能不好.”楚冰走到方媚儿身边坐下.得瑟的说道.

看着两人斗嘴的模样.楚清影此时很满足.国仇家恨.与颜容的恩怨.这些都已经是旧事.她想顺其自然.交给楚冰來解决.不想再费心神.而她.就坐等抱孙子.颐养天年就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娘想有些事还是应该早告诉你们为好.”说着楚清影示意楚冰将房门关上.

楚清影依偎在床头.楚冰和方媚儿坐在床边.三个人围坐一团.这才听楚清影轻轻道.“这次截我走的人是颜容.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这些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方媚儿和楚冰轻轻点头.于这件事來说.方媚儿的心思最复杂.直到看到楚清影的那一刻.方媚儿心中的恨和厌恶才彻底迸发出來.

以前进宫报复.她不想伤了太后的心.可如今.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找到一个不恨她的理由.

感受到方媚儿情绪低落.楚冰将她揽在怀里.“有些事我们看到的真的只是表面.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伤心.我会心疼.”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轻轻点头.这才听到楚清影轻轻道.“凌儿说的不错.你们看到的.一直都只是她的表面.实际上.她比你我想象的都厉害.山河破碎、普悦大劫.这些跟她都脱不了干系.”

“娘的意思是……”楚冰听着楚清影的话.眉头深蹙.不由出口问道.

看着楚冰.楚清影的一颗心也不好受.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是留在她心里的伤.留在楚冰身上和心上的伤.永远也挥散不去.

“那一年我和颜容一同进宫.那时候我们是好姐妹.寝宫相邻.相互往來甚密.你父皇是一个好国君.忙于朝政.虽然有我们一行六个妃嫔.可是从來都不沉浸女色.对待妃嫔也尽量平等.甚至多年不立后.他曾对我说.这个位子是留给我的.可又不想让我坐在那个位子上.成为众矢之的.”

楚清影轻轻的说着.思绪飘飞会那一年.

“那时候.我和颜容一样.深爱着你父皇.或许是因为我和你父皇都喜欢书画的缘故.在世人看來.你父皇于我的宠爱胜过了宫内的所有人.包括颜容.其实.我心里知道.你父皇爱我.可是他也爱颜容.因为她性子刚烈.个性分明.是宫内矫揉造作的女子学不來的.”

“太后是父皇的妃子.那她如何会成为当朝太后.”楚冰和方媚儿两个人不由同时问了出來.他们两个人着实沒想过.太后还有这一重身份.

楚清影微微一笑.“或许是女人天生善妒吧.”她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后宫主位久悬无定.朝中大臣多次群荐立后.你父皇想要护我.却挡不住大臣的力荐.无奈推了一位沈妃为后.他说沈妃性子温和.而颜容刚烈霸道.他不想让我吃亏.”

说到这些的时候.楚清影脸上的笑容深及眼底.楚冰和方媚儿都看得出.楚清影和他们的父皇的确彼此深爱.

“可是.性子温和的沈妃却沒能活到登上后位的那一天.大典前三日.无故溺水身亡.”

楚清影的声音陡然转冷.方媚儿忍不住蹙眉.“突然溺水.莫非和太后有关.”

“不错”.楚清影冷冷回应.“沈妃根本不是溺水而死.而是被颜容生生掐死之后推入水中的.那一幕我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已经怀了子凌.害怕她对我下手.所以只能不动声色.全当不知道这回事.”

“那娘是如何当上皇后的.”楚冰轻轻问道.素來知道后宫妃嫔之间关系混乱.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不断.可真听到自己的母亲也身处这样的危险当中时.楚冰还是忍不住心疼.

“大典在即.即将上位的皇后乍死.不祥之兆的言论就像是北风吹着一样.快速在龙城蔓延.喜事变成丧事.立后之事也就暂且搁置.我一直守口如瓶.直到生下子凌之后才渐渐安心.”

楚清影说着.脸上渐渐露出一股沉重.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那一天.是沈妃的忌日.我在宫中偷偷给她烧纸钱.虽然这事在宫内是不被允许的.可她也算是为我而死.我心有不忍.就偷偷的做了.谁知这事被你父皇知道了.大发雷霆.说不祥.质问我缘由.我沒有办法.才吐露了沈妃乍死的原因.”

“父皇信.”楚冰忍不住问道.太后是那么一个会隐藏的人.他的父皇真的能相信他母亲的一面之词吗.

楚清影轻轻点头.忧愁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暖色.

“我从不骗他.所以他也从不怀疑我.知道颜容的本性之后.他也渐渐疏远了她.只是几次想把她打进冷宫.却又有诸多不忍.我生下了子凌.已经半年有余.朝臣再次提起立后之事.你父皇便毫不犹豫的让我当了皇后.”

方媚儿和楚冰都静静听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萌生出來.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始.

果不其然.楚清影轻轻道.“颜容不甘心.性子刚烈的她同你父皇大吵了一架.被你父皇禁足在自己的寝宫里.可是我刚登上后位沒多久.被禁足的颜容就传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

方媚儿轻轻蹙眉.“不对.娘刚刚说父皇已经疏远了太后.就不可能再与她有亲密关系.被禁足宫中.她如何能怀上父皇的孩子.”

“那时我也在疑惑.她怎么会有孩子.可是你父皇听到颜容有孕的消息后.大喜过望.根本就不听我的分析.颜容被放了出來.好生照料.不久.在一个午后.我们在御花园中相遇.她笑着告诉我.不要以为我生了皇子.当了皇后就能拥有一切.她会从我手中把一切都抢回去.也是那日我才知道.颜容根本就沒有身孕.”

“怀孕之事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么多人的眼睛.”楚冰蹙眉.

方媚儿倒是浅笑.了然了.“怀孕之事的确瞒不过众人的眼睛.可是由怀孕变到沒了孩子.却轻而易举.”

楚清影看着方媚儿.静静点头.方媚儿在宫中呆了多年.对于这一切早就了然于胸.楚清影一说.她便已经了然.

“不错.想要从身怀有孕变到沒了孩子.真是太容易了.一个午后.我带着会蹒跚学步的子凌在花园散步.子凌在地上跑.我弯着身子扶着.在花园假山的转角处.我遇到了颜容.”

“所以她将小产的事推给了楚冰和娘.”方媚儿愤怒的问道.她沒想到在楚冰那么小的时候.颜容就对他用心计.

楚清影轻轻点头.“是啊.千算万算.千躲万躲.该來的总归会來.从那之后.你父皇有一段时间很少來后宫.他常常约三王爷进宫下棋.一下就是半夜.”

“三王爷.熊轩的父亲.莫非……”楚冰淡淡出声.他调查多年.沒想到宫中的秘闻还是遗漏很多.

“不错.三王爷也是文武双全.只是他的性格过于急躁.易受人控制.那个时候.不知颜容是刻意还是无意.在一次家宴过后搭上了三王爷.我抱着子凌走过别院的巷子.看到过两人.可是刻意避开颜容锋芒的我.也沒想过她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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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七八章:当年暗神伤 颜容怒思量

“从那之后.三王爷进宫的次数越來越多.你父皇因为习惯了他在宫中小住.也沒有感受到这事之中的不平常.”楚清影说着.那些事一点一滴的在眼前流转.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心疼.

“沒过多久.颜容又缠着皇上.如胶似漆.两人同进同出.很快她便再次传出了怀孕的消息.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过这个孩子不是你父皇的.可是他哪里听得进去我的话.”说到此.楚清影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懊恼.

方媚儿和楚冰都能懂.楚清影挚爱皇上.她谦恭有礼.执掌后宫也善待每一个人.可是这样的她却渐渐的失去了最爱的人的信任.她如何能够不伤感.

“那个孩子就是熊轩.”方媚儿忍不住问道.也借着这一个问題转移楚清影的视线.

楚清影轻轻点头.“不.那个孩子不是熊轩.熊轩出生在三年后.而颜容怀的第一个孩子暗中被我掉了包.送到了宫外.我知道她心地不纯.我不能也不愿让她的奸计得逞.那是我做的第一件坏事.或许就是因为我做了坏事.而受到了上天的报复.才让我的孩子受这么多苦.让国家山河破碎.”

“娘.那不是你的错.颜容既然有了害人之心.做了苟且之事.就算你不抱走那个孩子.他也会沦为颜容害人的工具.带他出宫.或许是给他新的生命.至少不是一颗棋子.一个傀儡.”方媚儿拉着楚清影轻轻安慰.可是所有的话却显得那么无力.因为沒有人能改变事实.普悦七年的那一场劫难.惨不忍睹.楚冰的命运也确实为之改变.

方媚儿话说的顺畅.可是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楚清影沒错.错就错在命运弄人.让颜容深爱一个人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或许说.颜容有的根本不是爱.而是你嫉妒.若不是她嫉妒楚清影所拥有的一切.也不会跟三王爷私通.更不会省下一个孩子.來混淆皇室血脉.

感受到方媚儿的忧伤.楚冰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也将楚清影揽在怀里.在他的怀中.是这一生中对他來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爱之至深.

“都过去了.不论颜容曾经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而她则要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娘.媚儿.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让我们受的每一份苦白受.而她颜容.也不可能从此逍遥.”楚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暖意.可是也无法掩饰他最后的清冷.

对于颜容.或许楚冰从自身來说沒有太多的交集.也不曾有过恨意.可是从他知道她背叛过他的父皇.伤害过她的娘亲开始.他们便是世代的仇人.

楚清影轻轻点头.同为女子.她同情颜容深爱不得.误入歧途.可是作为先朝皇后.作为楚冰的娘.楚清影对颜容只有恨.再沒有其他.

“虽然我送走了一个孩子.可是仍旧有一个孩子被狸猫换太子.送了进來.这个才是今天的熊轩.他如今当了普悦天子.却失去了最美的爱情.失去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或许是我害了他.是我将他送到了这个位置上.才让他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自私自利吧.”

想到熊轩.楚清影忍不住说道.

于熊轩.方媚儿不想多说.毕竟两个人从小长大.可是却是注定的仇人.

就算是他不是真的天子.可如今他坐在天子宝座上.伤害了方家一家人是不争的事实.

楚冰无奈.如今的事情已经复杂到他不知道去恨谁.曾经以为夺掉熊轩的天子宝座就是对他们伤害自己父皇.夺朝换代的最好报复.可如今看來.或许也只是一个错误的认知.

恨意减轻.可是他对方媚儿的伤害依旧存在.楚冰还是对他恨之入骨.太多的恨意不知道该如何排遣.聪明如楚冰.也一时无法想出其中的所以然.

这时.楚清影再次缓缓说道.“也就是那一年.颜容联合了三王爷.发动政变.谋取了皇位.我被困后宫.只得暗中让香月送凌儿出宫.得以保全一条性命.可是或许是命运注定.让凌儿受了那么多苦.香月也因此失去了清白.她回宫的时候.我也趁机顺着密道逃了出來.可是却沒能救出凌儿.反而被仇玥涯一困这么多年.”

“都过去了娘.都过去了.”楚冰一句一句的安危着怀里的两个女人.尽是心疼.

楚冰和方媚儿、楚清影三人在房内一直聊到午后.直到诺儿來唤三人吃饭.他们才出房间.

楚清影身子不好.所以方媚儿直接将午膳端到了她的房间.倾凌山庄这边其乐融融.而皇宫内的颜容一群人.则处于疯狂状态.

“啊.怎么会.哀家的脸.哀家的脸”颜容的尖刺的声音传出來.惊动了整个皇宫.

熊轩來到颜容寝宫的时候.只见她的左半张脸已经全部成了殷红色.其中隐约透着红色、白色的斑点.看上去极为诡异.

颜容整个人都是疯狂.寝宫内的东西能摔的已经被她摔的不成样子.她无法接受.楚清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了.而她则容颜尽失.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心头的恨意不断凝聚.全盘转移到了楚清影身上.颜容和楚清影斗了一世.从她的手里夺得了宠爱.夺得了权位.她似乎样样占尽上风.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与楚清影的差距.

颜容斗了一辈子.她不想输.尤其是不想输给楚清影.可是这次她却输了个彻底.毁了自己的这张脸.

“母后.你别急.儿臣已经召唤了所有的太医.一定能恢复你的容貌.而真正向你下毒手的人.儿臣也不会放过.”熊轩对着颜容轻轻说道.可是言辞中却少了一份对母亲的温柔.

冷冷的态度让颜容更加疯狂.“太医.就这群庸医怎么可能能治好哀家的脸.庸医.全是庸医.解不了哀家的毒.治不好哀家的脸.活着有什么用.拖出去斩了.都给哀家斩了.”

“母后.若是你如此疯癫有用.那儿臣就允许你在寝宫内一直疯下去.”熊轩实在看不下去颜容的疯狂.忍不住出口说道.

这几日.他的日子何尝好过.好不容易将方媚儿带进宫.可是得到的却是她怀孕的消息.她亲口对自己说不爱他.身为一朝皇帝.熊轩何曾受过女人的拒绝.

为方媚儿下了堕胎药.可是她却昏睡不醒.当他知道她是装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方媚儿已经被人救走.看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再次脱离自己.熊轩的心又是一阵烦躁.

他的烦躁尚且无处排解.又如何能忍受颜容为他添堵.

颜容听到熊轩的话.整个人刹那间变得凛冽.她的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杀意.让站在她不远的熊轩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你可以再给哀家说一遍.”颜容等着熊轩.冷声冷气的说道.

熊轩静静看着她.很久才回过神來.这样的颜容太过陌生.他从未见过.一时无法适应.

“母后.儿臣的意思是.现在生气于事无补.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对您下手的人.将母后受到的所有痛苦都让他还回來.如此才是上策.”熊轩耐着性子解释.

熊轩的话虽不是出自真心.却也让颜容渐渐冷静了下來.微微看了熊轩一眼.示意他坐下.两人面对面蹙眉深思.

“圣上聪明.你觉得会对本宫下手的人是谁.”思量半晌.颜容轻轻问道.

熊轩道.“母后囚禁楚清影.我们不妨从她身上开始找线索.”

“你知道本宫……”颜容沒有把话说完便戛然而止.熊轩已然说的如此清楚.她根本沒必要多次一问.

虽然她沒问.熊轩还是点头道.“儿臣早就知道楚清影是楚冰那个孽种的娘.所以把她列入了视线范围.若不是母后出手.儿臣也不会放过她.”

颜容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她的事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再瞒着熊轩.“是.我囚禁了楚清影.这个世界上跟她最亲近的楚冰已经死了.还有谁能够來救她.”

“或许母后还不知道.在她消失的这些年里.一直隐匿在九道山庄.而九道山庄的庄主仇玥涯对她呵护备至.儿臣猜想……”

熊轩并不将话说完.而是给颜容一个回想的余地.从颜容出手对付楚清影开始.熊轩便知道在她手里有一只神秘队伍.神出鬼沒.不受他的控制.所以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來看一看他的这个母后的真正实力.

“九道山庄……仇玥涯……”颜容轻轻呢喃.而后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九道山庄.阳奉阴违.明着是归顺朝廷.做朝廷的左膀右臂.实际上却守护着楚清影那个贱人.如今又毁了本宫的脸.本宫不会让你们好过……”

...

...

第一七九章:仇玥涯诉情 夫妻俩训兵

;font-size:11pt”>却说仇玥涯这边.因为担忧楚清影.在方媚儿和楚冰离开后.就一直腻味在楚清影的房中.

“清影.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仇玥涯看着楚清影略微泛红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他可是记得.当时楚冰将她抱进來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有多吓人.再加上那两道狰狞的鞭痕.有多让人心疼.

楚清影微微点头.对于仇玥涯.她心中确实复杂.她对楚冰的父皇挚爱一生.哪怕他曾对她有过误解和不信任.可是这个男人终究是种在了她的心里.无法忘却.

仇玥涯虽然出身江湖.勾结朝廷.是九道山庄的庄主.她虽然被困在九道山庄多年.却沒有受过委屈.仇玥涯对她更是百般呵护.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一个落魄的女人.

若说爱.或许楚清影谈不上爱仇玥涯.但终究是有一丝感情的.或是感激.或是其他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轻轻点头.“我服下药.好多了.”声音轻轻淡淡.可是楚清影看着在房间内腻了一天的仇玥涯.此刻仍以深情的眼神看着她时.她的脸上还是莫名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清影……”仇玥涯声音黯哑.满是心疼.手也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楚清影的脸颊.

温热的大手让楚清影莫名的脸红心跳.闪亮的眸子去看仇玥涯.见到他眼中的心疼.才转化为一丝忧伤.

“我现在的样子很丑是不是.”楚清影不由自主的问出來.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居然问了仇玥涯这样的问題.

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慌.楚清影在心中将自己骂了无数遍.她沒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问出了这样的话.她不敢去想仇玥涯心里会如何想.

听到楚清影的声音.仇玥涯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抓住楚清影的手.深情道:“不丑.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美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沒有人能比你更美.”

“我……”楚清影还想说什么.仇玥涯的手指轻轻拦住她的嘴唇.止住了她的话.

“别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不会强求你.这么多年我都守着你.这些年我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守着你的后半生.我沒有更高的要求.只要让我看着你开心、幸福就好.”

四目相对.仇玥涯的认真楚清影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头.

感动不是爱情.楚清影给不了仇玥涯什么答复.也不想欺骗他.微微浅笑.反握住仇玥涯的手.楚清影轻轻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好……好……”仇玥涯激动的连连点头.他沒想到楚清影会给自己这样的答复.虽然不是答应.但是已经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他似乎看到了光明.

两人对视一笑.都不再说话.房中一片静谧.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和幸福.

幸福的不止他们.另一边.楚冰和方媚儿也开始恢复训练兵马.看着日渐成熟的军队.两人似乎也能看到成功的幸福.

“楚冰.你看这一群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进步这么多.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方媚儿不由感叹.虽然他们方云堂的训练手法不错.但相比楚冰的训练.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方媚儿激动的恨不能蹦起來的样子.楚冰急忙把她揽进怀中.“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动.小心孩子随了你.生个小调皮天天吵你.”

宠溺的责怪让方媚儿的心暖暖的.“我就是爱动怎么样.生个小调皮也不光是我的错.你这个当爹的才应该负主要责任.怎么.孩子还沒出生.你就嫌弃我们母子了是不是.”

明知道楚冰的意思.方媚儿就要故意曲解.诚心逗逗楚冰.

楚冰自然不会错过方媚儿眼里的狡邪.“是啊.要是生个小调皮.天天吵我跟媚儿亲热.那我可不喜欢他.说不定刚生下來.我就会将他丢到组织里.”

“你敢”,方媚儿边说.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拧到了楚冰的腰间.她也舍不得下重手.轻轻的一拧让楚冰的一颗心都痒了起來.

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扩大.却带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压抑.“媚儿当家做主.你说不敢就不敢.呵呵……”微微傻笑.趁着方媚儿放手的瞬间.他将方媚儿的腰环的更紧了些.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方媚儿的耳边.“媚儿.以后千万别拧我的腰.容易惹火……”

“额……”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微微一愣.片刻后不由自主的再次在他的腰间重重一拧.“好.那我就让你更火一点.”

“哈哈……”看着气鼓鼓的方媚儿.楚冰忍不住大笑.趁她不注意.楚冰将她打横抱起.方媚儿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便已经在楚冰怀里了.

“你……”方媚儿气结.楚冰总是喜欢出其不意的将她抱进怀里.尤其是怀了身孕之后.她一出门就会被抱.她严重怀疑自己的双腿再不多用用.一定会废掉.

“我怎么样.”顶着方媚儿的鼻尖.楚冰嬉笑着问道.

大白眼忍不住上翻.方媚儿在心中暗暗鄙视楚冰.总是对他用美男计.当初说的沒错.他果然是个轻佻男.然而她更鄙视自己.对于楚冰的美男计.她一直无法抵挡.

轻轻伸出手臂环住楚冰的脖子.方媚儿忍不住一笑.“你就抱着吧.过不了多久.我这肚子鼓起來.我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最好到时候你也天天抱着.累死你.”

“我当然要天天抱着.就算你变得再胖.也是我手心里的宝.当然要抱在怀里.”楚冰嬉笑说道.

突然.整个训练场变得一片安静.

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方媚儿和楚冰半晌才感觉到异样.楚冰抱着方媚儿转身看向训练的众士兵.只见大家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方媚儿囧.脸颊羞红.真是沒脸见人了.威信顿悟.以后还怎么号令三军.

“都怪你.以后还怎么见人.丢死人了.丢死人了.”方媚儿将头埋在楚冰的怀里.掩盖住自己羞红的脸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吐槽楚冰.

听到方媚儿小声的念叨.楚冰心情大好.号令三军的男人怎么还就不能宠妻了.这是什么道理.

不理会方媚儿的娇羞暗骂.楚冰对着三军微微一笑.大声道.“兄弟们.记得.作为一个男人.外可以保家卫国、抵御外族.内一定要宠妻宠儿.经营好自己的小家.我楚冰.算不上英雄好汉.但带着大家干的绝对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楚冰.算不上顶天立地.但绝对宠妻爱子.给我的亲人绝对的幸福.”

楚冰的声音洪亮.听得三军热血飞扬.

看着众人脸上那无尽的热情.楚冰满意一笑.将方媚儿抱得更紧了些.又大声道.“众将士听令.日后方媚儿便是楚冰.楚冰便是方媚儿.二人不分彼此.号令三军.命令无差.衷心跟随我夫妇二人者.大功告成之日.我楚冰以对方媚儿三生三世的爱起誓.定不负众人.”

“好……好……好……”

练兵校场上.较好的声音此起彼伏.撼天震地.振奋人心.

方媚儿将头埋在楚冰的怀中.也忍不住偷偷去看热血沸腾的士兵.众人将他们夫妻甜蜜的场景记在心里.兴奋不已.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领头人是楚冰.一个站在杀手界顶端的传奇.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女人.一个游走在敌人与亲人之间的女子.他们更知道.这两个领头人深爱彼此.当楚冰以他对方媚儿的三生三世的爱起誓时.他便已经赢得了一切.因为沒有人会去怀疑彼此的真情.情比金坚.无法怀疑.

楚冰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一笑.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中的满足无法言语.

可是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沒有这么多国仇家恨.他更愿意带着方媚儿隐居在世外一隅.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相对平常小夫妻一样.平淡就好.

只是.命运弄人.既然上天给了他不一样的身份和使命.他能做的便只有前进.并且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方媚儿静静的看着.半晌才忍不住从楚冰的怀里挣扎下來.楚冰知道她有话想说.也不拦着.只是将她揽在怀中.方媚儿感受着他强有力的手臂.她相信只要她想要.身后的这个男人可以给予她想要的全世界.

向前站三步.方媚儿嫣然一笑.魅惑众生.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出來.传到练兵校场的每一个角落.“我.方媚儿.楚冰之妻.以我方媚儿对楚冰三生三世的爱发誓.衷心追随者.我方媚儿以命相护.背叛伤害者.就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方媚儿……方媚儿……”

“楚冰……楚冰……楚冰……”

两个人的名字不断的在校场上空徘徊.萦绕不去.成为一道绝景.而他们的爱.成为一个传说.流传了很久很久……

...

...

第一八零章:段阳据理争 雪渊诉实情

在这之后.楚冰带着方媚儿回到了练兵场的休息房间.还沒等他们坐稳.段阳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來.

“公子……”

“慌什么.”楚冰看着段阳气喘吁吁的样子.急忙说道.点头示意他坐下.方媚儿给他倒了一杯茶.段阳一口气喝完.这才开口道.“不好了.熊轩似乎发现了熊启是假的.所以传旨.让九王爷即刻回龙城.”

轻轻点头.楚冰的眉头蹙成一团.“我费劲心思将熊启调出龙城.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來.”

“沒错.若是熊启回來.常年跟在熊轩身边的他一定会为熊轩卖命.他常年带兵.手段强硬.突然增添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对我们极为不利.”方媚儿顺着楚冰的话一一分析着.

段阳何尝不知道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们现在能怎么办.当初熊轩的一道圣旨被许易他们拦了下來.实在不行我们就再拦一次.反正也就一段时间就好……”

方媚儿无奈.有些担忧.“熊启虽然是个武将.但绝对不是莽夫.他的智慧绝对不亚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雪渊是我们的人.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熊启身边.且不说她能不能顺利拦下熊轩的圣旨.就说万一日后熊启发现异常.雪渊就会直接暴露.一定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她虽然不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姑娘.可是也正青春年少.虽然为我所用.我却沒有资格伤害她的命.”

方媚儿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出來.让房间内的楚冰和段阳都是心头一震.方媚儿对手下、对兄弟姐妹的情谊.绝不是其他组织的领导者可以相比的.

“可是若是不让雪渊出手.熊轩的圣旨便会直达熊启手里.要不我们拦路抢吧……”

“不行……”段阳的话还沒说完.楚冰便打断了他.“熊轩派出去的人.回去述职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语言.我们拿不到口令.根本无法伪装.若是这个人不回去.熊轩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題.我对颜容的身份还有怀疑.若是他真的是唐家的人.那么有她的支持.也会给我们造成威胁……”

“你还是怀疑颜容有问題.”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忍不住问道.她知道这些年來颜容一直处于隐藏状态.隐藏着她的身份.隐藏着她的阴谋.隐藏着她的一颗心.

可是说到她.哪怕方媚儿将她恨之入骨.可每一次揭露她的一个秘密.方媚儿的心还是会忍不住疼一次.

楚冰理解方媚儿的心思.可是有些事实不是不愿意相信就不存在的.“我怀疑她的身份.从我们去救娘的时候.那个和唐门相似的密室开始.你是知道的.”

“唐门你安排了人.就那个程大哥的兄弟.他隐藏这么多年.有沒有发现关于颜容的蛛丝马迹.”沈莹莹忍不住问道.

楚冰微微摇头.“颜容出唐门.进皇宫多年.而我安排程大哥进唐门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身处唐门外宗.他并沒有得到关于颜容的信息.”

“哦……”方媚儿长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沒有证实颜容和唐门有关.这样她和楚冰都相对安全.而且对于那个女人的恨也少了一分.

可是还不待方媚儿把这口气出完.便听到楚冰又道.“不过我在进唐门密室的时候.曾经在第二层发现了一个幻境.那个幻境烟雾弥漫.我进入之后.曾看到过一面墙上写着唐门奇女.上可庙堂.下可江湖.虽然沒有这个女子的画像.我也不确定这个女人就是颜容.更不确定我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的.但不可否认.颜容的所有经历都与这个墙壁上的字相符.”

“那……”方媚儿欲言又止.去宫里处理了颜容.以绝后患吗.可是她隐约间却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她有可能跟唐门有关.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她以绝后患.也算是为夫人报仇.夫人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能轻易便宜了那个女人.”还沒等方媚儿出口.段阳已经先开口说道.

楚冰猛然间给段阳闪了一个冰冷的眼神.“住口”.

“公子……”

段阳听到楚冰愤怒的否决.忍不住再次开口.

楚冰再次摆手.止住了她的话.“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她伤了我娘.那是家恨.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但若是她是唐门的人.纠集江湖的人帮助熊轩作恶.那就是国仇.我更不会对她有任何心慈手软.”

“这有什么差别……”听了楚冰的话.段阳不但沒有像往常一样认同住口.反而反驳道.“家恨已存.反正迟早都要报仇.何不现在先下手.先除去后顾之忧.以后若是发现她是唐门的人.我们就算是歪打正着.若她不是唐门的人.也算是为夫人报仇.怎么着都不亏.又何苦要等.”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好了.你们别吵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方媚儿扯着楚冰的衣袖.冲两人说道.

示意段阳坐下.不要跟楚冰计较.这才对楚冰温柔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段阳说的对.不论她是不是唐门的人.她都是我的仇人.她和熊轩伤了方家一门.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她不伤害娘.我也不会放过她.”

方媚儿说着.坐到楚冰身边.冲着她微微一笑道.“是.这么多年來.她对我是不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感激她的付出.但你也知道.她付出的感情给予的都是方媚儿.而我.真实的身份不是方媚儿.而是方倾岚.从一进宫开始就跟她有无尽仇恨的方倾岚.所以.你对她动手.真的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因为我和你一样……”

方媚儿的话一字一句的传进段阳和楚冰的耳中.段阳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为什么一向杀伐果断的楚冰.会对颜容一忍再忍.

楚冰轻轻点头.拉起方媚儿的手.嘴角扯起一丝弧度.“你理解我.我也知道你.我现在不动颜容.不仅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还有进一步的打算.师傅因为救我而死.我和唐门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颜容真的是唐门的人.媚儿觉得这是不是一招好棋.”

“你是说……”方媚儿听完楚冰的话.眼睛闪出惊异的光芒.欲言又止.话虽沒说完.楚冰却听懂了.

楚冰轻轻点头.“你想对了.这就是我的打算.这么好的资源我若不好好利用.就对不起上天让我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段阳和方媚儿均是连连点头.不再说什么.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诺儿在外面敲门.“媚儿姑娘……”

“进來吧.”方媚儿轻轻说道.眸子却忍不住看了看楚冰.三人都很疑惑.这个时候诺儿來有什么事.

诺儿进门.手里拿着一封信.方媚儿看着红彤彤的信封.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媚儿姑娘.雪渊姑娘的信.”说着.诺儿将信递给方媚儿.

方媚儿轻轻点头.当着三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拆开信.

“媚儿姑娘.九王爷熊启已经发现我的身份.恕雪渊对九王爷倾心.将一切事情坦诚.九王爷与皇帝嫌隙甚深.早有反之意.奈于身份和时机.一直未采取动作.得知媚儿姑娘有反意.九王爷想与媚儿姑娘同谋大事.还请媚儿姑娘斟酌.”

方媚儿将信上的密码字符一字一句的转化成文字.说与众人听.信不长.却让房间内的几个人眉头紧蹙.

“媚儿姑娘.雪渊她……”诺儿忍不住抱怨.

还沒等她话说完.方媚儿便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静静的思量着信中话语的可信度.

一番思量.方媚儿始终眉头深蹙.她轻轻的开口.“雪渊倾心九王爷.这本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沒想到她会将我们的事情和盘托出.莫非这一步棋我走错了.”

不忍看方媚儿紧蹙的眉头.楚冰这才轻轻开口.“媚儿.或许有些事我们不能全往坏处想.”

说着.楚冰轻轻一顿.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这才继续道.“我们刚刚也说了.熊轩已经传旨让熊启回宫.反正熊启都要回來.我们先见他总比熊轩先见他好.”

“可是若是他欺骗雪渊.我们给他机会.闯进我们的基地.他再出去帮助熊轩.那我们不是危险了吗.”方媚儿不忍担忧的说道.

从來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兄弟姐妹.刚刚她满心想保护住雪渊.沒想到这片刻之间.这雪渊就给她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題.不是它想怀疑.可是她却沒有办法不多心.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的身边有那么多陪伴她的兄弟姐妹、战友士兵.她不可以因为自己感情用事.对自己的亲人战友造成伤害.

“这个我來想办法.我想咱们的七十二能人异士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刻.会给我们最大的帮助.”楚冰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有办法了.”方媚儿眼睛激动的看着楚冰.足智多谋的楚冰.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惊喜.

楚冰只是微微一笑.“你们过來.我悄悄的告诉你们……”

...

...

第一八一章:媚儿娇嗔探 楚冰另觅方

方媚儿等四人凑到楚冰的身边.等待着他的分析.结果他只是微微一笑.冲着几个人道.“你们就等着看吧.要有一场精彩的大戏要上演了.”

“额……”

“啊.”

“哦……”

听到楚冰的话.三个人发出各异的声音作为回应.谁也沒有想到.神秘兮兮的楚冰告诉他们的居然是这个……

楚冰以方媚儿的身份.手书了一封密信交给诺儿.让她暗中传给雪渊.同时又叫人去请贺芝月一家人.

夜半时分.方媚儿才将神秘兮兮的楚冰拉进房间.“喂.悄悄告诉我.你今天写信给雪渊都说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楚冰看着满脸好奇的方媚儿.明知故问道.

轻啐一声.“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若是不想知道.问你干嘛.别跟我卖关子了.你快说快说.”方媚儿拉着楚冰的衣袖.连连催问.

楚冰不急.老神在在的坐到桌边.方媚儿看着他胜券在握.却只字不肯透露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撬开他的嘴.

“媚儿.这事可真的不能说.要是现在说了.明天你见到九王爷和雪渊的时候.会失去很多乐趣的.”楚冰看着方媚儿.拉着她进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小腹.浅笑着说道.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一把将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打掉.“乐趣.鬼知道你那是什么乐趣.我现在就想知道.”

假装嗔怒的样子让楚冰觉得一阵好笑.无奈连连点头.“好好好.你现在就想知道.”

“额……”听到楚冰妥协的样子.方媚儿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弧度.可是半晌都沒有再听到楚冰的下文.“你倒是接着说啊……”实在等不下去了.方媚儿回头催促道.

四目相对.方媚儿却看到楚冰眼里的狡邪.

“说……我说什么.”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狡猾的像只狐狸.方媚儿听了他的话.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微微蹙眉.方媚儿一脸凝重地审视着楚冰.“你不知道要说什么.嗯.”

方媚儿眼中虽然带着笑.但却不深及眼底.楚冰从她的口气中.能听出那么一丝威胁的味道.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呵呵……”楚冰尴尬地笑了两声.“媚儿是说信的内容啊.呵呵.我知道的.你说你现在就想知道啊.我听得很清楚啊.”

“然后呢.”

“额……”楚冰装傻充愣.“我知道你现在就想知道啊.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你……楚冰……好样的……”方媚儿看着楚冰.咬牙切齿的说道.打开他搂着自己腰的手.方媚儿起身.委屈的坐到一边.“楚冰.你变心了.现在在你的心里.已经沒有我和孩子了.你有自己的秘密了.不想跟我们娘俩分享.你……”

方媚儿委屈的抱怨.还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看着方媚儿的眼泪.楚冰一下子慌了神.跑到她身边.蹲下來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拭干净.这才轻轻道.“媚儿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变心.哪有不爱你和孩子.我冤枉……”

“冤枉.”方媚儿瞪着楚冰.大声的问道.

楚冰连连点头.但诚信想用这种方式逼楚冰说出信中内容的方媚儿怎么会因为他一脸委屈就放弃呢.

猛地站起身.差点将蹲在她身前的楚冰推倒.方媚儿大声道.“我哪敢冤枉你楚大公子.你现在是三军统帅.马上就可以功成名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而我.已经人老珠黄.现在还怀了孩子.连窈窕的身形都沒有了.你一定是嫌弃我了.你变心了.我哪冤枉你了.”

方媚儿咄咄逼人.然而楚冰如何会不了解她这咄咄逼人之后的小心思.

“我……”方媚儿字字玑珠.楚冰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说辞.尴尬的看着方媚儿.我了半天也沒有说出下文.只是无奈感叹.娶一个太精明的小妻子.确实是一个需要费脑子的活计.

“怎么不说话了.”方媚儿心思通透.对于楚冰更是了解.知道他已经快要脱口了.便忍不住再次问道.

楚冰微微起身.“媚儿.就一天.明天我们见到熊启和雪渊的时候.再说不是更好吗.”

“呜呜……”方媚儿用衣袖掩着面.一下子哭了起來.“熊子凌.你个坏蛋.你不爱我了.变心了.对我不好了.你有秘密瞒着我.不再跟我坦诚相见了.呜呜.我要去找娘.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说着.方媚儿便向门口走去.楚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力度将她拉近了怀里.

“好好好.媚儿我错了.我们坦诚相见行不行.”楚冰一脸讨好的看着方媚儿.

“真的.”方媚儿拿下遮着自己脸颊的衣袖.哪有一滴泪水.双眸里满是精明的笑意.完全是戏耍楚冰.

楚冰心里早就清楚.也不点破她.轻轻点头.“当然.媚儿既然要求要坦诚相见.身为媚儿夫君的我.岂有不跟你坦诚相见的道理.我们现在就坦诚……

楚冰一边说着.一边大手还是不老实的在方媚儿身上游走.他手掌所到之处.方媚儿的衣衫无一例外的一片凌乱.

将方媚儿的衣衫弄得凌乱不堪还不罢休.楚冰还不断扯着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着楚冰的动作.方媚儿一下子慌了.她怎么有种掉到了楚冰的狐狸洞里的感觉呢.

“你……你干什么……”方媚儿结结巴巴的问道.

楚冰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恨不得扯满一张脸.“不干什么啊.只是应媚儿的邀请.跟你坦诚相见啊.”

“坦诚相见你就说啊.沒事弄我衣服干吗.别动……住手……停……楚冰……哎呀.你停手……啊……别碰我的衣服……”

方媚儿大声的冲楚冰吼.楚冰却满脸堆笑.“媚儿别着急喊.整整一个晚上.有你喊的时候.”

楚冰的话满是暧昧.方媚儿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懂楚冰的意思.

“你……你……你……”一直伶牙俐齿的方媚儿对着这样的楚冰.竟一时沒有办法.

看着方媚儿惊慌失措的样子.楚冰脸上的笑意更浓.“我.我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沒有达到媚儿的要求.别急.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我会再接再厉的……”

“再接再厉.”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身子不由颤抖.

看着楚冰连连点头.一副你说的对的样子.方媚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就是好奇死.好奇到今夜一夜不睡.她也不会跑去找楚冰探听消息的.

“呜呜……”方媚儿假哭.一双手快速的敛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她的速度哪有楚冰的速度快.很快就被楚冰扒了个干干净净.

楚冰满意的点着头.“不错.坦诚相见了.”

“不错.不错你个大头鬼啊……”方媚儿听着楚冰的话.恨不得骂死他.

楚冰也不理会方媚儿的张牙舞爪.将她打横抱上|床.“媚儿你看.花前月下.月色正好.我们也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光是不是.”

“不……不……不……”方媚儿结结巴巴的反对.

“我就知道.媚儿也同意我们不能浪费这美好的时光.那也不等了.我们现在就……”

楚冰嘴角上扬.一句句的说着.可就要在他要将方媚儿吃拆入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方媚儿火气极大.冲着门的方向大吼.

“额……”段阳无辜.听着楚冰的话.就知道他撞到枪口上了.可是这事也不能怨他啊.

“说.不说就滚……”又是一声怒吼.门外的段阳身子忍不住抖三抖.

“公子.第一武器制造家杜欲扬已经制造好了最新的攻击武器.而且还制造出了一种可以爆炸的武器.对于攻城极有好处.还请公子前往一看.”段阳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他心里已经将杜欲扬骂了无数遍.要不是他说造出了什么新型的攻击武器.他怎么会大晚上跑到楚冰的房间里找他.要不是找他.怎么会撞破他的好事.要不是撞破了他的好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楚冰骂.

“该死的杜欲扬.臭杜欲扬.都怨你.都怨你……呜呜……”段阳在心底哀嚎.

楚冰虽然被打破了好事.心里不爽.但听到段阳说杜欲扬研发出了可以爆炸的攻城武器.也极为激动.龙城城墙高筑.易守难攻.虽然方媚儿借着修德胜楼的机会.得到了一些城防建筑的内部资料.可是想要拿下龙城并不容易.若是有了新的攻击武器.那就事半功倍了.

方媚儿自然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听到段阳的话.看着楚冰眼里闪过的兴奋光芒.她也为之高兴.

而她更高兴的是.有了这么个新武器.楚冰一定会忍不住去看.他们只要走出了这个房间.那所谓的花前月下、坦诚相见什么的.都可以往后拖了.

刹那间.方媚儿的心头涌上了一股逃离虎口的幸福感.

楚冰自然早就将方媚儿的表情看在眼底.“好.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和媚儿这就來……”对段阳说完.楚冰才附在方媚儿的耳边轻轻道.“媚儿.别急.我们回來再继续……”

“急急急……急你个大头鬼.继续.谁要跟你继续啊.大色狼……”方媚儿心里喊.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轻轻点头.一脸顺从.

...

...

第一八二章:楚冰巧训兵 媚儿亲诉情

“这就是新研制出來的武器.”楚冰和方媚儿、段阳等人.一起看着眼前圆滚滚.像土球儿一样的东西.实在难以将它跟攻城的利器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段阳.连连点头.赞同楚冰的观点.

之前刚刚被骂了一次.他可是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杜欲扬的身上.现在看到这土球一样的东西.更不相信它能攻占龙城.若是真的不行.那他还不要被楚冰骂死.

“当然……”杜欲扬看着几个人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自信满满的点头.

“这个……这个……”方媚儿忍不住拿起一个土球儿.左看右看.不断咂舌.

她的举动让杜欲扬吓了一跳.“慢一点.慢一点.要是不小心.这间屋子都会给炸平了的.我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葬身在这.”说完.杜欲扬拿过方媚儿手中的土球儿.轻轻放在桌子上.

“就这个.”楚冰忍不住又看了两眼.“这个可以炸平这个房间.”

“当然……”杜欲扬回答.

“那你给我演示一下……”楚冰将桌上的土球儿递给杜欲扬.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杜欲扬无奈.“你确定.”

“嗯……”楚冰、方媚儿和段阳三个人异口同声.齐齐点头.

杜欲扬看着三个人.无奈点头.“好.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一遍.但你们可要想好了.这种武器到目前为止我可只制造出一个.演示完了可就沒有了.”

“啊.”方媚儿眼睛瞪得老大.她看着杜欲扬手里的土球儿.犯愁了.她当然希望能亲眼见一见这土球儿爆炸.眼见为实.若是它真有那么大的威力.攻下龙城就指日可待.

可一旦实验.眼前的土球儿就沒了.那她还用什么去攻占龙城.

方媚儿无奈的看向楚冰.等着他拿主意.

楚冰只是微微一笑.让段阳附耳过來.细细的交代了一些什么.便见段阳点头跑了出去.

方媚儿拉了拉楚冰的衣袖.“你跟段阳说了些什么.”

楚冰只是神秘一笑.并不回答.反而转身对杜欲扬说道.“制造武器.你是天下第一.既然你能用现有的原料.制造出第一个土球儿.就能用同样的原料制造出无数个土球儿.对于这一点.我相信你.”

杜欲扬听到楚冰的话.并沒有多说什么.方媚儿也明白了楚冰的意思.心里不由有一些小激动.

不一会儿.段阳便跑了回來.冲着屋内的三人点头.“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试验了.”

楚冰满意的点头.冲着杜欲扬使了个眼色.杜欲扬会意.抱起土球儿.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房间.

段阳带着几个人來到训兵校场的西侧.那里是一个两层厚的石墙.平时用來让士兵们练习翻墙的.现在它的旁边.已经围了一圈士兵.三军将士都眼冒精光.带着满是兴奋的期待.等着看将要展示的奇迹.

楚冰带着几个人.來到众人面前.对着三军将士微微一笑.“今天.我们的兄弟将给我们展示一个军事奇迹.你们把眼睛都给我瞪大了.给我好好看清楚了.”

说着.楚冰对杜欲扬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开始.

杜欲扬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大步走到了石墙边上.示意边上的人全部离远一些.这才将土球儿放在石墙底下.

“这样就行.”方媚儿瞪着眼睛看着杜欲扬.满是不敢相信.她忍不住拉着楚冰的衣袖.问道.

楚冰拍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略作安慰.轻轻道.“先别急.我们先看看再说.”

方媚儿点头.目光再次看向杜欲扬的方向.

只见杜欲扬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土球儿上的线.只见一道火花闪亮.土球上露出的线被飞快的燃烧殆尽.杜欲扬看到火焰燃烧.飞快的跑开.

“捂住耳朵……”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捂住耳朵.楚冰更是听得清楚.有力的大手将方媚儿的耳朵死死的捂住.

就在这瞬间.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在刚刚杜欲扬埋下土球儿的位置.传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而后燃起了熊熊火光.照的整个夜空一片明亮.

之后便是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巨响.方媚儿忍不住扭头去看.只见兼坚固的石墙.在埋土球儿的位置.被炸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楚冰.你看.你们看.真的炸开了.真的炸开了……”方媚儿拉下楚冰捂着她耳朵的双手.兴高采烈的说道.

楚冰轻轻点头.虽然他沒看.但也知道这出自杜欲扬手的武器已经成功.只是他不说罢了.

三军将士看到眼前的场景.满是兴奋.崇拜的看着杜欲扬走到楚冰面前.

“恭喜你……”楚冰只是微微一笑.对杜欲扬轻轻说道.

杜欲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他从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开始.便已经知道.楚冰从來都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所有的士兵看到他的成果.在这个时候振奋军心.比任何的武器都有力量.

四目相对.解读着彼此的理解.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方媚儿看着两人眉來眼去的样子.微微一笑.一只小手不着痕迹的落到楚冰的腰间.轻轻拧了拧.虽然她现在也理解楚冰的用意.但是她可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深情凝望.

腰间微弱的痛处让楚冰微微一笑.一把拉过方媚儿的手.拉着她走到三军将士面前.

“大家都看清楚了吗.”楚冰气势威严.洪亮的声音传到三军将士的耳中.极为振奋人心.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众人听到楚冰的声音.极为兴奋.一声声声震如天的吼声.在训兵校场的上空來回徘徊.萦绕不去.

楚冰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士兵.半晌之后才举起拉着方媚儿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冲着众人道.“我和媚儿同心协力.愿意带领三军将士去谋取自己的幸福.今天我给大家看的就是.我们不但可以说的到.更可以做的到.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看到了……”

“看到了……”

“……”

一声一声的回应再次在这个晚上.传遍了训兵校场.

沒有再多的话.因为再多的话也不及视觉上的震撼.杜欲扬的试验已经振奋了人心.满腔热血只差挥洒战场.不需要再多的语言做修饰.

让众人散去.楚冰带着方媚儿在校场内慢慢的走着.

整个校场很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沒有发生.方媚儿静静地依偎在楚冰身旁.沒有太多的话.可是那微暖的胸膛.结实的臂膀.却让她莫名的安心和满足.

“媚儿.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快些结束.去过一些安宁的日子.可是我又舍不得这样的日子就这么结束.跟这群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的热血都在不断的沸腾.就算是眼前有再多的困难.我都不害怕.”

楚冰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落在方媚儿的心里.都激起一阵阵的浪花.

方媚儿轻轻点头.楚冰这样的心思她如何会不懂.当初她在方云堂训练.经受万千困难.魔鬼训练.可是因为有兄弟姐妹陪在她身边.就算是有再多的苦她都咬牙走了过來.

为了给方家人报仇.她设计采莲渡险局.进入皇宫.可是初入皇宫.她一个人到那里的时候.心里的不舍、孤独和恐惧是无法用言语來说的.

她愿意这些跟她经历苦难的兄弟姐妹陪着她.因为那种情谊已经融入骨血.让她不舍.

微微一笑.“我知道.我都知道.”方媚儿依偎在他的怀里.温柔的说道.“但是你也知道.这些兄弟不可能永远都陪着我们.他们也有自己的幸福需要去追寻.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你就是开心的.不是吗.”

楚冰点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方媚儿说的沒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兄弟分离是必然的.只要他知道他们过得好.就已经足够.

感受到楚冰的淡淡忧伤.方媚儿轻轻一笑.“沒事.他们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可是我可以.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心暖暖的.她明白.方媚儿不是在哄他开心.而是她真心实意的要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

顿住脚步.楚冰的双手落在方媚儿的肩膀上.四目相对.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会永远永远陪着我身边.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只要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幸福.就什么都不怕.”

“嗯……”方媚儿轻轻一笑.将楚冰的手轻轻拉扯到自己的小腹上.“不但有我.还有娘.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论以后我们是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彼此相依.不会让你感到孤独的.”

“媚儿……”楚冰轻轻的唤着方媚儿的名字.“有你真好.此生能够遇见你.是我熊子凌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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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八三章:雪渊双人回 熊启先皇类

士兵的训练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成果颇丰.在倾凌山庄的七十二能人异士的率领下.整个士兵队伍的整体能力不断提升.

方媚儿和楚冰看到三军将士的不断进步.极为满意.

这日午后.方媚儿和楚冰回到倾凌山庄.和雪渊以及九王爷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

倾凌山庄的大殿内.方媚儿、楚冰以及身子好转的楚清影三人端坐着.等待着來人.

不过半个时辰.贺芝月便搀扶着贺老爷.在诺儿的带领下走了进來.

“媚儿姑娘.楚公子.我们來了……”贺芝月一进门.便眉开眼笑的说道.

方媚儿和楚冰、楚清影三人起身迎接.贺年庆看到楚清影.眼睛瞪得老大.伸出双手直道.“皇……皇后娘娘……”

说着.贺年庆的双膝微弓.要给楚清影下跪.楚清影忙上前几步.搀住贺年庆.“贺老爷不必多礼.”看着贺年庆一脸激动的样子.这才轻轻道.“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后.只是一介民妇罢了.我们都是同龄人.贺老爷又何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贺年庆听到楚清影的话.真诚含笑.这才在贺芝月的搀扶下直起身子.轻轻点头.

“娘娘……”

贺年庆一开口.便被楚清影笑着打断了.“都说了.我也就是一介民妇.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妹子.或者一声楚夫人.都行……”

“好.楚夫人.妹子.那我贺年庆就不客气了.”说着.贺年庆大笑.而后才问道.“那一年.你是如何逃过那一劫的.这么多年.你又一直在哪.”

听到贺年庆的话.楚清影只是微微一笑.在方媚儿和楚冰的搀扶下再次落座.这才看向他.轻轻道.“那一年巧遇贵人.才逃过一劫.这么多年也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一直隐姓埋名.过的还好.都过去了.今儿高兴.不说这些扫兴的话……”

方媚儿听着楚清影轻描淡写的话语.眉头微蹙.双眸见闪烁着无限的心疼.

那一年的事情方媚儿不清楚.可是想从被围困的皇宫之中逃出來.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來说.定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楚清影为了救楚冰.带着香月闯九道山庄.

九道山庄是什么地方.哪怕现在楚冰和方媚儿都可以称为绝顶高手.想要來往九道山庄.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别说楚清影和香月了.若不是仇玥涯钟情与楚清影.那结果将会如何沒有人敢去想象.

如今.楚清影只用了“过得还好”四个字.便略去了多年的苦难.这样的她如何能够不让方媚儿和楚冰等人心疼.

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楚清影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楚冰含笑.“是啊.贺老爷.今日请您來.也是想请您帮忙.”

“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了.只要是我贺家能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贺年庆听到楚冰的话.眼睛看着他.坚定的说道.而后.他的目光落在方媚儿的脸颊上.因为这句话同样是她方媚儿的承诺.

楚冰听完.顺着贺年庆的眼光看去.与方媚儿四目相对.而后轻轻一笑.心满意足.

“贺老爷严重了.其实今日來.我和媚儿是想和贺老爷一起.见一个人.”半晌.楚冰才轻轻回应.

“见什么人.”还沒等贺年庆反应.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贺芝月忍不住问道.

看着贺芝月毛毛躁躁的样子.贺年庆忍不住摇头.“芝月.毛毛躁躁的.这叫什么样子.”这才转头对楚清影笑着说.“楚夫人见笑了.贺某人教子无方.瞧我这女儿.毛手毛脚的性格.比媚儿姑娘.可真是差远了.”

楚清影微微含笑.“贺老爷此言差矣.这女儿就要有自己的个性.我看令千金这性格.好……”

贺芝月听了贺年庆的话.眉头紧蹙.很是不满.楚清影一句话让她笑开了话.美滋滋的跑到贺年庆的身边.“爹.瞧吧.就你说我这性子不好.沒眼光.你看看楚夫人.慧眼识珠.一看就知道我是颗明珠.”

“瞧你这样子……”贺年庆无奈含笑摇头.不再多言.

楚冰这才开口.“这人你们也熟.就是雪渊姑娘.”

话音不重.却让贺年庆和贺芝月的眉头蹙了起來.“楚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雪渊要回來了.我怎么不知道.见雪渊还需要这么大的阵势.”贺芝月心直口快的说道.

听到贺芝月的话.贺年庆也连连点头.楚冰看了一眼方媚儿.示意她來说.

方媚儿会意.明白其中的意思.

贺雪渊是贺芝月的手下.而贺芝月跟方媚儿的关系更亲近一些.所以由她來说更合适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几日前.我们接到了雪渊的一封信.说她钟情于九王爷.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和他坦白了.九王爷和熊轩不睦已久.有心与我们同伍.所以已经带着九王爷回來了.今天就到.”方媚儿将所有的事情简要的说与众人.

贺芝月一听.瞬间就炸毛了.“这……这雪渊这丫头脑袋被驴踢了吧.熊家人说的狗屁话她也能信.九王爷.九王爷那是什么人.他可是普悦带兵打仗的.让他这个时候回來.那不是坏事嘛……”

贺芝月说着.双手掐在腰上.气的不行.

“芝月……”听到贺芝月的话.贺年庆冷喝一声.“你先别急.等着媚儿姑娘把话说完.”

贺芝月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好好好.媚儿你说.”心里却已经下定了主意.等到贺雪渊回來.她一定要把她好好教训一番.

“贺老爷.你可别怪芝月.当初我看到这信的时候.疑问和埋怨不比她少.只不过.我和楚冰都商量着.或许这雪渊做事有她的道理.你和她相处那么多年.对她应该比我更了解.”方媚儿轻轻安慰着.

“我……我……我……我了解管什么用.我了解这小妮子还不是见色忘义.遇见了一个九王爷.就开始反了.听了他的话.哪还把我们姐妹情谊放在心里……”

贺芝月气鼓鼓的说着.话音刚落.便听到贺雪渊的声音传來.“小姐……”

“额……”听到声音.贺芝月回头.恰好看到贺雪渊和熊启一起走进房间.

方媚儿几人也看向贺雪渊的方向.看着他和熊启一起含笑走进來.几个人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几日不见.却有如隔三秋的感觉.恍如隔世.

贺雪渊进了房间.直接带着熊启先走到了楚冰和方媚儿的面前.

“媚儿姑娘……”贺雪渊首先开口.还未等说完.就被熊启拉到了旁边.

熊启上前.“媚儿.楚公子.这件事还是由本王來说吧.”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和楚冰只是微微对视一眼.还沒等熊启开口.楚冰已经拉着他道.“你想说的事情我不太关心.我先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说着.楚冰便将熊启带到了楚清影身边.

楚清影看着熊启.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已经眼眶含泪.

“楚公子.这是……”看着楚清影深情的眼神.熊启一阵好奇.这才忍不住问楚冰.

“像.真的太像了.”楚清影拉着楚冰和熊启的手.激动地说道.

看着楚清影的样子.熊启更加疑惑了.还沒等楚冰回应.楚清影轻轻放开熊启的手.泪水婆娑.“凌儿.你不知道.从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你很像你父皇了.可是你不知道.他……他更像……”

楚清影的话让楚冰微微蹙眉.“娘.你确定.他是熊启.是九王爷.不是父皇的……”

“不.不会错.太像了.眉宇间的英气.就算是我闭上眼睛.也能想的出來.不会错.一定不会错.”还不等楚冰说完.楚清影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听得稀里糊涂.熊启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

听到熊启的话.看到他迷惘的眼神.方媚儿这才上前.“娘.楚冰.九王爷.我们坐下來慢慢说.”

轻轻点头.几个人各自落座.熊启这才开口.“楚公子.能不能告诉我.这位是谁.我到底像什么人.”

“这位是我的娘”.看了看楚清影.楚冰这才开口道.“相信雪渊已经跟你透漏了一些我的身份.现在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普悦皇朝易主的事你应该很清楚.而我就是前朝皇帝的儿子.本名熊子凌.这位是我的娘.也是前朝的皇后.”

“这……”熊启乍听到楚冰的话.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沒有骗你的理由.或许你一时沒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你也应该清楚.如今的熊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他父皇伤我父皇.夺朝篡位.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若是他是一个好皇帝.我宁可隐忍国仇家恨.也不想给百姓带來伤亡.可是如今你觉得他真的配得上我.还有普悦百姓的信任吗.”

...

...

第一八四章:芝月斥熊启 雪渊忆曾经

楚冰的话掷地有声.不断在大殿内回应.

良久.熊启才轻轻开口.“熊轩做人以自我为中心.刚愎自用.疑心极重.绝算不上一个英明天子.”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的目光投向他.紧紧的盯着.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异样.

可是熊启面色平静.满眼真诚.并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她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九王爷英明.媚儿也正是这个意思.你、我、以及熊轩.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相处.我想你我对他的了解已经够多了.你和他一起长大.一君一臣.他可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于你.”

盯着熊启.方媚儿轻轻的问道.

见到熊启半晌不说话.方媚儿继续道.“你和雪渊出去游玩.这是我的主意.国事已不可更改.夺取皇权我势在必行.可是于你.我们虽不是亲兄弟姐妹.可我还是不想伤了我和你之间的这点情分.”

“媚儿……”熊启站起身.两步走到媚儿身边.轻轻唤道.

看着熊启眼中的纠结.方媚儿只是微微一笑.“你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无心也罢.可这是我的心里话.话我可以明说.即便不是国事.我也不会放过熊轩.我们三人一起长大.我不想伤你是因为你从來沒伤过我.可是你可知道熊轩对我都做过什么.”

“这……”熊启听到方媚儿的话.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他的心里一蹙.他的确不知道熊轩对方媚儿曾做过什么.可是方媚儿的性子他了解.若不是痛彻心扉的苦.她不会把话说的这么决绝.

楚冰心疼的将方媚儿揽在怀里.半晌不语.雪渊上前将熊启拉回在座位上.“媚儿姑娘绝不是信口雌黄之人.一定是熊轩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媚儿姑娘才会如此.当初你答应我的话.你可不要忘了……”

雪渊的话不算重.可是熊启却听得明白.

熊启和熊轩一起长大.可是命运却走着完全不同的轨迹.他尽心尽力.为熊轩征战沙场.可是到最后.却连他的信任都得不到.他又如何甘心.

虽然如此.可是在他心里.对熊轩还抱有一丝幻想.毕竟他是国君.于家国來说.他不得不尽忠.

当初知道雪渊的身份.让她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一丝欺骗的一丝.可是如今看到方媚儿那委屈的样子.他心里的那一点点愚忠也开始有所动摇.

还未等他想明白.贺芝月便忍不住开口.“九王爷.我一直敬重你光明磊落.是个英雄好汉.你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这个普悦有半边天是你撑着的.我贺芝月敬佩.可是.若是你要是愚忠熊轩.是非不分.就别怪我不念及雪渊的这点情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敌人.”

“小姐……”贺雪渊听到贺芝月的话.焦急的开口.她沒想过.自己的做法居然伤到了贺芝月的心.让一向对她如姐妹的贺芝月说出如此重话.

听到雪渊的轻唤.贺芝月只是微微蹙眉.给她一个冷眼.

“雪渊.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我相信你心里清楚.媚儿是我的主子.我的姐妹.我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你.并不是让你來伤害媚儿的.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贺芝月心直口快.心中的气愤尽数喷洒.沒有丝毫的保留和隐瞒.

贺雪渊的脸色也渐渐沉下了.脸颊上带着泪痕.楚楚可怜.她钟情于九王爷.对他全心全意.却忘了自己的姐妹.自己的责任.她心中有愧.

看到贺雪渊受委屈.熊启忍不住站起身.将她拉到自己的背后.

“贺小姐口齿伶俐.莫要欺负雪渊.有什么事冲我來……”

看着熊启护犊子的样子.贺芝月只是冷笑.“你能这样对雪渊.不枉费她的一片深情.我贺芝月高兴.可是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信任你.你们熊家的人.都对媚儿一家做了些什么.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听你的.”

“你……”

还未等熊启开口.便被贺芝月打断.她冷笑道.“我.我怎么.你想说我无理取闹是不是.你可知道.当你在游山玩水的时候.楚冰被熊轩重伤.从皇城的墙楼上扔了下來.九死一生.你可知道.当你在浓情蜜意的时候.媚儿被熊轩抓进了宫里.不顾她怀着身孕.熊轩给她下毒.堕胎.甚至连昏迷的她都不放过.想要强要了她的身子.你可知道.当你在亲亲我我的时候.楚冰和媚儿的娘被太后关在了密室.受尽鞭打和屈辱.这些.全都是你们姓熊的人干出來的事.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让你们这么久心安理得的再伤害媚儿.”

贺芝月字字玑珠.驳得熊启哑口无言.雪渊看着流着泪水.依偎在楚冰怀中的方媚儿.看着坐在椅子上.脸伤尚未好的楚清影.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一阵阵的疼.痛哭出声.

熊启将雪渊抱在怀里.可是.或许连他自己都沒有感受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熊轩不是一个明君.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亲人.可是他沒有想过.他会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且不说他的皇位是怎么得來的.有多少国仇家恨.单凭他和太后对楚冰、媚儿一家做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们一家人谋反.报仇雪恨.

“媚儿姑娘.对不起.我……”贺雪渊声音哽咽.看着她轻轻说道.

听到雪渊的声音.方媚儿抬头.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轻轻开口.“我不怪你.若是在以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的背叛.从我方云堂出來的人.就是死也不可以背叛.”

方媚儿说的咬牙切齿.良久才淡淡继续.“可是在我找到子凌之后.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我知道为了爱人.就算是一个弱女子也可以放弃一些.奋不顾身.所以雪渊.我理解你对九王爷的感情.我不敢说以后我们不会成为敌人.但是他顶天立地.是个你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一席话.让屋内的几个人均是泪水盈眶.他们看着楚冰怀中的方媚儿.为她心疼.

“媚儿……”熊启微微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面对受尽苦难.却依旧为自己说话的方媚儿.熊启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伸手擦干脸颊上的泪水.方媚儿勉强勾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熊启.之前是我不对.为了攻击熊轩.对你用计.我不敢说雪渊的这步棋我走的对.可是她是个好女孩.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她对我衷心不渝.若不是爱你至深.你绝不会知道我们的丝毫事情.我希望.不论今后我们站在什么位置上.同盟也好.敌人也罢.你都要好好对她.”

“我……”熊启声音哽咽.

“别说了.”楚冰打断他的话.“媚儿身怀有孕.我不想让她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们长途跋涉.又突然知道了这么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心情定然不好.今日就聊到这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楚冰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扶着方媚儿出了大殿.去休息了.

众人也一一散去.最后.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熊启和贺雪渊两个人.相互依偎.可是心思却各不相同.

“媚儿受苦了……”良久.熊启才心疼的说道.

雪渊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连连点头.“媚儿姑娘命苦.而她所受的苦.都是熊家给她的.”

熊启静静的听着.并不打断.他这才发现.这个一直跟自己长大的方媚儿.她的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

“媚儿姑娘本是方家的小姐.并不是什么采菱渡边的孤女.那一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方家人一家人被灭门.只有媚儿姑娘在方老爷的力保下.侥幸逃脱.”

“方家……”熊启轻轻呢喃.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确定.

贺雪渊径自的说着.根本沒有听到熊启的话.“方家灭门之后.媚儿姑娘被接进了方云堂.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了给方家人报仇.媚儿姑娘在方云堂内接受魔鬼训练.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硬是在一群莽汉之中摸爬滚打.天天面对杀戮.因为只有杀.她才能够活下來.”

说着.雪渊不禁回想到那些训练的场景.身子不由颤抖.

熊启搂着雪渊颤抖的身子.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媚儿是方家的大小姐.是方云堂的主子.可是训练他的手下沒有一个人对她手下留情.因为她下了死命令.谁要是因为她是小姐.在训练中让着她.她就杀了谁.你根本无法想象.瘦小的媚儿姑娘是如何在一次一次的重伤中爬起來.继续战斗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雪渊.你别说了.我答应你.我说的所有话都算数.我会帮着你.帮着媚儿.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好不好.”熊启一遍遍的说着.安慰着情绪激动的贺雪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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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楚清影设计 柴刹裘心急

这日的膳食。所有人都是在屋内用的。一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都想要个自己的空间。能够好好的静静。

直到晚膳过后。方媚儿和楚冰才來到楚清影的房间。

“你们來了。”楚清影开门。看着门外的两人。浅笑着问道。伸手扶住方媚儿。将两人带进门。

“娘。你知道我们要來。”楚冰关上房门。坐下之后才轻轻问道。

嘴角勾动起一丝笑意。楚清影一副了然的眼神看着楚冰。“你是想问我。熊启是不是真的像你父皇。”

楚冰和方媚儿对视一眼。均是轻轻点头。“娘。沒错。第一时间更新我和媚儿都很好奇。今日在见到熊启的时候。你说他像父皇。可是他明明是三王爷的儿子。不可能跟父皇有联系。怎么会像父皇。”

楚清影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下。嘴角的笑意愈加浓了。“他像不像你们父皇都不重要。只要熊启心里有这么一丝疑惑。就已经够了。”

“娘是说……”方媚儿眼神闪过一丝清明。微微一笑。了然会意。

楚冰自然也懂得了楚清影的意思。“可是娘。他会信吗。”

“他沒有不信的理由……”楚清影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你可曾记得。我这辈子干过一件坏事。那就是偷换了颜容和三王爷的儿子。可是不论如何。那个孩子名义上都是你父皇的。只要我将那些曾经的事稍作改变。他不可能不信。”

“是啊。娘说的有道理。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除了娘。知道真相的人沒有几个。况且他跟在熊轩身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弄不好早晚会丢权失命。还不如……”方媚儿接过楚清影的话。一一分析道。

可还未等她说完。楚冰便蹙眉摇头。“不行。这是欺骗。虽然他有可能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想做的光明正大。要不跟熊轩那个狗贼他爹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楚清影微微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静静地看着楚冰。示意他稍安勿躁。

良久。楚清影才起身。轻轻道。“你可知道。当初我送出宫的那个孩子。去了哪。”

聪明如方媚儿和楚冰。楚清影一提。他们两个便异口同声的问道。“难道那个孩子就是熊启。”

刚问出口。方媚儿又摇头否定。“不对。娘说过。熊轩出生在那个孩子出生的三年后。熊启却比熊轩还小。年龄上有差距。不对……”

“只要我想要做的事。就沒有人能够阻挡。当初我将熊启送出宫的时候是如此。我让他成为九王爷是如此。”楚清影的脸色渐渐凝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语气也变得冷冽。

方媚儿示意楚冰不要再多问。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方媚儿怀孕的事。便出了楚清影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媚儿。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难道你也想用这种方式骗熊启。让他帮助我们。”一进门。楚冰边急忙问道。

方媚儿听到他的话。微微一笑。拉起他的胳膊。搀着他走到床边。“这件事根本不适合再问下去。当年的事情对娘來说。是多大的伤害。刚刚娘说过。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够阻挡。虽然我不知道娘当初是如何将熊启从出宫的。但对于皇家子嗣。我想娘不会开玩笑。第一时间更新熊启十有**就是那个孩子。”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不。根本就是黄疸……”

楚冰斩钉截铁的说道。

方媚儿微微一笑。安抚着他焦躁的情绪。“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娘说的的确是假话。”

“那娘为什么要说谎呢。”楚冰眉头深蹙。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或许对于这个娘。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伸手抚平楚冰深蹙的眉头。“不论你现在怎么认为。但有一点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肯定。娘是善良的。她对父皇的爱是真诚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第一时间更新”

楚冰轻轻点头。心中也不断忏悔。刚刚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娘。真是该死。

楚冰的懊恼。方媚儿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方媚儿将他揽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我懂你。但是你有沒有想过。时过境迁。就算当初普悦是父皇的。可是如今普悦却是熊轩的。国家不论怎么说。都是你们熊家的。冤冤相报。难道你真的觉得你适合永做皇位吗。”

“你是说……”楚冰眼睛中闪着精明的光亮。“我怎么就沒想到……”

“嗯。”方媚儿轻轻点头。“我想或许是吧。”

“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想娘的想法或许是对的。这个位置确实不适合我。既然这是最好的选择。那我们就顺着娘的意思吧。”良久之后。楚冰才点头说道。

看着楚冰紧蹙的眉头。方媚儿满是心疼。“你舍得。”

攥住方媚儿的手。楚冰的眉头微微舒展。心也渐渐畅快了一些。“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舍得。身为天子。终究有太多的牵绊。倒不如浪迹天涯。相依相伴。”

方媚儿轻轻点头。转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依偎在她的旁边。“就是可怜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为父报仇。夺取皇权。最终还是将国家交到了三王爷的子嗣手中。这……”

“别说了……”楚冰笑着打断她的话。“就像我今日说的。我是恨熊轩父子。可是若是他是一代明君。我也不会冒着让百姓受尽苦难的危险。夺权篡国。”

“可既然夺了。你真的舍得还回去。”方媚儿看着楚冰。笑着问道。

她从不怀疑楚冰的话。可是方媚儿看着他就是心疼。虽然她知道楚冰不是贪恋权位的人。可是那权位本就应该是他的。让他将费尽心血、费尽心力得到的权位拱手送给别人。她如何会不心疼他。

紧紧的抱着楚冰。楚冰亦环抱着她。“当然。我沒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当初是个太子沒错。可是你也知道。当初在九道山庄。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在杀手组织中。受的苦也不少。什么事情我沒经历过。这点权位。荣华富贵对于我來说并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誓死夺权。想要将普悦从熊轩的手里夺來。主要还是为了父皇。当年的耻辱势必要血洗。”

“我知道。我都懂……”方媚儿抱着楚冰。良久之后两人才相互抱着。沉沉睡去。

却说另一边。颜容在脸被毁了之后。她抓紧了时间。不断联系自己的势力。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寝殿内。颜容冷声对着一个黑衣暗卫说道。

暗卫听问。忙跪在地上。“回禀太后。那边回复说前段时间家族遭受重创。一时半刻抽调不出人來助太后一臂之力。所以特意将家族家传宝物让奴才带给太后。让太后做防身之用。”

“东西呢。”太后听到暗卫的话。本有一丝生气。当听到家传宝物的时候。笑意浓浓。开口问道。

暗卫起身。上前两步。将宝物献给颜容。颜容见了眉开眼笑。“好……好……有了这宝物。本宫谁都不怕。”她看了宝物半晌。才冷声问暗卫。“这件事沒有被别人发现吧。”

“回太后。这件事除了家主、太后和奴才。沒有第四人知晓。”暗卫压低声音开口。

“好。你先下去吧。记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皇上那边也要小心。他身边心怀不轨之人给本宫盯好了。”

“是。”暗卫应声。转身出了房间。

颜容目送他离开。这才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宝物。“楚清影。贱人。我会让你不得好死。你的丈夫、儿子都死在我们手中。你也不会例外……”

咬牙切齿的样子。再加上那狰狞的脸庞。着实吓人。

她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楚冰这边的训练也日益精进。战争似乎一触即发。这一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楚公子。楚公子……”柴刹裘抱着夏纯。一脸焦急的边跑边喊。

待他到楚冰和方媚儿的房间。两人已经迎了出來。“发生了什么事情。”

柴刹裘抱着夏纯进房。边走边道。“夏纯身子不好。但吃了你的药之后。毒一直控制的很好。可是今天用过早膳之后。她便开始呕吐不止……”

“额……”方媚儿看着柴刹裘紧张的样子。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柴大哥。这应该是夏纯的妊娠反应吧。”

方媚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柴刹裘尴尬的看着屋内的几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既然來了。还是让楚冰帮纯儿姑娘看一下身体。一切安好。我们也能放心。柴大哥说是不是。”方媚儿轻轻开口。

“是是是。媚儿姑娘说的对……”柴刹裘急忙应道。

楚冰含笑看着两人。让柴刹裘将夏纯放到床上。“我先替纯儿诊治一下再说。”

说完。楚冰便拉起夏纯的手腕。轻轻为他号脉。可是这一诊治不要紧。他的眉头瞬间紧蹙。“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方媚儿和柴刹裘异口同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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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夏纯再中毒 众人议妙计

楚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摇摇头。再次静心为夏纯诊脉。

可是每多诊断一秒。他的脸色便会再暗沉几分。“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怎么可能。”

“到底怎了。”方媚儿上前抓住楚冰的手。急忙问道。

方媚儿太了解楚冰。在医术问題上。他堪称绝顶神医。到目前为止。方媚儿还沒见过楚冰解决不了的医学难題。可是如今他眉头紧蹙。方媚儿就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

楚冰轻轻拍了拍方媚儿的手。示意她先照看着夏纯。这才对柴刹裘说道。“柴兄。你先出來一下。”

柴刹裘看着楚冰眉头的紧蹙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心也悬了起來。听到楚冰叫自己。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夏纯。这才跟楚冰出了房间。

方媚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极为担忧。回头看到夏纯。脸色苍白。神智似乎也有一点恍惚。方媚儿更加恐慌。心里的那份不安更加浓重。

房门之外。楚冰一直走。他不愿开口。因为这件事太过严重。

柴刹裘也不开口。在旁边静静的跟着。楚冰不想说。他又何尝想听。夏纯是他心里的宝。可是他却护不住她。让她连番受伤。柴刹裘一个七尺男儿。他心里也着实难过。

走了很久。楚冰才缓缓停住脚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轻轻开口。“柴大哥。我想我不多说。你应该也猜到了。夏纯的情况并不好。她今日连番的呕吐。根本不是妊娠反应。而是中毒所致。”

柴刹裘轻轻点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作为锦衣卫的密探。这种事实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这是熊轩特意为夏纯下的毒。为的就是避免她怀上龙肆。”楚冰轻轻开口。心情却不像语气那么轻快。

柴刹裘点头。“那这毒有多长时间了。”

“我想应该是从她进宫的时候才下的吧。这种毒就像是守宫砂一样。若不是她怀了孩子。而且还是在连番中毒的情况下。这种毒还可能延缓发作。”楚冰慢慢解释。

柴刹裘听着楚冰的话。心疼的点头。他心疼夏纯。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么多。

“那有什么解毒的办法沒有。”良久之后。柴刹裘才哽咽的问道。因为他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他还是抱着那一丝希望。希望能有一个奇迹发生。

奈何。楚冰最后还是轻轻摇头。“这次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楚冰长叹一声。停顿半晌。才继续道。“上次我为夏纯诊治的时候。第一时间更新我说她的毒会影响到胎儿。其实是想让你更加重视夏纯。好好照顾她。等到孩子生下來。健健康康的。你们还能得到一份惊喜。两人感情能更进一步。”

“我知道……”柴刹裘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应。“你医术高明。夏纯对你來说又那么特殊。所以我相信若不是你有十足的把我。绝不会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

对于柴刹裘能说出这番话。楚冰沒有一丝意外。柴刹裘从一开始就是锦衣卫最得力的密探。楚冰从一开始就极为重视。他是楚冰最看中的一个对手。

聪明如他。细心如他。能干如他。怎么会发现不了楚冰的心思。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楚冰忍不住开口。他的话还沒说完。柴刹裘却抬手止住了他要说出的话。

“我明白这事有多严重。你只要告诉我。还有沒有一点点希望。”柴刹裘哽咽的问道。他不敢抬头看楚冰的眸子。因为他怕从楚冰的眼里看到失望。

楚冰轻轻说道。“有”。

这个“有”字。让柴刹裘的心里又燃烧起了希望。“怎么说。还有什么办法。”

轻轻拍了拍柴刹裘的肩膀。楚冰半晌才轻轻说道。“这种毒叫做拈花春水笑。配置的方法不难。可是所用的药材却千奇百怪。就像七虫七花膏一样。只有知道用的是什么药材。才能配制出解药。”

“所以。我们只要知道熊轩是用什么药材配置的拈花春水笑。以你的医术。你就可以配置出解药。”柴刹裘看着楚冰。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楚冰轻轻点头。“可以这么说。可是时间紧急。现在纯儿已经有了初次毒发。虽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可是用不了半月。孩子就会因为中毒。胎死腹中。而到那时夏纯的情况会如何。就根本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半月。半月之内你能否验出夏纯所中的毒是用什么药材配成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柴刹裘心急的问道。

楚冰摇头。“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孩子去死。看着夏纯生死攸关。看着我的妻儿就这么的离开我。楚冰。楚公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帮帮我救救夏纯。救救我的孩子。你知道的。她对我來说有多重要。我不能失去她。我也不想让她心疼。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楚冰。你帮帮我。帮帮我……”

柴刹裘几乎失控。拉着楚冰连连央求。

楚冰看着堂堂七尺男儿。几乎哭诉着求他。他的心疼的厉害。可是他这件事。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也力不从心。

“柴大哥。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楚冰连声劝道。可是所有劝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冷静。”柴刹裘抬头看向楚冰。眼里尽是绝望。“冷静。楚冰。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柴刹裘的嘶吼声一句句的在楚冰耳边徘徊。他能明白那种感受。若是如今重病的人换成方媚儿。只怕他的理智也会瞬间全消。甚至还不如柴刹裘冷静。

可是他心里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要冷静。越是要坚强。

“柴大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还是要听我一句。第一时间更新冷静一些。我们从长计议。半月的时间。我是不可能配置出拈花春水笑的解药。可是若是有现成的解药呢。”

楚冰的话语又让柴刹裘的心点燃了一丝希望。他瞪着眼睛看向楚冰。满是不敢置信。“你是说……”

清楚柴刹裘会意。楚冰轻轻点头。“沒错。我们沒有解药。可是不代表熊轩沒有。若是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寻得解药。一切就事半功倍。不但能抱住夏纯的身子。也能保住孩子的健康。”

“好……好……好……”柴刹裘激动的连连点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还是要去试试。

“那我们这就回去。第一时间更新找媚儿他们商量一下对策。看看如何部署。才能最快的找到解药。”楚冰对柴刹裘说道。

“还部署什么。今夜我就潜进龙城。伺机而动。抓住熊轩。逼他交出解药。他若是不给。我便杀了他给我的孩子陪葬。”柴刹裘激动的说道。

“胡闹”。柴刹裘话音刚落。楚冰便冷声吼道。“你这么鲁莽行事。不但找不到解药。还要赔上你自己的命。说什么救夏纯救孩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柴刹裘听到楚冰的怒吼。也渐渐平静。他被驳得哑口无言。半晌都不敢开口。

楚冰背过身子。不愿看他。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让柴刹裘彻底的看清形势。冷静下來。他才不会冲动。坏了大事。

“若是你想去。我也不拦着你。等你死后。我会让人给你收尸。半月之后。将夏纯的尸体和你埋在一起。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说完。楚冰便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要离开。

柴刹裘见楚冰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楚冰。是我鲁莽。是我胡说。你原谅我。不要生气。我们从长计议。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楚冰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柴刹裘。轻轻点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楚冰边叫上了方媚儿、柴刹裘、段阳、上官娴月、贺芝月、许易、以及熊启和贺雪渊等人到了倾凌山庄的一个偏殿。众人看着楚冰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当众人看到熊启和贺雪渊的时候。想要问的话却又生生的憋在了肚子里。他们对于熊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信任。

熊启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介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他九王爷的身份來说。这群人对他的怀疑。沒有一点错。

楚冰自然也看得懂众人的心思。微微一笑。“今天我叫大家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希望大家能抛开嫌隙。集思广益。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众人点头。段阳这才开口。“到底是什么事。公子。你就快说吧。”

楚冰也不卖关子。将夏纯中毒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众人。熊启听后脸色黑沉。他手握成拳。一下子击在桌子上。“太过分了。皇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贺雪渊拉着他的手。让她缓缓放松。半晌才开口。“楚公子说的对。现在根本就不是怨他恨他的时候。只有半月的时间。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皇兄刚愎自用。自私自利。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从他身上拿到解药。除非……”熊启大声吼道。却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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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媚儿明大义 雪渊表深情

“除非。我们可以尽早发动攻击。夺下皇城。只有这样。熊轩落入我们的手里。或许我们可以以命换命。得到解药。”楚冰接着熊启的话。继续道。

众人点头。“沒错。也就只有这种办法。”段阳轻轻附和。可是还沒说完。便又开始摇头。“不行。不对。现在我们的训兵才刚刚进入到关键阶段。还需要时间。若是半个月内发动攻击。只怕会事倍功半吧。”

方媚儿也赞同段阳的说法。“楚冰。段阳说的沒错。现在提前行动真的不是时候。况且我们的内应部署才刚刚做好。若要是提前行动。也会让他们措手不及。万一他们之中有人反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或是做的不到位。让我们的整个计划失败。那不是得不偿失。”

一席话让众人的脸色也黑了下來。

方媚儿说的是事实。她从大局出发。说的句句在理。可是现在。夏纯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再多等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着干等着吧。等到事半功倍的时候。纯儿就已经丧命了。夏纯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可以不救。可是我要救。你们不去。我去……”柴刹裘听着众人的话。猛地站起声。怒气冲冲的对着众人道。

“你……”听到柴刹裘的指责。第一时间更新心直口快的贺芝月也急了。拍着桌子愤然起身。冲着柴刹裘大吼。“你一个大男人。讲点理好不好。我们现在都在想办法。就凭着你一个人去闯皇宫。要是能救夏纯。我贺芝月陪着你。丧命我也不怕。可是有用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柴刹裘脸红脖子粗。冲着贺芝月大喊。

贺芝月冷笑。“你怎么办。你不知道怎么办就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媚儿和楚公子欠你的吗。你知道他们身上背负着多大的仇。多大的恨。难道就让他们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不顾。只顾着去冲锋陷阵吗。”

“小姐。别说了”贺雪渊拉着贺芝月。小声的说道。她明白柴刹裘为了心爱的人。担心害怕的感觉。也能理解他的着急。

贺芝月瞪了贺雪渊一眼。气鼓鼓的坐下。不再说话。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敢说法。因为这件事太过沉重。在沒有想到办法之前。所有的话都是浪费唇舌。

良久。楚冰才静静开口。“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救夏纯也好。为了早日实现宏图大业也罢。我决定十日之后发起攻击。进攻龙城。”

楚冰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每个人都不容反驳。

说完。楚冰看向方媚儿。眼中有着深深的歉疚。“媚儿。原谅我。这次我一意孤行。要提前行动。也许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失败。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纯儿去死。虽然我们之间沒有男女情谊。可是曾经相识。我们亲如兄妹。她又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

“你别说了。”方媚儿轻轻起身。拉住楚冰的手。含笑道。“夏纯与你之前的情谊。我能够理解。我又何尝忍心看她受这般的痛苦。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你。其他的就不说了。我们还是來商量一下细节。好好部署一下吧。”

“好……”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的心暖暖的。他庆幸。这一生有这样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他说要去闯。她都会无怨无悔的跟在自己身边。

众人看着方媚儿和楚冰两人相互依偎。已经达成了协议。都不由为方媚儿心疼。

段阳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本來你的决定我段阳不该质疑。可是我还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是应该为嫂子考虑一下。嫂子无怨无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來都不反对。可是她也是个女人。心思细腻。也需要关心和安慰。”

说着。段阳忍不住看了看方媚儿的脸色。见她依旧面含微笑。忍不住为她叫屈。“公子你现在为了别的女人。私自打乱行动计划。这对嫂子不公。攻击熊轩。夺下皇城。这不仅是为你一个报仇。也是为方家报仇。为整个普悦国的百姓安乐着想。不论从哪方面看。我段阳就是觉得你这么做不对。”

段阳说完。气鼓鼓的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楚冰。

柴刹裘听到段阳的话。心忍不住疼了疼。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方媚儿。良久才声音哽咽。忍不住开口。“媚儿姑娘。这……我……唉……”

方媚儿将柴刹裘的尴尬和懊恼看在眼里。拉着楚冰。浅笑着坐回到位子上。这才对柴刹裘道。“柴大哥。我们这么决定。不光是为了夏纯姑娘。我们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完。方媚儿面带笑意。扫过围坐在桌前的这群人。尤其是看到贺芝月的时候。眸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几分。半晌才轻轻道。“你们。都是我和楚冰的生死兄弟。我知道临时打乱行动计划。肯定会影响很大。你们担心也是正常的。因为就像你们刚开始听到的那样。第一时间更新我也不赞成这样做。”

方媚儿一字一句的说着。最后目光又落回到楚冰的脸上。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不用多说。便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众人看着二人的互动。也不打扰。静静的等着方媚儿的下文。

只听片刻之后。方媚儿又继续道。“可是。大家要知道。我们是一体的。不论谁出了事。我们都必须尽我们最大的力量。帮助我们的兄弟姐妹脱离困境。刚刚。是我目光短浅。忽略了夏纯姑娘的状况。这是我的错。在这我也要向夏纯姑娘。还有柴大哥说声抱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方媚儿说着。冲着柴刹裘深深的鞠了一躬。让柴刹裘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

楚冰缓缓的将方媚儿扶起來。柴刹裘已经泪眼朦胧。“不……不……媚儿姑娘……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心急夏纯。口不择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楚冰轻轻摇头。示意所有人都坐下。这才轻轻开口。“媚儿说的沒错。这件事其实都是我的过错。可是夏纯我必须要救。正像媚儿说的。夏纯于我有恩。有情。你们也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若是今日的换成你们之中的任何人。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听到楚冰如此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整个房间再次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良久。方媚儿才轻轻开口。“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还是商量一下具体的部署吧。”

楚冰点头。“好。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由一句话要问熊启。”

说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熊启的身上。这才听楚冰轻轻道。“十日的时间。我的事情势在必行。你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不能强迫你。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若是你忠于熊轩。你现在可以离开;但若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我希望你能彻底放开心底的包袱。”

楚冰的话不多。可是众人的目光。却让熊启觉得沉重。

尤其是贺雪渊的目光。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熊启。眼中满是期待。良久。熊启才微微开口。声音却有一丝哽咽。“雪渊……”

贺雪渊轻轻点头。握着他的手。眼中泪水婆娑。轻轻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也不想逼你。但我也想跟你说。我是方云堂出來的孩子。我跟着小姐和媚儿姑娘很多年。也会跟着他们一生。或许今后我们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可是我会永远记着我们在一起的这段光阴。因为……”

雪渊一字一句的说着。直到声音哽咽。

熊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却听到她附在他的耳边。继续呢喃。“因为。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从小。我就一直在训练。过的都是打打杀杀。刀尖舔血的日子。若不是小姐和媚儿姑娘一直护着我。我想我不会快乐的活这么多年。可是不论以前的日子有多苦。你的出现都为我弥补了那一切。现在我很好。很开心。很幸福。我知道。不论以后我们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熊启。我爱你……”

最后的三个字。雪渊说的恨小声。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众人看着两人。心头亦有酸涩。楚冰看着方媚儿。心中略有愧疚。可是他必须这么做。若不是让熊启早作决断。终有一刻。他们会处在更尴尬的位置。做更痛心的抉择。

方媚儿懂楚冰。只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用手握着他的手。给他支持。沒有太多的言语。她手上温柔却坚定的力度。足以说明一切。

熊启听着雪渊一字一句的呢喃。以及最后那句深情的告白。脸上笑意盎然。双眼带着朦胧的水汽。

他将雪渊搂得紧紧的。良久才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做什么。弄的好像生死诀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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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战事一触发 玥涯双全法

“九王爷……”

“呵呵……”听到贺雪渊的轻唤。熊启笑出了声。“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的决定。今天在这里。我可以再说一次。我会站在你们的这一边。帮助你们去夺取皇城。”

听到熊启的话。贺雪渊心头暖暖的。可也有无尽的心疼。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相视一笑。对于熊启。他们同样了解。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好汉。决不食言。今日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绝不会反悔。

段阳倒是有点不信。“九王爷。这可不是上嘴皮碰了下嘴皮就能解决的事。我们现在可都是将脑袋别到了裤腰上。要真打实干上战场的。是。熊轩是个昏君。人人得而诛之。可是你跟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爹生的。你真的能反了他。”

“我相信他。九王爷从來不撒谎。”听到段阳的质疑。贺雪渊不待熊启回应。首先站出來开口回应。

得到贺雪渊的信任。熊启的心暖暖的。之前。贺雪渊说的那一席话让他心急。他怕自己就那么失去贺雪渊。因为哪怕他们之间有一丝嫌隙。他都会觉得伤心难过。如今得到贺雪渊的信任。熊启心美美的。这已经足够了。

“雪渊”。贺芝月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叫道。

刚刚贺雪渊的一席话。贺芝月也为之动容。虽然她沒有遇到过那个自己心仪的男人。不太懂这男女情爱。可是她能够从贺雪渊的话中听出來贺雪渊对熊启的深情。

一同长大。虽然雪渊名义上是她贺芝月的丫鬟。可是她打心眼里将她当姐妹。贺雪渊对熊启付出了真情。熊启能站在她的身边。贺芝月自然高兴。可是熊启毕竟是普悦的九王爷。他要做的事是去多他兄长的皇权。若是日后有人去戳熊启的脊梁骨。那贺雪渊就会成为红颜祸水。受万人唾骂。

这样的情况。可不是贺芝月希望看到的。

虽然这些话贺芝月沒有说出來。可是贺雪渊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來。

贺雪渊心里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是方媚儿和贺芝月布在熊启身边的一步棋。目的只是为了调开拖住熊启。事后能够让她全身而退。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要怪就只能怪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先犯了规。喜欢上了熊启。

可是她不后悔。因为正如她说的。陪在熊启身边的这些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有了这些时光做她的回忆。哪怕是跟熊启分开。生离死别。她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轻轻的拍着贺芝月的手轻轻安慰。雪渊浅笑着说道。“我喜欢九王爷。就能够承受一切。我知道。并且坚信我们现在做的是对的。是为百姓长久幸福着想的好事。所以我不怕任何人來说我。”

将贺雪渊揽进怀里。熊启满是心疼。半晌才开口。“雪渊说的不错。圣上不明。何以安天下。普悦在熊轩的手里。根本不可能万古永存。百姓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江山需要圣主。百姓更需要圣主。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红颜。更为了百姓。”

熊启的话掷地有声。让屋内的所有人都静了下來。沒有人在怀疑他的真心。

看到如此场景。上官娴月也忍不住开口。“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们就赶紧开始部署吧。每过一分钟。夏纯就多一份危险。呆在熊轩身边。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得抓紧。”

上官娴月曾是熊轩的皇后。夏纯曾是熊轩的殊嫔。两个女人曾经明争暗斗。斗争了多年。可是同是女人。当一切都说开了。她们还是心心相惜的。上官娴月是打心眼里心疼夏纯。

心疼夏纯的又岂止上官娴月一人。方媚儿亦是如此。

她轻轻点头。“娴月说的对。现在时间对我们來说极为重要。训兵现在还在紧张的进行。不能耽搁。不过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他们的战斗力。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研究出一套战术、阵法。让他们在十日之内熟悉。你们看呢。”

楚冰点头。“不错。战场不是个人的厮杀。千军万马一定要有套路。我们之前的训兵一直持续在基本训练。现在正是排兵布阵的时候。”

“这个倒是不难”。段阳轻轻开口。“我们的七十二奇人异士里。有一位军事高手。精通排兵布阵。我们可以有针对性的布阵。在短期内可以见效。”

“不行……”熊启听着他们的话。大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九王爷……”

熊启这才开口。“排兵布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十天之内。根本不可能让一群不懂的阵法的人熟悉。并且很好的配合。”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方媚儿看着熊启。急忙道。九王爷熊启是一个武将。并无不可。战无不胜。他的指挥和认知一定有他的道理。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熊启这才轻轻开口。“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他说着。扫视一群人。半晌才示意众人靠近。轻轻地将他的办法说出來。

众人听完。均是微微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连连点头。

楚冰这边的训兵力度不减。剩下的事尽数交给熊启來筹备。

接着。方媚儿又让贺芝月迅速潜回龙城。带着楚冰和她两人的亲笔信。由贺年庆带领。一一拜访联络好的朝廷大臣。暗中再次游说。提前行动。

段阳和戚程宇被再次派会了凤城。继续青衣教的暗中行动。

上官娴月则暗中潜回龙城。负责上官家、沈家等大家族的联络。集合各方财力。给这次行动最坚实的财力支持。

所有人都全力备战。战事一触即发。

这日。方媚儿正陪着楚冰巡视练兵校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突然。她感到一阵腹痛。“楚冰……”她拉着走在前面的楚冰的手。忍着痛轻轻唤道。声音细若蚊蝇。脸上冷汗涔涔。

楚冰回头。恰好看到方媚儿面色苍白。几乎瘫软在地上。猛地将她打横抱起。飞快的奔回校场的临时休息场。

将方媚儿身子放平在床上。他为方媚儿诊脉。眉头深蹙。一脸的担忧。半晌过后。他的担忧尽数转化为懊恼。还有无尽的心疼。

楚冰将方媚儿揽在怀里。连连道歉。“媚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方媚儿看着他被吓得泛白的脸。第一时间更新微微扯动嘴角。“别这样。我沒事。就是沒休息好。你帮我开服药就好。”

方媚儿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楚冰满是心疼。挥之不去。

自从方媚儿跟着他开始。便沒有享过福。东奔西跑。南征北战。连现在怀了身孕都不能好好养胎。他如何能不心疼。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跑出去煎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方媚儿嘴角隐隐露着一丝笑意。满是甜蜜。

傍晚时分。楚清影、仇玥涯、还有香月三人便从倾凌山庄赶到了训兵校场。

楚清影和香月听闻方媚儿身子不好。心疼她。是赶过來照顾她的。而仇玥涯是担心楚清影再发生危险。是跟着过來照顾楚清影的。

來到训兵校场。仇玥涯得知楚冰要提前动手。将楚冰叫到校场一角。轻轻说道。“真的要提前动手。你就那么信任熊启。万一他反水。你们可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沒有了。”

仇玥涯的担心不无道理。楚冰心里也自然清楚。

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从他选择相信熊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沒有想过要再防备他。

“我信他。”楚冰言简意赅的回应。

看着训练有素的士兵。看着言之凿凿的楚冰。仇玥涯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微微点头。轻拍着楚冰的肩膀。良久才道。“你是个好汉。老夫佩服。这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按部就班的进行。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你是说……”听了仇玥涯的话。楚冰眼睛闪着精光。虽然仇玥涯沒有说出口。但他已经隐隐猜到他所说的那份大礼是什么。

“就你小子精明。沒错。相信老夫。会给你撑着这片天。熊启那小子衷心耿耿也就罢了。若是他反了天。老夫就替你连他也一起收拾了。”仇玥涯信誓旦旦。或许连他都沒有发现。他此刻的那股子劲头。比楚冰还轻狂高傲几分。

楚冰点头。有了仇玥涯的这份保证。他的心更加踏实。

晚上回到房间。楚清影和香月还在陪着方媚儿说话。三个女人有说有笑。一进房。看到方媚儿气色好了不少。楚冰也开心。

“娘。香姨。媚儿。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楚冰轻轻开口。脸上洋溢着兴奋。

曾经。杀戮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主色。出了杀戮就是杀戮。单调而又血腥。

直到遇到方媚儿。他的生活才有了其他的色彩。他才有了出了怒和仇之外的其他喜怒哀乐。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亲人都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就是这份平淡的幸福。让他满足。

“我们在说啊。你小子一天就知道瞎忙。不顾媚儿和孩子。我们正想办法怎么來惩罚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夫君和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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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均城天灾降 夫妻携手往

“娘、香姨……”方媚儿听到两人的话。含羞带怯的轻唤。抬眼看了看楚冰。一脸的笑意。

知道楚清影和香月的意思。走到三人身边。轻轻道。“娘和香姨说的是。那从今儿开始。子凌就一直陪着媚儿。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你啊……”楚清影看着楚冰卖乖的样子。用手指着他的额头。宠溺道。

这时。楚冰才将仇玥涯的话一一告诉楚清影。对于仇玥涯的决定。楚清影并不意外。她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事由着他吧。”

“嗯”。楚冰也点头。“只是。娘。于他。若是如此。我们便欠了太多的恩情。”

“我们欠他的恩情。又岂止是这一件。我心里有数。你和媚儿按部就班的准备吧。于今日之情况。娘只想提醒你们一句。虽然跟在你们身边的人个个衷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娘言尽于此。你们多注意就是了。”

楚清影起身。轻轻的说道。云淡风轻。可是方媚儿和楚冰知道。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方媚儿轻轻点头。拉着楚清影坐下。这才缓缓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桌子上。轻轻道。“娘放心。其实我们还有一招准备。”

楚清影看了看方媚儿的锦盒。第一时间更新已经了然。

“如此我便安心了。”

方媚儿轻轻点头。“此事事关重大。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我和楚冰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是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沒有向大家说出來罢了。”

“嗯。”楚清影不再说什么。只是这一晚过后。她对楚冰和方媚儿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却传來一个消息。

“公子、媚儿姑娘。均城地动山摇。道路阻塞。死伤无数。民不聊生。”一个暗卫传递消息回來。

拿到迷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方媚儿和楚冰两人眉头紧蹙。“现在怎么办。均城地震。百姓不宁。这无疑是分散了熊轩的视线和势力。若是我们现在发动攻击。成功的几率无疑是增长了。可是。我们怎么可以不顾百姓。”

方媚儿思量良久。才开口说道。

方媚儿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楚冰心中所虑。他静坐沉思。“攻击不可拖延。因为夏纯的情况已经不容耽搁。可是百姓也不能不救。就算日后我不做皇帝。他们也都是普悦的百姓。我不能置之不理。”

“你说的沒错。要不……”方媚儿冲着楚冰渣渣眼睛。轻轻道。“要不我们将段阳的那队青衣教众派到均城。第一时间更新一來可以扩大青衣教。可以做个活广告。二來也可以救助受灾百姓。地震一发。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无家可归。我们救助他们。他们也可以帮助我们成长。”

“好……”楚冰当机立断。段阳当日就接到了消息。整顿兵马。连夜赶到均城。

楚冰和方媚儿也将训兵的事交到仇玥涯的手中。他们二人则驾着快马。日夜不休。赶到均城。

当到了均城。方媚儿和楚冰两人的心都一阵一阵的泛疼。“媚儿……”看着方媚儿泛白的脸。楚冰拉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轻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呕……”怀着身孕的方媚儿看着破碎的房屋、混乱的街道。看着一个个受伤的人。面上、身上尽是血迹。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方媚儿忍不住作呕。

楚冰知道方媚儿的反应不仅是怀孕所致。更多的是因为看到了这血腥、凄惨的场面。才让方媚儿如此。

他也想带着方媚儿离开这。可是为了查看这里的情况。为了更好的部署救治百姓。他必须要留在这里。至少要到开战之前。

楚冰拍着方媚儿的背。让她更舒服一些。而后。他还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青玉瓶。将里面的丹药递给方媚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媚儿。把这颗药服下吧。服了之后身子好些。也好更好的帮助百姓。”

方媚儿听楚冰的话。服下了丹药。惨白的面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唉。这孩子來的不是时候。瞧我这身子。尽拖后腿。”

“瞎说什么……”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蹙着眉头嗔怪。“我们的孩子。不论什么时候來。都是时候。是我不好。才让你受苦受累。都是我……”

“楚冰……我……”

“公子……”方媚儿正想说什么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两人齐齐看去。來人正是比她们提早一日多到达均城的段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看到段阳前來。楚冰和方媚儿含笑迎上。段阳满身灰土。脸上也染着淡淡的血迹。“你们怎么來了。攻击就要开始了。媚儿姑娘又有身孕。这真不是你们该來的地方。”

看着两人。段阳郑重的说道。

“他啊。不來怎么能放心。”方媚儿看着楚冰。微微一笑。对段阳说道。

“呵呵……”楚冰也不做回应。轻轻问道。“情况怎么样。”

段阳左右看了看。将他们带进了旁边的一处破碎的废墟之中。见左右每人。才轻轻道。“均城地震。城内倒不是特别严重。房屋损毁的厉害些。第一时间更新可是百姓伤的多。死亡情况还好些。不顾通往均城的路塌了。我是带着弟兄们翻山进來的。或许熊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到目前为止。连救助的军队都沒派來。均城官衙的头也跑了。这老百姓根本沒人管。我们带來的药材不多。粮食也不多。根本救不了这么多的百姓。”

“熊轩真的一个人都沒派來。”听到段阳的话。楚冰和方媚儿齐齐问出声。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们翻山进來的时候。都是受伤的百姓在相互救助。刚开始还能看到两个官兵。后來连人影都沒看到。估计熊轩那龟孙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是觉得道路被堵。救助百姓消耗太大吧。而且这两日。余震不断。这些房子根本不能住。说不定是他怕死也说不定。”

段阳的解释都有道理。可不论是哪种理由。都不能被方媚儿和楚冰所接受。

楚冰咬牙切齿。“好。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段阳。去。将你们救助的伤轻的百姓给我集中起來。我有话说。”

段阳听楚冰的话。二话不说。转身去准备了。

方媚儿静静的看着楚冰。“你是想……”

还未等方媚儿说完。楚冰边轻轻点头。“沒错。我要提前收了这些百姓。不论他们是帮我也好。不帮我也好。我要带着他们离开这。决不能在这等死。熊轩不是明君就算了。可是他不顾百姓。就连猪狗都不如。我不会让他好过。”

“好。我支持你……”方媚儿看到楚冰怒极的眸子。轻轻拉着他的手。安抚他道。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段阳已经跑了回來。“公子。受伤的百姓已经被我全数聚集到了我临时搭建的避难所。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好……”说着。楚冰将方媚儿打横抱起。抱着她來到了受难百姓聚集的地方。

看着无数百姓。一个个轻伤、重伤、全身是伤。方媚儿和楚冰两人从心底里心疼。将方媚儿轻轻放下。楚冰这才缠着她。走到众人中间。掷地有声的道。“乡亲们。我是楚冰。这是我的妻子方媚儿。我们來救大家了……”

听到楚冰的振臂高呼。受伤的百姓眼中上过了希望的光芒。

但也有一些不信任。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这种状况。连皇帝都不愿意派兵來救他们。又有谁能愿意做这些事。

明白大家的心思。段阳亦是高呼解释。“老乡们。我。段阳。已经在这里陪了大家两天一夜了。我带着的兄弟都陪在你们的身边。给你们治伤。给你们做饭。而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公子吩咐的。”

说完。他又看了看楚冰和方媚儿。百姓的目光也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段阳继续道。“我们楚公子。心怀宽广。满心仁义。一听到均城发生了地震。他让我们翻山进來。救治百姓。而他则带着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日夜不停的从龙城赶來。他不是皇上。本不用理会大家。可是他说了。不论他是谁。可你们都是普悦的百姓。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沒有人管。今日。皇上不來救你们。他就做大家心上的皇帝。代替皇上來救你们。给大家一条生路。”

段阳的话鼓舞了一众人。楚冰这才轻轻开口。“段阳说的不错。我楚冰來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现在。均城已经毁了。余震不断。若是大家愿意。我想带着大家暂时离开均城。给大家安排一个安全的住所。吃好、喝好、把伤养好。等这阵危险过去了。我再出钱。帮助大家好好的建造均城。给大家俺家。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声震九天。

方媚儿静静的看着楚冰。看着他意气风发。在百姓之间巍峨伫立。异常的高大。

她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意。为了此生能陪在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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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九零章:山上巨石塌 楚冰用命挡

说走就走。楚冰即刻安排人马。让青衣教的人带着重伤人员走。让轻伤员之间相互扶持。

因为进城的路被封堵。沒有办法。楚冰他们还是必须要按着來时的山路才能离开这里。

山路难行。对于正常人來说走起來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还要照顾数以万计的伤员呢。

楚冰将段阳安排在了最前面。为众人带路。而且要求段阳带着两名青衣教徒。将他们走过的地方。路石和杂草尽量清理干净。以保证伤员们能够三人并排而行。相互扶持也更方便些。

人数众多。方媚儿和楚冰担心有人掉队。所以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走在最后。

山路艰险。方媚儿又怀着身孕。沒过多久。她便觉得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脸上、背上汗水涔涔。可她一直隐忍不说。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楚冰看出她累。定然会背她过山。來时已是如此。若回去还如此。楚冰即便身体再好。也吃不消。

脚步不断放缓。粗喘的气息也不断加重。即便方媚儿尽量掩饰。可是楚冰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媚儿。怎么了。不舒服。”楚冰担忧的看着她。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连连问道。

微微摇头。方媚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沒事……”

“嘴硬……”楚冰只回了她两个字。便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一阵天旋地转。方媚儿已经到了楚冰怀中。

双手环着楚冰的脖子。方媚儿脸上露出愧疚和心疼。“我说好的要站在你身边。结果却总是拖累你。对不起”。

方媚儿轻轻开口。楚冰却很快用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话。想着他们前面就是数以万计的受灾群众。方媚儿的脸瞬间绯红。

良久。楚冰才放开她。轻轻一笑。“你是我的娘子。从娶你的那一刻起。照顾你就是我毕生要做的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不止在照顾你。也在照顾我们的孩子。为了你们母子。我拼尽性命也甘愿。又怎么会怕受累……”

楚冰一字一句的说着。可到最后却转换成方媚儿堵住他的唇。而后才嗔怪道。“胡说什么。”

楚冰清楚。是那句拼尽性命也甘愿让方媚儿担忧了。可那是他的心里话。他不但心里这样想。也会这样去做。

一行人缓缓前进。山上偶尔还会有一阵一阵轻微的余震。受灾乡亲们虽然害怕。但在段阳和楚冰的安抚下。也都不断向前。沒有滋事闹事的人。

突然。方媚儿觉得整个人身体一晃。抬头只见山体晃动。楚冰的身子亦有些不稳。

“楚冰。放我下來。余震。危险。”方媚儿惊恐大吼。可是楚冰硬是抱着她紧紧不放。

段阳一边招呼百姓快速向前奔袭逃离。一边冲着很远之外的楚冰喊。“公子。快点抱着媚儿姑娘到前面來。危险……”

楚冰功夫好。身手利落。在百姓逃离阵圈之后。他也很快逃了出來。

见稍稍安全。段阳忍不住从前面向后走。去查看楚冰和方媚儿的状况。

方媚儿挣扎着从楚冰身上下來。用不太干净的衣袖替他一点一点的擦拭额头的汗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真傻……”

方媚儿轻轻呢喃。自从楚冰遇到她之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将她护在身后。说好的陪他并肩作战。可每每发生危险。她都是在楚冰羽翼之下被保护的那个。而这个男人一直为她付出。无怨无悔。不是傻。是什么。

楚冰微微一笑。伸手攥住方媚儿为自己擦汗的手。“我就是傻。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公子。我说你们就别你侬我侬了。这山里余震时有发生。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状况。我们快走。早一点走出去。就早一点安心。”段阳调笑他们两人过后。郑重的说道。

暗瞪了段阳一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楚冰怒他乱说话。又看了看方媚儿。这才轻轻道。“好。叫百姓们在坚持一会儿。争取早点下山。”

说完。楚冰又将方媚儿抱了起來。

段阳大步向前走。见周围沒了人。方媚儿才挣扎。“不用你抱着我。我可以走的。”

“我就喜欢抱着你。只有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心。”楚冰趁着方媚儿不备。在她脸颊上偷香一口。轻轻说道。

方媚儿蹙着眉头。“向來优雅干净的楚公子。也有不嫌脏的时候啊。呵呵。两天沒洗脸了。你也下得去口……”

“当然。要不为夫在下口给你看看。”

“去你的……”方媚儿推拒着。楚冰。看着他调笑斗嘴的样子。心也渐渐放松。因为这一场地震而引发的伤感。也逐渐散去。

突然。方媚儿听到他们身后传來巨大的声响。回眸一看。只见这条通往山下的路上。由上到下。有三两块巨大的石头飞奔而來。

“楚冰。快让开。后面有石头”。方媚儿吓得心惊胆战。对着楚冰大喊。楚冰回眸。只见不远处巨石翻滚。三块。不多。可是却奇大。

十米。五米。巨石越來越近。楚冰心思千回百转。他心里清楚。此刻。他不能让。否则巨石顺着山路而下。那下面的百姓必将受难。所以即便再困难。他也得将这巨石拦下來。

放开方媚儿。一把将她推后两步。楚冰猛地运功。希望将巨石击碎。可是巨石來势汹汹。他还來不及运功。巨石已经抵达身前。

双手前伸。楚冰用他的身子抵挡巨石。

沉重大石一点点下压。那恐怖的势态似乎是想将楚冰淹沒。方媚儿大吼。“楚冰……”而后上前。用她的双手帮着楚冰撑着巨石。

后面的巨石连续跟來。三块巨石连续冲撞。楚冰和方媚儿即便用尽全力。还是连连后退。第一时间更新

“媚儿。快走。”楚冰咬紧牙关。抽出一丝力道对方媚儿说道。

“不……”方媚儿含着泪摇头。“我不走。我不走。你在哪我在哪。我不走……”

巨石又向下几分。两人的力气几乎已经到了尽头。“走。快走……”

“不……”方媚儿大喊。情绪过于激动。又过于劳累的她只觉得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倒在了巨石边。

楚冰大惊。若是这时让巨石滚下來。那方媚儿会被石头砸扁。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伤到方媚儿。宁死都不能。

聚集全身的力道。第一时间更新楚冰用力支撑。同时也不忘冲着身后大喊。“來人。帮忙。帮忙……”

他喊话之时。段阳已经带着青衣教的人快速向他们奔來。楚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稍稍回头。估计他们可以共同用力。抵挡巨石。他也开始寻觅他法。

他的力道已经到了极致。巨石强压而下。他再也支撑不住。

咬紧牙关。楚冰将巨石上推一点点。用腿支撑着。而后猛地躺下。将方媚儿护在身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百姓是安全的。现在他只要护着方媚儿一人便可。

巨石失去了楚冰的阻拦。蜂拥而下。巨大的石块冲着楚冰的头部袭去。他來不及多想。将方媚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只觉得头部传來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段阳看着楚冰被砸。哭嚎出声。即便他已经在那瞬间控制了巨石。可是楚冰头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还在不断蔓延。刺痛了他的双眼。更刮痛了他的一颗心。

“公子。媚儿姑娘……”

凄厉的哭喊声传遍了整个山林。痛不忍文。

让青衣教的人合力。推开巨石。让他们搬到杂草丛生的山坡边。危险彻底解除之后。段阳让青衣教众继续带着百姓下山。而他。则和另外两个教众。将重伤的楚冰和昏迷的方媚儿抱着。飞下了山。找人医治。

小医馆内。大夫眉头深蹙。良久才开口。“女的沒大碍。只是身怀有孕。惊吓劳累过度。休息两日便能好。可是这男的……”

“这男的怎样。”段阳瞪着眼睛。抓着大夫的衣领问道。

大夫轻轻摇头。“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头部创伤严重。何时能醒老夫不敢确定。一切就只能听天意了。”

“你什么意思。”段阳听到大夫的话。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碎。“庸医……”怒吼一声。段阳将他扔在一边。而后即刻让人准备车马。他要带着楚冰和方媚儿回倾凌山庄。那里人多势广。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请到更好的大夫。

差么飞快的行进。方媚儿是被颠簸的马车摇醒的。睁开双眼。猛然看到面色苍白。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楚冰。忍不住大吼。

听到吼声。在外面赶车的段阳将鞭子交给其他人。进了马车。

三个人。狭小的马车显得更加拥挤。可是谁都顾不得。

段阳见方媚儿醒了。连连问道。“媚儿姑娘。你怎么样。大夫说你受惊过度。又过度操劳。才会晕倒。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方媚儿眼睛通红。泪水已经潸然而下。她一双手颤抖的抚上楚冰的脸颊。半晌才出声问道。“楚冰。他……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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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媚儿轻哭诉 清影心清明

“公子……公子……”段阳颤抖。一连说了两次。却断断续续沒有说出來话。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方媚儿突然大吼。心里一阵阵的恐慌。越是得不到段阳的回答。她心里就越害怕。因为那就意味着楚冰的情况越严重。

感受到方媚儿的伤心。段阳良久才开口。“公子的脑袋被巨石撞击。受了重伤。大夫说命是保住了。可是什么时候醒。他并不能确定。”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刀子。戳进了方媚儿的心。

用手轻轻抚摸着楚冰的脸颊。看着脸色苍白。安静的如沉睡的孩子一样的楚冰。方媚儿心如刀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出去……”良久。她才声音颤抖的对段阳开口。

段阳轻轻点头。沒有再多言语。现在这个时候。方媚儿需要冷静。他心里清楚。楚冰挚爱方媚儿。而楚冰于方媚儿來说。更是重如生命。如今楚冰成了这幅模样。方媚儿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所以。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的空间。让她静静的陪着楚冰。等待奇迹的发生。

段阳到马车外继续赶车。马车越发的平稳。

方媚儿将楚冰抱在怀里。让他依偎着自己。她正好可以附到楚冰的耳边。轻轻呢喃。

“子凌。我是媚儿。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对不对。呵呵。你可真坏。多年前你抛下我一次。让我找了那么久。这次你还想抛下我。还想抛下我们的孩子吗。子凌。你醒醒好不好。”

声音哽咽。泪水潸然。一滴滴的泪水从方媚儿的脸上滑落。低落到楚冰的头上。脸上。

冰凉的泪水。却唤不醒沉睡的楚冰。

方媚儿将他抱得紧了一些。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子凌。你说话向來算话。你说过。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会让咱们一家人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眼看着我们就要成功了。你怎么可以倒下。你怎么舍得倒下。”

边说。方媚儿便用手去摸楚冰的脸颊。若不是他的身体还有温热的气息。她真的怕……

“子凌。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照顾妻儿是你的责任;你是普悦名正言顺的国君。让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你的使命。你现在不管不顾的倒下去。难道要让我一个弱女子去面对一切。让我去帮你承担责任。完成使命吗。子凌。我好累。我需要你。你知道吗。”

“不止是我。还有娘。娘受了一辈子的委屈。她还沒有颐养天年。你怎么可以沉睡不醒。”

“对对。还有香姨。香姨虽然曾经出卖过你。可是我知道。误会解除了。她是打心眼里疼你。要是让她看到你这幅样子。她得多伤心。多难过。况且。你答应香姨的。你要为师傅报仇。你只是闯了唐门的密室。那怎么能算为师傅报仇呢。你不会骗香姨的对不对。”

方媚儿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忍不住用自己的脸去摩擦楚冰的脸。以此來感受他的存在。

“子凌。就算你不管我们所有的人。但你还要起來救夏纯对不对。她的身体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沒有你。我们谁都救不了她。更救不了她的孩子。”

说道夏纯。方媚儿更是泪水汹涌。这一辈子。她就算是在九道山庄被鞭打、棒打。方家被灭门的时候。她都沒有如此痛过。

那时候。她也痛。可是被打伤的是身体。方家被灭门。她更多的是恨。也正是这股恨。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如今不同。方媚儿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而在她怀里的。却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如何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

夏纯。想要这个名字。方媚儿就觉得心酸。“子凌。你知道吧。当初我知道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个叫夏芸的女孩陪在你身边。我心里有多嫉妒。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要是我多好。你还沒有想起我。那个陪你出生入死的方倾岚。你如何舍得长睡不醒。”

“呵呵……”方媚儿突然破涕为笑。“告诉你个秘密。子凌。其实当我知道夏纯就是夏芸。而且从柴大哥口中得知。你们之间还有不同寻常的感情的时候。我不理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你的过去。而是我心里怕。或许你想象不到。我那么高傲。可是我就是怕我比不上夏纯。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会离开我。跟她在一起。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

方媚儿强颜欢笑。段阳在外面静静的听着。亦是心疼。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祈祷楚冰能快一点醒过來。若是他一直不醒。不知道方媚儿要接受多少精神折磨。而当有一天。楚冰醒來。知道这一切。他又该有多心疼。

“直到你被抓住了。被熊轩的人带进了锦衣卫的大牢里。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多。我甚至想过。若是能让你平安的归來。我哪怕……哪怕跟夏纯一同服侍你。我也能接受。”

方媚儿说着。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水。可是守在马车之外。一直赶马车的段阳和两个青衣教众。却是一个个眼睛通红。泪水汹涌。

至死方知情深。可是他们不必经历这一切。只听着方媚儿的泣诉。第一时间更新就能体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子凌。你醒來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办法接受沒有你的日子。红颜易老。我怕有一天你醒來。看到的是我满头白发。你嫌弃的转身而去。那让我该怎么活。”

“不是。不对。只要你醒來就好。哪怕你嫌弃我。我也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子凌。你醒來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我缠着你的吗。我现在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可以一句都不回我。子凌。你回答我一句好不好。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疼吗。”

“子凌……”

一路上。方媚儿不知和楚冰说了多少话。第一时间更新可是不论她如何说。楚冰依旧是昏睡不醒。

摸着他头上的层层纱布。方媚儿恨不得受伤的是她。若是她受伤。楚冰虽然心疼。可不会像她这般束手无策。楚冰可以救她。她却不懂医术。救不了楚冰。她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只能看着爱人受苦。却无力分担……

马车赶到倾凌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当楚清影和香月接到消息。迎出门外。看着被抬着回來的楚冰时。泪水汹涌而出。两人齐齐飞奔而來。

楚清影心疼的摸着楚冰的脸颊。一句句的唤着“凌儿”。香月也在一旁泣泪。

方媚儿静静的守在一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紧紧的握着楚冰的手不松开。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到几乎要睁不开。原本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失去了夺目的光彩。

众人看着心疼。可更心疼楚冰。

仇玥涯站在旁边。远远的看着。心也被这一家人牵动。

楚冰被抬进了倾凌山庄。找大夫医治。

可一连來了十几个大夫。诊治的结果都大同小异。连连的惋惜和感叹之后。都会留一句。他什么时候会醒。只能听天由命。

方媚儿觉得。她的天都塌了。再也无心理会受灾的百姓。无心理会练兵。无心理会联络的朝廷忠臣。她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楚冰。她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陪着楚冰。

日子一天天的继续。方媚儿愈发消瘦。可楚冰依旧不醒。

临近约定的日子。还有两天。楚冰沒有一点醒來的迹象。方媚儿整日整日的看着楚冰发呆。楚清影看着心疼。却又无力劝说。

直到这日午后。之前派去各方联络的人都回來。报告他们已经成功做完了任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看到昏睡不醒的楚冰。呆愣的沒有神气的方媚儿。众人都心疼、担忧、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清影知道众人的心思。这才和上官娴月一起。将方媚儿硬生生从楚冰的床边拽出來。拽到众人面前。

众人看着方媚儿消瘦、蜡黄、毫无生气的脸。还有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亦不知如何开口。

楚清影拉着方媚儿。轻轻的走到房间的角落。“媚儿。我知道你心疼。楚冰时我的孩子。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一样心疼。可是。光心疼无济于事不是吗。日子还得继续。我们不仅有楚冰。还有这一群人。他们为我们出生日死。即便我们再伤心。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对不对。”

“我……”方媚儿听着楚清影的话。轻轻开口。可是沙哑的嗓子竟然连话都说不出來。

楚清影心疼的将她揽进怀里。“媚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难受凌儿也不会醒來。而有一日他醒來的时候。他会更心疼。”

说完。楚清影轻轻的抚摸上方媚儿的小腹。“况且。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还怀着你和凌儿的孩子。就算不为凌儿。你为了孩子好。你也要坚强一些。振作你些。你得好好的照顾自己。是不是。”

听到楚清影的话。方媚儿亦抚摸上字的小腹。嘴角扯出几日未见的笑意。楚清影看得清楚。笑容虽浅。可是却让她安心。

良久。方媚儿轻轻点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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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灵药九转丹 媚儿攻城陷

这一日。方媚儿只是见了众人。说了一句话。“我和楚冰一体。他昏睡不醒。我等他。他未完成的使命。我替他完成。”说完。不理会众人怜惜的眼光。转身回到了楚冰的房间。

一夜。方媚儿整整抱着楚冰。在他耳边说了一夜。到最后。她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还想说。哪怕这样静静的跟楚冰呆在一起。她也觉得幸福。

可是她知道。天一亮。她就要带着众人离开。去龙城。完成该完成的一切。

国仇家恨。现在都需要了结。而夏纯的身体。也正等着她的解药。她不可以因为楚冰而将一切都不管不顾。

不知何时。她才微微闭上红肿的双眼。在楚冰身边沉沉睡去。

天一亮。上官娴月便和楚清影一起。來敲方媚儿和楚冰的门。

方媚儿睁开双眼。看着床上依然沉睡的楚冰。露出淡淡一笑。翻身下床。忍不住又回身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子凌。等我回來。你答应我好不好。等我从龙城平安回來的时候。你就要醒來。站在倾凌山庄的门口迎接我。好不好。”

“呵呵”。方媚儿露出浅浅的笑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要知道。我从龙城回來的时候。你就是普悦的新任皇帝。君无戏言。你若是骗我。可会在普悦人民丢脸的啊。呵呵……”

说完。方媚儿抚摸了一下楚冰的脸颊。转身而去。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她清楚。若是再回头。她一定会反悔。会舍不得离开楚冰。哪怕只是几日。只是片刻。

看着方媚儿出來。楚清影冲她重重的点头。“媚儿。别怕。娘陪你一起去。”

“娘。”方媚儿轻轻摇头。“娘。你不要去。楚冰现在这种样子。他需要人照顾。若是你我都离开了。谁來照顾楚冰。你留下。我还能安心些。”

楚清影自然了解方媚儿的意思。可是思虑半晌。她还是轻轻开口。第一时间更新“凌儿这边有香月。她会好好照顾凌儿的。娘现在只有你和凌儿两个亲人。凌儿已经成了那副样子。娘要一刻不离的跟在你身边。只有看着你安好。娘才能安心。况且。娘也想照顾你。照顾孩子。我想。这也是凌儿想要做的事吧。”

“娘……”方媚儿扑进楚清影的怀中。泪水潸然。方媚儿从未觉得这样温暖。自从有了楚冰。她有了爱人。见到了楚清影。她享受到了母爱。她觉得幸福。更觉得热血沸腾。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险。只要有他们陪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可以勇往直前。达到终点。

“嗯。乖孩子。我们走吧。”楚清影将她从怀中拉出來。轻轻说道。

方媚儿点头。这才看向上官娴月。“娴月。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就等着你一声令下。我们金戈铁马。大举进攻了。”上官娴月故作轻松的说道。可是方媚儿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压力。看到伤感。看到怜惜。

上官娴月是心疼方媚儿的。在她与楚冰的这场爱情中。方媚儿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当年方媚儿还小。可是却为了寻找楚冰。想尽各种办法。顶着各种压力。知道楚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现在。好不容易他们在一起了。可是楚冰却成了这幅模样。方媚儿要替他去完成为完成的一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样的方媚儿。怎么能不让她心疼。

可是。方媚儿只是浅浅一笑。“我沒事。辛苦你们了。走。我们走。去进行我们的最后一战。我们会成功的。”

“等等……”这是。仇玥涯气喘吁吁的跑过來。对着她们说道。

看着仇玥涯。楚清影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仇玥涯对她的好她心里清楚。所以今日她更不想见到仇玥涯。更不想让仇玥涯跟着她一起去龙城。不是她信不过仇玥涯。就是因为她信得过。才不想让他卷入这场风波。毕竟。九道山庄和皇家的牵连。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第一时间更新

良久。楚清影才轻轻开口。“我们就要出发了。你还有什么事。”

仇玥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楚清影。这才说道。“今日我來。是有两件事。第一。是这个……”

说着。仇玥涯从自己的坏皱过掏出一个朱红色的盒子。打开。是一行丹药。

楚清影和方媚儿、上官娴月三人均是不解。她们一起看着仇玥涯。等着他解释。

仇玥涯这才开口。“这是九道山庄的宝贝。叫做九转丹。一连九颗。每隔一个时辰。服下一颗。相传有续命良效。我想现在楚冰需要它。”说着。他将九转丹塞进了楚清影的怀中。第一时间更新

三人听着他的话。眼睛中迸射出精光。她们沒想到。世间还会有如此奇药。是不是真的沒有人能够确认。可这至少是一丝希望。

“谢谢……”楚清影和方媚儿连连开口。方媚儿还弯腰鞠躬感谢仇玥涯。于她看來。这一点谢意根本不够。可是她现在无力给出更多。

仇玥涯将方媚儿搀扶起來。这才对着她们再次开口。“我还有第二件事要说。这九转丹服下后。可能反应会很剧烈。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你们两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守着楚冰。这样我也才能安心。清影……”

仇玥涯说着。轻唤了楚清影的名字。良久。才继续道。“我想。现在这个情况。你留在楚冰身边更合适。你别担心媚儿。我会陪着她去龙城。我功夫比楚冰差不了多少。我会照顾着她的。你放心。”

话已至此。不用仇玥涯多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楚清影还想说什么。却听方媚儿轻轻开口。“娘。我想仇庄主说的对。楚冰身子这种状况。服下这九转丹。我是真的不放心。娘能在他身边照顾。我也可以安心打这一战。而且仇庄主的功夫。比我还好很多。让他來照顾我们。不会出错的。”

“可是他……”

“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就让媚儿任性一回。答应媚儿。留在楚冰身边。好好照顾他。好不好。”方媚儿拉着楚清影的胳膊。撒娇道。

良久。楚清影才轻轻点头。

方媚儿浅浅一笑。“娘。那我们走了。你快去照顾楚冰吧。我可等着凯旋之日。他站在倾凌山庄的门前。迎接我呢。”

“好……”楚清影眼睛湿润。静静的看着她。而后目光转向仇玥涯。似乎有万千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对视一会儿。仇玥涯将她抱进怀里。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跟她呢喃道“相信我。”

而后。仇玥涯代替楚清影。跟着方媚儿一起出征。

大军压境。攻入龙城。段阳特意带着青衣教的众人转移龙城百姓。因为方媚儿吩咐。不论是多残酷的战争。百姓都是无辜的。不能拿他们的血为他们铺路。

因为熊启的关系。方媚儿的大军几乎沒有受到一点阻截。就成功的抵达了皇城之家。

看着久违的皇宫。看着皇宫之上站着的两个人。熊轩和太后。方媚儿心里千回百转。往事不由一点一滴的渗进她的脑海里。

“方媚儿。朕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为什么。为什么。”熊轩几乎失去控制。在皇城之上对着方媚儿大吼。

他的吼声。唤回了方媚儿的神智。良久。她才轻轻开口。“我不叫方媚儿……”

六个字。却让熊轩一愣。见他呆若木鸡。方媚儿才轻轻开口。“或许你叫我方倾岚更合适。方媚儿不过是一个杜撰出來的名字罢了。哦。对了。我也不是采菱渡旁的孤女。也不是恰好救了长公主的。我是方云堂的堂主。是方府的千金。是方远山的女儿。”

“你……”听到芳妹儿一席话。熊轩和太后颜容均是一惊。他们做梦都沒想到。陪在他们身边的方媚儿。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很震惊吗。呵呵……”方媚儿冷笑。“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报仇而來。对于你们。对于这个皇宫。我只有恨。不过。这也怨不得我。要愿就愿你们施行暴政。不得人心。天要灭你吧。”

颜容老辣。很快便冷静下來。狠狠地瞪了不争气的熊轩两眼。这才开口。“方媚儿。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身后跟着的。是忠心耿耿的九王爷。你旁边的。是普悦的贤臣。你认为他们真的会真心跟你吗。”

“为什么不。”颜容话音刚落。方媚儿便挑眉问道。即便她的脸色苍白。即便她形容消瘦。可是她那神采飞扬的气质。沒有人可以忽视。

看着颜容渐渐变换的脸上。方媚儿轻轻开口。“普悦。是熊家的普悦。更是天下的普悦。而这个熊。不是你熊轩。而是熊子凌。熊轩。你跟着你的父皇。谋朝篡位。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上。午夜梦回。你不觉得害怕吗。”

“朕有什么可怕的。”熊轩的目光便的冷清。对着方媚儿。亦是浓浓的恨。他喜欢方媚儿不假。可是于他而言。方媚儿只是一个女人。跟皇位相比。不值一提。

“不怕。远的不提。均城地震。百姓生灵涂炭。他们需要你去救的时候。你在哪。你一朝国君。居然抛弃了自己的百姓。你有何颜面坐在龙椅之上。执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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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仇玥涯背叛 唐门有当初

“我……”熊轩语塞。

方媚儿不待他开口说完。便冷笑着看向他。“你。你什么。你安居在皇宫之内。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是你一个皇帝应该做的。”

方媚儿咄咄逼人的指责。让熊轩的脸色大变。可是站在方媚儿身后的大军。沒有一个人觉得她说的过分。

方媚儿说的沒错。若不是熊轩自享安乐。弃均城的百姓于不顾。第一时间更新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又何至于在方媚儿怀着身孕的情况下。深入震区。救百姓于水火。

若不是深入震区。带百姓撤离。方媚儿又怎么会疲累的晕倒。楚冰又怎么会昏迷不醒。这一切他们本可以不用承受。而现在的一切。都与熊轩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方媚儿缓缓闭上双眼。想着还昏迷不醒的楚冰。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楚冰。你还好吗。服下了九转丹。你是不是已经醒來了。等我。我很快就回去……”方媚儿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而后猛然睁开双眼。恨和怨齐齐的汇聚在眸子里。向熊轩和太后迸射而去。

熊轩沒有见过方媚儿如此狠厉的目光。身子不由一抖。

颜容看着不争气的洪烈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冷冷一笑。而后对着方媚儿高喊道:“方媚儿。嚣张的人都要有嚣张的资本。你觉得你现在兵临城下。大军压境。就是真的赢了。”

颜容的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仇玥涯在方媚儿身边护着。不由的提高了警惕。

刚刚侧过头想交待方媚儿小心一些。仇玥涯便听到颜容道。“楚冰死沒死哀家不知道。但楚清影一定会死。能让她死的凄惨。哀家就算是死也值了。”

“你说什么。”仇玥涯面目狰狞。怒火中烧。冲着颜容大喊。

仇玥涯越发着急。颜容便愈发淡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配上被银色面具遮住的半张脸。她看上去那么的瘆人。

方媚儿静静的看着。揣测着颜容话的可信程度。

楚清影是从颜容床下的密室内找到的不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那个时候。楚冰还是好好的。他亲自为楚清影治理的伤势。按理说不应该会有漏洞才是。

可是颜容言之凿凿。楚冰已经成了这样。方媚儿赌不起。若是真的因为她的一个决定杀了颜容。伤了楚清影的性命。她就算是死也无法让自己好过。

仇玥涯的一颗心都扑在楚清影的身上。听到颜容如此说。更是心急。

良久。第一时间更新才听到颜容再次开口。“仇庄主真是忠心。替着轩儿执掌九道山庄。护卫普悦一隅。如今却站在了叛军的大营之内。真不知道仇庄主是在为当初的恶行赎罪。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一个女人。便失去了立场。”

颜容的话不重。可方媚儿和仇玥涯等人。都能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仇玥涯身上。第一时间更新大丈夫在江湖上行走。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仇玥涯堂堂九道山庄的庄主。如此被颜容指着鼻子骂。所有人都担忧他背负不了忠义的包袱。

然而。颜容的话音刚落沒多久。战场上死一般的沉寂就被仇玥涯的冷笑打破。

“你笑什么。”颜容伸出带着护甲的手。颤抖的智者仇玥涯问道。千算万算。算计着仇玥涯倒戈帮她一把。颜容如何都沒想到仇玥涯居然会是如此反应。

面对着颜容的不敢置信。仇玥涯良久才收敛笑意。轻轻开口。“颜容。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如今四目相对。我从你眼睛里看到的。依然是不幸。”

“你……”颜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她沒想到仇玥涯会变得如此犀利。是。这些年來她看上去高高在上。可是心头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她就算是不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颜容不允许任何人说出來。

看着颜容的脸色大变。仇玥涯轻轻开口。“当初。你还是唐家的小姐。沒有现在尊贵的身份。可是却开心快乐。多好。何苦弄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你爱过吗。若是爱过。你到今日又如何能坦然的站在这里。说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第一时间更新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现在是太后。我曾经母仪天下。我锦衣玉食。我沒有什么可后悔的……”颜容站在城楼之上。几乎失去控制的大吼。

然而。方媚儿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仇玥涯所说的“当初你还是唐家的小姐”。唐家。方媚儿忍不住想起。在救楚清影的时候。楚冰说颜容的密室和唐门的相似。简直如出一辙。当时的猜想看似荒诞。可是如今听來。方媚儿却隐隐能够感觉到。有一个大阴谋将要被揭露。

“人最沒有什么。就最要去炫耀什么。”仇玥涯声音冷冷的。他看向颜容。眼底再也沒有一丝的温度。

“你什么意思。”

“若是你真的幸福。若是幸福可以用锦衣玉食來衡量。那你又何必炫耀。我仇玥涯曾经帮你。做了助纣为虐的事。可是当我遇到清影的时候。我便彻底悔悟了。这么多年。我隐藏在九道山庄之中。不动声色。静静地陪着清影。我跟自己发过誓。若是她一辈子都不走出葵花林。我便一辈子不出九道山庄。”

仇玥涯的话掷地有声。颜容听了身子颤抖。熊轩在她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良久。颜容推开熊轩搀扶她的手。向前两步。扶着城墙开口。“所以。这么多年。楚清影那个贱人。就是藏在九道山庄里。被你护着的。是不是。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与我作对。是不是。”

所有的难以置信。都在仇玥涯铿锵有力的一个“是”字之后。被击得粉碎。

颜容如何都沒想到。到最后伤她最深的。居然是仇玥涯。居然是曾经帮着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颜容冲着仇玥涯连连大吼。眼底泪水闪烁。可是她硬是不让它们流下來。

颜容不允许自己哭。她痛。可是她更恨。她恨仇玥涯的背叛。更恨仇玥涯背叛她。是因为楚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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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当年露端倪 媚儿护庄主

仇玥涯看着颜容失控的样子.无奈叹息.

方媚儿就在他的身边.她能够从他的叹息中.感受到他心里的酸涩和哀凉.

良久.仇玥涯才轻轻开口.“与其问我为什么.倒不如问问你自己……”

思绪飘到远方.当初的情形似过电影一般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

“那一年.你拼了命的要进宫为妃.我帮你制造与皇上.也就是楚冰父亲的偶遇.即便我心里清楚.一旦进宫.你将失去你很多快乐.放眼后宫.有几个女人是幸福的.”

仇玥涯轻轻的说着.不用顾及有多少人在场.

战争一触即发.他答应过楚清影要帮着方媚儿.所以让方媚儿以及在场的人知道当初的真相.也是他力所能及且必须要做的事情.

听到仇玥涯的话.本就失控的颜容嘶声厉吼.“你住嘴.住嘴……”

当初的事.包含着她的荣耀.却也包含着她的屈辱.

身为一个女人.哪个不愿意和自己心爱的人如胶似漆的过一辈子.可是能真正如愿的.又有几人.

不理会颜容的嘶吼.仇玥涯继续道.“可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可以不顾家国恩义.不顾江湖大义的帮你.因为从小到大.我欠你们唐家一份情.”

声音中带着一份淡淡的苍凉.方媚儿听着.恍然间觉得仇玥涯老了许多.

大风渐渐吹起.旌旗猎猎作响.仇玥涯的声音随着大风飘散.落进了无数人的心里.

“可是当年的事.就算是天大的恩情我仇玥涯也可以算是还完了.因为楚冰的父皇不宠爱你.所以你就另谋出路.跟三王爷混在一起.甚至跟他生下了孩子.企图混乱皇家血脉.这样的你.或许从那时起.心中便已经沒有了爱.有的全是嫉妒和仇恨.”

仇玥涯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震惊.

他话中的三王爷.也就是熊轩的父亲.虽然所有老臣都知道.颜容这太后是侍奉了两朝皇帝的女人.却沒有想到.这个女人身后有这样的故事.

一时间唏嘘不已.

“你胡说.你胡说……”颜容看着众臣私下议论.唏嘘摇头的样子.用手指着仇玥涯大声吼道.

仇玥涯嘴角勾出无奈一笑.“事到如今.我还有胡说的必要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最清楚.先皇的死.皇位被夺.三王爷上位.包括七王爷家的那场杀戮.这些事情之中.你做了多少贡献.还需要我一一解释给天下人听吗.”

听到仇玥涯的话.方媚儿的身子一颤.

别的事情她不清楚.可是七王爷三个字却是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

当初.从九道山庄追随楚冰去了七王府.那一场血腥的屠杀她是亲眼见证了的.

那场火.那片血.那惨烈的景象和无尽的哭号和嘶吼.一点点的映进沈莹莹的脑海里.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然无法想象.当初颜容到底做了多少让人心惊的事情.这么多年.她生活在颜容身边.又是如何将她看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的.

“我沒有.你胡说.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我沒有……”捂住自己的耳朵.颜容嘶声大吼.

“我也多希望你沒有……”无奈叹息.仇玥涯缓缓的闭上眼睛.

往事不堪回首.一切也不过如此.

事情太过惨烈.所有的故事.到最后都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只一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恰在这时.站在宫墙之上的颜容陡然投來恨意重重的目光.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仇玥涯.而后骤然冷笑出声.

苍凉的声音带着瘆人的笑意.让在场的人听着皆是一阵阵心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颜容身上.那个在风中骤然长笑的女子.脸上带着一阵阵的凄凉.

“仇玥涯.你当初帮我.如今却背叛我.就算当初你对我情深意重.可是当你站在楚清影那一边.兵临城下和我对峙的时候.我便再也容不得你.”

说着.颜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极为精致.

方媚儿不解.看着颜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看到这方形的盒子.仇玥涯却是大惊.他飞身來到方媚儿跟前.将她护在身后.大声喊道.“戒备.小心.”

熊启听到仇玥涯的惊呼.不敢怠慢.和段阳一起.带着士兵全面戒备.警惕的看着颜容.

从背后拉着仇玥涯的衣袖.方媚儿轻轻问出口.“仇庄主.那是什么.”

声音不大.可是仇玥涯却听得清楚.他魁梧的身子微微一颤.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暴雨梨花针”.

“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方媚儿听到仇玥涯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浑身用力.一把将仇玥涯扯在自己身后.方媚儿用自己的身子为仇玥涯做出一道屏障.

“媚儿姑娘……”仇玥涯焦急的叫道.

方媚儿嘴角微微上扬.“仇庄主.太后现在拿出暴雨梨花针.定然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只要她的暴雨梨花针伤不到你.她就不会轻易使用.”

言辞淡然而坚定.方媚儿就是在赌.她赌颜容不会轻易的使用暴雨梨花针.

果然.看到方媚儿的动作.颜容的脸色微微一变.缓缓放下拿着暴雨梨花针的手.冷冷开口.“仇玥涯.枉你是七尺男儿.如今却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你也不觉得羞耻.”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颜容的话音刚落.还不待仇玥涯回应.方媚儿便轻轻开口.

对于方媚儿.颜容是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她一直将方媚儿养在身边.对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如今方媚儿却兵临城下.和她为敌.她如何能够不怒.

远远的看着太后发黑的脸色.方媚儿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几分.轻轻一笑.方媚儿缓缓道.“不是仇庄主要躲在倾岚身后.而是倾岚愿意生死相互.就如同当初.哪怕太后娘娘您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仇庄主也全心护着你一样.”

方媚儿的声音不大.却是将那“为非作歹、十恶不赦”咬的死死的.

“你……”颜容手指着方媚儿.气的七窍生烟.

方媚儿不动声色的给段阳使了个眼色.让他不动声色的调动人马.开始攻城.

而她.则是轻轻一笑.对上颜容怒意冲冲的目光.“太后娘娘是想夸倾岚吗.别客气.倾岚能有今日的家国大义.还得多亏太后娘娘教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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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梨花针绽放 死亡近在前

听到方媚儿的话.颜容陡然发出凛冽的笑声.“方媚儿.就算你今天说破了天.你也沒有办法逃离死的命运.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颜容情绪一下子变得如此激烈.方媚儿也是一愣.她静静的看着颜容.眼睛几乎片刻不离开她紧攥着暴雨梨花针盒子的手.

唐门暗器.独步天下.颜容手里握着暴雨梨花针.就相当于有一个高手认她摆布.方媚儿不得不小心.

良久.方媚儿才轻轻开口.“两军交战.生死有命.我方倾岚早已经是死过多次的人了.你觉得我还会怕死吗.”

方媚儿看似淡然的说道.实则心里紧张.但她必须要为段阳等人的进攻争取时间.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哀家沒有不成全你的理由.”说着.颜容陡然举起暴雨梨花针.对准了方媚儿的方向.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是大惊.

仇玥涯一下子揽着方媚儿的腰.一个悬身将他换到了自己身后.“颜容.有什么怒气都冲我來.若是你敢动媚儿一根毫毛.别怪我下手无情.”

“下手无情.”仇玥涯的话刚刚出口.便换來颜容冷峻的笑.“仇玥涯.你如今站在我的对面.杀伐果决.成为了我的敌人.哪有一丝半点的留情.事多如今.你觉得我还会顾忌你下手有情还是无情.”

颜容的话声音极大.整个宫外战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颜容这样的言辞.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今日一战除非全胜.否则颜容定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一句话成为了所有人奋力抗争的动力.

看着城下士兵跃跃欲试的样子.熊轩缓缓靠近颜容.“母后.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你怕什么.”颜容听到熊轩的话.陡然转过头來看向他.

一脸的不满尽数表现出來.她恨自己的儿子如此沒用.她是唐门的女儿.如今是普悦的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用计谋、用血泪搭建出來的.

若是熊轩有她的万分之一.也不会被人打压到兵临城下.众臣倒戈相向.连熊启都叛变投敌的地步.

“母后……”

“滚开……”颜容咬牙切齿.“我唐门颜容.沒有你这么沒用的儿子.上天不公.我颜容哪点比不上她楚清影.为什么到最后却比不上她得宠.甚至连儿子都不及她的儿子……”

听到颜容的话.熊轩的脸色骤然下沉.

虽然他怕.兵临城下.他皇帝的宝座眼看着就要不稳了.他如何能不怕.可是即便如此.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天子威仪不容侵犯.即使说他的人是颜容.是他的母后.他也心有不悦.

更何况.说他比不上任何人都行.唯独楚冰不可以.

楚冰的皇位名正言顺.他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楚冰得到了方媚儿的爱.痴心相付.而他付出了一切.却连方媚儿的一个正眼都换不來.

让他跟楚冰比.说着他不如楚冰的话.熊轩心头怒意横生.满是不甘.

颜容此时才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她目光灼灼的看向仇玥涯.“别让來让去.护來护去的.今日你们谁都跑不掉.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说着.颜容因为情绪激动.拿着暴雨梨花针的手不住的颤抖.

仇玥涯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运功.在他和方媚儿的周身凝聚出一个内力球.以防颜容失控.真的用暴雨梨花针对付他们.

“哈哈……”颜容的笑声传來.满是不屑.“仇玥涯.你以为今日的暴雨梨花针.还是当初的那副情形.今日哀家就让你看看.就凭你这点内力.是不是能抵挡得住哀家的暴雨梨花针.”

颜容的话说的掷地有声.手上猛然用力.之间梨花针如同暴雨一般.飞速向方媚儿和仇玥涯飞來.

方媚儿大惊.双手运功.为仇玥涯续内力.只见他们身边的内力球越來越大.无数的暴雨梨花针打在内力球上.被纷纷弹开.

上官娴月等人都为方媚儿和仇玥涯捏了一把汗.

但是现在并不是他们上手帮忙的时候.就凭他们的功力.只怕还未近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死无葬身之地.

私下里不断调兵.士兵开始不动声色的靠近皇宫的大门.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颜容的暴雨梨花针和仇玥涯以及方媚儿的打斗吸引的时候.段阳带的一小队人马.已经到了皇宫大门之下.

一声令下.开始攻击.熊启也开始大举进攻.

他们一來要掌握主动权.率先打响这场仗.二來也希望能够用他们的动作.吸引颜容和熊轩的目光.减轻仇玥涯和方媚儿的压力.

却在这时.只见暴雨梨花针的攻击陡然变猛.即便合仇玥涯和方媚儿二人之力.抵挡起來也越來越吃力.

针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只见暴雨梨花针陡然汇集成一道针状光柱.飞速向内力球的一个点袭击而去.

仇玥涯和方媚儿措手不及.内力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方媚儿大惊.看着飞速奔來的光柱.乍然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在逼近.

仇玥涯将她护在身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活了这么多年.替颜容做了这么多坏事.他已经不指望再活下去.唯一遗憾的就是沒能在死前.再看楚清影一眼.

方媚儿缓缓抚摸上的小腹.里面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压力.开始不安.一阵阵的腹痛传來.方媚儿骤然蹲在地上.

再无力气.死亡就那么近.只有暴雨梨花针到他们身前的距离.

“楚冰.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和孩子先走一步.我们來世再见.希望到那时.你能记起我是倾岚.再也不要忘了.”

方媚儿的唇轻轻的煽动.说着最后的话语.因为她心里明白.即便仇玥涯挡在她的身前.暴雨梨花针无孔不入.她们两人谁都逃脱不开.

就在这时.只听天外传來一阵惊呼.“媚儿……”

刹那之间.方媚儿回神.抬头.只见一道雪白刺眼的光亮袭來.直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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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楚冰急救人 大战已然开

那一道白光。犹如太阳的光辉。刺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片刻之间。只是片刻之间。飞來的白光已经将骤然飞至仇玥涯和方媚儿身前的暴雨梨花针尽数击落在地上。

仇玥涯骤然回神。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一剑刺向太阳。成了成了……”仇玥涯高呼。转身挽起地上的方媚儿。抱着她飞身跳到安全地带。

方媚儿几乎回不过神來。一切太快。太快。

定睛看着飞身落在她和仇玥涯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背影。泪水忍不住潸然而落。

“你居然沒死……”颜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來。话语中的怒意尽展他七窍生烟的烦躁。

淡淡收回自己手中的剑。楚冰嘴角勾出浅浅一笑。“你都还沒死。我怎么好意思抢位置。先你而去。”

“你……”颜容陡然将暴雨梨花针对向楚冰。

“哈哈……”看着颜容的动作。楚冰大笑出声。“颜容。你是真傻还是太天真。你以为这暴雨梨花针是什么。能够让你源源不断的释放出针來。杀退我们的千军万马。”

听到楚冰的话。颜容握着暴雨梨花针盒子的手陡然收紧。突起的青筋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何尝不知道。这改造过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比之前厉害许多。可这针数却是有限的。第一时间更新

之前的一番恶战。暴雨梨花针早已经消耗了大半。况且颜容也知道。凭借楚冰的功夫。就刚刚的那一剑。便挡下了已经到了方媚儿和仇玥涯身前的梨花针。此时再跟他如此决战。根本沒有胜算。

颜容的身子越來越紧绷。她的恐慌不言而喻。若是她知道。楚冰曾经一个人独闯唐门。破了唐门最严密的机关。想來她会更恐惧几分。

强作镇定。第一时间更新颜容良久才开口道。“楚冰。今日一战。哀家未必会输。哀家从唐门小姐。走到今日的地位。从未输过。识相的你赶紧带着人离开。否则……”

“否则如何。”楚冰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不等颜容说完。便开口轻轻问道。

他就是要让颜容动怒。一个陷在怒气中的女人。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此一來。他想要胜便更加容易。

皇城内外。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城楼之上的女人。

威风凛凛中带着无尽的担忧。这强撑下去的身子。已经在不住颤抖。

熊轩上前几分。将颜容拉到了身后。即便颜容看不上他这个儿子。生死关头。他更不会对这样的母后有多少同情。可是当对面的人是楚冰。熊轩便怒意冲冲。第一时间更新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被楚冰激怒的他。哪怕面前站的是一个宫女。他也会护在身后。

楚冰看着熊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浓浓的恨意在心底里激荡。暗涛汹涌。

“你……”良久。楚冰才微微开口。凛冽的声音如同寒冰。似乎能将这个战场冰封。

他缓缓伸出手。指着城楼之上的熊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半晌才再次开口。“今日一定要死。”

楚冰的话。说的掷地有声。哪怕不为了这么多年鸠占鹊巢。楚冰也要为方媚儿所受的苦讨一个公道。

脑子一阵阵的泛疼。只要一想到方媚儿曾经被熊轩囚禁在皇宫内之中。被逼着喝堕胎药。差点被熊轩玷污。楚冰整个人都会陷入癫狂之中。

楚冰的话让熊轩一愣。他还來不及反应。只见楚冰已经飞身而起。向他奔來。

“楚冰……”方媚儿看着楚冰的动作。担忧不已。

熊轩身后就是颜容。虽然楚冰无功高强。刚刚更是拦下了暴雨梨花针。救下了她和仇玥涯。可是如此奔去。距离那么近。若是颜容拼死一搏。那么……

方媚儿不敢继续想下去。担忧的看着楚冰。第一时间更新小腹一阵阵的疼。

仇玥涯扶着方媚儿。在她的身边轻轻安慰。“你放心吧。楚冰原本就是顶尖的杀手。功夫一流。对付熊轩和颜容。手到擒來。”

“可是……”方媚儿自然知道这些。她不忌惮颜容和熊轩的功夫。只是那暴雨梨花针……

看着方媚儿紧蹙的眉头。仇玥涯才轻轻开口。“无碍。刚刚楚冰救下我们。用的事逍遥子的绝学一剑刺向太阳。第一时间更新原本逍遥子功夫已经极高。可是他至死也未能突破到最高层。我以为楚冰沒有逍遥子的指导。也难以突破。可是现在看來。他练成了。”

“一剑刺向太阳。”方媚儿不解。

心知逍遥子是楚冰的师傅。可是对于他们师门的功夫。方媚儿却从未打探过。

仇玥涯只是轻轻摇头。良久才笑着打趣。“这些事老夫就不说了。留着今晚你们小两口浓情蜜意时候。你细细问他吧。”

方媚儿被仇玥涯一句话说的脸颊绯红。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小腹。虽然还隐隐作痛。但此时或许是心安的缘故。那痛也好了很多。

再次抬头看向楚冰的方向。只见楚冰已经飞身到熊轩跟前。出手打斗。

熊轩虽然功夫不算太高。可是他身后的锦衣卫却是个个能打。卜鹰上前。替熊轩拦下了楚冰的一掌。

楚冰微微蹙眉。“良禽择木而栖。事到如今。你还帮着他。”冷冷开口。楚冰对卜鹰说道。

不是不知道楚冰是楚清影的儿子。如今更知道他是名正言顺的先皇太子。理应继承王位。

只是……

卜鹰微微蹙眉。出手还击。无奈道。“卜鹰不过一介锦衣卫。是皇上养的忠犬。今日就算不能为皇上保全江山。也要奋力一搏。至死不悔。”

卜鹰的声音洪亮。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楚冰闻言。手上的动作渐渐减慢。对待卜鹰。一根心弦莫名的波动。有些难以下手。

看着楚冰下手速度减慢。颜容站在熊轩身后。不动声色的看准时机。微微翻动手腕。将暴雨梨花针对准了楚冰。

方媚儿站在城楼之下。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颜容的动作。猛地用力。她甩开仇玥涯扶着她的手臂。飞身而起。冲城楼奔去。“子凌。小心……”

就在方媚儿吼声出口的瞬间。颜容按动了机关。暴雨梨花针再次如雨般喷洒。冲着楚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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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第一九七章:真爱可奉献 登基天地欢

听到方媚儿的声音。楚冰回眸去看。只见方媚儿飞身而來。直奔他的身前。

无数的暴雨梨花针飞來。楚冰急速抵挡。一半的暴雨梨花针被他挡开。四处飞落。还有一小部分落在身前。被方媚儿用身子挡了下來。

“媚儿……”楚冰大惊。心痛不已。

方媚儿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勉强的勾动嘴角。“我沒事……”

话音刚落。方媚儿便倒了下去。

楚冰抱起方媚儿飞身而走。第一时间更新只留下一句。“段阳。杀。一个不留。”

楚冰怒了。若是方媚儿有个三长两短。他自然会用整个皇宫内的所有人來陪葬。而他自己。则生死相随。

“是。众将听令。杀……”段阳带着三军将士。浴血拼杀。当日的皇城之外。血光滔天。惨不忍睹。

可是沒有一个人手软。

却说方媚儿抱着沈莹莹离开。并沒有离开皇城。而是在一家客栈内停下。

方媚儿的身子已经耽搁不得。第一时间更新楚冰知道。就算他医术高超。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救治。否则便是回天乏术。

一番忙碌。一番心焦。

终于在当夜的时候。楚冰忙完了所有的事。

方媚儿依旧昏迷不醒。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等。

性命之忧虽然暂无。但是他心里却清楚。孩子保不住是必然的。若是三日之内方媚儿无法醒來。那也就意味着她或许一辈子都醒不來了。

房间内的灯光一片昏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淡淡的灯影让楚冰整个人的影子定格在墙上。显得那么寥落。

看着床上的方媚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楚冰的心一阵阵的疼。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伸手去理顺方媚儿略显纷乱的发丝。楚冰轻轻开口。“媚儿。你好傻。为了救我让自己身陷险境。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泪水滴落在方媚儿的手上。一滴滴的凉透进肌肤。可是她却无法醒來。

“你醒來好不好。第一时间更新你知道我今日多想告诉你。从前的那段时光我已经想起來了。方倾岚三个字在我的记忆里已经不是空白。而是那么鲜活。”

楚冰紧紧的攥着方媚儿的手。思绪飘到了很远。

“从前的时候。我们那么小。我们任人欺凌。连反驳和逃跑的力气都沒有。在九道山庄的那段时光。是我们最悲惨的时光。却也是最难忘的。如今我想起了一切。我便再也不会忘记。岚儿。你醒醒。”

一字一句的呢喃。楚冰的心一点点的滴血。

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当时方媚儿沒有奔來替他挡暴雨梨花针。那么就算是昏迷不醒。一命呜呼。他都不会觉得有这么痛。

天微微发亮。楚冰一夜未睡。他就这样坐在方媚儿身边。跟他说了一夜。

一切的场景。和他昏迷时那么像。

楚冰的眼睛红肿。紧紧的盯着方媚儿。一夜了。楚冰恍然觉得。等待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一颗心空落落的期待着一件未知的事。那么无助。那么恐怖。

敲门声响起。第一时间更新段阳的声音传來。“公子。”

楚冰听到声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轻轻开口。“等一下。我马上來。”

说完。楚冰微微起身。在方媚儿的额上落下一吻。“媚儿。等我。我马上就回來陪你。你也要快点醒來。日上三竿了。当懒虫可不好哦……”

说完。细碎的吻再次落下。而后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來到了隔壁的房间。楚冰一进房。便发现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媚儿怎么样。”仇玥涯率先开口。

他的自责绝不比楚冰少。他已经骂了自己无数次。若不是他大意。方媚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脱开他。如此也不会受伤。

楚冰无奈摇头。面色苍白。满脸泪痕已经昭示了一切。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

听到楚冰的问话。熊启轻轻开口。“皇城已经被我们控制。太后和熊轩被囚禁。其余的人一律格杀。你随时可以进皇城登基。”

虽然知道此时说登基之事不合时宜。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皇城空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知道了。清理皇宫。三日后登基。另外。明日午时。我要见到两人首级。”

说完。楚冰不等众人回应。转而问道。“夏纯的解药可拿到了。”

“放心吧。柴大哥已经赶回倾凌山庄了。”上官娴月眉头紧蹙。缓缓回应道。

当初。之所以会决定这么仓促的攻打皇城。为的就是夏纯的解药。如今夏纯有了一线生机。方媚儿却成了这副摸样。

上官娴月是看着方媚儿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想着她受的苦。她的心便一阵阵的疼。

“那就好……”

楚冰长叹一声。别的话什么都沒有再说。

转身离开了房间。他要回去陪方媚儿。

三日的时光。那么短。

一大早。熊启和段阳便來催促楚冰。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他了。

房门紧闭。楚冰将他们两人隔绝在房间之外。

拉着方媚儿的手。楚冰泪水四溢。

“媚儿。我是不是好沒用。如此努力。却还是无法让你醒來。今天。我要登基了。你应该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的。不是吗。”楚冰轻轻的呢喃。伤心欲绝。

“对。媚儿应该要站在我的身边。而且一定要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从九道山庄的奴隶。走到了睥睨天下的这一步。想想父皇的死。想想方家的灭门。这一刻你也很期待的是不是。我带你去登基。我们一起……”

说完。楚冰小心翼翼的为方媚儿换上一身红妆。沒有特意制作皇后喜服。他只能如此应付。

看着红妆之下。脸色苍白的方媚儿。楚冰觉得这是人间最美的脸孔。世上再沒有一个人。能比方媚儿分毫。

打横抱起。楚冰带着方媚儿一起出了房间。

段阳和熊启看着楚冰抱着方媚儿。均是一愣。却也瞬间明了。再无闲话。

出了房间。直奔皇宫。老臣跪叩。万民臣服。

楚冰一身黄袍。怀中抱着一身红装的方媚儿。

“媚儿。你看。我做到了。睥睨天下。夺回了本应该是我的一切。你醒來看看好不好。”

楚冰不看万民。他的眼中只有方媚儿。

心一阵阵的疼。若是时光可以轮回。他宁可放弃一切。也不让方媚儿冒这个险。

“媚儿。醒來好不好。否则。你便是我的天下。沒有你。我要这天下何用。”楚冰毫不避讳。在众臣面前泪水潸然。

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直到一双柔弱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

骤然如梦方醒。楚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媚儿苍白的脸颊勉强扯出一丝笑。“子凌。你……你好不容易得來天下。万民福气……岚儿怎么能让百姓失望。成……成为天下罪人……”

“媚儿。媚儿……”楚冰兴奋高呼。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欢天喜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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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感言

从古龙比赛开始,到今日完本,《凤媚江湖》走走停停,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的时日。

一路上陪伴着文渊的小伙伴很多,虽然这本书的成绩不是很好,可是因为有朋友的陪伴,文渊觉得写下去还是很开心。第一时间更新

古龙比赛,文渊最大的收获,就是结实了一群朋友。第一时间更新

老五、风雪、侠客、小毕、临月、小鱼、霁月、满满,太多太多的朋友陪在我身边,都是因为这本《凤媚江湖》。。第一时间更新m。所以,在无数的吐槽和抱怨之后,我还是很感谢这次比赛,也很感谢自己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掺和到了一次武侠写作中。

这本书是文渊的第二本,没有太多煽情的话,也不想做太多的检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文渊的文笔依旧稚嫩,故事依旧简单,日后的时光,文渊能做的只有努力,继续努力。

写文的路还很长,文渊的新书也才刚刚开始。这是我的书,却也是我们的故事,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因为你们,我会更好。

文渊拜谢大家,《冷妻难追:窈窕相公跟我走》,又名《千古江山风雨情》、《九朝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奇幻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百万大纲,虽然文渊赌气的说过要放弃,可是因为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绝不弃坑。

欢迎亲们勾搭!我们新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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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醉红颜·方媚儿

孤窗皎月寒

独倚斜栏

芙蓉欲泣羞红颜

月隐侧颊堪生怜

宿醉成欢

箫声无由乱

新欢旧怨

相见不识离别苦

孤帆远影匿碧天

盼君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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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箫声悄·楚冰

月落箫声悄

渐破初晓

佳人不再音尘杳

唯音盈耳尚袅袅

烟波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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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人尚安好

心念归早

落日楼头红杏好

甜香蜜意身窈窕

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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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天意叹·夏芸

横舟风波起

随君千里

朝霞日暮共旖旎

心思涤荡浮锦鲤

明日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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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有天意

往事已矣

当年相逢不随心

再见陌路不由己

面以泪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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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仗剑行·逍遥子

白衣舞翩跹

飞马寒剑

手起剑落轮回变

潮涌水退江如练

独看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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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落双眸电

此去经年

情|人化作分飞燕

婵娟散落珠千点

仇远恨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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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抱月眠·殊嫔

碧玉婉若仙

双目情传

曾谱琴瑟相合曲

共奏双雁鸳鸯弦

抱月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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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云暗雾散

锦衣官宦

海誓山盟皆成骗

地久天长终虚幻

泪尽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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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岚儿*书醉

来来往往,彷彷惶惶,沉沉浮浮沉沉。

乱云堆砌时候,爱把诗吟。

三言两语清句,也敌他缠绵销魂。

杨柳依,风拂春,最是思念时分。

满室书香醉人,

情深处,清泪垂贯古今。

守着书卷,独自难品得欢。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滴滴凄凄。

这次第,怎一个孤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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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安安长评

文章文笔把控不错,行文流畅,开篇未直接点明主题,而是渲染了一种热闹紧张的气氛,通过众人的描述,逐步将主角引出,从侧面突出了女主的绝色之姿以及不凡的地位,这样做的优点在于,能很好的烘托主角的压轴地位,女主形象塑造较深入人心;

缺点在于,破坏文章的代入感,将女主捧得太高,反而让读者觉得女主形象太遥远,不能与之产生共鸣,侧面烘托法不宜过度使用,个人建议是缩短侧面描写女主的篇幅,尽早让女主出场。

接下来的情节就很顺畅了,男女主角两人的交锋和互动都较有亮点,男主稳重却又显出几分轻佻的形象,言语之中还透出些许狂气,角色性格很讨喜,女主表面精明坚强,实则内心脆弱敏感,两人遇到一起,有着意想不到的惊喜。

接着场景转换,移到了宫内,嫔妃间的明争暗斗稍嫌繁琐,好在没有停留太久,直奔主题,安排楚冰直接入住倾城别院,两人有了光明正大的相处理由,为接下来情节的开展铺垫了必要条件。

一方思及从前,感伤落泪,另一方箫声作伴,不经意间绵绵情意充斥其中,萦绕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是文章的一大看点,不过光写两人间的互动就显得平淡无味了,接下来黑衣女子的刺杀又掀起了一番波澜,接下来的阴谋与矛盾开展起来,想必会更有意思。

关于女主的心理描写还可以适当增加,她隐藏的秘密,她混入皇宫的目的,可用简洁的几句话,显露冰山一角,作为悬念吸引读者继续看下去。

整体来说,作者文笔功底不错,逻辑思维也较为紧凑,故事有阅读粘性,既然书名是《凤媚江湖》,切合主题的话,建议后宫部分适当减少,江湖纷争与朝堂矛盾可适当增加比例,展现文章的江湖风格。作者加油,会继续追读!

网大点评辅导员煜棋点评

内容分析:言情文,主线是主角的感情线索,本文主线是清晰的,主线的提出也很快,三章以内主角与男角遭遇并产生对手戏,这是很好的,接下来主角与楚冰的碰撞也很多,主线的发展也很是饱满的。

开篇还可以,虽然没有直接出现主角,但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从众人的议论中将主角交代了出来,让读者对其产生印象,其中不错的一点是这里的渲染可以营造出一点神秘感,反而起到吸引人的效果了。

接下来的第二章和第三章问题也不大,基本上能够吸引人。

文章的代入感主要由主角的行文视角产生,本文行文视角还不错,所以代入感是很好的。

另外,悬念设置也是有的,比如主角心中的“那个人”,还有第七章末尾丫鬟说的“挑起重担”等等,这些悬念拿捏得力度适中,很好。

叙述还算简洁有效,但也有些地方略显拖沓,像第二章开始的描写,还有几处写景都偏长,也不算什么问题。

文笔还不错,叙述流畅,文风也很有特点,表达能力没有问题。第二章后面“娴静时如姣花照水”写成了“闲静”,问题不大。

章节字数太少了,都是1000+的,建议改成2000+,那样最好。

清晰度以及精彩度的问题。

清晰度方面,主要就是要让故事围绕着主线,推动主线发展下去,本文的单线发展,主线索清晰,所以清晰度很好。

精彩度方面,本文小剧情还是比较精彩的,而且表述方式也比较吸引人,精彩度也挺好。

人设细节较为鲜明,主要通过行为细节和对白刻画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本文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尤其是对白,写得比较生动真实,能够反映人物性格。

另外,文文在感情上面缺少障碍,主角和男一号的对手戏够多了,不过还缺少第三第四者的戏份,适当给言情加一点阻碍可以让故事更加精彩。

总的来说本文还是不错的,文笔等优点不再赘述,希望作者继续更新,加油!

包装分析:好的封面能够起到吸引读者阅读的作用,本文封面不好,建议连续更新十天,然后去论坛申请封面。

书名一般般,建议修改一下,让其更加吸引人。

简介还可以,基本上可以突出文章内容,并且吸引读者。

章节名还不错,基本上能够概括章节内容,排版没有问题,章节字数建议2000-3000字左右为宜。

作品评分:1.文笔流畅且用词精准、词汇丰富+22.叙事线索清晰,但剧情不够紧凑+13.剧情内容的戏剧冲突出现但不明显+14.人设细节鲜明,但不够生动和丰满+15.对话生动贴切且能推动剧情+26.世界观/道具、装备与技能设定老设定但阐述的角度/使用的方式有一定新意+17.片段或章节的结尾悬念存在,但不是特别明显+1

望断天涯

等待

是一种揪心的折磨

即便是望穿秋水

依旧存留一丝期望的火焰

在寂静的黑夜里盛开

从分别的那日

我便陷入了这种折磨

无法解脱

也不愿解脱

望断天涯路

寻找你走过的足迹

不知会在谁的眼眸里

倒映出你的样子

似曾相识

疯狂追去

只是那个影子却依然不是你

等吧

等到天涯的尽头

等到上天愿意让我们重逢的那一刻

三生三世

生生世世

我愿化作望夫石

来等待你出现的日子

可你知道嘛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是那个真实的你

子凌

你在哪里

——方倾岚诉熊子凌书

月色正好

月色正好

多情不被无情恼

佳人娇笑

倩影相拥声渐悄

磨难不少

风雨无阻岁月好

等君归来

乱世浮萍歌声袅

《凤媚江湖》月色正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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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视角解析

古龙前辈的大纲已经给的非常清晰,大多数的作品都会按照大纲的顺序来写,这样更贴近古龙残本。

文渊自认为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古龙前辈的故事讲的像众大神一样精彩,所以特意选择不同的角度和顺序。

文章伊始,介绍的是看似跟正文毫无关系的人物,其实不是无关,而是隐藏了真实身份,其中缘由便是大纲给定的线索。

大纲的内容,文渊会通过后文,主人公的回忆一一展现,总的来说,这是在残稿大纲基础上的续写,希望大家能够不断的看下去,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和人物身份会让你体验一个不一样的刺阳传奇。

——文渊诗颖2014.7.27

更名通知

原名《夫妻同盗》

现名《凤媚江湖》特此通知呦,哇咔咔走起……

楔子

普悦七年,风云迭起。

西南唐门蠢蠢欲动,江湖门派纷争不止,皇朝锦衣神出鬼没,神秘杀手横行江湖。

这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年。

那是一个皓月高悬的深夜,万籁俱寂。

一匹快马,一把利剑,一席白衣,一双星眸,迎着月色奔驰而来。

哒哒的马蹄,踏碎了七王府平和的假象。

王府之外,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姑娘,缩在墙角,看着男子如风而来。

拔剑,破门,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片刻,只消片刻,七王府内传来瘆人的惨叫。

小姑娘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的人,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跌落而逝,再也不见。

趁乱,她混进七王府,咬着牙捂着鼻在血色中行走,在一片片死尸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害怕找不到,却又怕找到金丝蟒袍,黑衣劲装,两拨人马先后闯进了七王府。

一把剑逼近了小姑娘,锋利的剑在皓月的印衬下泛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他在哪?”冷声,冷剑。冰凉的剑触在颈间,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小姑娘摇头,拼命的摇头,即便他知道黑衣人问的便是那个骑马而来的白衣男子。

锋利的剑划破了她颈间的皮肤,滴滴血珠在脖间摇曳,在月色下美的诡异。

手起,剑至。小姑娘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我已死过一次,又怎会恐惧第二次,只可惜,追寻百里,却还是不能见到你”。

“岚儿,别怕,子凌保护你……”

小姑娘猛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在七王府燃烧的熊熊火光之间,她看见了他。

“岚儿,快跑,快跑……”男孩抱住黑衣人的身子,用一身蛮力将他推离岚儿身边。

“子凌……”

“啊……”岚儿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哀嚎。

那声音划过了熊熊烈火,直冲天际。

黑衣人的利剑刺进了名叫子凌的男孩胸口,他缓缓地倒在地上,即便如此,他依然用微弱的声音道:“跑,快跑。”

岚儿看着倒下去的熊子凌,那一滩鲜红的血融汇在火中,红成一片,疼碎了她整颗心。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七王府的大火燃烧了三天,到处散发着灰烬和死尸的气味。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七王府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只传说,那夜,七王府中只出来过一个白衣男子,两肩分别扛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驾着快马,随风消逝。

除此之外,进去的人,再没有出来过。

直到多年之后……

第一章:媚儿相亲宴 初见芙蓉颜

“喂喂,听说没有,这方媚儿要在芙蓉楼设宴,邀尽普悦文人雅士,要搞一个什么……哦,对了,要搞一个相亲大会。”

“当然听说了,这普悦龙城的人,谁人不知,我还听说啊,这方媚儿人如其名,那小模样媚极了,普悦的男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参加她设的宴会呢……”

“我看你口水都飞流直下了,怎么,你也想去?”

“切,装什么正经,别跟我说你不想,这么个漂亮女人,又有高贵的地位,要是能让我娶回家,少活两年我都愿意。”

“瞧你那点出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少活两年算什么,要是她愿意下嫁于我,我少活两年半也是心甘情愿的,哈哈。”

“哈哈……说的好,来干……”

普悦龙城最上乘的小酒馆大厅里,两个衣着不凡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普悦龙城的一件美谈——龙城第一美女方媚儿要设宴相亲。

坐在大厅内闲谈的两个男人专注于方媚儿的美,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成了酒馆内搂上人的风景。

“这方媚儿是什么人?”二楼上,东厢娇棠阁内,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一边浅酌,一边噙着笑,问道。

“回少爷,听闻,方媚儿是普悦国龙城内最美丽的姑娘,人如其名,美如天仙,而且诗词曲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普悦的一个奇女子。”站在男子身边的随从恭敬的说道。

“哦?奇女子?”紫衣男子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貌美如花,文采斐然者比比皆是,为何单单称她为奇女子?”紫衣男子侧过头,一边听着酒馆楼下人的闲谈,一边问道。

“属下听闻,这方媚儿本是彩云渡旁一个流落的孤女,无依无靠,后来因为危难时,舍身救下长公主而深得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喜爱,太后怜惜她孤苦无依,故而带进宫中,与长公主一同教辅。”

“这也算是飞上枝头了。”紫衣男子一饮而尽,说道。

“还不止如此”,随从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太后与新皇都有心册立这方媚儿为妃,可是她却婉言谢绝,直道是‘本为闲云,难入深宫,宫门似海不适己,但求知音共白头,’这一拖就是三年。”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倒是个精明的女人。”紫衣男子点着头称赞,对着方媚儿的兴趣越来越浓。

随从也点头,“少爷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太后身子大不如前,长公主也早已出嫁,太后心急,催着她觅得良婿,以了心愿,所以方媚儿才要求设宴相亲,尽邀文人雅士,这在普悦闻所未闻,故而人们称她为奇女子。”

“果真是奇,走,咱们也准备准备,去会会这普悦奇女子。”紫衣男子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大步走出娇堂阁……

三日转瞬即逝,是日,芙蓉楼热闹非凡。

芙蓉楼是普悦的四大名楼之一,由花岗岩围砌而成,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诗书碑廊,碑廊依楼而建,围楼一周,全长百米有余,气势庄重恢弘,又古朴典雅,是文人墨客喜爱之地。

而上层则宽敞空旷,内设花梨木长形雕花书桌,雕琢花饰多为芙蓉,故而名曰芙蓉楼,文人雅士向来愿聚集于此探讨诗书典籍,吟诗作赋,有不少名人佳作就扬名于此。

但今日的芙蓉楼与以往印象中的芙蓉楼大有不同,在这芙蓉楼内外,皆精心布置,随处可见大红的喜字,红绸红丝带,虽然与芙蓉楼的文雅之气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洋溢出一股浓浓的喜庆,到不显得有多艳俗。

方媚儿的相亲宴设在酉时,日薄西山,正是在芙蓉楼赏落霞的好时候。

为了能够一睹佳人芳容,才刚刚申时,这芙蓉楼外就已经聚集了来自普悦各地的文人墨客,都希望能够坐拥佳人,直入青云。

“少爷,这就是芙蓉楼。”三日前在娇棠阁内,紫衣男子的随从说道。

“恩,好生热闹。”男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摇着折扇,轻轻的说道。此时,男子依旧是一身紫衣,只是在衣角处,一朵绽放的芙蓉格外引人注意。

“这方媚儿人美,又身份特殊,能娶到她,可以说是一步登天,而且她还独独要求相亲对象要是文人,这还真是奇怪。”随从摇着头说道,不理解方媚儿的用意。

“段阳,这女人的心思,男人是猜不透的,而这漂亮女人的心思,就更猜不透了,你又何必浪费这个脑力呢,还不如跟着本少爷,坐在这慢慢的等。”紫衣男子笑着说道。

“是……”叫做段阳的随从躬身应和,便不再多言。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酉时,聚集在芙蓉楼的宾客越来越多。

紫衣男子开始皱了皱眉头,“这方媚儿在搞什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少爷,这女人的心思,男人猜不透,而这漂亮女人的心思,就更难猜了,您又何必浪费这个脑力呢,还不如先喝喝茶,酉时马上就到了。”段阳听到紫衣男子说话后,笑着说道。

听到段阳用自己的话来封自己的口,紫衣男子恨的牙痒痒,他大口的喝茶,心想,“这段阳胆儿越来越肥了,看来该好好‘收拾’一下了……”紫衣男子想到这,脸上露出了腹黑的笑容。

段阳看着主子那腹黑的笑,不禁蹙了蹙眉头,脸上掉下几滴冷汗。

“每次见到少爷这么笑,都不会有好事,莫非我又要感受何为命运多舛,段阳啊段阳,你怎么嘴就那么欠呢,刚刚消停了几天,就又多嘴了。”段阳在心里想着,欲哭无泪。

“快看快看,方媚儿来了,方媚儿来了……”

“美,这媚儿姑娘真是太美了……”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美若天仙……”

就在段阳在心中痛哭之时,芙蓉楼一阵骚动。

紫衣男子也随着众人起身,远远望去,只见一妙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下轿子,一身月娥白芙蓉雨丝曳地长裙将她的婀娜身姿、清新脱俗的气质修饰的淋漓尽致。

飘逸的青丝之上,除了一只白玉雕芙蓉带坠长簪之外,并无其他修饰。精致的小脸少了脂粉的修饰,更显得清新自然。

紫衣男子看着她款款而来,直直感叹,“所谓芙蓉颜,亦不及此……”

第二章:轻浮俊公子 多智俏美人

方媚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上芙蓉楼二层,等在二层的宾客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正位处的花梨木长形雕花书桌前,方媚儿转身看向大家,微微一笑,直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风情万种,柔媚尽施。

在座男子陶醉于美人香之下的不在少数。

“感谢各位赏光,愿意参加我方媚儿的相亲宴会,媚儿不才,既非名门闺秀,亦非名媛才女,模样亦不过尔尔,能受在座任何一位青睐,都是媚儿三生修来的福分。媚儿不敢贪求什么,故而对未来夫君的要求非常简单,”方媚儿噙着淡淡的笑,轻轻的说道。

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仿若仙子般的人儿所挑夫婿必定是人中龙凤,如今她说要求简单,那么大家都暗自觉得自己的几率大了几分。

方媚儿看着众人松了口气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又高了一些,她轻轻的开口,继续说道,“我的要求就是一来文武双全,二来彼此看着不心烦。”

方媚儿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都大声抑或小声的说着,“我们都是文人,怎么能让我们舞刀弄枪呢?”

看着场内一片骚动,方媚儿过了半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媚儿性子温和,喜欢男子孔武有力,能给予媚儿安全感,但却不喜欢粗鲁的武夫,媚儿愚钝,难以辨别这功夫了得之人是否足够有内涵,所以就只好出此下策,在文雅公子中,寻觅一个武功卓绝之人,还请大家见谅。”方媚儿说着微微颔首。

随后她一扬手,从芙蓉楼下层迅速上来十名侍卫,“媚儿姑娘……”,侍卫行礼道。

方媚儿抬手示意大家不必拘礼,而后看着芙蓉楼的众人,环视一圈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在场各位均文采斐然,所以这文即使不看,我也相信大家并非浪得虚名,至于这武,媚儿也本着不伤和气的原则,只让这些侍卫陪大家过几招就好,点到为止。当然,如果在座各位有谁觉得为难,媚儿自然也不会强求。”方媚儿说着,又环视了一圈。

虽然在场的文人墨客不太能接受方媚儿的择婿方式,因为这跟比武招亲毫无差别,但碍于文人的风度,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既然各位没有什么异议,诺儿,让大家去楼下排队,开始吧。”方媚儿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句,就款款走到书桌之后,坐在椅子上,透过芙蓉楼的窗子,径自观赏落霞去了。

“是,媚儿姑娘”。叫做诺儿的丫鬟笑着点头,看向二楼挤做一堆的宾客。

“大家莫急,这些侍卫都是太后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打擂台出手迅速,耽误不了大家多少时间,还请大家去楼下排队,免得有损芙蓉楼的风雅。”

“额……”诺儿的话,更让在场宾客目瞪口呆。

“呵呵,果真是奇女子,我楚冰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此等女子,跟秀才比武,还要装文雅,有趣,”紫衣男子摇着扇子,笑道,“段阳,咱们去外面……排队……”楚冰看着方媚儿的方向,将“排队”二字咬的重重的。

“是,少爷。”段阳还未说完,只见楚冰走到方媚儿旁边,从她看落霞的窗子,纵身而下。

“额……少爷,你这排队的方式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吧……”段阳咕哝道。

楚冰的动作让在场宾客吃惊不小,纷纷挤着跑下楼,去排队了。再看这方媚儿,面无异常,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纵身落地的楚冰抬头看着楼上宛如寒冰的美人,“呵呵,这还真配我的名字”,他心里暗暗想着,开口冲方媚儿喊道,“美人儿,本少爷已经排队了,不知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嘛?”

“诺儿。”方媚儿一挥手,将丫鬟诺儿叫到了自己跟前。

方媚儿贴着诺儿的耳朵,轻声的交待道,“去,叫太后身边的李全跟他打,告诉李全,不必手下留情。”

“媚儿姑娘,这李全可是功夫最好的,要是再不手下留情,要是出了人命,那……”诺儿担忧的说道,这次的相亲宴,太后极为关注,就希望方媚儿能借此良机,觅得有情人,要是这宴会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会徒惹是非。

方媚儿轻声笑道,“李全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只会用蛮力的武夫罢了,如果连一个单纯的武夫都解决不了,你觉得他配当我方媚儿的夫君吗?”

方媚儿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站在身边的诺儿能够听见,在楼下聚集的人自然不知她所云,但楚冰看着方媚儿冲自己笑的自信而狡邪的样子,他就知道这美人肯定没安好心。

段阳跟着宾客,好不容易从楼上挤下来,快步跑到楚冰跟前,“少爷,你真的要比武?”

“嗯哼?你怀疑本少爷的武功?”楚冰看着段阳那担心的样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笑着问道。

“少爷就别开玩笑了,论武功,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是少爷的对手,只是如果你显露功夫,必然引人注意,段阳是怕……”

“别说了,你说的我都知道,”楚冰不等段阳说完,就打断了他,“你也是习武之人,你目测一下,这群人中,有谁能让我拔剑?”

段阳看了一圈准备比武的十个侍卫,摇摇头,“是属下多虑了。”

“呵呵……”楚冰轻轻一笑,抬眼看了看坐在二楼的方媚儿,“或许,你就是我进入普悦皇宫的第一步吧。”楚冰心里暗暗的想着。

“公子?”诺儿从芙蓉楼下来,走到楚冰跟前,欠身叫道。

诺儿的轻唤将楚冰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呵呵,诺儿姑娘不必如此拘礼,在下楚冰,不知有何见教。”楚冰说着,又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楼上的方媚儿。

诺儿在宫中多年,一直陪在方媚儿身边,练就了一手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楚冰这微微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诺儿的眼睛。

诺儿看着楚冰的举动,心想“这楚公子长相英俊,倘若真是文武双全,倒真是和媚儿姑娘有那么几分相配。”

“诺儿姑娘?”楚冰看着笑着陷入沉思的诺儿,轻声叫道。

诺儿恍然惊醒,暗骂自己失了分寸,赶紧欠身行礼,“诺儿失礼,楚公子见笑了。”

“姑娘不必多礼。”

“是这样,媚儿姑娘刚刚见楚公子纵身一跃,功夫不凡,想必公子定非泛泛之辈,只恐这些侍卫入不得公子法眼。”诺儿的铺垫做的很好,但楚冰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这拐弯抹角的,肯定有个转折来折磨我,这女人心啊,呵呵……”楚冰心里如此想,口上却言,“诺儿姑娘有话尽可直言。”

“呵呵,公子果然明理,”诺儿夸赞着楚冰,一挥手,名唤李全的侍卫大步走到了楚冰跟前。

“楚公子,这位是李全,太后身边最好的侍卫,媚儿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李全陪公子切磋一二,如此才不算折辱公子的才情。”诺儿说完,带着笑等着看楚冰的反应。

“呵呵”楚冰轻笑两声,抬头看着方媚儿,抱拳道,“承蒙媚儿姑娘抬爱,楚冰自当奉陪……”

楚冰嘴上如此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果然美人心计多,真是不能招惹女人啊……”

第三章:双眸似曾识 无疾自不终

方媚儿的计划本是安排十个侍卫一起比,节约时间,但是现场的情况,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李全和楚冰在芙蓉楼外一块空地站定,周围的宾客立即围成一周,也不顾自己要排队比赛,只想看看眼前这场,一眼望去就实力悬殊的比武。

李全身材高大,膀大腰圆,一看便知是个力大无穷之人,而楚冰却是翩翩俏公子,相比于李全的高大威猛,倒显得有些弱势了。

“哦,那不是李全嘛,太后身边最有力的护卫。”一个普悦龙城的官家少爷认出了李全,大惊的叫道。

“就是那个传说力大无穷,能以一敌十而不落下风的李全?”龙城的人都知道李全的厉害,看着楚冰面前的大块头,不敢相信的问。

那官家公子点点头,“可不是,就是那个李全,之前太后寿宴,我和父亲大人进宫,有幸见过一面,肯定错不了。”

“方媚儿不是说点到为止嘛,居然派出实力这么强的人,相传三年前的武状元都败在了这李全的手下,要是我,估计这小命就没了。”官家公子旁边,一个拿着折扇的年轻男子,摇着头说道。

“我看台上这俊俏的公子怕也要保不住这张脸了。”众人纷纷议论。

芙蓉楼上,方媚儿看着楼下的场景,微微邪笑,“轻佻男,以为我方媚儿那么好娶嘛?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仿若心有灵犀一般,正当方媚儿想着楚冰被打败的场景,兴奋不已之时,楚冰抬头,恰好撞见她带笑的眸子。

看着那带笑的眸子,楚冰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的头不禁有些眩晕,那种笑容,那种深入眼底的笑容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她是谁?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熟悉?”楚冰使劲的甩甩头,试图捋清自己的思绪,但却毫无头绪。

方媚儿的心也漏了一拍,那种对视的感觉让她不由的想起那个人,“是他嘛?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太想他了,一定是,一定是……”方媚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窗外的比武,眼不见为净,她试图以此来求得内心的平静。

趁着楚冰甩头的瞬间,李全快步上前,谁都没想到,身材庞大的李全,行动居然如此迅速,众人看着李全在楚冰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已经到了楚冰眼前,大家都为楚冰捏了一把汗。

李全的力气是他最好的武器,李全接近楚冰之后,伸出双臂,主动出击,去抓楚冰的双肩,然而令人惊喜的一幕就在这伸臂的瞬间出现了。

在李全伸手的瞬间,楚冰身子微微一低,从李全的右侧旋转了一个圈,直接转到了李全的后面,长臂一伸,剑指点在了李全的脖颈处。

眨眼间的功夫,一场本应该惨烈异常的比武就以一招结束了,这让围在周围的人唏嘘不已,随后爆发阵阵欢呼声。

“媚儿姑娘……”诺儿看着一招制敌的楚冰,心里赞叹,赶紧叫闭着双眸的方媚儿。

“恩?”方媚儿简单的应了一声,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回忆里,抽不出来。

“媚儿姑娘,楚公子赢了,楚公子只用了一招,就赢了李全”,诺儿激动的说道,心想着要是媚儿姑娘嫁了这样才貌双全的公子,太后见了,肯定高兴。

“哦?”方媚儿挑眉,虽然楚冰的表现的确让她吃惊,但是她心里早已有了定论,这个男人她不要。“赢了又怎么样,不是还有我这一关呢嘛,这么轻佻的男人,我不要……”

“我轻佻?”当诺儿将方媚儿的话传给楚冰,当做相亲的最终结果时,楚冰大叫。

“楚公子,媚儿姑娘选夫君向来凭情绪感受,她不喜欢,连当今圣上也照样拒绝,楚公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在诺儿看来,跟媚儿姑娘是极般配的,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想必公子多坚持些,把跟媚儿姑娘的误会解除了,自然能达成所愿,还请公子细细思量。”诺儿说完就欠身告辞。

诺儿渐渐走远,楚冰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方媚儿,正巧两人目光相撞,他微微邪笑。

方媚儿如触电般,迅速收回目光,这细微的动作,让楚冰的笑意更浓了。

“段阳我们走……”楚冰叫着还在一旁,看其他宾客比武的段阳。

“啊?少爷?这比武才刚刚开始,你急什么,就算你赢了比赛,这不还没出最终结果呢嘛?”段阳不解楚冰的意思,大声问道。

“让你走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楚冰说着,率先大步走在了前面。

“喂喂……少爷,等等我啊,”段阳小跑,三两步追上了楚冰。

“喂,少爷,这比武还没结束,你这么走了,就不怕媚儿姑娘被别人娶走了?”段阳一脸贼笑的看着楚冰问道。

“啪,”楚冰出拳极快,一拳就打在了段阳的胸口,“本少爷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失过手,人命尚且逃不过本少爷的掌心,更何况是个女人。”

“额……少爷,这女人可不同于舞刀弄剑,不是功夫好就成的,对待女人嘛,更多的是要……”

还未等段阳说完,楚冰就一脸坏笑的打断了他,“呦?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如此懂女人,说的头头是道的呢?”

段阳头冒冷汗,“少爷,还是你比较懂,段阳都是跟着少爷,耳濡目染,习得的皮毛而已。”

“呵呵,知道就好”,楚冰说着,就邪笑着离开了,留下段阳在原地暗暗苦恼,“这少爷的脸皮是越来越能经受战火的攻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已经走远了楚冰头也不回的大喊。

“哦哦……”段阳听到楚冰的声音,赶紧跟上。

“哦,对了,你还是别跟着本少爷了,去,给本少爷查查,这方媚儿除了皇宫,在宫外有什么宅子没有,越详细越好,快去吧,限你一个时辰回来。”

“少爷,这就不必了吧。”楚冰话音刚落,段阳就说到。

“恩?什么意思?”

“这普悦龙城的人都知道,方媚儿拒绝了圣上之后,太后就赐了倾城别院给她,让她独自在宫外居住,享有出入皇宫的自由,这在来普悦之前,我就查过了。”段阳一副喜不自胜的自得样子。

“倾城别院,这名字倒是配得上她。”楚冰说着,又想起了与她相视一笑的场景,“怎么会那么熟悉,我们见过嘛?看来这倾城别院之行,还要好好查查她的身份才是。”楚冰想着。

时过亥时,夜深人静,皓月高悬,楚冰一身紫衣,出了门,直奔倾城别院。

“无疾怎可终,轻佻?那本少爷就轻佻给你看看……”楚冰心里想着,身形轻若飞燕,不多时,便来到了倾城别院之外。

第四章:夜探倾城院 拥享美人香

且说方媚儿这边,自楚冰离开后,她暗中交待诺儿,传令让所有侍卫速战速决。

面对着一群文弱书生,这群侍卫出手干净利落,不多时就解决了所有宾客,相亲宴无果,方媚儿和诺儿回宫见了太后之后,就直接回了倾城别院。

倾城别院位于普悦龙城东面,距离皇宫不远,想来太后是出于方便方媚儿出入皇宫方便考虑,才赐宅于此。

倾城别院分东西两座院落,东面为沉鱼殿,西面为落雁阁。沉鱼殿是方媚儿平时接见宾客所用的场所,起居则在落雁阁。

方媚儿回到倾城别院后,直接进了沉鱼殿。

沉鱼殿的正殿内,摆有一块紫檀木雕绣金丝云雁落地屏风,转过屏风之后,分南北两居,南侧是“朝露堂”,北侧是“凝思轩”,这朝露堂前有一座香几,上面摆着一尊鎏金七宝玲珑塔香炉,却并未焚香。

方媚儿入殿后,轻轻旋转鎏金七宝玲珑塔香炉,香炉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后只见朝露堂后墙,墙面应声开裂,里面暗藏的内殿显露出来。

方媚儿走进去后,墙面自动合在了一起,毫无缝隙。

朝露堂内殿的布置很像一个简易佛堂,室内并无太多陈设。

墙上是一副已经暗黄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十一二岁的模样,眉目清秀,即使脸上有些乌青,发丝凌乱,但也难掩他目光的刚毅。

在画像的下面,花梨木方桌上放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方媚儿款款走到方桌前,一手抚摸着铁链,一手抚摸着画像,泪水潸然而下。

“熊子凌,你到底在哪,是生是死,为何我用尽所有办法,还是找不到你,你可还记得,这世间还有一个岚儿,你若活着,为何不来找我?为何还不来……”方媚儿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揪心的喃喃低语。

“子凌,你知道嘛,今天我看见一个男子,他笑着的眼神,跟你是那么相似,恍惚间,我甚至觉得那就是你,可是仔细看时,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个让人不忍回首的梦,再多的相似,终究不是我思念的你,人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倘若真是如此,你又怎么会听不见岚儿的想念。”

方媚儿抚摸着墙上的画像,低声诉说。

“当当当”,三声敲墙的声音就在方媚儿哭诉的时刻响起。

方媚儿迅速的擦了擦双颊上的泪滴,含情脉脉的看了墙上的画像一眼,转身出了内堂。朝露堂外,一名黑衣女子蒙着面纱,等在外面。

“小姐”,黑衣女子冲着方媚儿行礼,叫道。

方媚儿微微摆手,慵懒的走到凝思轩正堂内的长椅上,慵懒的坐下,这一天她真的太累了,不止身体,还有心。

半晌过后,方媚儿才缓缓开口,“交待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小姐,已经安排好了,是普悦富商沈裘千的女儿,才貌双绝,富可敌国,您看?”黑衣女子看着方媚儿疲惫的神色以及红肿的眼睛,低声小心的问道。

“恩,你办事,我放心,就这样吧,我累了,你先走吧。”方媚儿摆手,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小姐,恕奴婢多嘴,如今你孤身一人,挑起如此重担,一定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你去吧……”

黑衣女子闻言,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了沉鱼殿,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来到倾城别院的楚冰刚好看到黑衣人离开。

“黑衣人?什么人?”楚冰暗自说道,登时眉头深蹙,“方媚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楚冰想着,一跃而上,翻墙而过,进入了倾城别院。

倾城别院的布局并不复杂,楚冰进入倾城别院后,观察了一下,闪身进入了落雁阁。

此时落雁阁内并未掌灯,楚冰抹黑,进入内室,想看看方媚儿是否安然入睡,却在刚刚抬步之时,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后脚步声缓缓逼近。

楚冰环顾四周,无处可藏,抬头恰看到高高的横梁,纵身一跃,藏身其上。

方媚儿进了落雁阁,也没去掌灯,疲于沐浴的她心想着时候不早了,明日宫中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心想着早些睡下,故而摸黑走进落雁阁南厢,边走边褪下自己身着的紫纱绣云纹如意上裳,露出光洁的肩膀和藕臂。

正欲移身塌上,猛然感受到屋内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谁?”方媚儿惊喝一声。

楚冰惊异于方媚儿的警觉,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未发出半点声响,居然还能被发现。

楚冰玩性大起,纵身一跳,双脚轻轻落在地上,未作停留,他速度奇快,直奔方媚儿而去。

方媚儿的反应也不慢,她迅速出拳,直冲楚冰胸口击去,眼看着拳头马上就到了楚冰胸口,却不料楚冰身子稍稍后仰,轻易避过了她袭来的拳头。

“可恶”,方媚儿轻啐一声,踢腿横扫。

方媚儿一声娇柔的“可恶”更激起了楚冰的玩心,他逗弄方媚儿一般,连翻两个跟头,眨眼间就跳出了方媚儿横扫的战圈。

借着皎皎的月光,方媚儿能看见他盈盈的笑,刚一恍惚,那盈盈的笑就变成了他扮鬼脸的动作。

如此的嘲弄激怒了方媚儿,只见方媚儿一个跳跃,箭步飞到床前,一把拔出了挂在床头的嵌着绿宝石,雕有秃鹰图腾的麝月剑,“看招,”轻喝一声,方媚儿的剑直刺向楚冰,手下毫不留情。

楚冰见方媚儿出手狠辣,却并不惧怕,他的脚尖轻轻点地,身轻如燕,迅速向后飞退而去,还轻笑道,“美人,功夫不错嘛。”

此话一出,方媚儿即想起白日芙蓉楼下,楚冰喊“美人儿,本少爷已经排队了,不知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嘛?”的轻佻样子,自知是他,心中暗恼,她手腕稍稍用力,迅速收剑,瞄准楚冰的腰间,再次刺去。

方媚儿刚刚收剑时,楚冰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只待她出剑时,身子稍稍向右旋转半步,直接来到了方媚儿的右方,方媚儿还来不及回神,楚冰强劲有力的大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肩上,牢牢的控制住了她。

“轻佻男,放开我。”方媚儿见自己动弹不得,左右摇动挣扎着,嗔怒道。

“呵呵”,楚冰微微一笑,“这轻佻男嘛,自然要名副其实”,说话间,楚冰的左手环腰而上,一把将方媚儿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方媚儿欲反转长剑回刺,哪料楚冰眼疾手快,刚刚还放在方媚儿肩头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握剑的手腕,微微用力,剑应声而落。

方媚儿在楚冰怀中挣扎,还骂道,“轻佻男,你放开我,否则有一天你落在本姑娘手里,定然将你五马分尸,让你不得好死。”

楚冰轻笑,鼻尖似有若无的萦绕着淡淡的体香,楚冰邪魅的微微向前伸头,做出深情细嗅的样子,半晌才意犹未尽的开口道,“都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夜闻如斯美人香,就算他日被五马分尸,也不亏,媚儿可同意?”

楚冰的话登时让方媚儿俏脸羞的臊红一片,轻骂“无耻”,除此之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借着月光,楚冰隐约能看见方媚儿娇俏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声柔媚入骨的“无耻”,楚冰的心头泛起了丝丝涟漪。

楚冰赶紧放开方媚儿,尴尬的轻咳两声,“那个,本少爷经过此地,恰巧看到一个黑衣女子翻墙而出,知道是你的住所,担心你出事,所以就进来看看,叨扰之处,还请美人见谅。”楚冰说的认真,可那一句美人却又有那么意思轻佻的意味,让方媚儿的脸又红了几分。

见方媚儿半晌无话,夜又已深,孤男寡女,楚冰不好多留,故而告辞出了房间,完全没有了之前翻墙而入,抹黑进屋的梁上君子风范。

想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相亲宴,又突然出现在落雁阁的男子,这一夜,方媚儿竟未成眠。

第五章:妃嫔争端起 貌合实神离

翌日,方媚儿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只柳月长玉簪别于发上,简单而清新。一对玲珑紫水晶耳坠,把她衬得更加灵动。

方媚儿喜欢洁净的白色,身上的白底绣金丝撒花时新宫装,依旧不减那份清新脱俗的味道。

太后身子不适,后宫的事均交给皇后料理,自己潜心礼佛,求个清静。但有两件事,太后一直放在心上,一来是方媚儿的婚事,二来,是当今圣上选秀纳妃,绵延子嗣之事。

虽说方媚儿不是太后的亲生骨肉,但因为曾对长公主有救命之恩,太后自有感激之情,况且约莫五年的岁月光景,一直是方媚儿陪在她身边,她自然对方媚儿独宠一些。

而为圣上绵延子嗣之事,事关家国,如今皇帝熊轩登基四载,也有妃嫔四人,但身下也只有一女,年方两岁,这让她不得不上心。

宫中女人看似和气万分,同心同德,实则各心游离,三人成虎,恨不得将别的妃嫔吃掉,以保自身专宠,要不是太后与皇后坐镇后宫,只怕这普悦稍有风吹草动,前朝未乱,后宫就早已斗的人仰马翻。

要说这皇后,实则有别于一般之人。

皇后复姓上官,闺名娴月,为人谦和,进退有度,恭厚贤德,姿色尤为上品,堪称卓绝。她并非出身官宦之家,而是富贾之女,新帝登基,人心未稳,前朝动荡,国库堪紧,太后辅佐圣上,故而出此下策,册立富贾之女为后,以解前朝财政紧缺之急。

另太后和皇帝没想到的是,这上官娴月虽不是官家闺秀,但却丝毫不逊于这些女子,甚至更优。

进宫之后,虽为皇后,却无半点骄纵,更无恃宠而骄的盛气凌人,以理服人之姿,让宫中之人叹服,贤德皇后的英名传于朝野,再无心怀叵测之人,敢以皇后的出身做文章。

皇后下面,有一妃两嫔,分别是容妃,定远将军慕乐之女,名唤倩容,小字卿蓉,嫔则是珍嫔与殊嫔,珍嫔是萧太师的长孙女,名唤雅珍,而殊嫔则是普悦东南胡文县令佟清林之女,出身虽低了些,但却是貌恭心善,德行兼备之人。

嫔妃虽少,四人看起来也和睦有佳,但实情却并非如此。

方媚儿进宫参见了太后之后,就陪太后闲聊,等着四人前来一起商讨为皇帝纳妃的人选。时隔不久,一阵环佩叮咚之后,四人齐齐欠身,向太后行礼,直道万安,太后挥手,“罢了,都起来吧。”

四人身子立定之后,方媚儿才款款起身,“民女媚儿参见皇后及各位娘娘,”媚儿惯不爱与宫中的女子虚与委蛇,她说的简略,却也挑不出错。

“媚儿起来吧,你多年行走宫中,就如同自家姐妹,又何必如此拘礼呢。”皇后弓身要搀扶方媚儿起身。

方媚儿见状,只低下头,“谢皇后娘娘体恤,民女感激万分。”说罢,方媚儿自行起身,不敢叫皇后搀扶。

皇后微微一愣,随即一笑,心觉失宜,但每到这个时候,都不自觉想要出手相扶一把。

“切”,珍嫔一声低低的轻喝之后,轻轻自语道,“虚情假意,还怕别人不知道你贤德。”

珍妃声音很小,只有站在她旁边的殊嫔听得真切。殊嫔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好了,都坐下说话。”太后赐座,众人各自按身份坐下。

“今日找你们来,所谓何事,你们也都知道,老声长谈,只为给圣上选个贤德的妃子,绵延子嗣充实后宫,当然,你们几个也得努力些,单单是容妃身下一女,咱们后宫未免单薄了些。”太后笑道。

四女怯怯答是,心中却各有各自的想法。看着几人面和心异的样子,方媚儿微微发笑,只怕这三人成虎的场面,又将上演了。

方媚儿噙着笑,淡淡开口“太后,您这次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这为圣上选妃,慎重自然没错,但有好的咱们可就得早些下手,左拖右拖,贪个最好的,最后只会生生把这好的都给错过了。”

太后闻言,笑意盈盈道,“哀家错过了个最好的,不就是你。”此话一出,嫔妃中不免投来嫉妒的目光。

方媚儿微微一愣,才道,“太后就会拿媚儿开心,媚儿要是个好的,想着聪慧贤德如太后,肯定舍不得让媚儿去相亲,我看啊,就是太后平日里嫌弃媚儿烦,还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圣上和太后。”方媚儿说完之后,还微微撒娇,像极了女儿的神态。

太后闻言道,“就你这张利嘴,什么都是你有理,好了,不说这个,今天来,哀家是想跟你们说,哀家看上了一家女子。”太后说着,笑看着几位妃嫔。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不知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被母后相中,真是巧了,儿臣自知母后日日为圣上妃嫔之事烦忧,故而特意留了心,今儿也恰恰有一个合适的姑娘,心想着要介绍给母后,让母后把把关呢。”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皇后的恭顺贤德,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头,“皇后费心了,不知皇后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还未等皇后回话,只见珍嫔起身,上前两步,道,“启禀母后,珍儿也一刻不敢忘圣上子嗣之事,现下,珍儿也有一妃嫔人选,想请母后定夺。”

珍嫔说完,微微侧头,轻瞥皇后一眼,宛若在说,“别得意,我也自有准备”一般。

太后听闻珍嫔也有推荐,眼见一时有三个人选,心中喜不自胜,忙问道,“不知珍嫔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你且说说,让哀家和众位嫔妃细细品评思量一番。”

珍嫔微微欠身,脸上笑的得意,即刻回道,“回母后,珍儿要推荐的,是珍儿姑母家的亲妹妹,秦尚书之女秦遥夕,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正是芳名。”

太后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道,“珍儿眼光不错,秦尚书为官清廉,为人刚正,有其父必有其女,想来德行也是不错的。”

“谢母后”,珍嫔得意一笑,回到座位上,一只手不经意的整理着发髻上的攒金丝琏沐兰亭御芒簪,此簪正是珍嫔入宫时太后所赠之物,珍嫔此时青葱玉指整理发髻,指上的朱红地月娥白梅纹护甲与簪子轻轻相撞,发出叮咚声,清脆悦耳,如珍嫔一般兴致高昂,得意洋洋。

太后点点头,又转了头,看向皇后,道“皇后还未曾告诉哀家,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呢。”

皇后微微起身,脸色泛红,微微笑道,“与珍嫔妹妹看上的姑娘相比,臣妾看上的可小家子气了许多。”

珍嫔听皇后如此说,心中得意更胜,如此举止落入方媚儿眼中,越发的嫌恶。

太后闻皇后如此说,先是一愣,而后才摇摇头安抚道,“皇后心细,却也不必如此多虑,咱们今儿就是娘几个闲聊,随意说说罢了,你何必拘谨,说来听听便是了。若真是个好姑娘,娶了是圣上的福气,如若配不得圣上,咱们再选便是。”

太后的话让皇后微微宽心,缓缓开口道,“儿臣看上的,是普悦富商沈裘千的女儿,名唤疏影,年方十五,长得很是娇俏。”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太后,想不到这富贾之家,居然有如此诗意的女子,媚儿心下真是想见上一见了。”皇后话音刚落,方媚儿娇笑道。

此言一出,珍嫔恶意的目光直射而来,恨不得将方媚儿刺得遍体鳞伤。

太后沉浸在喜悦之中,自然不会留心珍嫔的目光,她笑道,“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如此娴静的名字,大致也是个性子娴静温润的人,怪不得娴月会如此喜欢,要让哀家来看看了。”

“多谢母后称赞,只是这人虽不错,但……”皇后蹙着眉头,应声答道,但话至一半,却又细细忖度,半晌不敢开口。

太后不解其意,方媚儿倒是看的明白。

方媚儿附在太后耳边,悄声到,“皇后出身富贾之家,已遭人非议,如今能够风平浪静,也只有她自知这一路心酸,如今推荐妃嫔,她又推富贾之女,只怕风波再起。”

太后听方媚儿如此解释,恍然大悟,不自觉笑着摇摇头,道“皇后直言便是,都是自家人,难不成咱们这母女间的悄悄话,还能传入朝野,飞入寻常百姓家不成?”

太后言毕,静静的环视了几位妃嫔,威仪的目光充满了警示,让众人不敢妄言。

皇后一副反复思量的样子,而后才定定神,欠身说道“母后英明,娴月本出商家,已遭人话柄,一路走来艰辛重重,如今为圣上选秀纳妃,本事喜事,而这沈疏影也的确不错,但臣妾担心,这一番好意会遭人诟病,引起盛世风波,徒增是非,那样娴月好心办坏事,自是罪无可恕了。”

“母后,臣妾觉得不然”,一直久未出言的殊嫔慢慢起身道,“臣妾觉得,这出身并不是圣上选妃的唯一标准,德行才是根本,殊姚有幸容得圣宠,又有母后庇佑,在这内宫之中,也过得闲适惬意,臣妾一介县令之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富贾之女呢?”

“殊嫔妹妹此言差矣,这出身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休养与德行,正所谓无商不奸,有其父必有其女,若是这后宫嫔妃狡诈阴险,必定惹得后宫不得安宁,前朝又怎会安定。”容妃开口说道。

皇后听闻容妃此话意有所指,指桑骂槐,心中恼怒,却背着教养贤德的包袱,忍着无话。

而珍嫔听到此话,心中美不自胜,直直点头,以示赞同。

方媚儿见状,微微一笑,“容妃娘娘高见媚儿不敢苟同,若说出身彰显休养与德行,那么容妃为定远将军之女,人人称道定远将军骁勇善战,彪悍勇猛无人能敌,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容妃娘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贤德恭顺,能常侍君侧,只怕早已策马扬鞭,驰骋疆场了也说不定。”

第六章:言锋战火烈 再见情怯怯

容妃被方媚儿一语噎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驳,单单怒气冲冲的说了句“你”,便再无下文。

珍嫔见皇后这边的态势经方媚儿一语解围,竟然峰回路转,不禁心头愤恨,眼珠一转,心思巧动,道,“媚儿姑娘果然能思善辩,让珍儿大开眼界,只不过珍儿觉得,不论是选秀还是纳妃,一来考虑选贤选能,品性放在首位自然不错,但是珍儿私心觉得,这二来,选一个能帮衬圣上,为圣上颜面增光的妃嫔同样重要。”

珍嫔说着这话,不自觉的看了看皇后,而后又用眼睛扫了扫殊嫔,眼中记恨的光芒似乎能燃起火来,她继续道,“现在的普悦与圣上登基,根基未稳之时大不相同,没必要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而迎合富贾,平白让圣上担了这贪财的名声。”

珍嫔的话犀利如剑,剑锋直指皇后,皇后怒火正盛,脸色顿时发黑,刚想说话,只听得殊嫔笑了笑,一副并不把珍嫔的话放在眼里的样子,“姐姐真是好细腻的心,连贪财这等事都能为圣上想着,着实是用心。”

听殊嫔如此说,珍嫔虽道奇怪,不知她语出如此,是何意,但心下想着,在太后面前,有人支持自己的观点,胜算就大了一分,总是好的,思及此,珍嫔脸上的笑意更盛。

只是这笑还未深及眼底,只听得殊嫔又说道,“殊姚虽不懂的朝政,也知道这太师官拜几品……”殊嫔说着,用眼睛斜着撇了珍嫔一眼,才继续道,“萧太师两朝老臣,为普悦贡献颇大,不知珍嫔入宫之时,可曾有人敢揣度圣意,说皇上是贪权,为了在朝内招揽人心,快速揽权呢?”

贪财贪权,不论贪什么,都是妄自揣度圣意,珍嫔以此来阻止太后采纳皇后的意见,被殊嫔道破其中深意后,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媚儿笑眼看着殊嫔,心想道,“没想到这殊嫔平时寡语冷言,真的说起来,言辞犀利,果真是把利器。”

“殊嫔妹妹好厉害的一张嘴,连巧言善辩、出口成章的珍嫔都被你说的哑口无言,”容妃笑着说道。

容妃这话说的轻巧,但是却让屋内人的神色都略微变了变,尤其是珍嫔,她秀眉微蹙,眼含愤恨,狠狠的瞪了容妃一眼,心道是,“我为你解围,你却往我伤口撒盐,伤我痛处,哑口无言的窘迫境地,还不是因你而起。”

容妃自然看到了珍嫔恨毒了她的目光,半晌才微微说道,“说来,这后宫嫔妃,权也好,财也罢,那个家中不是略有一二,能够为圣上在紧要关头尽绵薄之力,只是如果卿蓉没记错的话,单单是殊嫔的父亲,官拜县令呢……”

“你……”殊嫔听容妃以自己的家势做文章,心中虽不多在意,但面色也难掩尴尬,被人指着鼻尖说穷酸,其中的辛酸苦楚,只有殊嫔独自体味。

“殊嫔家世如何,媚儿不知,但媚儿知道,殊嫔是太后选出来的人,侍候圣上尽心尽力,容妃语含嫌弃,莫不是怀疑太后眼光?”方媚儿见妃嫔之间战火不断,太后疲于出言劝解,这貌合神离的后宫历来如此,太后也是有心无力。

方媚儿不得不出言帮衬,将这战火压一压。

方媚儿的话陡然让容妃惊醒,心中吓了一跳,急着行礼,直说的,“卿蓉只是对事不对人,并未有针对谁的意思,更不敢怀疑母后眼光,还请母后明鉴。”

“罢了罢了”,太后摆手,不愿再听下去,“你们要记得,谨言慎行,切不可再像今日,暗语箭箭对准自家姐妹,你们都是哀家和皇帝亲选的人,这标准亦是:莫论家世,且道贤德。如果你等再这样战火频起,不为圣上分忧,反而扰乱圣心,哀家不得不思量当初的选择”。

太后一语,更是让妃嫔诚惶诚恐。直道,“儿臣妄言,请母后赎罪”。

太后面色从容,待她们说完后,才缓缓开口,“你等只顾着各自拆台,可曾问过哀家的意思,哀家心上也有一人选,你等猜来,这人是谁?”

“太后的意思是,这人我们大家都认识,莫不是刚刚皇后或是珍嫔提到的两个美人之一?”方媚儿极其机灵,见太后情绪稍稍有异,展尽威严后,赶紧顺着太后,将话题引向他处。

太后点点头,拉着方媚儿的手道,“媚儿真是聪明,猜的不错,哀家看上的正是……”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远远传来,让太后的话凝在了一半。

“母后这里好生热闹,嫔妃们都在,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皇上人未到声先至,声音远远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之间皇上此时还身着朝服,一看就是刚下朝就急着跑过来,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

“臣妾参见皇上。”

“媚儿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霎时间,请安之声如轰然雷动,此起彼伏。

“免礼免礼,”皇上熊轩直接走到太后身前,说道,“母后今儿身子可好,今儿是什么日子,母后在跟嫔妃们议论什么?莫不是说皇儿的不是吧?”

太后闻言,一指轻轻的戳在皇帝的脑门上,“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这么不知规矩,也不怕妃嫔宫人笑话。”

熊轩挨了太后这一指,也不羞不闹,拉着太后的手道,“母后要是真怕皇儿丢丑,就不会戳朕的额头了。”

“呵呵……”太后也被皇帝一语逗乐,笑了半晌,才说道,“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选妃的事,还真有个眉目了。”

太后话音刚落,却听熊轩说道,“母后,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您为朕选妃,朕为您选医,这不,我请来一位名医圣手,让他替母后调理身子,楚冰……”熊轩说着,大呼一声。

“楚冰?”方媚儿听皇上如此言,惊呼道,声音不大,却也让太后等人听得一清二楚。方媚儿甚觉失言,尴尬的朝他处看去,正巧撞上了走进来,一身紫衣的楚冰笑意盈盈的眸子……

第七章:楚冰巧避嫌 入住倾城院

“草民楚冰参见太后,恭祝太后凤体康健,寿齐南山。”楚冰微微躬身,却不行大礼。

这本不合宫中规矩,但太后将方媚儿的那句“楚冰?”听得真真的,私心想着这两人之间必定有着些什么,况且看着楚冰一表人才,又受圣上赏识,请来为自己看病,自然也是个医中妙手,如此男子,若再德行出众,自然配得上方媚儿。

太后想的出神,一时竟为回应楚冰的请安,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方媚儿轻轻的唤了一声,“太后。”,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太后微微一笑,直到,“免礼免礼,哀家正寻思着媚儿的婚事,倒是怠慢了楚公子。”

太后的话让方媚儿的脸登时羞得如同飞了红霞,直道,“太后,这么多人呢,怎得又拿媚儿寻开心了。”

方媚儿话音刚落,只听楚冰道,“媚儿姑娘宛若仙子,才貌卓绝,又有太后爱怜,圣上庇佑,真是集万千恩宠于一身,不知要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媚儿姑娘。”

楚冰的话似是询问,似是感叹,太后和皇帝听着,怎么都觉得这话中有话。

“楚公子真是好眼力,”楚冰听闻有人答话,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华服,面容恬淡的女子柔声道,“媚儿姑娘天生丽质,真真是让这六宫粉黛无颜色,又才思敏捷,能配得上媚儿的,必定得是个才貌双全,文武卓绝的男子。”

“呵呵,原来如此……”皇后这边话音刚落,楚冰还不知如何称呼应答时,只闻得太后这边笑声连连,众人抬头望去,却见一直守在方媚儿身边的诺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太后身边,边奉茶还边附在太后耳边说着什么,把太后哄得笑意连连。

“这诺儿是与母后说了什么体己话,竟不让朕等听见,母后只顾着自己开心,怎不和儿臣分享分享欢乐事呢?”熊轩听着太后的笑声,亦笑着说道。

闻得熊轩如此问,太后才缓过神来,没想到自己高兴竟一时忘情,大笑出声。“哀家真是高兴过头了,这诺儿给哀家讲了件开心事,哀家高兴,就笑了,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且说你们的。”

方媚儿看到诺儿附在太后耳边说话,自然猜到了三四分的内容,看着太后一边笑,一边还不是用眼睛瞟过楚冰和自己的样子,心下有种不好的感觉。

于是她上前,开口道,“太后,人家楚公子是圣上特意请来的,为了就是您能凤体康健,您独独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他扔下,面子上总是不好的吧?”

方媚儿本意是想止住太后的打量,将话题引到为太后诊治上来,谁知此话一出,太后就眼神游离在自己和楚冰之间,方媚儿顿时觉出了话中的另一层含义,“这不是担忧楚冰面子嘛?”方媚儿想着,脸羞得绯红,暗自懊恼。

楚冰在一旁但笑不语,神态自若,仿佛这一切都不对他构成影响,又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呵呵,瞧瞧,还是媚儿仔细,今儿哀家真是糊涂,来人,给楚公子赐座。”太后向宫中内监交待了一声后,又看着楚冰和方媚儿道,“这诊治的事不急,圣上既然请了楚公子来,就不会怠慢了楚公子,楚公子暂且在宫中住下,没事来陪哀家聊聊天喝喝茶,这病顺便就能治了。”

方媚儿闭口不言,把头低着,只是那侧颊上的绯红,即使是低着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倒是楚冰开口道,“多谢太后抬爱,只是留宿宫中,楚冰甚觉不妥。”

楚冰微微停顿,看了方媚儿一眼,才继续说道,“一来,楚冰身为男子,后宫女眷颇多,即使行得正,也只怕世人诟病,徒惹是非,还是避嫌的好,二来,楚冰出身乡野,自在惯了,要是日日待在宫中,必定束缚了手脚和心思,实不是在下所愿。”

太后和熊轩听了楚冰的话,自觉有几分道理,太后思量一番,看了一眼方媚儿道,“这可真是为难哀家了,如若让楚公子住到宫外,哀家总担心怠慢了楚公子,”说着,还一手拿起了绣帕,抚在鼻尖,掩了掩笑意,才继续道,“要不就委屈楚公子,暂且到媚儿的倾城别院住下,媚儿是哀家信任之人,定能帮哀家照料好楚公子。”

楚冰听着太后的提议,心里倒是美滋滋的,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熊轩闻言,蹙了蹙眉头,道,“母后,这媚儿云英未嫁,待字闺中,让楚公子入住倾城别院,似乎不太方便。”

“圣上说的极是,母后,这媚儿姑娘昨儿才相亲,今儿就跟别的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只怕徒惹非议,更无人愿娶媚儿了。”珍嫔蹙着眉头,一脸为方媚儿担忧的样子。

方媚儿刚刚还在为太后这个提议羞恼,但现在看着珍嫔忧心忡忡的虚假样子,羞恼倒是减了那么几分,世人皆道不可的事,我方媚儿倒是想瞧瞧有何不可。

方媚儿想着,皇后站出一步,婉言道,“珍儿妹妹此话不妥,正所谓清者自清,媚儿和楚公子都是行事端正之人,无事不可对人言,又怎会遭人非议。”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珍儿姐姐,入宫多年,与媚儿姑娘相识一场,难道媚儿姑娘的为人正直,处事谨慎,珍儿姐姐还没看出来嘛?”殊嫔抬步站到了皇后身旁,含笑说道。

“妹妹这话就错了,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了,媚儿姑娘即使再行的端正,只怕这春心萌动的女子,很多事也难考虑周全,你又怎能确保不出什么不齿之事呢?万一真有差池,那有损的可是圣上的颜面。”容妃看了一眼方媚儿和殊嫔,面色冷冷的说道。

这话让气氛瞬时就冷了几分。

“好了,哀家说一句,你们就一直你来我往,吵得哀家不能安宁,哀家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随后又在房内环视一圈,一一看过众人后,才道,“这媚儿如今照料楚公子,是哀家的意思,为的是哀家的身子,谁要是敢妄言,有污言秽语传入哀家耳中,别怪哀家事前没有提醒你们。”

“是,臣妾不敢。”

“谢太后,恭敬不如从命,媚儿姑娘,楚某叨扰了。”楚冰说的时候,面露笑意,哪有半丝不好意思的感觉。

方媚儿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也不得不应下来。

第八章:烛光明灭处 犹思梦里人

楚冰和方媚出宫后,直奔倾城别院。

“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想不到昨日我还是翻墙而过,今日却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真是不可思议。”楚冰摇着扇子说道,言语中尽是笑意。

方媚儿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言。

车马极快,两人一路无话,不多时马骤然长嘶一声,而后缓缓停住。

“小姐,到了。”诺儿在外恭敬的说道。

方媚儿闻言下车,径自向落雁阁走去。

楚冰可怜巴巴的跟在方媚儿身后,“喂,媚儿姑娘,本少爷跟你说了一路的话,你不理会也就算了,好歹赏口水喝,安排个住处啊,要是让太后知道我楚某人渴死在你的倾城别院里,她面子上也过不去,你说呢?”楚冰笑的狡邪,在方媚儿背后喊道。

方媚儿没有回头,只是对着一直跟着自己的诺儿吩咐道,“去,把落雁阁的东厢打扫出来,让楚公子住下,至于这水嘛,也给楚公子备好,免得世人说咱们倾城别院不懂待客之道,”说完,方媚儿径直向西厢走去。

楚冰摇摇头,无辜的看了诺儿一眼,诺儿眼睛滴溜溜的转,含笑道,“楚公子请。”

诺儿叫了两个洒扫小厮帮忙,不一会就把东厢打扫好,请楚冰休息,只说晚膳时分,再来请楚冰用膳。

到了晚膳时分,诺儿果然依言来敲门,楚冰入席后,发现方媚儿未到,便问,“诺儿,这媚儿姑娘……”

还未待楚冰说完,诺儿就微微一笑,回答道,“媚儿姑娘说了,今晚空气不好,不想用膳,还请楚公子不要客气,随意享用。”

“原话?”楚冰蹙眉含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问道。

诺儿点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终是含笑不语。

楚冰心下越发觉得方媚儿是个有趣的姑娘,他不再多言,随意的吃了些,便回房休息。

夜幕垂垂,东厢、西厢,几步远的距离,住着的两个人心思各异,时至深夜,才渐渐睡去。

“岚儿,你为什么会来九道山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看着女孩手上的伤,轻声问道,眼里的心疼和怜惜凝结成泪滴,在眼眶中左右徘徊,将手拉到唇边,轻轻的吹着,微热的气息在女孩手间盈盈不去,顿时羞得两腮绯红。

“岚儿家里穷,就被卖到了这里,左右都是个奴隶,卖到哪都一样。”名唤岚儿的姑娘待红晕散去,才蹙着眉头,忍着伤口的疼,淡淡的说道。

“岚儿,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到那时,我们就找一个宁静的地方过生活。”男孩眼神坚定的说道。

恰似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誓言被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淹没,冲天的火光在那个夜里肆虐。

“岚儿,别怕,子凌保护你,别怕,别怕……”看着黑衣人直直的朝岚儿走去,男孩快步挡在岚儿身前,眼神坚定的说道。

男孩一把抱住了黑衣人的双腿,冲着女孩直喊,“岚儿快跑,岚儿……”

“啊……”一声惨叫,一把尖锐锋利的剑直刺男孩的胸口,男孩惨叫一声后便再无力气,跌落在地上,气息微弱,仍然在念叨着“岚儿……岚儿……快……快跑……”

“啊……”方媚儿一声惨叫,才从梦中惊醒,身上冷汗涔涔,顿时睡意全无。

“媚儿姑娘怎么了?”守夜的小厮听到方媚儿的惊叫,敲门问道。

方媚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觉浑身冒汗,寝衣湿了个彻底。微微定下心神,方媚儿才缓缓开口道,“噩梦而已,不碍事,退下吧。”

方媚儿的惊叫也惊醒了本就浅眠的楚冰,他觉得心里闷闷的,似乎堵着些什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起身来到床前,推开窗子,清冷的月光如倾泻而下的银沙,散落一地,透着隐隐的寒。

方媚儿噩梦之后,再也睡不下,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直刺胸口的一剑是那么真实,仿佛自己的胸口都隐隐作痛。

方媚儿捂着胸口,起身点亮屋内的烛火,微弱的光亮在这清冷的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时而随风摇曳,将方媚儿孤零零的身影打在同样冰凉的墙上,给人淡淡的温暖,却伴着无尽的孤单。

来到窗前,透过窗子,方媚儿独自望着清冷的月,思绪飘到了很远。

忽闻一阵箫声。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呵呵……”方媚儿听到箫声冷笑,“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谁又是旧欢,谁又是新怨呢?子凌,你若还在,是不是也有了这新怨,多年不见,你又可曾记得我这个旧欢呢?”

方媚儿苦楚摇头,不自觉的冷嘲,“都道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想来是岚儿贪心,一别数年,还奢望着你记得岚儿……”

说着,不禁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捂着胸口处得手臂上,猛来的温热让清风中渐寒的纤纤玉手猛然一抖。

箫声不绝于耳,方媚儿和着这箫声,淡淡道,“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那轻轻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在方媚儿的心头,犹思梦里人,只是这梦里人,只能让自己愁肠断,尽洒泪……

第九章:箫声乱心扉 获赠芙蓉醉

方媚儿一夜未眠,而那箫声也一夜未断,似是倾肠低诉,又似作伴相陪。

翌日清晨,方媚儿梳洗过后,眼眶依然黑黑的,人也少了那么几分精神,出来用早膳时,诺儿不禁有些担忧,“媚儿姑娘,昨夜睡得不好?”

“嗯,”方媚儿轻轻点头,并不多言,想起昨夜那惊魂噩梦,都是多年来闪现在她脑海中久久不忘的场景,扰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是她自己的秘密,自不会告与旁人。

“对了,楚公子去哪了?怎么没来用早膳?”看着前面空荡荡的位置,方媚儿蹙着眉问了一句。

诺儿微微一笑,说道,“早膳刚备好奴婢就去请了,楚公子说昨儿辗转难眠,吹了一夜的曲子,今儿累了,就不用早膳了。”

方媚儿微微点头,“想必是累了吧。”说着,耳边似乎又萦绕着那一段又一段缠绵的曲子,挥散不去。

“媚儿姑娘,昨儿诺儿也听见楚公子的箫声了,真是余音绕梁,美极了。”诺儿看着方媚儿心思神往的样子,笑着说道。

方媚儿收了收思绪,“既然诺儿喜欢听,不妨今儿再辛苦楚公子,为你吹奏一夜,只是要离这倾城别院远远的,省的那恰似猪嚎的声音吵的我脑仁听,睡也睡不安稳。”

话毕,方媚儿简简单单的用了几口早膳,便回房换衣打扮了。

白底点翠竹烟雾纱绣裙,点翠珠流苏长簪,再配上一对翠玉珠耳坠,极为简单清新。

“媚儿姑娘人如其名,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呵呵……”方媚儿微微一笑,“这么些年跟在我身边,没有了宫里规矩的束缚,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诺儿微微一笑,道,“这还要多谢媚儿姑娘的恩赐,当初能选中诺儿陪侍在侧,现在宫里的丫鬟们都可羡慕诺儿了。”

“左不过还是侍奉人,没什么可羡慕的。”方媚儿照了照镜子,看着一切妥帖,才拉着诺儿的手,轻轻说道,“凭你的姿色和伶俐,若不是跟在我身边,哪天圣上高兴,承宠圣恩也说不定是有的,哪怕不能为妃为嫔,做个更衣或选侍,起码也是个主子了,说来还是我拖累你了。”

诺儿听着方媚儿的话,登时眼眶微红,“媚儿姑娘别这么说,这深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是活的谨小慎微,就算是皇后,也时常受妃嫔们挤兑,您看珍嫔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有时候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奴婢若是身在宫中,只怕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媚儿听诺儿如此说,正色说道,“宫中主子们得事,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到旁人面前,切不可妄言,以免惹祸上身,知道嘛?”

诺儿点头称是。

方媚儿又说,“你跟着我多年,我把你当自己的姐妹看待,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摆脱了这奴婢的身份,过些逍遥自在的日子,定不会委屈了你。”

方媚儿说道,想着那种寄人篱下,受人摆布的滋味,她越发觉得,该给诺儿寻觅个好去处了。

诺儿陪着方媚儿进宫,到了太后寝宫,太后已经在佛堂诵经了,太后潜心礼佛,以求普悦长宁。

暗自约莫着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太后就会出来,方媚儿就耐心的在太后寝宫等着。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殊嫔就来给太后请安,“殊嫔明知太后每日清晨礼佛,早安是早就免了的,今儿她却来了,”媚儿心觉奇怪,但也思量不出是和缘由。

“媚儿见过殊嫔娘娘,娘娘金安。”方媚儿不再多想,欠身给殊嫔请安,虽不喜欢虚与委蛇,但在这后宫之中,这必不可少的本领她不得不学。

殊嫔一把扶起了方媚儿请安的身子,直笑道,“媚儿姑娘何必见外,你我自家姐妹,有了这些俗礼,反倒显着生分了。”

方媚儿微微一笑,“殊嫔娘娘宽厚,不计较这些,可是媚儿不得不谨小慎微,若是传出去,知道的也不过是说说媚儿不懂礼数,夸夸殊嫔宽宥,但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说殊嫔娘娘管教无方,纵容下人,可就是媚儿的罪过了。”

听得方媚儿如此说,殊嫔笑称,“媚儿姑娘思量周全,倒底是殊姚目光浅薄。”

两个人一番浅谈之后,便在无话,时过不久,太后出了佛堂。

“太后今儿好早,媚儿起的早早的,还是没能侍候太后洗漱。”方媚儿搀着太后,扶他坐下,笑着说道。

“今儿是格外早些,”太后说着,仔细的看着方媚儿,“呦,瞧瞧,这黑眼圈大的连脂粉都遮不住了,昨儿没睡好?”

太后拉着方媚儿的手心疼的说道,“诺儿,以后若媚儿休息的不好,你就做主,让她不必日日起早来宫里请安,知道嘛?如此奔波劳累,怪辛苦的,哀家看了也心疼。”

“是,诺儿遵命。”

殊嫔听到太后如此吩咐,笑着说道,“母后说的极是,这皇宫与别院虽相隔不远,但日日往来,终归是辛苦了媚儿姑娘,我就瞧着媚儿今儿的气色不似往日好,殊姚这正有圣上钦赐的从西陆进贡的芙蓉醉,以此匀面,定能还媚儿以美貌,我这就命人取了去。”

“殊嫔娘娘厚爱,媚儿实在难当,圣上所赠,其中必包含万千宠爱,媚儿受之有愧,还请……”

方媚儿的话还未说完,殊嫔已经催着她的贴身侍婢紫云回去取芙蓉醉。

殊嫔拉着方媚儿笑道,“媚儿姑娘不必推辞,圣上的宠爱不在于物,而在于心,殊姚能感受到圣上的宠爱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又怎么会执着于身外之物,既然媚儿姑娘用的上,送给你便是最合适的,母后,您说呢?”

第十章:羞应思佳偶 冤家徒添愁

太后心疼方媚儿,自然点头,媚儿无奈,便不做推辞。

紫云手脚麻利,用了不多时,就取了芙蓉醉来,方媚儿让诺儿好生收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或许是我太多疑了。”方媚儿心里暗自想着,“生在这深宫之中,果真是累,别人对自己的好,也要留两分疑心,若不是为了父亲,为了子凌,我或许永远不会入宫门半步吧。”

“媚儿?”太后见方媚儿半晌没有言语,出言叫道。

方媚儿心里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神游的毛病,她暗自懊恼,嘴上却翘起了弯弯的弧度,“太后。”

太后看着缓过神来的方媚儿,笑道,“媚儿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且与哀家说说。”

“没……没想什么……”媚儿吞吞吐吐的说道,话一出口,方恼自己的回应太过敷衍了。

太后凝神看着方媚儿,“果真?”

方媚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呵呵……”,太后微微一笑,道,“哀家也是过来人,女儿家害羞,你既不说,哀家也不问,不过媚儿,哀家可提醒你,这楚公子真是不错的,今儿一早,哀家才起床,他就侯在殿外了,给哀家请了平安脉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太医院,这么负责人的男人,又是赢了李全的高手,文武兼备,你可别错过了让哀家着急。”

听太后如此一说,方媚儿方觉太后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此时心不在焉是为了楚冰,想及此,方媚儿登时脸羞得绯红,“太后”,方媚儿轻轻的叫着,满含着女儿家的羞涩。

太后见此情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以为方媚儿是被自己说破了害羞,不作他想。

殊嫔也在一边拿着丝帕,半掩娇颜,轻轻的笑着。

正说着,太后殿内的内侍丫鬟进来通报道,“禀太后,楚公子在殿外求见。”

“呵呵,快请进来,”太后对丫鬟说道,更是笑得喜上眉梢,“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媚儿你说是不是?”

太后的目光在方媚儿的面上流连,看着那本已绯红的面颊,让它更红了半分。

故而当楚冰端着药进殿的时候,迎面相见的便是方媚儿那宛若桃花的面容以及那羞涩万千的眼神。

“楚冰参见太后,恕楚冰斗胆,太后是碰到了什么开心事,我这才走了一个多时辰,太后就容光焕发,精神了许多呢。”楚冰说着,还不忘用余光似有若无的扫过方媚儿。

太后眼睛雪亮,自然没有错过楚冰的侧目而视,直笑道,“呵呵,这能让哀家开心的事的确不多,楚公子才智过人,不妨猜猜看。”说着,还不忘看一眼方媚儿。

看着方媚儿低着头以及那羞红的脸颊,楚冰自是了然。微微一笑,才说道,“楚冰愚笨,只怕要想上一会儿,太后还是先服了药,再让楚冰慢慢猜,可好?”说着,楚冰走到方媚儿身边,“有劳媚儿姑娘了,”接着就把药递给了方媚儿。

方媚儿接过药,端到太后面前,服侍太后用药。

刚刚一匙药入口,太后面露喜色,满意的点点头,“楚公子的药果真是很特别,不苦,反而有一丝甜甜的,比平日里太医送的药可是好了不少。”

楚冰听到太后的夸赞,脸上并无太多喜色,颇有一番宠辱不惊的意思,“多谢太后夸赞,楚冰只不过想着,苦口良药虽不假,但是太后凤体虚弱,万万受不得虎狼之药,倒不如用些温和的药,悉心熬制,太后愿意服药,慢慢调理,反倒对身子好些。。”

太后点头,“那就有劳楚公子了,现下,楚公子可以猜猜哀家的开心事了吧。”

楚冰手摸着下巴,不动声色的环视了屋内的几个人,而后又看向太后,笑道,“这房内左不过就是太后娘娘,媚儿姑娘和这位娘娘。”楚冰说着,低下头向殊嫔示意。

殊嫔愣了片刻,才说道,“臣妾殊嫔。”

“殊嫔娘娘”,说着,楚冰便又目不斜视的将目光转移到太后的身上,“所以楚冰猜,太后的开心事,一来和圣上有关,二来就跟媚儿姑娘有关,至于这次嘛,”楚冰拖着长长的尾音,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方媚儿,才继续说道,“只怕是媚儿姑娘吧。”

“哈哈”,太后开怀一笑,道,“哀家就说楚公子才智过人,全中,哀家昨儿还听闻楚公子一招打败了哀家身边的李全,可有此事?”

楚冰微微欠身,才道,“楚冰只不过是用了投机取巧的法子而已,要是和太后身边的高手真刀真剑的动手,只怕草民的命交待在芙蓉楼也难以博美人一笑了。”

“呵呵,”太后笑道,“媚儿这丫头真是被哀家给宠坏了,眼界高的不得了,楚公子要想娶到这位美人,只怕还要下番苦功夫呢。”

“太后……”方媚儿羞的直跺脚。

倒是楚冰坦然自若,狡邪的笑着看了方媚儿一眼,说道,“是,楚冰谨记太后教诲,花开堪折直须折,楚冰自会努力,等待精诚所至,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的。”

几人在太后宫中聊得开心,直至用了太后赐的午膳,才出宫。

回到了倾城别院,楚冰一直跟在方媚儿身后,但笑不语。

方媚儿回头,蹙着秀眉瞪着他,“楚公子闲的无聊,不妨去吹吹箫,连连剑,何苦跟着我,惹人厌呢。”

楚冰听到吹吹箫,笑意更盛,“呵呵,原来是本少爷的箫声太美妙,才让媚儿姑娘心思神往,落了黑眼圈啊,呵呵,要不要求求本公子这位神医出手,帮帮你啊?”

看着楚冰那副轻佻的样子,方媚儿羞恼,“多谢,不必了,诺儿,芙蓉醉。”

方媚儿说着,向诺儿伸手,诺儿将收好的芙蓉醉递到了方媚儿手中,方媚儿拿着白底青花瓷的脂粉盒,得瑟的在手中摇一摇,“殊嫔已经把圣上赐的芙蓉醉赠予我了,有了它,就不劳烦楚公子尊驾了。”

“哦?西陆的芙蓉醉,好东西,且拿来让本公子瞧瞧。”楚冰说着,趁方媚儿不备,一把拿到了芙蓉醉。

“你……”方媚儿恼怒,打算出手抢夺,但思量此时在倾城别院,还有别人,不宜用武,故而放弃,只用喷火的眸子看着楚冰。

楚冰笑着道,“别那么小气嘛,看看而已。”说着,他即轻轻的旋开盒盖。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鼻而来。

“这是芙蓉醉?”楚冰蹙眉问道。

“当然,圣上赐给殊嫔,殊嫔当着太后面给我的,还能有错?”方媚儿说着,稍稍上前,打算从楚冰手里抢回芙蓉醉,楚冰身子微微一躲,方媚儿抓了个空。

“既然是真的,那本少爷可得好好留着,到时候看到别的美人,也不至于囊中羞涩,没有礼物送了。”说着楚冰就大步向他住的东厢走去。

方媚儿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脚,扭头回了西厢,边走还边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人,真真的小人。”

只留诺儿愣在原地,半晌才摇头小声说道,“媚儿姑娘,你可是个女子啊,哎,这楚公子真是把媚儿姑娘气糊涂了。”

第十一章:相看心生厌 鸿雁思万千

楚冰在东厢呆了不久,就换衣服出了落雁阁,正巧碰到给他送糕点的诺儿。

诺儿欠身行礼,道“楚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媚儿姑娘亲手做的小点心,我正要给你送去呢。”

“哦?”楚冰一听糕点是方媚儿做的,登时来了兴致,他停下脚步,顺手拿起了一块糕点,直接放进了嘴里。“嗯,还勉强能入口。”

楚冰细细品味着,一脸陶醉的神色,却偏偏要泼盆冷水,“哦,对了,你们媚儿姑娘很闲嘛?还有闲情逸致自己做糕点。”

“楚公子有所不知,明天是……”诺儿还未说完,方媚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楚冰的身后,恰好打断了诺儿的话。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糕点。”

楚冰摇摇头,“媚儿姑娘未免也太自信了,本少爷什么糕点没吃过,能品一品你的糕点,算是给你很大的面子了。”

楚冰说着,又从诺儿那里拿了一块,范进了嘴里,“当然,我大度,就不需要你感谢了,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你应该懂,你甭说,我放在心里就成了,当然如果是实在过意不去,要感谢本少爷的话,本少爷也不会拂了你的面子,说不定本少爷高兴,还会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怎么能够做的更好吃呢。”

“你……哼……”方媚儿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她疲于跟楚冰拌嘴,在楚冰身上,她从来没有讨到过半点便宜,与其和这个轻佻男胡搅蛮缠,还不如自己回房去睡大觉来的爽快。方媚儿一走,独留楚冰在原地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呆呆的看着她远走的呆傻样子。

诺儿在一旁偷笑,半晌才开口唤道,“楚公子,楚公子……”

楚冰在诺儿的轻唤中回过神来,看向她。

“楚公子,那这糕点?”诺儿端着糕点在楚冰面前晃了晃,问他如何处置。

楚冰咽下了口中的糕点,方说道,“本少爷从来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所以不会生你们媚儿姑娘的气的,这糕点,给我送到东厢放好就成,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冰说着,已经向倾城别院的大门走去,诺儿应声,将糕点放进了东厢。

楚冰出了倾城别院后,来到了之前落脚的龙传客栈。

“少爷,你回来了?”一直等在房间里的段阳看着楚冰推门而入,兴奋的站起来说道。

“怎么?两天没见你家少爷我,这么想念?”楚冰说着,坐下倒了杯茶,茶微微发苦,但所到之处,混着刚刚吃下糕点的甜,有些说不出的美味。

段阳听到楚冰如此说,直直点头,“你这从昨儿入宫就没回来,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楚冰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你不相信你家少爷的能力?”楚冰故意曲解段阳的意思,说道。

“不是……”

“好了,我明白,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楚冰打断了段阳的话,严肃的说道。

段阳坐下,接着楚冰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段阳并说道,“我近期都住在倾城别院落雁阁东厢,如果需要,可以到那里找我,这个是我要你查的事情,记得越详细越好,而且要快。”

段阳听后,重重的点点头,他打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而后迅速的处理了纸条。

“少爷,我都记住了,放心吧,只是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想要查她,她可是皇……”

段阳还未说完,楚冰就抬手打断了他,“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什么都不要问,且去查了就是,而且,不要局限于表面,我怀疑她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段阳点头。

楚冰交待完事情,又从客栈拿了两件长穿的衣袍,就又回到了倾城别院。

回到倾城别院后,楚冰看到方媚儿西厢的窗子大开着,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方媚儿奋笔疾书的样子,那么专注,那么恬淡,很是迷人。

楚冰愣了半晌,才抬步走回东厢。

不多时,诺儿手里抱着一只鸽子快步的走进西厢,还边走边喊着,“媚儿姑娘,媚儿姑娘。”

方媚儿听着诺儿喊得急切,放下笔问道,“诺儿,怎么了,何事这么惊慌。”

“喏……”诺儿将信鸽放到交到了方媚儿手中,“我在房里做针线活,就听见有人敲我的窗子,我打开窗子,并没有看到人,只有这只鸽子在窗外,还留了张纸条,让我把它交给你,我这不就一刻不敢耽搁的过来了。”诺儿说着,又从袖口中拿出纸条,一并交给了方媚儿。

方媚儿又接过了纸条,她冲诺儿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切不可告诉别人,以免徒惹是非,知道嘛?”

诺儿称“是”,随后就退出了西厢。

方媚儿扫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将抽出了信鸽腿上藏着得书信,打开一看,只有四个字,刚劲有力,一看就出自男子之手,而且字很漂亮,若没有多年的功夫,是写不出这么一手字的。

但此时方媚儿却无心欣赏,她蹙着眉,内心波涛汹涌,“是谁在提醒我,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既是想提醒我,为何还要通过诺儿之手,这又有何深意?”

一个又一个问题烦的方媚儿脑仁犯疼,她沉思半晌,依旧想不通,无奈,她处理好纸条,放飞了信鸽,回来点上了安神香,不多久屋子内就馥郁熏香,方媚儿也渐渐静了下来。

“不论提醒我的人是谁,不论他有何目的,谨慎性总是没错的。”

方媚儿想着,柔弱白皙的手拿起翠玉做笔杆的毛笔,行云流水,抬笔在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静”,而她的心也如那字一样,渐渐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十二章:琴奏相思曲 月照弯刀寒

深夜,月色皎皎,透过树木或疏或密的的枝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透过窗子,落下满地寒霜。

方媚儿坐在凝思轩内,对着一把古琴,沉思良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指尖轻抚,音符翩跹,萧瑟的琴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拨弄着离人的思绪,一曲相思,只听得人心头抑郁,双目欲泣。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沙哑的声音伴着幽幽的琴声传来,让半倚窗前的楚冰听得出神。

凄婉哀怨的相思曲似萌动的春风,萦绕在心头,有一丝温暖,而后春波尽去,化作秋风萧瑟,万千思绪飘飞,似有若无的思念催的心头隐隐作痛。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听着传来的曲子,楚冰不自禁的念出了自己的思念,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这无尽的思念是诉与谁听。

琴声未断,愁绪已起,楚冰忽然觉得内心似乎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来气,又仿佛缺了些什么,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房换了身衣服,离开了落雁阁东厢,避开了那思念缠绵的琴声。

楚冰刚走出倾城别院,一道黑影便闪了进来,进了凝思轩,那幽怨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长街古巷,小小的酒馆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楚冰进了酒馆,叫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往长条的板凳上一坐,径自喝了起来,“都道是一醉解千愁,又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这人真是奇怪,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楚冰自言自语的说着,眨眼间,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思绪凌乱。月色依然皎洁,直至小酒馆打烊的时候,楚冰才离开。

楚冰漫步在街上,不多时边走回到了倾城别院外,他只是在外面徘徊,久久的不敢进去,他总觉得在这别院里,心里像堵了什么,又像缺了什么。

纵身一跃,上了别院的屋檐,坐在上面吹着冷风,酒意也散了些许。

这酒本就不会让楚冰醉,让他醉的是今日的愁肠。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楚冰坐在屋檐上,耳边似乎又飘起了那萧瑟的琴声,一句一句的在耳边低诉着长相思。

楚冰晃了晃头,企图摆脱那萦绕在耳边的袅袅余音,眼角却猛然瞟到一道黑影翻墙而出。

黑影让楚冰猛然醒来,“又是她?”楚冰暗自说了一句,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黑影走得很快,身姿轻盈,显然是个女子,楚冰快速跟上,只不过这女子走的方向却让楚冰有了些许的疑惑。

楚冰快速逼近,离黑衣女子只有两步之遥,女子猛然顿住脚步,回身,四目相对。

“你是什么人,为何私闯倾城别院。”楚冰轻喝一声。

黑衣女子并不答话,右手翻转之间手上多了三只飞镖,枣核形状的飞镖样子普通,来速却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楚冰身前。

楚冰微微侧身,三只飞镖从他的衣袍划过,留下三道口子,直飞的老远,最后钉入墙上。

楚冰含笑道,“想不到姑娘身手如此了得,在下佩服。”

黑衣女子并不答话,反而在他说话的空隙,手中已悄然多了一把弯刀,脚尖轻轻点地,快速向他逼来,楚冰不躲不闪,迎面等着这送上门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到她身前,右臂轻抬,微微向左横拉,锋利的弯刀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着刺目的寒光。楚冰逆着刀走的方向向右退后两步,一掌击在女子的右肩上。

楚冰出掌至少用了七分力,黑衣女子的弯刀根本没碰到楚冰,就“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黑衣女子用左手捂着肩膀,轻咳了两声,一股甜涩喷涌而来,她尝到了血的味道。

眼见敌不过,她努力支撑这右肩,左手伸向腰间,拿出两颗迷香散,抛入空中。

楚冰突觉有白雾袭来,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拨弄烟雾,待他闯出迷香散时,黑衣女子已以不知去向。

“呵呵,逃的还真快。”楚冰说着,回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弯刀,又拔下了墙上的飞镖,才回到倾城别院。

楚冰直接进了凝思轩,方媚儿还坐在凝思轩里,看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啪”的一声,楚冰将弯刀和飞镖扔在了凝思轩的圆形花梨木桌上。

突然而来的声响惊了方媚儿一下,才缓过神来,看着楚冰悠然的坐在桌旁,她秀眉微蹙,“谁让你进来的,还跟鬼魅一样,连声也不出一声。”

“是我不出声,还是你想什么想的太入神啊?”楚冰噙着笑问道,见方媚儿不辩解,自己也不多问。

他指着桌上的弯刀和飞镖,冲着方媚儿说,“你这倾城别院似乎也不太安宁,三天两头就有刺客闯进来,喏,这飞镖和弯刀都是刺客留下的,你还是让人好好的查查,要不本少爷住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的,怎么睡得好。”

听到楚冰如此说,方媚儿快速起身,拿起弯刀和飞镖,眼睛登时瞪的大大的,“你抓到刺客了?”

“本少爷要是抓到刺客了就不用你查了不是?我只是打伤了她而已。”楚冰淡淡的说道,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方媚儿的表情。

“打伤了她?”方媚儿声音猛然提高,出言问道,而后觉得言辞欠妥,才又问道,“既然打伤了她,怎么不把她抓回来,现在光给我这么两件东西,你让我怎么查。”

方媚儿的表情尽数落进楚冰的眼里,楚冰并不多言,只是摇头道,“功夫不错,逃得又快,所以才没抓到,不过我打伤了她的肩膀,发现她是个女的。”楚冰说完,腹黑的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好了,我累了,回房歇息了,还有啊,”楚冰走到门边,又回头说道,“你一个女儿家的,就算会那么点功夫,平时身边也多带几个人保护着,才安全。”

说完楚冰大步的走出凝思轩,只留下方媚儿一人直直的跌落在椅子上。

回到房间的楚冰透过窗子,望着凝思轩内闪动的烛光,内心不由生出一丝疑问,“她是谁,是敌还是友?”

第十三章:暗潮随风起 素手相握惊

这日的夜看似宁静,却处处暗潮涌动。

以至深夜,容妃的德容殿还是灯火通明。

容妃的贴身侍婢娇罗小跑着进殿,附在容妃耳边轻轻的说着,容妃目光灼灼,光亮的眸子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你可确定?”容妃再三询问娇罗确认。

娇罗认真的点头,说道,“娇罗与碧娥一起看到的,绝对错不了,那黑衣人确实进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她好像是受了伤,走得跌跌撞撞的,所以奴婢和碧娥才能看清楚。”

“受了伤?”容妃听到此,心下越发激动,忙问,“今儿圣上留宿哪位娘娘宫里?”

娇罗小心翼翼道“回娘娘,是珍嫔的恩露殿。”说完娇罗就低下头,不敢看容妃的脸色。

这后宫的女人,向来没有谁和谁是和睦的,明面里容妃和珍嫔相互扶衬,但那种扶持和帮衬绝对不会用到获取圣上恩宠上面。娇罗从小服侍容妃,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所以说到这些的时候,都是格外小心。

“恩露殿,瞧这名字,想要永承恩露,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走,咱们瞧瞧去。”容妃说着,起身就要走。

娇罗忙拦着,“娘娘,现下这个时辰,皇上怕早就歇息了,娘娘这个时候去了,若能请动皇上,抓住皇后的把柄自然是好,但若皇上不信,反而怪罪娘娘深夜四处无事生非,只怕会坏了大事。”

容妃听着娇罗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不由得重重的坐回了她的攒金丝软垫上。拍着桌子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娇罗赶紧给容妃整理了座上的软垫,待容妃坐的安稳舒服了,她才慢慢说道,“依奴婢看,不如先让小路子去凤仪殿外守着,看着动静,只要黑衣人不出来,明儿一早娘娘再去回了皇上,定然能将黑衣人和皇后抓个正着。”

“也好,你去交待小路子多带两个人,把这件事给本宫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容妃说着,退下了手上的一对玲珑玉镯,递给了娇罗,“去吧,一个自己留着,剩一个给小路子,办好了,赏还在后头呢。”

“谢娘娘,奴婢这就去办,”娇罗说着,便退了下去。

容妃望着晃动的烛光,眼中露出犀利的光芒,“上官娴月,这次让本宫抓到了你偷人的把柄,你就等着把皇后的位子给本宫让出来吧。”

一夜无话。

待到次日清晨,方媚儿早早的起来,准备进宫打探消息,刚到倾城别院门外,就看着在门外等的楚冰。

“媚儿姑娘好早啊。”楚冰含笑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方媚儿上马车。

方媚儿微微蹙眉,“你一大早就在这等着干嘛?无事献殷勤的下一句是什么你自然知道,还用本姑娘表示对此的厌恶嘛?”

楚冰听到方媚儿如此说,也不恼,他走上前两步,到方媚儿跟前,笑着说道,“本少爷还真是特别喜欢这伶牙俐齿的姑娘,尤其是像媚儿姑娘这样的美人,”

方媚儿看着楚冰轻佻的样子,很是反感,要不是身有要事,恨不得和他打上一场,较量一番,好好的治治他这个轻佻的毛病。

“让开,本姑娘进宫有要事,别挡着我的路。”方媚儿瞪着他说道。

“嘿嘿,”楚冰微微一笑,“恰好,本少爷进宫也有要事,那就一起吧。”

方媚儿挑眉,腹黑的看了楚冰一眼,“本姑娘最厌恶的就是苍蝇,才不愿意和苍蝇同车而行。”

“哦……”楚冰拖着长长的尾音,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媚儿姑娘为难,本少爷也不强求,那本少爷先走了啊。”楚冰说着,跳上了马车。

方媚儿见他如此,急着吼道,“喂,姓楚的,轻佻男,你给本姑娘下来,这车是我的。”

“哦?”楚冰收敛了笑容,严肃的问道,“你的?”

“当然,”方媚儿瞪大了眼睛,点头说道。

楚冰看着方媚儿认真的样子,瞬间就笑了出来,“不知道媚儿姑娘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先到先得。”楚冰笑着说完,就驾着马车,向前奔了两步,而后又停下来,问,“真的不和本少爷一起?”

见这对欢喜冤家,诺儿含笑,轻轻的推了推方媚儿,“媚儿姑娘,你不是有要事嘛?还是先进宫要紧。”

“哼。”方媚儿怒瞪了楚冰一眼,大步的走上马车,楚冰笑的美滋滋的,把马车驾得飞快,扬长而去。

两人进宫,都先奔太后住的德寿宫,到了德寿宫才闻得今儿一早,容妃娘娘就请了太后,圣上,珍嫔,殊嫔,一同去了皇后的凤仪殿。

方媚儿大惊,没想到容妃的动作如此快,也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更不多做解释,拉着楚冰就向凤仪殿跑,如此举动,让内监宫女以及身在其中的楚冰都大吃一惊。

不过腹黑的楚冰有美人自动投怀送抱,又是个自己喜欢的美人,他自不推辞,也不出声,就那么被方媚儿拉着,一路跑向了凤仪殿。

待两人手拉着手进凤仪殿时,他二人惊讶于凤仪殿内的场景,而凤仪殿内的一干人等,则惊讶于这手牵着手的两个人。

“你们……”太后看着两个人,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直道“好”。

被太后这一惊,方媚儿才发现自己手正牵着楚冰的手,她登时脸羞的通红,但也顾不得许多,走到太后面前,羞着脸说道,“太后,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凤仪殿了,害媚儿跑的好苦,楚公子说了,他必须每天按时给您把脉,根据您的身体状况调配药方,才能见好的快,我这早早的进宫,生怕耽搁了这个时辰呢。”

“仅是如此?”太后挑眉看看方媚儿,又看看楚冰,问道。

方媚儿自然看到了太后的神色,羞着脸点点头。

太后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哎,哀家还以为你有什么喜事要告诉哀家呢,原来就是给哀家诊脉啊,真是白高兴了一场,诊脉暂且放放,先把这事处理了再说。”

“太后,这是?”方媚儿挑眉问道。

第十四章:搜宫风波定 誓死进言忠

方媚儿问着,眼睛却是看着凤仪殿内跪着的一干人等。

皇后上官娴月跪在最前面,在一身暗红金银丝鸾鸟朝凤宫装的映衬下,小脸显得越发惨白,她的身边跪着贴身侍婢锦蝶,皇后身后跪着容妃,以及容妃的贴身侍婢娇罗,还有小丫鬟碧娥以及一干内监。

太后听闻方媚儿出言询问,蹙了蹙眉,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容妃今儿一早就跪在恩露殿外候着,回禀圣上说昨儿夜里看到一受了伤的黑衣男子跑进了这凤仪殿,唯恐皇后与之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急忙请哀家和圣上过来瞧瞧。”

方媚儿听着太后如此说,心中已了然,“哦?那可查出结果了。”

这时熊轩才缓缓开口,“朕正要搜宫,你们就进来了,还未查看,不知结果。”

“搜宫?”方媚儿挑眉,问出了声。

熊轩点头,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他乃一国之君,如今却有人指着她的皇后,地位最为高贵的女人说她偷人,他的脸色怎能好看的起来。

楚冰看着熊轩的模样,心里不自觉的发笑,脸上却是严肃至极,蹙着眉头道,“圣上三思,今儿圣上搜了皇后的凤仪殿,若搜出人来把皇后治罪也就罢了,若是搜不出来,只怕这事是要成了宫墙之内的丑闻,宫外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了,皇后就算行事坦荡,也难免被世人诟病,还请圣上思量。”

楚冰说完,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方媚儿,见方媚儿微微松口气,楚冰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楚公子说的有理,”方媚儿微微欠身,继续说道,“皇后乃一国之母,统领后宫母仪天下,最看重的不就是威仪和德行,如若真的搜了宫,即便是可以还与皇后清白,但这威仪势必受损,我普悦自圣上登基以来,不过几年,根基刚稳,若后宫动乱,前朝势必受到影响,事关重大,还请圣上三思。”

“媚儿说的朕都清楚,可事到如今,你说该怎么办?”熊轩皱着眉头,长叹一声,问道。

“这……”方媚儿听到熊轩发问,一时想不出好的对策,她微微蹙眉,迟迟不开口。

方媚儿心里极为清楚,此时不能妄言,说的好可以免去皇后一遭祸事,说得不好,要了皇后的性命也极有可能。

容妃面色阴郁,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方道,“圣上,太后,臣妾以为媚儿姑娘说的没错,后宫稳方前朝安,如今黑衣人夜入凤仪殿,已是人尽皆知,人心惶惶,若是不能有个确切的交待,只怕这阵风波未必真能平静,如今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搜宫就成了唯一可行之策,不是嘛?”

“容妃娘娘莫急,”就在容妃滔滔不绝时,楚冰一句话吸引了凤仪殿内所有人的注意。

“圣上,想要以正视听,搜宫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楚冰俯着身子说道。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倒吸一口凉气。

“哦?楚公子今儿说的话确实有意思,你刚刚不是还在历陈搜宫之弊嘛?现在怎的又支持搜宫了?”熊轩问道。

楚冰身子又低俯了一分,才抬起身子说道,“这此搜宫和彼搜宫可有天壤之别,先前说的搜宫,是叫这群侍卫进到这凤仪殿一顿刀光剑影,这不是在还皇后娘娘清白,而是在损伤皇后娘娘的威严,但倘若这搜宫的人换成了圣上和太后娘娘,那就另当别论了,太后和圣上进凤仪殿一观,乃家人探寻,一来可还娘娘清白,二来可彰显后宫和睦,有了圣上和太后亲自做保,只怕再无人敢诋毁娘娘半句。”

方媚儿听楚冰如此说,心才算放回肚子里。

“太后,媚儿也觉得楚公子的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方媚儿说着,望了一眼楚冰,才继续道,“皇后娘娘入宫多年,貌著德恭向来为人称道,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若今儿白白让皇后娘娘担了这污名或是凤颜受损,说小了是娘娘一人颜面的问题,说大了可就是整个普悦的颜面问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太后左右思量,才道,“嗯,也好,哀家就陪圣上在这凤仪殿四处看看,也算还娴月一个清白。”太后说着,就抬起了手,方媚儿见状,立刻上前扶起太后。

熊轩也起身,到了太后另一侧,扶上她的手臂,道,“辛苦母后了,儿臣陪您。”

“哀家这算不得辛苦,若要是这后宫不宁,只怕才真要辛苦了。”太后说着,扫了一眼皇后、容妃,以及站在一旁久未开口的珍嫔和殊嫔,才在方媚儿和熊轩的搀扶下进了凤仪殿内室。

整个凤仪殿内室冷冷清清,皇后并着丫鬟都在外殿跪着,其他的内监侍女则在外面跪着,内室并无一人。

太后看了一眼熊轩,见这内室就只有方媚儿他们三人,才幽幽开口道,“圣上,哀家在这深宫多年,了解这深宫里的女子,就像了解自己的手上有几道掌纹一样。女人争风吃醋争取圣宠也是有的,圣上可以不说,但这心里可要看得明白,娴月入宫多年,她的德行我不说圣上自然明白,今儿让她受了委屈,圣上要怎么安抚想来圣上也应该有打算才是。”

太后说完,拍了拍熊轩的手背,不再多言,让方媚儿搀着,走出了内室。

熊轩跟在其后。

见太后和皇上出来,凤仪殿跪着的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太后或是圣上开口。

“朕已经随母后看过了,这凤仪殿内并无旁人,此番是委屈了皇后了。”熊轩说着,上前两步搀起了皇后,“娴月,朕委屈你了。”

“娴月不敢抱怨委屈,只要能证明娴月清白,再多的委屈娴月也承受的起。”皇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更衬得她脸色苍白。

熊轩亦我见犹怜,“怎得脸色这么苍白,可是吓到了?”

“圣上不必担忧,娴月只是昨夜没睡好而已。”上官娴月轻轻道。

“回禀圣上,奴婢斗胆,有些话不得不说。”上官娴月的话刚刚说完,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婢锦蝶出言道。

熊轩蹙眉,半搂着脸色苍白的上官娴月,半对锦蝶道,“你有何话,回了就是,朕恕你无罪。”

“谢圣上。”锦蝶闻言,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

第十五章:施计反受累 禁足德容殿

“皇后娘娘贤德,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忍着,奴婢斗胆,要为皇后娘娘鸣冤叫屈。”

锦蝶话音刚落,就被上官娴月轻喝一声,“住口,本宫哪有冤屈,切勿胡言……”上官娴月秀眉微蹙,瞪着锦蝶,锦蝶一时不敢言语。

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今儿就算娘娘要责罚锦蝶,锦蝶也要奏明圣上,”锦蝶冲着皇后磕了头,才又看向熊轩,说道,“圣上,娘娘自进宫以来,德行端正,从未有过半点不德之事。”

锦蝶说着,微微蹙眉,回头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内监侍女,才又说道,“昨夜这凤仪殿的确不太平,昨夜,锦蝶陪着娘娘在凤仪殿的云书阁整理书,娘娘素来爱书,云书阁的书从来都是娘娘亲自动手整理,绝不假手于人。”

熊轩点点头,示意锦蝶继续说下去。

锦蝶会意,继续道“但是偏巧昨夜,不知道是哪宫的内监,守在凤仪殿外不说,竟然还跑到了云书阁外,娘娘站在椅子上看见了内监从窗前闪过的黑影,受了惊,不慎从椅子上跌落,不但摔倒了自己,还撞翻了红釉牡丹花瓷瓶,多枚瓷片割入了娘娘肩膀,伤口足有碗口大。”锦蝶说着,泪已潸然而下。

“娘娘觉是深夜,想是圣上已经睡下了,连太医都未敢宣,唯恐扰了圣上安歇,只让锦蝶帮着处理了伤口,锦蝶担心却也说服不了娘娘,暗自想着左不过几个时辰,今儿一早就想去唤了太医来,哪曾想发生了如此之事,幸好圣上英明,能还了娘娘清白,否则这娘娘含冤莫白,她所受的苦真是再无人知晓了。”

“娴月受了伤?可严重,快宣太医……”熊轩听闻,迅速道。

皇后微微欠身,才勉强扯出一丝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伤,不碍事,只不过臣妾身子不争气,才显得严重了些,圣上切不可听锦蝶胡言乱语,小姑娘不懂轻重,从未见过娴月受惊跌伤,才这么惊恐,圣上别放在心上。”

上官娴月说着,刚欲转身,哪知一片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熊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身子向下跌落的上官娴月,一手正巧碰到上官娴月的肩膀上,手迅速的湿润,熊轩抬手一看,大惊。

太后亦是被那满手的血吓得不轻,直道,“楚公子,快,快给皇后看看情况如何?”

“是,”楚冰微微躬身,对熊轩道,“还请圣上把皇后娘娘抱入内室,楚冰需要帮娘娘查看伤口。”

熊轩听到楚冰的话,二话不说,一把打横抱起了上官娴月,直接进了凤仪殿内室。

楚冰用刀划开了皇后肩膀上的衣物,伤口很碎,短小的伤口汇聚成片,足有碗口大小,显然是被青瓷碎片割伤,虽然已经上药包扎,但因为处理的简陋,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血也未止住,还有血不断外溢。

楚冰快速清理了伤口上的脓,叫了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又用了些外敷的药,才将伤口包扎起来。

楚冰又为皇后把脉,半晌才起身,他蹙着眉头看了看熊轩。

“怎么?很严重?”熊轩见楚冰蹙眉,惊慌的问道。

太后看见那碗口大小的伤口,亦是惊慌不小,“楚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楚冰微微俯身,才说道,“回圣上,太后,娘娘被青瓷片割伤,伤口短小,汇聚成片,看起来严重,但这只是表面的伤,最多调养十天半月,楚冰不才,也有能力将皇后的身子恢复如初,只是,皇后娘娘似乎近日受过惊吓,以致心脉紊乱,胎像不稳,如果长此以往,只怕对皇后乃至她腹中的孩子,都伤害颇大。”

“胎像不稳?”太后听到楚冰如此说,登时激动的瞪大了眼睛,“楚公子的意思是,娴月有了孩子?”

楚冰轻轻点点头,道,“楚冰有自信,不会诊错脉。”

“好好……”太后听闻直道好,脸上的笑意隐藏不住,全部喜上眉梢。

熊轩亦是激动不已,自己登基已有几年,身边嫔妃虽不多,但也有四人,多年来却只有容妃身下一女,着实让他心忧,如今上官娴月有身孕,确实汤他欢喜万分。

熊轩坐到床头,看着尚处在昏睡中,面色苍白的上官娴月,道,“娴月,你待朕如此,又给朕如此惊喜,朕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熊轩说着起身,出了凤仪殿内室。

待到皇上出去,凤仪殿的内室便只有太后,楚冰以及在一旁侍候的方媚儿,方媚儿凝眉看着楚冰,似有不解,却不多言语。

熊轩出了内室,看着和宫跪着的容妃等人,怒不可遏,“容妃,昨夜进入这凤仪殿的内监是你的人,是也不是?”

“圣上……”容妃从未见熊轩如此动怒过,吓得惊叫一声,赶紧磕头,“圣上,卿蓉听信侍婢传言,才派了内监来凤仪殿查看,内监守着规矩,只在殿外守着,从未踏入过云书阁半步,更不曾惊了皇后娘娘,锦蝶也说了,只是个黑影,想必就是侍婢们说的黑衣人……”

“啪……”熊轩猛的一拍桌子,惊的凤仪殿内的人心不禁抖了抖,“事到如今,你还跟朕坚持说有黑衣人夜入凤仪殿,与皇后苟且是不是?”

“臣妾……臣妾……”

容妃身边的娇罗跪着,哆哆嗦嗦的向前爬了两步,道,“圣上息怒,这事怨不得娘娘,黑衣人进入凤仪殿是奴婢告诉娘娘的,想是夜黑,奴婢眼花看错了,才徒惹出这么多风波,还请圣上不要怪罪容妃娘娘,容妃娘娘一心都在圣上身上,对圣上全心全意,圣上切不可委屈了娘娘。”

熊轩听闻,火气更盛,一脚踹在了娇罗的肩膀上,“好大胆的奴才,私自窥视皇后,编造谣传诋毁皇后,唆使妃嫔惹是生非,如今你还敢言朕的不是,好……好……”熊轩道了两声好后,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丫头拉出去,杖责五十……”

娇罗听到“杖责五十”,登时跌坐在地上,五十,这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但娇罗清楚,此时不能求饶,在五十板下尤有苟活的机会,但是求饶却未必。娇罗怔愣了片刻,磕头到,“圣上英明,娇罗有错,甘愿受罚,但请圣上绕过容妃,全是奴婢的错,请圣上绕过容妃。”

娇罗还说着,侍卫已经进殿,将她拖了出去。

看着被带走的娇罗,容妃五内俱伤,娇罗从小侍奉自己,尽心竭力,如今却要为自己受五十杖,生死攸关却还未自己求情,她不得不动容。

“圣上……”容妃磕头,想要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被熊轩打断了。

“你且住口,不要以为丫鬟代你受过,你就可以坐享太平,禁足德容宫半月,未有传召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你好自为之吧。”熊轩说着,拂袖而去,再次进了凤仪殿内室,独留了外面跪着的一地人……

第十六章:言辞巧设陷 威胁逼实言

为皇后开好方子后,楚冰又同方媚儿一起,送太后回宫,并为太后把脉诊治,一番忙碌过后,两人才出宫回到倾城别院。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倾城别院后,楚冰一把抓起方媚儿的手,将其拉进了沉鱼殿。

“放手,懂不懂何为男女授受不亲?”方媚儿蹙着眉头,用力的挣开楚冰紧拉着自己的手,朝他吼道。

“呵呵”,楚冰微微一笑,并不恼怒,只道,“媚儿姑娘现在才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之前拉着本少爷在宫中一路狂奔的时候,可曾想过授受不亲这回事?”

“你……”方媚儿语塞,愤怒之时抬起,指着楚冰的手指又愤怒的甩了下去。

楚冰看着方媚儿干瞪眼睛,却无力反驳时的气鼓鼓的样子,旋身坐在椅子上,开心的笑道,“算了算了,本少爷并非那斤斤计较之人,这次就暂且吃些亏,不追究你便是了,何苦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看着楚冰嘴角弯起的弧度,方媚儿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拍着桌子叫道,“姓楚的,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本姑娘能纡尊降贵去牵你的手,你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你居然还跟本姑娘提大度,瞧你为了这事儿纠缠半天,哪有半点男子的风度,还敢说不斤斤计较,要我看,天底下没有几个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听着方媚儿暴怒的吼声,楚冰快速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直到方媚儿闭口不言,才放下手拍拍胸口,“媚儿姑娘今儿可是让本少爷大开眼界,原来温婉美女也有狂躁的一面啊……”

“恩?”方媚儿挑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冰,“本姑娘狂躁?”方媚儿一句问话问的尽含娇媚之态,让楚冰不自主的抖了抖。

“呵呵……”楚冰尴尬的笑道,“本少爷的意思是媚儿姑娘性格直爽,堪称女中豪杰,本少爷喜欢。”

方媚儿瞪了楚冰一眼,不再说话。

半晌,楚冰才推了推方媚儿的手臂,出言道,“媚儿姑娘,你在宫中多年,给我讲讲这几个嫔妃之间的事情吧,貌似挺有意思的。”

方媚儿闻言,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冰,充满了研究的意味。

“呵呵……”虽然楚冰自认为长得不错,但也未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此打量过,尴尬的笑笑,才道,“我只是觉得要在宫中行走,需要多了解了解宫中的事情,都说伴君如伴虎,我不是怕不了解这些嫔妃的脾气秉性,哪天因言获罪,小命不保嘛。”

听楚冰如此解释,方媚儿虽将信将疑,但也慢慢收起打量楚冰的眸子,道,“要知道,在宫中行走,最大的忌讳就是议论主子,你如今问我,已是犯了大忌,你还要问吗?”

“本少爷这不是知道媚儿姑娘宅心仁厚,是个可信任之人,才会出言相问的嘛,若是换了旁人,本少爷才不会如此不慎言呢。”楚冰笑嘻嘻的说道。

方媚儿微微一笑,看着楚冰嬉笑讨好的样子,心生逗一逗楚冰的想法,方道,“和你说说也不是不成,但你知道本姑娘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嘛?”

楚冰摇头。

方媚儿笑道,“就是亲兄弟明算账,楚公子才高八斗,相信定能明白媚儿的意思。”方媚儿说着,伸出一只手放到楚冰面前。

瞧着方媚儿笑的腹黑的样子,楚冰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楚冰伸出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媚儿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媚儿伸手,是想告诉本少爷,想要与本少爷恩爱到白头嘛?”

“白你个大头鬼……”方媚儿说着,起身,另外一手握拳,快速袭向楚冰,楚冰一躲,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方媚儿毫不费力的摆脱了楚冰的手。

楚冰看着文可静,武可动的方媚儿,心底萌生出的喜欢又浓了几分,“媚儿姑娘,当日在这倾城别院,本少爷只知道媚儿姑娘懂武功,今儿一看方知道媚儿姑娘深藏不漏,功夫如此之好,楚冰也得甘拜下风呢。”

“哼,”方媚儿并不为楚冰的奉承所动,只道,“你既知道,日后便别再纠缠于我,否则……”方媚儿挥挥拳头,以充满威胁的眼神看着楚冰。

“楚冰武艺不精,如今看清了现实,怎么敢再招惹媚儿姑娘,只是本少爷好奇,你长在这深宫之中,是如何习得这一身的好功夫的?”楚冰出言问道,随后一眨不眨的看着方媚儿,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只见方媚儿冲着楚冰微微一笑,打量了他一圈,才道,“楚公子此话似乎弦外有音,还请楚公子明示。”

“媚儿姑娘多虑了,”楚冰淡淡的说着,目光与方媚儿的目光碰在一起,他才玩味的继续说道,“本少爷不懂你们宫中女人绵里藏针的那套,楚冰说的都是字面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就如同楚冰好奇为什么皇后伤口的位置和我昨天打伤的黑衣女子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是同样的道理。”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楚冰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方媚儿的所有表情。

方媚儿先是一愣,随后拿起丝帕半遮面笑道,“楚公子这绵里藏针用的真是恰到好处,想要行走于利刃之上而不被利刃所伤,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成利刃,宫中的哪个女子没有自己的本事,媚儿也只不过是会些皮毛罢了。”

说着,方媚儿微微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至于楚公子说的皇后的伤,媚儿就实在不知了。”

“哦?媚儿姑娘真的不知?”

“不知。”

听得方媚儿回答的斩钉截铁,楚冰微微一笑,道,“既然媚儿姑娘不知,那楚冰也不好再隐瞒什么,我想还是将皇后娘娘的病情如实回报给太后和圣上才好,还有那保胎的事,想必是楚冰医术不精,诊治错了……”

“保胎?”方媚儿挑眉问道。

楚冰看着方媚儿秀眉微蹙,腹黑的说道,“本少爷刚刚想了想,皇后这脉象更像是重伤所致,似乎不是胎像不稳,或许是本少爷错了,媚儿姑娘,你说本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第十七章:涉足阴谋地 破局起杀机

“你这是在威胁我?”方媚儿笑的妩媚,可是楚冰凭借着作为一个杀手特有的敏锐直觉,他能够从那妩媚的笑容里感受到浓浓的杀意。

“呵呵……”楚冰微微一笑,“媚儿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本少爷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在宫中的时候,本少爷完全可以当场戳穿皇后的身份,不是嘛?”

方媚儿但笑不语。

楚冰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为方媚儿倒了一杯,而后才慢慢开口道,“只是楚冰极为好奇,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么会跟媚儿姑娘牵扯不清?”说着,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方媚儿。

“楚公子以为是为何?”方媚儿接过茶,轻轻一抿,浅笑着问道。

楚冰望着方媚儿的样子,有些出神,半晌才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我要是猜的出,就不会如此劳烦媚儿姑娘了,你说呢?”

方媚儿看楚冰悠然自得的样子,并没有逼迫自己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本姑娘应该有权力说无可奉告吧?”

“呵呵”,楚冰轻轻一笑,“当然,这是媚儿姑娘的自有,只是楚冰生性喜欢冒险,貌似媚儿姑娘的游戏很好玩,楚冰也有心参与其中,只是不知道媚儿姑娘会不会担心楚冰诚意不足,或者嫌弃楚冰愚笨,不愿意带我玩儿呢?”

“游戏?呵呵,”方媚儿说着,发出了冷冷的笑声,那种冷像是从心底发出的哭泣,让人从心底生出无尽的寒凉。

半晌方媚儿才说道,“我是在用我的命在玩这场游戏,只为了一个诺言,以及一个生死未卜的人,楚公子若是有兴趣,帮媚儿一把媚儿自然乐意,如若公子想要从中作梗或是破坏些什么,媚儿会如何做,想必楚公子心里有数。”

“当然”,楚冰举起茶杯,略微示意,道,“只怕楚冰还没等出手,就已经被媚儿姑娘……咔嚓了……”楚冰说着,还不忘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方媚儿但笑不语,算是对楚冰话语的默认。

“那现在媚儿姑娘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了吧?”楚冰笑着问道。

方媚儿用手指附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楚公子未免也太心急了,这既然是我守了几年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公子,你至少要向我证明你的诚意,我才能相信你,楚公子觉得呢?”

“呵呵,是楚某心急了,还请媚儿姑娘见谅,”说着,楚冰径自倒了杯茶,端起茶说道,“楚冰以茶代酒,为自己的鲁莽向姑娘赔罪。”

方媚儿微微举杯示意,眼中柔波暗涌,只是那柔波中隐藏着点点愁绪,久久不能散去。

时至傍晚,方媚儿亲自端着自己做的小菜以及一壶酒来到了东厢。

方媚儿面无波澜,只有浅浅的笑意,她轻轻的敲开了楚冰的门,举起自己准备的吃食向楚冰挥了挥,“怎么样,本姑娘亲自款待楚公子,欢迎楚公子的加入,楚公子应该不会不给媚儿这个面子吧。”看到开门后微微愣神的楚冰,方媚儿说道。

方媚儿的话拉回了楚冰的思绪,楚冰微微一笑道,”媚儿姑娘真会开玩笑,楚冰何德何能,哪有胆量拒绝这普悦龙城第一美人的款待,只怕我这一个“不”字说出口,全普悦的男人会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死。“楚冰说着,让出路,让方媚儿进房。

方媚儿将准备的酒菜放在桌上,直接坐下,倒好酒后,才看楚冰,“楚公子既然不嫌弃媚儿手艺不精,那就快做,尝一尝吧。”

“好……”楚冰闻言,直接坐在了方媚儿的旁边,看着满桌子的小菜,楚冰微微一笑,方又开口道,“媚儿姑娘做的小菜可真精致,让楚冰受宠若惊。”

“呵呵……”方媚儿娇笑一声,夹了一箸菜放到楚冰面前的碟子中,才道,“这不过是寻常手艺,只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

楚冰也不客气,将方媚儿放在自己碟中的菜一口吃了下去,动作优雅至极,让看着他吃的方媚儿不禁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好,真是好,软而不烂,入口即化,唇齿留香,香盈满腮,呵呵,媚儿姑娘如此手艺,楚冰真是有口福。”楚冰说着,将方媚儿倒给自己的酒端起,一饮而尽。

方媚儿看到楚冰爽快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既然楚公子喜欢,那就多吃些,来……”方媚儿说着,又为楚冰添菜。

“媚儿姑娘不必跟楚冰客气,来,楚某敬媚儿姑娘一杯,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干杯。”楚冰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方媚儿也端起酒杯,抬起胳膊,淡粉色的撒花广袖上裳宽大的袖子正遮着半张脸,方媚儿亦是一饮而尽。

楚冰看着滴酒未省的酒杯,楚冰拍起了双掌,“媚儿姑娘果真爽快,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像媚儿姑娘这样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贤德,又有江湖儿女的豪情万丈的女子,真不知是何等男子,才能配得上了”楚冰说着,又独自饮了一杯,“楚冰无德无才,配不上媚儿姑娘,真是此生之憾。”

“呵呵,楚公子过谦了,像楚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是媚儿配不上楚公子才是,媚儿福薄,心中只有一个生死未卜的男子,这么多年,竟再也容不下他人了,呵呵……”方媚儿说着,再次一饮而尽,她的脸上凝聚着浓浓的思念和哀愁,“不下眉头,已盈心头”才是方媚儿此刻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楚冰的眼睛渐渐迷离,方媚儿的娇笑,哀愁,以及脸上酒后的轻微酡红都在他的眼中渐渐模糊,“砰”的一声,楚冰倒在了桌子上。

方媚儿又饮一杯,才缓缓开口道,“楚公子,如果人死后仍能有灵魂存在,那我希望你能看到媚儿的苦衷,原谅媚儿今日的心狠。”方媚儿说着,心有些不似寻常的揪通。

她的眼睛亦有些迷离,半晌才继续道,“媚儿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否只是帮太后诊治,但是媚儿真的不能冒险,你既然发现了娴月和我的秘密,我自不能留你,媚儿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万不能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媚儿怕了,怕你就是媚儿的错棋,原谅媚儿,倘若媚儿大仇得报,媚儿定为你立坟修陵,为你上香三柱,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方媚儿说着,从广袖裙中拿出一把弯刀……

第十八章:弯刀久难落 芙蓉见子凌

方媚儿急速走到楚冰身后,举起弯刀,可是拿着刀的手却一直在抖,她无法做到一刀了断,最终气愤的划落了楚冰的一缕青丝。

看着那缕青丝飘落,方媚儿心中烦躁的情绪如同燃烧了火焰,火舌无情的将她的理智吞噬。方媚儿的心中总有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无法让她挥刀。

方媚儿跌坐在椅子上,一把将刀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方媚儿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一饮而尽,“不过是个相识不过几日的陌生人罢了,为何我下不了手,为何,为何?”方媚儿懊恼的喊道,随后又是一杯下肚。

这酒本就是烈酒,方媚儿又在杯壁上涂了迷药,才轻易的迷倒了楚冰,现下方媚儿自斟自酌,几杯下肚之后,她已微显醉态,酒的烈性直冲大脑,让她头有些纷乱,脸上的红晕更让她显得妩媚妖娆。

方媚儿扶着桌子起身,再一次拿起了桌上的弯刀,“不论如何,今天你非死不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楚公子,若你枉死,来生再见,媚儿定以死谢罪,为你出今生怨气。”

方媚儿说着,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楚冰身边,拿着刀的手高高举起,但是不过片刻,刀便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轻响。

方媚儿一把撩开楚冰脖颈之后的发丝,一朵清晰的芙蓉花瓣淡淡的绽放在他的脖颈之上,方媚儿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看着那逼真、清新的芙蓉花瓣,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

“芙蓉花瓣,芙蓉花瓣,呵呵,芙蓉花瓣。”方媚儿连说三声,言辞中夹杂着哽咽的笑,她庆幸,庆幸自己今日的优柔寡断,倘若如往日一般,手起刀落,只怕这将成为她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和悔恨。

方媚儿轻轻的抚摸着楚冰脖颈上的花瓣,泪水一滴滴滑落,一滴滴落在花瓣之上,正映衬了芙蓉泣露的句子。

方媚儿抹了抹脸上的泪,却是越抹越多,但那泪里透着的都是浓浓的笑意,方媚儿道,“没想到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可是你为何不与我相认,是我变了模样,还是……还是你忘了我?”

方媚儿想着,微微蹙眉,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女大十八变,想着这几年自己的容貌变化颇大,她那皱起的眉头终是慢慢疏散开来。

“罢了,子凌记不记得岚儿于岚儿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方媚儿说着,用力扶起了桌上的楚冰,将他扶到床上,放平了身子让他躺下。

方媚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楚冰,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如今手扶摸着他温热的脸颊,方媚儿的眼里瞬间有满含着泪,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感伤,只是一个劲儿的在眼里打转,而后潸然而下。

“这么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虽然你现在的面容能骗过所有人,但是却骗不过岚儿,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说要让这和岚儿一样清纯的芙蓉时刻陪在你身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会知道的,对不对?”方媚儿轻轻的说着。

这种久别重逢,生死方定的感觉,让方媚儿觉得踏实。

“人道是‘满目山河空念远’,可是如今见到子凌你还活着,这就意味着媚儿的念远是值得的,是值得的。”方媚儿笑意盈盈,混着晶莹的泪珠,酡红的脸颊,在这摇曳的烛光中,惹人生怜。

方媚儿擦了擦脸颊的泪,她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喜极而泣,只要一想到子凌回到了自己身边,饶是这么多年心硬如铁的她,也总是忍不住落泪。

“你既回来,又不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混进这皇宫之中,目的是否和岚儿一样?你放心,岚儿一定会帮你,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岚儿陪着你,这媚儿的身份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方媚儿拉着楚冰的手,十指相扣。

直至深夜,方媚儿才收拾了桌子,离去。

待到残烛尽灭,房门轻掩,楚冰才微微张开了眸子。

自今日楚冰发现皇后的身份开始,他已心生警惕,在沉鱼殿只不过微微试探,没想到媚儿姑娘却是大胆承认,楚冰想着这其中必有诡异,沉鱼殿里,方媚儿那带着杀意的笑就是最好的证明。故而当方媚儿敲门进房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服下了一颗万化丹,内解百毒,外治千伤,这是他的师傅逍遥子留给他的绝技之一。

“岚儿?方媚儿是岚儿?岚儿又是谁?她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掩护?目的?报仇?”太多的不解萦绕在楚冰心头。

楚冰伸手摸了摸脖颈后面的芙蓉花瓣,不自觉的失神,“师傅在临终前提醒过我,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印记,方媚儿知道这印记的来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曾与方媚儿相识。”

楚冰思及此,想起芙蓉楼初见方媚儿的场景,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闪过的熟悉和亲切感又在楚冰的心中绽放。

楚冰起身下床,来到窗边,对着一弯新月,静静凝思。

“岚儿,岚儿,”楚冰轻轻的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每一次想起,自己的心都会飘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有着快乐,有着忧伤,仿佛脑海中有些往事的片段在闪,却怎么也抓不住。

越想要想起来,头越是混乱一片,这种丢失了某段记忆的感觉让楚冰觉得烦躁和心慌。

楚冰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了床上,想着今日的一切,眼前不禁又闪过方媚儿的影子,一颦一笑,皆印进了他的心里……

第十九章:难解佳人意 身世亦成忧

楚冰一夜未眠,方媚儿亦是如此。

待到第二天一早,诺儿唤两人用膳的时候,楚冰倒是梳洗的神清气爽,方媚儿却是双眼红肿,一副黑眼圈更大了些。

“呦,媚儿姑娘这眼睛肿的,难道昨儿又没睡好?”楚冰做下,调笑着问道。

方媚儿瞪了他一眼,并不多言,也坐下,身子有些犯懒,让诺儿帮着布菜。

见方媚儿不答话,楚冰一拍额头,道,“哦哦,本少爷想起来了,媚儿姑娘,楚冰酒量不佳,没想到昨儿居然喝多了,看你这一副眼睛红肿的样子,莫非……”楚冰说着,眼睛滴溜溜的转,停顿半晌才继续道,“莫非昨儿夜里楚某轻|薄媚儿姑娘了?”

方媚儿瞪着眼睛看着楚冰,本应该喷火恼怒的双眸却是含情脉脉,深情的样子让楚冰有种无由来的亲切感。

方媚儿忽的低下头,快速夹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懊恼,“居然这样直接盯着子凌看,他还不知道我就是岚儿呢,要是他嘲笑我喜欢他,真是太羞人了。”

楚冰的目光就没有离开方媚儿的脸,看着她刚刚的含情脉脉,如今的低头羞涩,楚冰微微一笑,“媚儿姑娘今儿是怎么了,都不跟本少爷斗嘴了,莫非真的是楚某欺负了姑娘,还是……还是姑娘喜欢上了本少爷?”

方媚儿闻言,才微微抬起头,“楚公子切莫多想,媚儿不胜酒力,昨儿也喝醉了,今儿才身子发懒,不想和你说话罢了,现下桌上有这么多吃的,想必总有一两样是合公子口味的,就请公子大发慈悲,多吃少说,闭上你那聒噪的嘴,让本姑娘安静些。”

方媚儿说着,夹了一大箸菜到楚冰跟前,随后就埋头细细的品尝着菜,不再言语。

只是心中有所思的方媚儿根本就食不知味,一顿早膳下来,她也不知吃了什么。

因着有太后的体贴,方媚今儿儿膳后直接回房休息,并未进宫。

楚冰独自进宫给太后诊脉。

方媚儿不在,楚冰就陪着太后闲聊了一会,随后就退了出来。

出了太后的寝宫,楚冰一路向出宫的方向走,在半路中,遇到了要向太后请安的殊嫔娘娘。

“草民楚冰参加娘娘。”楚冰微微欠身,目光似有如无的看着这位有几面之缘的殊嫔娘娘。

只见今儿的殊嫔身着淡粉色烟云蝴蝶裙,发上梳着简单的蝴蝶髻,一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目金光的金色步摇插在发间,看着简单,却是夹杂着清新脱俗与雍容华贵。

见楚冰欠身,殊嫔娘娘笑着微微摆手,示意他起来,随后方道,“楚公子不必多礼,你为母后诊治,居功至伟,殊姚怎么担当的起公子如此大礼。”

听到殊嫔娘娘的话,楚冰面色微变,随后转而微微一笑,“殊嫔娘娘哪里的话,承蒙圣上赏识,能有机会为太后的健康尽一份绵薄之力,这是楚某三生修来的福气,又怎么担得起居功至伟四个字呢,倒是娘娘深受圣上宠爱,连上乘的芙蓉醉都赠予了娘娘,可见娘娘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之高,楚冰还私心想着要让娘娘在圣上面前多替楚某美言几句呢。”

“呵呵……”殊嫔用淡粉色的烟云绣帕掩面,轻轻笑道,“楚公子一表人才,又为人谦和,真是难得,圣上英明,即使不用本宫美言,圣上也会发现公子的好。”

殊嫔顿了顿,仔细看了看楚冰,才继续道,“本宫听闻楚公子就是当初芙蓉楼相亲宴上打败李全的人,但不知为何没能被媚儿姑娘选为佳婿,现下不知楚公子和媚儿姑娘……”殊嫔说了一半,并未继续下去。

楚冰闻言,微微蹙眉,他不懂殊嫔这样说是何用意,是单纯的询问自己和方媚儿的关系,还是另有它意?楚冰一时难以定夺,只是默不作声,半晌才道,“楚某不才,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呵呵”,看到楚冰不答,殊嫔也不恼,只是站在他跟前不远处,直直的看着他道,“本宫只是心念着媚儿姑娘,问问公子与媚儿姑娘进展到了哪个地步,若是定下终身,可千万不能瞒了我等,想必太后知道这等喜事,也会开心许多的。”

楚冰微微一笑,躬身道,“多谢娘娘关心,若是有那一日,楚某定然不会隐瞒,委屈了媚儿姑娘,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楚某自然会与大家分享如此美事的。”

殊嫔微微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消失殆尽,“这就好。”

“楚某还要回去为太后研制方子,就不多耽搁娘娘了,楚某告退。”楚冰微微欠身,退了下去,在转身的一刹那,楚冰收起了笑意,脸上满是严肃和不解。

而在她身后的殊嫔,眼中也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楚冰出了皇宫,并没有回倾城别院,而是去了龙传客栈。

推门进了房间,房内空无一人,楚冰四处看了一下,包袱都在,似是出去了。楚冰也不急,坐下喝茶,慢慢的等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段阳推门而入,看到房内的楚冰,很是激动,“少爷。”

“恩,”楚冰微微点头,示意他把门关上,随后放下茶杯,淡淡的问,“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段阳上前两步,才低声道,“除了她现在的身份外,段阳只查到,她还有一个妹妹,小她两岁,她们二人一直未养在府中,只说是交由亲戚抚养,但这亲戚是谁现在还查不出线索,她大约两年前回到家中,没几日就被太后和圣上选进宫中,至于她的妹妹,相传在她回府之前不久因为意外死了,别的暂时查不到。”

“死了?”楚冰蹙眉,“可能查出是因何而死,还有能否查出她这妹妹叫什么,这些不在府中的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我要详细的知道。”说着,楚冰又把一张纸条放到了桌上,道,“另外,去查查这个人,我要细致的知道一切。”

段阳闻言,立刻看了看纸条,随即销毁,只听楚冰又问,“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少爷,已经妥了,随时可以开始。”

“恩,这事我自有安排,你且把这两个人给我查清楚了就好。”楚冰说着,一摆扇子,起身走出了房间,出了龙传客栈。

“呵呵……这少爷是误入美人堆儿里了,让我一个接一个的查美人。呵呵……”段阳轻轻的自言自语一声,随即喝了杯茶,也走出了龙传客栈……

第二十章:熏香倾城泪 君王最薄情

楚冰出了龙传客栈,径直向倾城别院方向走去。

媚儿、岚儿两个名字,似清风一样,似有若无的萦绕在楚冰耳旁,心上,无由的搅乱一心平静的春水,荡起层层波澜。

心知方媚儿身份不同寻常,但楚冰却有种强烈的感觉,方媚儿不会伤害自己,脑海中不由的出现昨夜的场景,醉眼朦胧,皎月寒刀,终是没有落下去,留了自己一条性命。

一颗心因着一个相识几日的女人忽上忽下,楚冰无奈的摇头,“英雄难过美人关,莫非本少爷也要做一次英雄?”

想着方媚儿,楚冰又不自觉的想起殊嫔,一个可以博得圣宠,获得芙蓉醉的妃子,却不知她因何缘由,要用这盛满圣爱的芙蓉醉下毒,若是方媚儿用了芙蓉醉,只怕这人如其名的媚人俏脸便再也保不得了。

可是楚冰终究是想不明白,若是殊嫔想伤害方媚儿,大可以杀之而后快,同样是毒,何不来的更猛烈些,偏偏用这不温不火的药,用三月余的时光来毁一张芙蓉般的脸?

楚冰想不透女人的心思,摇摇头加快脚步。

进入倾城别院,楚冰还未来得及停脚,诺儿便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跟前。

“诺儿姑娘,何事如此惊慌?”楚冰看着满脸焦虑之色的诺儿,出言问道。

诺儿快速欠身行礼,边行礼边说,“大约一个时辰前,宫里传出消息,容妃中毒,命悬一线,矛头直指皇后,媚儿姑娘担心皇后安危,急着进宫去了,特意让诺儿留下来,说楚公子回来后,让楚公子即刻进宫。”

听诺儿如此说,楚冰来不及多问,转身即施展轻功,脚尖轻点,飞出老远,看的诺儿一愣,片刻后方快步跟了上去。

楚冰来到宫中的时候,德容殿内的场景亦如昨儿凤仪殿的场景,跪了一地的宫人。熊轩正怒吼着,“查,今儿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

熊轩冷声的怒吼让整个德容殿都惶恐的颤抖。

方媚儿侧目看到刚刚进德容殿的楚冰,悄然退下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你可算来了。”

见方媚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再加上熊轩的怒气勃然,楚冰自然知道事情严重,便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媚儿压低了声音道,“容妃禁足德容殿,皇后娘娘心生愧疚,昨儿夜里拖着重病的身子,来德容殿看望容妃,谁知今儿一早,容妃昏睡不醒,丫鬟心惊,传了太医,方知容妃是中毒所致,幸而发现的及时,否则……”

方媚儿没有说下去,但那蹙着的眉头已让楚冰了然。

半晌,楚冰才开口道,“现在的情形对皇后很不利。”

方媚儿点头,“正是,若是没有证据证明皇后清白,只怕她会因着这毒害嫔妃的罪名而被废黜,甚至性命堪忧。”

“这事不是她做的?”楚冰淡淡的问道,也不求得真相,只要方媚儿说句不是,他自然会信,说不上原因。

方媚儿摇头,“这次不关她的事。”

楚冰闻言,上前两步,微微向熊轩躬身行礼,道,“圣上,不知可否让草民先为娘娘诊治一番,再做定论?”

“那就有劳楚公子了。”熊轩说的客套,可是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由心底觉得发冷,那种君王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由的想遁逃。

楚冰却不在乎,只微微点头,随容妃的丫鬟进了内室。

容妃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出略微有红色的斑点,双颊汗水涔涔。楚冰用手轻轻的拨开容妃的眼睑,眼中尽是红血丝。

轻轻的放手起身,楚冰一句话没说出了内室。

“楚公子,容妃娘娘可安好?”熊轩急着问道。

方媚儿听到熊轩的问话,看着他急切的表情,远远的站在他身侧,露出寒心的表情。

“男子善变,君王更甚,恩宠倒置亦不过是鼓掌间玩弄的把戏,甜言蜜语更做不得数,幸而那不是我看上的,可唯有天知道,我看上的他究竟如何?”方媚儿心里想着,双眸不自觉的又落到了楚冰身上。

“回圣上,从娘娘的症状来看,娘娘中的毒应该是倾城泪。”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楚冰一边回答熊轩的问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用微微含笑的双眸似有若无的瞟过方媚儿。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方媚儿身子猛的一颤,害羞的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她径自暗想,“自从知道他是子凌后,我便如此失心于他,这才一日便已如此,若是相处渐久,他亦如当年在九道山庄中那般待我,想必这一颗心就更将倾付了……”

方媚儿想着这些,自然没有注意到楚冰含笑的目光,意味深长。

“倾城泪?”熊轩问道。

“是,倾城泪为一种熏香,中毒者眼睛血丝密布,额头双颊红斑鹊起,看娘娘的症状正与此相符。”楚冰收回目光,恭敬的回答。

只是凭借杀手的敏感,在他说话之时,他能感受到一抹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清寒之意宛若利剑,能将自己刺穿。

不着痕迹的四下张望,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现。

只听得熊轩道,“可有解毒救治的方法?”

楚冰点头,“这毒说来也好解,只需将牡丹花蕊活着初春雨天清晨的雨水,捣碎成泥,晾晒七日,而后敷在双目之上,三日便可祛毒。”

楚冰一言惊得熊轩不由的倒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如你所言,莫不是要等到来年春天?只怕那时容妃她……”

“圣上莫急……”看到熊轩连连后退的样子,楚冰心里暗笑,嘴角微微勾起,便再无表情,只说到,“这只是倾城泪的通用解法,倾城泪有九九八十一种配方,若是找得到下毒之人,自然不用这种难制解药的方法,想来她自有解药。”

熊轩闻言,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去凤仪殿,查……”半晌,熊轩方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得熊轩将矛头直指皇后,楚冰早有准备,不急不缓道“圣上三思。”

熊轩听得楚冰言辞,方抬眼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楚冰迎上熊轩清冷的目光,不卑不亢的问道,“草民斗胆,不知圣上有何理由认为,下毒的会是皇后娘娘?”

“这……”,经由楚冰一问,熊轩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所有的理由便不过是昨儿夜里皇后曾出现过而已。

只听得楚冰继续道,“微臣愚见,此时最无嫌疑的便是皇后娘娘。”

“哦?你且说与朕与众人听听。”熊轩带着好奇和探究,看着楚冰道。

楚冰点头,扫了一眼屋内的嫔妃和宫人,最终目光冲着方媚儿微微一笑,才缓缓开口,“草民理由有三,其一,皇后本就身子虚弱,却来德容殿探望,来往之间均有丫鬟侍从侍候在侧,皇后娘娘身子康健时都未必能将下毒之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是现下身子虚弱之时?”

楚冰说完,看熊轩若有所思,微微一笑,接着道,“其二,倾城泪为熏香,照娘娘中毒的情况来看,中毒时间应为昨儿亥时左右,试问这个时刻,最有可能下毒的又怎么会是皇后娘娘?其三,……”

楚冰说到此,却戛然而止,略含忧色的看着熊轩,不肯继续下去。

“但说无妨。”熊轩看着楚冰欲言又止的样子,即刻说道。

楚冰点头,“其三,圣上英明,草民听闻皇后贤德,心慈面善,凭圣上与皇后多年夫妻,伉俪情深,此等了解,难道圣上真的认为下毒的人会是皇后?”

楚冰的话虽轻,但却似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熊轩的脸上……

第二十一章:弱水纵三千 心倾唯一人

方媚儿顾不得熊轩心中的不悦,上前两步轻声说道,“圣上,媚儿也觉得楚公子言之有理。”

“哦?”对于方媚儿的话,熊轩总是多那么几分重视,在熊轩的眼里,方媚儿不只是一个陪伴着自己成长的妹妹,更是一个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

“圣上你想,”方媚儿说着,又上前两步,离熊轩更近了些,才轻轻道,“皇后娘娘身子已然受伤,真想在众人侍候之时,寻个机会用这倾城泪,着实难以做到,况且昨儿夜里只有皇后一人来这德容殿,如此一来,皇后娘娘无异于自己暴露自己,未免愚蠢了些,圣上以为呢?”

方媚儿话轻轻的传进熊轩的耳朵中,他看着方媚儿那柔媚的笑竟有一丝失神。在方媚儿又唤了声“圣上”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悠然转醒。

“咳咳……”熊轩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方开口说道,“媚儿说的有理,娴月不是如此狠辣之人,何况她自己尚且身子不适,如何能下毒,是朕急糊涂了。”

熊轩的失神自然丝毫不落的落入楚冰的眼里,只一眼,楚冰便已明白其中的缘由。心下不由的生出一丝酸酸的味道,只犹然装作不觉,微微欠身说道,“草民还有一言,想说与圣上听。”

“楚公子不必见礼,有话但说无妨,刚刚若不是你,只怕朕真的要伤了娴月的心了。”熊轩说着,眼神不由的有些暗淡,发自内心的懊恼和后怕。

楚冰不接熊轩的话,只轻轻的说道,“草民看过容妃的伤势,只怕这倾城泪焚烧了半夜,才能有如此重的效果,若是如此,香炉之内定能寻得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想也不是太复杂的事情。”

楚冰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熊轩豁然开朗,“楚公子所言极是,还劳烦楚公子查出这倾城泪的下落。”

“草民自当尽力,只是出入内室,多有不便,还请媚儿姑娘相陪,以避流言,请圣上准许。”楚冰浅笑着说道,似有若无的用余光瞟方媚儿,注视着她的表情。

方媚儿微微欠身,低着微微泛红的脸颊,轻声道,“为还皇后清白,容妃公道,媚儿自当尽力。”

熊轩闻言,只轻轻点头,不看两人,摆手让他们进入内室。

进入内室,楚冰并不急于找香炉,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方媚儿,方媚儿无处躲闪那带着探究和热火的目光,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心下懊恼,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便再也无法做到泰然自若。

“媚儿姑娘的脸怎么如此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楚冰又向前倾一些,在方媚儿的身前轻声说道,方媚儿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香气,淡淡的萦绕在鼻尖,犹如温柔的情|话一样,让人沉醉。

方媚儿的头更低了两分,只是摇头,娇羞的样子触动了楚冰心中的一处柔软,像是羽毛轻轻的划过,不起涟漪,却心痒痒的想要触摸,想要靠近。

“媚儿姑娘怎的不说话,本少爷怎么说也算是为媚儿姑娘尽了分力,媚儿姑娘如此冷待楚某,楚某很是心痛啊。”楚冰说着,退后一步,与方媚儿拉开了距离。

淡淡的香气飘远,缠|绵不再,宛若梦醒,方媚儿渐渐的抬起犹然绯红的脸颊,轻声道,“子……楚公子的恩情,媚儿记在心上,楚公子若是有用得到媚儿的地方,媚儿定然全力以赴,哪怕以死相报。”

方媚儿说着,眼中的情谊不假,但却闪着一两分惊恐的神色。

“好险,子凌,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好,还好。”方媚儿心中暗自想着,轻轻的舒了口气。

楚冰嘴角噙着一抹笑,道,“媚儿姑娘言重了,以死相报楚某怎么担当的起,倒是以身相许,才是上上良策。”

楚冰笑的狡邪,说的轻|佻,方媚儿却出奇的没有反驳,看了楚冰一眼便低下头,宛如默认一般。

“方媚儿与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自从知道我子凌的身份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千依百顺,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楚冰心思百转,却不得其解。

只听方媚儿开口道,“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倾城泪,洗清皇后娘娘的嫌疑,其他的事情,容媚儿之后再做考量。”

方媚儿声音很轻,如同轻柔的音乐,落入楚冰的耳朵。楚冰抽回思绪,轻轻点头,二人不再多言,在内室分开两侧,左右查看。

半晌过后,楚冰手里拿着一个鎏金四角镂空封盖宝鼎,微微点头,转而看着不远处的方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仍旧在吞烟吐雾的赤金雕狻猊香炉仔细研究,认真专注,很是迷人。

“圣上似乎很喜欢你。”楚冰冷不防的开口,让方媚儿险些将香炉掷在地上。

放好香炉后,方媚儿才缓步来到楚冰身边,看了一眼他手拿的宝鼎香炉,点点头后挑眉看着他,“是又如何?”

“媚儿姑娘可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得不到的女人永远都充满了吸引力,想来像媚儿姑娘这般的女子,越是求之不得,越会想要得到吧。”楚冰双眼盯着方媚儿的脸颊,认真的说道。

方媚儿微微一愣,而后浅笑道,“那楚公子可知道,对于媚儿来说,纵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媚儿姑娘可找到了那个让你独饮的男子?”楚冰问道,方媚儿看向他,四目相撞,电光火石,摄人心魄。

从方媚儿的眼中,楚冰看到了一抹娇羞,一抹伤感,而方媚儿从楚冰的眼中,则看到了探究和期待。

方媚儿幽幽的收回目光,转向别处,轻轻的说道,“我曾经遇到过那样一个人,也认定了他是唯一的人。”

“那你们在一起了?”楚冰急切的问道,他感觉的到,那个人就是自己,不止因为方媚儿哀怨的眼神,还有他揪疼的一颗心。

方媚儿轻轻的摇头,“命运惯是会捉弄人的,他说过会带我走,我却不知他消失于何处,我费尽心力找他,再见时却已是陌路,他已不认得我,空负了我多年的寻找和思念。”

说话间,一连串晶莹的泪珠不由的落下,方媚儿想要伸手去抹,抬起的手已被一直温热的大手包裹,另一只温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拭去了盈盈清泪。

“昔时横波目,如今他怎舍得让它们化作流泪泉,或许不是他负了你的情谊,只是有难以开口的苦衷吧。”楚冰一边拭泪,一边轻轻的说着。

手掌的温度,和着温情的话语,透过脸颊,像丝丝春雨,沁入心里。

方媚儿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他是那么温柔,宛如回到了当初……

第二十二章:环环设陷阱 宫婢表深情

方媚儿深情的看着楚冰良久,仿佛掉进了一个漩涡,无法自拔。

忽听得诺儿在外面轻唤的声音,“媚儿姑娘,楚公子……”片刻间,诺儿已经缓步踏了进来,惊得二人各自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诺儿进入内室,便见二人后退的样子,不由的用丝帕掩面轻笑,方媚儿见诺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害羞的低下头,方才的一幕宛在眼前,让她的脸更红了几分。

楚冰亦不开口,任由这种暧昧、娇羞的气氛在德容殿的内室蔓延。

半晌,诺儿才幽幽开口,“媚儿姑娘,楚公子,圣上让奴婢来问问,不知二位可找到了倾城泪?”

楚冰冲着诺儿挥了挥手中的香炉,微微一笑,道,“我与媚儿姑娘费尽心力,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被我们找到了。”

“楚公子和媚儿姑娘果然能干。”诺儿笑着说道。

方媚儿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长长舒气,散去脸上的余热,才道,“好了,我们出去吧,别让圣上等久了。”

说话间,方媚儿已经款步走在了前面,步履平平,脸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只是错觉一般。

三人出了内室,楚冰将鎏金四角封盖镂空宝鼎交给熊轩的内监,让其捧于熊轩面前,楚冰才道,“圣上,这便是那焚烧了倾城泪的香炉,宝鼎内泛有微微的粉色,必是倾城泪无疑。”

熊轩揭开鎏金的镂空宝鼎盖,果然见内壁之上,泛着微微的粉色,不似寻常熏香。

“楚公子可有高见?能否顺着这粉色,查出暗害容妃之人?”熊轩面色冷冷的问道。

楚冰对熊轩的凛色视若不见,只微微弓身,道,“高见不敢,草民游历四方,知道这倾城泪本产自东南,除了各种香料外,特意加了产于东南近海的一种花,此花名曰七色魅,身着七色,方魅四野,淡淡的清香能够萦绕于身,久久不散,可惜含有剧毒,否则当真是种上等的香料。”

“楚公子的意思是,这接触过倾城泪的人,身上定然有这种淡淡的幽香,只要我们能查到这个味道,就能查到是谁毒害容妃?”熊轩听得七色魅的特点,恍然大悟,不由的又拿起宝鼎置于鼻尖,果然有种淡淡的香气传来。

楚冰微微含笑道,“圣上英明。”

熊轩随即高喝一声,“来人,将这德容殿给朕重重包围,只许进不许出,将合宫宫婢内监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刁奴,居然敢向朕的爱妃下此狠手。”

宫人效率极高,片刻之内,德容殿就成了一个有进无出的囚笼。

宫婢内监跪了满满一地,场面比刚刚楚冰进来时更盛许多。

“都在这了?”熊轩冷声问贴身内监。

这内监名唤李友,是侍候在熊轩身边的老人之一,深得熊轩心意,自然知道此时熊轩盛怒,不宜多言,故而只轻声回应,“回圣上,都在。”

熊轩径自手里捧着鎏金四角封盖镂空宝鼎,在这跪的满地的宫人之间缓步前行,良久,方在一浅绿色绣荷叶水纹普通宫装的宫女身边停下。

“你,给朕抬起头来。”熊轩的声音冰冷,直吓得宫女瑟瑟发抖,半晌才微微抬头,看着天子威严,眼中已经泪水充盈。

熊轩审视了婢女两眼,凛声道,“长得倒是有几分娇俏,却不想心肠如此歹毒,说,是谁让你干的?”

熊轩说着,这鎏金四角封盖镂空宝鼎重重的掷在地上,宝鼎碰撞到地面,发出“哐”的一声重响,感觉地面都随之震颤了几分。

婢女泪水直流而下,“圣上明见,奴婢并未下毒毒害娘娘,这只是内务府送来的香料,说是东南特产,清香无比,奴婢想着娘娘爱香,才给娘娘用,奴婢真的不知此香有毒,还请圣上明见,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方媚儿见婢女言辞恳切,不像说谎,有心开口,刚上前一步,楚冰已伸手扯动了她的衣袖,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方媚儿便退回来,意味不明的看了楚冰一眼,终是闭口不言,没有说一句。

“就算下毒不是你故意为之,但终因你起,冤枉二字,着实与你不符,你若交出解药,朕尚可念在你悔改及时,救妃有功,饶你不死,若是不然,李友,吩咐下去,重大三十,拖入暴室。”熊轩声音虽冷,却也算得恩威并施。

宫女闻得暴室二字,原本跪着的身子陡然跌坐在地上,失魂片刻却止住了哭声,冲着熊轩叩首,而后又冲着德容殿内室,容妃的方向叩首。

随后直起身子,跪的挺拔,道,“奴婢清灵,七岁入宫,得姑姑悉心教辅,懂得侍主当有拳拳真心,后得容妃眷顾,能够在德容殿有立足之地,清灵无能,受人蒙蔽,害的娘娘险些殒命,清灵无以报娘娘大恩,唯愿一死,以谢奴婢之罪。”

说着,侍婢又扣一首,道,“宫中侍婢,冤死无数,但容妃娘娘教与清灵,为人坦荡,虽然清灵不能保娘娘周全,却要保娘娘的教诲周全,奴婢愿以死以示清白,还请圣上应允。”

不得不说,清灵的一番陈辞,确实打动了熊轩,他蹙着眉头,思量半晌,终究无话。

“圣上,媚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媚儿与楚冰对视一眼后,微微上前,欠身行礼说道。

熊轩看向方媚儿,“媚儿有话自然当讲。”

方媚儿微微一笑,道,“确实是清灵将倾城泪放入这宝鼎之内不假,可这实在是侍婢应该做的,分辨不出是香是毒,也怪不得她,不如先将她收入监牢,等容妃娘娘醒来,再做定夺。”

“嗯”,熊轩思量半晌,才轻轻点头,“就按媚儿说的办。”

李友听到熊轩的吩咐,立刻着人去办,即刻便有侍卫进殿,带走了清灵。

清灵被带走后,方媚儿依旧立于原地,看着熊轩,欲言又止。

熊轩见此,起身到他身边,“媚儿可还有话要讲与朕听?”

方媚儿环视了一圈,随即点点头。

熊轩让跪了一地的婢女内监散去,众人如获大赦,片刻之后,德容殿再不见他们的身影。整个德容殿内,就只有熊轩,贴身内监李友,楚冰,方媚儿以及诺儿。

“圣上,容妃娘娘的毒虽然不易医治,但就算找不到解药,媚儿私心想着,凭借楚公子的医术,也定能保得娘娘康泰,只是媚儿觉得,娘娘此次中毒,来势汹汹,总归有些蹊跷。”方媚儿轻轻说道,随即看着熊轩,观察他的表情。

熊轩微微侧目,方道,“这事容妃多半也不过是受人暗害的棋子,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娴月。”

“圣上英明,媚儿亦有此感,这事事发突然,所有的矛头都对准皇后娘娘,认谁都会觉得这是皇后娘娘所为,不作他想,今儿若不是楚公子直言相拦,只怕这会儿凤仪殿也会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而皇后娘娘是否还能是皇后娘娘,媚儿斗胆,这恐怕也是未知的了。”

方媚儿的话让熊轩心不由的揪了起来,“险些一失足成千古恨,各个喊着朕英明,到头来,却险些做了最糊涂的皇帝。”

熊轩伤感的摇头,心中有说不出的后怕。

楚冰上前一步,轻声道,“草民倒觉得,这事怨不得圣上,都是奸人狡诈,先害容妃,蒙骗圣上,再杀皇后,这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如此险恶的用心,又怎会让人轻易觉察?”

听得楚冰如此分析,方媚儿赶紧附和。

熊轩经得两人劝慰,心思稍稍宽慰,方道,“这次要不是楚公子,只怕朕要悔恨终生了,李友,传朕旨意,即日起,楚公子享受和媚儿同等待遇,可自由出入皇宫,令赐若水仙阁,以作府邸。”

楚冰躬身谢恩。

随后熊轩交代了查处容妃中毒的事宜,又吩咐人悉心照料,便回御书房处理国事,而楚冰则和方媚儿一起,去了太后那里……

第二十三章:后宫花娇艳 红妆喜双全

太后一早便听得容妃中毒一事,却不踏足德容殿半步,只依旧如往常一般,去佛堂诵经念佛。

当方媚儿和楚冰来到太后宫中时,她刚从佛堂出来不久,在前殿侍弄两盆花草。

见二人进来,不待两人请安,已经笑意盈盈道,“今儿倒是巧了,你们两人居然一起来了。”

方媚儿闻言,微垂双目,依例行礼请安。

见方媚儿脸颊微红却不辩驳,太后也悄然一笑,不在此纠缠,只问道,“容妃那边怎么样了?”

太后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方媚儿亦是轻轻回道,“容妃中了一种名唤倾城泪的毒,颇为严重,现在依旧昏睡不醒。”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太后只是轻轻的瞟过方媚儿一眼,出言问道。那样的漫不经心,放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方媚儿摇头,“除了焚香的宫婢清灵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这宫墙之内,哪里有那么多的线索,既然做了,必定是有万全的把握,又怎会轻易暴露呢。”太后感叹一声,那样轻,放佛在说着毫不关己的小事,可是却那样的悠远绵长,连思绪都跟着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太后说的极是,也正因为如此,媚儿才担心……”方媚儿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

太后用力剪下旁出的枝条,淡淡道,“宫中的女人娇艳如花,但难免有些枝桠旁出,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剪刀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还怕一枝鲜嫩的枝条遮蔽整个宫墙吗?”

方媚儿和楚冰的心都被太后的这番言辞深深的震撼了一下。

一个成长在深宫之中,最终成为一国之母,当今太后的女人,终是有着无可比拟的谋略和眼光,非普通的嫔妃可比。

“太后说的极是,媚儿从不担心鲜嫩的枝条遮蔽了宫墙,只担心这花开的不够多,不够娇艳,一朵花再美,终究不过是孤芳自赏,只有满园春色,才称得上是漂亮。”

楚冰听着,并不插话,只是心里暗暗的感慨,“以人比花,借花说人,宫墙内的女人竟是这般能思善变,迷人心魄,稍不留神便不知所云,饶是掉入了陈年枯井,还以为芳香四溢,坐拥风流。”

太后听得方媚儿如此说,才放下剪刀,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还是媚儿懂得哀家的心意。”

“媚儿也不过是胡乱思量一番罢了,太后和圣上圣明,这些事又何须媚儿提醒呢。”方媚儿轻轻的说着,不骄不纵,恬淡的性子正是太后喜欢的样子。

太后轻轻点头,露出浅浅的笑意:“媚儿心思细腻,这些年为哀家分忧不少,现下最该好好思量的,便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太后说着,挑眉看了一眼楚冰,楚冰微微回礼却并不出声,太后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方媚儿没有错过太后和楚冰的眼神接触,仿佛被看破了心事一般,羞涩的撒娇道:“太后,媚儿跟您说圣上的事呢,怎得又扯到媚儿身上了?太后惯会拿媚儿打趣,要是这样,以后媚儿可再也不敢来太后宫里了。”

“呵呵,”听到方媚儿如此撒娇,太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微微用丝帕掩面,发出阵阵笑声,“媚儿即是不来,也不打紧,顶多哀家多多劳烦一下楚公子,让楚公子带着你进宫便是了。”

“太后懿旨,草民自当竭尽全力。”楚冰嘴角噙着一抹笑,轻声道。

听到楚冰和太后两人一唱一和,方媚儿娇羞的低头“太后……”

太后这才拍着方媚儿的手,道,“好了,这事你自己上心就好,还是先说说圣上的事,媚儿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

方媚儿轻轻点头,道,“太后,媚儿私心觉得,之前皇后娘娘和珍嫔娘娘推荐的两位女子都不错,算是上上之选。”

太后回想着当日两人推荐的两个女子,轻轻的点点头,“是不错,一个是富贾千金,一个是贤臣爱女,倒是配得起妃嫔的身份。”

“太后所言极是,”方媚儿浅笑着附和道。

略微停顿,而后继续道,“媚儿愚见,现下皇后娘娘身子受伤,容妃娘娘又昏睡不醒,都不宜侍寝,圣上嫔妃本就不多,一下子除去了一半的妃嫔,雨露不均,难保不会有人恃宠而骄,这样一则无利于子嗣绵延,二则无利于后宫安定,现下正是应该填充后宫的时候。”

太后微微点头,于她来说,圣上的子嗣绵延比什么都重要,熊轩勤政本就不需要她操心,唯独这子嗣之事让她受累,如若可以,她倒是愿意隔三差五的充实后宫,以保后嗣充盈。

“媚儿说的不错,是时候选两个女子进来了。”太后轻轻的叹道。

“太后圣明,沈疏影是皇后娘娘推荐,富贾之家,就算用不到,终究是普悦的后盾,秦遥夕是珍嫔推荐,秦尚书刚正廉洁,父凭女贵,也算得招揽和嘉奖,若是此二人入宫,不但可以充实后宫,还能够得人心,不只沈、秦两家的心,就是皇后娘娘和珍嫔娘娘的心,也自然是满意的。”方媚儿将利弊看的透彻,说的明白。

方媚儿说的,太后自然想的明白,但如今经由方媚儿的口说出来,无疑又给了她一重刺激,让她也坚定了这种想法,“媚儿说的极是,这事儿哀家做主,就这么定了,选个吉日,让两个女子一起入宫吧。”

“恭喜太后,恭喜圣上。”方媚儿和楚冰微微行礼,齐齐的说道。

“你们二人倒是心有灵犀,要哀家看,不妨喜上添喜,楚公子意下如何?”太后避过方媚儿,直接问楚冰。

楚冰先是微微一愣,片刻展颜道,“楚冰自幼无父无母,孤身游历,说着是放浪形骸,难免形单影只,如今能得太后恩允,已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喜不自胜,听凭太后旨意,绝无异议,只心下惶恐,楚某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唯独懂些医理,也是稀松平常,如此无才无德的楚冰,只怕委屈了媚儿姑娘。”

楚冰一席话说的恳切,方媚儿和太后均听得出其中的真心。

太后看了一眼方媚儿,见她垂首低眉,再不似往日一般,出口反驳,才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楚公子德才兼备,哀家不会看错,只是缺乏机会罢了,媚儿心聪眼明,有了她帮着你,扶摇直上自不是难事,楚公子何必为此忧心?”

“太后所言极是,但凭太后做主。”楚冰看了一眼脸颊绯红的方媚儿,轻轻回道。

“媚儿意下如何?”闻得楚冰同意,太后才转头问方媚儿。

媚儿听到太后唤自己,轻轻抬头,望了一眼楚冰,恰巧撞上他满含笑意的眸子,不自觉凝视半晌,待太后再次出口唤她,才猛然惊醒道,轻轻回道,“媚儿但凭太后做主。”

第二十四章:流言惹怒火 挑|逗生温情

太后闻得方媚儿同意,笑意盈盈,自己操心了多日的婚事,如今终算是有了着落。她笑着对两人道,“好,那就哀家做主,将媚儿许配给楚公子,懿旨随后就到,还请楚公子悉心准备,风风光光的迎娶媚儿进门。”

听得太后如此说,方媚儿和楚冰都是微微一震,虽然刚刚已经说了听凭太后做主,但真的听到太后旨意时,心中又是另一种滋味。

欢喜携着期待还有一点点恐慌,一下子全部跌进了方媚儿的心里。

“怎么?高兴的竟连谢恩都忘了?”看着两个年轻人微愣的模样,太后打趣的说道。

经由太后提醒,两人才慌忙躬身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媚儿,你过来。”

方媚儿依言,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拉起她的手道,“你陪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如今能见到你有个好归宿,哀家也就安心了。”

太后说着,方媚儿不禁有些动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太后又说,“这是我进宫后,有了圣上那年,先帝送的冰沁绿沫鸳鸯和合镯,这么多年一直戴在哀家手上,从未取下过。”

太后说着,像是回到了当初先帝给她戴上玉镯的场景,脸上挂着一丝温馨的笑意。半晌太后才慢慢取下镯子,拉过方媚儿的手,戴在了她的手上。

“太后,这……”方媚儿想要出言推拒,只听得太后轻轻说道,“哀家爱先帝,也想与先帝鸳鸯和合,共到白头,可是他是皇帝,是天下的皇帝,也是后宫中众嫔妃的皇帝,不单单是哀家的。”

说到此,太后透露出一丝丝伤感,但即刻换上了一副笑颜,“媚儿你不同,楚公子没有帝王身的牵绊,方可以同你两情久长,朝朝暮暮,这冰沁绿沫鸳鸯和合镯送与你,是最合适的。”

“媚儿,这是太后的一番心意,要我们两情长久,却也能朝朝暮暮相对,就收下吧。”楚冰出口说道。

随后他又笑着看向太后,“多些太后娘娘成全,楚冰定然不负所托,总有弱水三千,亦只取一瓢饮,鸳鸯和合,共到白头。”

太后听到楚冰的话,只是满意的点头,而方媚儿听到这话,却微微有些发愣。

这样信誓旦旦的言辞,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跟当年在九道山庄中那个发誓要带自己走的少年身影终是重合到了一起,洋溢出无限的暖意,“他还是那个样子,那个样子。”方媚儿心理暗暗的想着,心像是浸入了温热的泉水中,泛着洋洋的暖意。

“好了,哀家今儿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楚公子,切莫忘记你对哀家的承诺。”太后看着楚冰认真的说道。

楚冰躬身,前所未有的认真,他道:“请太后放心,楚冰莫死不忘。”

随后二人一起出了太后的寝宫。

出了寝宫,楚冰试探性的牵起方媚儿的手,那么柔软,泛着一股温热,沁人心田,这样的感觉,让楚冰微微蹙眉,心头不由的跟着一颤,似是那么熟悉,但想要抓住,终究是什么也没抓住。

方媚儿羞红了脸,却也不挣扎,只跟在楚冰身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楚冰毫不避讳的拉着方媚儿走出皇宫,像是昭示自己的所有权一样,故而流言像一阵清风,经由宫女和内监的窃窃私语,传遍了整个皇宫。

当然也包括,那个身着皇袍,坐拥美人,却还对媚儿有着说不清的心思的熊轩。

当这阵流言清风刮过御书房的时候,席卷的满地奏折和一声怒不可遏的嘶吼,表达了熊轩的气愤。

身为帝王,可以有佳丽三千,却得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当熊轩想到:在方媚儿心中,自己的多年相伴,竟然还比不上楚冰——一个一无所有,相识不过几日的浪荡公子时,眼中的恨意如同烈火,仿佛要将楚冰燃烧殆尽。

“李友,你说朕为何比不上楚冰?”当愤怒渐渐平息之后,熊轩开口问身边的内监李友。

李友跟在熊轩身边多年,熊轩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只不过是不说破罢了。今儿听得熊轩出言相问,先为熊轩斟了一盏茶,递与他后才轻轻说道,“圣上万金之躯,怎么会比不上楚公子。”

熊轩喝着茶,听得他如此说,重重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掷,茶水四溅,熊轩全然不顾,他不甘心的问道,“那媚儿为何会拒绝朕,却能够和楚冰手牵手,还同意了母后的旨意?”熊轩说话的时候,声音高昂,显出他无尽的激愤。

李友淡然的躬身道,“奴才是个内监,不懂得男女之情,只是奴才私心觉得,媚儿姑娘冰雪聪明,是个爱自在的人,不是这宫墙可以围住的,或许不是她不在意圣上,只是不喜欢这高耸的宫墙罢了。”

李友的话深深的触动了熊轩,他的身子轻颤,目光有些呆愣,半晌才发出一阵苦笑,“是啊,她说过:本是闲云,难入深宫,侯门似海不适己,但求知音共白头。朕是圣上,又怎逃的出这宫墙呢?”

熊轩说的苦涩,李友想劝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楚冰和方媚儿自然不知引起了此等轩然大波,要是知道的话,只怕楚冰要偷笑,这种宣誓占有的感觉,已然让他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两人回到倾城别院,别院一如往日的安静,方媚儿想要回房休息,本就未睡好,如今又在宫中折腾了大半日,早已疲累不堪。

楚冰却拉住她的手不放,将她带到了自己房中,让她坐下后,自己反起身去关上了房门和窗子。

看着楚冰的动作,方媚儿一阵脸红心跳,生怕像自己想的那般。

楚冰处理完后,回到桌边看到方媚儿双颊俏红的可爱,不禁回想起刚刚的连番动作,着实让人误会。

楚冰也不急着辩解,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与方媚儿,一杯自己慢慢品啄。

“子……楚公子,你叫媚儿来,到底有何事?”方媚儿看着楚冰悠然自得,不紧不慢的样子,忍不住出口问道。

楚冰微微一笑,起了逗弄方媚儿的心思,“本少爷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想着太后赐婚,咱们马上就要成共枕夫妻了,怎么也得提前培养培养感情吧,媚儿觉得呢?”

听到楚冰如此解释,方媚儿把头压的低低的,不愿看他。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像是一阵阵低诉的情|话,一句句敲打在方媚儿心上。

半晌,方媚儿实在坐不住,急忙起身道,“楚公子既然无事,那媚儿先回房休息了。”

方媚儿说着,便要向门的方向走去,楚冰看到方媚儿真的要走,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

方媚儿没想到楚冰突然出手拉自己,一步未稳,向后倒来,恰好撞进楚冰的怀里。

楚冰怀着狡邪的笑,看着自己怀中的方媚儿,眼睛一眨不眨,半晌才说道,“媚儿先不急着走,我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关于殊嫔的……”

第二十五章:抽丝共剥茧 一言巧试探

“关于殊嫔?”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温情和羞涩瞬间全部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疑惑和不解。她挣扎着从楚冰怀里起来,认真的问道。

余香盈怀,佳人不再,楚冰无奈的揉揉鼻尖,回到桌边坐下,边饮茶边说道:“没错,就是殊嫔。”

方媚儿想着连日来的事,想着宫中三番两次向自己和上官娴月亲近的殊嫔,略微有些不敢置信。

“据我所知,殊嫔因出身低微,这些年在宫中一直谨小慎微,对于我以及宫中嫔妃,一直都保持着谦和有礼,贤良淑德的形象,圣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她颇为信任和宠爱,她有什么不对吗?”方媚儿轻轻的问道。

楚冰闻言,轻轻一笑道:“容妃中毒,其中的那种毒花名唤七色魅,身有七种颜色,成片开放,香气能传到很远的地方,每当有风拂过,一片片的艳丽颜色如波浪般起起伏伏,难道给人的感觉不美吗?只是毒在花心,心是坏的,在美的外衣又如何?”

听得楚冰如此说,方媚儿心中自然万分重视,楚冰用七色魅这种毒花比喻殊嫔,可见她非同一般,故而急忙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楚冰微微一笑,手中转动着茶杯把玩,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向方媚儿,待到方媚儿被看的双颊羞红时,才轻轻问道:“本少爷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媚儿姑娘,媚儿姑娘不应该有些表示,以做感谢吗?”

方媚儿被楚冰问的一愣,木讷讷道:“你要什么感谢?”

“你……”方媚儿话音刚落,便听到楚冰的“你”字出口,登时羞得低下头,不敢再看楚冰。

见方媚儿害羞如此,楚冰才悠悠然继续说道:“亲手做的糕点。”

“什么?”方媚儿听楚冰接下来的话,一时不解其意,抬头茫然问道。

看着被自己说的茫然无措的方媚儿,楚冰暗暗感叹自己秀|色|可|餐,揉着鼻子一脸得意的说:“我想要媚儿姑娘亲手做的糕点作为谢礼啊。”

方媚儿瞬间便流下几滴冷汗,心里更是将自己骂了无数遍,“自从知道楚冰就是子凌后,自己不但脑袋变笨了,还时常爱走神,连些许的事情都会和暧|昧联想到一起,真是越来越坏了。”

想到暧|昧,方媚儿又想起了刚刚在楚冰怀里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安全,想着这些,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虽然听不到方媚儿的回应,但她那娇羞的样子,早已让楚冰满足,半晌才轻咳两声,道:“好了,我现在和你说说殊嫔,我怀疑她有问题,原因有三。”

楚冰的话瞬间将方媚儿的心思拉了回来,小声地咕哝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后,便认真的听着。

方媚儿声音虽小,楚冰却也听得清楚,含着浓浓的笑意继续道:“第一,媚儿可还记得,殊嫔曾赠与你一盒芙蓉醉?”

方媚儿点头:“当然记得,芙蓉醉难得一见,纵使我不爱这些,也不得不承认它对于女人的吸引力,”说着,有些气鼓鼓的看向楚冰,“可是却被你抢去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用来追女孩子。”说着说着,方媚儿陡然觉得不对,脸上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

“莫非这芙蓉醉有问题?”方媚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楚冰点头:“这芙蓉醉的确难得一见,我也只见过一次,真正的芙蓉醉清香淡淡,闻之沁心,香气久盈鼻端,几日不绝,而殊嫔赠与你的芙蓉醉,是真正的芙蓉醉无疑,只是这香气不似那般清澈沁心,反而有种甜腻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如果猜到不错,应该是里面放了夕滑散的缘故。”楚冰看着方媚儿的脸说道。

方媚儿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夕滑散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若是以此匀面,我的脸会怎么样?”

“媚儿姑娘果真聪明,一句话就道破了天机,这夕滑散算不得剧毒,但确实毁容的良方,用此匀面不出七日,只怕西施还不敌东施貌美如花。”楚冰尽量说的委婉,说的轻松,说的让方媚儿不那么恐惧。

但是,方媚儿还是有那么片刻的目光凝滞,而后才缓过神来问,“要是如此,我倒是好奇,殊嫔若是真的想除去我,大可用些虎狼之药,就算是剧毒也无不可,为何要用这不温不火的方子,毁了我的脸呢?”

“这也正是本少爷不解的地方。”楚冰说着,径自喝了杯茶,才继续道,“虽然你我无法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善良,反而是个心思颇多的狠辣角色。”

方媚儿点头,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后怕,而后转而微微一笑,那笑里透着清冷和挑衅,“既然她如此厉害,想对我下手,那就不妨试试看。”

如此一个坚强、果决的女子是楚冰之前从未见过的,仿佛在她的身上,纵使山崩地裂,也能够淡然一笑道,“来吧,那就试试看,”那股淡然的自信,让楚冰有一刹那的失神。

“对了,你说的原因有三,那还有什么?”方媚儿不再纠缠于此,认真的问道。

楚冰回过神来,道:“我有个侍从,名唤段阳,是个可以信赖的高手,我在见到殊嫔赠与你的芙蓉醉后,便命他去查殊嫔的身份,总觉得有些可疑。”

“哦?她不是普悦东南胡文县令佟清林的女儿吗?有何可疑?”方媚儿不解的问道,心下不由的担忧,自己布置了这么多年,竟然连最常接触的人的底细都没有摸清,不得不说疏漏百出。

“她是佟清林的女儿没错,可是她却不在佟府长大,她还有个妹妹,莫名其妙而死,她三年前回到府中,不出几日便被选为妃嫔,入宫侍候,这不是太奇怪了嘛?”楚冰淡淡的说道,终是不解其中的缘由。

方媚儿亦是不解:“想不到殊嫔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方媚儿感叹道。

楚冰对此倒是微微一笑:“谁身上没有秘密呢?你说呢?媚儿姑娘?”

方媚儿看着楚冰那浅浅的笑,仿佛自己被看穿了一样,不自然的用丝帕在鼻端轻拭一下,才道:“楚公子说的极是。”

“呵呵”,楚冰浅浅一笑,继续道:“至于这第三嘛,本少爷想问问媚儿姑娘,媚儿觉得清灵如何?”

虽不解楚冰的意思,但想着之前在德容殿清灵的言行举止,方媚儿轻轻开口道:“清灵之前如何我不知道,但从她今天在德容殿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个忠诚可信的丫鬟。”

“忠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楚冰淡淡的一笑,笑中含着浓浓的嗤之以鼻的味道,让方媚儿不禁皱眉。

方媚儿看向楚冰,楚冰才开口道:“我进宫给太后诊脉,曾遇到过殊嫔,那时她从容而来,眼神却有着急不可见的慌乱,匆匆瞥了一眼远处,我顺着她目光的方向,见到一个走远的宫婢。”

“宫中宫婢无数,你如何能确定,这宫婢便是清灵?”方媚儿问道。

楚冰含笑:“我不能断定这宫婢就是清灵,但是你不妨去关押清灵的牢房看看,一个衣着朴素的宫娥,如何可以带的上一串上等的红珊瑚嵌白玉珠手串?”

“这……”方媚儿无言以对。

见方媚儿不说话,楚冰也渐渐收敛起笑容:“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让你多多的小心殊嫔,她既然已经出手,想必不会轻易罢手。”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春风拂过方媚儿心田,泛着浓浓暖意,她轻轻点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而后她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半晌才道:“那日,那写着‘当心殊嫔’的字条,是不是也是你传给我的?”

楚冰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但方媚儿却了然于胸,长叹一声才轻轻的开口道:“在宫中混迹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身边人也未能识得真面目,倒不如当初在九道山庄,虽受尽欺辱,却终究知道孰善孰恶……”

第二十六章:四目相顾处 情深不可闻

听到九道山庄时,楚冰的身子猛然一凛,看向方媚儿的脸,想要将她看穿一般。

方媚儿的目光透过窗子,凝视着远方,像是跌进了深深的怀念里,半晌无语。

楚冰强压着心中的那抹慌张和不安,脸色平淡的说道:“媚儿姑娘似乎对九道山庄有很深的情谊?楚某倒是听闻那里人心险恶、波云诡谲,可不是个良善之地。”

楚冰的话拉回了方媚儿的思绪,方媚儿一眨不眨地看向楚冰,四目相对。

她点点头,满含深情地道:“九道山庄确实算不得什么好地方,我也恨透了那里,之所以对那儿还有着一星半点的眷念,也无非是因为子……一个人罢了。”

方媚儿险些将子凌二字脱口而出,虽是陡然一转,没有说出来,终究让她受惊不小,半晌后那颗心仍然砰砰直跳。

“我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方媚儿心理暗暗的想着。

这是方媚儿头一次这么毫无避讳的和楚冰谈论起九道山庄,四目相对之时,方媚儿有种将自己的身份毫无保留的告知他的冲动,但她知道现在不能,于楚冰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相识几日的陌生人罢了,现在确实不是相认的好时候。

方媚儿的“子”字自然没有逃过楚冰的耳朵,看着方媚儿略微慌张的神色,略微泛红的双颊,楚冰已然感觉到她将脱口而出的即是自己的名字。

“子……子什么?是媚儿姑娘喜欢的人吗?”楚冰毫不退让的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个问题他好奇已久,无法压抑。

脑袋里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这种缺失的慌张让楚冰每次见到方媚儿时候,心都会不由地纷乱,就像那夜的长相思,能将他静如止水的心拨弄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问话,慌张地解释:“没……不是……楚公子多想了。”

“哦?真的吗?”楚冰挑眉问道,对于方媚儿的慌张掩饰,他看得一清二楚。

方媚儿平复了一下心绪,才轻轻道:“这是自然,况且太后的旨意怕是要到了,媚儿自然会安心做一个好妻子,又怎么会有其他喜欢的人呢,无非是个多年的朋友罢了。”

“只是个朋友?”楚冰再次发问,煞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方媚儿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心中懊恼,“子凌记不记得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如此忍不住出言试探?现下可如何是好?”

看着方媚儿躲闪焦虑的神色,楚冰也不再多问,答案已经了然于胸,方媚儿说与不说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楚冰虽不清楚方媚儿因何对自己有如此深情,也不愿再探究,只是想着有这情谊,心下总是泛着淡淡的欢喜。

“那媚儿姑娘可喜欢本少爷?”楚冰带着一抹邪笑看着方媚儿问道。

方媚儿听问,猛然抬头,对上楚冰溢满了笑容的眸子,一副轻|佻公子的模样,又气又羞,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媚儿姑娘,楚公子,太后懿旨到了。”就在方媚儿羞涩万分时,诺儿的敲门声并着说话声一同传了进来。

听到诺儿的声音,方媚儿如获大赦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才轻声道:“知道了,你先去招待,我与楚公子马上来。”

“是”。诺儿应声,转头边走边小声道,“媚儿姑娘今儿的声音怎么有些奇怪呢?”

诺儿声音虽小,却让楚冰和方媚儿听得一清二楚。

方媚儿羞得低下头,小声嘀咕:“这诺儿何时也学得如此碎嘴了。”

楚冰但笑不语,半晌才拉起方媚儿:“走吧,公公已经等久了。”

方媚儿扭捏着想要将手从楚冰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奈何自己的力气和楚冰一比几不可见,只得作罢,任由楚冰拉着来到院中。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内监柳喜,看着拉着手双双而出的两人,脸上一阵笑意,暗想着要将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太后。

“楚冰、方媚儿接旨。”柳喜略微尖细的声音在倾城别院里回荡。

“楚冰,才华横溢,文采风流,武功卓绝,进退有度,方媚儿,兰心蕙质,貌恭德著,礼周孝满,贤德典范。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哀家特传懿旨,赐婚于二人,望同心同德,持家共进,子嗣盈膝,相守白头。”

“楚冰”

“方媚儿”“接旨,谢太后……”两个人异口同声,连上泛着淡淡的喜悦。

柳喜没有在倾城别院耽搁,直接回宫了,方媚儿身子困乏,回房休息,而楚冰则又回到了龙传客栈,段阳已经不在客栈内,楚冰用了独特的暗号,给段阳留下话后便回到了倾城别院。

几日平静的过去,太后特意挑选的妃嫔入宫吉日转瞬即来。

这日,在德阳殿中,太后坐在大殿左方,中间空着的是熊轩的位置。右边是皇后上官娴月,因着身子还未痊愈,上官娴月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旧笑意盎然。

容妃刚刚苏醒,还需静养,在德容殿闭门不出,珍嫔和殊嫔均坐在皇后的后面。

方媚儿和楚冰陪在太后身侧,恰好与殊嫔相对,方媚儿对着殊嫔浅浅一笑,温和有礼,却让殊嫔感受到无尽的冷意。

殊嫔脸上勉强勾起浅笑,回以方媚儿。

方媚儿一身粉底芙蓉罗纱长裙,配着简单的发饰,一只芙蓉流苏簪子插于发上,清丽而简单。楚冰一席白色长衫,腰间缠着莹莹可见的浅粉色芙蓉雕花罗带,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白玉芙蓉雕花玉坠,和方媚儿交相辉映。

太后侧目见着两人的打扮,喜悦更盛。

太后拉过方媚儿的手道:“好……好,哀家的眼光果真没错,真是天作之合,圣上大喜之后,哀家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楚公子,切莫忘了你曾答应过哀家的话。”

“楚某誓死不忘”,楚冰躬身回道,这话不仅说给太后,也提醒着自己。

“哈哈,好,”太后边笑边说,“但愿圣上的两位新晋嫔妃也能让圣上和哀家满意。”

方媚儿脸微微泛红,看着太后浅笑道:“太后您就放心吧,您目光独具,圣上福德双全,这选来的妃嫔怎么会错。”

“就是母后,这两位嫔妃个顶个的漂亮贤淑,您就放心吧。”上官娴月轻轻的说道,随后浅笑着看了一眼方媚儿,便收回目光。

太后听到上官娴月的话,轻轻点头,看着她还泛白的脸色,不由的心疼道:“皇后身子还没痊愈,就要费心操劳新晋嫔妃的是,真是难为你了。只希望着这两个妃子能够贤德恭顺,也好帮帮你。”

上官娴月浅笑,并不为自己很可能失去的后宫大权而担忧,直笑道:“母后说的极是,娴月也想着妹妹能多多帮着娴月处理后宫事宜,娴月也乐得清闲,调养调养身子,好侍奉母后和圣上。”

“呵呵”,太后闻言,笑意浓浓,“娴月是要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你进宫已久,又是当朝皇后,如今有了身孕,可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龙翼,为我普悦子嗣做出贡献……”

听到太后如此说,上官娴月赶紧起身,行大礼道:“娴月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见上官娴月行如此大礼,赶紧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咱们母女之间闲聊,何必拘泥这些礼数呢。”

而后示意方媚儿去将皇后扶起来。

方媚儿上前两步,双手握住上官娴月的藕臂,稍稍用力,将她扶起来,浅笑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如今有了身孕,只要好好保养,定能顺利产下龙子,太后,您说是不是?”

方媚儿笑着望向了太后,一切如常。

只是楚冰露出了一种了然的笑意,环顾自周,楚冰笑意更甚,“刚刚她那几不可见的动作,看来只有我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个未来的小妻子,果然不简单。”

第二十七章:红妆裹新妾 心妒无圣恩

众人在殿内一边等着熊轩的到来,一边闲话家常,过了不久,只听得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熊轩翩然走进了德阳殿。

熊轩这日着一身素色长衫,只有一条绣九龙纹黄腰带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愁怨的神色,不似往日的器宇轩昂,倒给人一种低落萎靡的感觉。

熊轩进了殿,众人请安后便是一句话也不说,似有若无的瞟过楚冰。

楚冰凭着敏锐的直觉,恰好与熊轩目光相撞,四目相对楚冰谦和一笑,笑意里透着一股让熊轩极度厌恶的幸福和自得。

楚冰收回目光,恰好跌进了方媚儿的眸子,楚冰微微一笑,凑到方媚儿耳边轻轻道:“莫非本少爷秀色可餐,要不怎得能让你这么旁若无人的盯着本少爷看?”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的脸登时羞得通红:“哪有,我只不过觉得你和圣上对视的目光有些奇怪罢了。”

楚冰暗自发笑,自然不会告诉方媚儿,这是男人之间关于女人的一场较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血雨腥风,而这个女人,就是她方媚儿。

微微一笑,悠然道:“自然奇怪,本少爷可是对圣上充满了羡慕之情,坐拥佳丽三千,还能选妃嫔无数……”

“莫非楚公子也想三千佳丽在怀?那媚儿倒是可以成全楚公子,放眼普悦龙城,哪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媚儿不熟识的,你大可以看看喜欢哪个?媚儿给你挑来就是了。”方媚儿口舌之快逞的威风,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说话间带着多少醋意。

楚冰不接方媚儿的话,只轻轻的身子前倾,伸头在方媚儿的周边嗅了一圈,才淡淡道:“媚儿,你问道没有,好大的一股醋味。”

“你……”方媚儿被楚冰这样一说,脸更是绯红无比。

本是两人私下的闲谈斗嘴,但看在熊轩眼里,却是一阵让他无法接受的打情骂俏。

熊轩陡然太高声音道:“来人,请两位新晋嫔妃进殿。”

熊轩的声音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楚冰和方媚儿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不再开口。

随着熊轩的话一出口,内监高声喊道:“圣上有旨,宣新晋妃嫔进殿。”

一声一声连绵不绝,不一会,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便款款走了进来。

“臣女秦遥夕”

“民女沈疏影”

“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皇后以及各位娘娘。”

听到两个女子的话,熊轩只淡淡的说了句:“免礼”,便又陷入了深思。

太后略微感到尴尬,笑着面向两人说道:“来,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随着太后的话音落下,两个女子轻轻地抬起头,娇羞有礼的模样让人很是喜爱。

只见站在左边的秦遥夕一身淡红色披纱绣百鸟时新宫装,腰上吊着一枚红宝石石榴雕挂坠,梳着复杂的发髻,头上珠钗繁复,雍容华贵。她的脸白嫩,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而站在右边的沈疏影,则是一身淡粉色流云素锦宫装,简单的发髻偏靠在一侧,形成月儿弯弯的样式,上面零星的点缀着几颗珍珠,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她耳上配了一对珍珠耳饰,耳饰由大大小小的珍珠点缀而成,形成月牙的弧度,再配上长短不一扇形的银丝流苏,很是精致。

相比秦遥夕的雍容华贵,沈疏影则多了几分清新雅致,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方媚儿亦是点头带笑。

“好,好,媚儿,把哀家准备的礼物拿来。”太后连连称好,对方媚儿说道。

方媚儿轻轻应声,立刻呈上太后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太后亲自拿起礼物,对两人轻轻道:“你们二人上前来。”

两女依言上前,太后笑着给秦遥夕带上了一枚金丝镂空翡翠缀花镯,为沈疏影戴上了一只孔雀羽缀翠白玉金凤步摇。

看着满意,才轻轻道:“这两件东西对于你们这样的出身,算不得什么宝贝,却是哀家喜欢、珍藏了多年的饰物,都是先帝对哀家的一片心意,哀家今儿拿出来送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疼惜圣上,关心圣上,尽好妃嫔本分,为圣上解忧,为子嗣献力”。

说道子嗣,两个女子微微羞涩的低头,轻轻道:“谢太后娘娘恩典,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含笑点头,转而看向除了一句“免礼”便再未开口的熊轩,只见熊轩脸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太后心知熊轩所想,现下前朝动荡不安,熊轩心仪的方媚儿却要嫁作他人妇,这对于一朝帝王来说是莫大的失败和羞辱,他心里怎会好过?

但是在太后看来,当初方媚儿没有进宫为妃却是对的,自己对她如女儿般疼爱,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同样身处皇宫,她懂得宫中险恶,又怎么舍得方媚儿深陷其中。

况且对于一个皇上来说,江山和美人注定有冲突,皇上可以有无数的妃子,却最好不要有一个深爱的人,有了深爱的人,便会有软肋。

烽火戏诸侯在旁人看来也许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玩笑,而在太后的眼里,却是前车之鉴,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不是太后希望看到的结果,若是真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一日,她和熊轩又怎对得起先帝为他谋取的这片江山。

太后想着这些,更加坚定了方媚儿嫁与楚冰的选择,淡淡的开口:“圣上,遥夕和疏影还未定位分和封号呢。”

太后的话让熊轩转过神来,看了看两个女子,虽然都是上等姿色,熊轩却总觉得比之方媚儿逊色许多。

熊轩舒缓语气,平静的不起波澜,淡淡的道:“一同封嫔,秦遥夕封号遥嫔,沈疏影封号影嫔,分别居于摇曳殿和纵影阁。”

说完熊轩起身欲走,眼光掠过方媚儿,不禁出口问道:“可曾确定了日子,不知何时媚儿大喜?”

方媚儿还来不及开口,只听楚冰已经笑着躬身答道:“谢圣上和太后娘娘体恤,之前太后已经与草民和媚儿私下商议过,下月初八正是吉日。”

“下月初八”,熊轩的脸色冷了几分,几个字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楚冰装作茫然不知,只浅笑着点头。

熊轩道句:“朕知道了,下月初八定然登门道喜。”随后拂袖而去。

熊轩的离开让遥嫔和影嫔心下一片慌乱,脸色微微泛白,强作镇定。

德阳殿的封嫔随着熊轩的离开,很快便散了,太后在方媚儿和楚冰的陪同下回宫,而皇后和珍嫔分别带着影嫔和遥嫔去了她们的寝宫。

殊嫔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了下去。

她不断揉搓着手里那条绣着流云图案,四角绣着柳叶的绣帕,浅声道:“下月初八……”随即目光一冷,仿佛利剑想要刺破什么一般。

是夜,熊轩在御书房一夜未出,未召幸遥嫔和影嫔,也未留宿于任何妃嫔的宫中。

宫墙内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不但在宫中萦绕,还飞出了宫墙,“进宫双嫔均不得圣上喜爱,入宫当晚无召幸”的流言流传于市井之间……

两位当事的嫔妃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依旧谦和有礼、恭顺贤德,后宫倒也平静。

却是秦家和沈家的人坐不住了,这日早朝过后,双双进宫,觐见熊轩……

第二十八章:犹议经冬雪 已吹朝堂风

御书房内,秦尚书秦路鹏和富商沈裘千恭敬的站着,熊轩面色凝重的看着奏折,低头不语,整个御书房宁静无声,只闻到书卷之气,墨香馥郁,书香醉人。

熊轩忙碌半晌才抬头看向两人:“赐座,上茶。”

“谢圣上”。

熊轩的四个字让御书房从沉睡中醒来。两人落座,内监奉茶。

看着香茶飘起腾腾白雾,袅袅含香,熊轩才微微道:“二位一早前来,想必已经口渴难耐,先尝尝朕特意准备的雪松寒螺可还满意?”

两人微微点头,心下虽急,却也知道君臣有别,侍君之礼不可废。

秦路鹏面上微带诚惶诚恐的神色,笑道:“圣上爱茶,准备的茶自然是最好的。臣听闻这雪松寒螺是用经久不化的雪松上的雪煮沸为水,浸泡卷曲如螺的寒螺碧渊。雪水清冽含着淡淡的松香,经此水浸泡的寒螺碧渊白毫毕露,银绿隐翠,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松香袭人,为茶中上品。”

熊轩和沈裘千细细的听着秦路鹏的讲述,微微带笑。

秦路鹏话闭,熊轩才开口道:“秦尚书果然博闻广识,这雪松寒螺确实如大人讲的那般是茶中上品,但朕喜欢他却另有因由。”

“哦?”秦路鹏微微带笑,“还请圣上赐教。”

熊轩脸色的笑容愈发浓郁,目光扫了一眼秦路鹏,又扫过沈裘千,两人都是在官场和商场混迹多年的人,看着熊轩的目光,便知道他另有深意。

只听熊轩缓缓开口说道:“朕喜欢的不是这茶,而是用来泡茶的水,要知道只有这耐得住时间考验的经年雪松雪水,才能泡的出上品的茶,可见万事急不得,你们说是也不是?”

熊轩问得云淡风轻,秦路鹏的身子不由微微发冷,还未出口的话终是堵在了口中:“圣上的意思就是不能急,现下又怎么好急着邀宠?这可如何是好?”秦路鹏暗暗想着,脸上的笑意也微微僵硬。

熊轩看得出秦路鹏深解其意,也不再多言,只浅酌雪松寒螺,一股清新的松香和着茶香扑鼻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这时,沈裘千淡淡的开口:“圣上见解果然独到,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雪水沁茶香,呵呵……”沈裘千说着,也开始品茶。

熊轩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沈裘千,对于这个普悦富贾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好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雪水沁茶香。”

“谢圣上。”沈裘千淡淡的答道,不疏不近,谦和有度。

“尽顾着说茶,还未问二位一早前来有何要事?”熊轩做恍然想起的样子。

沈裘千心里暗暗发笑:“好个圣上,人中之龙果然不凡,一阵夹枪带棒又隐晦的打压之后,再问及要事,呵呵,有趣……”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却是笑容浅浅,恭敬道:“草民为的只不过是私人小事,只怕秦大人有要事要与圣上商议,不知是否需要在下回避片刻?”

秦路鹏尴尬的看着沈裘千,而后化为微微一笑:“沈老爷过谦了,朝堂事自有朝堂议,现下秦某要禀告圣上的也不过是个人见解,不需避讳。”

沈裘千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只见秦路鹏看向熊轩,开口道:“圣上,臣知道这几日来圣上都在为普悦凤城的青衣教费尽心神,臣有些私人看法想与圣上分享一二。”

听到青衣教三个字后,熊轩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两道兴奋的光芒,但也转瞬即逝,君王不喜形于色,这点熊轩牢记于心。

普悦分为四城八郡,四城即:皇都龙城,以及凤城、均城和安城,四城合一,图个龙凤均安的好兆头,至于这八郡,则紧紧围绕四城而立,名曰:普天丰泰,众民和悦,这八郡东可滨海,西可靠山,东西横越,可见普悦之大,南北纵横,可见普悦之广。

近来,普悦四城之一的凤城却并不安宁,一股不知何时冒出的青衣教平地而起,来势汹汹。

青衣教打着“劫富济贫,兼济天下”的口号,在凤城之内对于富庶之家明抢暗盗,弄得人心惶惶,还四处散播普悦将灭的谣言,凤城混乱不堪。

凤城官员徐子乐,外无法抵御青衣教的猖狂行径,内无法安抚百姓的忧乱之心,三日前已经被熊轩革去官职,贬为庶民,现下普悦凤城更加混乱。

熊轩平复了一下心绪,片刻之后才轻轻开口:“秦尚书但说无妨,即使你不来,朕也想着要找众大臣商议一番。”

秦路鹏微微点头道:“其实现在青衣教盛行,依臣看来,最可怕的不是作乱的青衣教明偷暗盗,而是谣言四起,人心慌乱,毕竟钱财身外物,人心才是国之本。”

熊轩点点头:“朕也想过,只是谣言愈演愈烈,形势一发不可控制,秦大人可有良策?”

秦路鹏道:“圣上说的没错,但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若是我们能够派出去一个强有力的官员,外抵御青衣教明争暗抢,内安抚人心,问题就迎刃而解。”

“秦大人的意思朕自然明白,这几日我便思量着人选,只是这内修德外修武的官员并不多见,朕也一时无法。”熊轩皱着眉头说道。

可见熊轩为此烦心,秦路鹏想要提出些建议,但又有所顾忌,半晌都没说出来什么。

倒是沈裘千开口道:“草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熊轩目光汇聚到这个富可敌国的富贾身上,点头示意他讲。

沈裘千轻轻道:“草民在经商的时候,生意越做越大,难免遇到和其他商家因为货物起争执的事情。”

沈裘千只说这一句,就吸引了熊轩。

看着熊轩认真听着,沈裘千继续说道:“一般情况下,草民会派出两个人处理这件事,一个就是草民负责货物的掌柜,这个人混迹商场多年,很有威望,他认定的货物一般的商家都会认同,很少反对。”

熊轩点头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便是草民负责账务的管家,这个人霸道却心细,当账务有出入或者商家企图借口货物不好不给钱的时候,他的霸道之气让人不得不低头,老老实实的付账。”

沈裘千说着,还故作神秘的一笑,轻轻道:“而且草民还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这两个人私下不合。”

沈裘千笑的狡邪,熊轩也开怀大笑:“果然好计谋,两个不合的人为了一件事情忙碌,各自发挥所长,不但能解决问题,还互相盯着对方,掌柜盯着账务是否收入准确,账务盯着掌柜是否验货清正,怪不得沈家的生意做的这么大。”

沈裘千微微一笑:“草民只不过是养家糊口,哪里有圣上的深谋远虑,能够保天下安泰呢?”

沈裘千的话让熊轩颇为满意,自从青衣教的事出来后,加上方媚儿将要嫁与楚冰,熊轩的烦躁愈来愈盛,很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

熊轩开口道:“二位果然是朕的福星,为朕排忧解难,今儿朕设家宴,两位与遥嫔影嫔一起,同朕一起用膳吧。”

“谢圣上,草民还另有一事,聊表草民心意。”熊轩话音落,沈裘千开口说道。

“哦?请讲”。

沈裘千微微一笑道:“草民膝下无子,只有疏影一女,这孩子被草民惯坏了,现下能得皇上爱怜,草民喜悦万分,这是沈家的福气,草民想出资在龙城内修一座德盛楼,敬奉香火,上谢天恩,下保普悦康泰,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听到沈裘千有此意,熊轩更加开怀,当即同意。

随后携着两人,前往朝夕殿,与之共同用膳……

第二十九章:醉颜卧君怀 夏芸迷雾开

这日夜幕将至,方媚儿和楚冰一起用晚膳,几个简单清淡的小菜,两个人席间默默无语。

诺儿疾步走进房中,附在方媚儿耳边小声说道:“媚儿姑娘,圣上让九王爷和萧侍郎一起去治理凤城青衣教了。”

方媚儿闻言,并不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一般,淡淡的挑眉问道:“已经下旨了?”

诺儿点头。

方媚儿浅笑,不理会这个话茬,只对诺儿说道:“诺儿,今儿的菜未免太清淡了,若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咱们倾城别院不懂待客礼仪,怠慢了楚公子呢,去,再去添几个菜来。”

方媚儿的话让楚冰迅速将目光汇聚到她的身上,不理会诺儿应声离开的身影,楚冰邪笑道:“媚儿可真会说话,自己高兴想要庆祝一番,又卖了本少爷这么大一个面子,呵呵,本少爷真是越来越喜欢媚儿姑娘了。”

方媚儿闻言,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片刻,随即展颜,伸出如藕白臂为楚冰夹了一箸菜放到他面前,才轻轻道:“媚儿能有什么高兴事?做不过是为了照顾好楚公子,以后的生活也能和美些罢了。”

“呵呵……”楚冰闻言轻笑,“以后的日子和美是自然的,不过媚儿有喜也不假啊,本少爷耳力惊人,即使诺儿说的小声,也逃不过本少爷的耳朵。”

楚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方媚儿倒是没想到楚冰能够听得清楚,不过也无妨,熊轩圣旨一传,天下皆知,还怕他楚冰知道不成。

方媚儿嗔笑道:“媚儿还从来没见过像楚公子这样自恋的人,就算你听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九王爷和萧侍郎去凤城治理邪教,与我何干?”

楚冰抬箸,将方媚儿放到自己面前的菜放入口中,品尝一番滋味。

而后楚冰才轻轻道:“当然有关,本少爷虽不熟悉普悦龙城,却也知道九王爷熊启是一员武将,他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便是大将军慕乐,慕乐是容妃的父亲,而这萧侍郎萧冠权却是珍嫔的父亲,一文一武,一妃一嫔,不论治理的好与不好,都会起到制衡的作用,皇后独树一帜,坐享其成,媚儿自然高兴。”

听到楚冰分析的如此透彻,方媚儿用绣帕掩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冰看着方媚儿掩面而笑的样子,银铃般的笑声配着娇羞的体态,让人移不开目光。楚冰愣愣地看着方媚儿,半晌没有出声。

方媚儿看楚冰愣神的样子,缓缓收住笑声,轻轻道:“楚公子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后宫嫔妃争端四起,为的还不是圣上,跟我方媚儿有什么关系,他容妃要和珍嫔斗,两个家族要争,那是他们的事情,皇后已是后宫之母,能够保媚儿安乐,媚儿还会求什么?”

方媚儿的话将楚冰的思绪拉了回来,但显然方媚儿的话并不能让楚冰信服。

“媚儿姑娘何须皇后保你安乐,若是你愿意,只怕这皇后的位子都是你的,又何须仰仗他人?”楚冰挑眉浅笑说道,一副看穿了的意味。

方媚儿轻轻唤丫鬟上了一壶清酒,自然的倒上两杯,一杯放置于楚冰面前。

方媚儿举起杯对他说:“楚公子说的不错,媚儿的确不想当皇后,也不想和后宫有一丝半缕的牵扯,后宫看着祥和一片,却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聪明如我,又怎么会身处其中,只可怜了娴月……”

方媚儿说着,透着些许哀怨,仰头一饮而尽。

楚冰自不会让方媚儿独斟自酌,亦是跟随着一饮而尽。

而后楚冰才轻轻问道:“媚儿似乎和皇后关系很好,她是你的人还是你是她的人?”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问话,秀眉微蹙看向他,摇摇头道:“她即是她,我即是我,从来都没有谁是谁的人。”

楚冰静静地听着,看着方媚儿略显忧郁的神色,不忍再问。

只听得方媚儿又说:“你我既要成亲,我也不想瞒你,娴月为我牺牲一生,为她我亦可以不要这条命,我与她之间,没有主仆,没有君臣,只是姐妹,伙伴。”

方媚儿说着,像是触动了泪腺一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用一次又一次的豪饮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楚冰只是陪着,并不出声劝,这是楚冰第一次见方媚儿落泪,为了另一个女人。

待诺儿将精心准备的小菜上到桌上的时候,方媚儿已经醉眼朦胧,双颊绯红,脸颊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身子半依靠在楚冰怀中。

“楚公子,媚儿姑娘这是……”诺儿轻声的问道。

才一出声,就被楚冰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而后楚冰才道:“她贪杯,多喝了两杯而已,时候不早了,你去媚儿房间整理一下,我一会带她回房休息。”

“你带她回房休息?”诺儿的声音陡然抬高,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楚冰。

楚冰先是一愣,而后浅笑:“她已是本少爷未过的门妻子,本少爷带她休息,没有什么不妥吧?”

“那不是还没过门呢嘛,要是让媚儿姑娘知道还未成亲,你就趁着她醉酒对她那个,她肯定会恨死你的,楚公子,你再忍几天好不好?下月初八也没几天了。”

诺儿的话让楚冰扶着方媚儿的手不禁抖了抖,冷汗涔涔:“诺儿姑娘想的未免也太多了,本少爷没那个意思……”。

心里如此想,但楚冰亦恍然觉得,如果真如诺儿所言,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很快,楚冰将方媚儿扶回房中,将她放平在床上,盖好轻薄的丝被。

楚冰坐在床边细细的、静静的看着方媚儿,一只手不自觉的抚摸上方媚儿还带着酒醉绯红的脸颊,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相亲宴不履行诺言的腹黑,长相思琴声的深情,对我横刀相向的嚣张,还有对皇后那么说不清的情谊,你可知道你越来越吸引我?我与你到底有怎样的往事,你又遇到了什么非要混迹深宫?媚儿,岚儿,你究竟是谁?”

楚冰淡淡的、断断续续地说着,忽而听到房顶上一阵细碎的快步行走的声音。

楚冰收回自己的手和目光,给方媚儿掖好被子,关上门才随着房檐上的脚步声而去。

这样黑的宁静,娇羞的月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半张笑脸,银灰洒落成浅浅的一层,树影就着瑟瑟的微风,在银霜中翩然起舞。

在这片密林深处,楚冰停下了脚步。

“少爷……”段阳恭敬的行礼叫道。

“查到线索了?”楚冰问道。

段阳半晌才轻轻开口:“她是圣上的锦衣卫密探之一,进入皇宫应该是圣上的指示,具体原因不明。她与她的妹妹并称锦衣双绝,她的妹妹已死,死因相传是为了唐门挚爱,具体原因还不能确定。她叫夏纯,她的妹妹叫……”

段阳说道这时,言辞有些吞吞吐吐。

楚冰听着,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里,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她姓夏,她姓夏”。楚冰有些害怕听到她妹妹的名字,他害怕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像是做了良久的挣扎,段阳才道:“她的妹妹名叫夏芸。”

楚冰的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般,身子不由的抖了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已经死了,她居然是熊轩的人,熊轩的人,啊啊啊……”楚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在这静夜密林之中,释放无尽的悲凉……

第三十章:回忆潮水涌 锦衣致冰痛

楚冰的记忆不由的飘回到很久之前,那段关于夏芸尘封的记忆猛然被开启,泛着淡淡的醉人酒香,让人沉迷。

零碎的记忆碎片撞进楚冰的大脑,让他泪眼有些朦胧。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楚冰和师父逍遥子驾着两匹快马去往云趣崖执行任务。

云趣崖是江湖上各大门派武功至高者三年一次讨论武学、切磋功夫的地方。楚冰和逍遥子此次的任务便是暗杀七色罗刹的堂主。

两人行至云趣崖不远的山涧处,两匹快马猛然长嘶一声,两人快速拉住马缰。

“别跑”。

“小美人别跑啊,陪大爷好好玩玩……”

“就是啊小美人,把老大和我们弟兄几个伺候好了,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哈……”

“呜呜,救命啊……你们不要过来……救命啊……”

在一阵污言秽语之后,传入楚冰耳中的,便是一个女子嘤嘤的哭泣以及无力的求助。

楚冰看了逍遥子一眼,不待逍遥子吩咐,双腿夹紧马腹,狠狠用力,快马像箭一样飞驰而出。

待楚冰赶到几人身前时,只见女子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乱,头发散落遮挡了多半张脸,楚冰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女子面前,是三个逼着她连连后退的彪形大汉,中间的一个走在前面,满脸的络腮胡须,看上去孔武彪莽;后面的两个脸色青黑,一眼看去很是骇人。

三个彪形大汉看着楚冰疾驰而来,心下一惊。转瞬看只有他一个人,顿时大笑出声。

领头的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向着楚冰吼道:“小子,快给大爷滚开……”

楚冰面色微冷,双眼怒视着三人,闭口不言,只是长剑在手中紧了紧。

见楚冰不出声,大汉身后一个跟班的小弟出言嚣张的叫道:“说你呢,快滚开,滚,否则别怪我们弟兄几个下手太狠。”

“就是,得罪了我们老大,没你好果子吃,不想死的就滚开。”

听到三个人的怒吼,跌坐在地上的姑娘才恍然惊醒一般,努力向楚冰的方向爬了几步:“公子,救我,救我……”

“小美人哪里跑?”领头的大汉看到地上的姑娘向前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腿,用力拖了一下。

那个姑娘已经凌乱的粉色长裙在地面的摩擦下又向下几分,露出了半个白皙的肩膀。

那白皙的皮肤仿佛带电,瞬间让大汉目光露出了淫|色和贪婪。

姑娘用力的挣扎向前,顾不得裸|露在外的肩膀,冲着楚冰直喊到:“公子救我,救我……”

“小美人,还是好好的陪大爷吧,这小子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救不了你,哈哈……”彪形大汉说着,便是一阵嚣张的狂笑,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亦是笑声连连。

女子的目光看向面色阴冷的楚冰,见他没有动手救自己的意思,甚至连话也不曾说上半句,女子的双眸无奈的闭上,任由泪水肆意滑落。

就在女子闭上双眼的刹那,只听得两声马蹄落在地面上的闷响,随即三人猖狂的笑意戛然而止。

女子的腿滑落在地上,而后便是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的宁静,女子睁开眼睛,回头恰好看见斜躺在自己脚边的那个彪形大汉。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纤细的剑痕,只有几滴血珠在上面荡漾。大汉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啊……”女子尖叫出声,刺耳的尖叫在云趣崖的山涧里不断回荡。

过了良久,女子颓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惊吓过度。

楚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无奈的叹气:“至于嘛,我楚冰杀人向来艺术,能死在本公子的剑下,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楚冰走到女子身边,打横将她抱起。

女子脸上蓬乱的发丝移开,一张带着星星点点的泪痕,混着恐惧和慌张的娇俏容颜映入楚冰眼中。

“果真是个小美人”。楚冰暗暗低语一声,随即摇头,嘲笑自己怎么和莽夫流|氓一个强调。

“她是什么人?”一身白色长衫的逍遥子坐于马上,看着楚冰怀里抱着的女子,出言问道。

逍遥子已到不惑之年,稳重之余,脸上的俊朗丝毫不减。甚至让楚冰嫉妒。

逍遥子的声音是冷的,就如同他手上的剑一样泛着寒光。他带着杀手的敏锐,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呵呵”,楚冰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被三个大汉调戏,我救了她,结果她晕过去了。怎么说也是个姑娘,总不能直接扔在那不管吧。”

逍遥子无奈点头,不理会楚冰,策马而去。

楚冰看着逍遥子冷峻的背影,无奈道:“这老头,又生哪门子气?”

楚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知道逍遥子的谨慎。但看了一眼怀中手无缚鸡之力,连三个流|氓都无法应对的女子,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这么个姑娘,能掀起什么风浪,这老头尽瞎担心。”暗自道了一声,楚冰策马扬长而去,不久便追上了逍遥子。

因为救了的女子,逍遥子和楚冰不便再露宿山野。于是两人绕过云趣崖,转道向南,去了云月镇。

在云月镇的祥来客栈,楚冰订了三间上房,将女子安置好后便和逍遥子去休息。

楚冰和逍遥子当了多年杀手,警惕、浅眠已经成了习惯。

这日半夜,隔壁那个女子的房中发出了一阵乒乓的声响。

两人旋即起身,冲着女子的房间奔去。

楚冰直接破门而入,屋内没有点蜡烛,但借着皎洁的月光,楚冰看见女子在地上一阵摸索,挣扎着想要起来。

地上椅子三三两两的倒在地上,显然是刚刚女子下床是碰倒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也是由此而出。

见没有什么意外,楚冰放下心来,两步上前将女子抱了起来。楚冰能够感觉到女子在自己的怀中瑟缩发抖,显然还没有从午后杀人的惊恐中走出来。

楚冰摇头无奈苦笑,将女子放在床上,点燃蜡烛轻轻问道:“你刚刚醒,饿不饿?”

女子紧紧地闭着双唇,不开口,只是不住的摇头。

楚冰无奈暗想:“何苦填了这么个麻烦”。

逍遥子冷冷的出言问道:“你是什么人?”

逍遥子浑身散发着冷气,姑娘这才惊觉屋内还有一人。感受到逍遥子的冷意,不禁往床内侧缩了缩身子,她不敢不答,半晌才轻轻开口道:“我,我叫夏芸。”

“夏芸?”逍遥子盯着夏芸问道。

夏芸对上逍遥子怀疑探究的目光,有些许慌张,但还是重重的点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云趣崖的山涧里,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逍遥子道。

想到山涧里,夏芸像是孩子一般,又开始呜咽的哭泣:“我是,我是普悦普郡夏家的二女儿,我爹,他娶了别的姨娘,逼死了我娘,我,我是逃出来的。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哪,呜呜……那三个流|氓,流|氓说要,要……哇……”

夏芸断断续续说着,泪水奔流不止,最后直接嚎啕大哭。

那是楚冰第一次见到夏芸,楚冰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柔弱无力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女子,怎么会和锦衣卫联系到一起。

“段阳,你确定消息无误,她,她是熊轩的人?”楚冰问时不禁有些颤抖,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第三十一章:人在思飘远 瘦骨心惜怜

段阳沉默着不愿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默认,何须再说。

楚冰慢慢的闭上眼睛,眼泪不禁滑落:“她骗了我”。楚冰说的声音不大,但却透满了悲凉,段阳听着也不禁揪心。

半晌段阳才开口说道:“人都不在了,公子又何必跟一个不在了的人纠结骗还是没骗呢?”

楚冰点点头,陷入了沉默。

清冷的夜伴着阵阵寒风,吹得楚冰瑟缩颤抖,只有他心里清楚,此刻颤抖的不是他的身子,而是那颗说不清是何滋味的心。

楚冰回到倾城别院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清晨,方媚儿正揉着发痛的头在送一位女子出门。这个女子一身暗紫色长裙,身姿袅娜,步履款款,正与楚冰迎面而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楚冰闻到一种淡淡的百合花香。头上珠钗摇曳,发出叮咚的声响。楚冰侧目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有神的双眸透着机灵气。

“这是什么人?”待女子走远,楚冰才来到方媚儿身前问道。

方媚儿揉着发痛的头,道:“一个富商家的女儿,说了你也不认识,对了,你一早去了哪里?还是昨夜就不曾回来,眼睛怎么红肿的这么骇人?”

楚冰听方媚儿如此说,片刻之后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看着方媚儿道:“听段阳汇报了一些事情,熬了夜而已,怎么,昨夜宿醉,头疼了?”

方媚儿点点头。

楚冰拉着方媚儿往院子里走,正好迎上出来找方媚儿的诺儿,不待诺儿开口,楚冰道:“诺儿姑娘,去厨房煮些醒酒汤来。”说完,不顾诺儿诧异的目光,直接带方媚儿回到房里。

方媚儿觉得脸烫的不行,加上酒意未过,只觉得头晕乎乎的,不自觉地在楚冰的这份温柔里有些迷醉。

楚冰拉着方媚儿坐在椅子上,一双大手轻轻的放在方媚儿太阳穴的位置,或轻或重的揉捏着。

方媚儿生出一种渴望,倘若楚冰能一辈子将自己捧在手心里,那是何等的幸福。

“你会一辈子帮我揉太阳穴吗?”方媚儿不由自主的轻轻问出口。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的意识突然有些模糊,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你会一辈子帮我捶肩吗?”夏芸坐在圆凳上,背靠着楚冰的身子,笑嘻嘻的问道。

楚冰宠溺的道:“芸儿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夏芸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脑袋不老实地在楚冰的怀里蹭了蹭:“嘿嘿,那可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楚冰无奈,用手轻轻的捏了捏夏芸的鼻子,笑道:“本公子何时骗过你?”

夏芸温柔地挣扎出楚冰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眼睛滴溜溜地转,道“那不成,空口无凭,我得想个办法,留个证据。”

“你想要留个什么……”

楚冰证据两个字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而后是一阵刺痛。原来是夏芸一口咬在了楚冰的手上。

“喂喂喂,你属狗的嘛?”楚冰佯怒问道。

“嘿嘿……”夏芸不答,只是拉着楚冰的手,看着清晰的牙印,不断发笑。

“楚冰,楚冰……”方媚儿感觉到楚冰的失神,轻唤两声。

楚冰猛然惊醒,“呵呵”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停下来的手又揉了起来。

“你有心事?”方媚儿轻轻地问,虽是疑问,但聪明如方媚儿,即便不问,即便楚冰不答,答案她亦了然于心。

楚冰轻轻地摇头:“我能有什么心事。”

方媚儿脸上的笑淡淡的隐去,挣脱了楚冰的手,站起身静静地看着楚冰。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伤感,失望,痛心,思念,呵呵,这样也算是没有心事吗?”

楚冰无奈的闭上双眸,轻轻地坐下,半晌不说话,甚至不愿睁开眼睛。

他的心里一片混乱,他的脑子里时常会跑出夏芸的身影,跑出他们曾经的片段,让他无法专心,无法逃避,无法掩饰。

方媚儿也轻轻地坐下,大胆的拉起楚冰的手。

楚冰感受到哪柔若无骨的小手,缓缓睁开眼睛,恰好对上方媚儿柔情似水的双眸。

方媚儿轻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也有很大的压力,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你会骗我吗?”楚冰不受控制一般,张口便问了出来。

楚冰没头没脑的疑问,让方媚儿的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我身不由己,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做过很多不愿意做的事,也骗过很多人”。

楚冰轻轻的点头:“这于我来说,算是最真实的答案。”

方媚儿尴尬的浅笑,眼里露出一阵期望,她轻轻问道:“我现在的身份于你来说是个迷,不是我不愿意与你分享,只是真的还不是时候,再等等我,等到她们都稳定了,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以后再也不对你有丝毫隐瞒,好吗?”

楚冰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有无尽的苦涩:“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我也有我的秘密,又如何能要求旁人?”

楚冰的苦涩让方媚儿心疼,微微张启的嘴唇半晌之后终是无奈的合上,没有说出什么。

房内一片安静,诺儿恰好端着醒酒汤走进房间,看着沉默相对,脸色凝重的两个人,满心的不解。

将汤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唤了方媚儿一声,她才缓过神来。

“好了,你放在这吧,我等会儿就喝。”方媚儿稍稍抬了抬眼睑,淡淡地道。

“是”。诺儿不放心的看了两人一眼后,轻轻说完退了出去。

诺儿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方媚儿收回目光看向楚冰,看着他神游天外的样子,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唐婉的一首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逆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方媚儿看着楚冰,忍不住说道。

“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想说不能说才是最痛的吧。”楚冰轻轻问道。

方媚儿点头:“有太多时候,我多想寻一个人倾诉,可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说着,方媚儿的目光重新汇聚到楚冰的脸上,思绪却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你知道吗,这些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深夜,最害怕的也是深夜。在夜里我可以放肆的哭泣,不怕被人发现,但每到夜里那些可怕的回忆却如同梦魇一般不断缠着我,让我怕,让我痛。”

说到此,方媚儿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出自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泪水朦胧的了她的双眼,可是心却如此的清亮,因为她知道,她的子凌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楚冰一把将痛苦的方媚儿揽入怀中,一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如此拥抱着这具温热的身子,楚冰才感受到,方媚儿如此的瘦弱,让人心疼。

半晌,楚冰才轻轻开口道道:“别怕,以后有我。”

第三十二章:私议心意决 无故战火盛

虽然在楚冰心里对夏芸有怨有恨,但对于这个在自己的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女子,楚冰实在无法做到彻底忘记。

即便如此,楚冰也没有被这种不宁的心绪冲昏头脑,在止住方媚儿的哭泣后,楚冰拉着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媚儿,你先喝了这醒酒汤,之后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楚冰端过诺儿放下的醒酒汤,对着方媚儿说道。

方媚儿听话的点头,毫不迟疑的喝下了整碗醒酒汤。

调皮的将空着的青瓷碗给楚冰看了看,才说道:“看我都喝完了,现在说吧。”方媚儿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调皮的一眨一眨,泛着那点点泪痕,让楚冰的心仿佛被一阵清风拂过,软软的,暖暖的,还有一丝似有如无的痒。

楚冰平静了片刻,才郑重地说道:“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要你要保持冷静,并且向我保证不可轻举妄动。”

方媚儿见楚冰如此谨慎,知道事情严重,也变得严肃起来,双眼望着楚冰,认真地说道:“你且说吧,我保证不轻举妄动。”

得到方媚儿的保证,楚冰才开口:“我已经和你说过要小心殊嫔,昨夜我接到密报,查得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句说完,楚冰的脸上满是凝重。

方媚儿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殊嫔她真的还有别的身份?”

楚冰点点头:“她是圣上锦衣卫的密探高手,与她的妹妹并称锦衣双绝,代号夏纯,至于她的妹妹……”

楚冰说道夏芸时,脑海中不禁又闪过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她的妹妹怎样?”方媚儿还处在震惊之中,急切地问道,根本没有发现楚冰的愣神。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才收回自己的思绪,轻轻道:“她的妹妹代号夏芸,相传为了唐门挚爱而死,具体情况不知。”

“唐门……”方媚儿听后,嘴里不断念叨着唐门两个字,眉头蹙的深重。

楚冰亦是如此,半晌才勉强扯出惨淡一笑“呵呵,唐门挚爱,那我楚冰又算什么?一直都是你玩弄的棋子吗?夏芸,熊轩,呵呵……”楚冰心里想着,苦笑不止。

方媚儿听的虽清,但是其中的门道却一时思量不透。

方媚儿看着楚冰眉头深皱,只以为是为了殊嫔的身份担忧,不疑有他。

于是轻声问道:“我很好奇,唐门是江湖门派,圣上的锦衣密探怎么会和唐门的人扯上关系?再者圣上娶密探为嫔,指定不是为了她的美色,那殊嫔进宫为的到底是什么?”

“的确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唐门盘踞在西南,独门独派行走江湖,亦正亦邪,神秘诡异,暗器出神入化,用毒十指夺命。不知道是何缘由,让锦衣卫和唐门扯上了关系。”楚冰说着自己心里的悲哀和疑惑。

实在不愿意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片刻之后,楚冰转而说道:“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更应该考虑的是夏纯进宫的目的。一个锦衣密探以妃嫔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宫,到底是为了查什么?我怀疑很可能跟皇后有关……”

听到楚冰说会和上官娴月有关,方媚儿的眼睛陡然睁大,透露出惊慌:“你的意思是说圣上已经觉察出她的妃子中有存有异心者,所以才让殊嫔以妃嫔的身份做掩护,进宫查出这个隐藏的人?”

楚冰点点头,忽而想起那夜和黑衣人交手,寒月照弯刀,不由的嘴角上扬。

“你笑什么?”方媚儿忧心忡忡,看到楚冰浅笑,好奇的问道。

楚冰看了看方媚儿,才道:“虽然你从来都没有明确地承认过,那日从倾城别院翻墙而出和我交手的就是皇后,但我知道肯定是她。”

听到楚冰如此肯定,方媚儿也不隐藏什么,轻轻点头。“是她,只是我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被你误打误撞识破了。”

“呵呵”,楚冰浅浅一笑,道,“我想那夜要不是我,她的身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她的功夫真的不错。”

方媚儿低下头:“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要是殊嫔真的是冲着娴月去的,那么……”方媚儿说着,眼睛中迸发出一道凶狠的目光。

楚冰看着方媚儿的凶狠目光,爽朗的笑了出来,将夏芸带给他的烦恼抛诸脑后:“媚儿,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的个性,敢爱敢恨,敢做改为,如果殊嫔要是冲着皇后去的,你准备怎么办?杀了她吗?”

说道“杀“的时候,楚冰从心底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丝颤抖,仿佛不愿这样的情况发生,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楚冰苦笑摇头,不愿多想。

方媚儿听了楚冰的话,一时茫然,分不清这是夸赞还是贬损。

也不理会这么多,方媚儿轻轻点头:“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又何必问出来。从娴月被你伤了,宫中闹出搜宫风波的那刻起我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是我多年的精心布置不要,我也要保娴月一命。”

楚冰轻轻点头,口上不说,心上对方媚儿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况且那夜……”

楚冰有心想解释,却被方媚儿打断:“你不用解释什么,也不用抱歉,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也不想让娴月一辈子困在深宫里。”

“那你的计划……”楚冰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用丝帕掩面发出一阵阵笑声,和着头上珠钗环佩之音,很是悦耳。

半晌,方媚儿才止住笑声,明媚的双眸看向楚冰,轻轻道:“聪明如我,你明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

“咳咳……”楚冰发出两声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本公子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

“呵呵”方媚儿轻轻一笑,转而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哪怕她是锦衣卫的高手,我也定然不让她掀起风浪来。”

方媚儿的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楚冰看得出她已有对策。楚冰的布置已经是离弦之箭,他本身也忙乱不堪,故而也不打算插手方媚儿的事。

两个人在房内坐了良久,诺儿轻轻敲门道:“小姐,楚公子,太后请二位进宫。”

方媚儿听闻一愣,半晌应和一声后才问道:“你今儿一早是不是没去为太后娘娘诊脉?”

楚冰这才拍着脑袋无奈苦笑:“真是忙忘了,媚儿,这次你可得帮我。”

方媚儿白了楚冰一眼,点头,让人备好了车马,两个人坐上马车进宫。

进宫之后,两人直奔太后寝宫,可刚到御花园转角冰润池那个地方,两人便听见一阵熙熙吵嚷的声音。

方媚儿含笑:“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处是非多,这话果然不假。楚冰,反正我们也不急,走,我们先去瞧瞧。”说着,方媚儿率先走上前去。

楚冰无奈跟在身后,暗道:“女人多了就是麻烦,这才几个妃子就能把这普悦后宫吵得鸡犬不宁。”

碎碎念叨着,楚冰猛然眼中发出一道了然的光芒。“方媚儿,你真是聪明,这招真是绝了……”随即跟在方媚儿身后,向冰润池的假山后走去。

走得越近,听得越清晰,只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冰润池是圣上的冰润池,不是你殊嫔的冰润池,别依仗圣上对你隆宠有加,便欺负遥夕……”

“珍嫔姐姐真会说笑,若说隆宠有加,谁能比得上遥嫔妹妹和影嫔妹妹,殊姚就算是胆子再大,又怎么敢欺负遥嫔妹妹呢?”

第三十三章:冰润池旁戏 德寿宫中议

待方媚儿和楚冰走近冰润池,方清晰地看见珍嫔、殊嫔以及新入宫的遥嫔并着各自的宫女站在冰润池边,以二对一的态势,珍、遥二嫔与殊嫔针锋相对。

方媚儿拉着楚冰并没有上前,而是隐身在一团花丛之后,含笑看着这阵风波。

“殊嫔姐姐真会说笑,妹妹进宫不过几日,圣上眷顾才承了那么一次恩露,又怎么能和殊嫔姐姐比呢?”遥嫔说着,挑眉看向殊嫔。

稍作停顿,只听得遥嫔又说道:“这话也就是在遥夕面前说说,要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姐姐是争风吃醋之辈,在责怨圣上恩露不均呢。姐姐无辜担了这样的名声,遥夕怎么过意得去。”

秦遥夕说完,不慌不忙地掩面而笑,若不是现下是针锋相对的场景,谁都无法想象那股子恬淡温婉气质的美人,言辞中会如此暗含杀机。

方媚儿的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断加大,对秦遥夕的伶牙俐齿由衷赞叹。

“呵呵……”殊嫔发出两声冷笑,随即道,“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齿,倒是殊姚不懂事,劳烦妹妹为姐姐担忧了?”

殊嫔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质问,态度也不似以往那般和顺。虽是对着遥嫔和珍嫔说话,眼睛却不看向两个人,仿佛心思并不在上面。

秦遥夕微微欠身,向前走了两步,到殊嫔跟前,含笑道:“姐姐严重了,妹妹也不过是心不藏事,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遥嫔说着,眼睛望向了冰润池一池水,继续道:“妹妹喜欢通透明净的东西,就像清澈的冰润池水,妹妹喜欢得紧,便来看看。想必姐姐也是喜欢的,是也不是?”

“哼”,殊嫔冷哼一声。

遥嫔不以为意,淡淡道:“姐姐喜欢,妹妹自然愿意与姐姐分享,姐姐何苦如此动怒,若是传到圣上耳中,污了姐姐温婉贤德的盛名可不好。”

“妹妹思虑果真周全,殊姚自愧不如。想来日后有遥嫔妹妹帮着珍嫔姐姐,你们二人在这后宫中呼风唤雨的日子也不远了。”殊嫔含着冷笑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一池冰润池水,散发着冷意。

“殊嫔妹妹真会说笑”。久未开口的珍嫔笑盈盈的上前两步说道,“这后宫是圣上的后宫,何来我等呼风唤雨一说?”

“圣上前朝繁忙劳碌,难免有人想要只手遮天,殊姚不过是就事论事,有或者没有,你心里自然比我清楚。”殊嫔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你们几个在这说什么?好生热闹,殊嫔你这是在说清楚什么?且说与朕听听,可好?”一道清爽的男音带着隐忍不住的笑意传至几个人的耳中,几个女子即刻收起了剑拔弩张的姿态,笑着请安。

方媚儿见熊轩来到了冰润池边,知道这出戏也就唱到了尾声,拉着楚冰退了下去。

来也悄悄,去也悄悄,仿佛从未出现过。

待走出了冰润池的范围,听不见几人说话的声音,方媚儿才小声咕哝道:“这才说几句,也太不痛快了。”

“媚儿似乎很希望她们吵起来?”看着方媚儿一脸失望的神色,楚冰笑着问道。

方媚儿眼中含着狡邪的笑,斜睨着楚冰,仔细打量着他,楚冰被方媚儿看的有些不自然,摸着鼻子问道:“这么看着本少爷干嘛?莫非……”

还不待楚冰说完,方媚儿便满脸八卦地问道:“喂,楚冰,说说,以你们男人的眼光来看,要是你是圣上,你会喜欢殊嫔还是遥嫔?”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微微一愣,随即了然道:“殊嫔看上去温婉恭顺,遥嫔亦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不不及,但两个人都有他们隐藏的性格。殊嫔身份特殊,想来自有她的智慧、坚毅,至于遥嫔,也是个带刺的主,这样的女子又怎会简单?”

方媚儿认真的听着楚冰地分析,半晌没有听到结论,着急问:“然后呢,要是你,你会喜欢谁?”

楚冰微微一笑:“本少爷喜欢谁媚儿还不清楚?”

楚冰此言一出,让方媚儿不由的脸颊绯红,低下头闭口不答。

看着方媚儿娇羞的样子,楚冰也不再逗弄她,认真的说道:“我们的看法根本不重要不是吗?这在圣上眼里根本就是两个没有可比性的女人。”

方媚儿听着楚冰的分析,随即点头,还来不及发表意见,只听楚冰又说:“看来媚儿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哦?怎么讲?”方媚儿也来了兴致,出言问道。

楚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媚儿刚刚发现殊嫔的身份,还有可能的意图,现在就多了一个遥嫔与之针锋相对,据我看,这遥嫔看上去柔柔弱弱,却是把利刃,加上圣上的恩宠,只怕殊嫔有的要忙了。”

方媚儿听见楚冰的话,并不回答,只是用丝帕颜面而笑,有着说不出的洋洋得意。一双眼睛虽然依然能看出昨夜未睡好留下的疲惫,但那笑出来的弯弯弧度,却让疲惫淡了几分,更让人觉得笑意暖及人心。

两个人一路闲聊,来到了太后的寝宫德寿宫。

彼时太后、皇后以及影嫔正坐在正殿闲话家常,两人进来后未行礼,便听太后笑意盈盈道:“你们两人今儿可真是偷懒,皇后和影嫔都陪哀家半个多时辰了你们才到。”

楚冰和方媚儿行礼,而后方媚儿才走到太后的身边,摇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道:“太后,媚儿昨夜一夜都没睡好,今儿才起晚了,太后最疼媚儿了,肯定会原谅媚儿这次犯懒,对不对嘛?”

太后宠溺的拍着方媚儿的手,冲着皇后和影嫔笑道:“看见没,咱们的媚儿是越来越爱撒娇了。”

“媚儿姑娘即将出嫁,能够多撒撒娇,以后的日子才和美。楚公子可有福了呢。”皇后浅笑着说道,随即看了一眼楚冰,善意的点头。

楚冰回以一笑,这样的上官娴月让楚冰无法将她与那日的黑衣女子重合,温婉娴静,楚冰只能不断赞叹。

方媚儿被皇后说的双颊绯红,赶紧转移话题问:“太后,今儿这么急着让我和楚公子进宫,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身子不舒服嘛?”

太后含笑摇头,给两人赐座后才对楚冰说道:“距离下个月初八越来越近,哀家和皇后让你们来不过是想和你们两人商量商量大婚的事宜。”

听到太后的话,方媚儿含羞道:“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反倒是楚冰,思虑半晌后,才轻轻开口:“感谢太后和皇后娘娘的体恤,楚某也自知不应该委屈了媚儿姑娘,但是想来凤城动乱不安,楚某死心想着还是做两手准备好了。”

“哦,愿闻其详。”太后听到楚冰答话,认真说道。

“一来,若是凤城危机在大婚之前能解,楚某和媚儿自当风光大婚,不折辱皇室威严,也不委屈了媚儿;但若初八危机未除,楚冰觉得还是从简好些,免得让百姓觉得皇室不解百姓苦,离心离德……”

第三十四章:许一世荣宠 藏两心风波

楚冰为大局着想,深谋远虑,听得楚冰如此分析,太后对方媚儿的这个夫婿也更为满意。

“楚公子思虑周全,哀家深感欣慰,那就如楚公子所言,我们双手准备,媚儿觉得可好?”太后一边对楚冰大加赞赏,一边询问方媚儿的意见。

方媚儿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若说自己大婚对凤城的青衣教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让百姓离心离德,未免言过其实了些。但楚冰既然如此说,便自有他的道理,方媚儿不问,也愿意顺着他的意思。

方媚儿微微一笑,对太后道:“媚儿知道太后心疼媚儿,但万事当以国事为重,媚儿和楚冰的亲事是小,凤城的安危才是大,媚儿分的清楚,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难得你们二人如此的胸襟气度,但愿凤城安危快解,普悦合乐。”太后长叹一口气,说道。

上官娴月看到太后稍有感伤,露出浅浅的笑意:“母后就放心好了,圣上英明,让九王爷和萧尚书同去治理青衣教,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二人定能凯旋。”

“是啊母后,您就放心吧,咱们就在这宫中等候佳讯,等着为媚儿姑娘办一场盛大的亲事吧。”影嫔含笑附和道。

楚冰和方媚儿这才将目光汇聚到影嫔的身上。

影嫔给二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安静,如她的名字那般,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她仿佛就是月色银沙中婆娑的倩影,风吹浅动,宁静醉人。

方媚儿看了半晌,才轻轻道:“太后,媚儿就说吧,皇后的眼光是极好的,看影嫔端庄娴静,肯定得太后和圣上喜欢。”

太后轻轻地点头,才道:“恩,疏影的性子和皇后一样,娴静,哀家喜欢。”

听见太后和方媚儿如此赞赏,沈疏影一下子脸变的通红:“母后和媚儿姑娘谬赞了,只不过疏影虽身在富贾之家,却懒散得对这些事却不感兴趣,闲来无事倒喜欢看书,才越发安静了一些罢了。”

“瞧瞧,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咱们影嫔娘娘就因为读了好些个书,才能宠辱不惊,做这宫廷之内的闲云野鹤,太后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着影嫔娘娘,性子这么安静,可别平白让人欺负了去。”沈疏影话音刚落,方媚儿随即在太后身边撒娇说道。

太后听方媚儿如此说,心下明白她的意思,但口上却佯装嗔怒道:“在这后宫之中,还有哪个能比得上媚儿调皮不羁,要哀家看,只要你不欺负疏影,这后宫可没人敢撒野。”

“嘿嘿……”方媚儿微微一笑,搂着太后的手臂道,“好好好,太后说的对,这后宫里就属媚儿脾气坏,就属媚儿调皮,可是太后您想想啊,媚儿这坏脾气是谁惯出来的?”

“呦呦呦,瞧见没,咱们媚儿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说来说去,倒是哀家的不是了。”方媚儿和太后的这一番言辞,让德寿宫的人都笑了起来。

半晌,皇后才笑着对太后说道:“母后,要是儿臣说啊,这么些年多亏有媚儿陪在您身边,她这机灵调皮劲儿可是给您带来不少笑声呢。”

太后也是频频点头,最后才笑着长叹一声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知道咱们媚儿成亲之后,是不是会忘了哀家了。”

“母后多虑了”,沈疏影轻轻道,“媚儿姑娘虽是出嫁,但毕竟不是远嫁,不论是住在倾城别院,还是另赐府宅,总归出不了龙城的大门,母后还怕媚儿不进宫来看您吗。”

“就是太后,只要您不嫌媚儿烦,媚儿肯定常常来看您。”方媚儿笑着说道,随即看了楚冰一眼,带笑的眼睛微微弯着,仿佛会说话一般,让楚冰觉得有一股暖意在心里蔓延。

一阵闲聊过后,太后说身子乏了,便让德寿宫众人各自散去。

楚冰和方媚儿并肩向宫外走,半晌楚冰才淡淡问道:“你会不会怪我?”

“什么?”方媚儿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楚冰,眼睛一眨不眨的问。

“我是问,你会不会怪我刚刚说一切从简,于女子来说,成亲时盛大、热闹才是最幸福的吧。”楚冰说着,眼睛闪过一丝愧疚。

方媚儿浅浅一笑,继续向前走,道:“于一个女子来说,最想要的并不是成亲时多盛大的场面,而是一颗真心,夫君疼爱妻子的一颗真心。”

楚冰轻轻拉过方媚儿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愿付你一颗真心,也希望付你一世荣宠,但惟独不愿我的婚姻和普悦皇室有半点牵连,所以我想越简单越好,你能理解吗?”

看着楚冰认真的样子,方媚儿重重地点头:“你说的还有没说的我都懂。”

“对……”

楚冰刚刚出声,便被方媚儿的纤纤玉指封住了口。方媚儿浅笑道:“虽然现在你我还不够坦陈相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既然我们有同一个目标,受些委屈算什么,你我既成夫妻,又何须道歉呢?”

楚冰重重点头,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这个坚毅刚强,却又柔弱温婉的方媚儿。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饶是敏感如楚冰,都没有看见冰润池边青石桥畔一双喷火的眸子。

日子过的愈加平静,方媚儿成了待嫁新娘,等待着初八的到来。

还有七日,七日便是成婚的大喜日子,想到将为人妇,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妻,方媚儿不论做什么,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日捷报传来,凤城的青衣教暂时被镇压,虽然匪首流窜,但起码凤城得以暂时的平静。

并着这条消息传来的,还有一条不太好的消息,让熊轩愤怒不已。

普悦东南胡文县县令佟清林官商勾结,贩运私盐,被当场捉拿,人赃并获。

消息传到宫中,后宫一片哗然,虽然佟清林官职不高,但父凭女贵,有了殊嫔的这层保障,平静度日,自有一世荣华。如今他贩运私盐,不仅自己要深陷牢狱,就连殊嫔也要跟着蒙羞,地位岌岌可危。

方媚儿和楚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倾城别院用早膳,得知消息后,方媚儿拉着楚冰快速进宫,连那剩下的早膳也不用了。

“第一次较量终于来了,殊嫔,好好的接招吧。”方媚儿心里暗暗想,脸上带着一股笑意。

可是楚冰的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就算知道殊嫔,或者说夏纯是熊轩锦衣卫的密探,可是他无法下狠心,夏芸的身影开始一遍遍在脑海里闪,以致他根本没有看到方媚儿脸上的笑意。

同车而行,却心思各异。这注定在两人之间将风波迭起。

两人进宫时,先去了德寿宫,恰好赶上太后要去御书房,说殊嫔已经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夜,等着圣上接见呢。

却说御书房这边,宁静地可怕……

第三十五章:夫妻议本分 君臣话恩威

“圣上,殊姚与妹妹、父亲为圣上奉献一生,还请圣上明见,这其中定有隐情,父亲是断断不会官商勾结去贩运私盐的。”

御书房内,殊嫔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急切地说道,眼中闪着焦急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熊轩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奏折,脸上平静到看不出一丝表情。

半晌,才听见“哐”的一声,熊轩将奏折重重地掷在地上,扔在殊嫔面前。“你看看”。

殊嫔颤颤巍巍的拿起奏折一扫而过,入眼的便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等言辞,殊嫔撇下奏折,重重地在地上叩首,道:“圣上明见,这不是真的,父亲为官一生,却一直缠绵于县令,不求功名利禄,这必定是有人陷害,那个商人肯定有问题,还请圣上明察。”

“哼,”熊轩冷哼一声,半晌才开口道:“夏纯,朕命你入宫,让你探查要事,已过年岁,你却一无所获,可还担得起锦衣卫的第一密探?”

“夏纯该死,实乃奸人狡诈,但夏纯已有眉目,还请圣上宽恕,切勿因夏纯之失降罪于父亲。”殊嫔重重地在地上叩首,一连当了多年密探,出生入死,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

熊轩目光冷冷道:“你父亲做过还是没做过,是清白亦或是其他,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自己去查个清楚。但是朕要警告你,不论你是因何进宫,朕有无宠幸过你,你都已经是朕的妃嫔,哪怕是死,也将顶着殊嫔的封号去死。”

熊轩说着,眼中的冷光可以化作利剑,将殊嫔刺得千疮百孔,让她不由的颤抖。

“圣上,夏纯,夏纯不明白圣上的意思。”殊嫔强作镇定地说道,只是连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早已经暴露了她的慌乱。

“朕的密探何止你一个?朕的眼睛何曾被蒙蔽过?你曾刻意做过什么,接近过谁,朕都一清二楚。远的不说,几日前冰润池畔青石桥旁,那个看着媚儿和楚冰离去的人难道不是你?朕怎么不知你何时与媚儿交好到如此程度,还要恭送出宫啊?”熊轩斜睨着殊嫔说道。

殊嫔听到熊轩的话,跪的笔直的身子猛地瘫软,跌坐在地上。

“你且好好思量,什么时候思量好了,把朕交代你的事查清了,再来和朕议论你父亲是否是冤枉的。”

说着,熊轩再不看殊嫔泪眼朦胧的模样。

李友静静地上前,扶起殊嫔,她浑身瘫软到没有一丝力气的支撑,若不是将重心都放在李友身上,只怕半步也行不得。

送殊嫔到御书房外,由宫女搀扶着回宫。正巧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太后以及方媚儿和楚冰。三人同是看到满脸泪水的殊嫔,却心思各异,各有不同。

太后轻轻的上前道:“回去休息吧,公道自在人心,你父亲若真的没做,圣上会还他一个清白。”

殊嫔重重地点头,张开口想谢恩,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吧”。太后对着殊嫔的丫鬟说道。

“是”。丫鬟答着,吃力的扶着殊嫔,殊嫔用余光瞟过楚冰,眼里露出了无尽的痛和苦楚。就着涓涓清泪,流的满脸,流过心田。

楚冰看着这样的殊嫔,眼中猛然闪过夏芸的身影,那个初相遇时满脸泪痕的娇俏小脸,和现在的殊嫔如出一辙。

楚冰重重地摇头,将夏芸的脸庞甩出脑海。

待殊嫔渐渐走远,三人一同进了御书房,熊轩正站在窗前凝目远眺,根本没感受到三人进来。

太后在方媚儿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熊轩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熊轩才猛然惊醒。

“母后……”熊轩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已显沙哑。

太后轻轻点头,让丫环送上特意为熊轩备的糕点:“国事繁重,也不能不顾及龙体,你若倒下了,让普悦的百姓怎么办?”

熊轩轻轻点头,拿起清酥润放入口中,只是以往喜欢的清酥润如今入口,再也没有了醉心的酥润之感。

看着熊轩久久紧蹙的眉头,太后也心疼,半晌才淡淡道:“殊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熊轩低下头,半晌才道:“即便朕相信佟清林的清白,可是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用事实说话吧。”

“殊嫔身份特殊,她是你亲手培养起来的,哀家信她。”太后长叹一声后说道。

碍于方媚儿和楚冰在场,太后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可是已经明了殊嫔身份的两人,自然能领会太后的意思。

方媚儿不禁在心底发出一阵冷笑:“亲手培养锦衣密探,放到自己枕边查看周围异心者,呵呵,好谨慎的圣上。”

“朕已经同殊嫔说了,这事等她想清楚后再来跟朕谈,朕可以给她这次机会,但她至少要清楚作为一个妃嫔的本分。”熊轩将妃嫔两个字咬得很重,饶是太后,都为今日的熊轩感到好奇。

熊轩不理会太后,转而看向楚冰,轻声问道:“楚公子一向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想事情也比常人通透,对于胡文县令佟清林的案子,楚公子有何高见。”

熊轩的问话透着淡淡的冷意,楚冰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圣上明见,楚某不过是小聪明,对于朝堂之事便全然不懂,是个门外汉。草民私心想着圣上英明果决,定已有打算,草民就不献丑说在下拙见了。”

“楚公子有话但说无妨,这里也没外人,也不算在朝堂,只不过和圣上闲话家常罢了,媚儿也可以说说,你们都是聪明之人,哀家也想听听你们的见解。”楚冰话音刚落,熊轩还没有答话,便听得太后如此说来。

太后的意思很清楚,她愿意保佟清林一命,不论是让楚冰说还是让方媚儿说,左不过是闲话家常,若能得到支持留的佟清林性命,自然是好,若是两人不支持如此,也不能起多大作用。

方媚儿跟在太后身边多年,了解她的心思就跟了解自已的心思一样。

方媚儿微微一笑:“太后你就惯着媚儿好了,媚儿哪里懂得什么朝堂大事,不过媚儿喜欢读书,常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小事由也能掀起狂风巨浪,若是佟大人真的没有做过,切要早些还佟大人清白,免得佟大人受苦,殊嫔娘娘以及这皇室都跟着遭受骂名,引得人心不安稳。”

这一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用的是极好的,方媚儿只说了没做过要还之以清白,却没有说若真的做了,那这蚁穴,又怎么能够让它存在。

太后和熊轩轻轻点头,为了朝廷着想,熊轩心里已经做了打算。

而后,太后再次问及楚冰的看法,楚冰不由的回想起夏芸,轻轻开口道:“草民觉得恩威并施方显天子威仪。”

“哦?”熊轩斜睨着楚冰,问道。

“你骗了我,却与我有一段相识相知,我今儿救你父亲大人一命,从此恩断义绝。”楚冰心里暗暗想着,方道:“草民认为,不论佟大人做与没做,都可以免其死罪,一来彰显天子威仪,二来赢得殊嫔芳心,何乐而不为。”

楚冰的话回荡在方媚儿耳畔,让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第三十六章:公子谋宽宥 美人武生风

“贩运私盐,谋取暴利,官商勾结,万民之害,你叫朕宽宥?”熊轩冷冷的看着楚冰,毫不留情的说道。

熊轩当初邀楚冰进宫,为的是太后身子康泰,楚冰的医术虽算不得名扬四海,但因着游历四方,专攻疑难,名声不胫而走,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可是熊轩无法想到,就这样一个除了医术一无所有的浪荡公子,一夕之间让身为天子的他败得一败涂地。

楚冰得到了他熊轩最想要得到的女人方媚儿,勾走了自己妃嫔的魂,这让熊轩怎么能不愤恨。若是现在他的眼睛能够喷火,定能将楚冰燃烧殆尽,若是他的眼睛能够结冰,自然要把楚冰冰封千尺。

对于熊轩的冷声冷调,楚冰仿若不觉,他轻轻道:“正是,草民有此想法,主要出于两方面考虑。”

楚冰说着,浅笑着看了一眼熊轩冰冷的眸子,继续道:“于公,贩运私盐是死罪,官商勾结就更是罪无可恕。可是也要知道,佟清林是普悦东南胡文县令,虽是近海,但想要运输如此大批的私盐,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一个小小县令,如何能做得到。若是现在以佟清林为始,大肆追查私盐一事,只怕会牵扯无数官员。”

楚冰的话熊轩已经思量了千百遍,但终究是气不过。普悦不仅是他的普悦,也是人民的普悦,饶恕就是放纵,他不愿对民生疾苦视而不见。故而道:“难道因为怕牵扯官员,就纵然他们不成?”

楚冰听到熊轩的话,思量片刻,继续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国法度怎可废?只不过现在,普悦凤城青衣教虽已暂时平定,但百姓依旧惶惶不安,于现下的场景来说,最好的就是安抚人心。至于私盐一事,罚其首而放其翼,恩威并施,暗中勘察,稍后治理,草民以为才是上策。”

稍稍停顿片刻,楚冰才说道:“于私,佟大人是圣上爱妃的父亲,纵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法外含情也未尝不可。佟大人是初犯,又算不得重要人物,何不宽宥处之。”

“可是楚冰,所谓首不过是佟大人和那个商人,于现下的情景来看,佟大人根本逃脱不了干系。”方媚儿淡淡的说道,看不出她的情绪。

楚冰听方媚儿发问,微微一愣,这样冷淡的方媚儿让他觉得有些很陌生。

半晌,楚冰才轻轻开口:“其实这点并不难,佟大人被抓之时,已经出了他胡文县境内,只要圣上愿意向前走一步,佟大人自然能够全身而退。”

楚冰说的模糊,可是该如何做众人均是心知肚明。

“佟大人是清白固然是好,可是若真是如你所说,这样不是……”方媚儿气息有些不平稳,说话的声调不免高了些许。

“媚儿……”太后轻轻地叫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媚儿这才方觉自己失态,款款行礼道:“媚儿不懂政事,为图万事光明磊落,媚儿失言,还请圣上、太后责罚。”

熊轩看了一眼方媚儿,眼中柔波千转,而后渐渐平定,懒懒地道:“罢了,朕让你们说的,不过是个人见解罢了,媚儿何罪之有呢。”

“是啊,哀家也累了,媚儿,扶哀家回宫吧。”随即,太后缓缓起身,对着熊轩道,“国事家事不可混淆,或许是哀家错了,圣上圣明,自己斟酌吧。”

太后在方媚儿和楚冰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出了御书房,独留熊轩在内。熊轩无奈的闭上双目,刚刚的话不断在耳边回放,思量良久才做出决定。

方媚儿送太后回到德寿宫后,陪着太后聊了不久,因为情绪不太高,太后便让她和楚冰回倾城别院了。

一路上,方媚儿不看楚冰,也不出声,只言片语都没有。同样的马车,少了之前的嬉笑怒骂,冷清的让人觉得心寒。

回到倾城别院,方媚儿大步在前,走路虎虎生风,将楚冰甩在后面老远,饶是出来迎接的诺儿,都被方媚儿的气势震慑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楚……楚公子……”诺儿一边看着方媚儿的身影,一边讷讷的问楚冰,“媚儿姑娘……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楚冰无奈的摇头,闭口不言,三步并两步的大步追去。

追上方媚儿的时候,楚冰已到方媚儿所住的西厢门前。“哐”的一声,方媚儿用力甩的门险些砸在楚冰的鼻尖。

楚冰揉着鼻尖暗自庆幸,便听见屋内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熊子凌你个混蛋,混蛋,混蛋……”方媚儿边摔边骂,怒骂声并着摔东西的声音破门而出,楚冰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楚冰第一次从方媚儿口中听到自己另一个名字,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的愤怒,怨怼,火大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顾方媚儿的怒火,楚冰推门而入。一脚刚刚踏入房门还没有站稳,一个官窑大红牡丹花瓶直奔楚冰而来。

楚冰陡然一惊,快速伸出双臂,接住花瓶。花瓶不轻,楚冰足足转了两圈。还未等站稳,方媚儿的香炉、宝鼎、瓷器、古籍还有珠宝首饰,凡是能拿到手的,一个接一个的像楚冰砸来。

开始时楚冰还能勉强应付,但接了一个又一个,放下这个来那个,转眼间楚冰就被一堆东西围绕着。

方媚儿不解气,一边骂着“混蛋”,一边直奔楚冰而来,狠辣出拳,瑟瑟生风。

楚冰措手不及,方媚儿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让他不由得后退两步,捂着被方媚儿拳头击中的地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熊子凌你混蛋,少给本姑娘装蒜,接招……”方媚儿骂着,脚尖轻点,身子已至楚冰身前,又是一拳袭来。

楚冰自然不会再让方媚儿打到自己,微微一笑道:“既然媚儿有兴致,那就试试看好了。”说着,楚冰也开始出手抵挡。

“狗屁兴致,看招。”方媚儿吼道,随即再次出拳。方媚儿手上的动作极快,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上至头部、颈部,下至腹部以及要害部位,不过一会功夫,方媚儿已经用拳头关顾了个遍。

楚冰暗叹一口气:“媚儿,要不要这么拼命,要不是本少爷功夫不弱,被你这一套拳法攻击下来,怕是得断子绝孙了。”楚冰边打边说。

“哼”,方媚儿冷哼一声,拳头袭来,不管不顾。楚冰无奈,快速出手,握住方媚儿的手腕。

“好了吧,打了这么久了,你也该累了,气也出了,咱们好好谈谈成吗?”楚冰脸上带着笑,轻轻说道。

方媚儿怒瞪楚冰一眼:“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说着,方媚儿向内将身子旋转半圈,微曲手肘,眼见着向楚冰胸口打来。

楚冰见状,并不急迫,微微邪笑,向后微微弓了弓身子,握着方媚儿手腕的手会拉道方媚儿胸前,另一手扣住了方媚儿弯曲的手臂,拉至小腹,瞬间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楚冰的头离方媚儿那么近,鼻翼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方媚儿脸上,让她迷醉,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第三十七章:怒诉筹谋计 泪问念旧欢

见到方媚儿默默落泪,楚冰脑袋发蒙,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冰轻轻地松开钳制着方媚儿的手,转过她的身子,轻轻地去擦方媚儿脸上的泪痕。那一滴滴的泪,就像是跌落在楚冰手上的珍珠,一颗一颗,极为珍贵。

“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好吗?”楚冰轻轻地问,整颗心揪作一团,泛着疼。

不问还好,楚冰一问,方媚儿瞬间泪水滂沱:“熊子凌,你个混蛋,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你……你就是混蛋……”

方媚儿一边大吼,一边推拒着楚冰,挣脱开他的手,后退几步。

怀里突然失去了带着淡淡幽香的热度,楚冰蹙眉。

“我两面三刀?我阳奉阴违?”楚冰发笑,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失去控制的小女人,无奈地问。

方媚儿看着楚冰带笑的脸,怒火更盛,她抹干脸上的泪水,才道:“你还笑?我说错了嘛?你若不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之辈,你怎么会帮着殊嫔的父亲开脱罪责?前面还跟我说她是皇上的锦衣卫,要害我,现在你却帮着她,你让我怎么想?”

“我……”说道殊嫔的事,楚冰才豁然明了方媚儿动怒的原因。他长叹了一口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西厢陷入了一片沉默,整个屋子又静又冷,让人心寒。

方媚儿终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心下是无尽的失望。

脸上的泪水早已不在,痛到极处方无泪或许现在最称方媚儿的心境。“怎么?无话可说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次的计划,我费了多少心力,现在全被你给毁了,毁了。”说道最后,方媚儿失声怒喝。

其实在方媚儿心中,她也说不清为何如此生气。也许她气的不是楚冰无意中破坏了她的计划,而是气他在帮另一个女人,一个与自己敌对却国色天香的女人。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眼睛顿时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佟清林贩运私盐的案子是你安排的?”

“怎么?觉得我满腹心机,心如蛇蝎?”方媚儿看着楚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发出一阵嘲弄的笑。

连方媚儿自己都有些茫然,分不清楚是在嘲笑自己变了模样,还是嘲笑她的子凌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子凌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难道我的子凌也变了。”方媚儿心里空落落的,透着阵阵恐慌。

“不是,”楚冰急忙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到了如此周密的计划。”

“呵呵,周密?再周密的计划也抵不上你熊子凌的三寸不烂之舌……”方媚儿气极,说话夹枪带棒,一顿发泄,随即转身,再也不看楚冰。

楚冰知道方媚儿此时正在气头上,对于她的疾言厉色,楚冰并不放在心上。

走到方媚儿身边,楚冰转过方媚儿的身子,让她对着自己,真诚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安排的,佟清林是个县令,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一直号称清廉,我才……”

“清廉?”方媚儿又是一声冷笑,看着楚冰愧疚的脸,终是没挥开他放在自己双臂上的手。语气稍稍平和道,“若是他佟清林清廉,又怎么会偷运私盐,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抛出诱饵就引他上钩?”

方媚儿的话倒是让楚冰惊诧:“他真的贩运私盐?”

看着楚冰一脸震惊的表情,方媚儿重重点头:“就算我再想保住娴月,对付殊嫔,也不会拿无辜的人开刀。佟清林一直贩运私盐,因为数量小,做的极其隐秘。我的人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一直选择按兵不动是因为殊嫔一直有投靠娴月,接近我的趋势。”

“所以,知道殊嫔的真实身份后,你就将佟清林的犯罪证据公之于众?”楚冰轻轻问道,脸色看似平静,但心下对于方媚儿的隐忍和谋略却是赞叹不已。

方媚儿也渐渐平静下来,才说道:“几日前,我找了富商之女商议此事,她答应与佟清林谈判合作,至于收益则是三七分成,她三佟清林七,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县令小官来说着实不小,佟清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冰听着,脑海中猛然想起自己得知夏芸真实身份的那个清晨,方媚儿在别院门口送出去的那个女子,淡淡的百合香气仿佛萦绕鼻尖:“就是那日清晨的那个女子?”

方媚儿轻轻点头,并不多解释。

楚冰了然,又轻轻道:“所以佟清林才这么轻易地便被当场缉拿,人赃并获?”

方媚儿点头:“要不是他贪心,如何会第一次就运送如此大批量的私盐。加上我在路线上做了调整,才让他措手不及。”

楚冰听得原委,看着方媚儿更是愧疚,他把她搂紧怀里轻轻道:“对不起,这个案子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居然毁了你的一盘棋。”

方媚儿也不挣扎,在楚冰的怀里沉默良久,同样的胸膛,同样的心跳,同样的温暖,方媚儿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半晌,方媚儿才轻轻说道:“也许我生气的不是你毁了我一盘棋,而是气你帮着的人是殊嫔,你明知道她的身份,你却还帮着她……你是不是对她……对她……”

方媚儿说的断断续续,吞吞吐吐,楚冰却是了然于心。轻轻拉起方媚儿的身子,看着她的脸,嘴角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缓缓问道:“对她什么?”

方媚儿一颗心砰砰乱跳,害怕问出口后得到的是一个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楚冰见她半晌不答才开口道:“其实我帮她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的妹妹。”

方媚儿听楚冰的话,前半句时心一下子开朗了,可是却听到是因为另一个女子,心又跌到了深渊里。不由的出声问道:“她的妹妹?”

楚冰虽不愿提及夏芸,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不想瞒着方媚儿。他再次跌进一段抓不住的回忆里,向方媚儿讲述那一段篆刻在心里的故事。

“我跟你说过,殊嫔的代号是夏纯,她的妹妹叫做夏芸。几年前,我和师父去云趣崖执行任务,在云趣崖的山涧里,恰好遇到了被流氓调|戏的夏芸,我救了她。从那之后,她与我和师父相处了一段日子,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熊轩的人。她骗了我,从一开始便骗了我。”

楚冰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阵风划过云际,虚无缥缈。

方媚儿听着,心里却是酸酸的:“她骗了你,你却依然救她的父亲和姐姐,你喜欢她是不是?”

楚冰怔愣了半晌,终是没有作答,曾经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闪进脑海。

“楚冰,我想去塞外牧羊,你去不去?”

“去,芸儿说去便去。”

“那到时候你要带着我去骑马,你想想塞外一望千里,骑着马狂奔,风声呼呼作响,衣袖翩翩,多自由。”

方媚儿看着楚冰的神情,便知道那段自己残缺的岁月,永远都无法弥补。因为就算是以后的日子再幸福,她终究代替不了,也磨灭不掉藏在楚冰心里的那个人。

恍惚听到楚冰刚进倾城别院那晚的箫声,方媚儿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淡淡开口:“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念完之后,方媚儿对上楚冰的眸子,含着泪问道:“你记得刚入倾城别院你吹的这首曲子吗?旧欢新怨,你既然记得夏芸这个新怨,那是否也记得方倾岚这个旧欢?”

第三十八章:九道山庄景 柔香满怀情

“方倾岚?”楚冰被方媚儿的话震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不住地思索,在记忆里搜寻,却没有一丝方倾岚的影子。

看着楚冰呆愣、蹙眉、冥思苦想的样子,方媚儿露出苦涩一笑:“终究还是忘了。”话毕,缓缓地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不愿再说。

“媚儿,我……”楚冰看着方媚儿恰似心灰意冷的表情,内心如同跌进了一个黑洞,没有方向,只有恐惧。

听到楚冰地轻唤,方媚儿缓缓睁开双眸,对上楚冰的视线,半晌才开口:“我不叫方媚儿,我是方倾岚。”

方倾岚,这个方媚儿自从义父死后就彻底深埋,只有在想念熊子凌时才会提及的名字,让她感到有些陌生,恐惧,泛着记忆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些让她午夜梦回只有泪水的记忆不断涌到脑海中。

“多年之前,我辗转被卖到九道山庄当奴隶,奴隶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悲惨,主子看着不顺眼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皮鞭棍棒,那种疼撕心裂肺,直到现在午夜梦回间我仍能感受到那种痛。”

方媚儿说着,脸上的痛苦表情忽而转为淡淡的笑:“但是在我们这群奴隶里,却有一个男孩,他是那么的不一样,也就只有他能让管家气愤、咆哮、最后失望的无功而返。”

楚冰静静地听着,九道山庄的事情依稀浮现在脑海之中。

“我是九道山庄的管家侯东岳,人称侯七爷,今儿你们刚到九道山庄,就先了解了解九道山庄的规矩。”九道山庄的地牢外面,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袍男子对着站在跟前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淡淡说道。语气虽然不重,却散发着让人畏惧的气势。

侯七爷说完,给守着奴隶的一群拿着皮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一个个拿着皮鞭走到了奴隶身边,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动手。

这时,侯七爷才缓缓开口道:“庞子曾问鹖冠子‘圣人学问服师也,亦有终始乎,抑其拾诵记辞阖棺而止乎?’鹖冠子说‘始于初问,终于九道。若不闻九道之解,拾诵记辞,阖棺而止,以何定乎?’庞子又问‘何谓九道?’鹖冠子答说‘一曰道德,二曰阴阳,三曰法令,四曰天官,五曰神征,六曰伎艺,七曰人情,八曰械器,九曰处兵’此九门学问统称九道。”侯七爷说完,眼睛扫过一群奴隶。

半晌,才继续开口道:“咱们九道山庄名曰九道,这九门学问自然是要学的,一曰道德,今儿就从这开始,忠义礼智信,今儿侯七爷就先告诉你们如何为忠。”

侯七爷说着,再次向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皮鞭打在皮肉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混着一阵阵声嘶力竭的痛呼,传遍了整个九道山庄。

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侯七爷泛着淡淡的微笑,缓缓开口:“这顿鞭子就是要告诉你们,做奴才的就要忠诚于主子,没有忠就只有鞭子,当然,也可能是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说着,侯七爷懒懒地看了一圈,猛然蹙眉。

一个衣衫破烂,面色却清秀的奴隶闯进了他的视线,不是奴隶俊秀地让侯七爷刮目相看,只是一个挨了鞭子打却咬着牙不发一声的男孩让他诧异。

侯七爷给几个手下抛了个眼色,三四个手下不顾身旁的奴隶,齐聚在这个男孩周围。

“不会叫的狗咬人才疼,打,打到会叫为止。”侯七爷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四个人齐齐落下鞭子,粗长的鞭子接连不断的落在男孩身上,转瞬间原本破烂的衣衫便碎裂成片,带着皮开肉绽流出的血,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男孩要紧了牙,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咸涩的汗水沾染到伤口,让伤口痒痒的疼。男孩使劲咬着嘴唇,嘴唇泛出血迹仍旧一声不吭。

侯七爷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奴隶,来到这个男孩身前。他一把夺过手下手里的鞭子,“啪”地一下打在男孩身上。

侯七爷功夫在九道山庄里,是除了老爷之外最好的,他这一鞭子用了九成的力气,只见男孩的皮肉迅速裂开了一道口子,男孩忍不住打了个滚,发出一声闷哼,却依然没有叫。

侯七爷怒了:“小子,好硬的骨头,侯七爷我还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对手,好样的。那咱们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那一日,直到暮色西垂,侯七爷疲惫的扔了手中的鞭子,让人将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男孩扔进地牢,才算结束。

楚冰想着那些鞭子落下的情形,脸色也微微泛白,紧咬着双唇,不自觉的颤抖两下。

方媚儿亦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不看楚冰的表情,方媚儿继续道:“那一日,男孩挨了无数鞭子,但却从来没叫唤一声,那时我就知道,他是个坚强的人,像他这样的男孩,不会被困在九道山庄里当一生的奴隶。”

方媚儿的话让楚冰从那段记忆中苏醒,眼角不由的有些湿润。

“你在?”楚冰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但对于方倾岚却毫无记忆。

方媚儿的脸沉了几分,但最终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我在,我亲眼看着他被侯七爷打的遍体鳞伤却不吭一声,我看着那一鞭子接一鞭子的落下,觉得和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后来我偷偷的和他说话,我才知道他叫熊子凌,我问他侯七爷打他,他为什么不叫?”

说着,方媚儿转头看向楚冰,像是在讲述曾经的事,又仿佛是在问现在的楚冰,或者说从前的子凌。

“我要留着嘶吼的力气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等到有一天我可以手拿利剑刺穿他们的胸膛。”楚冰轻轻地开口答道。

“呵呵”,方媚儿的笑意渐渐浓郁,“你还是记得的,当初你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对上楚冰的瞳孔,仿佛要从他的眼里看到曾经。半晌,方媚儿才轻轻说道:“你还记得吗?从那之后你逃跑了无数次,每次都会被侯七爷抓回来,然后便是一顿鞭子,待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才扔进地牢里养着。”

楚冰点点头:“那时候只一心想跑,也只会四处瞎跑,我记得最后一次我跑了,又被逮了回去,然后被转卖到七王府,想来侯七爷是被我逼疯了吧。”楚冰长叹一声回忆道。

听着楚冰的话,方媚儿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七王府大火你可还记得?”

“那日我被扔进七王府的地牢,浑身是伤,到深夜时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没过多久,便听见七王府内一阵阵悲天抢地地哭嚎声,一个白衣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三两下就撂倒了看守地牢的人,将我带出了地牢。”楚冰一点一滴回忆,却总觉得断断续续。

“然后呢?”方媚儿瞪大了眼睛问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熊子凌,也是熊子凌与她的最后一点交集,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他的记忆里有片刻的存在,不奢求太多,只要片刻便好。

楚冰努力地回想,终是摇摇头:“我看见一片大火,七王府到处都是死尸,有黑衣人,还有锦衣卫,再醒来时,便只有师父。”

楚冰一字一句说着,方媚儿的心一点点的下沉,最后泪水滂沱不止:“熊子凌,你个混蛋,你记得九道山庄,记得七王府,记得侯七爷,记得鞭子,记得地牢,连你对我说的话都记得,你怎么能不记得岚儿……怎么能不记得岚儿……”

听到方媚儿的痛骂,看着她泪水四溢,楚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

楚冰的泪无声的流下,却悄悄抹去,半晌才轻轻说道:“我不知道为何独独记不得你,但不论你是曾经的方倾岚,还是如今的方媚儿,都将是我楚冰一生的妻子。若是我一直都记不起,就让我用整个余生来弥补,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娇媚轻吻落 缱绻双雁贺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着楚冰,而后轻轻地点头,泪水越发汹涌。

楚冰的心被方媚儿的娇媚之态勾动,轻轻的低下头,一记轻吻落在了方媚儿的唇上。

柔软、温润、还带着泪水划过留下的丝丝咸涩与清凉。楚冰愈发不能控制,如斯的美好让他停不下来。

方媚儿脸颊羞得绯红,想着楚冰的那句“不论你是当年的方倾岚,还是如今的方媚儿,都将是我楚冰一生的妻子。”方媚儿动情不已。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了楚冰的脖子,回应者他的热情和火热。

一室旖旎,让这被方媚儿扔的纷乱的西厢充满爱的味道。

却说熊轩这边,刚刚下旨,以佟清林为官失职,罚俸一年为最终裁决,释放了佟清林。

殊嫔在寝宫内焦急等候,听到宫女传来消息,开心的不得了,即刻赶到御书房谢恩。

殊嫔来到御书房外,御书房房门紧闭,连守门的内监也不见去向。殊嫔不知熊轩是否还在御书房内,便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查看。

推开门刚刚走了两步,便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熊轩的话音。“你可确定?”

随即殊嫔便听到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奴才尚不敢确定,但楚公子确实曾与一名叫段阳的手下暗中联系,而近日段阳曾出现在九道山庄附近,并暗中打探一个姑娘,奴才觉得形迹可疑,故来回禀。”

殊嫔听到楚冰二字的时候,心猛地提了起来。

还不待殊嫔细细思量,只听熊轩又道:“这件事你且不用理会,朕自会命人打理。去,给朕传卜鹰进来。”

“是,奴才告退。”低沉的声音说道。

殊嫔赶紧轻压脚步,悄悄退出御书房,算计着里面的人要出来,才做推门的动作。

迎面恰好看见从御书房走出来的忠录。忠录亦是锦衣卫的密探之一,虽然殊嫔与之相交不多,但也知道他是熊轩亲信之一,他禀告的事于熊轩来说,几乎可以定为事实。

忠录见到殊嫔微微行礼,便消失在御书房门前。

殊嫔看着忠录消失的身影,微微蹙眉暗自揣测:“忠录的任务一项隐秘,如今他出现在九道山庄,而且盯住了楚冰的手下,这是为什么?圣上现在传卜鹰,难道要让他接手楚冰的事。莫非……”殊嫔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瞪大,带着一丝丝恐惧。

半晌殊嫔才稍稍平静,款款走进御书房,一阵千恩万谢,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殊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无法诉说。

方媚儿和楚冰的婚事越来越近,有太后和皇后亲自操办,两人也乐得清闲。但是大婚之后要去若水仙阁居住,也少不得一番忙碌,进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初七一早,方媚儿和楚冰来宫中请安。次日即将大婚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喜庆。

这日太后的德寿宫热闹非凡,太后以及熊轩的几位妃嫔都在,就连中了倾城泪的容妃都拖着见好的身子来到了德寿宫。

“媚儿”“楚冰”“参见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两人款款行礼,齐齐开口,十分和谐。

太后笑的开心,看着两个人道:“免了免了,快坐下。”

招呼这两人入座,太后才笑这着对几位嫔妃说道:“哀家就说这媚儿和楚公子般配,你们说是不是。”

遥嫔进宫不久,与影嫔想必,和太后的接触少了许多,如今听问,自然抓紧机会。遥嫔面带笑意,道:“母后说的对极了,媚儿姑娘和楚公子真是天作之合,光瞧着媚儿这一身月娥白罗纱长裙配楚公子这月娥白长衫就赏心悦目,般配极了。”

太后连连点头,方媚儿瞅了一眼楚冰的长衫,果真和自己的一个颜色,脸颊绯红,半晌才道:“遥嫔娘娘说笑了,不过是随意穿了件衣裳罢了。”

“要是本宫看啊,遥嫔妹妹说的对极了,随意穿件衣裳都能如此般配,母后您说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上官娴月笑着说道。

上官娴月的话让太后更为满意,对着方媚儿和楚冰道:“明儿就大婚了,还害羞个什么,哀家说般配就是最般配的。”

“太后……”方媚儿娇羞地叫道。

倒是楚冰浑然不知羞涩,也不顾方媚儿的娇羞,对着太后道:“太后说的极是,楚某谢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满意的看着楚冰说道:“楚公子若真想谢哀家的成全,那就好好珍惜媚儿,媚儿幸福哀家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楚冰站起身,郑重地对太后说道:“请太后放心,楚某时刻不敢忘对太后的承诺。”

太后点头,楚冰入座便看见殊嫔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忧,楚冰不解其意。

方媚儿大婚,嫔妃们知道方媚儿今日进宫,纷纷准备厚礼,或珠宝首饰,或古玩瓷器,珍贵至极。尤其是影嫔和容妃分别赠送的醉珊瑚梅花雕和层叠帐翠玉假山盆景最得方媚儿喜欢。

待众人都送上贺礼,殊嫔才缓缓起身,对太后和方媚儿轻轻道:“母后,媚儿,明儿就是媚儿大婚的日子,殊姚私心想着送点什么贺礼好。可殊姚见识浅薄,思量几日才想出一样东西想要送给媚儿姑娘和楚公子,又怕东西入不得二位法眼,故而想让母后替殊姚求几分薄面,请媚儿和楚公子笑纳。”

殊嫔的话惹来妃嫔一阵小声的唏嘘,珍嫔小声咕哝“县令家的女儿吗,没有拿手的东西也不丢人。”言辞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落进殊嫔耳朵,殊嫔犹如没听到一般,并不开口争辩什么。

“殊嫔向来心细,想来你选的东西也不是俗物,媚儿和楚公子会喜欢的,媚儿你说是不是?”太后笑着说完,看向方媚儿。

自从知道殊嫔的身份,不论是她锦衣卫的身份,还是夏芸姐姐的身份,都让方媚儿心存芥蒂,但方媚儿也知晓如何在这宫中做的周全。

故而方媚儿起身对殊嫔道:“殊嫔娘娘能够送媚儿大婚贺礼,媚儿感激万分。在媚儿眼中,娘娘蕙质兰心,品味高雅,正如太后所说,娘娘选的定然不是俗物,媚儿当然喜欢。媚儿在此先谢过娘娘。”说着,方媚儿款款行礼。

“媚儿如此说,殊嫔可放心了?”太后看着殊嫔说道,“快拿出来让哀家和众位嫔妃都看看到底是什么。”

殊嫔这才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婢将东西呈上来。

是一副卷轴刺绣图,刺绣图上荷叶枯黄,芙蓉花开,秋光旖旎,两鸿雁振翅凌空,共翔千里。方媚儿看见此图,也不由震撼。

半晌殊嫔才缓缓道:“媚儿与楚公子大婚,殊姚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殊姚喜欢刺绣,便唤了两个绣娘,三人一起将《秋浦蓉宾图》刺于其上,大雁两情缱绻,望媚儿与楚公子也如双雁,恩爱缠绵,两情长久。”

方媚儿轻轻接过刺绣道:“娘娘亲手绣制,媚儿定万分珍惜。”

殊嫔微微一笑,拉过方媚儿的手道:“殊姚手拙,这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表表心意罢了,还希望媚儿别嫌弃。”

方媚儿轻轻蹙眉,片刻后展颜,含笑点头道:“娘娘谦虚了,看图便知道娘娘手艺卓绝,看着栩栩如生的大雁便知道。”

殊嫔轻轻点头,再次落座。

德寿宫一番闲聊之后,方媚儿和楚冰回到倾城别院。方媚儿让诺儿将其他的礼物尽数搬到了库房,不多看一眼,只拉着楚冰,抱着刺绣图回到了西厢房中。

第四十章:图中含警示 探查得真情

“媚儿,何事这么急?”方媚儿拉着楚冰走的急切,楚冰不由的出口问道。

方媚儿眉头深蹙,并不答话,进了西厢后将门窗紧闭,才将刺绣图放在桌上缓缓展开。

方媚儿拉着楚冰低头:“快看看这大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楚冰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仔细的看那对大雁,大雁绣工精细,翅膀上的羽毛用多种颜色深浅变换的绣线,以短针勾勒,丰满而逼真。

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方媚儿蹙眉,伸出手指去摸,猛然发现在大雁翅膀的位置,会比其他地方稍稍厚一些。

“楚冰,你摸摸看,这个位置是不是比其他地方厚?”方媚儿指着刺绣的一处,拉着楚冰的手说道。

将手置于雁翅之上,果然发现不同之处,楚冰微微蹙眉,点头:“媚儿说的不错,是有不同,这代表什么?”

方媚儿摇头,转身去取来一把细长的小刀。“要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只有划开了才能知道。”方媚儿认真的说道。

虽然几日前将夏芸的事情告诉方媚儿后,楚冰知道在方媚儿的心中,夏芸夏纯姐妹是一个疙瘩,但他也知道方媚儿并不是小肚鸡肠,会在这等事上计较的人。所以方媚儿说要划开刺绣,楚冰并不反对,反而拿过刀,动手划开了大雁的翅膀。

外面一根根线断裂,方媚儿配合着楚冰,快速将断裂的绣线清理干净,不过一会,方媚儿和楚冰便看到了一个“道”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便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楚冰加快了手里挥刀的速度,饶是这样,两人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一幅刺绣清理干净。

换去了《秋浦蓉宾图》双雁缱绻的景象,一首七言绝句展露在绣布之上。

“晓月晚风共酌酒,欣木双雁栖两道。

圣爱缱绻漫远山,尚琴合奏蝶舞庄。”

方媚儿读着诗句,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楚冰,你看这首诗是不是很奇怪?”

楚冰点头道:“是很奇怪,做了个绝句的样子,却连最基本的韵都没押好。句句都像是在说感情,但却天南地北,一句一意。场景忽远忽近,毫无章法,这实在算不得一首好诗。”楚冰点评道。

“是算不得好诗,殊嫔这是什么意思?”方媚儿蹙着眉头,不解的嘟哝道。

“殊嫔?”楚冰不由的想起今儿在德寿宫时殊嫔的眼神,意味不明,现下听方媚儿如此说,楚冰被弄得更糊涂了。

方媚儿听楚冰问,轻轻点头。回想着在德寿宫的场景,方媚儿轻轻道:“在德寿宫的时候,殊嫔将这幅刺绣递给我,我过去接刺绣,然后她拉起我的手,用护甲在我手上悄悄写了一个‘内’字。”

“所以你才觉得这幅刺绣之内会隐藏这秘密?”楚冰轻轻问道。

方媚儿点头,目光又落到了这首诗之上:“殊嫔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讲,但却不方便讲,才想出了这么个复杂的法子。”

楚冰点点头,又轻轻念叨这幅图上的诗:“晓月晚风共酌酒,欣木双雁栖两道。圣爱缱绻漫远山,尚琴合奏蝶舞庄。晓月晚风共酌酒,欣木双雁栖两道。圣爱缱绻漫远山,尚琴合奏蝶舞庄。庄……”

楚冰猛然眼睛迸发出光亮。他快速的扫了一遍诗,终于了然。

“媚儿你看,这每句诗的开头结尾都用了同音字,藏头藏尾,小心圣上,九道山庄。”楚冰指着这几个字,认真的说道。“好细致的功夫,殊嫔真是用心了。”

方媚儿看着这首混乱的诗,半晌才点头:“问题就是太用心了……”长叹一口气后,方媚儿道,“她是圣上的锦衣卫,与我们对立,现在却用这种方法来告诉我们要小心圣上,会不会其中有诈?”

方媚儿的话不禁让楚冰蹙眉,思量半晌才到:“应该不会,藏尾的九道山庄应该预示着什么……”楚冰若有所思的答道。

“九道山庄,圣上、九道山庄,莫非殊嫔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们,圣上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和九道山庄的联系?”方媚儿低声嘟哝几句后猛然抬头问道。

楚冰眼中闪过一道慌张,而后快速转为平静,淡淡道:“大抵如此。”楚冰微微一笑,“发现便让他发现好了,这出好戏他这个主角开唱了,便更有有看头。”

方媚儿见楚冰自信满满,虽不方便多问,但依照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个顾虑周全的人,他即不怕,便自然是有对策的。故而方媚儿的心也渐渐地放下来。

一日光景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次日清晨。

这日一早,诺儿便侍候方媚儿早早的起床梳洗,加上喜婆和太后派来的姑姑一起帮忙,很快方媚儿就准备完毕。

大红的喜服,大红的喜帕,大红的红绸和通红的苹果,满头珠钗,方媚儿在一群人的拥簇之下上了喜轿。

耳畔一阵吹吹打打,虽见不到楚冰骑在高头大马上,红袍加身的样子,但方媚儿知道楚冰就在前方,那是她的子凌,是她永远的归宿。

方媚儿露出甜甜地笑容,宛若春风,暖醉人心。

而前面的楚冰也面带笑意,在宝马上拱着手向路旁围聚的贺喜之人回礼。只是谁都无法知道,这浓浓的笑意之下隐藏的深情。他深深地爱上了方媚儿,连同在他记忆里没有丝毫印记的方倾岚的爱一同赋予了。

因为就在这日一早,段阳便避过了众多的耳目,潜入了若水仙阁找到了楚冰。

“少爷,这次去九道山庄,我打探出在多年之前,九道山庄曾经棒杀过一名女奴,名叫方倾岚,时间与你说的时间大致吻合。”段阳说道。

“棒杀?那她怎样?”楚冰焦急的问道,若是如段阳所说方倾岚已被棒杀,那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方倾岚又是谁?

段阳听问,摇头道:“据说方倾岚因为逃跑被棒杀后,因为天色已晚,家奴便将她的尸体暂时抛到了九道山庄外的密林里,并没有掩埋。隔日再去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有传闻说她没有死,也有传闻说她被密林内的野兽吃了。”

楚冰听着段阳一字一句的说着,脑海中不由地闪过方媚儿的影子。

那日倾吐身世,方媚儿曾问“七王府大火你可还记得?”

方媚儿曾对自己怒吼“熊子凌,你个混蛋,你记得九道山庄,记得七王府,记得侯七爷,记得鞭子,记得地牢,连你对我说的话都记得,你怎么能不记得岚儿……怎么能不记得岚儿……”

如泣如诉的倾吐有没有半点虚假,楚冰豁然开朗:“她不但没有死,还追随我百里,到了七王府,那日她定然在七王府,定然是这样,定然是这样。”

高头大马之上,楚冰脑海中设想过无数场景。他想知道方倾岚如何被棒杀而不死,又是如何追随自己到了七王府,和自己失散以后她又遭遇了什么,如何变成了如今的方媚儿……太多太多的疑问和可能出现在楚冰的脑海里,让他停不住的设想。

但不论设想的是什么,楚冰心里,不,应该说他熊子凌心里,都泛着浓浓的感动和爱怜,他以熊氏一族的姓氏对自己发誓:“不论你是方倾岚还是方媚儿,我都将对你好一生一世。”

第四十一章:佳偶天成日 耳语缠|绵时

从倾城别院到若水仙阁隔得并不远,但楚冰的高头大马却沿着街道绕了大半个龙城后,才在吉时之前赶回若水仙阁。

浩大的声势让整个普悦龙城的人震惊,没有人不知道龙城的第一美女方媚儿今儿成亲。

这便是楚冰想要的结果,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场盛大的成亲仪式,当然也让那些觊觎方媚儿美色的男人一些警示。

这是一种强有力的宣示,方媚儿自此被贴上了楚冰的标签。

“新郎扶新娘下轿。”喜婆高声呼喊,透着洋洋喜气。

楚冰下马,掀开了大红的轿帘,一身喜服的方媚儿出现在楚冰眼前。楚冰微微发愣,虽不见容颜,但他也能想见喜帕之下是怎样娇俏的脸。

半晌,楚冰才回过神来,拉起方媚儿的手,将那大红的丝绸双双拿于手中。

若水仙阁和倾城别院的布局相似,入门即是仙阁大殿,能容纳上百宾客,大殿之后是仙阁雅园,内种繁华数种,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绕过仙阁雅园,便是寝殿,分东西两侧,分别唤若仙殿,若水阁。

今儿的成亲仪式在仙阁大殿举行。大殿内到处缠绕着红绸,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喜庆的气氛彰显殆尽。

大红的毯子铺在地上,从门外延伸到大殿之内,楚冰扶着方媚儿缓缓进殿。大殿之内宾客云集,见到新郎官扶着新娘子进殿,纷纷起身。

这些人多半是达官显贵,这次参加婚宴多数是冲着太后赐婚以及方媚儿的身份、楚冰扶摇直上的前途而来。

大殿前方是太后和皇后,两位本不应该出现于此,但方媚儿成婚,太后执拗要来,自然所有的规矩都可以因时而动。

太后和皇后见到两人进殿,脸上笑意更盛。窃窃私语“般配”等话。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随着喜婆一声喜气洋洋的高喊,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楚冰拉着方媚儿齐齐跪拜天地。喜帕之下,方媚儿脸庞绯红,拜下天地,她方媚儿便是楚冰的妻子,从前的青梅竹马变终成眷属,方媚儿抑制不住的喜悦。

“二拜太后”。喜婆高声的喊道。

这声呼喊多少让方媚儿有些错愕,太后出现在自己的婚宴之上本不奇怪,但是如今与她成亲的是楚冰,是那个与皇室恩怨无数的熊子凌,她怕熊子凌不愿意跪拜。

方媚儿微微发愣,直到楚冰轻轻的牵扯红绸才让方媚儿缓过神来。片刻之间,方媚儿透过红盖头的下方,已经看到了楚冰的肩头。

这样的楚冰让方媚儿热泪盈眶:“子凌,委屈你了,岚儿对不起你”。方媚儿暗暗念叨,才缓缓下跪叩首。

“夫妻对拜。”喜婆的声音划破大殿,两个人对面而立,心里有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尽的故事,虽不能双目传情,但亦心灵相通。

两人款款低首,还未来得及对拜,便听得一声尖细的声音划破长空,飞传而来。“圣上驾到”。

话音落下,熊轩缓缓走近大殿,众宾客纷纷叩首行礼。方媚儿刚微微欠身要请安,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搀住了下去的身子。

“媚儿,今儿成亲大喜,不宜行礼。”楚冰脸色一如既往的带着浅笑,看不出波澜。

说话间,熊轩已走至两人身前,看着楚冰扶着方媚儿的手臂,并不行礼,熊轩冷冷的扫了一眼楚冰,才道:“媚儿大喜,不必和朕客套。李友,献贺礼……”

话闭,李友命人抬上了一座约莫半个屏风大小的紫水晶葡萄藤雕,葡萄挂满枝头,预示多子。

在场的宾客无不震惊,水晶虽然算不得多名贵,但如此大块的水晶做如此的精雕细琢,着实让人震撼。

楚冰笑着答谢,一如既往的恭敬而疏远,一切都是淡淡的。

熊轩落座,喜婆再次呼喊“夫妻对拜”。方媚儿和楚冰齐齐对拜,双双低首。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这场大婚算是落下帷幕。楚冰将方媚儿搀扶进新房之中。

送入新房后,方媚儿落座在散满瓜果的新床之上,双手放在双腿之上轻轻挽在一起。

楚冰不待招呼宾客便让喜婆主持着揭开了方媚儿的喜帕,喝下合卺酒,随后一声令下,便让喜婆和丫鬟尽数退去。

方媚儿双颊微红,再加上酒色熏染,更填几分媚色。

楚冰坐在方媚儿身边,看着低着头的方媚儿,呼吸声不由的重了些许。

“楚冰,你应该出去招待宾客了,否则要叫人笑话了。”方媚儿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害羞地说道。

楚冰并不答话,而是将方媚儿的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趁着方媚儿张口想要说话的的空荡,楚冰那带着一股淡淡酒香和温热的唇瓣便落了下来。

方媚儿柔软的唇瓣让楚冰疯狂,不断的吮|吸让他几乎失去控制,慢慢的压低身子,方媚儿的身子躺在床上,双目微闭,情|动不已。

方媚儿的手臂环上楚冰的脖颈,迎合着楚冰。

半晌,楚冰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方媚儿的双唇,伸手去触摸方媚儿腰间的大红腰带,用力的拉扯。

感受到楚冰的动作,方媚儿猛然睁开双眼,眸子里依然闪动着欲|望之火,但理智告诉方媚儿现在不能。

方媚儿的手压住楚冰的手,摇摇头:“外面还有宾客,现在不是时候……”方媚儿说到最后,脸色愈加红润。

楚冰看着方媚儿娇羞的样子,在她脸上轻啄两下,才附在她耳边轻轻道:“媚儿在想什么?本少爷不过是想替媚儿换身衣服,陪本少爷去招待宾客罢了。”说完,楚冰还不忘让双唇在方媚儿的耳垂上流连一番,才缓缓抬起头。

听到楚冰的话,感受到楚冰落在自己耳畔的双唇,方媚儿的脸更加羞红。她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猛然感受到楚冰某一处的兴奋。方媚儿微微一愣,羞得直捶楚冰肩膀,过后就再也不动。

楚冰邪笑,忍不住在方媚儿的脸上又浅吻几下,才起身道:“咱们有一夜|春|宵呢,本少爷再忍忍,媚儿换身衣服,咱们去大殿吧,宾客该等久了。”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的脸更烫了几分,感受到脸颊散发出来的热度,方媚儿小声咕哝道:“我不去不成吗?”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见她不动,转而再次坐在床边,动手拉扯她的衣服,边拉扯边一本正经地道:“你不去怎么成,若水仙阁人多事杂,皇上来了,虎视眈眈的看着你,本少爷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寝殿里……”

楚冰的霸道出奇地让方媚儿感到心安,方媚儿不再挣扎,只静静地看着楚冰,任由他褪去自己大红的喜袍……

第四十二章:轻吻气熊轩 春|宵醉缠欢

换上一身浅粉色的鸳鸯金凤袍,拆下满头珠钗,换上一副清新的粉色珍珠头饰,配上方媚儿还泛着红晕的脸颊,清纯而娇羞。

楚冰看的移不开双眼,揽着方媚儿的腰将她搂入怀中,还想要更近一步时,忽而听到外面诺儿的声音:“圣上……”

楚冰和方媚儿双眸齐齐看向门的方向,竖起耳朵听到熊轩淡淡应声,道:“媚儿姑娘可在房内?”

听到熊轩如此问,诺儿有片刻的怔愣,半晌才答:“是”。

房内的楚冰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心想:“新娘子大婚,不在新房能在哪?你既想来,何必多此一问?”

“你们下去吧……”熊轩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楚冰听着,仿佛能看到一个双眼无神,失魂绝望的人站在门外。

“圣上……这……是……”诺儿私心觉得不妥,但终是不敢抗旨,无奈的一步三回头撤了下去。

楚冰在房内微微邪笑,将方媚儿搂得更紧了一些,狡邪地看着方媚儿,在房门打开的瞬间,楚冰将双唇附在了方媚儿的唇上。

眼见着门被打开,自己的双唇被楚冰封住,方媚儿一阵羞涩。但她明白楚冰的意图,故而双手环上楚冰的脖子,加深了这记吻。

推开房门的熊轩看着相拥而吻的两个人,如同遭遇雷击一般,天雷阵阵,良久都无法移动身子,也无法发出声响。

直到方媚儿被吻得几乎喘不过起来,楚冰才轻轻放开方媚儿,见着方媚儿羞红发烫的脸颊,楚冰在她脸上落下一连串浅吻。而后才装作不经意的一瞟,发现了站在门外的熊轩。

楚冰稍作羞涩,含笑开口道:“圣上……您何时来的……刚才……”

欲言又止之间,刚刚的场景已经如梦魇一般,在熊轩的脑海中又闪过一次。

熊轩轻咳两声,才开口道:“朕近日国事繁重,昨儿都没来得及送媚儿,想着趁着这会儿过来看看,没想到楚公子不在外招待宾客,却在这里。”

“哼,要是本公子不在,不知道你要想尽什么办法来占我媚儿的便宜了。”楚冰心里暗暗地想,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楚冰拉着双颊羞红的方媚儿走上前两步,才开口道:“楚某想着今儿来的多是达官显贵,楚某毕竟才来龙城不久,这又是太后赐婚,若有怠慢,损失的可是皇家的颜面。故而想让媚儿陪楚某一起招待宾客,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熊轩脸色微微泛黑,但依旧沉静,淡淡开口:“楚公子思虑周全,那就请吧,别让宾客等久了。”

“圣上说的有理,是楚冰疏忽,让宾客久等了。”楚冰笑着说完,转瞬才恍然大悟地看着熊轩说道,“圣上是不是有话要跟媚儿说,要不……”

“算了,先去招待宾客吧……”熊轩长叹一口气,打断了楚冰的话。

楚冰笑意浅浅,微微躬身行礼:“是,那楚某先带着媚儿去招待宾客,圣上不要客气,请自便。”说着,楚冰便带着方媚儿出了新房。

熊轩怔愣着看着这到处是喜庆红色的新房,心中泛着酸和很。半晌过后,才跟在两个人的身后,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个人,心里的恨意更浓。

楚冰心里清楚,现在的熊轩恨不得让自己万箭穿心而死,若是眸子可以发射利箭,只怕自己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但楚冰却不在乎,他只是将方媚儿的手握得紧紧的,在他心里,只要媚儿站在他这边,就算与熊轩正面开战他也不怕。

大殿内宾客众多,太后和皇后等人上座,其他宾客三五成群的围坐一桌,楚冰带着方媚儿游走在宾客之间,看着众人恭贺的笑靥,两人均回以浅笑和浊酒一杯。

方媚儿不胜酒力楚冰是清楚的,多半的酒都被楚冰挡了下来,太后看着楚冰对方媚儿的照顾颇为满意,不断和上官娴月耳语。

只是熊轩恨的不行,咬着牙强作平静。他目光追随着楚冰的身影,心里无数的呐喊:“楚冰,你等着,若你真是那个苟活的孽种,朕定然将你碎尸万段,让媚儿重新回到朕身边……你等着,你等着……”

熊轩心里恨恨地想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上官娴月和太后在一旁静静开着,想要劝说两句,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熊轩心里苦涩不已。

忽而听到李友来报,说九王爷和萧侍郎回到了龙城,在宫中等着觐见熊轩。熊轩拂袖而走,留下一群宾客各自欢愉。

看着熊轩离开,楚冰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继续带着方媚儿招呼宾客。虽然这些人都觉得楚冰陌生,但楚冰却对他们了如指掌。一场接待,楚冰应对自如。

时至半夜,若水仙阁的宾客才慢慢散去。看着脚步已经凌乱的方媚儿,楚冰无奈苦笑:“明明是我喝得多些,怎么媚儿比我醉的还厉害?”楚冰边说边扶着方媚儿回房。

方媚儿双眼微眯,缓缓抬头看一眼楚冰,脸上泛着浅浅笑意道:“谁说我喝醉了,你看我走的多好,子凌你才喝多了,看看都说胡话了。”方媚儿说着,还要踉踉跄跄地走给楚冰看。若不是楚冰扶着,只怕早已经摔倒。

感受到方媚儿的不安分,楚冰将她大横抱起,加快脚步回房。“是,媚儿说的对,是我说胡话了,好不好?”

“嘿嘿……”方媚儿天真地浅笑,搂着楚冰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好,子凌最好了,喏,这个奖励给你,嘿嘿……”

方媚儿浅浅一吻便可勾动天雷地火,楚冰觉得浑身发热,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许。

踢门,进房,关门。

楚冰将方媚儿轻轻放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下面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应着早生贵子的好兆头。

虽然这些东西多,但铺的平整,而且喜被一连铺了几层,躺在床上,方媚儿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方媚儿微微睁着眼睛,看着楚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充满了魅|惑。

楚冰再也等不及,脱靴上|床,压在了方媚儿身上。看着方媚儿娇羞的脸,迷蒙的双眼,不断嘟哝“你好重”的小嘴,楚冰低头吻了上去。

夜里静谧,红烛闪动,烛火照耀着拥吻的两人,记下这温馨而沉醉的时光。

楚冰的双手渐渐不受控制,开始在方媚儿的身上摸索、流转,惹得方媚儿或一阵轻笑,或不断颤栗。

渐渐不满足于那一身粉袍的阻隔,楚冰温热的大手开始盘桓在方媚儿腰际,打着蝴蝶结的腰带被他轻轻拉开。

衣衫半展,露出白皙的肌肤,在红烛淡淡光晕的映照下,散发着无尽诱|惑。

楚冰温热的唇轻轻落下,修长的脖颈,柔润的双肩,雪白的顶峰,平坦的小腹无一例外的留下温热双唇的痕迹。

一室旖|旎,一夜缠|绵,一腔爱|意,合二为一。

春|宵之夜惹人醉,为愁苦短让人恼。

这一夜就这样在一片刻骨的缠|绵中过去……

第四十三章:朝堂怒火盛 婉转辨不清

日上三竿,软床犹卧。怀抱佳人,坐拥风流。

楚冰和梅欲语在享受着美好时光时,身处朝堂的熊轩却怒不可遏。

九王爷熊启和萧侍郎刚刚回朝,凤城青衣教暂时平定,但青衣教匪首却全部脱逃,无一落网,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若假以时日,东山再起,只怕再不是如今这般可以轻易控制的,这与熊轩想的一举歼灭大相径庭。

除此之外,还有一噩耗传来。

昨儿夜里,沈裘千出资修建了大半的德盛楼不知因何缘故倒塌。虽无死伤,但因着是香火朝拜之地,如此轰然倒下,着实是不祥之兆。

不消半日的功夫,青衣教“普悦将灭”的流言像瘟疫一样在龙城百姓之中蔓延。

熊轩冷冷地看着朝堂之下整齐而立的文武大臣,剑眸怒目:“你们倒是说话啊,告诉朕怎么办?”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没有大臣陈辞力谏。

“圣上,不如让臣带兵,将这些播撒流言的百姓都抓起来。”半晌之后,熊启才上前一步,看着熊轩说道。

熊启的话惹来熊轩更大的怒火:“糊涂,百姓不同于青衣教,武力镇压?莫非你想杀尽朕龙城百姓?况且退一步说来,青衣教几名匪首你尚且捉拿不住,又叫朕如何相信你能够有实力封住悠悠之口?”

熊启虽然是个带兵之人,但文韬武略却不输于任何人。此番提议也是因着自己凤城办事不利的缘故,心下着急才失了考虑。但即便他只是一个莽夫,不懂谋略,他的战功已足以让他骄傲。

如今听到熊轩的怒斥和贬损,熊启脸上青筋暴起,强攥着拳头压着怒火没有拂袖而去。

秦尚书看着熊启怒火中烧的样子,嘴角勾起浅浅一笑,上前两步道:“圣上言之有理”。

秦尚书仅仅几个字,便让熊启侧目,用满含怨怼的眸子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

不过熊启心里也明白,秦尚书虽然为官清廉,但终究和萧太师一家有着说不尽的联系,如今自己遭受熊轩唾弃,若是他不帮着落井下石一番才叫奇怪。

感受到熊启喷火的灼灼目光,秦路鹏微微一笑,视作无物,而后继续道:“龙城乃普悦京都,百姓流言四起,自然不能用武力镇压,若是如此,只怕人心惶惶更盛,圣上威名亦会受损。”

秦路鹏说的句句在理,熊轩猛然想起当初他与沈裘千出谋划策,平定青衣教的情形,熊轩怒火渐渐淡去:“秦大人智慧过人,对于百姓流言一事,可有高见?”

“微臣愚见,百姓流言四起,终归是起于德盛楼倒塌,若乃天象自为不祥之兆,但若是人为则大有不同,封住百姓悠悠之口便不再是难事。”

秦路鹏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流言四起还不是因为德盛楼倒了是不祥之兆,若是德盛楼倒塌不是不祥之兆,流言便不攻自破。

熊轩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秦大人去办,相信秦大人不会让朕失望。”

秦路鹏行礼接旨,至于如何做他心中已然有数。

只听得他答“是”的话音刚落,萧侍郎,即珍嫔的父亲萧冠权上前道:“圣上,臣还有一事想说。”

当初熊轩听取沈裘千的意见,命萧冠权同熊启同往凤城,虽然青衣教匪首流窜,但也算是暂时平定,萧冠权也算是有功之臣。

见到萧冠权有话要说,熊轩示意他说下去。

得到熊轩的允肯,萧冠权轻轻说道:“这德盛楼是此次流言四起的原因,又是香火之地,不论是天灾还是人为,这对我们都是一个警示。依微臣看来,不如变换一下德盛楼的选址,或许能够更有好处。”

萧冠权的话得到了钦天监的认可,钦天监监正张福常道:“当初德盛楼选址之时,西方众星隐隐发亮,天地祥和,龙城西侧确实是最好的位置。只不过经过凤城一事,现在的天象大有不同,换个地方兴建德盛楼,于天下有益。”

“那依你看,何处兴建德盛楼最好?”熊轩轻声问道。

对于天象只说,在皇室向来奉若神灵,这也是钦天监存在的意义。

听熊轩问话,张福常不慌不忙道:“修建德盛楼为的便是焚烧香火,供百姓朝拜,上通神灵,下关百姓,选址需要谨慎行事。依微臣看,不如召集钦天监大小官员,于十五月圆夜夜观天象,求天降法旨,赐予宝地兴建德盛楼。”

熊轩依言行事,这日的早朝才算散去。

熊轩下朝直奔御书房,卜鹰早已等在了那里。

“查的怎么样了?”熊轩蹙着眉头,满脸愁容问道。

卜鹰听问,微微躬身,压低声音道:“回圣上,奴才去查过了,楚公子手下段阳打探的女孩名叫放倾岚,是九道山庄多年前被棒杀的一个女奴,但传闻女奴被棒杀后尸体不翼而飞,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是生是死,不得而知?”熊轩慢慢重复道。

卜鹰点头,继续道:“至于楚公子,奴才再三验证,确实查不到与九道山庄有任何关联。”

熊轩听到卜鹰的话,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哀怨,若说应该是欢喜的,楚冰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熊家孽种,便没有人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然而若楚冰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便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消灭楚冰,那方媚儿……

想到方媚儿,熊轩心里涌起酸楚和疼痛。昨日的那记深吻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昨日是你们的大婚之夜,媚儿你一定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吧?为什么是他,不是朕,为什么……”

熊轩想着,扬手对卜鹰道:“继续探查,若有消息随时汇报,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卜鹰行礼,快步退出御书房。

熊轩看着脚步不似寻常那般稳当的卜鹰,不作他想。他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脑子里除了烦乱的朝政,便是方媚儿挥之不去的身影,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这般想要得到方媚儿,想到方媚儿和楚冰做着那样的事,他几乎不能呼吸。

熊轩出了御书房,直奔纵影阁。

纵影阁是沈疏影的寝宫,熊轩来时,沈疏影正手指画笔,描摹江山。

熊轩远远看着沈疏影恬淡的样子,止住丫鬟、内监的请安,轻轻来到沈疏影身边。

沈疏影画的入神,白雪堆积,梅花含香,寒风媚骨,着实好看。熊轩看着沈疏影笔下的梅花图,恍惚觉得图上的梅花变成了方媚儿的影子。

多年前,他还不是普悦的一国之君,经冬之时,寒梅傲雪,方媚儿着一身银丝攒白梅红袍拿着梅花在雪地里奔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方媚儿住进了熊轩的心里。

沈疏影搁笔,扭头看见了熊轩深思的样子,仿佛跌落记忆红尘中,渺渺不见方向。“疏影参见圣上,不知圣上驾到,疏影失礼了。”

沈疏影的话唤回了熊轩的思绪,熊轩微微摇头:“影嫔也喜欢红梅?”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梅花高洁,疏影怎么会不喜欢。”沈疏影若有所指的答道。

在这深宫之中,稍有恩宠便得众人妒忌,若无恩宠,只得受人踩踏。活着太过辛苦。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疏影自然喜欢,是朕疏忽了。”熊轩明了沈疏影的意思,轻轻说道。

随即挥手遣下所有丫鬟、内监,拉着沈疏影到内殿,在白日里,衣衫尽展,写尽缠|绵。听着影嫔娇媚的呻|吟,熊轩欲|火更盛,或许他已经迷失,辨不得身下的是沈疏影,还是方媚儿……

第四十四章:红烛密信展 发髻徒悲情

却说方媚儿和楚冰这边,两人软床之上半日未醒,直到午后,方媚儿才慵懒地下床换了身衣服,准备梳洗。而楚冰则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方媚儿的一举一动。

恰在此时,诺儿敲门而入,将一封书信递交到方媚儿手中。

方媚儿看着信的下角处一片精致的芙蓉花瓣,微微一笑:“诺儿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可靠近。”

“是”诺儿应声出去。

房门轻合,方媚儿点燃一根粗壮的红烛,将信展开拿于红烛之前。经红烛烤过的雪白信纸上陡然出现了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方媚儿毫不避讳的拉过楚冰一一细看,信中将宫中的事情丝毫不落的说的一清二楚。

不待楚冰细问,方媚儿微微一笑,食指扣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眼波狡邪一转,轻声唤守在门外的诺儿。

诺儿轻推房门,看着方媚儿和楚冰坐在一起,脸色红润不敢直视,轻声道:“媚儿姑娘。”

方媚儿笑着点头:“诺儿,你亲自去城东贺府,请贺府三千金过府一叙,就说媚儿新婚,想学刺绣,绣鸳鸯双枕,三千金心灵手巧,还请三千金不吝赐教。你要一字不漏的亲口说给她听。”

“是,诺儿记住了,一定将话带到。”诺儿躬身行礼,不着痕迹的浅笑着看了一眼方媚儿和楚冰,才退了下去。

待诺儿走远,方媚儿这才看向满脸好奇的楚冰,狡邪的目光不断在他脸上流转,半晌才笑道:“你很好奇这信是谁传给我的?”

楚冰如实点头:“本公子着实好奇,能够将朝堂上的事一字不漏的传给你,可见她身份不一般。字体娟秀,行事谨慎,红烛密信,可见她是你熟悉的手下,而且是个女人。但她不是上官娴月,所以我才如此好奇。”

听着楚冰的分析,方媚儿赞道:“你果真细心,传密信给我的确实不是娴月,她虽然身份尊贵,却无法得知朝堂上的事。”

“那她是?”

方媚儿附在楚冰耳边,轻轻的说了一个名字。

楚冰目瞪口呆,方媚儿但笑不语。半晌楚冰才问道:“是她?怎么会是她?”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心,你也很惊讶,表示你从未想到过她会是我的人,不是嘛?呵呵,也只有这样的意想不到才安全,不论是于她,还是于我。”方媚儿浅笑着解释。

“不错”,楚冰再次看向方媚儿,脸上的吃惊渐渐隐去,“确实让人意想不到,不过现在我倒是想知道,你手下到底有多少人,而你现在去请的贺府三千金又是什么人?”

方媚儿浅笑,拉着楚冰来到梳妆台前,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你帮我梳个简单的发髻,我就告诉你,怎么样?”方媚儿从大圆雕芙蓉花串的铜镜中看着楚冰,狡邪笑道。

方媚儿的笑亦从铜镜映入楚冰眼中。楚冰执起梳子,轻轻梳着三千长丝,看着青丝柔顺,猛然有一个镜头印入脑海。

“楚冰,快,给我梳个漂亮的发髻。”夏芸拉着楚冰笑嘻嘻地说道。

楚冰无奈蹙眉:“大小姐啊,本公子虽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着实不擅长这梳发髻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楚冰坐在一旁,故作不理会夏芸的样子。

夏芸脸上笑容不减,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楚冰,拉长声调道:“好啊,那就这样好了,反正我们这次你可是要混入寿宴执行任务,你不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人家把我们当乞丐拦在门外,进不了门,可别怨我啊。”

夏芸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挥动着小梳子,狡邪的样子让楚冰无奈:“真是怕了你了,那我试试,要是弄的更丑进不了门,可怨你。”

“那是你手艺太差,怎么能怨我。不过你放心,你不把本小姐打扮漂亮了,本小姐是不会出门的。”

“那你留在这好了,我去去就回。”楚冰说着,放下梳子就想走。

就在转身的瞬间被起身的夏芸一把拉住,夏芸一个不稳,扑在了楚冰的怀中。坚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夏芸登时双颊绯红,挣扎着起身,才道:“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说着,又将梳子递回到楚冰手中。

楚冰想着当时的场景,想着那如花的笑靥,想着她狡邪的目光,想着她绯红的脸颊,思念如巨浪排山倒海的涌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出神。

方媚儿从铜镜中看到楚冰双眉间透出的思念,时而含笑,时而伤感,聪明如方媚儿,明了一切,却终是忍了下去,一字不说。

方媚儿就那样静静地等着,从铜镜中静静地看着楚冰发呆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子凌,她于你有多重要,能让你在大婚的第一天,在我的身旁想起她。你很爱她嘛?甚至胜过于爱我?是的吧,你们相遇的时候是最好的年华,而我不过是你不记得的陈年往事,即便是成亲,我也依然不能替代她,对吗?”

方媚儿想着,脸上苦涩的笑意渐渐凝结,成为一串珍珠,在脸庞滑落。

不愿将自己哭泣的容颜、羡慕的神色映衬在铜镜之内,方媚儿低头拭泪,梳子牵动的发丝扯着她的秀发,几根青丝离她而去。

这下的扯动将楚冰的思绪带了回来,看着方媚儿湿润的眼角,楚冰觉得心疼:“对不起媚儿……”

不待楚冰说完,方媚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打断了他:“帮我梳个垂云髻吧”。

“帮我梳个垂云髻吧。”当年夏芸如是说。

两个女子的话才楚冰的脑海里重合,楚冰露出了苦涩的笑意:“夏芸,你既骗了我,我也在救你父亲时立誓要与你恩断义绝,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楚冰摇头。

他的表情透过铜镜一丝不落的展露在方媚儿的眼前。

梳子静静地梳着,柔顺的三千长丝在楚冰的手中不断变换。上面一个挽起的拱形,如流云飞舞,配着金色坠翠珠的发冠,加上一只流苏簪子,端庄而灵动。

楚冰静静地看着镜中的方媚儿,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方媚儿也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地笑:“子凌,你的手好巧。”

“呵呵……”楚冰亦是淡淡一笑,“若是媚儿喜欢,我为你梳一辈子。”楚冰坚定的说道。

方媚儿缓缓起身,流云髻配着淡红色的牡丹芙蓉绣花裙,让她更加娇媚动人。她带着浅浅的笑:“子凌,我是岚儿,我是方倾岚。”

楚冰听着方媚儿的话有片刻的怔楞,他一时无法辨别方媚儿这是在告诉他她是岚儿,还是在告诉他,她不是夏芸。或许兼而有之吧。

看着怔楞的楚冰,方媚儿并不打扰,片刻见楚冰回神,才轻轻道:“走吧,想必三小姐也要到了,你也去见见吧。”

方媚儿说着,已经提着裙摆,率先走了出去。

楚冰看着方媚儿妖娆,却不似开始时灵动活泼的身形,楚冰眉头紧蹙:“媚儿对不起,对不起,是子凌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第四十五章:闻香识真容 花颜勾心动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向仙阁大殿西边的偏殿走去,楚冰看着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仙阁大殿,昨日的喜宴又呈现在眼前。

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楚冰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方媚儿的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和浓浓的歉疚:“媚儿,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方媚儿侧目看着楚冰认真的眸子,微微一笑:“子凌何时错了,岚儿竟然不知,呵呵,走吧,我还要去吩咐下人去准备些小点心备给三小姐呢。”

说着,方媚儿双手挽上了楚冰的胳膊,带着笑意向前走:“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子凌现在好好地陪在我身边,不就够了嘛。”方媚儿心里默默想着。

在方媚儿的一番准备下,花样繁复十几种不同的小点心摆上了仙阁大殿西边偏殿的桌上。楚冰拉着方媚儿,伸手理好额上一丝凌乱的发丝,笑道:“这三小姐是何方神圣,让媚儿这么忙碌,我看着都心疼了。”

楚冰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娇笑的女音传来:“呦,给本小姐准备几盘点心楚公子就心疼了?看来楚公子还真是爱护我们媚儿呢。”话毕,则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方媚儿闻声转头,跺脚轻唤:“芝月……”那娇羞的意味让楚冰感到美滋滋的。

楚冰也顺着方媚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紧身骑马装,梳着一个坠马髻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走来。

“小女子贺芝月见过楚公子,恭贺楚公子和媚儿姑娘新婚大喜。”贺芝月走到两人跟前,笑着恭贺。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江湖儿女的爽朗。

“楚冰,这是芝月,是贺家的三小姐。”方媚儿笑着介绍,楚冰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百合香。

“媚儿,我与贺小姐应该有过一面之缘吧?”楚冰轻轻说道,饶是方媚儿都觉得一惊。

贺芝月仔细回想,终是摇头:“楚公子说笑了,芝月何曾见过楚公子。”

“就是,芝月已有一段时日不曾来我府上,莫不是你记错了?”方媚儿笑着说道。

楚冰侧过脸看向方媚儿微微一笑:“媚儿可还记得,在殊嫔父亲佟清林的事情之前,在倾城别院外,我见过一个女子,媚儿那时候告诉我说她是一个富贾千金……”

方媚儿点头,这才想起来当日的场景:“哼,没想到这么多日,你还能想起来,我可记得那日的芝月可不是这身打扮,也不是这副模样。”方媚儿说着,竟然泛起点点醋意,这让她忘记了楚冰是如何将贺芝月与那日的女子合二为一的。

倒是贺芝月听得方媚儿和楚冰如此说,先醒悟过来,她笑道:“是芝月疏忽了,易容千变,这百合花香却是我最喜爱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没想到被楚公子识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媚儿亦没想到楚冰居然心细如发,从淡淡的清香上寻出蛛丝马迹,断定了贺芝月的身份。

“贺小姐过奖了,楚某身为医者,对香料、草药、毒药都略有研究,巧合而已。别愣着了,坐下说话,媚儿可是准备了好些甜点等着贺小姐大驾光临呢。”楚冰便谦虚回应,边半拥着方媚儿迎贺芝月入座。

贺芝月淡淡一笑:“芝月谢过媚儿姑娘和楚公子的盛情款待。”说着,已欣然入座。

圆形的朱漆镂空芙蓉桌上,摆着方媚儿让下人精心准备的点心,贺芝月一看便胃口大开,毫不客气的拿上了两块,边吃边道:“还是媚儿对我好,每次都准备我爱吃的点心。”

楚冰看着贺芝月吃东西的样子,蹙着眉头看向了方媚儿,仿佛在说:“这哪像是大家小姐,一副见了吃的走不动路的样子,啧啧,跟她的端庄形象差别也太大了。”

楚冰心里如此想,口上却不直说,暂时还摸不清楚贺芝月是什么身份,又能帮方媚儿什么,楚冰可不愿意因言获罪,给方媚儿惹麻烦。

方媚儿自然了解楚冰的心思,拉着他坐下轻轻道:“芝月也是我的姐妹,是个易容高手,武功也不错,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很讨人喜欢。”

“江湖儿女自当如此,贺小姐为人洒脱,怪不得媚儿会喜欢。”楚冰笑着回应。

贺芝月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含糊地说道:“也就媚儿觉得我好,你们是没看到我爹的那个样子,今儿我这样出门,把他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大骂我不像个大家闺秀,给他丢人。要不是我说媚儿急着见我,估计我连门都出不来。”

贺芝月一番描述,惹得楚冰和方媚儿对视一笑,两人都能想见贺老爷胡须轻扬,被气得扎毛的样子。

“哦,对了,媚儿,你今天让我来还有什么事?上次殊嫔她父亲的事不了了之了,可惜了我一个手下,怎么着?这次要继续嘛?”贺芝月吃着,猛然想到了正事,看到方媚儿毫不避讳楚冰,便也无顾忌的说道。

想到佟清林的事,方媚儿和楚冰均是一愣,这是两个人心中的一个疙瘩,横亘在方媚儿心里,牵丝绊藤,挥之不去。

觉察到方媚儿和楚冰脸色上的变化,贺芝月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之后,方媚儿才摇头道:“殊嫔的事情我日后再处理,现在我想从你手里调一个人。”

看到方媚儿严肃的样子,贺芝月也不敢怠慢,一口喝下方媚儿备好的养颜茶,轻轻问道:“媚儿想调谁?”

方媚儿压下刚刚的不悦,狡邪一笑:“我要调你的雪字号婢女,雪渊。”

“雪渊?那可是个漂亮的丫头。成,我一会儿就给你安排。”贺芝月爽快的答道。

只听方媚儿又说:“我希望她的身份是贺雪渊,是你贺芝月失散已久的亲妹妹,若是贺老爷这边有为难之处,媚儿亲自上门来说。”

“哈哈”,方媚儿话音刚落,便听到贺芝月一阵轻笑,“媚儿你就放心吧,那老头现在巴不得多两个女儿,也好正正我贺家书香世家的威名,他总嫌我太丢人了不是。”

贺芝月一席话,引得方媚儿和楚冰一阵轻笑。

三人相谈甚欢,一阵闲聊过后,贺芝月才离开若水仙阁,回贺府安排。

楚冰和方媚儿则在仙阁雅园内赏花,两个人并肩走着,看着簇簇繁花,淡淡清香袭来,两个人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为之沉醉。

“子凌可好奇,我安排一个贺雪渊的缘故?”方媚儿双眼迷离侧着头看向楚冰,又像是在看眼前繁花。

楚冰看着方媚儿恬淡的样子,白皙的脸颊能够与盛开的繁花一争春|色。楚冰觉得若是有一日,他们能一直这样静静地赏花,谈诗论画,那种宁静或许才是永久的幸福。

楚冰想着,淡淡答:“乱花渐欲迷人眼,或许媚儿是觉得九王爷家的花开的还不够艳丽吧。”

一语中的,方媚儿慵懒的靠在楚冰的怀里:“知我者子凌也。”

软香在怀,楚冰隐隐有些不安分的悸|动,方媚儿带着浓浓的笑意,只浑然装作不知:“你说这德盛楼若是修在皇宫之内可好?”

“皇宫之内,天子之地,自然是不敢有人作祟的。不过这香火朝拜之地若是修在了宫内,定然失去了它的作用,倒是让我想起了露台高筑,妲己媚国。”楚冰浅笑着答道,说着,他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在方媚儿身上滑动。

方媚儿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而后才轻轻道:“国之淹覆,与女人何干,要怪也只怪你们男人抵不住诱|惑罢了。”

“我今儿就是抵不住媚儿的诱惑了……”楚冰说着,打横抱起了方媚儿,大步往若水阁走去,一日迷醉自不必说。

第四十六章:暮色掩剑寒 清晨议事惊

天色渐晚,日暮西垂。

话说楚冰正在享受美人香的时候,段阳则坐在龙传客栈内喝茶。

碧螺远黛轻飘着袅袅白雾,滚滚热浪夹杂着氤氲的香气,让人沉醉。这还是昨儿从楚冰那里讨来的,段阳正品的开心,猛然听见房顶之上有瓦片碰撞的声音。

段阳敏感的抬头,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顺着窗子飞身而出,纵身上房,恰好看到一身紫色长袍男子如脚踏莲花,飞身远去。

“哪里跑……”段阳轻喝一声,纵身追了上去,脚尖轻踏在房顶之上,身轻如燕不发出丝毫声响。

就这样,一紫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略见昏暗的日暮下飘动。

龙城西南,一个树木密集的小树林内,紫色身影渐渐停住,借着树木掩映,藏身其中。待到段阳跟到密林之时,早已不见身影。

傍晚凉风轻抚,树木枝叶婆娑舞动,发出飒飒的声响,段阳听着声响,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若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若你一意孤行,段某不介意送你上路。”段阳目光如炬,冲着紫袍男子隐身的地方轻喝道。

说话间,手中利剑出鞘,剑锋直指紫袍男子所在的位置。

“哈哈……”一声狂肆的大笑伴着风声,震得整个密林的树木枝叶颤动。“密林繁叶颤动,居然还隐藏不住我的呼吸,天字号杀手果然不一般。”

说话间,一身紫袍已经出现在段阳眼前。

虽蒙着面纱,段阳看不见来人的容貌,但紫袍上的金丝纹路逃不过段阳的眼睛。

段阳的眼神越发冷傲:“你既然知道我是天字号杀手,就再没有活着的可能。”

“从我来的那刻起,我便没抱着活下去的希望,能死在天字号杀手的手里,也算是在下荣幸。”紫袍男子淡然的说道,仿佛看透生死,只是他紧握的长剑说明了他时刻准备出击。

段阳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既然你已经准备好,天字一号愿意赐你此种荣耀。”段阳说着,双脚已经轻点,纵身向紫袍男子飞身而来。

紫袍男子后退几步,出剑反击,两把长剑泛着寒光撞击在一起,发出“铛铛”的声响,如催命的古钟,让紫袍男子恐惧。

段阳手中的剑越舞越快,如水袖翻飞,让紫袍男子看不清路数。紫袍男子奋力阻挡,来往之间紫色长袍已经被划开数道裂口。连蒙在脸上的面纱也不只何时被挑开。

“他让你来查什么?”段阳渐渐放缓手中的动作,收剑,冷声问道。

即便不说他是谁,两人均是心知肚明。

“你若杀我,这条命归你,若是想让我背叛主子,卜域誓死不为。”说着,卜域已做必死反击,飞剑上前,直刺段阳胸口而来。

段阳慨叹:“可惜了你这忠心的汉子。”说着,半俯腰身,提剑横扫,利剑划过卜域的腰间,一枚令牌随剑而落。

段阳微微侧身伸手,令牌落入他的手中。冲着卜域挥了挥手上的令牌,段阳冷笑:“看来卜鹰对你的培养也不过尔尔。”

“卜域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要杀要刮决一死战,何必如此奚落,失了天字号杀手的风范。”卜域说着,再次上前。

段阳摇头,暗想:“明知不敌还要飞蛾扑火,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我段阳能够在公子手下办事最大的幸福。”

片刻间,段阳长剑已出,冷剑划过肌肤,不沾一滴血。

卜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想来是他无法想象段阳的出手竟然如此快,如此看来之前的过招也不过是一种逗弄。

卜域死了,说不上甘心与不甘心,只是他的眼睛就那样睁着,仿佛要将段阳记在脑海里一般。

“砰”的一声,卜域的身子倒在地上,带起一片灰尘,让渐渐昏暗的天色更加迷离。

段阳在卜域的身上一阵搜索,全无收获。转身而走,将尸体丢弃在这冷寂的夜色中。

回到龙传客栈,段阳换了一身青色长袍,将令牌收好,便退了房间。

落脚处已经被人盯上,越快转移便越安全。果不出段阳所料,在他出了龙传客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队人马来到龙传客栈打探他的下落。

神龙见首不见尾,段阳早已不知所踪。

隔日一早,楚冰和方媚儿一出门,便见到一个黑色的布袋绣着芙蓉花瓣图案,两人对视一眼,复又回到房间之内。

两人坐下,楚冰拿出布袋之内的令牌,微微蹙眉。

“这令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媚儿拿着令牌细看一番,出言问道。

“段阳留下的,看来他已经被盯上了。”楚冰冷声说道。

方媚儿与段阳只是在最初的芙蓉楼相亲宴上见过一次,但她知道段阳是楚冰的亲信。若是段阳被盯上,那么楚冰的状况也不会好太多。

方媚儿的脸色冷冷的,不太好看:“段阳不会无缘无故被盯上,只怕还是因为你的缘故,想不到他下手如此快。”

楚冰点头:“定然是因为我,想来殊嫔的警告也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做了安排,没想到他居然纠缠不休,看来他对于手下也不完全信任。”

方媚儿轻轻点头:“高处不胜寒,身在高位,九五之尊,他怎么会轻信任何一个人。只是段阳被发现,他落脚的地方已然不安全,需不需要我安排个地方让他落脚。”

楚冰将令牌收好,看着方媚儿忧虑的样子浅笑:“不必了,段阳跟我行走江湖,找个安全的地方还不成问题。正好我也想让他再去一次凤城,这倒是个好机会。”

说道凤城,方媚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激动:“凤城?”

方媚儿的神色楚冰看的清楚,只微微一笑:“聪明如媚儿,一切如你所想。”

得到楚冰的确认,方媚儿脸上的笑靥更盛,但方媚儿没有再问一句。

在诺儿的再三催促下,两人出了房间用了早膳,而后方媚儿在府内休息,而楚冰则循着段阳留下的暗号,寻到了段阳的落脚之处。

楚冰看着清静的农家小院,推门而入,便见段阳老神在在的在品茶。

“没想到你寻了这么个好地方来逍遥自在,让本公子寻你寻得好苦。”楚冰揶揄的笑道。

见到楚冰进门,段阳微微一笑,起身道:“公子说笑了,段阳命苦,被人追杀至此,喝口茶水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砰”,楚冰浅笑着一拳打在了段阳的肩上,“少给本公子装可怜,本公子的天字一号要是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本公子也就不浪费粮食养着他了。”

“额……”段阳错愕。

不理会段阳的诉苦,楚冰问道:“说吧,是什么人。”

听到楚冰问话,段阳也严肃起来,轻声道:“他自称卜域,是卜鹰手下,在他身上除了那块令牌,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可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你的?”楚冰淡淡地问道,听不出情绪。

段阳摇头:“段阳不知他是何时盯上我的,只是我自从进入龙城以来,没有漏过半点痕迹,我猜测应该是在查殊嫔的身世或者是九道山庄的事情时被盯上的。”

楚冰想到殊嫔《秋浦蓉宾图》内暗藏的玄机,已经了然。

“九道山庄的事情我自己会亲自去查,你去接管凤城的事物,按着我们最初的计划行事。”

段阳点头:“是”。

“小心些……”楚冰说完,出了这宁静的农家小院。

第四十七章:路遇俏佳人 共论最销|魂

段阳接到命令,快马疾驰直奔凤城自不必多说。

却说这龙城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还有一些小商贩高声呼喊叫卖,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忽听一阵大喝:“让开,驾……驾……”

大喝声之后,便传来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急马如风,飞驰而来。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体态微胖,手握缰绳,一双大手略偏古铜色,一道寸长的刀疤赫然显现在手背之上。

“让开……”

随着来人一声声大喝,原本稍显拥挤的街道立刻闪出一条路来,白衣男子驾马而过,白袍在阵阵疾风中翩跹舞动。

而在这条拥挤的街道另一头,一辆华丽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周围是淡绿色的帷帐,帷帐在清风的吹动下轻轻起舞,飘过之地,留下淡淡的清香之气。

马车四角挂着四个精致的鎏金梅花碎玉风铃,风铃随着马车的行进叮铃作响。

八个丫鬟分侍在马车两侧,而在马车后面,则是八个随从,他们个个手握长剑,警惕的看着周围过往的人群。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看着如此华丽的马车无不侧目,微风拂动间,隐约可见马车之内一个女子的身影,却并不清晰。

马车缓缓行进,让原本热闹的长街更加拥挤。

“驾……”

只见刚刚的白衣男子已经飞驰到华丽马车的不远处。

眼见着烈马要撞上缓行的马车,白衣男子冷喝“让开,让开……”,而他那飞驰的骏马没有丝毫减缓速度的趋势。

“保护小姐……”

见飞马嚣张而来,一个丫鬟高喝,随即,分侍左右的八名丫鬟齐齐飞身至华丽的马车前,而八个持剑的随从则分别守在了马车两侧。

八名丫鬟的身手让临街而立的人不由的赞赏,也纷纷猜测此等华丽的马车之内,坐着的是谁家的女子。

眼看着急马飞驰而来,将至身前,八名丫鬟纷纷握拳做好了出击准备,仿佛烈马若是硬闯,她们便可一拳打死烈马一样。

却在这时,马车的淡绿色绣帘被轻轻推开,从绣帘之内飞身出来一个女子,依旧是一袭淡绿的颜色,淡雅清新。

只见女子微微一笑,掠过排成一排的八名丫鬟,飞身落在了白衣男子的急马之上,坐在男子身后。

绿衣女子向前伸出右手,半环住白衣男子的腰身,抬手间露出白皙藕臂,冰肌凝脂,光润纤细。男子微微一愣,忽闻淡淡香风沁鼻,后背也感受到一丝柔软,转瞬间女子已经与他靠在了一起。

一丝柔软,一股温柔,一阵香气,白衣男子沉醉其间,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只见柔弱的小手已经握住缰绳,轻轻一勒,骏马前蹄轻扬,止住脚步。发出一阵长嘶。

马鸣惊醒白衣男子,显然他从没有想到有人敢当街以这样的方式拦下他的马,白衣男子快速出手,一把抓住女子柔滑的手腕,向前轻轻一扯。

女子借着白衣男子拉扯的力道,起身在空中飞转,淡绿色的衣衫如荷叶连开,三千青丝如垂顺瀑布,倾泻而下。

白衣男子收力,将女子拉至身前,女子并无半点惊慌,对着白衣男子轻轻一笑,在白衣男子一手环上她腰际的瞬间,出掌击在了男子的肩上。

肩头被击,手上力道稍松,在男子怔楞的片刻,淡绿色衣衫的女子如同那抹淡绿色一样,轻盈浅笑,飞身离开,云淡风轻,不受拘束。

白衣男子回神,定睛而视,女子已回马车之内,倩影依稀可见。

“公子,小女子失礼了。”轻柔温婉的声音缓缓传出马车。

白衣男子闻言,微微一愣。刚刚的场景回放在眼前,绿衫、清香、白臂、俏脸,娇柔的身段,利落的身手,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让白衣男子呆愣得一时无法回答。

女子也不待他回答,便轻轻冲着守在前面的丫鬟道:“你们退下,给公子让出一条路来。你们记着,雪渊虽然出自乡野,但如今却代表着贺家的脸面,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你们与我主仆一体,切不可失礼于人前,贻笑大方。”

“小姐,我们……”领头的丫鬟听到马车内的轻声责斥,想要辩驳一二。

刚一开口便又听到女子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我贺雪渊不想一进贺家门就被人扣上专横的帽子,你们退下,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轻易出手。”

“是,小姐。”丫鬟听到贺雪渊如此说,轻轻答道,随即带着其他七名丫鬟退回到马车两侧。才向白衣男子道:“公子,我等失礼,请公子见谅。”

说完又高声喊道:“驾车,给公子让路。”

丫鬟的高喊惊醒了陷在自己思绪里的白衣男子,他看着马车微微一笑:“在下纵马狂奔失礼在先,还请小姐见谅。小姐请……”说话间,白衣男子已经下马,牵着马退到道路一旁,让出了一条路。

“既然公子相让,清娥,我们走。”浅绿色衣衫女子吩咐领头名唤清娥的女子,而后才缓缓掀起绣帘一角,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颊道:“雪渊多谢公子。”

说完放下绣帘,马车缓缓向前驶去,留给白衣男子一个背影。

白衣男子牵着马,望着远去的马车,看着淡绿色帷幔飘荡,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贺雪渊?有意思,我熊启纵横沙场,还未曾有人敢拦我的烈马,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呵呵,好……”

随即,烈马白衣,熊启如风般远去,消失不见。街道又恢复了原来熙熙攘攘的状态。

而站在人群中的楚冰恰好看到这一副场景,脸上笑意荡漾,直到若水仙阁都挥散不去。

楚冰进房门的时候,方媚儿正双手拿着一本书,在细细品读,见到楚冰面带微笑的进门,方媚儿放下书,笑着打趣道:“楚公子可真是人似潘安,貌若桃花啊,看这笑意盈盈的样子,真不知你这出去见的是段阳,还是其他姑娘。”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打趣,笑意更甚,走到方媚儿身边,将她从落座的椅子上拉起来,自己爽快的坐了上去,然后将方媚儿搂进怀里,才笑道:“那媚儿有没有被本公子美色所打动呢?”

“切……”方媚儿秀眸白眼一翻,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出一指,轻轻的戳在楚冰的脑门上,“就你章得那副丑模样,我看了连饭都吃不下了?”

楚冰一把抓住方媚儿戳着自己脑门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才笑道:“媚儿是说本公子秀色可餐嘛?要不媚儿现在就尝尝本公子的味道……”

听到楚冰如此说,方媚儿脸色登时变得通红,她抽回自己的小手,捶打在楚冰的肩头:“臭都臭死了,还让人家尝。”

见到方媚儿娇羞的样子,楚冰笑意更浓,将方媚儿搂进怀里,坐拥美人香,半晌才道:“媚儿,你可知道我今儿见了段阳回来后,我见到了什么?”

方媚儿见到楚冰神秘带笑地发问,方媚儿摇摇头:“你这一路上见到的人和事数不胜数,媚儿愚钝,怎么能猜得到呢?”

“哈哈……”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大声笑道,“媚儿聪明绝顶,要是媚儿还愚钝,那只怕天下的人都愚钝不堪了。今天我见到九王爷熊启了。”

“九王爷熊启,他身在龙城,见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方媚儿笑着问道,而后眼睛滴溜溜一转,挣扎着从楚冰怀里起来,认真道“莫非你还看到了雪渊?”

“你的那个贺雪渊可是个奇才,估计熊启的魂都要被她勾走了……”楚冰笑道。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再次戳着楚冰的脑袋道:“那你快让我看看,你的魂还在不在。”

“好啊,那本公子就让你看看本公子的魂还在不在,哈哈……”说着,楚冰已经将方媚儿打横抱起,走进了内室。

第四十八章:惊鸿书上画 游龙心上谋

坐卧温柔乡,他房谈天下。

熊启在书房内浅酌香茶,淡淡笑道:“慕将军喝茶,这可是皇兄赏赐的玉阳顶翠,可是我们征战沙场所品不到的。”

说着,熊启轻轻用青瓷杯盖拨弄滚烫长水上漂浮的顶翠茶叶,闻着淡淡茶香,浅酌后淡淡道:“果真是好茶。”

书房里,坐在熊启对面的是大将军慕乐,也就是容妃的父亲。

慕乐亦轻品香茶,笑着对熊启道:“王爷身份尊贵,功勋卓著,圣上也只有赐予这上等的茶叶,才配得上王爷不是。”

“哼……”听到慕乐的话,熊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功勋卓著?”话毕便是两声冷笑。

慕乐见到熊启的反应,微微一愣,而后淡淡道:“王爷可是介怀昨儿在朝堂之上圣上的态度?”

熊启听到慕乐此言,抬头轻瞥了他一眼,便又低首饮茶。

虽然没有得到熊启的回应,但是慕乐已经见顶自己的想法。慕乐放下青瓷茶杯,看着杯中随着茶水荡漾的顶翠茶叶,含笑道:“玉阳泉水泡顶翠,也只有这顶尖的翠才会经受沸水的熨烫。我想王爷明白我的意思。”

“即便是功勋卓著,我依旧只是一个王爷。”说着,熊启将青瓷茶杯种种地放在桌上。

慕乐微微一笑:“即便王爷没取而代之的意思,但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武将有几个不为圣上所忌惮。王爷身在皇家,若是走到哪一步,圣上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要么王爷以为为何青衣教一事,圣上会如此动怒。”

“呵呵……”熊启冷笑,“父王一共我们九个儿子,我与皇兄一母所生,我放荡不羁他不是不了解,若是本王真想要这皇位,又如何会出生入死护他国泰安乐。”

“王爷的心思慕乐如何不懂,可是身在皇位,又有几个人能够信任?只是君王薄情,对枕边人如此,那这一母同胞又算得上什么?贞观之变且不论谁对谁错,只是这骨肉至亲刀剑相向也算不得什么。可怜王爷无辜受累,王爷应当早做留心才是。”

慕乐说完,又端起青瓷茶杯静静饮茶,熊启若有所思,一字不说。

半晌,熊启才轻轻开口道:“本王与将军共驰疆场,也只有慕将军愿对本王说如此赤胆忠言。本王谢过将军。”

熊启说着便起身,在书柜上轻轻取下一个古朴的盒子,放到慕乐身前,轻轻道:“将军崇尚修身养性,素爱书法,这篇《洛神赋》本王珍藏多年,今日便赠予将军,以谢将军直言提醒,还请将军笑纳。”

轻轻展卷,慕乐的脸上露出溢于言表的激动:“丹穴凰舞,清泉龙跃,精密渊巧,出于神智,《洛神赋》乃神作,慕乐爱不释手,多谢王爷割爱。”

听到慕乐的话,熊启笑着答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洛神赋》虽为至宝,终不如佳人在侧来的美好。”

“哈哈……”听到熊启如此说,慕乐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来王爷是心有所属,不知哪家的姑娘能有如此大幸,荣获王爷青睐。”

“贺家有女初长成,名唤雪渊今初识。”熊启听问,噙着笑轻轻答道,刚刚因为熊轩朝堂上的恶劣态度而引起的怒火渐渐淡去,与贺雪渊相逢的场景又回荡在熊启眼前。

看着熊启心思神往的样子,慕乐了然,笑道:“贺家书香门第,是龙城大家,虽然善文韬武略,却不参与朝事,着实是上好的人选。只是慕某听闻贺家两子一女,此女名唤芝月,这雪渊小姐又是何人?”

熊启微微含笑,半晌才道:“拓峰已经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随即熊启轻轻饮茶,再不开口。

慕乐回到将军府,捧着《洛神赋》直奔书房。

一番欣赏过后,慕乐才将其放入书房的暗格之内,随后立于书案之前,执笔在纸上静静写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看着笔下的八个字,慕乐陷入了回忆中。

“父亲,此次女儿身重剧毒,可有眉目?”在容妃中毒醒来后,熊轩特开圣恩,容许容妃双亲进宫探视,容妃看到双亲,激动地问道。

慕乐看着容妃形容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可中毒一事,终是无能为力:“娘娘赎罪,此事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倾城泪之中的七色魅盛产于东南沿海,装倾城泪的也是用的特殊瓷器,想要查出是谁并不难,只是老臣心知肚明,圣上又何尝不是。”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圣上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他有心隐瞒此事?”容妃听到慕乐的话,瞪大了双眼,泪水模糊,难以相信的问道。

“哎……”慕乐长叹一声,“娘娘节哀吧,此次中毒虽身历奇险,但终究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只不过布局之人虽心思深重,但却被楚公子误打误撞破了法门。要说,咱们还真得好好谢谢楚公子。”

容妃听到父亲的话,情绪稍稍平定:“东南沿海,七色魅,哼,终有一日,我容妃要将你碎尸万段。”

看到容妃眼里露出的凶光,容妃的母亲——戚将军家的大小姐戚心婉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轻轻道:“卿蓉,听为娘一句,万事需要小心谨慎,圣上是你的夫君,却也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夫君,他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你可万万不得使小性子。”

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容妃心绪渐渐平静,有着说不出的安全感。搂上母亲的腰身,容妃轻轻道:“还请二老放心,卿蓉定定会万事小心。”

如未出阁时一般,容妃的母亲轻拍着容妃的后背,宠溺道:“身在深宫,我和你父亲不能常伴左右,只求你真能做到万事小心。此次中毒已显冰山一角,可见人心险恶,咱们慕家虽算不得朝中显贵,但凭借你父亲的赫赫战功也不会容他人欺负。我和你父亲不求你再为慕家挣得多少荣耀,只求你能平安度日,保护好自己。”

“母亲……”容妃听到母亲的话,再也忍不住,埋头戚心婉的怀中轻轻抽泣。

半晌过后,慕乐才淡淡道:“娘娘切勿伤怀,万事只管保全自己即好。老臣唯有在立战功,以求为娘娘增添荣宠。”

容妃从戚心婉的怀里挣扎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慕乐,用手中绣帕拭去泪痕,带着淡淡鼻音道:“父亲大人年事渐高,征战沙场能少则少,若父亲大人真的愿意帮卿蓉,不妨给我找一个帮手。”

“卿蓉,你的意思是……”戚心婉蹙眉,轻轻问道。

容妃让两人附耳过来,轻轻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慕乐想着当日的场景,再看看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八个字,心中一亮,有了主意。

第四十九章:贺家喜庆宴 王府深情言

夜色渐渐迷离,贺家却是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明面上是为了庆祝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贺家小姐贺雪渊回家,而她们真正庆祝的则是贺雪渊那迷人心魄的表演。

“雪渊,以后你便是这贺府的四小姐,有什么事情就跟芝月或是飞临、飞群说。”贺老爷贺年庆笑着对雪渊说道。

听到贺年庆的话,雪渊款款起身,举起酒杯轻轻道:“雪渊几岁便跟着芝月小姐,常被老爷和两位少爷的和睦亲情感动,如今有机会与老爷和少爷、小姐同处一个屋檐下度日,是雪渊的福分。雪渊以一杯清酒,答谢大家。”

雪渊说着,便一饮而尽。

贺芝月看到雪渊温婉中带着豪爽,清丽中带着妖娆,贤淑有礼,进退有度的样子,脸上笑意渐浓,终于明白方媚儿如此安排的用意。

贺芝月轻轻起身,拉雪渊坐下,方轻轻道:“雪渊,即日起你便是贺家的四小姐,这便是你的家,和父亲、兄长以及我这个姐姐在一起,何须如此多礼。”

“小姐,我……”雪渊想要说什么,却被贺芝月打断。

“哎”,贺芝月摆手道,“雪渊聪明机灵,你也是有任务在身,即便不想融入我们贺家,也要为自己的任务着想,若是一天一口一个少爷、小姐的叫,不露出马脚才怪。”

听到贺芝月如此说,贺雪渊才换上笑容:“是雪渊疏忽了,父亲,大哥,二哥、三姐,雪渊不懂事,还请大家多加提点。”

“嗯”。

“四妹”。

“哈哈,老夫终于有了个知书达理,温婉贤德的乖女儿。哈哈”。

贺老爷大笑说道,贺芝月脸登时变得羞红。轻轻起身,贺芝月款款走到贺年庆身后,双手环住贺年庆的脖子,撒娇的趴在他的身上道:“父亲偏心,有了雪渊,便不喜欢芝月了。”

贺芝月撒娇的样子,惹得几个人哈哈大笑,贺年庆的大手轻拍上贺芝月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为父何曾不喜欢芝月了?”

“还不是不喜欢我嘛?要不你怎得就夸雪渊知书达理,温婉贤德,而不夸芝月呢?”贺芝月笑着继续撒娇。

此话一出,酒桌之上笑意更浓。

“芝月,要说你英俊潇洒,出手不凡,大哥我肯定第一个夸你,要说这温婉嘛,哈哈,别说父亲不夸你,就是夸,大哥我也要反驳一二的。”贺芝月大哥贺飞临大笑着说道。

贺飞群则强忍着笑意,悄悄向贺飞临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贺飞临的话,看到贺飞群的小动作,贺芝月放开贺年庆,走到两个人身后,勾肩搭背的附上两个人的身子,狡邪笑道:“大哥、二哥难道不认为芝月温婉?”

贺飞临摇头,贺飞群忍着笑意道:“温婉,温婉,我家芝月最是温婉。”

“这才是嘛,二哥最好了。”说着贺芝月已经放开贺飞群,拉起贺飞临出手切磋。

看着两个人利落干净的动作,贺年庆含笑道:“好了,这一开始又没个头了,咱们先吃,不管他们,哈哈。”

雪渊含笑点头,贺飞群笑道:“父亲啊,芝月的身手越来越好了,咱们这书香门第可以改成武学世家了。”

“咱们贺家也曾是精通武学的大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尤擅兵法,只是后来咱们不与朝廷相联系,才推崇文学,只是芝月这性格,呵呵……”贺年庆无奈的笑道。

贺芝月虽然在与贺飞临对打,但贺芝月也留心着几个人的谈话,听到父亲的话,贺芝月嘟着小嘴,停止了与大哥贺飞临的对打,来到贺年庆身边轻轻道:“父亲大人这话芝月可不爱听,芝月虽然武功好……”

此话一出,两哥哥忍不住翻白眼发笑,贺芝月不在乎,接着道:“但是我的文采可不差,要不咱们做个小游戏,接诗如何?”

听到贺芝月要卖弄文采,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贺芝月笑道:“那好,规矩嘛就是我说一句诗,你们下一个人接的诗句里,前四个字必须包含我说的最后一个字,怎么样?”

众人没有异议,贺芝月美滋滋的开始道:“那我先来第一句。”

“等等,等等……要是让大哥说啊,这场家宴是为雪渊办的,这第一句自然应该让雪渊来说,然后芝月接,可好?”

贺芝月大方道:“那好,雪渊你先来……”

雪渊含笑:“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明……”贺芝月淡淡念叨,而后含笑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流,父亲,该你了,嘿嘿……”

听到贺芝月的话,贺年庆微笑点头,慢慢吟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哇,爹爹真棒,想都不用想,间,大哥,该你了。”贺芝月一边拍着贺年庆的马屁,一边看着贺飞临让他接诗。

看到贺芝月活泼的样子,贺飞临也不耽搁:“妹妹,你听好了,哥哥可也是不用思考的。间,简单啊,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贺飞临话音刚落,便听贺飞群笑道:“这个难可算不得难,听我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贺飞群说着看向雪渊。

雪渊微微一笑:“二哥这个可是难倒雪渊了。”

“雪渊,你别让着芝月,大哥可是知道你的,快说快说。”贺飞临笑着催促道。

听到贺飞临的话,贺芝月也道:“雪渊,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诗词曲赋可不是这点造诣。三姐不用你让着,你且说且说。”

雪渊听到贺芝月也如此说,才缓缓开口:“经大哥、三姐这么一催促,雪渊还真想出来了一个,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好……”贺飞群大叫一声好,其他人也来附和叫好。

待众人叫好声落下,众人的视线便汇聚到贺芝月的身上。贺年庆笑道:“芝月啊,这雪渊可是说了,年,这个字为父喜欢,你且接来让为父听听……”

“年……”贺芝月尴尬,微微发愣。

雪渊从桌底下拉了拉贺芝月的衣袖,贺芝月稍稍侧目,便听到雪渊小声道:“年年春自东南来,建溪先暖冰微开。”

“啊?”贺芝月听得并不十分清晰,雪渊又重复一句,连桌上众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贺芝月才吞吞吐吐道,”年年……蠢字……冬天来,见溪先暖……冰没开?”

贺芝月此诗一出,桌上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笑意,哈哈的笑出声,整个贺府一片欢乐。

这幅场景细节有人丝毫不落的报告到了九王爷熊启的耳中,彼时,九王爷熊启正在书房作画,一个妙龄女子展于纸上。

“好了,本王知道了,下去领赏吧。”说完,下人下去,熊启看着画含笑出神。

白日的场景再一次尽展眼前,半晌轻轻笑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画中的女子说:“你拦下的不止是本王的马,还有本王的心。呵呵,好,本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才回到家中,不过回来便好,你且等我,等我……”

第五十章:梦醒温情在 推波助澜成

翌日一早,方媚儿便拖着疲累的身子起床,楚冰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衣衫纷乱的方媚儿,一把将她拉回到怀里,卧躺在床上:“媚儿还早。”

听到楚冰还带着睡意,含糊不清的话,方媚儿的脸带着娇羞的红意:“还早,你个懒虫,快起来,都日上三竿了。”

楚冰听到方媚儿娇嗔懒虫,在她的脸颊处偷香,含笑道:“本少爷这两日可是日夜辛勤劳碌,怎么能是懒虫呢,媚儿竟冤枉我。”

“你天天休息,还日夜劳碌……”方媚儿说完,突然明白了楚冰的意思,轻啐了他一口,“你也不害臊,大早晨竟说这些。”

看到方媚儿羞红的脸颊,楚冰哈哈大笑,翻身将方媚儿压在身下:“那媚儿说,本少爷是不是日夜辛勤劳碌,是不是懒虫?”

方媚儿无语的看着楚冰那副样子,眼珠滴溜溜地转,笑着道:“要媚儿说,你就是一个懒虫,要不……”

还不等方媚儿说完,楚冰已经打断道:“那本少爷只好再辛勤劳碌一阵,以实际行动为自己正名了。”

说着楚冰的双唇已经封住了方媚儿的樱红小嘴,朝日缠绵不必多说。

待到两人一番打理,进宫的时候,太后的德寿宫已经聚满了人,好不热闹。

“你们两人可算来了。”太后见两个人进殿,笑着说道。

方媚儿和楚冰听闻,含笑躬身请安:“媚儿”

“楚冰”

“参见太后,九王爷,各位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媚儿,来,到哀家这来,让哀家看看这两日可是又漂亮了许多?”太后含笑叫方媚儿,另给楚冰赐座。

本坐在太后身边的熊启缓缓起身,道:“媚儿姑娘快请,母后可是念叨你和楚公子好一会儿了,我这个当儿臣的可是羡慕嫉妒的很。”熊启说着,便来到楚冰身边,两人相邻而坐。

方媚儿带着娇羞坐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方媚儿的手道:“瞧瞧,几日不见,媚儿可又漂亮的好多。”

上官娴月的等几位妃嫔听到太后的话,都明了太后话中的意思。半晌上官娴月才开口道:“母后说的是,咱们媚儿本就长得美,如今又有了楚公子的疼爱,自然越来越漂亮了。”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媚儿姑娘这龙城第一美人可真是名副其实,楚公子能娶如此娇妻回家,真是幸福。”容妃浅笑着说道,随后分别看向方媚儿和楚冰,轻轻点头。

楚冰看到容妃的友善,这与自己初入宫中时见到的容妃截然不同。楚冰心下清楚这是因为自己曾救容妃性命的原因。

毫不犹豫,楚冰含笑回应:“容妃娘娘说的不错,能娶到媚儿,是楚某的荣幸。而有幸得到媚儿青睐,楚某要多些太后以及各位娘娘。”

“呵呵”,太后浅笑,轻拍着方媚儿的手道,“楚冰何须自谦,你与媚儿有此因缘,是你们三生注定的缘分,若是无缘,哀家做什么也是枉然。”

“母后说的不错,正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楚公子与媚儿姑娘两心相悦,得成因缘,实乃难得。”熊启含笑说道。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浅笑嫣然,轻轻抬秀眸看熊启,轻轻道:“媚儿有幸得此良缘,实乃大幸。九王爷身份贵胄,文采斐然,功勋卓著,又是一表人才,媚儿相信王爷也会得一良人,相爱一生。”

随着方媚儿娓娓说来,熊启的脸色越发红润。一直心直口快的珍嫔看到熊启的样子,微微笑道:“看咱们九王爷面色红润,仿佛春心浮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呵呵……”

经珍嫔如此一说,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熊启的身上。

太后笑道:“启儿可真是有中意的女子?若是有的话,且说来让母后和你这些个嫂嫂为你参考参考。你看疏影和遥夕,都是你皇后嫂嫂和珍嫔嫂嫂看上的,个顶个的好,她们的眼光你放心。“熊启听到太后如此说,微微羞涩,半晌才道:“母后,儿臣确实看到一个喜欢的姑娘,还请母后成全。”

“九王爷心有所属,想必也是个不凡的女子。”熊启话音刚落,便听到方媚儿用丝帕掩面含笑说道。

太后笑意更甚:“启儿是哀家的孩子,他的眼光哀家信得过,启儿且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只要你喜欢,哀家便应。”

“九王爷策马狂奔,路遇仙子,莫非就是贺家的小姐?”楚冰不待熊启回应,便含笑先说,一句话将昨日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听到楚冰的话,都是一阵好奇,上官娴月忍不住先问道:“九弟年岁也不小了,若不是多年征战在外,只怕早已经儿女绕膝了。如今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快说来,让母后好好听听。楚公子都看到了,你可不能瞒着了。”

“九王爷你就快说吧。”方媚儿亦含笑催促道。

熊启这才娓娓道来:“回母后,启儿看上的是贺家的小姐。”

“贺家……”太后听到熊启的话,轻声念道。

上官娴月听到太后的话,轻声道:“这贺家也算是龙城的大家族,曾是武学世家,后来推崇文学,成为书香大家,倒是配得上咱们王爷。只不过贺家子嗣一直不与朝廷有所往来,不知道贺家是否愿意将千金嫁与咱们皇室。”

听到皇后的话,方媚儿轻轻道:“贺家虽多年不与朝廷往来,但也是个书香世家,是个明事理的家族。若是九王爷真的与贺家小姐两情相悦,想来贺家也是不会阻拦的。”

“贺家名门,哀家听说这贺家的三小姐也是个武学奇才,放荡不羁,为人爽快……”太后刚刚开口,便听得熊启道:“母后,哀家要娶的不是贺家的三小姐。”

熊启此话一出,除了事先了解情况的楚冰和方媚儿稍稍镇定,其他的人都是一愣,半晌珍嫔才轻轻道:“这贺家除了贺三小姐贺芝月,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嘛?”

这时,不待熊启出言解答疑虑,方媚儿轻轻道:“在下听闻,贺老爷原有两子两女,后不知因何缘故失了小女儿。现下找到了小女儿,名唤贺雪渊,姿色清丽,知书达理,善文学通武艺,媚儿想九王爷看上的应该就是这贺家小女儿吧?”

方媚儿说完,秀眸轻看熊启一眼。

熊启感激的点头,轻轻道:“媚儿姑娘慧眼如炬,启儿看上的正是雪渊姑娘,还请母后成全。”

太后听到方媚儿的形容,心下较为满意,故而含笑开口道:“启儿喜欢的哀家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是品性淑良,哀家自然同意。只不过确实如媚儿所说,这能否赢得佳人芳心,全靠你自己了。”

熊启一听,激动的叩首行礼:“启儿多谢母后成全。多谢母后成全。”

熊启激动的样子,惹得在座众人欢颜。

第五十一章:双言诉妙法 思回梦难安

众女一阵闲聊家常,便各自散去,方媚儿并着楚冰同熊启一同出宫。

楚冰看着熊启含笑的样子,牵起方媚儿的手握紧了三分,笑着冲熊启道:“九王爷好眼光,当日在街上贺家小姐的风采楚某有幸一见,惊为天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九王爷可要好好把握,楚某和媚儿就等着喝王爷一杯喜酒了。”

“哈哈……”熊启听到楚冰的夸赞,大笑出声,拱手道,“楚公子与媚儿喜结连理,熊启心下羡慕,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是小王所愿。借楚公子吉言,若有大喜之日,小王定多敬楚公子一杯,以谢良言。”

方媚儿浅笑嫣然,含笑道:“九王爷一表人才,文武卓绝,若不是征战沙场顾不得,不知道这普悦喜欢九王爷的姑娘,会把咱们龙城堵成什么样了呢。”

“哈哈”,熊启笑意更盛,“媚儿姑娘就别羞小王了。媚儿姑娘这龙城第一美人才是名副其实,小王除了这一身功勋别无一物,何谈有姑娘喜欢本王。现在本王只求能得雪渊姑娘青睐,别无所求了。”

楚冰听到熊启的话,微微一笑,轻轻松开方媚儿的手,楚冰拉着熊启向前走两步浅笑道:“九王爷,楚某有幸得佳人,今有良言两句告与王爷,算是楚某提前向王爷道贺。”

“哦?楚公子是直爽之人,有话请讲。小王洗耳恭听。”熊启轻轻道。

楚冰回首轻轻看了一眼方媚儿,才转头对熊启道:“正所谓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女子不止希望男人的喜欢,更希望心意相通,为一知己。王爷若想得到佳人青睐,就从知心开始吧。”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好兄弟,谢谢。还有一句是什么?”熊启听到楚冰的话,拍着楚冰的肩膀笑道。

“还有一句便是……”楚冰拖着长长的尾音,迈着关子,半晌才笑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九王爷若真是倾心于雪渊姑娘,只要九王爷这思之如狂的思念不断,王爷就能抱得美人归。”

“哈哈……”听到楚冰的话,熊启的笑意更甚。

熊启稍稍回头,眼光似有若无的看向方媚儿,半晌才笑着对楚冰道:“楚公子果真心思通透,怪不得咱们的能抱得咱们龙城的第一美人归啊,哈哈。”

“哈哈……王爷过誉了……”

“哈哈,小王谢过楚公子。”说着,熊启向楚冰拱手致礼。

两人相谈甚欢,半晌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方媚儿忍不住挽着楚冰的胳膊,依偎在他怀中笑着问道:“楚冰,快说说,你刚刚跟九王爷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看着方媚儿一脸好奇的样子,楚冰露着狡邪的笑容,明知故问道。

方媚儿看着楚冰一脸神秘、故意卖关子的样子,佯嗔道:“你不说就代表你心里有鬼,我猜啊……你肯定没说什么正经事。”

楚冰笑着摇头:“我啊这次做的可是正经事。”

“哦?”

“嘿嘿……”楚冰狡邪一笑,“本公子可是认认真真的教了九王爷抱得美人归的秘法,这还不是正经事?”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亦猜到楚冰说了什么,但想着楚冰刚刚卖关子的样子,方媚儿故意曲解楚冰的意思,严肃道:“你还教九王爷如何抱得美人归,看来你楚大公子很擅长追美人嘛。”

楚冰听到方媚儿如此说,不急着回答,反而抱着方媚儿在她身上仔细嗅了起来。鼻中喷发的热气洒在方媚儿身上,惹得她一脸红意。

“媚儿,你闻到没有,好大的酸味。”楚冰看到方媚儿脸红,狡邪说道。

恍然明了楚冰的调笑,方媚儿脸变得更红。她轻啐楚冰一声,才听楚冰笑道:“本公子当然擅长追美人了,要不怎么能抱得媚儿归呢,你说是不是?哈哈……”

楚冰说完,在方媚儿脸上轻吻一口,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整个马车充满了笑声。

而在方媚儿和楚冰几个人离宫的时候,在御书房内,依旧是一片严肃。

“圣上,卜域前日夜里死在了龙城郊外的密林之内。”卜鹰跪在地上,低声报告。

熊轩听到卜鹰的话,神色一凛:“是楚冰手下做的?”虽为询问,但是那坚定的语气早已确定了段阳杀死卜域的事实。

卜鹰冷声回应道:“奴才派卜域跟踪段阳,前日夜里被人一剑刺破咽喉,死在密林之内。当我带人追到龙传客栈的时候,段阳早已不知去向。卜域的死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追查到段阳的去向?”熊轩声音越发冷冽。

卜鹰的头更低了三分:“奴才无能,搜查一日,依旧没有确定段阳的下落。”

“啪……”的一声,熊轩一把拍在了书案之上,“朕不管卜域是如何死的,三日内必须给朕查到段阳的下落。如果这件事情你办不好,朕不介意找个人来替代你的位置。”

“哐”,卜鹰的头重重扣在了御书房的地上,“奴才遵旨,三日内定然将段阳缉拿归案,若是不能,奴才愿意以死谢罪。”

“哼……”熊轩怒撇了卜鹰一眼,“九道山庄可又有消息?”

卜鹰的头一直贴在地上,轻声道:“回圣上,九道山庄奴才一直让人盯着,楚公子并没有出现。请圣上放心,只要楚公子稍有动作,奴才定然不会放过他。”

“但愿你不会让朕失望。”熊轩冷冷的瞥了一眼叩首于地的卜鹰,随后挥手道,“下去吧,记得三天的承诺。”

“是,奴才遵旨。”卜鹰的声音依旧低沉,只是若是细心倾听,便会发现这低沉中隐隐散发着一丝丝颤抖。

御书房的门合上,熊轩的心却随着那一声轻轻的合门之声而掀起惊涛骇浪。

坐在椅子上的熊轩手上握着白玉杯,看着洁白的玉色,静静出神。

“轩儿,父皇今传位于你……咳咳……你且要……要记住,父皇的皇位是拼尽全力得来的,艰辛重重,树敌无数。父皇……父皇追缴多年,还是……”熊轩的父皇熊段天躺在卧榻之上,面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道。

熊轩泪眼朦胧,双手握住熊段天的双手,摇头道:“父皇,父皇你别说了,轩儿都知道,都知道。父皇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熊段天摇摇头,轻咳两声,继续道:“轩儿,你听父皇说,父皇倾尽全力,还是无法将残党除尽,天下尚……尚不安定,你要时刻……时刻注意九道山庄,若是发现……熊氏残余,尤其是那个孽种,定不能……定不能手软。”

“父皇,轩儿记住了,若是轩儿发现他,定将他碎尸万段,不会让他毁了父皇辛苦夺来的大好河山。父皇放心,放心……”熊轩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

泪眼朦胧之中,熊轩看着熊段天在卧榻之上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熊轩收回自己的思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天发誓:“孽种,若真的是你,朕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熊轩咬牙切齿的说着,手中握着的茶杯竟被他“砰”的一声捏碎……

第五十二章:云淡风轻诉 惊涛骇浪心

皇宫里想来都是看似平静,可真实情况却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

这日宫廷之内烦躁的又岂是熊轩一人。

德寿宫的相聚散了后,容妃带着精心制作的小菜,在午膳时分来到了殊嫔的寝宫,当丫鬟传抱的时候,殊嫔明显有些怔楞。

“娘娘,容妃今儿来的诡异……”殊嫔的丫鬟紫云满脸担忧的说道。

殊嫔微微浅笑,对紫云轻声道:“容妃娘娘能来咱们这可是咱们莫大的荣幸,你扶本宫亲自出门迎接。”

说着,殊嫔用带着护甲的手轻轻理了理发髻,而后将手递给紫云,在紫云的搀扶下款款起身。

刚到宫门口,便见一袭浅紫色菊纹上裳,配着玫瑰红百褶裙,梳着雍容华贵发髻,满头朱钗的容妃款款进门。

“容姐姐今儿好气色啊。”远远见到容妃,殊嫔首先开口道。

容妃看着出门迎接的殊嫔浅笑道:“妹妹谬赞了,姐姐姿色不过尔尔,怎比的上妹妹天姿国色。姐姐今儿来的唐突,还请妹妹不要见怪才是。”说话间,容妃已经走至殊嫔身前。

殊嫔亲昵的拉起容妃的手,笑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姐妹同在宫中,就应该多走动互扶持。姐姐能来妹妹着,妹妹开心不已,何谈见怪之说?”

“呵呵……”容妃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用丝帕轻抚而过,而后掩面笑道,“妹妹这话可说的姐姐一阵暖心。”

感受到容妃的动作,殊嫔也不深究,轻轻道:“若说这暖心,姐姐能来妹妹这里走动,才是暖了妹妹的心。快,进殿里坐,咱们有话里面聊。”

说着,殊嫔就将容妃迎进了殿内。

一盏方桌,两杯清酒,三碟小菜。殊嫔和容妃对面而坐,各怀心思。

“姐姐德容殿的小厨房手艺精巧,三碟小菜都做得如此精致,只怕妹妹吃过两次,嘴都要被姐姐养刁了呢。”殊嫔仔细品尝后含笑说道。

听到殊嫔的话,容妃回以淡淡微笑:“妹妹说笑了,妹妹圣宠优渥,吃穿用度全是宫中最好的,我看妹妹不是让姐姐养刁了,是让咱们圣上宠刁了。”

听到圣宠优渥四个字,殊嫔微微一愣,光鲜圣宠只是表面,其中的辛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

将绣帕置于鼻端,殊嫔轻轻掩饰自己的尴尬。半晌才开口道:“姐姐惯会取笑妹妹,若说圣宠,妹妹远不及姐姐分毫。”

容妃停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殊嫔。

“姐姐这是……”殊嫔忍不住出声。

这是容妃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走到殊嫔身前,带着护甲的手抚上殊嫔的脸。

殊嫔脸上装作不解其意,藏在袖中的右手却已握拳,只要容妃稍有动作,殊嫔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容妃的手又抚摸改成捏,逐渐加大的力道让殊嫔蹙眉。容妃却浅笑嫣然道:“妹妹你还说姐姐取笑你,且瞧瞧这滑嫩白皙的小脸,就知道这芙蓉醉的效果有多好了。”

说完,容妃松开了手,复又坐到了椅子上。

殊嫔稍稍松了口气,强作镇定道:“姐姐见笑了,殊姚确实有幸得到圣上赠予的芙蓉醉,但殊姚私心想着芙蓉醉产自西陆,极为珍贵,殊姚姿色平平,用此佳品实属浪费,便转增于媚儿姑娘了。”

“哦?”容妃听到殊嫔的话愣了片刻,随即便笑了出来,“妹妹真是好气度,如此珍贵的芙蓉醉也舍得赠予旁人。看来这再上等的香料水粉在妹妹这里都算不得珍奇。”

容妃的话意有所指,殊嫔抬眸看向她,思量片刻,笑道:“姐姐说笑了,西陆进贡芙蓉醉珍贵无比,殊姚有幸得之,怎会不知其珍贵。只是妹妹确实用不上如此珍贵的胭脂水粉,才赠予媚儿姑娘。媚儿姑娘与你我亲人姐妹,又怎算得旁人?”

被殊嫔言辞犀利地反将一军,容妃面上却无半点尴尬,依旧带笑,只是笑意发冷:“殊嫔妹妹说的是,媚儿姑娘自然算不得旁人。只不过这芙蓉醉是上好的胭脂,以此匀面可保倾世容颜,可是若掺入了其他东西,姐姐愚钝,就猜不透将会是何效果了。”

容妃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殊嫔,听到最后,殊嫔不自觉的颤抖两下才缓过神来。“妹妹不知姐姐是何意思?还请姐姐明示。”

“哈哈……”殊嫔的话让容妃大笑,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秀眸迸射出冷剑,咬牙道,“姐姐虽出身于将门之家,但也饱读诗书,史书曾告诉姐姐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却没告诉姐姐最毒妇人心。姐姐如此明示,妹妹可还满意?”

说完,容妃眼中的冷意也渐渐散去,仪态万千地执起酒杯轻轻抿一口,而后含笑看着殊嫔,等待回应。

刀光剑影,历经生死,殊嫔从不觉得害怕,唯有此刻像是被戳穿了一样尴尬。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殊嫔淡淡道:“姐姐博文广识,妹妹自叹不如。”

“妹妹过谦了……”不待殊嫔说完,容妃便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随即,容妃抬箸为殊嫔夹起一箸小菜,含笑道:“妹妹虽不出身于富贵之家,但见识广博又怎么是姐姐能比的。别的不说,就说这道在东南沿海大街小巷都有的美食,姐姐还是第一次尝到。不像妹妹生于东南胡文县,早有如此口福呢。”

提及出身,殊嫔微微一愣,还不待反应便听得容妃又开口问道:“说道东南沿海,姐姐有一事要请教妹妹,还请妹妹不吝赐教。”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你且说来,殊姚必定知无不言。”

容妃点头,浅笑散去,换上淡淡的忧伤:“妹妹也知道,姐姐不日前中毒倾城泪,若不是发现及时,楚公子妙手回春,只怕姐姐早已魂归天际。”

“姐姐……”殊嫔见容妃情绪低落,想说些劝慰的话,却猛然再次被容妃打断。

“可事到如今,姐姐仍未查出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这让姐姐寝食难安,深夜辗转反侧,唯想捉住这下毒之人,将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容妃说到此,咬牙切齿的看着殊嫔。

见到容妃如此面目,殊嫔反倒放松下来,这才是她熟悉的容妃。

殊嫔面露关切神色,轻声道:“姐姐福泽绵长,吉人自有天相,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还请姐姐安心才是。”

容妃面色一凛,冷声道:“想到她就生活在我身边,我如何能安心,所以姐姐特来请教妹妹,妹妹可曾见过这盛产于东南沿海的七色魅?可知晓它的特点?”

“砰”的一声,殊嫔碰倒了白玉酒杯,清酒流于桌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妹妹何曾见过七色魅,姐姐这话何意?”

看到殊嫔碰倒酒杯的样子,容妃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妹妹切勿多心,姐姐只是想多了解这七色魅的情况,也好让姐姐有迹可循,探查出真相啊。”

容妃说的云淡风轻,但殊嫔的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第五十三章:书函天下传 天子空许言

彼时,一封书信传到了方媚儿的手中。

方媚儿静静看着书信上的字迹,浅笑出声,抬笔写下“静观其变,推波助澜”八个字,而后放飞信鸽。

楚冰进房,恰好看到方媚儿笑靥如花,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媚儿怎么如此开心,莫非你与我心有灵犀,已经感受到了我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楚冰笑着问道。

方媚儿静静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只是觉得心情舒爽而已,怎么?你有好消息告诉我?”

“当然,你且看看这个。”楚冰说着,将一张纸递到了方媚儿面前。

看到楚冰笑的狡邪,方媚儿快速接过白纸,一席漂亮的大字印于眼前:“德盛楼塌,龙城难安,上至天子,下达黎民,无不惧之。然,老臣无能,有幸得知个中因由,特传此书函,昭告天下。

楼塌香灭,绝非天灾,实乃人为。是日深夜,黑衣夜行,毁楼造景,误导世人,妄图破普悦国威,扰天下不宁。然苍天见怜,老臣遍查龙城各地,终寻蛛丝马迹。七日午后,天子公审,目睹者为证,行事者当诛。

百姓勿躁,勿以流言乱民心,国民同悲,奸人独快。普悦老臣秦路鹏亲书。”

方媚儿一字一句的念着,嘴角的弧度不由的高高翘起。念完后放下纸,犹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不由大赞:“好,写得好。”

“媚儿也如此觉得?”楚冰看着方媚儿激动称赞的样子,低声问道。

方媚儿点头:“秦大人下笔如有神,他崇文善谋,这封书函传于百姓,自然人心大振,当然好。”

“这是媚儿想要的?可惜了本公子一番布置,就被这一封书函湮灭殆尽,媚儿还能笑得出来。”楚冰心底浅笑,表面却表现出一副哀怨的样子。

方媚儿轻轻拉着楚冰坐下,笑道:“你就别跟我装这副可怜样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如意算盘。你的那一番布置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伎俩,我说的是也不是?”

“哈哈……”楚冰拉起方媚儿的手大笑出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媚儿。我是声东击西,要不给圣上找些事情做,他闲来无事,总是将目光盯在你身上,我们又如何能这么顺利的成婚。媚儿说是不是?”

“就你理由多。”方媚儿轻啐楚冰一声,浅笑着继续道,“凤城的青衣教刚刚被镇压,龙城便又谣言四起,无疑是在给圣上出难题。既然你已经派段阳去了凤城,那么龙城的谣言自然可以平息。让秦大人博了个才高智满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楚冰看着方媚儿娇俏模样,手不自觉的刮上了她的鼻子,悄声道:“媚儿看的如此透彻,布置的如此精妙,楚某佩服。”说完,楚冰还不忘拱手偏头,做出一副崇拜的动作和表情。

明知楚冰是刻意为之,方媚儿还是忍不住的高兴,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显在脸上,拍了拍楚冰的肩膀,故作老成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还不待方媚儿得意完,楚冰便收回他拱着的手,去挠方媚儿的痒,煞是屋内遍想方媚儿的笑声,一阵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开怀的不止方媚儿和楚冰二人,同样的书函早已摆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之上。

熊轩看着秦路鹏义正言辞,而且效果尚佳,脸上也盈满笑意。

“圣上,秦大人求见。”李友低首向熊轩说道,见到熊轩脸上的愉悦神色,李友的语气也不由的轻快了几分。

听到李友的禀报,熊轩嘴角的弧度拉的更高:“快请。”

“是”,李友应声退去,片刻便将秦路鹏迎了进来。

秦路鹏躬身,刚要躬身行礼,熊轩便上前扶起了他,兴奋道:“秦大人何须多礼,若论及辈分,当是熊轩向大人行礼才是。”

“老臣万万不敢。”秦路鹏听到熊轩如此说,惶恐回到。自古以来,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有别,伴君如伴虎,故而即便熊轩再和善亲近,秦路鹏依旧愿也不敢放下心头的这份警惕。

在熊轩的半搀扶下,秦路鹏落座,熊轩笑意盎然道:“秦大人笔力刚劲,一纸书函平息一场躁动,朕代普悦万千百姓谢过大人。”

秦路鹏听到熊轩的谢意,还没坐稳便再次起身,深切道:“圣上严重了,为圣上效命是臣的本分,何来言谢一说。”

“秦大人坐下,今儿就大人与朕二人,何必拘礼,失了家人的亲睦。”

“是……”秦路鹏听到熊轩的吩咐,终于安坐。

熊轩这才对秦路鹏道:“秦大人平定流言功不可没,朕私心想为大人加官进爵,只是现在普悦动荡不安,青衣教一息尚存,极可能死灰复燃。朕寝食难安,也也不愿大肆封赏,让百姓误解。秦大人可能理解朕的心思。”

秦路鹏听到熊轩的话,轻轻点头附和道:“圣上所言极是,流言平息不易,实不宜再起波澜。老臣年事已高,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圣上大可不必为此事烦心。”

“只是……”熊轩说道一半,欲言又止,满是尴尬神色。

见熊轩此番模样,秦路鹏心里大致了然,流言危机虽暂时得解,七日后的圣上亲申也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况且德盛楼选址未定,熊轩诸事繁杂,不可能亲力亲为,而这事情多半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心下清明,面上却表现出茫然不解,不妄自揣度圣意的样子:“若有吩咐,请圣上直言,老臣定竭尽全力,为圣上效忠,万死不辞。”

熊轩听到秦路鹏表明忠心,脸上笑意更甚:“有秦大人此言,朕甚感快慰。七日后朕亲申德盛楼一案,还请大人早作准备。有大人操办,朕自是不必操心。”

“请圣上放心,臣定将此事处理妥当,七日一过,普悦和乐,不会节外生枝。”

“好……”熊轩听到秦路鹏的话,大声附和道,“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秦大人为朕尽心竭力,朕虽在朝不宜为您加官进爵,但是于遥嫔却可以晋封,若是遥嫔能诞育皇嗣,朕可保其扶摇直上。还请大人安心。”

熊轩的话让秦路鹏如沐春风,轻声道:“谢圣上恩典。”

随后,秦路鹏退出了御书房,出门的片刻,那如沐春风的笑脸渐渐凝固,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不屑:“诞育皇嗣,呵呵……”秦路鹏心里暗暗想着,浅笑两声,大步出宫。

第五十四章:闲话明月夜 观星论吉凶

十五便是为德盛楼选址的日子,这日,在德盛楼坍塌的地方,钦天监众人在张福常的指挥下建起占星高台。

高台耸立,让过往的百姓议论纷纷。

是日夜里,钦天监群臣汇集于高台之上,熊轩立于高台一侧,一番朝拜过后,观星仪式正式开始。

张福常带着钦天监众人纷纷观星,边观测边讨论记录。熊轩看着众人忙碌而不解其意,只能坐下等着结果。

观星还在进行,而同一时刻,方媚儿和楚冰则悠然的坐在若水仙阁的仙阁雅园中,彼此依偎,欣赏夜色。

方媚儿浅笑嫣然,对着楚冰直叹:“今儿的夜色可真好。”

“月色醉远客,山花开欲然。如今的夜色倒是让媚儿沉醉,只怕有些人则要为此烦忧了呢。”楚冰坐在方媚儿旁边,半搂着她笑着问道。

“嘿嘿……”方媚儿嗤笑两声,挣扎着从楚冰的怀中起身,双手挽过他的手臂道,“子凌博文广识,一眼就看出了这星相的端倪,是不是?”

楚冰微微一愣,而后用手轻轻捏着方媚儿的鼻子,满是宠溺。半晌他才抬头仰望星空,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轻轻道:“媚儿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本公子若说看不出来,岂不让你笑话。”

“那是,连我都懂的事,你怎么能不懂。嘿嘿……”说着方媚儿又依偎到楚冰的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楚冰自然开怀。

闻着淡淡花香配着美人香,楚冰有些陶醉。宁静的夜,宁静的心,宁静的日子,才是他颠沛流离、血雨腥风的生活中最期待的归宿。

“媚儿希望将德盛楼建在龙城东侧,可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圣上也不是个盲目行动之人,夜观星象就能说服他?”楚冰长叹一声,才缓缓问道。

方媚儿的抬起小手,抹平楚冰蹙起的眉头,笑道:“人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若是真想保得其位,不谋其政又怎么行?张福常作为正史,若不能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丢了官位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事。他又怎么会拿他的脑袋和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楚冰知道,张福常既然向熊轩请缨,接下此事,便已经有了观测的能力和把握。况且天象明朗,可谓天遂人愿。

楚冰和方媚儿淡淡含笑,在这宁静的夜色中相互依偎,享受着静谧和祥和。

而张福常等人的观测已经渐渐接近尾声,众人意见汇总后,张福常才带一袭人躬身来到熊轩身前。

“圣上,臣等已经有了结论。”张福常小心翼翼道。

“哦?”听到张福常的禀报,熊轩眼睛发出光芒,他心下知晓这次换址利弊皆有,但天意不可违,怀着对天神的敬畏之心,熊轩急忙道,“张大人快快说来,天象如何?”

熊轩问的匆忙,张福常亦不敢耽搁,急声道:“回圣上,臣携钦天监众人观测星相,发现与半月前大不相同。之前白虎神下的奎木狼莹莹发亮,奎宿属木,寓意天之府库,主吉,正所谓奎宿值日好安营,一切修造大吉昌。”

“哦?若是如此,为何吉昌之下,还会有奸人作祟,至我德盛楼塌一事?”熊轩冷声问道,如此天象与实际不合,让他费解。

张福常不慌不忙道:“正所谓相生相克,变换无常,数日前凤城青衣教作乱,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本就不安。加上星宿变换,奎木狼星的闪耀之势早被昴日鸡的发乌之态所掩盖,常言道西从卯,西为秋门,一切已收获入内,便是关门闭户之时,昴宿多凶,才有此番纷扰。”

熊轩点头,虽不擅长五行八卦,星宿之术,但也略有耳闻,如此一说熊轩还是明了知晓的。故而出言又问:“那你且说今儿星相如何?天可示意何方为吉,宜为建楼之所?”

“回圣上,你看,星宿轮回,今儿月朗星稀,但却可以见到东方氐土貉一星明亮非凡。据《史记》记载:‘氐,东方之宿,氐者言万物皆至也。’氐宿是东方第三宿,为苍龙之胸,万事万物皆了然于心。重中之重,为大吉之照。”

听到张福常的话,熊轩神色微凛:“氐土貉为东方星宿,张大人的意思是天示东方为建楼宝地?”

“正是……”张福常如若不觉熊轩冷色,正言道。

“张大人不会不知,东方乃龙城皇都重地,朕的皇宫坐落于此,如此大兴土木,张大人认为妥当?”熊轩问道,心内想的却是若德盛楼塌确乃天灾,祸楼东移,只怕会祸延京都,正衬了青衣教所谓流言。

这不是熊轩愿意承认的,但他却不得不多此一番思量。

张福常这才做恍然大悟之状,俯身跪于高台之上,高声道:“圣上,正所谓天意不可违。历代佛寺选址极为考究,选址均为上好宝地,结合易经、风水,坐东南,向西北,后靠山,前傍水。凝结天地之气,山朝水抱,旺运之期绵长,香火才能旺盛。如今星相如此显示,且东方为天子脚下,隆恩凝聚,臣等才推算为最好去处。”

听到张福常微微道来,熊轩才稍稍安心,盯着张福常问道:“天赐法旨,即便朕为天子,也不敢不遵。你且细细说来,这龙城东方哪里最适合兴建德盛楼?”

张福常低眉叩首道:“圣上英明,臣已经在观测星相之时,对东城地域形势和诸位大臣做了较量,臣等皆认为皇宫后方紧邻之地最适合修建德盛楼,且不说山环水抱风水尤佳,就光凭天子威慑也可保其香火鼎盛,佑一方安乐。”

“好……”熊轩高声回应,“李友,传朕旨意,昭告天下。风云变幻,因时而动,天降法旨,德盛易址。东城宫后,祥瑞宝地,山环水抱,龙威郁郁,香火旺盛,兴旺绵远,特此易址,以佑万民。”

“是”李友快声答道。

德盛楼选址算是落下帷幕,隔日圣旨便传于天下,而其中的因由细节并着秦路鹏的一袭书函被大肆宣扬,德盛楼坍塌之事暂时落下帷幕。

在当旨意传到方媚儿和楚冰耳中的时候,两个人也仅是会心一笑,不做多言。

可是没过多久,便是鸿雁传书,让楚冰心惊。

“出了什么事?”方媚儿自此次见到楚冰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担忧的神色,故而焦急问道。

听问,楚冰将信函交予方媚儿,方媚儿只扫一眼,亦是心惊不已。半晌才平静下来才,出言问道:“你打算如何?”

“事出突然,来势汹汹,我必须亲自过去。”楚冰坚定道。

“我陪你。”方媚儿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行……”方媚儿话音刚落,楚冰立马反对道,“我知道你为这事担忧,但我这次离开龙城不宜为外人知晓,你必须留下来为我周旋,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方媚儿面色阴郁,蹙着的眉头久久不放,半晌才道:“可是你单枪匹马,我担心你……”

第五十五章:剧毒逼心脉 救人逢杀机

“你的担心我何尝不知?只是……”楚冰欲言又止,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亦不知该如何劝慰。

纵观大局,方媚儿自知轻重,她倾诉衷肠过后,便送楚冰从后门出了若水仙阁。

看着一匹快马飞驰而去,最后变成一个白点消失不见,方媚儿的秀眸之中满是酸涩和湿润。

“多年以前,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剑刺破胸膛,伤心玉碎,如今你我结成连理,爱意更甚,今儿送你离开,你可要安全的回来。”方媚儿对着楚冰离去的方向碎碎而念,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直到诺儿来唤她,她才缓过神来。

却说楚冰快马加鞭直奔凤城,段阳书信上的寥寥数语却已让他心头不安。

一日未歇,人疲马倦,终于在当日夜里赶到了凤城。伴着皎皎寒月,楚冰来到了段阳落脚的小院,一如段阳在龙城隐匿的农家小院一样安静,只是这静谧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让人心下发凉。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楚冰快步走进房内。房间内血腥气息更加浓郁,段阳坐在床边,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床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楚冰并不陌生,分别是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个人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段阳缓缓回头,仿佛身子和思绪都已经僵硬,半晌才开口道:“公子,你来了……”

楚冰轻轻点头,脸色阴郁问道:“你的伤怎么样?先坐下让我看看。”

“公子,我的伤不要紧,你先看看何大哥和白大哥,他们中毒颇深,我无法解。”段阳也不多做解释,只快步将楚冰迎到床前,因为他心里清楚,解释只是浪费时间,楚冰妙手回春,自然能看破一切。

楚冰也不耽搁,迅速来到床前,分别轻轻拨开两人的眼皮,只见血丝密布,隐隐呈黑红色,楚冰不由心惊。

刚收回手便听到段阳问:“如何?”

楚冰蹙眉,还未待开口,眼角的余光便扫过两个人发青的手指以及呈黑色的指甲。

低头俯身细细查看,随即猛然出手抓住何刀武的粗布长袍,顺着胸口的位置撕碎,只见无数的青黑色斑点由周身向心口处“狂奔”。

“公子,这……”段阳一时心惊,因为虽然他不懂医术,但如此情况也知是中毒极深,过不了多时便会毒气攻心,状况危机。

楚冰点住何刀武周身大穴,暗暗运功企图压制他身上上涌的毒素。不消片刻,楚冰头上便已经露出汗珠,然黑斑却在原地打转,虽没有加速奔至心脏,却也徘徊不退。

缓缓收力,再去查看白齐琳,白齐琳状况稍好,楚冰亦如法炮制,暂时压制。

“公子,他们怎么样?”看着楚冰面色冷峻,眉头深蹙,汗珠连连的样子,段阳递上汗巾问道。

轻轻拭去额头汗水,楚冰才开口:“两个人身重剧毒,再加上拖延时间太长,毒已经逼近心脉,我一时也没好的办法。”

“那怎么办?”

楚冰轻轻开口:“去找纸笔来,我写一个方子,你去最近的镇子上快速凑齐这些药材,天亮之前赶回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好。”段阳说着,快速拿来笔墨放于桌上,楚冰执笔挥毫,不一会便将一张方子交予段阳。段阳扫了一眼,夺门而出。

目送段阳离开,楚冰回首看着卧榻之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长叹一声。

取来烛火,将锋利的匕首置于火上炙烤,直到匕首尖端被烧得发烫,楚冰才拿着匕首坐到床边。

执起何刀武的手,楚冰用匕首迅速划上何刀武的手指。刀锋凌厉,手指迅速冒出淙淙黑血。楚冰渐渐运功,将周身功力凝聚于掌上,发烫的掌心不断顺着胸口按压至手掌指尖的位置。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何刀武的脸色却也越来越苍白。

在隐隐烛光的照耀下,黑色的血,苍白的脸,显得如此哀怨悲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冰才渐渐收回力道,取来床头段阳之前使用剩下的布条,快速缠住何刀武被割破的手指。

看着地上殷黑的血迹,楚冰渐渐放下心来,暗自想道:“只要段阳天亮之前回来,这条命便保住了。”

楚冰不做耽搁,迅速执起白齐琳的手,亦是一刀破指,再次运功逼出毒血。

然而,就在楚冰逼毒将要结束的时候,房顶之上隐隐传来轻脚踏瓦的声音,细碎清音传入楚冰耳中,他的眸子陡然瞪大。

“手上的逼毒不能停,若是此刻房顶之人下来,那我……”楚冰心中千回百转,尚未想出个头绪,一声剧烈的破碎声,伴着瓦片和灰尘冲击而来。

随后便是一人一剑,黑衣寒剑在月色的照耀下冷冽异常。

虽只是一眼,楚冰便看见了黑衣角上的丝线图纹,嘴角上翘,冷然发出一声低笑。

来人显然是没想到屋中之人会是楚冰,看到他时微微停顿,思量片刻才剑锋直指楚冰。

“若非我如今脱不开手,你早已死了千百回。”楚冰淡淡道,那样沉静,仿佛被人用剑直指的人不是他。

如此的自信和气量让来人一愣,只道一声:“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说话间,来人已经快奔两步,逼上前来。

楚冰冷笑,快速还下转换为白齐琳逼毒的手,空出的右手瞬间抓起刚刚割破白齐琳手指的匕首,用来抵挡黑衣人刺出的剑。

短小的匕首与锋利的长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不由心头发冷打颤。

一招不成,来人顿住脚步,快速收剑,看着楚冰移不开的左手,迅速朝床上的白齐琳出剑,势气凌厉。

楚冰蹙眉,短小的匕首迎上利剑,将利剑挥开。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楚冰即便武功再高,在身不能动,一只手不能动,手中只有一把匕首的状况下,应对如此凶狠长剑,还是有几分吃力。

可是楚冰别无选择,此时奋力还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起身还手,来人定无生的可能,可是白齐琳的生死也将难下定论。

生死兄弟,楚冰不愿冒险。

来不及多想,刚刚挥开的长剑已经从身侧刺向楚冰腰间,背手拦截,利器相撞发出清厉的声响。楚冰不着一眼,微旋手腕,短小的匕首绕着剑快速旋转,在黑衣人怔楞瞬间,猛然停住,将匕首顺着长剑后滑,片刻至剑柄处。

再次旋转匕首,缠住来人急欲撤回的长剑,片刻间楚冰放开匕首,出手握住来人手腕,向自己拉来。

楚冰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抓住黑衣人手腕的大手猛然用力,剑随着黑衣人放开的手翩然而落。

黑衣人眼睛猛然瞪大,出脚欲接剑,还未等出脚已经被楚冰踢在膝盖之上,而剑落在楚冰脚上。

松开握着黑衣人手腕的右手,脚稍稍用力,长剑到手。

长剑翻转,还不待黑衣人说话,他的颈间已经赫然多出了一道血痕。

“你……”黑衣人眼睛瞪得老大,“哐”的一声倒在地上。

“你即已看到我的面目,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又如何能让你活在世上……”楚冰看也不看黑衣人,手腕稍稍用力便将剑刺于倒下的黑衣人身上,而后竭尽全力为白齐琳运功逼毒。

夜依旧静谧,烛火依旧摇曳,只是在这静谧的夜里,摇曳的烛光中,黑衣人的血一滴滴的低落,仿佛没有声音,却又仿佛清厉可闻,敲打人心……

第五十六章:撼天凌救命 汗血马明情

快到天亮时分,楚冰焦急的来到房门口处张望。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莫非也遇到什么麻烦?”楚冰回头瞅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死尸,因为急着救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个人,楚冰还未来得及收拾。

不去管他,楚冰回到屋内坐下,将随身携带的两枚丹药用水溶解。这是楚冰自己调配炼制的解毒丹,名曰七星苏,由七种花入药炼制七夜而成。

这种七星苏虽然对多种毒药都有克制作用,但主要针对的是刚刚中毒,症状轻微的人,而像何刀武以及白齐琳的这种状况,很难见效。但考虑到天将大亮,段阳还未带药归来,楚冰不得不作此打算,尽力一试。

就在楚冰溶药深思之际,门猛地被撞开,只见段阳一手拎着药,一手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进来。从段阳捂着腹部的手指缝间,有血淙淙外溢。

楚冰神色猛然一凛,没有想到段阳会受此重伤。不作他想,三步并两步走到段阳身前,接过他手里拎着的药,带他坐在椅子上。

轻轻拿开段阳捂着腹部的手,只见他的腹部被弯钩一类的兵器活生生勾开,皮肉外翻,很是骇人。

楚冰点住伤口处的穴位,看着面色苍白的段阳,蹙眉道:“你忍着一些,马上就好。”

段阳面色苍白,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得到段阳的回复,楚冰不做耽搁,从长袍的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玉瓶,扭开盖子,冲着伤口处撒了下去,一袭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如飞絮一般簇簇飘落。

“啊……”药粉沾染到段阳伤口上的片刻之间,段阳便忍不住的哀嚎出声,脸上汗珠涔涔,身子也不自觉的扭动。

楚冰顾不得段阳的哀嚎,伸出一只大手按住段阳不断扭动的身子,另一只手并没有停,反而抖动的更快速,药粉纷纷而落。

段阳疼的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之上。轻轻的闭上双眼,不去看那洒落的药粉。

他知道这药粉是楚冰的秘方,名叫撼天凌,对于外伤有奇效,只是要经过这一番撕心裂肺,破骨食肉的痛苦才能见效。

忽而感觉意识有些模糊,疼似乎也变的轻微了些,闭上的双眼睁也睁不开,悄然间昏睡过去。

楚冰看着被自觉点了穴,昏睡过去的段阳,无奈叹气:“昏睡一会这阵痛就过去了,过去了。”

说完,楚冰拿过白色布条,将段阳的伤口包扎好,将他带进了屋子的另一张小床上休养。之后,才快速的拿起段阳买回来的药材去为何刀武和白齐琳配药。

楚冰手脚麻利,医术卓绝,加上何刀武两人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故而速度更快了两分,不多时楚冰便端着两碗药回到了房间。

一一喂两个人服下,楚冰的心才算渐渐平定。

两人中毒太深,只怕这样的逼毒和服药至少要延续半月的时日,但不论多久,性命终归是保住了。

楚冰再次来到段阳的屋内,发现段阳已经睁开了双眼,挣扎着要起身。

见到楚冰,段阳有气无力唤道:“公子……”

“你快躺下。”楚冰大步上前按住了段阳的身子。

段阳不再挣扎,在楚冰的搀扶下静静躺下,而后才开口道:“公子,你快赶回龙城,如若不然,只怕会有麻烦。”

段阳说的虽轻,但是楚冰已经从他的伤想到了其中由来。段阳是自己手下的天字号杀手,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如今就算手臂有伤,也不会轻易让人伤至如此地步,这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者武功不在段阳之下,而又以勾为兵器,且恰恰在这个时候出手,那么来人只可能是……

想到此,楚冰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泛着冷冷的笑容。“即以出手,想来游戏是开始了,麻烦?本公子从不怕麻烦,你且好生休养,剩下的我来处理。”

段阳惨白的脸依旧阴郁,眉头蹙成一团,轻轻摇头道:“段阳跟在公子身边,刀剑舔血,怎么会不知道公子无所畏惧。可是公子如今有了家室,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嫂夫人考虑。我虽亦重伤卜鹰,但定不致死,他回去将一切报告给熊轩,你不在府就坐实了这件事。你让嫂夫人一个人如何应对。”

听得段阳一席话,楚冰猛然想起离家之时方媚儿依依不舍、满含担忧的眸子。再想到熊轩看方媚儿的眼光,那种男人对一个求而不得女人的奢望和渴望占有的情愫,楚冰恨不得立马奔回到方媚儿身边。

可是再看看段阳等人一个个伤重至深,楚冰无奈问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可是你们现在一个个都身受重伤,让我如何放心。”

“公子……咳咳……”段阳叫的焦急,不由得一阵咳嗽,半晌才理顺气息,轻轻开口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们三个虽然受伤的受伤,中毒的中毒,但毕竟我们还可以招呼兄弟过来照应,总好过一个女人家去对抗一个朝廷吧。”

“总好过一个女人家去对抗一个朝廷吧。”段阳的这句话在楚冰的脑海里炸开了花,他再也忍不住,点头道,“好,你先歇息,不出三个时辰你便能下床走动,我去写下何、白两位大哥的逼毒方法,再传信号给弟兄来接应你,你们尽快换个落脚点,我先回龙城。”

段阳静静点头,在楚冰起身欲走的时候,又出口道:“公子,还有一事,便是何、白两位大哥的毒……”

“我知道,唐门即已来,那我们便新账老账一起算好了。安心休息吧……”说着楚冰便走了出去。

放出信号,回头看了一眼小屋,楚冰飞身上马,再不停留,策马而去。

心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别怕,我带你走,就从那片葵花林的逃出去。”楚冰脑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他仿佛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衣衫褴褛,带着哭腔道:“子凌,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脑中的画面变的模糊,楚冰试图想看清女孩的容貌,但却再也看不见。

虽然想不起来,但冥冥中楚冰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孩就是方媚儿,就是她口里的那个真实的她,方倾岚。

楚冰摇摇头,心下的不安越来越重,不由得又想起方媚儿送自己出若水仙阁的情景。

“你打算如何?”

“事出突然,来势汹汹,我必须亲自过去。”

“我陪你。”方媚儿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行……我知道你为这事担忧,但我这次离开龙城不宜为外人知晓,你必须留下来为我周旋,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方媚儿面色阴郁,蹙着的眉头久久不放,半晌才道:“可是你单枪匹马,我担心你……”

她的深情,她的担忧,她的恐惧,全数回荡在楚冰眼前,让他难以平静。“驾,驾……”楚冰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

第五十七章:百花宴再见 兵奉旨拿凶

就在楚冰策马扬鞭赶路,将要抵达龙城之时,方媚儿的若水仙阁却是热闹非凡,五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还有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聚集在仙阁雅园内。

这五个女子除了贺芝月、贺雪渊二人,其余三人均是龙城官家小姐,平日和方媚儿交好。而这三个男子则是贺家兄弟以及他们的朋友。

几个人围坐在仙阁雅园一角的凉亭之内,看着四周繁花,很是惬意。而方媚儿则坐在中间看着说笑的几个人,带着浅浅的笑意。诺儿带着几个丫鬟在周遭侍候。

这是方媚儿特意举办淡淡百花宴,虽然楚冰不在若水仙阁里方媚儿担忧不已,但段阳传给楚冰的书信却给了她一个警示,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太平,她必须要加快自己的脚步,否则随时都有可能横生枝节,多遇变数。

从那个受虐的奴隶到一府千金,再从掌上明珠跌落为落魄孤儿,方媚儿心里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何其不易,即便心里有再多不安,她该做的事还是要按部就班的做下去。

就在方媚儿浅笑沉思的时候,听到一个饱含磁性的声音缓缓道:“媚儿姑娘的仙阁雅园果然百花竞放,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小王来迟了,请勿见怪啊,哈哈……”

方媚儿听到声音微微一笑,即便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款款起身相迎两步道:“九王爷诸事烦扰,能来媚儿的百花宴媚儿已经倍感荣幸,何来见怪一说,王爷快请……”

说话间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贺芝月以及贺雪渊,而后浅笑着将熊启迎进凉亭,奉上座。

“是你……”还不待众人开口,贺雪渊已经出声,声音轻柔温婉,却恰好能落入众人耳中。

方媚儿会心一笑,缓缓问道:“雪渊姑娘可曾见过九王爷?”

贺雪渊听问,微微怔楞,而后惊讶的看着方媚儿问道:“九王爷,媚儿是说他是……”

熊启在入圆后尚未出声时,便见到了一身绿衣的贺雪渊,暗自欢愉能再遇佳人,故而才开口吸引众人目光。

“果然她还是记得我的……”熊启心中暗想,嘴上却不露喜意,只轻轻道,“真是有缘,又见面了,雪渊姑娘。小王熊启,不知雪渊姑娘可还记得?”

贺雪渊听到熊启问话,才款款行礼道:“民女雪渊参见九王爷,当日不知是九王爷,出手冒犯,惊扰王爷,请王爷见谅。”

熊启起身上前,双手搀起贺雪渊,含笑道:“不知者不罪,况且那日是小王鲁莽,在街道之上策马狂奔,有失体统。小王还要多谢雪渊姑娘出手拦截,好意提点呢。”

熊启说话,搀扶着雪渊的双手却没有放开。

透过轻薄的布料,贺雪渊能够感受到从熊启双手上传来的热度,脸颊不由泛红,害羞的低下头,半晌不做回应。

“呵呵……”方媚儿看到此景,浅笑出声。“原来雪渊和九王爷早就认识,媚儿还想着雪渊刚回到贺府,要好好的介绍给大家呢。”

听到方媚儿的话,贺雪渊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熊启这才恍悟自己双手竟一直未松。脸不由泛红,尴尬地轻咳两声,才道:“小王有幸见过雪渊姑娘一面,几日前的事了。”

方媚儿自然的拉过贺雪渊的手轻声道:“九王爷是见过咱们雪渊了,这几个姐妹可还不了解呢。”

说话间,方媚儿看向了其他几人,浅笑嫣然道:“这位便是贺府的四小姐,芝月的亲妹妹雪渊姑娘,以后咱们姐妹可要常常走动才是。”

方媚儿嘴上这么说,熊启心下却清楚这不过是方媚儿为解自己的尴尬罢了,刚刚在园外之时可是清楚地看到几个人有说有笑,又怎么会尚未介绍呢。

不待熊启多想,只听到一声男音响起:“媚儿姑娘说的不错,舍妹能回归贺家,是贺家之大幸,自然对雪渊的宠爱更多上几分。因而飞临也希望各位小姐能与舍妹和睦相处,代在下多多照抚。飞临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贺飞临说着,向几位小姐微微躬身。

几位姑娘浅笑着纷纷答道:“雪渊不但是贺家的小姐,也是媚儿姑娘的姐妹,我们都和媚儿姑娘交好,雪渊自然也是我们的姐妹,贺大哥就放心好了。”

“就是就是,雪渊姑娘漂亮温婉,我们怎么能让雪渊姑娘受了委屈。”

贺芝月亦笑着开口道:“哥,你就放心好了,有我这么个强悍的三姐,谁敢欺负雪渊,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贺芝月说着便将贺飞临搀起来,还不忘向他挥舞自己的小拳头。

惹得贺雪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三姐,你们这样维护雪渊,不知道的还以为雪渊是个弱女子呢。别人不知,你们还不知道我?”

见到贺雪渊的娇笑样子,熊启微微怔楞。这三言两语不由的让熊启想起了那日在街上贺雪渊拦下自己飞马的场景。

翩翩若仙,香气盈袖,柔荑轻握,肤如凝脂,轻声漫语,浅笑嫣然。熊启想着便沉醉其中。

“雪渊姑娘惹人怜爱,只怕没有欺负雪渊姑娘的狂徒,只是怜香惜玉的人要挤破脑袋了。”站在贺芝月旁边的一位身着紫衣的小姐浅笑道,此话一出,让贺雪渊的脸登时更红润几分。

熊启也回过神来,看见面色绯红的雪渊,恰应了人面桃花,娇俏媚人,心下不由暗想:“自己要更快几分。”

“姐姐们尽那雪渊开玩笑。雪渊……”贺雪渊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仙阁雅园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远远看见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士兵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与拦着他们的丫鬟、随从发生率冲突。

方媚儿暗惊“果真应了子凌的话,来得到快。”,脸上却露出茫然不解之意,轻声对几人道:“你们且先赏花闲聊,我去去就来。”

说着方媚儿款步上前,让一干丫鬟、侍从停手,才问道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官兵虽然闯园无礼,但方媚儿的身份特殊,他不得不礼待。躬身行礼道:“奉圣上之命缉拿疑犯,惊扰了媚儿姑娘,还请媚儿姑娘赎罪。”

“疑犯?”媚儿陡然提高声音,正好让坐在凉亭内的人听得清楚。

贺家兄妹纷纷离亭,熊启自然也按捺不住,走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熊启冷声问道。

显然士兵没想到熊启也在,赶紧行礼道:“回九王爷,奉圣上旨意,捉拿疑犯,还请王爷、媚儿姑娘行个方便。”

士兵的话让熊启微微蹙眉:“疑犯何人?”

“回王爷,是楚公子楚冰。”

“胡言乱语……”方媚儿满脸愤怒喊道,气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摇晃的身子险些跌在地上,还好熊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媚儿姑娘可还好?”熊启轻声问道。

方媚儿微微点头,勉强支撑自己的身子,冲着士兵道:“我家夫君正闭门炼丹,事关太后凤体,岂容你等干扰。疑犯?不知我家夫君所犯何罪,这疑犯之名何来?”

表面方媚儿气愤、柔弱、颇受打击,但她心里却清楚,只有自己表现的柔弱,才能够得到支持,周旋一二……

第五十八章:媚儿情深怒 楚冰护妻出

士兵听到方媚儿的话,亦有些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奴才也是奉圣上旨意办事,圣上只吩咐奴才来捉拿疑犯,并未说明疑犯所犯何事,还请媚儿姑娘不要为难奴才才是。”

“哼……”听到士兵的话,方媚儿冷哼一声,“且不说我夫君现在正在炼制丹药,为太后凤体忙碌,两日未曾歇息,就算他赋闲在府,我方媚儿的夫君又岂是你们随意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嘛?圣上的旨意?好啊,那就让我方媚儿跟你去瞧瞧,当面问问圣上如此做是何用意?”

方媚儿说着便挣扎着上前两步,冷声道:“走啊?为何不走?”

“这……”士兵为难的看着方媚儿,再看看站在方媚儿身后呢的熊启,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若是不能带上楚冰回宫复命,便无法完成自己的差事,但若是带着方媚儿回宫,以方媚儿在皇上和太后心中的地位,只怕也会因此获罪。

士兵进退两难,熊启这才出声道:“媚儿姑娘切勿心急,想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媚儿千金肢体,怎么能如此随侍卫进宫?”

方媚儿冷冷一笑:“九王爷说笑了,媚儿不过是彩云渡口的一个孤女,受太后爱怜才有了今日的光耀,千金之体?呵呵,媚儿可万万承受不起。媚儿只不过想面见圣上,亲口问问圣上我家夫君到底所犯何罪,正所谓嫁鸡随鸡,夫唱妇随,若是楚冰真的有错,我方媚儿愿意一同受罚。”

方媚儿一番陈词让熊启感动,愣了片刻才道:“媚儿姑娘真乃性情中人,性子刚烈,本王折服。若是媚儿姑娘执意要进宫面圣,恰好小王闲来无事,不妨陪着媚儿姑娘走这一遭,媚儿姑娘意下如何?”

方媚儿轻轻点头,以作感谢。

得到方媚儿的回复,熊启这才向贺家兄妹等人缓缓说道:“今日事出突然,小王便先随媚儿姑娘进宫,弄清事情起因经过。今儿的百花宴只能就此打住,还请各位赏光,明儿到小王府中一叙,再续今日之欢。”

“九王爷言重了,我们都是媚儿姑娘兄妹,今日之事我等也没预料到,亦是担忧,只不过不方便陪同进宫。我们且在这里等候消息,还请小王爷护媚儿周全。”贺飞临听到熊启的话,首先上前说道。

“是啊,九王爷,我们就在若水仙阁等消息,媚儿性子温和,还请九王爷多多照顾,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去。”贺雪渊亦上前,对着熊启轻轻说道。

看着雪渊含羞带怯亦充满担忧的表情,熊启心中一阵柔软,温温的有些说不清的情愫在蔓延:“雪渊姑娘放心,小王一定尽力。”

而后看着贺雪渊,直到她温言答谢才收回目光。

“走吧……”熊启看了方媚儿一眼,才对前来的士兵冷声说道。

此时的熊启已经在心里将士兵问候了无数遍,若不是这群捣乱之人,今日和佳人相聚的时间又怎么会如此短暂。

就在方媚儿和熊启将要走出若水仙阁的时候,只听一声冷喝道:“各位军爷好胆识,从我楚某人面前想要带走我家娘子,连个招呼都不打,莫非以为我楚某人好欺负不成?”

这声音是从若水仙阁之内传来,方媚儿心下一喜,回头一看,便见楚冰翩然而来,一身整洁的长袍随风舞动,临近时可闻到浓浓的药香。

“楚冰……”方媚儿笑着奔到楚冰身边,轻声说道,“你给太后准备的丹药炼制好了?是不是我们这边说话打扰到你了?”

聪明如楚冰怎么会不懂得方媚儿的暗示,更何况刚刚偷着进府之时,他早已经听见了方媚儿的炼丹之说,这一身药香也是因此而来。

楚冰微微一笑道:“恩,一连忙了两日,总算成了。”说着楚冰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对着方媚儿道,“你看,不枉我忙碌一场。”

“成了就好,成了就好。”方媚儿面露激动之情,而她真正激动万分的是楚冰平安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只要现在楚冰是安全的,不论熊轩想要耍什么把戏,方媚儿都相信自己以及楚冰有能力应付。

楚冰的面色却不若方媚儿这般激动,收了收笑意才道:“也还好是今儿就炼成了,否则我晚出来两个时辰,还不知道媚儿你要受什么样的委屈呢?”

感受到楚冰的关心,方媚儿的心暖暖的,一种安全感从心底萌生出来,亦如当初在九道山庄他带着自己逃走,替自己受罚的安全感一样。

方媚儿轻轻依偎在楚冰怀中,楚冰亦伸出强有力的双臂环上了方媚儿的腰身。

半晌,方媚儿才轻轻开口道:“你放心好了,媚儿只不过是要去面见圣上,又怎么会受欺负呢?”

“哼……”楚冰闻言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饶是熊启都被从楚冰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所震慑,更何况是那些士兵。

带头的侍卫弓着身子上前两步道:“楚公子息怒,奴才们奉圣上旨意,捉拿……恩,请楚公子进宫一叙,媚儿姑娘说公子事忙,才要代您进宫。奴才们绝对没有为难媚儿姑娘的意思。”侍卫说着,声音已经不自觉的颤抖,他明显能感觉到楚冰身上散发的冷带着淡淡的杀气。

方媚儿等人亦能感觉得到,这才伸出手轻抚楚冰的胸口,露出淡淡的笑,缓缓道:“你这是生什么气,不过是进宫罢了,我没嫁给你的时候,有哪一天是不进宫的,你紧张什么。”

而后方媚儿轻瞟了一眼侍卫,淡淡道,“不过是些奉旨办事的奴才,和他们置什么气,气坏了身子,我可心疼。”

方媚儿说着,浑然没有了之前甜言蜜语的羞涩之意,终于让楚冰露出淡淡笑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楚冰轻轻执起方媚儿的手道:“既然媚儿如此说,我不生气了便是。既然圣上捉拿的是我,媚儿你就在家等着,我进宫便是。”楚冰说道“捉拿”两个字的时候,咬的重重的,让侍卫不由的发冷。

“可是……”方媚儿还想说些什么,便被楚冰打断。

“没事的,我行事光明磊落,日日在家炼丹炼药,在场各位均可以做为见证,又何罪之有。既然无罪,纵使天子亦不能将之加入我身。你放心就是了。”楚冰轻轻的拍着方媚儿的背,安抚道。

在场之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方媚儿担忧神色难消,灵机一动,起身冲着熊启道:“楚冰性情刚烈,不懂得官场之事,更不懂得事君之道,媚儿担心他言辞激烈,会激怒圣上。媚儿斗胆劳烦九王爷随楚冰走着一遭,有王爷作为见证,从中周旋,或许会省去很多麻烦。”

熊启微微点头:“即便你不说,小王也是要跟着去的。楚公子为人小王清楚,定然不会让皇兄听信谣言,冤枉了楚公子。”

熊启说完便看向楚冰,恰好楚冰也看向他,两人会心一笑,惺惺相惜、心意相通之情在一个眼神中便可以见到。

方媚儿微微欠身行礼:“媚儿在这里先行谢过九王爷。”

而后,侍卫也不再耽搁,跟在熊启和楚冰身后走出了若水仙阁,留下方媚儿以及贺家兄妹等人站在原地久久眺望。

第五十九章:话中含双意 答可还彼身

对于楚冰,熊启了解并不多,但凭着他在太后面前对贺雪渊的美言,以及他告诉自己的那两句“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熊启在心中早已认定楚冰是自己的好兄弟。

而且从今日的情形来看,熊启也发现贺家与方媚儿走的非常近,想要赢得美人心,如果能得到方媚儿的帮助,这条路走的会更容易些。故而熊启对于楚冰的事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论从那方面考虑,都是如此。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进了皇宫,而后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李友径自去禀报,不多时便出来将熊启和楚冰迎进御书房。

彼时,熊轩正坐在书案之前闭目养神,听到进来的脚步声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熊启,熊轩的神色微微凛了凛,终是一字未说。

“臣弟参见圣上”。

“草民参见圣上”。

熊启和楚冰行礼,熊轩才正色道:“免了,没想到九弟今儿倒是悠闲自在,能陪着楚公子到朕这里喝茶。快快入座。”

熊启听到熊轩的话后便坐下,而后才淡淡笑道:“臣弟无能,不能为皇兄分忧深感愧疚,就想着能来陪皇兄坐坐,为皇兄解解乏也好。巧了,今儿在若水仙阁参加媚儿姑娘的百花宴,听侍卫说皇兄邀楚公子进宫一叙,这不,臣弟就不请自来了。”

楚冰听着熊启的话,微微一笑,心下不由赞叹熊启,简简单单一句话,一来向熊轩示弱,突出了他的帝王实力;二来暗中传递了信息,告诉熊轩楚冰今儿一直在若水仙阁之内;三来又为自己的不请自来找了个由头,至少让熊轩挑不出错来。

熊启的话自然也在熊轩的心里发酵,他脸上凝结的黯淡神色稍稍散去,轻声道:“朕日日为国事烦忧,确实很久没有和九弟秉烛夜谈,好好聊聊了。今儿请楚公子入宫,没想到还迎来九弟相陪,朕真是开心。楚公子,你也快坐,不必拘礼。”

看着熊轩心口不一的嘴脸,楚冰站着的身子纹丝未动,片刻才轻声道:“草民能同圣上和九王爷共席而谈,真是三生之幸。只不过楚某心下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熊轩听到楚冰的话,微微一愣,竟一时摸不透他想要耍什么把戏。自己吩咐侍卫捉拿疑犯楚冰,如今熊启三言两语便将捉拿说为邀请,自己也默认了,楚冰莫非还要多此一问?

心里虽然打鼓,熊轩还是在片刻后便点头道:“楚公子不必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楚冰嘴角勾起浅笑,微微道:“刚刚侍卫来到若水仙阁,传言圣上要捉拿疑犯,并称楚某便是疑犯。草民在药堂为太后炼制丹药未出,侍卫竟要捉拿内人进宫面圣,还请圣上明示,楚某所犯何罪,还是这其中有何误会。”

楚冰说的云淡风轻,熊启却是蹙眉连连。

同熊轩的想法相似,熊启亦认为楚冰不应该在此时再提及此事。可是转而想到楚冰对方媚儿的爱恋呵护之情,又怎么会让方媚儿无辜受屈,想来是要为方媚儿讨个公道。

熊启想明白后,摇头浅笑,心下只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听到楚冰的话,熊轩的脸色沉了沉,这无疑于是在打他的脸。一来熊轩确实下令如此,朝令夕改,两面三刀亦亏了天子威严,如今楚冰却拿到桌面上说,熊轩脸色如何能好看。

二来,侍卫竟然大胆到敢于私自对方媚儿下手,这让熊轩如何能忍。

沉默片刻,熊轩微露歉疚之色,缓缓道:“楚公子莫急,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楚公子是朕亲自请进宫为母后看诊的大夫,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并无罪过,何来捉拿一说。你且放心,朕答应你必定彻查此事,若有假传圣旨者,朕定然不饶他。”

“谢圣上。”楚冰浅笑躬身道谢,径自落座与熊启旁边。

“楚公子客气,这是朕的失误,没想到邀楚公子进宫还会徒生波澜,若知媚儿今儿在若水仙阁办了百花宴,朕应该亲自前往才是。”熊轩笑着说道,那一声媚儿叫的楚冰很是不舒服。

熊启品着茶,闻言笑道:“皇兄说的极是,媚儿姑娘的百花宴办的可真热闹,尤其是做的糕点,可是比我九王府里的强上百倍呢。”

“哦?若真如九弟所言,朕真要选一清闲的好日子,到若水仙阁好好品尝品尝了。哈哈……”熊轩说着便开怀大笑出来。

楚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圣上若是喜欢,楚某这就回府,将做糕点的厨娘调给圣上,让圣上日日可品尝。”

“哎……”熊轩笑着打断楚冰的话,“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媚儿挑选的厨娘自然是对了她的胃口的,朕怎么好与媚儿争夺呢?”

楚冰微微含笑:“圣上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疆土都是圣上的,更何况一个厨娘。”

楚冰的话说的淡淡的,但是熊轩却总觉得这里面意有所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名义上朕坐拥天下,可却得不到一个自己钟爱的女人,这……”熊轩心里淡淡的想着,有一股哀伤不自觉的蔓延在心头。

楚冰看到熊轩蹙眉的样子,只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径自品茶。

熊启目光如炬,自然亦看得出熊轩的失神。不由对楚冰刮目相看,因而出言道:“看来楚公子是真心愿将厨娘调给皇兄,要不凭着楚公子对媚儿姑娘的疼惜之情,怎么舍得从媚儿姑娘嘴里抢美食呢。”

熊启说完与楚冰相视一笑,熊轩则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楚公子对媚儿的怜爱天地可鉴,朕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熊轩的话让楚冰微微一愣,“夺人所爱用的多好,所爱的是厨娘还是还是媚儿,呵呵”,楚冰心底冷笑,面上却是和颜悦色,“圣上君子风范,草民也深爱媚儿,那楚某就不再相让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此才有意思。

熊轩浅笑而不做回应,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感受到他脸上的笑容是何等僵硬。

一番闲叙,熊轩并没有丝毫问及楚冰身份之事,楚冰也明了熊轩这是不打算在今日多做纠缠,于是道:“圣上,楚某恰好为太后炼制好了丹药,若是圣上无事,草民想去往德寿宫一趟,还请圣上准许。”

“母后凤体要紧,楚公子费心了。”说着,熊轩让李友呈上一方墨,而后笑道,“楚公子能书善画,一方石墨,聊表朕的心意。”

楚冰浅笑手下,手触及墨块之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多谢圣上垂爱,楚某先行告退。”

说着楚冰欲走,熊启亦起身道:“楚公子留步,小王与你同往。皇兄,臣弟也先去母后那里坐坐,过些时日再陪皇兄闲谈、对弈,可好?”

熊轩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看着楚冰及熊启从御书房离去,熊轩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这才冷声道:“出来吧……”

第六十章:君为薄情主 妾有悔恨心

熊轩话音刚落,便见到两个身影从御书房的暗室中走出来。

“卜鹰,你确认那日你曾在农舍看到过楚冰?”熊轩看着卜鹰冷声问道。

此时的卜鹰面色苍白,他一手捂着肩膀,肩膀处还带着血迹。听到熊轩的问话,卜鹰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牙回道:“回圣上,奴才确认。”

“那你告诉朕,他身在若水仙阁几日未出,侍卫捉拿他从药房出来,有九弟等人作证,这如何解释?”熊轩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声调提高,让卜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圣上……”卜鹰咬了咬牙,继续道,“那人奴才带着卜崖追踪段阳到凤城农舍,看到段阳守着两个伤者,奴才本要动手,但见楚公子策马进入农舍,奴才断断不会看错。至于今日的事,楚公子的说辞定然有鬼。”

“好……”卜鹰话音刚落,熊轩便出言回应,“那你告诉朕,你即已看到楚冰进入农舍,与段阳图谋不轨,你为何不动手将他擒住,恩?”

“圣上。”这时,站在一旁的殊嫔才静静开口,“圣上,卜鹰是圣上亲信,他不会弄虚作假,现在他身受重伤,还请圣上开恩,让他先行下去医治才是。”

殊嫔说完,不再看向熊轩,而是将目光注视在卜鹰的肩膀上,剑伤深重,若不是一个高手如何能将他伤及至此。

如此重伤得到的也不过是猜忌和审问,天子恩威并施,唯有薄情不变,不论对女人还是对臣子均是如此。

思及此,殊嫔的心不由又冷上几分。

熊轩听到殊嫔的话,再看到殊嫔凝重的脸色和怜惜的目光,心头的怒气越发无法平静:“夏纯,你这是在指责朕的不是?”

“夏纯不敢。”说着,夏纯也跪在地上。

熊轩的冷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夏纯,开口道:“你不敢?你对楚冰怀了什么情义朕不知,但朕跟你说的话你可要记得。卜鹰说的话朕自然信得过,你既然也为卜鹰求情,也就是说你也认同楚冰身份有异,心怀不轨,是不是?”

“这……”面对咄咄逼人的熊轩,夏纯一时无法开口应对。

“哼。”看到沉默的夏纯,熊轩冷哼一声道,“说,当日为何不擒住楚冰。”

熊轩心里气极,若是卜鹰擒住楚冰,那今日又怎会徒生如此波澜。身为帝王的他又如何会受楚冰的言辞攻击和暗中奚落。

卜鹰脸颊因为疼痛冒出冷汗,叩首于地道:“回圣上,当日在茅舍之内奴才确实见到了楚公子,但是奴才立下军令,三日内要夺段阳首级,所以才……”

“所以你就放过了楚冰?”熊轩眸子恨不得迸出火花,“糊涂,段阳不过是楚冰的一条狗,舍本逐末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让朕如何把锦衣密探交给你。”

“奴才……奴才有罪,请……请圣上责罚。”卜鹰的头一直就没有抬起来,说话亦变得断断续续。

熊轩枉若不觉:“朕不管你之前功绩如何,错便是错。受伤便是你的教训,你的军令三日之期已过……”

还不待熊轩说完,卜鹰有气无力到:“奴才……奴才愿意……以死……谢……谢罪”,说完,“砰”的一声,卜鹰便倒在了地上。

夏纯看着倒下去的卜鹰,气若游丝终究得不到半点怜惜,无奈轻轻的闭上双眼。

半晌才听到熊轩冷声道:“来人,带下去医治。”

话音落下,李友便带了两个内监将卜鹰抬了下去。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剩下熊轩和夏纯两个人,除了轻轻的呼吸,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一段沉默之后,熊轩才轻轻开口:“你和夏芸是朕精心挑选出来的,朕自认为对你们姐妹二人不薄,如今她尸骨深埋,而你有心思有异,你告诉朕,这是为何?为何?”

说话间熊轩已经走至夏纯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夏纯并不抬头,而是平静地叩首,低头见看着熊轩龙靴上的金丝盘龙,方觉得如此错综复杂的图案,犹如君心一样深不可测。

“夏纯并无异心,请圣上明鉴。”夏纯说的亦是平静,温婉的声音配着她头上朱钗上的流苏轻轻摇曳进熊轩的心里,却无法抚平那一心波澜。

“抬起头来。”熊轩冷冷的说道。

夏纯听到熊轩的话,缓缓抬头,眼眸暗淡,看不出情绪。熊轩俯下身子,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夏纯的下巴:“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忠心于朕。告诉朕,告诉朕。”

热气喷薄在夏纯的脸上,气愤亦随之而来,然而这都燃烧不起夏纯的心。她淡淡开口:“苍天可鉴,奴才夏纯忠心于圣上,绝无异心。”

夏纯的眸子一眨不眨,熊轩看着忍不住冷笑出声,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扯着夏纯缓缓起身:“好,你既然忠心于朕,那今日朕便给你这个表忠心的机会……”

说着,熊轩握着夏纯下巴的手用力一甩,便将毫无准备的夏纯甩到了书案旁边。

夏纯措手不及,腰碰上了书案,泛着揪心的疼。还未等她缓过神来,熊轩已至身前,有力的大手抓住夏纯的雪缎云锦上裳,用力一撕,“刺啦”一声上裳破裂。

“圣上……”夏纯感受到身上的淡淡凉意,惊恐的用手拉扯着破碎的衣衫叫道。

“哼……”熊轩冷哼,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止,“朕给你这个表忠心的机会,你既然已经是朕的殊嫔,却不肯献身于朕,如何算的忠心。”

熊轩说着,温热的双唇便落在夏纯的肌肤上。

夏纯摇动身子挣扎:“圣上曾说过夏纯进宫只是权宜之计,并不会享受妃嫔恩宠,圣上还说只要……”

“够了……”熊轩一声怒喝便吻上了夏纯喋喋不休的唇,半晌才放开道,“朕一言九鼎,这些话何曾忘过。你进宫多年,朕何曾碰过你分毫……”

“圣上既然记得,何苦今日毁言,失了君王气度。”夏纯不待熊轩说完,便出言问道。话毕,夏纯才感受到自己的莽撞。

“呵呵……”熊轩冷笑两声,“君王气度?你在冰润池桥边对楚冰深情凝望的时候,又何尝想过身为朕的妃嫔、朕的锦衣密探的本分。”

夏纯被熊轩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下悔恨,若不是当初对方媚儿和楚冰的婚事嫉妒、气极,如何会露出马脚。

见夏纯沉默不语,熊轩又继续道:“朕给你的任务一直杳无音讯,朕看你锦衣密探的职责根本无法履行,那就做好朕的妃嫔,老死宫中好了。”

话毕,熊轩的吻再次落下。

夏纯挣脱不开暴怒的熊轩,最终只得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潸然而落,流出无尽悲哀。

“若早知有今日,当初我便应该将这身子给你,又何苦用迷|药制造幻想,楚冰,楚冰……”夏纯流着眼泪,如同木偶一般,唯有她的心在呐喊。

第六十一章:君恩甚薄凉 往事费思量

一番云雨,熊轩起身,看着呆若木鸡的夏纯,冷声道:“明日起宫内便会传出殊嫔重病,闭门不出的消息,你去查楚冰。”

挺高楚冰两个字,夏纯的眼睛中瞬间有了光亮,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又变为沉寂。因为她心里清楚,此刻的冷淡才可以保住楚冰。

“圣上既然信不过夏纯,又何必将如此要事交予夏纯来做?”夏纯淡淡的问道,说话间还能感受到身子传来的痛。

看着夏纯疼的蹙眉的样子,熊轩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如今你是朕的女人,朕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当“相信”两个字从熊轩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夏纯心底发出冷笑,只是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谢圣上。”

熊轩不理会夏纯的答谢,在御书房层层的书架之上取下一个青瓷小瓶。

看着熊轩手里的东西,夏纯心底的冷笑越发猖狂,肆无忌惮的将整颗心淹没。这是她熟悉的,青瓷小瓶,夺命丹药,这便是锦衣密探的宿命。“这便是你所说的信任,君王的信任。”夏纯心底冷冷的想着。

来到夏纯面前,熊轩将青瓷瓶内的丹药倒在手上,长叹一声道:“朕不想如此对你,可是……”

“圣上不用说了,夏纯明白,”夏纯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伸手到熊轩的手里拿过丹药,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为表忠心,夏纯愿意……愿意服下此毒。”

说着,夏纯便不再犹豫,将丹药放入口中。

尝不到苦涩亦或是其他味道,此刻的夏纯猛然感觉妹妹夏芸是何等的幸福,能够跟深爱的人死在一起,不像自己,为了任务丢了自己的心,却将身子给了自己不爱的人。

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是死一般的冷淡:“圣上若是无事,夏纯这就下去准备。”

看着冷若冰霜、形如陌路的夏纯,熊轩有那么片刻的失神,“难道朕错了?不会,不会……”熊轩摇头,长叹一声:“若是身子不适,你就……”

“圣上多虑了,锦衣密探出生入死无所畏惧,夏纯身子不碍事。夏纯告退。”不想再看熊轩的嘴脸,亦不想再虚与委蛇,夏纯抢着答道,而后行礼告退。

出了御书房,看着湛蓝的天空,白云袅袅飘过,很是惬意。

两行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楚冰,若是当年我给你,多好,多好……”夏纯默默的念叨,了无生气。

而另一边,楚冰在送了丹药给太后之后,便回到了若水仙阁。

彼时贺家兄妹等人都已散去,只有方媚儿还坐在仙阁雅园看着花团锦簇出神。

楚冰竖起手指冲着站在方媚儿身边的诺儿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悄悄来到方媚儿身后,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方媚儿的身子。

感受到强壮有力的双臂,以及喷洒在自己脸庞的温热气息,以及楚冰身上特有的淡淡想起,方媚儿渐渐缓过神来,眼泪不由自主地再眼眶中打转。

她的手轻轻握上楚冰的手,半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感受到方媚儿的情绪,楚冰慢慢将方媚儿的身子转过来,当方媚儿看着面带浅浅笑意的楚冰,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轻拍着方媚儿的背,感受到她的颤抖,楚冰心疼的将她抱紧。“媚儿……”

只一句轻唤,方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埋头于楚冰胸前,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楚冰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方媚儿,直到她情绪平静,才看着她哭花了的脸调笑道:“媚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瞧这小脸比仙阁雅园的花还花。”

“噗嗤……”方媚儿被楚冰一句话逗笑了,小拳头轻轻的捶在楚冰的肩膀上,娇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还招来圣上的侍卫,我怎么会这么担心?”

楚冰抓着方媚儿捶打自己的小手轻笑道:“我哪有走很久,这龙城凤城之间的距离可不是若水仙阁到倾城别院啊,我看媚儿是离不开为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哈哈……”说着,楚冰便在方媚儿哭花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温度,方媚儿的心渐渐安定,才发现自从再遇楚冰之后,连自己一向强悍的心都变的柔软了许多。

“我还不是怕你和当年一样,一去我便再也找不到你了。”方媚儿看着楚冰认真的说道,说完才猛然觉得后悔。

方媚儿的脸色不由沉了沉,以前的自己在楚冰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种种回忆旧事重提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感受到方媚儿的情绪低落,楚冰亦不好过,但想到回来马上的那些零碎片段,不由问道:“媚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九道山庄逃跑时的那片葵花林?”

听到楚冰的问话,方媚儿眼睛大大的等着,充满了不敢置信。“你……你想起来了?”

看到方媚儿的激动样子,楚冰轻轻道:“我脑海里总是徘徊着那样一些零碎的片段,我想想起,脑袋却一阵阵的疼。”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再次依偎在楚冰的怀里轻轻道:“那时候在九道山庄,我们总是想尽办法逃跑,光是那片葵花林我们就逃过几次,只是每次都被抓回来,打的遍体鳞伤。”

方媚儿平静的说着,脑海里亦闪过那些画面,她思绪飘回了过往,断断续续的讲述。

“别怕,我带你走,就从那片葵花林的逃出去。”熊子凌拉着放倾岚的手小声地说道。

方倾岚低着头,看着熊子凌拉着自己的手上未退的鞭痕,咬着牙带着哭腔道:“子凌,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趁着黑夜换岗的时间悄悄的跑了出来。

那片葵花林,郁郁葱葱,黄色的葵花绽放,像是一个个笑脸在召唤两个人。“岚儿,快,再快点。”

“好……好……”方倾岚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应,已经跑得麻木的小腿努力加快奔跑速度。

熊子凌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跑的更快了些,“啊……”岚儿一个跟不上便被拖倒在地上。

“岚儿……”熊子凌听到方倾岚的叫唤赶紧回头将她背起,听到身后吵吵嚷嚷的“他们在那,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再然后,便是一阵让人皮开肉绽的鞭子。

方媚儿不愿意再想,不愿意再回忆下去。轻轻抹掉脸上的泪水,方媚儿不再继续,转而道:“算了,反正也是些不好的过往,想不起来又何必费神,快跟我说说段阳那边情况如何?毒可解了?”

楚冰听到方媚儿断断续续的讲述,跟自己想起的十分相似,唯独是那个看不见脸,衣衫褴褛的女孩,楚冰依然想不起。

摇摇头不愿再想,这才轻轻回应道:“保住了性命,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唐门,他们这次下手狠辣,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有何打算?”

“我……”楚冰听到方媚儿的问话,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六十二章:雅园柔情展 夜送云|雨音

楚冰的迟疑,他的欲言又止让方媚儿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渐渐发凉。聪慧如方媚儿,她知道楚冰接下来的那句话也许是她最不愿听到的。

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男儿志在四方,他们两个人都肩负着重要使命,又怎么可能只顾儿女情长,天天长相厮守,耳鬓厮磨。

想通了这些,方媚儿才缓缓开口:“子凌,我知道你还有事情要去办,你……”话说一半,方媚儿已经声音颤抖。

每一个分离都代表着不确定的未来,之前的种种已经让她恐惧到无以复加,她真的不愿再来一次。

感受到方媚儿的情绪波动,楚冰一把将方媚儿揽在怀里:“我又何尝想和你分开,媚儿,子凌发誓,不论我到哪里,都会带上你,好不好?”

楚冰的承诺用的是子凌,这个承诺对于方媚儿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就只还剩方媚儿一人知道楚冰的真实姓名,而楚冰此时的坦然相待则让方媚儿异常满足。

抬起头用朦胧的泪眼凝望着楚冰,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方媚儿含着泪笑了出来。“子凌,你知道这个承诺于岚儿来说,比任何的海誓山盟都要珍贵。”

楚冰的手轻轻附上方媚儿的手,将其包裹在里面,楚冰含笑道:“那媚儿可知道,你于我来说便已经是海誓山盟。”

“噗……”媚儿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幸福的笑容,连晶莹的泪珠都在脸上舞动,为她祝福。

“媚儿笑什么?”看到方媚儿笑,楚冰自然开心,但还是忍不住板着脸一副疑惑不解的问道,以此来逗方媚儿。

方媚儿看着楚冰的表情,不由又笑了两声,才缓缓道“子凌你知道嘛,你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脸都会红,跟红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调笑方媚儿不成,反而让方媚儿给调笑了一番,楚冰不愠不火,双手轻轻抚上方媚儿的脸笑道:“媚儿说的是真的?那本公子就好好看看,是你咬我一口,还是我咬你一口。”说话间还不待方媚儿缓过神来,楚冰便在方媚儿的脸颊落下一串浅吻。

方媚儿的脸登时羞的绯红,楚冰便在她通红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下,还道:“好甜的苹果。”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大翻白眼,也悔自己呆着没事何苦逗弄楚冰,只不过这悔里面暗含的全都是幸福滋味。

就在两个人温情脉脉的时候,诺儿轻轻跑到两个人身边,不好意思打扰却又不得不出声,这才轻咳两声。

听到诺儿的轻咳,方媚儿猛然想到这并不是再房内,而是在仙阁雅园。在外面她便于楚冰如此深情款款,她登时羞的将头埋在楚冰怀中,不敢看向诺儿。

方媚儿的呼吸喷洒在楚冰的胸前,让他感受到温热和心动。楚冰浅笑看向诺儿,这才道:“诺儿,何事?”

问话间楚冰已经看到了诺儿手上抱着的信鸽,诺儿并不答话,而是将信鸽递给楚冰。

在接过信鸽的瞬间,楚冰亦发现诺儿脸上的点点红晕,想来是见到自己与媚儿耳鬓厮磨而羞的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楚冰轻轻说道。

听到楚冰的话,诺儿如获大赦,轻轻欠身行礼,而后红着小脸一路小跑消失在仙阁雅园之内。

看着方媚儿依旧将头深埋在自己的怀中不肯起来,楚冰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这才道:“媚儿起来吧,诺儿已经走远了。”

方媚儿这才缓缓抬头,看见诺儿果真已经不在了才长长舒一口气,嘟着小嘴抱怨道:“都怨你,害得我这么丢人。”

“恩,好像是有那么点丢人啊。”楚冰故作意味深长的感叹,自然招来方媚儿的一阵小拳头,并不疼,却似乎能撩起一池春水。

半晌,楚冰才拉着方媚儿的手轻轻道:“好了,不闹了,走,我们回去看看这次又是深埋消息。”

方媚儿这才发现楚冰手里的信鸽,微微点头,挽着楚冰的一只手臂,两人回到了寝殿。

关上寝殿的门窗,方媚儿和楚冰这才拿出信鸽腿上的纸条,轻轻展开纸条,只见信上写到:“鹰告纯接,莫往凤城。”

两人看到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眉头不由自主的都蹙成一团。

半晌,方媚儿才开口道:“这十有八九是殊嫔传给你的。”说话间,方媚儿的脸色又沉上了几分。于她来说,没有事情比她的子凌的安危更重要,可是一个皇帝身边的妃子,又有着锦衣密探的身份,却处处维护子凌,这是为什么她无法想通。

楚冰自然能从方媚儿的话语中听出她的疑惑,即使机敏如他,亦不知道殊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说殊嫔如此做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夏芸,可是夏芸已死,而她深爱的人却是唐门中人,想到唐门,楚冰猛然一惊,莫非此次唐门的毒手还有夏家的缘故?

头绪万千,楚冰却难以在一时之间想的通透。

“应该是,卜鹰这次和段阳对阵,虽然段阳身受重伤,但是卜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看来圣上这是要换夏纯出任务了。”楚冰轻轻道。

方媚儿静静地看着楚冰,半晌才轻轻道:“夏纯处处维护着我们,总比卜鹰要好应付,既然她告诉我们不要去凤城,想来她的任务便是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看来凤城之行我们得缓一缓。”

“可是……”方媚儿的话楚冰心里明白,可是一来青衣教的事情为解,二来挂心段阳等人的伤势,楚冰不愿坐以待毙。

“我知道你的担忧,要不这样……”说着,方媚儿便附在楚冰的耳畔,悄悄说道。

听到方媚儿的方法,楚冰微微一愣,而后含笑:“好,是个好方法,只要加快速度,肯定能走个来回。”

方媚儿含着狡邪的笑意,点头不语。

这日夜里,若水仙阁早早的关上了大门,整个院内静谧一片,月光伴着稀疏的灯笼照亮若水仙阁,花影摇曳,树影婆娑,满地银辉,恰有暗香浮动。

房顶上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飞快跑动,直到方媚儿和楚冰居住的若水阁之上才停下来。

俯身伏在房顶之上,微微翘起一片朱红的瓦片,房间内烛火未点,漆黑一片,看不清是何状况。

来人微微蹙眉,附耳倾听房内动静,一阵重重的喘息声扑耳迎来。

随后便是一阵靡|靡之音,高吟浅唱,可见屋内二人已到动情之处。殊嫔,不,应该说夏纯的脸听到这样的声音,不仅没有羞涩泛红,而是透着淡淡的恨意。

她恨熊轩,亦恨自己,如今清白不在,又何谈爱与不爱。“楚冰,楚冰……”夏纯嘴里默默的念叨,这个英俊的男子终成了她的前尘旧梦,再也无缘……

就这样在若水阁的房顶上静静地听着,夏纯的泪在寒风中颤抖。

第六十三章:寒月忆缠绵 迷局马上谈

夏纯不由的想起了之前的日子,想起了那个让她沉醉、让她幻想的夜。

那是在锦衣卫的大牢里,三面冷壁,一面铁索,被困在其中的便是夏纯和楚冰。楚冰已经神智模糊,这是被擒时中了锦衣卫涂有迷|药的暗箭的缘故。

只是没有人知道,身手矫健如楚冰,作为最顶级杀手的他轻易被擒,却是夏纯身上淡淡馨香的缘故。

看着昏睡的楚冰,夏纯轻轻接下去自己脸上的面具,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要结束,她不愿在最后的时候还带着面具面对这个已经让她弄丢了真心的男人。

夏纯双眼渐渐蒙上一层薄雾,白皙的小手轻轻解开楚冰的腰带,剥下他身上的衣服。

在楚冰的腋下,有一块形如王冠的胎记,看到那暗红的胎记,夏纯扑在楚冰身上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让夏纯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抱着楚冰嚎啕大哭时,楚冰竟然耸动双臂抱住了她。

楚冰温热的手掌在夏纯的背后一阵摩挲,让她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并未醒来的楚冰,夏纯微微蹙眉。

昏睡中的楚冰茫然不觉,只是那阵抚摸让夏纯几乎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直到听清楚冰嘴里呢喃的一个名字,一个女子的名字,夏纯才从那份温情沉醉中醒了过来。

摇摇头不再去想过往的场景,听着房内传来的巫山云|雨之音,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夏纯飞身离开了若水阁。

房内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夏纯的离去而中断,反而愈加疯狂,大有雷霆云雨,不眠不休的意味。

而与此同时,方媚儿和楚冰两个人则早已经共骑一骥,向凤城奔去。

快马之上,方媚儿窝在楚冰的怀中,得意地笑。看着方媚儿狡邪的样子,楚冰不禁摇头:“你个鬼丫头,也就你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你确定夏纯会上当?”

方媚儿微微回头,笑看着楚冰重重点头:“当然,聪明如我方媚儿,何曾失算过。”

洋洋得意的方媚儿触动了楚冰心头的柔软,在她的额头上浅酌一下道:“原来媚儿也有如此得意自大的时候,真是可爱。”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的手肘轻轻在楚冰的胸前顶了一下,以示惩罚,而后才笑道:“这怎么是得意自大,这是最自己布局的自信好嘛?”

“好好好,自信,自信。”楚冰笑着奉承道。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笑的更狡邪了三分:“你说殊嫔听到这些声音,会是什么表情?”

楚冰倒是对方媚儿的问话不以为意:“能有什么表情,以为咱俩在儿女情长呗。”

“去你的,我是问你殊嫔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羞涩的跑开?”说完,方媚儿不由的在心底笑了出来,暗想“殊嫔,不论你对子凌怀着怎样的心思,他将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们是天注定的陌路,这便是宿命。”

“喂,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楚冰搂着方媚儿腰身的手臂紧了紧,侧头在她耳畔说道。

原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方媚儿根本就没有听到楚冰的话。“啊?你说什么?”方媚儿浅笑一声,茫然问道。

楚冰宠溺的再次开口道:“我说她一个帝王嫔妃,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清纯少女,怎么会这么羞涩。要是媚儿嘛,倒是有可能跑开。”

方媚儿听着楚冰前面的分析,点头赞同,思及殊嫔的身份,在这深夜让她在房顶上听一段云雨声也算不得什么。但听到后面楚冰说到自己的时候,方媚儿的脸不由红了几分。

还不待方媚儿回应,只听楚冰又说道:“其实也不对,估计就算是媚儿你在房顶上偷听,应该也不会跑开。”

“为什么?”顾不得害羞,方媚儿疑惑不解的问道。

楚冰陡然笑道:“要是媚儿真的害羞的话,又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鬼主意呢,哈哈……”

“去你的……”方媚儿轻啐一声,低头不语。

半晌才听到楚冰碎碎念叨:“真是便宜了这个男的,一剂春|药便得到了醉红楼得花魁,真是可惜了……”

“怎么,你也想了?花如玉可是人如其名,如花似玉,你要是早说,我自己替你去凤城就是了,何苦便宜了街边乞讨的男子?”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嗔怒道。

闻到一股浓重的醋味,楚冰赶紧住口,讨好道:“媚儿说的哪里话,就算她在如花似玉,本少爷眼里也就只有媚儿一人不是。”

方媚儿一翻白眼:“男人惯会花言巧语,懒得和你说,还不快点赶路,否则就算是这上好的千里马,明天日上三竿我们也赶不回来了。”

听到方媚儿如此说,楚冰便又挥鞭,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而另一边,夏纯回到宫中,熊轩正在寝殿中等她。

看着熊轩欣长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拉的老长,夏纯有片刻的失神,而后才弓身行礼道:“参见圣上。”

“查的如何?”熊轩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看着夏纯的眸子多少有些变化,或许是温情,抑或是其他。

夏纯淡淡回应道:“奴才去若水仙阁守了半夜,两人一直在寝殿之内,并未出门,毫无异常。”

“哦?”熊轩有些不相信夏纯的回应。“按照卜鹰的禀报,段阳身受重伤,他的农舍内还有两个生死未卜之人,楚冰怎么会这么安静,按兵不动。你没有说谎?”

熊轩说着,再次用手抬起夏纯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问道。

夏纯冷静的摇头:“夏纯对圣上忠心耿耿,若有半句谎言,定然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好”,听到夏纯的毒誓,熊轩冷冷的道了一句好,只是这一句让夏纯的心更冰冷几分。片刻,便又听到熊轩问道,“你既然没有说谎,那你告诉朕,他们未出房门半步,可是在安然入睡?你可见到?”

听到熊轩的问话,自房顶传出来的那一阵喘息、欢快的声音瞬间又迸进夏纯的脑海。那样的声音与她和熊轩御书房内的片段不断交替变换,让她痛得窒息。

半晌,她才颤抖的说道:“新婚燕尔,自然做着夫妻间该做的事。”

夏纯的话让熊轩愣了半晌,即便早就预料到是此结果,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当亲耳听到夏纯的回话,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侧目看着夏纯有些失神的神情,熊轩怒火更盛了几分,不由出言道:“既然是夫妻间该做的事,你何故如此伤心?”

熊轩的话几乎冒出火花,想将夏纯燃烧殆尽。

夏纯看到几乎暴怒到要失去理智的熊轩,反而镇定了下来,淡淡开口道:“夏纯没有伤心,殊嫔也不会伤心。夏纯是圣上的奴才,殊嫔是圣上的妃子,不论是何身份,夏纯都一心只为圣上一人,何来伤心之说。”

夏纯是冷淡的,即便是此时的解释亦是如此的冷心冷性。

熊轩不由的发出几声冷笑:“夏纯,殊嫔,好,好……”而后熊轩便拂袖而去。

偌大的寝殿中只有夏纯一人,她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放声大哭。

第六十四章:娉婷忆为苦 漫天雨如花

出了殊嫔的寝宫,熊轩踏月而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曾几何时他也曾在如斯月下和方媚儿闲谈古今,如今守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很可能是自己仇敌的男人。这叫他如何不恨。

皎皎斜月,冷冷清辉,连李友都不曾带在身边,此时的熊轩感觉到无比的孤寂。其实带与不带又有何差别,陪在身边的人却未必同心。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或许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

整个宫都是那样的静谧,不知不觉间熊轩已经走至冰润池盼,曾几何时方媚儿曾在这里低吟浅唱,“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浅唱声音余音袅袅,在熊轩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到最后,熊轩徒留一阵无奈苦笑:“苦含情、是湘灵,人不见,数峰青,媚儿,是否在你的心底早就住进了那样一个人,只是朕浑然不知?”

熊轩心里想着,缓步前进,月光笼罩着他的身子,是如此的孤单,让人心怜。

而另一边策马狂奔的方媚儿和楚冰二人,在将要奔出密林,到达凤城的时候,偶然听到密林之中飞鸟扑棱棱的飞起来,留下几声哀鸣。

楚冰勒住缰绳,千里马长嘶一声,在原地打转。

方媚儿和楚冰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四周,出了清辉下婆娑的树影,以及清风划过树林留下的“涛声”阵阵,两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的异样。

然而楚冰却不得不谨慎,刀剑舔血的日子他过的太多,虽然只有他向别人讨命的余地,但如今爱妻在侧,他怎敢大意。

并不出声,楚冰将一粒丹药递到了方媚儿手中。方媚儿接过丹药没有片刻的犹豫便服了下去。

方媚儿相信楚冰,不问生死,唯有信任。

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楚冰觉得心安,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犹豫,这便是他爱着和爱着他的女子,楚冰搂着方媚儿腰身的手又紧了两分。

而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腰间,取出几枚银针握在手中。楚冰是个杀手,擅长用剑,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傅死后,通晓医术的他便爱上了银针,可以救人亦可以杀人,行走在正邪的边缘,这种感觉却让楚冰莫名的感觉到踏实。

或许他自己亦如那银针,说不清是正是邪。

将银针握在手中,楚冰更加警惕的看向四周,凭借他做杀手的敏锐,猛然冲着他们右方的密林处飞出银针。

银针刺进肉里听不见声音,但隐藏在密林之间那人的倒吸凉气却让方媚儿听得真切。微微挣脱开楚冰的紧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半俯身到马头的位置,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拿在手中。

还未定楚冰看清楚那是何物,只见方媚儿猛然出手,如刚刚他飞针那般利落。随后只听“砰”的一声,那个借着树林密叶遮挡自己身体的人便倒栽到地上。

楚冰不由暗叹,这才看见方媚儿手中挥舞的飞刀。方媚儿小声道:“出来之前你曾提过唐门,暗器毒药独步天下,本姑娘也就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说完方媚儿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只是两个人都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

楚冰将马上的剑握在手中,冲着层层密林轻喝道:“既然已经来了,何苦躲躲藏藏,莫不是西南唐门怕了我夫妇二人不成?”

“休得猖狂,”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楚冰话音落下后怒吼到。

方媚儿毫不犹豫飞刀而去,只见两枚飞刀在半空中相撞,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随即落在地上。

冷眼扫过插在地上的飞刀,方媚儿缓缓道:“唐苏翼,唐门暗器房三掌管,善用飞刀、梅花针,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佩服。”

“想不到你区区一个女子,竟然一眼识破了老夫的身份。即已知道老夫身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唐苏翼说着,便已经飞身到两人面前的树木横杈之上。

楚冰和方媚儿看着眼前的唐苏翼,亦如江湖传闻那般,不惑之年,放荡不羁,素爱黑袍,一道一针,横行天下。

听到唐苏翼的话,楚冰大笑出声:“唐老前辈暗器冠绝天下,楚某正想讨教几招,还未学到真功夫,怎么好就这样赴死?”

说话间楚冰已将剑挂于腰上,他双腿微微用力,从马上飞身而起,双手横扫,数十枚银针横飞而出,直奔唐苏翼而去。

“好功夫,那老夫先让你见见老夫的漫天雨。”

说话间,方媚儿便见到站在树上的唐苏翼不躲不闪,而是猛然出手,双手回旋往复,形成一个大大的飞针旋环,而后唐苏翼猛然出掌,无数飞针在气晕力道的推动下,如隐私细雨喷薄而出。

方媚儿的心陡然提起,她心下清楚,唐苏翼的梅花针可不是楚冰的飞针那么简单,上面的酥罗散只要沾上一星半点便可能一命呜呼。

楚冰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漫天雨,好一个漫天雨。”楚冰暗暗说道,而后即刻收回抛出飞针的双掌,将剑握在手中。

看着自己的银针被唐苏翼的漫天雨纷纷击落,而唐苏翼的银针却势气未消,煞有瓢泼而至的意味,楚冰不慌不忙舞动寒剑。

这把剑名曰清月寒,楚冰看上此剑便是看上了它的冷寂和肃杀。皎皎月色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倾泻而下,照在清月寒之上,二者交相辉映。

楚冰缓缓舞剑,方媚儿清晰的看见在楚冰剑锋划过的位置,便留下一道淡淡的剑气,犹如水袖翩跹,将楚冰围在其中。

漫天雨倾泻而下,撞击在那一道道剑气之上,再也不受控制,或落地深埋,或四下横飞。楚冰依旧含笑,方媚儿看着他不禁出神。

就在方媚儿怔楞的片刻,方媚儿猛然感到有一阵凉风向肩膀处袭来。

陡然惊醒,方媚儿向前俯身,躲过一招,再回头时便看见亦飞爪再次袭来。方媚儿毫无惧色,反而冷嘲道:“唐门世家居然要对一个小女子暗中使诈,还真趁了这飞爪暗器的好名声。”

说话间方媚儿拔出腰间的弯刀,双脚踏马,迎了上去。

弯刀勾着连接飞爪的绳索向后轻滑,恰好钳制住钢制飞爪。看着被自己控制的如鹰爪般的飞爪,方媚儿冷笑。

弯刀不松,让飞爪动弹不得,而另一边则长袖之中丝带横飞。方媚儿借着绳索的力道在空中飞旋,几个来回便将袖中绸带缠于飞爪之上。

松开弯刀,转而用手牵着丝带握上飞爪,身轻如燕的方媚儿借力快速横走于绳索之上,转瞬便隐匿于密林之内。

楚冰看到身影消失的方媚儿,不由大惊,手上的动作也加快几分。

第六十五章:连剑绝招展 逍遥方门恩

唐苏翼亦感觉到楚冰的剑势凌厉,越来越难以招架。

从那团团剑气之间,唐苏翼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无奈叹气,若不是自己逞强,要与大掌管一争高低,争着抢着来完成这个任务,何苦会落得这步田地。

唐苏翼一招不敌,即刻收手,只见他双袖横扫,他的面前亦出现白蒙蒙一片白雾。楚冰还来不及多想,便问道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唐掌管的一雨倾城可是毒药中的无上妙品,今儿楚某有幸一见,真是荣幸之至。为了答谢唐掌管,在下也请掌管看一件宝贝,还请掌管不吝赐教,指点一二。”楚冰说话只见,已经将一个白玉瓶抛掷于空中。

玉瓶不断下落,楚冰微微一笑,剑舞生风,一招凌厉的冰玉碎虚直奔玉瓶而去,只间白玉瓶应声破碎,里面飘散出淡淡的紫色粉末,与唐苏翼的一雨倾城混作一团,片刻之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

“这是什么,居然能破在下的一雨倾城?”唐苏翼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问道。

楚冰微微一笑:“本公子对死人想来慈悲为怀,你若想知道,本公子便告诉你。这是本公子专门为解你们唐门的百毒而配置的,唐掌管感觉如何?”

“解唐门百毒?”唐苏翼听到楚冰的话大笑出声,“你当我唐门是什么,百毒可是你说能解便能解的?你未免太猖狂了些。”

楚冰轻轻瞟了唐苏翼一眼,并不反驳,只是手上握剑的力度悄悄加大。

半晌楚冰才轻轻开口:“楚某猖狂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唐门杀我恩师,害我弟兄,劫我爱妻,毒我本人,你觉得本公子应该如何?”

“如何”两个字刚刚出口,楚冰便飞奔上前两步,又是一招冰玉碎虚,只不过此时的凌厉剑势冲向的不再是白玉瓶,而是唐苏翼。

唐苏翼身在暗器门,以暗器著称于世,若论起真刀真剑,如何能对抗楚冰这顶尖的杀手。

见到楚冰施展的冰玉碎虚,唐苏翼猛然回神,一把拿出三枚霹雳弹扔向楚冰。

几声轰响,几道流光,几缕黑烟,顿住脚步,而手上的剑却并不停止,冰玉碎虚之后又是一招天涯可断,锋利的剑气比利剑本身更为威猛,它穿过霹雳弹的滚滚黑烟,冲着唐苏翼的方向而去。

唐苏翼已奔逃一段距离,但却无法避开楚冰的凌厉气势,剑气亦如寒刀,划破他的背,让他疼的跌落在地上。

楚冰越过霹雳弹的黑烟,飞身至唐苏翼的身边,不愿再看到他的嘴脸,轻轻一剑下去便终结了他的生命。

不再理会唐苏翼,楚冰飞身向方媚儿消失的方向追去。虽然已经速战速决解决了唐苏翼,但想到方媚儿安危未定,楚冰便不断的抱怨自己动作太慢。

进入密林不远处,便听到女子的声音,而这声音正是方媚儿。

楚冰顺着声音寻去,便看到方媚儿坐在树的横杈之上,而她手边则是白绸带,白绸带一边挂在树上,另一边则吊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身子悬在半空中,看不出具体样子。

方媚儿并未发现楚冰的到来,只冷声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若还是不说,我就松开绸带,让你摔死。”

黑衣人咬了咬牙,对着方媚儿冷声道:“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你的好夫君,他做了什么事他心知肚明。”

黑衣人的话让方媚儿很是诧异,而后摇摇头浅笑:“即来刺杀子凌,想必是有诸多仇怨,如此逼问又有何意义?”方媚儿不禁觉得自己发傻,而后一柄飞刀穿黑衣人咽喉而过,飞刀只留下淡淡湿润的痕迹,再无其他。

楚冰见到方媚儿如此身手,脸上如同绽开了花,飞身到方媚儿身边。

方媚儿没想到来人便是楚冰,猛然出手要打,忽闻熟悉的香气,笑着收手问道:“都解决了?”

楚冰轻轻点头:“媚儿真是好身手,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一手拉着方媚儿的手,一手刮着方媚儿的小鼻子,楚冰宠溺的说道。

方媚儿亦得意的仰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妻子。”

“哈哈……”楚冰亦被方媚儿的话感染,放声大笑。两个人开怀而乐,愉悦洒脱,仿佛之前从未经历过厮杀,而杀人的亦不是两人。

两人回到马上,楚冰再次策马飞驰。

方媚儿想着黑衣人的话不由问道:“子凌,你和唐门究竟有什么恩怨,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以及你身边的人动手。”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半晌才开口道:“他们杀了我师父,或许是怕我报仇,才先下手为强,想斩草除根吧。”

“师父?”方媚儿轻轻问道。方媚儿从未问过楚冰和自己分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她在等,在等有一天他想起方倾岚的时候,亲口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楚冰声音有些沙哑,缓缓道:“我从七王府死里逃生,之后就一直跟着师父,可是师父跟唐门恩怨重重,最后……”

方媚儿已经听不见楚冰的话,她的思绪飘回到了七王府大火的那日,那个骑马、握剑、破门、厮杀,那个如风的白衣男子不断在方媚儿脑海里闪动。

“子凌,或许……或许我见过你师父……”方媚儿将那日的情景一一回忆,才对楚冰说道。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很是吃惊:“你见过师父?”

方媚儿轻轻点头:“那个夜里,我知道你被带进了七王府,所以就在七王府外的墙角处守着,希望能找个机会混进王府。”方媚儿边回忆边说,将楚冰也带回到那段记忆里。

“夜深之后,我便见到一个白衣男子,驾着白马,握着长剑飞奔而来。他看上去很年轻,一身白色长衫在随着风飘荡。他破门而入,随后七王府便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再没有人出来。”

方媚儿的话深深触动了楚冰。

“那就是师父,是他带我出了七王府,从那之后我便跟着他习武练剑。”楚冰淡淡说着,想到逍遥子,他不禁有些哀伤。

半晌之后,楚冰才问道:“那媚儿是如何逃出七王府大火的?”

听到问话,方媚儿眼角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在黑夜中冰冷了整张脸。她摇摇头道:“那天你为了救我,被黑衣人的长剑穿胸而过,我以为你死了,伤心欲绝,便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方府门前。”

“方府?”楚冰问道。

方媚儿轻轻点头:“是啊,那是我养父的家,养父对我很好,只是……”说着方媚儿的泪水越发汹涌。

楚冰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将方媚儿搂进了怀里。

楚冰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劝慰说出来都无济于事,生死已成定局,说的再多也换不回一条命。

“后来养父被人设计,全家灭门,养父为了救我,用年龄相近的丫鬟顶替了我,并将我交给信任的手下逃命。后来我便混进了宫中,成了今日的方媚儿。”

方媚儿一点一点的说着,从之前的伤心到最后的渐渐平静。

楚冰能够感受到方媚儿的浓浓恨意,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知晓,但却揪着他一阵一阵的心疼。

将方媚儿抱的又紧了一些,楚冰才轻轻道:“以后,有我……”

第六十六章:如水情亦深 乡野豪情沉

楚冰和方媚儿快马加鞭,终于在天色微亮之前赶到了凤城。

顺着段阳等人留下的暗号,两个人顺利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同样是一间农舍,但让方媚儿惊讶的是这间农舍却处在一个村落中间。

方媚儿不解的看着楚冰,似乎在询问为何如此藏身,人多眼杂,难道不怕暴露了踪迹。

楚冰只看方媚儿一眼便了解了她心中的疑惑,笑着对她轻轻道:“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我想媚儿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轻轻点头道。段阳三人重伤的重伤,中毒的中毒,若是藏匿于深山老林里,的确行事方便,但频繁出入镇子抓药还是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而在这村落中反而好很多。

楚冰带着方媚儿推门进入农家小院,院落打扫的很干净,一个大嫂正坐在院子内洗衣服。方媚儿一眼扫过她,眼角的笑意更浓上几分,在楚冰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看着楚冰和方媚儿你侬我侬的样子,洗衣服的大嫂起身半晌都没说话,直直的看着两个人。

楚冰浅笑了两声,才轻轻咳嗽。方媚儿这才注意到大嫂正看着自己,她脸登时变的绯红。

这才听到女子说道:“少爷,里面请。”说着,便将楚冰和方媚儿两个人迎进了屋子。

方媚儿和楚冰进屋之后,便觉得这房间有股家的温馨感觉,虽然地方不大,但一眼望去,却能看见家的味道。

这时段阳恰好从里屋出来,猛然看见楚冰和方媚儿,不敢置信道:“少爷,媚儿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楚冰他不放心你们几个人的安危,连夜就赶过来看看。”段阳话音刚落,方媚儿笑着回答道。

段阳不由的想到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个人身重唐门剧毒,自己又受卜鹰攻击,担忧地问道:“这一路来可平安,没有……”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方媚儿再次抢着答道。因为她心里清楚,段阳对楚冰的担忧胜过自己的生命,而楚冰对兄弟的情谊也不会少。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有些情感即便深埋于心也不愿当面表露。方媚儿只想从中为两人分忧。

楚冰微微点头,看着段阳的脸色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我们一路平安,看来这一日你恢复的不错,应该无大碍了。”

“是啊,多谢少爷的撼天凌,若不是它,只怕……”

段阳还没有说完,便被楚冰打断:“你我兄弟,何须谢。撼天凌本就是用来救命的,它既然能治你的伤,我又怎么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对了,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人情况如何?”

听到问话,段阳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去,轻轻道:“他们两个人中毒颇深,戚大哥和戚大嫂已经按照少爷给的方子和方法每日三次为两人祛毒,可是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说完,段阳长叹一声。

伤在兄弟身,却也疼在楚冰和段阳的心上:“带我再去看看。”楚冰轻轻说道。

段阳转身将楚冰和方媚儿迎进农舍的内室,在内室有一睹光洁的墙壁,墙上设有一个简陋的烛台,烛台上还有半根未燃尽的蜡烛。

段阳轻轻扭动烛台,墙壁瞬间启动,向内侧开启一道小门。

穿过小门,又是一个独立的院落。

方媚儿不禁暗暗惊叹,如此布局即便有人追查到此,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后面的这个院落完全被前面的大院遮挡,若不是熟悉情况的人,很难发现这里。

段阳带着楚冰和方媚儿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三人进屋,恰好看到一个男子坐在床前给躺在床上的两人喂药。

整个屋子里飘着浓重的草药喂。

听到声响,喂药的男子回头看到段阳、楚冰三人,轻轻唤道:“少爷,你……”

楚冰摆手示意他给两人喂药,而自己则拉着方媚儿走到床前。

喂何刀武、白齐琳两人喝下药,男子才轻轻起身道:“少爷,这位想必就是誉满龙城的媚儿姑娘吧。在下戚程宇,少爷的手下。”

方媚儿含笑道:“戚大哥客气了,叫我媚儿便成。这两人多亏了有你和戚大嫂的照顾,楚冰他才能安心。”

“媚儿姑娘客气了,这是戚某应该做的。”戚程宇笑着回应道。

“媚儿说的没错,这两日辛苦你了。”楚冰真诚的说道,随后拉着方媚儿到床前,看着昏睡不醒的两个人轻声道:“这便是何刀武,那位便是白齐琳。”

虽然两个人无法回应,方媚儿还是一一点头示意,算是问好。

段阳看着方媚儿自进屋后对他们兄弟几人的态度,对方媚儿的印象不由又好了几分。

一个爱楚冰,又能够体谅他,并且爱屋及乌,对楚冰兄弟亦好的女子,段阳为楚冰能得到这样的贤妻而感到高兴。

楚冰坐在床前,分别查看两个人的情况,不由叹气。

如此逼毒虽然可以保住两个人的性命,但是效果极慢,龙城熊轩咄咄逼人,西南唐门亦不依不饶,凤城的青衣教之势已被镇压,若短期内无法东山再起,以后就算卷土重来也失去了此事的气焰。

楚冰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很是心急,眉头不由蹙成一团。

方媚儿看着楚冰眉头紧锁的样子很是心疼,可是于她来说,面对唐门剧毒也是束手无策。方媚儿的手轻轻抚上楚冰的眉头,将紧蹙的眉头抚平才轻轻道:“尽人事听天命,两位大哥现下保命要紧,剩下的事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方媚儿的话说进了楚冰的心里,楚冰轻轻点头。

随即楚冰将随身携带的几种丹药交给戚程宇,轻声道:“这些都是我回去之后调配的,因为时间紧急,效果如何我现在也无法确认,以后你每日逼毒后不必再熬药,就服这些药物就好。另外随时把二人的情况传书与我,我再另想办法。”

戚程宇结果丹药,重重点头:“少爷放心,何、白二人也是我戚程宇的兄弟,我定然竭尽全力将他们治好。”

“你做事,我放心。”楚冰仅仅说了六个字,却暖进了戚程宇的心里。

楚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起身拉着方媚儿率先出了小屋。段阳又将他们两个人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戚程宇也走了进来。

四个人围桌而坐,楚冰轻轻开口道:“唐门与我恩怨深重,此次他们出手,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要小心。”

段阳和戚程宇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只听楚冰又道:“另外,青衣教的事虽然都是何、白两位大哥接手,但大致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我就只有把这件事交到你们手上。”

“少爷,你放心交给我们吧。”戚程宇听到楚冰的话有些激动的说道,“少爷你远在龙城,不知道凤城的情况。凤城内贪官横行,财主霸道,欺男霸女事常有发生。我和内人一直隐居凤城,这些事看得清楚,之前青衣教一出,虽然人心惶惶,但却有无数百姓私下叫好。做这事,我戚程宇问心无愧,我开心。”

戚程宇说的虽不是豪言壮语,但是方媚儿听着亦有些热血沸腾,对这个隐居乡野的壮汉亦有了新的认识。

第六十七章:清晨惊叫连 相请两盘桓

待楚冰交待好事情后,方媚儿便和楚冰骑上宝马,快速赶回龙城。

彼时天已大亮,若是没有唐门的阻挠,他们早已经该赶了一半的路程,如今耽搁,方媚儿着实担忧自己在若水阁内布置的两个人会出什么差错。

果不其然,日上三竿之后,诺儿来唤方媚儿和楚冰起床用膳,以前的时候这种日上三竿依然见不到两个人的情况也有,诺儿也没觉得多奇怪。

“小姐,姑爷,该用早膳了。”诺儿轻轻唤道。

房内一片安静,片刻之后才传来一声嘤咛之声。

诺儿未听到答复微微蹙眉,听到里面的声音便私心以为两人已经起来。故而又道:“小姐,诺儿打好了洗漱用水,现在就给你端进来?”

话音落下便听到房内发出一声高昂的女音,“啊……”,长吼之音破门而来,让诺儿心惊。

“小姐,小姐……”诺儿撇下水盆,推门进了房间,绕过屏风后猛然看到床上的两人,一对赤|身的男女,女的用被子遮着自己的身子,而男的则毫不避讳的捂着女人的嘴巴。

见到如此情景,诺儿亦是大惊,不由的叫了出来。

跟在方媚儿身边,混迹在皇宫之内,奇闻异事诺儿亦是见了不少,虽然惊讶,但不过多大会便沉静下来。

屋子内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微微咸涩略带腥臭的感觉,诺儿不由的捂着鼻子,看着床上的两个人,缓缓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床上,女子惊恐的摇头,想说些什么却被男子的手捂得死死的无法出声。而男子半晌才声如蚊蝇般诺诺道:“我是,我是醉红楼下的乞丐,她是,她是花如玉……”

“花如玉?”诺儿听到男子的话,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满屋的臭气,大声叫了出来。

听到诺儿接二连三的叫声,两个在若水阁附近打扫的侍从跑进了屋子:“诺儿姑娘,什么事?”

诺儿听到侍从的问话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道:“媚儿姑娘和姑爷的屋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两个窃贼,你们去拿绳子,把他们两个人给我绑起来。等媚儿姑娘回来后发落。”

其中的一个侍从音声而去,诺儿则又呆愣愣的念叨:“花如玉,花如玉,好熟悉的名字。”

站在她旁边的侍从听到诺儿的小声嘀咕,微微拉了拉她的衣服,诺儿回神,侍从小声道:“诺儿姑娘,花如玉就是醉红楼的花魁。你这一早就不停的念叨她,这是……”

还不待侍从说完,诺儿便大呼道:“花魁?”

虽身为女子,从未踏足过醉红楼,但也知道龙城醉红楼的花魁如花似玉。“对对对,人如其名,花如玉,如花似玉,醉红楼的花魁。”

诺儿说着,便将目光再次转到床上用被子遮掩身子德尔两个人,摇摇头不敢置信,而后竟忍不住险些呕了出来。

“醉红楼的花魁被楼下的乞丐给睡了,怪不得满屋子臭烘烘得味道。好恶心,好恶心……”诺儿心里一阵哀嚎。

半晌诺儿才强作平静,对身边的侍从道:“你好好看着他们两个,一会绑到柴房去,千万别让他们跑了。等媚儿姑娘和姑爷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诺儿片刻不停跑出若水阁,恰好撞上拿绳子回来的侍从,诺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把他们两个绑好了,给我看住了。另外召集府内洒扫小厮,全部都来若水阁,给我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

“是。”侍从虽不明白诺儿是何用意,但凭借诺儿在方媚儿身边的侍候多年,她的话在若水仙阁内没有人敢不听。

侍从小厮手脚麻利,没用诺儿多说便已经处理妥当。

而就在这时,宫内传来消息:“殊嫔娘娘身患重病,闭门养病,非愈不得出。”

诺儿感到奇怪,心下记着要把这个消息禀告给方媚儿。可是许久未见方媚儿归来,她不由疑惑。

恰此时有人传报:“诺儿,九王府管家亲自来请媚儿姑娘和楚公子共赴赏花宴。”

诺儿微微蹙眉,片刻后说道:“你带我去看看。”

侍从答“是”,随后便带诺儿来前殿见九王府管家。

诺儿虽不曾与九王府管家有过往来,但九王府的张管家治府有方,即便熊启常年征战在外,依旧将府内大小事务打理妥帖,深得人心。

诺儿款款行礼道:“诺儿见过张管家,久候了。”

方媚儿身边的诺儿张管家也略有耳闻,不但是方媚儿身边的红人,在太后和圣上面前,因着方媚儿的关系,也可混得几分薄面。

张管家笑道:“诺儿姑娘见外了,不知诺儿姑娘可将老夫来意传达给媚儿姑娘和楚公子?”

“张管家有所不知,媚儿姑娘和楚公子自成亲以来,恩爱有加,不到日上三竿恐不会起,诺儿也不敢打扰。”一句话说完,诺儿稍稍用丝帕遮了遮,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张管家领会其意。

只听张管家笑道:“媚儿姑娘和楚公子天作之合,恩爱缠绵是正常的,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是两心相知之人。呵呵,是老夫疏忽了。”

张管家的话让诺儿渐渐放下心来,诺儿轻声道:“九王爷昨日时却说过今日要邀请媚儿姑娘和楚公子以及贺家兄妹过府一叙,想来是楚公子多日为太后炼药劳累,才会有今日之事。还请张管家莫要见笑。要不这样,等媚儿姑娘和楚公子醒来,诺儿即刻将张管家的来意禀告二人,让二人前往王府,张管家看可还妥当?”

“哈哈……”张管家大笑出声,半晌才道,“诺儿姑娘思虑周全,你办事媚儿姑娘尚且放心,老夫又怎么会不放心。就依诺儿姑娘所言,那老夫这就起身去贺府了。”

“张管家谬赞了。”说完,诺儿笑着将张管家送出若水仙阁。

回到殿内椅子还没坐热,便有公公来传旨,道皇后娘娘不慎被慕将军撞到在冰润池边,下身血流不止,只怕龙翼不保,请楚冰和方媚儿即刻进宫。

诺儿听到禀报心不由的提到嗓子眼里,急急忙忙赶来见传旨的公公。

“公公,皇后娘娘状况如何?”诺儿急急忙忙问道。

公公便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内监李云录,他焦急道:“皇后娘娘摔伤不重,但身怀龙翼,下体出血异常,只怕皇嗣不保。皇后娘娘道她的身子向来是楚公子照料,任凭大家如何劝说,她都不肯让其他太医医治。”

“这是为何?”诺儿不解,“皇嗣要紧,皇后娘娘此时还纠结于谁来医治?”

因方媚儿与皇后娘娘相熟,李云录与诺儿也相熟一些,他让诺儿轻轻附耳过去,缓缓道:“此次皇后娘娘摔倒,撞到她的正是容妃的父亲慕乐慕将军,若是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心,只怕人心险恶,让人不得不防。只怕皇后娘娘也是考虑到这些,才只让楚公子来看吧。对了,楚公子呢,快请他进宫。”

诺儿这才焦急回道:“今儿一早,九王府张管家便来府请媚儿姑娘和楚公子过府参加赏花宴,两人才去不久,还没回来呢。”

诺儿无奈只得以熊启为由,再说一谎。

“这……你如何不早说,奴才这就去九王府……”李云录焦急地转身要走。

诺儿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拉住他道:“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信任之人,现在皇后娘娘情况危急,你若不在身边周旋,只怕奸人会另想计谋,再生事端。这样,我替你去九王府传信,你先回宫照顾皇后娘娘,可好?”

李云录听到诺儿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点头答应,并频频嘱咐道:“你且快去九王府,定要请楚公子进宫,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送走李云录,诺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第六十八章:诺儿下军令 智谋初露显

诺儿心急万分,但凭着她对方媚儿的了解,若不是事出有因,她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悄然消失。

为今之计,她只有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实情被揭穿,方媚儿和楚公子处于尴尬、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诺儿才渐渐冷静下来。稍作思量过后,诺儿严肃的道:“绿意,去,准备小姐和姑爷的衣衫、首饰;轻若,去药房将公子常用的药箱拿过来。”

绿意和轻若听到吩咐,自不敢耽搁,转身出去准备。

“皇后娘娘龙翼不保,自然是宫中的事情最为紧急,若是宫中来人一催再催,媚儿姑娘和姑爷去向不明,以及我撒谎的事势必要暴露出来。欺君之罪乃是死罪,我必须早做安排。”诺儿心里暗暗想着。

思量片刻后,她对身边的丫鬟继续道:“紫桐,去让家丁备上两匹快马,记得要上等的马;若萱,你带着两个家丁去宫门口守候,随时传报宫内的消息。只要宫中出来消息,不论大小,全都要回报,稍有差池,你们知道后果。”

“是,诺儿姑娘放心,若萱一定将此事办好。”名叫若萱的丫鬟轻声说道。

诺儿微微点头,若萱是所有丫鬟中最机灵的一个,若不是如此,诺儿也不敢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吩咐给她。

见两个丫鬟转身要出去安排,诺儿又急声叫住了两人,见到两人茫然不解的样子,诺儿冷声道:“我虽不是媚儿姑娘,不能掌握你们的生杀大权,但今儿的事就是我诺儿做主,有两句话我是一定要说明白的。”

诺儿说着,微微一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若萱,半晌才转到其他几个丫鬟的脸上。她冷冷的说道:“今儿的事做好了最多不过是几句褒奖,抑或是得些赏赐,但若是做不好,却可能是死路一条。”

诺儿将“死路一条”四个字咬的重重的,她就是要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眼中性。看着几个丫鬟毫无惧色,只是更加严谨了些,诺儿满意的点头。

她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今儿即便是得罪人,我也要让你们记住一句话,你们给我记住了,谁要是敢把今日若水仙阁的情况泄露半句出去,我即便永生永世不服侍媚儿姑娘,也定要将她挫骨扬灰。你们可记住了?”

几个丫鬟从未见过诺儿如此严肃,也从未听过她说如此狠话。

如今听到这些话,更加觉得事情重要。她们这些个丫鬟,多半都是方媚儿收留的,她们或是乞讨,或是流浪,或是受人欺凌,是方媚儿给了她们现在的生活。

几个小丫鬟虽是女流,没读过多少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进入倾城别院后方媚儿对她们如何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诺儿话音刚落,若萱便站出来回应道:“诺儿姑娘请放心,我若萱的命都是媚儿姑娘给的,即便是我性命不要,也不会出卖媚儿姑娘,做半点伤害媚儿姑娘的事。”

说着,若萱便跪在地上,伸出手向上举着对天发誓:“我李若萱对天发誓,若是把今儿若水仙阁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句,便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诺儿听到若萱的话,亦是感动万分,眼泪不自觉的在眼里打转。她即刻上前扶起若萱轻轻道:“别怪诺儿心狠,我……”

“诺儿姑娘你不用多说,事不宜迟,若萱先去安排了。”说着若萱便转身出去。

看着若萱坚定的背影,诺儿轻轻点头。稍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诺儿继续道:“旋雪,你吩咐四个家丁,赶着马车分别去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处守着,只要见到媚儿姑娘和楚公子进城,让他们在马车内换好衣服,即刻赶到九王府。”

旋雪听到诺儿的吩咐,亦如若萱那般发重誓后才离开大殿。

诺儿的心里很不好受,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容不得她有半点差池。诺儿心里唯有祈祷方媚儿和楚冰赶紧回来,事情才算平定。

“平香,你去九王府门口守着,只要媚儿姑娘和小姐进了九王府,立刻向内传信,让他们急速进宫。”这是诺儿做的最后一个吩咐,当她说完的时候,身子毫无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大殿离若水仙阁的府门并不太远,一眼望去可以看见朱红色的大门,看着半敞开的大门,诺儿碎碎的念叨:“媚儿姑娘,楚公子,若是能感受到诺儿的话,就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或许是上天冥冥中真的有心有灵犀,坐在马上的方媚儿的心陡然一惊,连身子都不自觉的颤抖了几分。

“媚儿,怎么了?”楚冰担忧的问道,策马的速度也不由慢了下来。

方媚儿摇头,看了看天色,比他们预计的时间已经晚了不少,担忧地说道:“子凌,别停,快,再快些,我突然感觉很不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方媚儿的话让楚冰不由蹙眉,“驾……”,千里马驾的更快了几分。“媚儿别急,最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赶到龙城。”

诺儿安排出去的人全部就绪,她留在若水仙阁内等待消息,看着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从半开着的大门跑了进来,诺儿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如何?”还不等来人站稳,诺儿便急匆匆的问道。

“诺儿姑娘,宫内议论纷纷,说皇后娘娘出血太多,龙翼不保。慕乐将军现在在凤仪殿外跪着,容妃陪跪,宫内乱作一团。太后娘娘正在往凤仪殿赶,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再派人来请媚儿姑娘和楚公子。”来人正是若萱带去的家丁,他一字不漏的将信传给诺儿。

听到家丁的话,诺儿的身子一个不稳,险些倒在地上,幸好家丁眼疾手快才扶住她。

“诺儿姑娘先坐,赶紧想个办法,若是太后派人来催,只怕……”家丁边扶诺儿坐下,边焦急的说道。

诺儿的神色亦是慌张,虽然在方媚儿身边服侍多年,见到过方媚儿临危不乱,足智多谋的场景,可是到了她做主的时候,依旧是心头不安。

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半晌诺儿才算平静下来。

她眼眸里放着光芒,拉着家丁的手说道:“去,去柴房装一车的柴火,推到街上去。”

“柴……柴火……”家丁不解诺儿的意思。

诺儿道:“从皇宫到若水仙阁至少要一盏茶的功夫,你就在半路的拐角口等着,若是宫中真的派人出来,你就……”诺儿让家丁附耳过来,悄悄说与他听。

家丁点头,诺儿只继续道:“不论如何,能拦一时是一时,你可明白?”

“是”,家丁匆匆忙忙下去准备。

看着依旧空荡的大门,诺儿冲着门的方向跪下,双手合掌,祈祷道:“苍天保佑,诺儿姑娘和楚公子赶快回来,顺利度过这一劫,切勿节外生枝,因此获罪,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第六十九章:云录冒死言 诺儿得盛赞

诺儿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法都做了准备,剩下的就只能静观其变。

却说皇后娘娘的凤仪殿已经乱作一团,丫鬟们进进出出寝殿,来来回回,整个寝殿内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寝殿之外是熊轩,地上跪着一溜太医,熊轩沉默不语,太医们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凤仪殿之外跪着的则是容妃的父亲慕乐,他眉头深蹙,看不出是何情绪。

而他旁边的容妃则是一脸焦急神色,当然她急的不是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孩子,而是若是孩子就此不保,那么这损伤龙翼的罪名只怕父亲慕乐是逃脱不掉的。

宫中女子,繁华万千分雨露一点,家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慕家出事,那么……

容妃不敢想,只祈祷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

太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了过来,冷眼扫了一眼跪在殿外的慕乐和容妃,便直直进殿,连两人的请安亦是没有回应。

“圣上,皇后可好?”太后进殿之后,闻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便问道。

听到太后的问话,熊轩蹙着的眉头更深了几分,他无力的摇头:“只怕孩子……”

太后的身子猛地颤了颤,要不是丫鬟扶着定然要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楚公子,楚公子可来了?”太后强作镇定后问道。

熊轩摇头,李云录这才上前回禀道:“回太后娘娘,楚公子和媚儿姑娘一起去九王府参加赏花宴,奴才传旨时两人刚去不久,诺儿姑娘已经去传召两人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到。”

太后听到这话,无奈点头,又问:“其他太医可曾瞧了?”

李云录摇头:“回太后,皇后娘娘一直要求让楚公子进宫来看,不接受其他太医的诊治。”

“糊涂……”太后焦急中带着些许愤怒,“事关普悦龙嗣,如何能拖,你们几个太医一起进去,为皇后娘娘诊治。”

李云录闻言,重重的跪在地上,给太后叩首,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太后娘娘三思。”

“恩?”太后疑惑不解。

李云录缓缓抬头道:“奴才以前跟在太后身边侍候,后来皇后娘娘进宫,就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亲眼见证了皇后娘娘坐在皇后宝座上的辛苦。奴才念着曾在太后身前侍奉,说句犯死罪的话,太后觉得皇后娘娘身怀龙翼,却落得今日这步田地,她可还能信任谁?”

一句疑问,却让太后和熊轩都怔楞在哪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后贤德,不为难他人,却遭人为难。偌大的冰润池,来往道路无数,不说阡陌纵横,但也不至于两人相撞。如此狠心,皇后娘娘又怎么能将最后的希望交予这些不信任的人手里。”李云录说着,眼角已经湿润。

熊轩被李云录的话点起熊熊烈火,心下蔓延出无尽悲凉。

得不到、保不住,六个字几乎成了熊轩的写照。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去请,去请楚公子来,要快。”

“是……”李云录应答之后,轻轻交待皇后的贴身丫鬟锦蝶两句,便再次出宫。

李云录一出皇宫侧门,便被眼尖的若萱看了个清楚,若萱急忙对家丁道:“快,回府报告诺儿姑娘,李公公又来了,早作准备。”

家丁听完,快速回府。

诺儿听到家丁报告,亦是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料到宫内会派人再来,只是没想到李公公会来的如此快。

诺儿来不及多想,快速吩咐家丁道:“子酷,你去街道拐角处与子长汇合,我已经交代他在那里等着,你听他的吩咐就是。记得,能拖多久拖多久,越久越好。”

家丁听完快速去了街角汇合。

诺儿看着家丁离去的模样,再看看空荡荡的若水仙阁,她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媚儿姑娘,你可快回来啊,你再不回来,诺儿真的想不到办法了。”

子长已经在街道拐角处等候多时,当来报信的子酷说李公公马上就到时,他的手心里不由的充满了汗。

“子酷,这次就看我们的了。”说着他往两手上轻啐了两口唾沫,双手握住装满柴火的车,让子酷拿出火折子,等候李公公出现。

恰在此时,方媚儿和楚冰的快马从西城门奔了进来。

守在西城门的旋雪便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只是两个人飞马太快,根本没有注意到旋雪。

在城门附近,旋雪不敢大声呼喊,又怕错过方媚儿耽搁时间,无奈之下旋雪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飞快的跑到道路中央,停在了那里,楚冰策马飞来,看着道路中央猛然出现的人快速拉出缰绳。

千里马前蹄高抬,险些踩在闭着眼睛不敢看是何结果的旋雪身上。

“旋雪,怎么是你?”方媚儿看到一脸惊恐的旋雪,出声问道。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旋雪这才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里有喜悦、有惊慌、有焦急,说不清楚。

“媚儿姑娘、楚公子,先别问,快上马车。”旋雪说话的瞬间,家丁已经赶着马车过来。

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不再耽搁,下马上车。旋雪让其中的一个家丁骑着千里马回去禀报,而另一个家丁则驾车马不停蹄的往九王府赶。

旋雪亦上了马车,在马车之外轻轻道:“媚儿姑娘、楚公子,车内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衣服,先换衣服,我们边走边说。”

“好”,楚冰轻轻答道,随后他和方媚儿各自开始更衣。

只听旋雪以极低的声音对着马车内道:“今儿一早九王爷便来请两位过府参加赏花宴,诺儿姑娘以二位未起为借口,拖延了此事。”

方媚儿这才偶然想起昨日与熊启的赏花宴之约,暗恼自己糊涂。

忽而有听到旋雪说:“可是这张管家才走不久,李云录李公公便来了若水仙阁,说皇后娘娘被慕乐慕将军撞到在冰润池边,下身出血不止,龙翼不保,请媚儿和楚公子进宫。”

听到上官娴月出事,方媚儿的心猛然提到嗓子眼里:“皇后娘娘怎么样?走,我们直接进宫。”

更好衣服的楚冰一把安抚住方媚儿焦躁到恨不得跳起来的身子,轻声道:“皇后娘娘不会有事,我跟你说的你难道忘了?”

楚冰的提醒让方媚儿缓过神来,这才稍稍平静,可是想到宫内那群太医,心不由的又提起来:“可是那群虎视眈眈的太医,若……”

楚冰浅笑摇头:“放心吧,皇后娘娘既然敢冰行险招,自然会等到我们到凤仪殿的。”

方媚儿点点头,这才问道:“诺儿是如何应对李公公的?”

“诺儿姑娘和李公公讲,媚儿姑娘呢和姑爷今儿起的晚,起来后便去了九王府。她劝李公公回宫,说自己替李公公跑这一趟,去九王府请媚儿姑娘和姑爷。”旋雪静静答道。

楚冰听到这话,对诺儿的应变不由的赞叹:“也是诺儿姑娘要你在这里等着的?”

旋雪听问,轻轻答道:“是的,这都是诺儿姑娘安排的,不仅是这西城门,其他门也有咱们的人,还有宫门口,九王府门口也有。只要姑娘和姑爷进了九王府,咱们的人便会立刻通传皇后的消息,两位再即刻进宫,便不会有不妥了。”

方媚儿和楚冰听着诺儿的安排,都满意的点点头。

方媚儿不禁又问:“那若水阁里的两个人……”问道此处,她亦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日上三竿自己回来便可以将这件事处理了,谁成想会惹出如此波澜。

“还好有诺儿”,方媚儿暗暗想道。

第七十章:芝月笑暧|昧 娴月话狗烹

马车飞速的向九王府奔去,而守在九王府外的平香和两个家丁看到若水仙阁的马车,以及赶车的旋雪,兴奋非常。

看着楚冰和方媚儿下车,进府,平香对其中的一个家丁道:“一会你去通传消息,知道该怎么说吧?”

家丁点头:“平香姑娘放心,你就在这等消息便好。”说着,家丁便进府报信。

这边方媚儿和楚冰刚被管家带到王府花园,熊启笑道:“楚兄和媚儿姑娘可真是恩爱,这时才来,真是羡煞小王。”

熊启说着,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偷看站在一旁的贺雪渊。

方媚儿依偎在楚冰身边浅笑不语,楚冰则大笑道:“让九王爷见笑了,不过这羡煞一说真是不必,毕竟九王爷心有所属,楚某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爷便能得偿所愿。”

“借楚兄吉言,快请坐。”熊启说着,便请二人坐下。

贺家兄妹四人也在,至于其他人则并没有来。

方媚儿看着在座几人,微微含笑,还未开口便听到贺芝月笑道:“媚儿,怎么一日未见,你这眼睛都变的黑了几分,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哈哈。”说完,贺芝月径自笑了起来。

听到贺芝月的话,方媚儿自然知道其中深意,只是她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解释是不能说出口的,无奈只得娇羞的看着楚冰,故作羞涩。

贺雪渊看着方媚儿娇羞的样子,亦是含笑,只是温婉含蓄的她故作不解的拉着贺芝月道:“要雪渊说啊,媚儿姑娘定然是昨天累到了,吓到了,毕竟昨天那么多侍卫闯进若水仙阁,要是雪渊,估计早就招架不住了。”

“恩恩,你媚儿姐姐是累到了,累到了。”贺芝月笑着说着。

一句话把刚刚端起茶杯,以此来掩饰羞涩的方媚儿惊了个正着,一口茶水不偏不倚的喷到了贺芝月的身上。

“方媚儿,你……就算我说中你心事,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贺芝月娇怒道。

方媚儿咳嗽两声后才连连道:“对不起……”,只是那含笑的对不起在众人眼里总有那么一丝狡邪报复的意味。

恰在此时,张管家带着若水仙阁的家丁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张管家,何事如此惊慌?”熊启见张管家行色匆匆,来得匆忙,急忙问道。

张管家来到众人面前,站稳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听到熊启问话刚要回答,边听方媚儿一声疑惑道:“子润,你怎么来了?”

名唤子润的,正是若水仙阁来传报消息的家丁,跟着张管家一起进府的人。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子润一脸焦急的说道:“媚儿姑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被撞倒在冰润池边,出血不止,李公公来请姑爷进宫诊治,还请二位速速进宫。”

子润的表情焦急,语气真切,饶是方媚儿和楚冰都听得心惊,更何况是刚刚得知消息的熊启。

只听熊启道:“如何会出这种事,被撞倒在冰润池边,被谁撞倒?皇嫂有孕在身,丫鬟、内监护得周全,怎么会突然被撞倒。”

听到熊启的问话,子润虽脸上表情依旧焦虑,但答得有条有理,并不慌乱:“来传信的李公公说,皇后娘娘是在冰润池边与慕将军发生争执,被慕将军撞倒的。”

“慕将军?”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方媚儿、楚冰以及熊启三个人都叫了出来。

子润缓缓点头:“李公公是这样说的,据说现在慕将军和容妃娘娘还跪在凤仪殿外,听候发落呢。”

楚冰听完,对着熊启说道:“九王爷,事情紧急,楚某和媚儿先行进宫,为皇后娘娘诊治,先告辞一步。”

说完,楚冰拉着方媚儿便要走,然而熊轩长叹一声,止住了两人:“两位且慢,小王亦担心皇嫂安慰,即已知晓此事,小王随二位一起进宫。”

熊启说完,无奈转头看向贺雪渊等人,刚想开口表达歉意,只听贺飞群说道:“王爷,皇后娘娘身子要紧,不要再耽搁了,先进宫便是。我们贺家就在东城,随时相聚亦不是难事,何必急于一时。”

“是啊,王爷快去吧。现在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时间宝贵。”贺雪渊也催促道。

贺雪渊知书达理的温婉模样,熊启点头,叫管家备了两匹快马,迅速进宫。

三人进宫直奔凤仪殿,进到凤仪殿中,方媚儿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太后和熊轩看到三人到来,皆是欢喜。三人还来不及行礼,太后便急忙道:“快,楚公子快进去看看皇后情况如何。”

熊轩虽然对楚冰诸多怀疑,更因着方媚儿的关系,恨极了楚冰,可是此刻见到他却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楚冰微微欠身示意,便急忙走进了皇后娘娘寝殿。

方媚儿和熊启则在外面陪着太后等候,方媚儿劝慰道:“太后娘娘勿急,皇后娘娘福泽深厚,普悦龙嗣更是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方媚儿的脸色亦显示出她的忧心,太后和熊轩等人看在眼里,也知道十有八九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而已。

楚冰进到内殿,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到吓人,被痛楚折磨到满脸汗水的上官娴月,他心里猛然一惊。快走两步,慌忙拉起上官娴月的手腕为她诊脉,只见她脉象稍稍紊乱,但并无大碍,楚冰的心才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除了锦蝶,其他人都出去吧。”楚冰对满屋子的丫鬟、内监说道。

丫鬟、内监纷纷答是,各自出了寝殿。

待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楚冰才慢慢掏出银针,隔着带着血腥气息的寝衣,直接为上官娴月刺穴诊治。

一针一针刺在上官娴月的穴位上,她的脸色渐渐好转。

楚冰这才淡淡叹道:“何必如此呢?”

上官娴月勉强扯出一缕笑意,轻轻道:“这没什么,若不是流这点血,如何才能做的像。况且一箭双雕的事,我也不亏不是。”

上官娴月的话触动了楚冰,她说的如此坦然,用的亦是一个“我”字,放下了皇后的架子,她依然是那个可以守护在方媚儿身边的人。

楚冰冲着她无奈地笑笑:“当初不知你的身份,伤了你,我……”

见到楚冰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娴月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轻轻眨巴眨巴眼睛道:“若不是你伤了我,又如何能知道你对媚儿的深情。若不是你伤了我,如何能有这龙翼之说。若不是你伤了我,又如何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

楚冰轻轻点头,半晌才开口:“你以自己的身子做赌注,确定自己会赢?”

上官娴月浅笑:“我何尝想过会赢,慕家虽算不得地位尊贵,但凭着慕乐赫赫战功也算是光耀门楣。历来历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何曾少过。娴月不过是想为这锅美味增一份调料罢了。”

说完,上官娴月静静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半晌才轻轻道:“我累了,楚公子略略诊治就回吧,我的身子我清楚,开副药便是了。”

听到上官娴月的话,楚冰露出淡淡笑意:“皇后娘娘,楚某才是医者,如何诊断,楚某心里有数,娘娘只安心静养便是……”

话毕,不待上官娴月答复,楚冰对锦蝶交待:“好生伺候”,便出了寝殿。

第七十一章:保子心上寒 争吵犯龙颜

见到楚冰出来,方媚儿扶着太后,以及一直静默不语的熊轩都迎了上来。

太后焦急问道:“皇后情况如何?”

熊轩亦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冰,虽未开口,但他闪动的双眸已将他的担忧诉说殆尽。只是他究竟担忧的是上官娴月还是那个所谓的孩子,便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楚冰轻轻的看了熊轩一眼,片刻便收回目光看向太后,无奈叹息道:“皇后娘娘之前因为肩膀上的伤,身子一直都很虚弱,以致身怀龙翼甚是辛苦,胎像隐隐有不稳迹象,但并不明显。只是这次……”

“这次如何?孩子怎样?”熊轩见楚冰欲言又止,焦急问道。

方媚儿轻瞟了一眼焦急的熊轩,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只一眼便再也不看他。

夫妻同心,楚冰对于熊轩的这句问亦是感到不太舒服,故而语气稍稍泛冷,回道:“只是这次皇后娘娘受到强烈撞击,以至于跌倒损伤了龙翼。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强保只会母子俱损,就算孩子能生下来也不会健康。更何况皇后娘娘的身子……”

“不会健康?如何不会健康?”熊轩还不待楚冰说完,便冷声打断了他。

熊轩的问话让楚冰心中的冷笑更甚,一句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试探便已经见证了君王薄情。“熊轩,若是皇后娘娘真是一心为你的皇后娘娘,你如此待她,真不知她要肝肠寸断到何等地步。”楚冰心里暗暗想着,冷冷笑着。

而表面上,楚冰则严肃道:“皇后娘娘之前身子便虚弱,如今受到撞击,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滑胎迹象明显。就算是抓住了万分之一的机会强行保住了这个孩子,孩子也无法从母体内汲取到充足的养分,只怕到生产之时也会胎死腹中。而皇后娘娘能否熬过生产一关,亦只能听天由命。”

“胎死腹中,胎死腹中……”熊轩反反复复念叨着四个字,而对于皇后的状况却丝毫不提及。

太后听到楚冰的话后亦是有些不能接受,但毕竟历经沧桑,很快便镇定下来。她看了看熊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道:“皇家子嗣福泽绵长,只有历经风雨才能成为国之依仗。此子与圣上无缘,与普悦无缘,不能因为一个无缘的孩子便不顾娴月的身子。圣上说呢?”

“母后,”熊轩听到太后的话,呆愣愣的看着她叫道。他的眼角湿润,可是如此的湿润在方媚儿和楚冰看来,却心生了更多的厌恶。

太后缓缓挣脱开方媚儿扶着她的手,缓缓走到熊轩身边,无奈道:“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若是娴月没了,以后便再也不会有。”

熊轩无奈的闭上双眼,良久之后才重重点头。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一切归于平静,他冷声道:“这里的是就麻烦楚公子了,等你处理好后,来御书房见朕。”

说完他转身,大步的走出凤仪殿,在走过熊启身边的时候,冷眼扫了熊启一眼,一句话未说便大步离开。

熊轩走后,方媚儿扶着身子疲累的太后回德寿宫休息,熊启也跟了过去。而楚冰则按着一般小产的情况开了药方,交给太医煎药。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楚冰依熊轩之言来来到御书房。入殿之后楚冰便见到熊轩侧卧在御书房的小卧榻上养神,而慕乐和容妃则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草民楚冰参见圣上。”楚冰轻轻说道。

听到楚冰的话,熊轩缓缓睁开双眼,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楚冰,心思纷乱。无奈长叹一声道:“楚公子在凤仪殿曾说过,皇后是受了强烈的撞击才会跌倒滑胎,是也不是?”

熊轩的问话声音虽不大,可是却让跪在地上的慕乐不由抖了抖,即便是征战沙场,生死间徘徊过无数次,可是英雄男儿战死沙场可名垂青史,若是卷进朝堂后宫纷争,狡兔死,走狗烹,他心有不甘。

慕乐的反应没有逃过楚冰的双眼,楚冰却装作茫然不见一般,淡淡回道:“会圣上,确实如此。”

“慕将军,你有何话可说?”熊轩听到楚冰的答复,不再追问楚冰,而是冷言向慕乐问道。

慕乐叩首于地,还不待回答便听容妃说道:“圣上明鉴,父亲大人并没有恶意撞上皇后娘娘。父亲大人与卿蓉当时在冰润池边散步,是皇后娘娘自己走的急撞上了父亲,卿蓉绝无半句谎言,还请圣上明鉴。”

一席话说完,容妃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浸湿,声音也越发的颤抖,只是在那双泪水迷蒙的眸子中,除了恐惧,楚冰还能看到愤怒和怨恨。

然而容妃的话并没有打动熊轩,他冷眼看着地上的慕乐,冷声问道:“慕乐,你也是如此说嘛?”

听到问话,慕乐这才缓缓抬起头,心下的凉意透遍全身,“慕乐,叫了多少年的慕将军终究还是成了慕乐。”慕乐冷冷的想着,看着熊轩双眼一眨不眨,半晌才道:“是,确实如容妃娘娘所说,是皇后娘娘自己撞上了老臣,老臣躲闪不急,才……”

“够了……”熊轩冷喝一声打断了慕乐的话。此时的熊轩双眼能迸发出熊熊火光,“你的意思是皇后故意撞你,以腹中孩子的生命来陷害你不成?”

“圣上。”

“你闭嘴。”容妃刚刚开口想要为慕乐辩解,便被熊轩暴怒的吼声打断。熊轩冷冷的看着容妃,咬牙切齿道:“慕乐,他是你父亲,你以为你说的话朕会信?”

熊轩的话让容妃的身子猛然发抖,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又晃,才哭着道:“卿蓉在圣上眼中,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嘛?”

容妃问的悲凉,楚冰听到她的话却不由蹙眉。楚冰心底暗想:“或许在这深宫之中,真正爱着熊轩的,也就只有容妃一人吧。”

无奈摇头,楚冰只能冷眼旁观。

熊轩听到容妃的话,不由冷笑两声:“当初若不是你怀疑皇后行为不检,派人守着凤仪殿,吓得皇后失足坠椅受伤,她如何会身子虚弱?当初你便是满口谎言,你叫朕如何再相信你?”

“呵呵……”听到熊轩的话,容妃的眼泪反而止住,发出了两声惨淡的笑声,“圣上爱殊嫔胜过爱卿蓉,所以可以对她下毒视而不见;圣上信皇后胜过信卿蓉,所以便可以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卿蓉和父亲的身上。圣上乃一国之君,万民称颂,是非明辨,万世楷模,如今却被美|色蒙蔽双眼,卿蓉不服。”

“你好大的胆子……”熊轩彻底被容妃的话激怒,他飞速从卧榻之上起来,走到容妃身边,大手用力的握着容妃的下巴将她拉扯起来。

容妃因为疼痛而不断蹙眉,却终究不吭一声,她缓缓地闭上双眼,沉默以对。

“你睁开眼睛,看着朕,看着朕。”熊轩几乎是以咆哮的口气对容妃说道。

容妃缓缓睁开双眸,眸子里却是一片死寂。这些变化楚冰看在眼里,而站在容妃身边的熊轩却视而不见。

他厉声道:“朕告诉你,朕爱不爱殊嫔,她冲你下倾城泪朕都不会怪她。朕信不信娴月,孩子不保都是事实。朕是对是错自有历史公断,而你……永远没有资格指责朕。”

熊轩咬牙切齿的说完,握着容妃下巴的手猛然一推,容妃身子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头部不受控制的撞击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容妃娘娘……”慕乐没想到熊轩如此动怒,吓得泪水弥漫跪着爬到容妃身边。

摸着容妃后脑处得血迹,慕乐忍不住老泪纵横,而容妃却露出惨淡的笑意:“父亲大人不哭,圣上是明君,一起由命吧。”

容妃把明君两个字咬的死死的,而后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君咄咄逼问 妻款款解围

对于昏过去的容妃,熊轩并没有给予多少关心,让李友派人将容妃送回宫中,请太医诊治,并下了圣旨:慕乐将军停职半年,非召不得入朝,容妃禁足德容殿,无召不得出。

圣旨一下,满庭哗然,人人都道是圣上宠爱皇后,也只有少数人看的清楚其中的缘由。

送走容妃及慕乐之后,熊轩并未让楚冰离开。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熊轩和楚冰两个人,同样带着帝王的高傲气息,两人相视而立。

“告诉朕,今儿你迟迟不入宫,是不想救朕的孩子,还是你根本就不在龙城?”熊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冰问道。

楚冰听到问话微微一笑,暗道:“帝王心思深重,不论是不愿救皇嗣还是不在龙城,二选一的结果都只有死路一条。”

虽明了熊轩的意思,但楚冰仍旧装作茫然不解道:“楚某与媚儿昨儿睡得晚,今儿便贪睡了一些,日上三竿后便起床去了九王府赴百花宴,众人皆可以作证。圣上如此问,楚某不明其意。”

“哼……”熊轩早已料到楚冰的说辞,冷哼一声道,“九王府虽不在东城,但来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若不是如朕所说,你何故迟迟不来?”熊轩咄咄逼人的问道。

楚冰嘴角依旧是淡然的浅笑:“媚儿素日忙碌于宫中诸事,根本无暇体味寻常百姓的日子。今儿凑巧街道热闹,我们便步行了一段距离,很晚才到九王府。草民也没料到宫中一片安乐祥和,会陡然出现如此大事。”

说着,楚冰不由的眉头蹙了蹙,似是为皇后的遭遇感到哀伤。

楚冰的话虽不是滴水不漏,但却也让熊轩找不到为难他的借口。

熊轩冷冷的看着楚冰的脸,缓缓走到他身前:“楚公子可知道朕为何请你进宫?”

楚冰满脸不解,因为在圣上面前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楚冰深谙其道。片刻之后才问道:“圣上不是因为太后身子欠佳,才请楚某进宫医治的?莫非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看着脸色自然,并没有丝毫惊慌的楚冰,熊轩淡淡说道:“朕自然是为了母后的凤体康泰,但是朕是普悦的皇帝,要保普悦四方安宁,你可明白?”

楚冰微微点头:“普悦四方安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不但是圣上的愿望,也是草民的愿望,更是天下黎民的愿望。”

熊轩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背对着楚冰,思绪像是飘回到很远的地方,半晌才长叹一声对楚冰说道:“你说的没错,天下太平是很多人的愿望,但这天下间却有一些人不愿享受太平盛世。”

“圣上多虑了,天下宁、国运昌、五谷丰、人心乐,如此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哪有不爱天下太平的呢?”楚冰淡淡回应,说的亦是他的心里话。

天下没有不爱太平盛世的人,但有些事身不由己,就像此刻的楚冰。

“可是……”熊轩的声调陡然抬高,一扫刚刚的阴郁,像是激愤的斗士,回身对楚冰说道,“可是你可知道,朕的江山是父王用无数鲜血夺来的,朕答应为父王守护好这座江山,君无戏言,朕不能食言。”

“朕的江山是父王用无数鲜血夺来的,朕的江山是父王用无数鲜血夺来的,夺来的……”熊轩的话就像是抛在楚冰心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虽然没有丝毫关于身世的记忆,但楚冰知道熊轩坐拥的帝王江山所掩盖的鲜血里,便有他无数亲人的血。

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和仇怨,楚冰表情泰然道:“自古以来国家易主,哪有不见血腥的?圣上一言九鼎,您守候的不仅是先皇的江山,也是百姓的安乐。”

楚冰的泰然自若让熊轩有些恍惚,他无法想象若是楚冰真的是自己追寻多年的那个余孽、孽种,这个对手将会有多可怕。

熊轩微微点头,声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清冷:“你既认同于朕,那朕则不得不说,父王在世之时,曾四处追查前朝余孽,现在朕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便是……那个让朕心有顾忌的……余孽。”

听着熊轩咬牙切齿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道余孽,楚冰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泛着说不出的苦涩和疼痛。但冷静如他,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试探,一个陷阱。

楚冰微微躬身,行礼道:“草民乡野出身,想来圣上召草民入宫为太后诊治之时早已彻查清楚。前朝余孽未除,圣上担忧理所应当,但还请圣上明鉴,圣上口中的余孽跟草民绝无半点瓜葛。”

说完,楚冰信誓旦旦地抬头看向熊轩,一身坦荡,毫无惧色。

不理会楚冰的言辞,熊轩急速问道:“楚公子可认识段阳?”

“段阳?圣上指的可是我们若水仙阁里喂马的马夫段阳?真不知道他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居然还能得圣上一问。呵呵。”一声清丽温婉的声音传进了御书房。

楚冰和熊轩均是微微一愣,转眼便见方媚儿捧着个食盒款步走了进来。

微微向圣上躬身行礼,又出言问道:“圣上说的可是那个段阳?”

熊轩脸色微微暗沉,而后展颜:“朕不过是听人闲聊有一个名唤段阳的人剑法了得,武功卓绝,是个难得的人才。”

方媚儿闻言,又娇笑两声。而后与楚冰含情脉脉对视一眼道:“圣上这是听谁说的?想来圣上说的也不是我们认识的段阳。”

“哦?”熊轩疑惑。

方媚儿这才收敛了笑容,轻轻道:“我们府里确实有一个喂马的马夫名唤段阳,说来这还是我在芙蓉楼设相亲宴的时候遇到的呢。当时来人众多,他呆呆傻傻的冲进道路,惊了我的马,险些葬身于马下。见他可怜,我便收留了他,让他在若水仙阁喂马呢。”

说完之后,还不忘看着楚冰补充一句到:“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呆子,脑子不好使,我爱吃龙传客栈的小菜,也喜欢千润苏的糕点,这呆子跟着楚冰出去过两次,每次不是偷吃糕点,就是砸了小菜,害得我再也不敢让他出门了。”

方媚儿话音刚落,楚冰亦浅笑点头。

熊轩看着两个人夫唱妇随的样子,心中对楚冰身份的芥蒂倒是暂时放下,可是对于这夺爱之恨又悄然萌生。

“那看来是朕弄错了。”熊轩声音低沉地说道,随后转身不再看向两人。

方媚儿见到熊轩背过身去,偷偷向楚冰露出一个狡邪的笑容,才轻轻开口道:“圣上身边人多事杂,想是他们弄错了,圣上何必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分心。今儿的事不少,想来圣上也没吃好,这不太后娘娘特意让媚儿带过来一些圣上喜欢吃的糕点,圣上多少先用一些吧。”

说着方媚儿来到熊轩身前,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将糕点一一拿了出来。

熊轩看着一桌精致的糕点,胃口却不大,今儿的事就像是浪潮一样一波波击打的他头晕,何来的胃口。

但看着方媚儿看着他,期待他吃的样子,熊轩还是执起一块糕点,慢慢品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娇羞戳醋鱼 心清话荣毒

熊轩品着糕点,沉默无语,方媚儿和楚冰过不久便借故出了御书房,回到若水仙阁。

一进若水仙阁,便见诺儿泪眼汪汪的跑了过来。“媚儿姑娘,你们这是去哪了,你不知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方媚儿看着委屈的不行的诺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要不是出去玩着一趟,遇到这些事,我还不知道咱们诺儿这么能干呢。呵呵,好了好了。”

诺儿听到方媚儿的夸赞,终于破涕为笑:“媚儿姑娘尽会说好听的。”

方媚儿和楚冰看到诺儿的样子,不由的双双笑了出来。

三人一起进了若水仙阁大殿,诺儿早已经备好的吃的东西,她轻轻道:“估计你们也是一日没吃东西,我早就备好了。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让丫鬟去添。”

方媚儿看着满桌子的美味,笑嘻嘻道:“诺儿这是嫌本姑娘身子窈窕不好看啊,给我准备这么多吃的还添,莫不是想把本姑娘养成肥猪啊。”

一边调笑着诺儿,一边开始品味美味佳肴,楚冰看着方媚儿的可爱模样浅笑不语。

这是,诺儿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大声对方媚儿道:“对了媚儿姑娘、姑爷,今儿一早我在你们住的若水阁发现了一男一女,他们,他们……”

吞吞吐吐的诺儿脸变的通红,依然没说出下文。而比她脸更红的则是方媚儿,若是诺儿不提,她到把房内的两个人忘了。

方媚儿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什么两个人?他们怎么了?”问完,方媚儿快速低下头,以掩饰自己已经发烫的脸颊。

埋头用膳,心底早已经把唐苏翼以及整个唐门问候了无数遍:“该死的唐门,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赶不回来处理那对儿男女,该死,该死,该死。”

方媚儿心底不断咆哮,而她反复用力地抬箸落箸之间,她面前的醋鱼已经被她戳的面目全非。

然而方媚儿依然浑然不觉,楚冰忍不住看着她笑出了声。

待方媚儿回过神后,娇羞的怒瞪他一眼后,楚冰才渐渐收敛笑意道:“那两个人是我们请来帮忙的,他们现在在哪?”楚冰轻轻问道。

诺儿不知道楚冰所说的帮忙究竟是指什么,只是难以想象着两个人能帮什么忙,故而小声回道:“男的说他是醉红楼下面的乞丐,女的是花魁花如玉,他们两个在若水阁做那些事,我让家丁把他们关到柴房里了。”

楚冰轻轻点头:“恩,只要还在府中就好。”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也才渐渐从羞涩中回过神来,她抬起依然红晕未退的俏脸对诺儿道:“诺儿,你另外去准备些膳食给两位送过去,让他们暂住在若仙殿的偏殿去。另外给他们准备些上好的衣服,就说我方媚儿请他们在若水仙阁多住几日,我晚些时候亲自去拜访。”

“媚儿姑娘,他们……”诺儿不解方媚儿的用意,想要问些什么。

话才说一半便被方媚儿打断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另外让府中的丫鬟、侍从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媚儿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诺儿便走出了大殿。

看着诺儿远去的身影,楚冰才轻轻开口道:“诺儿很聪明,遇事也算是冷静,很不错。”

方媚儿亦轻轻点头,却蹙着眉头有些无奈:“她的聪明我何尝不知,可是如今人多口杂,她之前又是宫里的人,我总怕节外生枝。是我委屈她了,可是……”

楚冰轻轻拍了拍方媚儿的手背安抚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顾虑我清楚。”

“也只有你是最懂我的。”方媚儿长叹一声说道。

熊启回到九王府中没多久,圣上的旨意便传了下来,得知慕乐被停职一事,熊启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慕乐在熊启手下效命多年,两人几乎手足相连。所说这次慕乐被停职是因为皇后失子,但这无疑也是对慕乐乃至熊启的一个威慑和警示。

功高盖主可得一时荣耀,学得示弱才保此生安乐。

熊启径自在书房内沉默清思,而在府中坐不住的慕乐则找到了九王府,求见熊启。

进了书房,慕乐对熊启恭敬道:“九王爷,你可要帮帮老夫。”

还不待慕乐说完,熊启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慕将军聪明一世,如何会糊涂一时?”

“王爷,此话何解?”慕乐不解问道。

熊启示意慕乐坐下,半晌才轻轻道:“小王听闻不但慕将军被停职,连容妃娘娘也被禁足在德容殿,非召不得出。问句不该问的,在慕将军心中,圣上待后宫嫔妃如何?待皇后娘娘又如何?”

熊启的话让慕乐不由想起容妃当下楚冰,他蹙眉低首,无奈摇头叹息道:“老夫本以为容妃进宫晋封妃位,便可得圣上恩宠。哎……天子坐拥江山,美人算得了什么。”

听慕乐一席话,熊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且不说容妃,便是当今皇后又得几分恩宠?圣上怒的不是将军撞了皇后,而是伤了龙嗣。龙嗣是国之未来,他担忧的还不是自己的江山?将军战功赫赫,是荣耀也是毒药。话尽于此,还请将军思量。”

熊启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慕乐清醒了几分。

“王爷的意思是……”

慕乐刚想问话,只见熊启浅笑着端起青瓷茶杯淡淡道:“小王没有什么意思,慕将军,这是小王新得的茶叶,西陆的春婷醉,茶香醉人,你且尝尝。”

说完,熊启径自品茶,将慕乐一席话全部噎回到他的心里。

慕乐心里堵堵的,虽未问出口,但已经明了熊启的意思,不再多言,品了一会儿茶便急忙离去。

回到将军府中,慕乐将自己关在房内,手执一笔挥毫泼墨,看着一个大大的忍字立于纸上,慕乐的心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让管家唤来大儿子慕羽,父子二人在房内相邻而坐,慕乐轻轻道:“羽儿,现下父亲和容妃娘娘都身处困境,父亲需要你的帮助。”

慕乐一代武将,身上有着铮铮傲骨,他从未向人提出过帮助,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慕羽听到父亲的话,惶恐道:“父亲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是父亲的儿子,是容妃的哥哥,咱们慕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我能做的,定然万死不辞,何谈帮助。”

看着睿智、明理的儿子,慕乐轻轻点头:“咱们将军府是武将之家,赫赫战功是荣耀也是毒药。”

“父亲是担忧圣上会上演杯酒释兵权?”慕羽轻轻问道。

慕乐听到慕羽的话,冷笑几声:“杯酒释兵权那已经算是好的,父亲担忧这赫赫战功会毁了整个慕家。如今停职没了这兵权到也好,只是没了将军府这个后盾,只怕容妃娘娘的日子不会好过。”

“父亲且说想让羽儿怎么做?”在容妃未进宫之前,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是几个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尤以慕羽对这个妹妹的疼爱最多,如今听到妹妹日子难过,他焦急的问道,想要尽力帮忙。

慕乐让慕羽附耳过来,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与慕羽。

第七十四章:如玉浅唱情 云许新颜展

夜幕渐渐降临,整个若水仙阁静谧一片,唯独若仙殿的偏殿显得与这静谧的夜色有些格格不入。

在若仙殿之内,是楚冰与方媚儿以及花如玉、还有那个名叫杜云许的乞丐,四个人围桌而坐,饮酒相谈。

“如玉姑娘,媚儿未经你允许,便如此行事,是媚儿的错。媚儿先干为敬,以此赔罪。”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想出手阻拦,手才伸到半空中,方媚儿已经一饮而尽。

楚冰无奈摇头,只听方媚儿又说道:“如玉姑娘,我和楚冰商量过了,若是你愿意,我们便为你赎身出了这醉红楼,过安宁日子,可好。”

这一日对于花如玉来说是永生难忘的,虽为风尘女子,接待过不少恩客,但如此恍然醒来与一个浑身腥臭的乞丐厮混在一起,这种状况还真是第一次。

虽然开始对杜云许这个乞丐的行径满是愤恨,可是共同被捆绑在柴房的一日,亦让她对杜云许有了新的认识。乐观、幽默、还有男子汉的担当,在这个不起眼的乞丐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虽谈不上多喜欢,但起码不讨厌。

花如玉也是个苦命人,沦落风尘也是生活所迫,方媚儿的一句安宁日子,正是她所向往的,听到后不由有些动容。

半晌,花如玉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媚儿姑娘不必太介怀,如玉本是风尘中人,往来恩客不绝,这便是宿命。”说完,花如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花如玉轻轻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清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花如玉一曲唱罢,眼角已经湿润。

一杯清酒一饮而尽,花如玉淡淡道:“红尘女子,容颜纵使千般好,能有几人得深情?人人都道花如玉如花似玉,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我对这容颜的厌恶。若是可以,我多想生着平凡的容貌,生在普通的人家,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花如玉的歌声,她对命运的慨叹让方媚儿、楚冰以及杜云许对这个风尘女子有了更深的理解。

见到花如玉又要斟酒,杜云许一把拦下了她斟酒的手,看着她轻轻道:“喝酒伤身,心事重重便对我说,何苦伤了自己?”

花如玉缓缓抬头,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相识不过一日的男子,心底竟荡起暖暖的涟漪。“杜大哥,如玉……”,花如玉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潸然泪下,实乃欲语泪先流。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静静的看着,只期待着两个人能在这静谧温情的夜晚,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玉,我杜云许家道中落,命运多舛,遭人陷害,不得不顶着乞丐的帽子苟活于世,在这龙城之内寻找机会,以图正身立命,再展宏图。可是自遇到你之后,我便知道,或许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上苍的恩赐,否则我如何能遇到你。若是你愿意,我们便归隐田园,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杜云许深情说道。

杜云许一番言辞亦让方媚儿和楚冰感动,一个男子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一切,这是何等的宠爱。

楚冰将方媚儿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在说:“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也去过那种神仙眷侣的生活?”又仿佛在说,“只要你想要的,我便都能给你。”

花如玉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杜云许把她揽入怀中。

半晌之后,花如玉才慢慢止住哭声,缓缓道:“杜大哥,你虽然现在抑抑不得志,但凭借你的能力和毅力,终有一日会东山再起。你应该去找一个好女子,如玉沦落风尘,残花已败,如何……”

“不,如玉,在我杜云许眼中,你永远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清纯高洁胜过世间女子,我不允许你这样妄自菲薄。”杜云许握着花如玉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

楚冰看着深情款款,倾诉衷肠的两个人,轻轻拉着方媚儿退出了若仙殿偏殿。

走在若水仙阁之内,看着银沙满地,冷冷凉风吹过,楚冰将方媚儿搂进怀里,为她遮挡着一袭凉风。

“媚儿,这杜云许到底是何人?”静静地走了半晌,直到仙阁雅园之内,闻着淡淡花香,楚冰才轻轻问道。

方媚儿狡邪一笑,轻轻道:“就如你所看见的、听见的那样,他是醉红楼下的乞丐,是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是个隐姓埋名、以乞丐作为掩护,随时准备复仇的人。”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陡然一惊,他着实没想到,这个他曾经以为的方媚儿随意找来的乞丐身上,居然隐藏了如此多的秘密。

方媚儿借着皎皎月色,看着楚冰脸上震惊的神色,缓缓道:“很震惊是不死?其实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我自认为阅人无数,但向杜云许这样,能屈能伸的武者并不多见。”

“你说他是习武之人?”楚冰问道。

方媚儿轻轻点头:“他不但是习武之人,而且是出身武学世家,将门之后,只是世道混乱,奸人横行,才有着灭门之祸。”

在说到灭门两个字的时候,方媚儿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她想起了方府的灭门,被手下带着躲在枯井里,听着外面不断的哀嚎声音,出来后看着熊熊的火光,满是血腥的味道,伤心和恨意不自主的涌上心头。

楚冰听着方媚儿讲过方府灭门的事,虽只是寥寥几语,却说尽了悲凉。

将方媚儿拉进怀里,楚冰静静地搂着她不说一句话,往事成空,再多的安慰都换不来方府人的性命,而他能做的,便是陪着方媚儿经历这段痛苦的回忆。

思绪飘飞,怨恨不断,但最终都在这宁静的月色和温柔的轻抚中慢慢退下去。

这时,方媚儿才缓缓说道:“杜云许的身份是贺二哥发现的,我派人盯了他很久,错不了。如今慕家已经出现颓败之势,我看此时棒打落水狗或许是最好的。”

“媚儿的意思是让杜云许去做?他……”楚冰不由蹙眉。

楚冰的话虽未说完,但心意相通的方媚儿自然知道楚冰的意思。她露出淡淡一笑:“杜云许是个将才,给他这个机会他自然愿意倾尽全力。因为这不但是为自己家族的上百口性命逃回公道,也是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未来,不是嘛?”

方媚儿依偎在楚冰的怀中,静静的说着,而楚冰也从方媚儿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他不再多问,只等着拨开云雾的一日。

夜色依旧宁静,楚冰听着风声,看着屋顶飘过的黑影,淡淡含笑道:“媚儿,夜深了,我们回房休息,再续昨日之乐,可好?”

第七十五章:满室旖旎景 夏纯哭诉情

楚冰说完,浅浅一笑,还不待方媚儿反应过来,便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若水阁内。

整个若水阁被诺儿带着人清扫的干干净净,还特意撒上了方媚儿喜欢的芙蓉花露,点上了芙蓉涎香。

方媚儿娇羞的看着楚冰,虽然不确定,但凭着对楚冰的了解,也知道他如此做必然有原因。方媚儿心明眼亮,便猜测是殊嫔又来了。

思及此,方媚儿微微一笑,双手环上楚冰的脖子,淡淡道:“今夜夜色正好,我还想花前月下一番呢,你急什么。”

说话间,方媚儿已经不着痕迹的盯着房顶,侧耳听着上面的动静。楚冰看着方媚儿一脸了然的样子,不顾她专注的神情,在她脸上偷香一口,才轻轻道:“媚儿何必跟我装糊涂,我脑子你想什么你还不清楚?”

楚冰边说边笑,惹得方媚儿大翻白眼。心里暗骂他:“逢场作戏也做的这么认真,一看便是不正经的样子。”

方媚儿眼睛不断转动,楚冰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理会她所想,反正梁上君子已入位,她这只说不做未免太不给面子了。楚冰想着,便抱着方媚儿来到若水阁的内室,将方媚儿放在床上,放下那一床的帷帐。

“如此便安全了,被人听听还好,若是被人看了去,那本公子岂不是吃了大亏,媚儿说是不是?”楚冰看着方媚儿红润的脸颊,附在她耳边笑着问道。

一股暖暖的热气喷洒在方媚儿耳边,脸上,还有她的心里。一室旖旎,一场缠绵,衣衫尽去,呻|吟飞舞自是不必多说。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声音,殊嫔,不,应该说夏纯听来却是越发的刺耳。

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夏纯便离开了若水阁房顶,任是谁听到自己爱的人与其他女子共欢,心思都不会好过。

心情欠佳的夏纯离开若水阁后并不敢直接回宫,昨日等在寝殿的熊轩让夏纯感到恐惧。她无法忘记熊轩在御书房是如何对待自己,那种近乎于强|暴的宠爱让她恐惧。更何况今日情绪低落,若是被熊轩看到,不知又会徒惹出什么风波。

若水仙阁的后巷道静静的,很少有人经过,夏纯摘下脸上的面纱,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里仿佛压抑着浊浊气息,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顺着后巷道缓缓地走着,皎皎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瘦弱、孤单。

习习凉风吹过,夏纯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往的场景,楚冰的身影不断在她的眼前回放,可是每到温馨的时候,夏纯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熊轩,想到御书房,想到那种刺痛。

凉风不停的吹到脸上,夏纯能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脸上的泪水几乎可以凝结成霜,冰进心里,演化成地冻天寒。

就在夏纯沿着后巷走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然从她的眼前闪过,转瞬即逝。夏纯一惊,抬着还残留着泪水的小脸,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夏纯心里千回百转,而后迅速带上面纱,顺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黑衣人走的极快,即便夏纯轻功了得,如此跟来也并不轻松。黑衣人仿佛知道夏纯的跟随一般,引着她从若水仙阁一直到东城外的密林才停住脚步。

并不回头,只是冷冷的道:“你这是何苦?”

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夏纯已经泪水奔涌,那样冰冷的声音却带着丝丝颤抖的感觉,她那样熟悉。

“裘大哥……”夏纯缓缓地开口叫道。

听到夏纯的哭腔,黑衣人才缓缓的回过头来,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走到夏纯身前。轻轻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长叹一声道:“你既叫我一声裘大哥,我这个做大哥的便劝你一句,收起你的感情,这会害了你。”

夏纯哭着摇头,而后脸上渐渐扯出一丝笑意:“裘大哥,情若可断,那你又如何会离开锦衣卫,舍弃这大内密探的身份和职责?”

看着夏纯执拗的摸样,柴刹裘无奈的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固执,亦如当初。可是你可知道,你身为大内密探,圣上对你的不信任足以要了你的命。芸儿已经不在了,你难道也要撒手而去,丢下佟大人,让他不能安享晚年嘛?”

“我……”夏纯听到柴刹裘的话,不由一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柴刹裘打断。

“你可知道我此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柴刹裘不理会夏纯要说的话,冷声问道。

听到柴刹裘严肃的问话,夏纯一愣,半晌才诺诺开口道:“是因为圣上已经不信任我了,所以让你回来接手楚冰的案子?”

虽是疑问,但是夏纯已经肯定便是如此。

柴刹裘是和她们姐妹一起成长起来的锦衣密探,是执行能力远在卜鹰之上的第一密探。可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爱上了任务目标的小女儿,于是他在两年前不惜经受锦衣密探的十几道刑罚,脱离大内。他临走时以全家的性命起誓,若是圣上又吩咐,他定然竭尽全力为圣上办三件事。

短短两年时间他便再次出现,这已经说明了他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柴刹裘看着夏纯,无奈感叹道:“你说的不错,圣上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监视楚冰的一举一动,当然还有你。你明知道圣上已经不信任你了,又如何要铤而走险,之前你已经为他冒过一次险,若是现在被圣上发现,你便是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你知道嘛?”

夏纯看着柴刹裘怒气冲冲的担忧样子,露出惨淡一笑:“几年前我为他冒险便不顾生死,如今我依然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他已经搂着别的女人逍遥快活,那房上的靡靡之音你没有听到嘛?你不会痛嘛?这样的他值得你为他冒生命危险嘛?”看着夏纯,柴刹裘无奈的吼道。

这一声吼无异于冲着夏纯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那一阵欢愉的呻|吟之声像一把利剑扎入了夏纯的心里,疼的让她喘不上气来。

夏纯的泪水更加止不住,柴刹裘看着亦是心疼,他转过头不愿再看,只继续冷冷说道:“况且,他的心里何尝有你夏纯这个人存在过,别忘了你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夏纯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吼,一边摇头哭泣。她的心狠狠的揪痛,比用刀割自己的肉还痛上几分。

看着几乎崩溃了的夏纯,柴刹裘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无奈道:“纯儿,忘了吧。我不想看着你泥足深陷,真的不想。”

夏纯听到柴刹裘的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摇头道:“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泥足深陷,可是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楚,若是真的能用理智来思考感情,那裘大哥也不会受那样的苦,抛弃锦衣卫密探的身份,是不是?”

柴刹裘无奈苦笑:“是我这个大哥没当好,惯坏了你和芸儿,她为情所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事情危急更胜从前,你叫我如何看着你重蹈覆辙。”

听到柴刹裘的话,夏纯幡然醒来。她抓着柴刹裘的双臂焦急问道:“裘大哥,这次圣上派你来查楚冰的案子,不像当初那般对楚冰的底细毫不知情。卜鹰已经断定楚冰和段阳关系密切,卜鹰受伤,圣上让你出手,现在就只有你能帮助他,纯儿求你,裘大哥,你放他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看着夏纯激动的样子,柴刹裘于心不忍,只是他亦有自己的无奈。“纯儿,裘大哥退出锦衣卫,圣上又怎么会如从前那般全然信我。”

柴刹裘的话让激动的夏纯猛然愣住,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他:“裘大哥,你是说……圣上……”

“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柴刹裘无奈地长叹一声,答道。

第七十六章:怒斥君王冷 飞马踏心奇

听到柴刹裘无奈的回答,夏纯冷笑出声:“呵呵……自古君王薄性情,果然不错。一世帝王,他做成如此样子,真是耻辱,悲哀。”

“纯儿,祸从口出。”听到夏纯由心底散发出的冷笑和嘲讽,柴刹裘急忙说道。

看到柴刹裘的样子,夏纯反倒便的一脸平静:“我说的没错啊,难道不是嘛?一世终了,却连一个可信任之人都没有,只会用毒药和家人要挟手下,不是耻辱是什么?”

听到夏纯的话,柴刹裘微微一愣,半晌才开口道:“纯儿,圣上他……他……”柴刹裘的话吞吞吐吐几次依然无法问出口。

夏纯轻轻撕开夜行衣服帖在身上的袖子,惨笑道:“今儿的月色正浓,你看手上这一条红印算不算美得妖异。”说着,夏纯抬起雪白的藕臂,借着皎皎月色,她手臂上的那条红色血痕清晰可见。

柴刹裘看着那一道血痕眼睛陡然发亮,迸射出星星火光,恨不得将其吞灭。

慢慢落下衣袖,夏纯才轻轻道:“若是可以,我愿意用着残存的生命来换取楚冰的一条活路,裘大哥,你能明白纯儿嘛?”

柴刹裘无奈点头:“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想帮你,只是你知道楚冰身份特殊,若是你强行保他,那你这毒便真的无法解。你还年轻,你让我怎么忍心?”

夏纯静静地看着眉头深蹙的柴刹裘,淡淡地露出一丝笑意,犹如静放在月光之下洁净的莲花,清纯到醉人心。

“古人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当初我便跟了楚冰,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圣上让我进宫执行任务,虽有嫔妃之名,但是他答应过我不会行夫妻之实。但是圣上食言了,我亦不是当初那个清纯高洁的夏纯,空有一具年轻的身子,但纯儿的心已经死了。对于一个心死之人,还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

夏纯淡淡的说着,表情带着一丝凄苦,但更多的是平静。柴刹裘静静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夏纯的心早已在几年前便给了楚冰,如今身子不再了,她的心如何好过?

两个人就在这片树林中静默不语,直到月隐日升,才各自散去。

夏纯回到寝殿,熊轩冷漠地坐在殿中,看着一袭风露以及有些破碎的衣袖,熊轩冷冷道:“你是为了躲避朕,才一夜未归?还是你沉醉在楚冰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了?”

熊轩的话让夏纯的心更凉了几分,她淡淡道:“圣上误会夏纯了,夏纯不但是圣上的锦衣密探,也是圣上的妃子,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夏纯都会帮着圣上,又怎么会避着圣上,不尽职尽责呢?”

夏纯的话说的轻轻的,表情则是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义,也看不出多少爱恋。熊轩冷冷的起身:“那你这一夜去了哪里?”

微微抬起头,不惧熊轩的疾言厉色,夏纯含笑道:“昨儿夜里,楚公子和媚儿姑娘现实花前月下,温柔低语,在世一夜缠绵,大门未出。圣上多次告诫要盯好楚公子,纯儿担心事会有变,才在若水仙阁静守一夜。

熊轩看着镇定自若的夏纯,只道一句:“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看着远去的熊轩,夏纯露出了一丝冷笑,便收回目光,再也不看。

熊轩离去之后,便带着早已经在御书房外待命的秦路鹏一起去参加天子公审。

所谓的天子公审不过是平息谣言的方式,可是这个流程却被秦路鹏安排的很是妥帖。为了能够让百姓认可德盛楼倒塌确实是人为所致,此次的天子公审也被安排了倒塌的德盛楼旧址进行。之前占卜新址所用的高台并没有撤去,秦路鹏便要在这高台之上进行天子公审。

熊轩等人到的时候,德盛楼的高台之下已经围了很多百姓,大家都是奔着天子公审而来,一来瞻仰一番天子威仪,二来可以听到天子的审问,求得心安。

站在高台之上,微微有风吹过,抚起熊轩龙袍的一角,如旌旗一般猎猎作响。

“各位百姓,德盛楼塌,并非天灾,实乃人祸。香火之地,上关天神,下佑百姓,如此恶行,天地不容。今在此楼塌香灭之地,天子公审,还黎民以交待,诛恶人于当场,以谢苍天,抚慰万民。”秦路鹏站在高台之上,大声说道。

听到秦路鹏的话,百姓之中泛起真真呼喊叫好的声音。熊轩的脸色虽然严肃,但却泛着淡淡的笑意,以示自己对恶人之痛恶,与百姓之亲善。

秦路鹏讲完话后便站在一旁,熊轩这才缓缓站前两步,扫视下方百姓。见天子威仪,热闹的呼喊声转瞬间便停了下来。

熊轩这才出言到:“兴建德盛楼,以香火佑天下是朕的本意,然奸人作祟,楼塌香灭,以天灾妖言祸乱众生。朕深恶痛绝,特此公审,还黎民以安乐。”他的声音浑厚而洪亮,一席话说来,下方百姓群情激愤,恨不得将毁楼者即刻凌迟、待说完这些,熊轩便退回到高台中间,坐在椅子上后让李友高喊:“带人犯。”

一声令下,一个身着囚服,头发蓬乱,带着手铐脚镣的人被带上了高台。

方媚儿和楚冰则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看着被带上高台上那所谓的人犯,楚冰心底冷嘲。

“咱们走吧。”方媚儿也看的兴致缺缺,故而对楚冰说道。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轻轻点头:“好。”淡淡答了一声,两人便转身,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待走远后,楚冰才轻轻开口问道:“媚儿开始吵着要来看,为何这才刚开始便不愿看了?”问话时楚冰带着宠溺的笑容。

看着楚冰脸上的笑意,方媚儿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是我吵着要来?我像是那种会吵着凑热闹的人嘛?”

“额……”楚冰被方媚儿噎的一愣,半晌后在方媚儿的“淫|威”之下缓缓摇头。“媚儿怎么会是这种人,是本少爷吵着来,本少爷吵着来。”

“这还差不多”,方媚儿看着楚冰吃瘪的样子,笑嘻嘻继续说道,“这圣上的公审也做得太浮皮潦草了。”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亦是一笑:“媚儿奢望他能够做成什么样子。”

“是啊,”方媚儿娇笑的附和,“你这个主犯还在这里逍遥法外,他能审出个什么名堂,左不过是找个人对付了事,安抚民心罢了。”

楚冰宠溺地刮着方媚儿的小鼻子,轻轻说道:“我是个主犯,你也是个从犯,至少是个包庇罪,到时候若是要凌迟处死,咱们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照应了,”说完楚冰便搂着方媚儿,径自笑了起来。

“切”,方媚儿轻啐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谁要跟你黄泉路上相伴,你就没听过嘛,阴阳相隔,到时候要是你凌迟处死,我就在家逍遥快活。”

听着方媚儿没心没肺的笑声和故作不在乎的话语,楚冰搂着她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好啊,居然还想趁我不在的时候逍遥快活,你说说,是不是昨夜里我对你的惩罚还不够?”

楚冰话音刚落便惹来方媚儿一阵拳头:“你也不知道羞,什么话都乱说。”

“本公子哪有乱说,难道不是嘛?看来本公子今儿夜里还得加把力才成……”楚冰调笑着说道。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提包装精美的礼品,骑着快马从两人身侧飞驰而过。

飞驰的快马险些撞到两个人,楚冰微微蹙眉,想要上前讨个说法,方媚儿却一把拦住了他:“算了,我们这身打扮还是不惹是非为好。”

楚冰眉头不展:“这是何人,居然如此在街上横冲直撞,未免太嚣张了些。”

看着白衣男子远去的背影,方媚儿淡淡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莫非媚儿认得此人?”楚冰看着浅笑的方媚儿问道。

方媚儿轻轻点头,又向这男子离去的方向望去,半晌才开口道:“这个人不但我认识,你也知道,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父亲是个勇猛之人,做儿子的又怎么能不嚣张?”

“媚儿的意思是说,他是……”

楚冰的话还没说完,方媚儿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贴近楚冰笑着说道:“我们还没出手,他们看样子便已经坐不住了,你好奇不好奇他这是拿着礼品要去哪?”

听着方媚儿的话,看着她狡邪的笑容,楚冰轻轻道:“既然媚儿想知道,那我们跟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说着,楚冰半搂着方媚儿的腰身,在一个不显眼的街道拐角飞身上房,跟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慧眼识狐心 狡邪应求亲

慕羽的马骑得飞快,直到东城的贺家府门外才停下,提着礼品进了贺府。

楚冰和方媚儿飞檐走壁一路跟随,自然看到慕羽停到了贺府门前。方媚儿看着如此情景不由失笑:“看来这慕乐也不是太笨,这么快就出手拉拢贺家,想要博一个翻身的好机会。”说完,方媚儿看着慕羽消失的身影,眸子又冷了几分。

楚冰淡淡的看着贺府大门的方向,半晌才轻轻开口:“这次给慕乐的打击确实不小,圣上对他的疑心也越来越重,选择跟贺家联姻的确是个不错的方式。”

“那是,”方媚儿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个老狐狸想得才美,一来贺家家大业大,一旦联姻便给了慕家莫大的支持,且不说将军府会如何,就说这宫里的容妃日子都要好过很多。二来贺府不参与朝政,又以书香世家著称,如此脱了军权强强联合、官官联合的干系,自然能消减圣上的疑心。”

“媚儿看的透彻,那可想好了应对之策?”楚冰收回目光,搂着方媚儿选了个僻静的街角,纵身一跃重回到街道上,才轻轻问道。

方媚儿摇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我还算不得智者。真是没想到慕家会出这么一招。”

“原来也有媚儿失算的时候,呵呵”楚冰不紧不慢的说着,还不忘浅笑两声,直到方媚儿看着他无奈的大翻白眼,楚冰才轻轻答道,“要我看什么都不做最好”。

“哦?”方媚儿疑惑地看着楚冰。

楚冰半搂着方媚儿不紧不慢的向若水仙阁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想啊,这贺府一共就两个女儿,雪渊你已经安排给九王爷了,想来不论是贺家,还是九王府都不会让雪渊另选他主。而这剩下的芝月嘛,呵呵,又岂是一个轻易受他人摆布之人。不过要是她能来个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什么的,拖延一下时间,或许这场戏就会更热闹了。”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的场景让方媚儿心情也愉悦几分。听着楚冰的话,她不由掩面笑了出来:“欲拒还迎?你让芝月欲拒还迎,我看这可是难于上青天,倒是怒火交加,将慕羽送进府里的东西全都扔出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果不其然,贺芝月怒气冲冲地站在贺府大门前,双手用力一甩,慕羽带进贺府的所有礼品都被扔了出去。而后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挑衅地看着慕羽。

慕羽站在一旁,看着贺芝月的动作微微蹙眉,心下对彪悍的贺芝月心生厌恶。但蹙眉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片刻便展颜,面带着浅浅笑意,仿佛扔出去的东西不是他慕羽的一般。

看着慕羽不气不恼的样子,贺芝月火气更大了些。她上前两步来到慕羽身前冷声道:“姓慕的我告诉你,且不说我们贺家不会跟朝廷官员扯上半点关系,就算是会有,我贺芝月也绝对不会嫁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弄得你颜面尽失。”

贺芝月说的咬牙切齿,而慕羽更是怒火中烧。慕羽私心想着:“若不是为了慕家,为了妹妹,我如何会低声下气来你贺府求亲,娶你这悍妇为妻。想我慕羽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文武兼修,不知有多少姑娘愿意嫁与我为妻,贺芝月你真是不识好歹。”

可是这些话慕羽是绝对不能说的,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浅笑道:“芝月小姐,在下着实仰慕小姐风姿,上门提亲确实是唐突了些,但慕羽拳拳之心苍天可鉴,还请芝月小姐给在下一个机会。”

“机会?”贺芝月听到慕羽的话又上前两步,逼近了他。慕羽瞬间感觉鼻尖萦绕淡淡的百合香气,清淡醉人,心头的怨气不由褪去了些许。还未待慕羽回应,只听贺芝月又说道:“本小姐向来慈悲为怀,你要机会,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乍一听到贺芝月的话,慕羽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可片刻之后他便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贺芝月又说道:“你刚刚说了,你慕羽慕公子的拳拳之心苍天可鉴,本小姐看今天的天色有些过于闷热,既然慕公子爱怜芝月,不如就请可鉴你拳拳之心的苍天下几滴雨,浇熄这闷热之气,可好?”

贺芝月说完,脸上带着狡邪的笑意看着慕羽。

“你……”知道自己被贺芝月耍了,慕羽怒气更盛了几分,一个“你”字破口而出。但想到今日的来意,还有停职的父亲,禁足的容妃,他强忍下了接下来的话。

看着慕羽怒而不敢发的样子,贺芝月从心里厌恶,“真是没有男子汉气概,被我欺负成这样,想怒而不敢怒,啧啧,太差劲了。”

思及此,贺芝月猛然回身,再不看慕羽一眼。她冷声道:“我贺芝月说的好听是贺家的三千金,但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贺家的三土匪。想来像慕家这种门规森严的大户人家,是容不下芝月这种乡野女子的。芝月有自知之明,便不去慕府徒惹慕将军和公子厌烦了。慕公子请回。”

说完之后不等慕羽回应,她已经径自向府中走去,还不忘大喊“关门”。

慕羽愣愣地站在门外,看着贺府的大门渐渐关闭,隔绝内外成为两个世界,慕羽忍不住朝着里面轻啐一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进入府中的贺芝月隐隐听到身后有一阵唏嘘声,夹在这隐隐笑意传来。她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怒气冲冲道:“贺飞临、贺飞群、贺雪渊,你们三个想打架是不是?”

听到贺芝月点名道姓,一直藏在门边“刺探军情”的兄妹三人悻悻地走到贺芝月身边,强忍着笑意,异口同声地说道:“芝月功夫好极了,我们怎么敢和你打架。”

看着三个人脸上隐忍不住的笑意,异口同声的耍宝样子,贺芝月无奈闭上眼睛吼道:“想笑就笑,这样忍着的样子丑死了,真给贺家丢人。”

贺芝月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狂笑的声音。

“芝月,你刚刚真是太猛了,唰的一下就把姓慕的东西全都甩了出去,你没看到他那一瞬间的脸色,那一瞬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贺飞临爆笑说道。

看着贺飞临笑得没心没肺,贺芝月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这时贺飞群走上前两步,逼的贺芝月连连后退两步,冲他吼道:“贺飞群你干嘛?”

“哈哈……”回应贺芝月的是一阵狂笑,“芝月,你知道嘛,刚刚你就是这样逼近慕羽那家伙的。我看他一连陶醉,或许是在想你要亲他呢。”

“你才亲他呢,你全家都亲他。”贺芝月声音猛的又抬高八度,冲着贺飞群吼道。话音刚落,不但贺飞群,连贺飞临以及雪渊的笑声都止住了。

头顶一阵乌鸦飞过:“我全家不也有你,你全权负责,全权负责。”贺飞群捂着笑的发痛的肚子说道。

贺飞群说完,整个贺府的笑声更浓了几分。

雪渊忍着笑款步走到贺芝月身前,忍着笑意神秘地问道:“芝月,你说这样闷热的天会不会下雨?”

“你还说……”实在忍受不了三人的笑,贺芝月说着便出手去抓贺雪渊的胳膊。

贺芝月功夫不弱,但雪渊也不是全然不会功夫的小白,两个人均是快速出手,脚下生风,你来我往,招招用力。

当然贺飞临、贺飞群也逃脱不了过招的命运,整个贺府一团和乐。

第七十八章:满城风雨笑 父子同心嘲

却说慕羽遭拒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回慕府,而是去了醉红楼,想用醉人酒、美人香迷醉他愤怒的心。

待到夜晚时分,他才醉醺醺地回到慕府,一进门便被怒气冲冲的慕乐一桶水泼到了他的身上。“逆子,你还有脸回来?”

深夜稍稍有些许凉风吹过,细弱的凉风吹着潮湿的衣衫让慕羽不由地打冷战,醉酒的他也瞬间清醒了几分。

“父……父亲……”慕羽颤抖地说道。

慕乐听到慕羽的话,感受着冷风吹来的酒气,怒火更盛了些许:“别叫我父亲,我何曾有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儿子?”

“我……”慕羽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酒醉后的头疼开始缓缓蔓延。

看着慕羽抚着头的样子,慕乐冷哼一声:“你的丑闻已经传遍了龙城,贺老爷在大殿内等着,你自己去解释吧。”说完他不再理会不成器的慕羽,拂袖离去进了大殿。

“贺老爷”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击的慕羽彻底地醒了过来。他顾不得回房换衣衫,便直接进了前殿。

只见贺年庆冷着脸坐在殿内,他的旁边坐着的则是贺家两兄弟。慕乐坐在三人对面。

见到慕羽进入殿中,慕乐冷哼一声怒喝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慕羽来不及多想,他还稍稍有些混混沌沌的脑子也容不得他多想,扑通一下跪在了殿中。没有慕乐的指令,慕羽也不敢开口,想来今日之事确实荒唐,对贺芝月的恨更浓了几分。

就在慕羽心里暗恨的时候,慕乐轻声道:“贺老爷,是老夫教子无方,才出了今日的丑闻,还请贺老爷见谅。只是犬子向来行事进退有度,老夫私心想着今日之事或许也事出有因,老夫还请贺老爷赏老夫薄面,听犬子解释一二。”

贺年庆听到慕乐的话,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如此袒护自己儿子,是非不分之人,让贺年庆打心眼里厌恶。只是他把自己这个爱女如命的人忘了,他对贺芝月的袒护又何曾少过?且说眼前,贺年庆冷冷地一言不发,让慕乐的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老夫如此低声下气,你贺年庆居然如此不给面子,哼……”慕乐心里暗想,脸上却是强扯出效益,想要再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贺飞临说道:“慕将军纵横沙场,战功赫赫,乃我普悦大将,都道是虎父无犬子,想来慕羽慕大哥只是身有大将之风,不拘小节,怎么能谈到家教门风呢?慕将军客气了。”

贺飞临的话说的不咸不淡,明褒暗贬,说的慕乐脸红一阵、青一阵很是难看。

古语有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不,贺飞临话音刚落,贺飞群便缓缓说道:“说的不错,烟花之地惹人醉,男子逛个青楼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不是人尽皆知、无伤大雅就好。慕将军也不要怪罪慕大哥了。”

贺飞群的话让慕羽眼睛一亮,投来几许感激的光芒。只是光顾着赞同贺飞群言辞的慕羽没有看到慕乐发黑的脸,因为流连烟花之地的他还不知道他前脚到贺府提亲遭考验,不经考验后脚进青楼的丑闻已经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了。

贺飞群的话像是一个耳光,打的慕乐脸火辣辣的疼。

慕乐怒气冲冲、喷火的眸子直瞪着贺飞群,而后落在慕羽的身上。感受到父亲怒火的慕羽身子不由的发抖,慕乐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出生入死的莽汉,但从小到大,慕羽从未见到慕乐如此愤怒过。

“贤侄说得不错,若是放在其他男子身上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我慕府门风清冽,抛却儿女私情,只有圈圈爱国之心,如何能让这孽子沉醉花街柳巷,让世人唾弃我将军府,戳着我慕乐的脊梁骨说我纵容子嗣?”慕乐一字一句的说着,而后他起身,用颤抖的手拿着鞭子来到慕羽身前。

“孽子,你钟情于贺家三小姐,却经不住考验,沉溺于烟花之地。此事龙城已经人尽皆知,贺府蒙羞,慕府不耻,你认不认错?”慕乐握着鞭子指着慕羽说道。

贺年庆看着慕乐颤抖的手,颤抖的鞭子,心底冷哼:“你这老狐狸抖得如此厉害,是气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坏了你的计划;还是爱子心切,舍不得这鞭子打的你儿子皮开肉绽?”心有所思的贺年庆静静地看着,并不出声阻止。

慕羽看着父亲动用了鞭子,慌张地再地上叩首道:“父亲大人息怒,羽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今儿羽儿去贺府提亲,因为芝月小姐言辞犀利,百般为难,羽儿……”

慕羽一句话还未说完,慕乐的鞭子便已经落了下去,鞭子落在肉上发出“啪”的一声,随即慕羽衣衫的肩膀处便裂开,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哪里。鞭打的疼痛让慕羽哀嚎一声,刚刚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虽然慕乐适时阻止,但贺年庆却猛然起身不依不饶怒问道:“慕将军,看来贤侄这是心中有怨气,老夫倒要好好听听,贤侄这闹得满城风雨的烟花之行,如何要怪罪到我家芝月身上。”

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年庆开口叫自己慕将军,慕乐有那么一时以为贺年庆这是要阻止自己动手鞭打慕羽。可是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那片刻的欢喜,便听到贺年庆后来的指责,慕乐恨意丛生,他心底暗骂贺年庆是个老狐狸,亦骂慕羽脑子不开窍。

听到贺年庆的话,贺飞群、贺飞临兄弟二人亦是愤然起身。贺飞临冷声道:“我贺家虽不如慕将军府门楣光耀,但也不是攀权附贵之辈。芝月是我贺家的掌上明珠,为她择婿乃我贺家大事,别说这小小的考验,就是更惊险、更困难、更荒唐,只要能选出让芝月幸福一生之人,我贺家也愿意去做。”

说着,贺飞临冷冷扫过慕家父子一眼,继续道:“慕公子家世显赫,出身富贵,既然接受不了芝月最简单的考验,只怕芝月以及我贺府父子几人眼拙,不能慧眼识珠,看见慕公子的拳拳真心。”

贺飞临一席话说的慕乐父子哑口无言,半晌慕乐才开口道:“贤侄教训的是,犬子这次行为失当,老夫深感愧疚。不过知子莫若父,犬子倾慕贺小姐之心确实不假,我慕府也愿意与贺府喜结良缘,还请再给犬子一个机会。”

慕乐极力争取挽回局面,慕羽则捂着肩膀上的伤痕看着贺家父子,附和着慕乐的话,重重点头。

然而贺飞群却不为所动,他轻轻来到贺年庆身边到:“父亲大人,在飞群看来,慕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对极了。”

贺飞群的话让慕乐父子一愣,慕乐点头,刚要开口,便听到贺年庆冷声道:“飞群觉得慕将军那句话说的对极了?”

“慕将军说知子莫若父,真是对极了。正如慕将军知道慕公子对芝月的倾慕之心一样,父亲大人又怎么会不了解小妹的性格。芝月一直以来性子刚烈,万事都求个最好的,更何况是跟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她又怎么会马虎?”贺飞群说着,心底冷笑两声。

与贺飞临会心地对视一眼,继续道:“慕公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又家世显赫,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凭着芝月那个爱干净的性子,只怕沾染了别的女人的男人是无法入她眼的。父亲觉得飞临说的可对?”

贺飞临话音落下,贺年庆轻轻点头,根本不给慕家父子说话回旋的余地,便无奈道:“飞临说的有理,芝月的性子确实如此。罢了,哎,慕将军,咱们两家虽说门当户对,我贺府也愿意能与将军府结亲,可是孩子们的事情勉强不得。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了那个倔强的女儿,亦如你管不了贤侄一样。罢了,将军息怒,此事容后再议,老夫今儿就告辞了。”

说完贺年庆看了看贺飞临、贺飞群兄弟二人,轻轻道:“走吧。”说着便大步出了将军府。

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慕乐种种地将鞭子扔在了地上。慕羽见贺家父子走了便缓缓起身,然而还未站稳便听到慕乐一声怒喝:“逆子,跪下,在这里给我跪着,不到三天不许起来。”

“父亲大人……”慕羽捂着肩膀叫道。

慕乐不顾他的呼喊,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大殿。

第七十九章:酒馆探风云 朱府将获灾

贺家父子三人回到贺府之后,便将细节一一告诉了贺芝月,贺芝月更是手脚麻利,当晚便鸿雁传书给方媚儿,说尽她心里的欢愉之意。

看着书信的方媚儿和楚冰径自想象着慕乐以及慕羽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大呼爽快。

而一封慕羽企图拉拢贺府和亲的书信也传到了熊启那里,虽不知道传信者是何人,但闹得满城风雨的将军府公子求亲不成逛青楼的消息熊启自然知晓。初听到消息时熊启无奈冷笑,可当接到这封书信时他不由严肃起来。

“贺家,雪渊,”受书信误导,以为慕羽追求贺雪渊的熊启怒火中烧,在房间内大喊道,“好你个慕羽、慕乐,想抢本王得女人,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熊启叫来张管家,在房内悄悄吩咐一些事情。几路人马安排的陷阱已经到了幕府跟前,但跪在大殿内的慕羽以及在房间内暗自气恼的慕乐却浑然不觉。

却说凤城这边,在楚冰和方媚儿走后,身子见好的段阳便帮接下来为何刀武、白齐琳逼毒喂药的任务,而戚程宇夫妇二人则借着到城里卖菜的机会,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这日戚大嫂为段阳准备好早膳之后,便跟着戚程宇一起挑着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进了凤城。到了他们经常卖菜的地点,将蔬菜从筐内一一拿了出来,见来往买菜的百姓不多,戚程宇便给戚大嫂递了个眼色,自己离开了摊子。

离开后,戚程宇来到不远的一个小酒馆。酒馆刚刚开张,老板看到戚程宇走了进来,立刻迎来上来热情道:“客官早啊,今儿想吃点什么?我们酒馆新换了个厨子,要不客官到雅间稍坐,我让厨子炒两个拿手菜您尝尝?”

“老板客气了,那就来两个菜我尝尝。”戚程宇爽快地说道。

“好嘞。”老板应和着,而后高喊“好酒一壶,拿手好菜一桌,二楼雅间一号房。”说完,便带着戚程宇来到二楼雅间之内。

酒馆虽小,但内部布置却很典雅,尤其是这小雅间布置的非常清新。戚程宇进房后直接坐下,老板左右看了看无人才关上门,跟着坐在了戚程宇面前。

“郑老弟,这几日城里面情况如何?”戚程宇压低声音,轻轻问道。

戚程宇所叫的郑老弟正是这家若祥小酒馆的老板郑四元,他亦是戚程宇的生死兄弟,为了任务隐身在凤城之内,经营着若祥小酒馆,打探城内的消息。

听到戚程宇的问话,郑四元微微向前俯身道:“戚大哥,自从青衣教风波之后,凤城的豪门富贾确实沉静了不少,想来是怕吸引目光,引火烧身。只是自从九王爷和萧冠权走后,凤城调来了一个姓朱的官吏守城。”

“姓朱?可有什么不对?”戚程宇面色凛了凛,出言问道。

郑四元声音又压低几分,才缓缓道:“这姓朱的官吏本名叫做朱愈亮,是城西朱家庄的二少爷,之前因为横行乡里、奸|淫妇女,后来又犯了杀人案子,早就被处死了。”

“处死了?那这?”戚程宇不解地问道。

听到戚程宇的问话,郑四元这才一一道来:“听这里的百姓说这朱愈亮当年被处死的时候,街坊四邻几乎聚了半条街欢呼叫好。但是人带到法场的时候已经昏死在法场之上,还未等验明正身就胡乱斩了,这事便也烟消云散了。但这几日新官吏走马上任,凤城百姓很快便认出了此人便是当年的朱愈亮,不过是更名换姓,取了个朱潜蕴的新名字。”

“确有此事?那此人上任之后行为可端正?”戚程宇听到后,不由地蹙眉问道。

郑四元无奈摇头,轻轻道:“端正?老话怎么说的,狗改不了吃屎,上任几日几乎天天沉醉在琼香阁,能是什么好东西。而那城西的朱家也跟死人复活了一样,天天晚上请戏班唱戏,还从琼香阁内拉了不少姑娘去伺候,夜夜笙歌,气的百姓冒火,却又敢怒不敢言。”

虽未见其景,但经过郑四元一番描述,戚程宇也能想见朱家庄人的嚣张气焰,以及朱潜蕴的风流样子。他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怒骂道:“狗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可不是,现在很多来酒馆内喝酒的百姓都私下里议论,说要是青衣教的人来整治整治这些个狗官富贾,天下才能太平。”郑四元看着气愤的戚程宇,浅笑着说道。

戚程宇听到郑四元的话重重点头:“少爷三天前来过凤城,把凤城的事情交给了我和段阳处理,老弟你就负责收集消息,咱们三人配合,带着兄弟们好好为凤城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好……”听到戚程宇的话,郑四元连连叫好,他继续道,“有少爷运筹帷幄,段阳跟戚大哥控局,这事儿错不了。戚大哥你等着,我去催催菜,咱兄弟俩先好好喝两杯。”说着郑四元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他便端着酒菜进来,两个人边饮酒吃菜,边将凤城的事一一聊了一番。待酒足饭饱后,戚程宇才去和妻子汇合,彼时整个卖菜的地方已经人影稀疏了。

戚大嫂名叫柳霜云,是个出了名的爽快人,不论是在隐居的村子里还是在这卖菜的地方,都很受欢迎。见到带着微微酒气的戚程宇,柳霜云不由轻啐他一声道:“就知道你去了酒馆就放不下这酒,要是耽误了少爷的大事,你看我不拿剑剁了你那拿酒杯的爪子。看人都走光了,还不赶紧挑担子走人……”

知道柳霜云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虽然下了狠话,但戚程宇却丝毫不怕,反而有浓浓的甜蜜。因为他知道,柳霜云一来怕他误事,二来现在唐门神出鬼没急于对他们下手,这是柳霜云担忧他的安危。行千里而有一人牵肠挂肚,戚程宇自然心里甜蜜。

一下子挑起地上的担子,戚程宇笑嘻嘻地对柳霜云说道:“放心吧,你夫君我就算丢了自己的命,也不会误了少爷的大事。”

“呸呸呸,一大早的净胡说。”戚程宇话音刚落,便见柳霜云瞪了他一眼,焦急地说道。看着柳霜云的样子,戚程宇大笑出声,虽然是老夫老妻,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便让戚程宇觉得暖心。

两人回到农舍,戚程宇便将郑四元告诉他的消息丝毫不落的说与两个人听,段阳当下决定隔日夜里便动手,好好煞煞这朱潜蕴的锐气,消消朱家庄的威风。

当然这所有的事情,也被一纸密函传到了楚冰手里。

当楚冰拿着信函,笑意盈盈地对方媚儿说完段阳的计划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方媚儿问道:“媚儿觉得,你捡来的这个傻傻的马夫如何?”

方媚儿轻啐了楚冰一声,她自然知道楚冰说的便是当日在御书房,熊轩问楚冰是否认识段阳时,她信口胡说的言辞。又白了楚冰一眼,方媚儿才轻轻道:“要不是我反应快,你那么笨,肯定被圣上找到把柄。”

“哦?”楚冰看着浅笑着的方媚儿,对自己一脸不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本少爷得好好感谢媚儿的救命之恩,是不是?”

“那是,你可得好好谢谢本姑娘,正所谓大恩……”方媚儿还没说完便感觉一阵眩晕,转瞬间便被楚冰打横抱起。

只听楚冰笑嘻嘻地说道:“好啊,大恩铭记于心什么的多没有诚意,本公子还是让媚儿好好看看本公子的诚意才是……”说完,便大步向挂满帷帐的软床走去。

第八十章:夜访若水阁 深情亦成殇

同样的夜,同样的人,却有不一样的故事。

就在楚冰和方媚儿软声细语、温情脉脉之时,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而后一个翻身进了房间。

楚冰迅速扯过衣袍披在自己和方媚儿的身上,冷眼看着进来的黑衣人。虽然黑衣人带着面纱,并未开口说话,但聪慧如方媚儿、楚冰之辈,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方媚儿缓缓起身,笑意盈盈走上前两步道:“殊嫔娘娘真的好兴致,深夜到访媚儿有失远迎,还请殊嫔娘娘恕罪。”说完方媚儿还微微欠身。

听到方媚儿直呼自己殊嫔娘娘,夏纯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她轻轻拉下自己的面纱,对着方媚儿微微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媚儿姑娘好眼力,本宫自叹不如。既然你已知道本宫身份,本宫也无需在做遮掩,今日来本宫找楚公子有要事相商,还请媚儿姑娘回避片刻。”

听到夏纯让自己回避,方媚儿的脸冷了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身,回头便见到楚冰带着笑意的脸。与方媚儿对视一眼,楚冰对着殊嫔含笑说道:“媚儿与我夫妻一体,不必回避。殊嫔娘娘若有事与本公子相商,且说便是,无需顾忌。”

“你……”听到楚冰如此说,夏纯心里一紧,怒气冲冲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却强忍下来。半晌后才稍稍平静道,“这件事事关你生死,本宫不愿冒险,若是媚儿姑娘不肯回避,本宫改日再来便是。”夏纯说着便转身要走。

“改日再来就不必了,毕竟你是圣上的妃嫔,我亦有家世,如此私下来往,只怕更事关本公子生死。”见到夏纯转身,楚冰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

楚冰的话让夏纯停顿片刻:“你就这样不愿与本宫往来?”问话轻轻的,却透着丝丝凉意,可是她的心寒却只能强压在心里。转身看着依偎在楚冰怀里的方媚儿,夏纯的眼泪夺眶而出。曾几何时她也曾依偎在那个位置,享受楚冰的柔情,只是往事不在,再回首都是伤。

看到夏纯眼中的泪,方媚儿的心隐隐泛着疑惑和疼痛。她想不通这个披着妃嫔外衣的锦衣密探到底跟楚冰有怎样的恩恩怨怨。情到深处泪沾襟,同为女人,方媚儿能从夏纯眼里的泪水看到情深意重。

压下心里的酸楚,方媚儿浅笑道:“楚冰,殊嫔娘娘来到若水仙阁,可是咱们的贵客。我去吩咐诺儿准备些小菜过来,咱们有什么话桌上说。”说完,方媚儿便缓缓挣脱出楚冰的怀抱,缓步走了出去。

看着方媚儿的背影,夏纯有那么一刻的了然,如此深明大义进退有度的女子,就算抛去美貌的外衣,又有几个人会不喜欢?

楚冰心里更是清楚这是方媚儿要给夏纯和自己说话的时间,想来是一句“事关你生死”触碰到了方媚儿的死穴。楚冰心里暖暖的,半晌才缓过神来轻轻问道:“殊嫔找本公子到底有何要事,现在媚儿回避了,殊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殊嫔……”夏纯嘴里不由的念叨了两声,而后在心底发出一阵冷笑,“是啊,于楚冰来说自己已然是陌生的殊嫔,君臣有别,如何还能幻想回到曾经?”

压抑下心里纷乱的思绪,夏纯走到楚冰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楚冰,就算你更名换姓你也逃不过圣上的眼线。卜鹰已经将你和段阳的事情报告了圣上,就算你能蒙混一时,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他已经派出了第一密探柴刹裘,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近在咫尺娇俏容颜,楚冰有那么一刻感觉那么熟悉,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便是夏芸。无奈浅笑,想着那个早已死去的夏芸是眼前人的妹妹,便一切都有了解释。

稍稍拉远和夏纯的距离,楚冰含笑道:“本公子不过是个乡野医者,还有什么身份?卜鹰是谁?大内密探又和本公子有什么关系?殊嫔娘娘真是会拿楚某寻开心。”

夏纯看着楚冰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恨不得怒骂他一番。直直地盯着楚冰含着笑意的脸,半晌才说道:“你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你的身份我一清二楚,何苦在我面前装?”

楚冰微微一愣,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你既然知道,又何苦要冒着生命危险帮我?若是为了夏芸,你大可不必如此,从我知道她锦衣密探身份的那刻起,我便发誓与她恩断义绝。更何况已经阴阳相隔,我已不想多做纠缠,你更不必愧疚。”

一字一句,像是一股暖风吹进夏纯心里,却又像是一把利剑,刺的她心生疼。暖的是楚冰依然记得夏芸,记得曾经,疼的是他说恩断义绝,不做纠缠。

夏纯听了这些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多想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楚冰,可是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倾吐一切的勇气。因为她已经成为残花,而楚冰的身边正繁花似锦。

静静地看着楚冰,泪水不由地滑落,经营的泪滴在烛光下如珍珠般摇曳,而后破碎成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夏纯心里一字一句的念着,转头再不愿看楚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方媚儿端着才备好的酒菜进房,恰好看着泪眼朦胧的夏纯一步步走来,方媚儿就那样看着夏纯,心一揪一揪的疼。夏纯的表情方媚儿似乎那么熟悉,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伤心欲碎,不能自已。

“殊嫔娘娘……”方媚儿轻轻开口唤道,她多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圣上的妃子,不是锦衣密探,不是夏纯,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夏芸的姐姐。

夏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从方媚儿的身边缓缓走过,眼中只有泪水,没有一丝神彩。

方媚儿转头看着离去的夏纯径自出神,一时竟没发现来到身边的楚冰,直到温热的手握住她端着酒菜的柔荑,她才恍然醒来。

“在想什么?”楚冰接过方媚儿手中的托盘,轻声问道。

方媚儿含情脉脉地看着楚冰,半晌后才微微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

放下手中的酒菜,楚冰将方媚儿搂入怀中:“我和媚儿已是夫妻,你心里藏着事伤心我亦难过,心中有事我们便对彼此倾诉不好吗?”说话间,楚冰双臂的力道更紧了几分,仿佛双臂微微一松,方媚儿便会消失一样。

方媚儿抬头望着楚冰清亮的双眸,微微笑道:“好。”

话音刚落,楚冰便在方媚儿眉间落下一吻,他轻轻道:“她来告诉我,卜鹰已经向圣上报告了我和段阳的关系,圣上已然确认了我的真实身份,并派出了第一密探柴刹裘。殊嫔告诉我快逃。”

楚冰毫无遮掩的坦诚相告却让方媚儿忧心不已,她再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夏纯为何对楚冰用情至深,那一句“圣上已经确认了我的真实身份”让方媚儿心惊。

方媚儿用力握住楚冰的双臂焦急道:“这次我们听殊嫔一句,你暂时先离开,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做,好不好?”

第八十一章:男儿落情泪 快剑斩昏官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露出浅浅的笑意,把她拉进怀里,半晌说不出话来。都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是如今眼角湿润的楚冰并非伤心,而是感动,幸福到笑着哭泣。

“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做”,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触动了楚冰心底的柔软,一个愿意以柔弱身躯为他这个七尺男儿遮风挡雨的女人,让他如何不爱。

紧紧搂着方媚儿,不让她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半晌楚冰才平静道:“我哪里都不会去,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回来,就做好了跟熊轩正面交锋的准备。他是否知道我的身份,他何时知道我的身份,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更何况,我如何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一切。”

“可是……”虽然楚冰说他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是方媚儿的心总是有隐隐的不安,这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的身子都不由的颤抖,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方媚儿并没有发现。

双臂又加了几分力道,搂着方媚儿久久未动。半晌之后楚冰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媚儿已经准备了酒菜,那不如我们就吃一些吧。说来我还真是有些饿了呢。”说着,他便将方媚儿拉到桌前,两人相邻而坐。

轻轻斟了两杯酒,楚冰递一杯放在方媚儿面前,看着愁眉不展的方媚儿浅笑道:“今儿的夜色正好,媚儿,我们痛饮几杯可好?”

方媚儿看着深情款款、面带笑意的楚冰,接过酒杯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方媚儿心里清楚,楚冰邀自己痛饮不过是为了以醉酒来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罢了。都道是女人心细如发,可是当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子的时候,他亦能做到。至少方媚儿觉得此事的楚冰便是那个爱极了她,心细如发的男子。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万事你我二人皆相伴,没有什么可怕的。子凌,干杯。”说着,方媚儿便将酒杯放在红唇边,一饮而尽。

楚冰静静地看着方媚儿,红烛、红唇、微红的脸颊,未酌滴酒楚冰已然感觉到了醉意。“说的好”,楚冰轻喝一声,仰头之间,杯中滴酒未剩。

在这宁静的夜里,二人你来我往,一杯一杯喝得很是自在。直到方媚儿醉醺醺地倒在楚冰怀里,楚冰才放下酒杯,双手紧紧抱着她呢喃道:“此生有你,就算现在便和熊轩斗个天翻地覆,我也愿意。此生无憾。”

“子凌,子凌……”醉酒的方媚儿嘴里是不是的叨念着,楚冰看着她不由的笑了出来。

夜色越来越深,而在凤城之内,却有个夜夜笙歌、纸醉迷金的地方依旧奢靡一片。

琼香阁分为东西南北四房。东边的为梅兰竹菊君子房,专供吟诗作对、听曲赏舞所用;西边的则是花舞蝶恋缠绵房,是专门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至于南北两侧,则分别是外场赏舞听曲的地方和普通的寻欢作乐房间。

在这个夜色醉人的夜里,在花舞蝶恋缠绵房的一号房内,便有一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男子肆意寻欢。

“小美人,来来来,再喂本大人喝一个。”这个让琼香阁姑娘用生香的樱桃小口喂自己喝酒的矮胖子便是朱潜蕴,他已经在这里流连多日,沉醉在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听到朱潜蕴的话,依偎在他身边的俏莲姑娘娇笑着轻啐了他一声“讨厌,坏死了。”而后便缓缓端起酒杯,将酒尽数含在口里,含笑看着朱潜蕴。

听到俏莲的娇嗔软骂,朱潜蕴心花怒放,将起身喝酒的俏莲一把扯进了自己怀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俏莲是不是爱死本大人了,啊?哈哈……”朱潜蕴说完,便发出一阵大笑,片刻后他的大嘴便吻上了俏莲的红唇。

将俏莲嘴里的酒尽数吸进自己的口中,朱潜蕴的吻并没有停止,一边吻着,手不自觉的开始抚摸俏莲的身子,惹得俏莲娇喘连连。

房顶上一块被移开的瓦片像一个小窗子一样,透着些许光亮,将房间内的场景清晰的传到了外面。

“老戚,动手吧。”蒙着面纱的柳霜云看着久久未动的戚程宇,压低声音说道。

戚程宇听到柳霜云的话,微微摇头:“再等一等。”

听到戚程宇否定了自己动手的打算,柳霜云微微蹙眉:“等等等,这狗官就在眼前还等什么?莫非你也被那个小狐狸精勾去了魂,想看人家衣衫尽去的样子?”稍带怒气和醋意的柳霜云劈头盖脸的说道。

戚程宇微微沁了沁鼻子,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恩?哪来这么大股醋味儿。”

看着戚程宇调笑自己的模样,柳霜云一拳轻轻捶上戚程宇的肩膀:“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经的。”

见柳霜云不再纠缠,戚程宇这才道:“再等等,段阳去其他房内打探消息,若是我们这边动手了,万一惊动了其他人,他这趟就白跑了。”

听戚程宇如此解释,柳霜云才静静点头。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段阳一个闪身来到两人身边。“戚大哥,我这边消息打探好了,这边怎么样,可以动手了嘛?”段阳压低声音问道。

戚程宇和柳霜云听问并不答话,而是微微闪开身子,让段阳自己去看。透过屋顶被移开的瓦片,段阳看到满地散落的衣物,还能听到隐隐传来的喘息、呻|吟的声音。

微微抬头看了戚程宇和柳霜云一眼,而后盖上瓦片,三人迅速来到靠窗这一边的房顶处,再一纵身则顺着窗子进入了房间。

三人先后落地的声音已经很轻,朱潜蕴沉醉在温柔乡里根本没有发现。柳霜云和戚程宇守在门边,段阳轻轻来到朱潜蕴身后,拿着长剑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胸口。一滴滴血连成珠串一样洒落在俏莲的身上,将闭着双眼的俏莲猛然惊醒。

看着满脸惊恐,浑身失血的朱潜蕴缓缓向着自己身上倒来,俏莲还来不及大喊便被吓得昏了过去。

柳霜云看着段阳这边已经得手,轻拍了戚程宇一下,两人便来到床前。

“走吧……”段阳轻轻说道,随即将雕着“青衣”两个的木牌扔在了朱潜蕴的身上,三人顺着窗子而去,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一早,昏死过去的俏莲缓缓醒来,一声破空的惊喊引来了不少人。当众人得知死的是新上任的朱潜蕴,原来的朱愈亮,一阵欢呼。而那个留下来刻着“青衣”二字的木牌,更是让青衣教的事迹在百姓之中慢慢流传。

所有人都在猜测,西城的朱家庄在朱愈亮死后,将会有怎样的遭遇。

凤城的守城官吏到任几日便死在了青楼,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京城,圣上震怒,百官哗然,而天下万民则对青衣教的行动暗中叫好。

熊轩再一次在朝堂之上爆发怒气,他气得不仅是受人举荐的朱潜蕴沉醉花街柳巷,遭人暗杀,他更气已经压抑下去的青衣教又风云迭起,让他无从下手。

“青衣再起,横行凤城,杀我官吏,扰我民心。朕不除之不足以平民愤,安天下。众爱卿可有良策?”熊轩目光冷冷地扫过堂下众人,出言问道。

文武百官一阵沉默,才平息几日的青衣教如此轻易便东山再起,谁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沉默过后依然是沉默,熊轩大怒:“你们一个个都自称朝廷栋梁,用国家俸禄,受百姓敬仰,享盛世皇恩。如今你们却一个个的,对小小的青衣教束手无策,看来朝廷有无你们也没有什么两样。李友传旨,革去列位大臣官职,永不录用。”

第八十二章:天子圣怒传 国母宽慈谏

圣旨一下,百官哗然。

李友颤颤巍巍来到圣上身边,压低声音道:“圣上息怒,此事万万不可。列位大臣都是普悦众臣,若是……”

还不待李友说完,熊轩便怒瞪他一眼,怒气横冲道:“你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到底是你是圣上还是朕是圣上?万万不可,好,那朕便再给你们一起机会,就在这给朕想,若是想不出治理青衣教的方法,你们便都给朕告老还乡去。”说完熊轩拂袖而去。

百官围站在一起,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至于大家说的是什么,就只有低语之人自己清楚。

下了朝,熊轩来到了上官娴月的凤仪殿。彼时上官娴月半依在床榻之上,手上翻着一本诗词,静静地看着。看到起兴处,脸上还能露出浅浅的笑意。她看得入神,连熊轩来了也没有发现。

“皇后脸色好了许多……”熊轩说道,他的声音轻极了,像是怕自己的话打扰到上官娴月一样。

听到熊轩的声音,上官娴月欣然抬头,一边轻唤“圣上”,一边放下书便想拉被子起身行礼。

见到她如此动作,熊轩赶忙按住了她:“身子还没好,拘这些俗礼干什么,快坐好。”

“谢圣上。”上官娴月浅笑着轻声答道,脸上依旧有些惨白,但却能看出隐隐的红晕,此时加上她脸上淡淡的笑意,柔弱中更显出几分动人。

熊轩愣愣地看了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上官娴月被他盯的很不自在,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轻轻说道:“圣上这样看着臣妾,可是臣妾病中容颜憔悴,老了许多?”

听到上官娴月的问话,熊轩才从呆愣中醒来。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他才回答道:“娴月美貌羞花闭月,就算脸色苍白也是动人,如何说容颜憔悴变老了呢。你在朕眼中,永远都是那个貌美的娴月。”

熊轩说着,轻轻拉着上官娴月的手:“娴月瘦了,这手也凉了许多。朕给你暖着。”说完,熊轩将上官娴月的手拉到自己嘴边,他微微低头哈着热气温暖上官娴月的手。

有那么片刻,上官娴月眼角变得湿润,这样温柔的场景,如此温情的宠爱是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人生,她上官娴月亦是如此。倘若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普悦圣上,而只是一个只钟爱于她一人的凡夫俗子,两人隐居山野过平淡日子,上官娴月想那样的生活才能称得上温馨和幸福。

上官娴月径自想着,直到熊轩微微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圣上如此待娴月,娴月感激万分。”上官娴月看着熊轩轻轻说道。

“夫妻之间,谈感激不是见外了。”熊轩平静地说着。

一个“夫妻”让上官娴月楞了良久,她想不明白熊轩如此温情到底为了什么?若是为了补偿自己失去的那个所谓的孩子,对于慕家的惩罚已经足够;若说熊轩深爱自己,上官娴月不由苦笑,熊轩薄情君王的一面她看的并不少,如何能今日改头换面。

虽不理解,但还是一脸感激地答谢圣上,君臣之礼不可废,伴君如伴虎她谨记于心。即便熊轩对她再好,上官娴月时刻不敢忘记礼法。

半晌过后熊轩才淡淡开口:“娴月总是能让朕安静下来,抚平朕心头的忧虑。前朝风云迭起,朕真的好累。”

累,作为君王如何能够不累,然而又有几个君王敢坦言自己累。九五之尊,天子宝座,觊觎之人如过江之鲤。一个君王说累,便给了其他人取而代之的机会,很多时候君王不能说累,更不敢说累。

如今听到熊轩说累,上官娴月心头微微一震,而后转换成一缕不易觉察的微笑:“累便对了,如此不才是我们要的结果。”心里暗暗想着,嘴上却担忧的说道,“天子掌管天下,诸事纷扰,如何能不累。就是这方寸之地的后宫,娴月有时也会感觉力不从心。圣上忧心国事,也要顾及龙体才是。”

熊轩轻轻点头:“娴月做的很好,至少这后宫平静,不像前朝动荡,青衣教又东山再起,扰得朕烦心。”

听到熊轩的话,上官娴月已经猜测出一二:“原来到我这来是因为青衣教烦心不解,看来实力强弱对比却是明了。”暗想着这些,上官娴月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娴月若是真的做的好,如何会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看着熊轩脸色微微冷了冷,上官娴月不予理会,继续道:“娴月女流之辈,不懂前朝事宜,也不能擅自干政,可是娴月私心想着这治理后宫和治理国家有异曲同工之妙。圣上若不嫌烦,娴月便跟圣上念叨念叨,就当闲聊为圣上解闷了,可好?”

上官娴月体贴如斯,熊轩的脸色渐渐转暖了几分,他轻轻点头:“咱们不论朝政,只说家事。娴月且说便是。”

得到熊轩的允许,上官娴月这才轻轻开口道:“后宫里最多的便是女人,而女人们生活所仰仗的便是圣上。女人少不了恩宠,如此便少不了争端,明争也好,暗斗也罢,此等事多如牛毛,就算娴月不想承认也不成。”

熊轩微微点头,后宫争斗就如前庭风云,都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历朝历代都有,无可避免。熊轩静静地听着,等着上官娴月接下来的话。

“既然争端自然存在,那么即便是娴月绞尽脑汁也无法消除,所以臣妾只能以逸待劳,除了宫规束缚之外,臣妾能做的便只有等。有些事情提前预防是不够的,只有等他发生了,才能找到下手解决的机会。”上官娴月说的很慢,而这恰好给了熊轩对号入座的时间。

片刻后,上官娴月继续道:“就拿此次失子一事来说,如今只有圣上与臣妾二人,臣妾也不愿隐瞒什么。若说此次慕将军全然是无意中撞到臣妾,打死娴月,娴月也不会认同。母凭子贵,娴月怀着龙嗣,又是皇后身份,难免让后宫之人感到危机。娴月知道日子过得不会太平静,只是没想到……”说到此,上官娴月声音哽咽,泪水不由滑落。

熊轩将她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平静半晌,上官娴月才继续道:“可是事情发生了,臣妾便得面对,与其纠缠于报仇雪恨,臣妾更愿意宽以待人,若是后宫姐妹均认同娴月,想来这样的事以后也便不会再发生。所以娴月私心想着,圣上是不是可以开恩,将容妃放出来,就算是为咱们那还没出世的孩子积福。至于慕将军,不如让他戴罪立功,为圣上分忧,连根铲除忧患,一举两得,圣上觉得可好?”

听到上官娴月的话,熊轩微微一愣,他惊讶于上官娴月的大度。但想到上官娴月一贯的处事风格也便豁然开朗,想来以贤德著称的普悦皇后诚然担当的起国母的身份。“只是委屈了娴月。”熊轩无奈说道。

依偎在熊轩怀里,上官娴月轻轻道:“只要慕将军能够为圣上分忧,臣妾便不觉得委屈。”

“娴月觉得慕乐能摆平青衣教之事?”熊轩蹙眉问道。

娴月缓缓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臣妾不确定,只是有些事情做来不论是那种结果,都是圣上受益,娴月便觉得可以一试。做好了便算他戴罪立功,做不好也正好谋了个好由头,处理无用佞臣,圣上觉得呢?”

“哈哈……”熊轩大笑出声,“朕有娴月,如获左膀右臂,娴月,还是你懂朕心,你懂朕心。”

第八十三章:无奈接圣旨 苦涩吐真相

得到了上官娴月的指点,熊轩离开凤仪殿后遣散了前朝众人,命李友亲自去传旨,请慕乐进宫。

接到圣旨的慕乐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万万没有想到圣上才下旨停职不过两三日,就这么急着召他进宫。而且是贴身内监李友亲自传旨,这是何等的荣耀。

慕乐丝毫不敢耽搁,换上官府便急急忙忙进宫,跟着李友一路来到圣山的御书房,长呼两口气才缓缓走了进去。

“罪臣慕乐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乐前辈,将大礼行的一丝不苟。

熊轩脸上依旧清冷,淡淡道:“慕将军请起。”

一句慕将军在慕乐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这无疑是对自己地位的认可。慕乐缓缓起身,站到笔直,熊轩不开口他亦不敢问所为何事。

半晌过后,熊轩才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开口:“慕将军是容妃的父亲,是朕的岳父大人,之前朕痛失皇子,对慕将军和容妃的责难重了些,还请慕将军体谅朕的失子之痛。”

听到熊轩的话,慕乐一下子又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道:“圣上息怒,都愿老臣行事鲁莽,冲撞了皇后才出了这样的事情。龙嗣乃国之根本,老臣无意伤了皇后娘娘,也伤了国本,虽为无意,但其罪可诛。圣上宽宥万民,给老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感激万分,如何会不体谅圣上的苦。”

看着慕乐的慷慨陈词,见到他的老泪纵横,熊轩默默的闭上眼睛。上官娴月的那句“若说慕将军是无意的,打死娴月,娴月也不相信”不断在熊轩脑海里回荡,他信上官娴月,所以更加不愿见到慕乐这虚伪的嘴脸。

慕乐见熊轩闭目凝神,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里,按照他的想法,一般此时熊轩应该说“慕将军不必自责,事情错不在你,”如此之类的话,而这闭目养神却不在慕乐的预料之中,他担忧不已。

熊轩迟迟不开口,慕乐便在地上跪着。看着御书房地上铺着的毯子上的花纹,一道一道纵横交错,如同他纷乱不堪的心。慕乐的脸上不自觉的冒出汗水。

半晌过后,熊轩才睁开眼睛,他长叹一声,像是作了重要的决定一样,缓缓开口说道:“慕将军,这次朕痛失皇子,你罪责难逃。但朕念在你为普悦建功立业,战功赫赫,再加上容妃为朕诞有一女,朕想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知慕将军可愿意为朕效劳。”

熊轩的话让慕乐的心凉了半截,但听到可以将功折罪他欣喜不已。轻轻用朝服的袖子拭去脸上的冷汗,慕乐叩首道:“但凭圣山吩咐,老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熊轩轻喝一声,这才对慕乐说道,“想必慕将军也知道,这凤城青衣教昨日夜里杀了守城官吏朱潜蕴,他们如此目无王法、图谋不轨,着实可恶。慕将军征战沙场,通读兵法,擅长布阵,知晓谋略,朕私心想着想要消除青衣教不法之徒,唯有慕将军出马才能凯旋。慕将军以为如何?”

听到熊轩的话,慕乐冷汗涔涔。青衣教再起之事只一个早晨便已经轰动龙凤两城,他如何不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熊轩会将灭剿青衣教的事交给自己。青衣教行事诡异,动作迅猛,来无影去无踪,甚至从来没有人见过青衣教人的庐山真面目,如此劲敌慕乐如何能够信心十足?

慕乐恍然明白,所谓的将功折罪不过是一个陷阱,只要自己接下这个任务便进入了两难的境地。如若事情顺利,慕乐不过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得不到什么好处;但若是围剿失败,只怕这项上人头……

慕乐不敢接着往下想,重重地在地上叩首道:“老臣愿往,定竭尽全力围剿青衣教,为圣上……分忧……”

这个山芋虽然烫手,可是慕乐没有办法不接。

听到慕乐的话,熊轩才一展笑颜:“好,慕将军快请起,你与朕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今儿便留在宫中用膳,就去容妃的德容殿,就当朕与容妃为将军践行,盼将军得偿所愿,不日凯旋。”说着便让李友去安排膳食。

慕乐用完膳后,只匆匆与容妃交待两句好生保重便回府收拾行装,他不敢耽搁,连夜便奔往凤城。

慕乐启程,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微微含笑,来到了若仙殿的偏殿。

却说这几日在若仙殿内,杜云许和花如玉两人感情突飞猛进,整日在一起诗词曲赋,异常甜蜜。

当楚冰和方媚儿进殿的时候,两人正琴曲相合,奏唱“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杜云许琴声如淙淙流水,清亮愉悦,而花如玉歌声袅袅,语音绕梁。一曲诉尽彼此情义,愿及时行乐,恩爱无憾。

楚冰和方媚儿相互对视一眼,一曲唱罢不由拍手称好。花如玉掩面轻笑,杜云许陪伴在侧,恩爱夫妻一般,饶是甜蜜如方媚儿和楚冰,看了都不觉羡慕两分。“看来如玉姑娘已经觅得如意郎君了,如此甜蜜,媚儿好生羡慕。”方媚儿毫不掩饰的笑着说道。

听到方媚儿的话,花如玉浅笑不语,杜云许出言到:“媚儿姑娘说笑了,应该是我们羡慕媚儿姑娘和楚公子才是。我们能有今日也多亏了媚儿姑娘和楚公子,此等大恩,杜云许无以为报,若是二位有什么吩咐,杜云许定竭尽全力效劳。”

杜云许也是豪爽之人,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也不再绕圈子。楚冰轻轻开口道:“既然杜大哥坦诚如斯,楚某也不相瞒。杜大哥的身份我和媚儿已经知晓。”

说到此,楚冰微微一顿,细看杜云许的反应。杜云许听到楚冰的话有片刻的怔楞和慌张,而后坦然一笑,对着楚冰和方媚儿轻声道:“楚公子直言不讳,坦诚相待,杜某心知你二人并无恶意,也不想再隐瞒。若是二位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坐下,我将我的身世一一将给你们,正好也让如玉知道。”

说完,杜云许含情脉脉地看着花如玉。

四个人围桌而坐,杜云许才轻轻开口:“我杜家本是均城的大户人家,父亲杜昌豪武将出身,虽不如慕将军和九王爷那样征战沙场,但却戍守一方,保均城和乐。四年前均城大旱,田地颗粒无收,一时间难民无数,百姓蠢蠢不安,四处流窜,均城大乱,烧杀抢掠的事情时有发生。”

杜云许说着,思绪飘回到那一年,他的脸色沉重,民不聊生的场景犹如在眼前。

方媚儿轻轻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但也只是耳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相传是守城之人监守自盗,将赈济灾民的粮食私自扣押才引起民愤。为了此事,圣上下旨派慕将军亲自诛杀奸佞,莫非那人是你父亲?”

如此分析来,方媚儿陡然大惊,虽然知道杜云许身藏冤屈,却没想到四年前的杜家。

听到方媚儿问,杜云许轻轻点头:“没错,我便是杜家最小的儿子,我也不叫杜云许,而叫杜博坤。当年我父亲含冤入狱,我杜家满门受到牵累。守狱的牢头深知父亲含冤莫白,便用他的亲生儿子偷换出了我。翌日趁众人不备之时才悄然放出他的儿子,我才得以活命。”

“当初到底情况如何?你与慕家有仇,莫非当年陷害你杜家的便是慕乐?”楚冰蹙着眉头缓缓问道。

第八十四章:疑问亦是诚 飞马论英雄

杜云许轻轻点头,听到慕乐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半晌才开口说道:“不错,当时陷害我杜家的正是慕乐……”

杜云许眼中的恨意骗不了人,花如玉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安抚着他,楚冰和方媚儿两人默不作声,认真的听杜云许讲其中的由来。

“当时旱灾严重,父亲便知道事关重大,百姓定然疾苦不堪,所以数天连奏请求圣上给予支持,以解百姓之苦。”杜云许恨恨地说道,“可是,父亲的奏折并没有到圣上的手中。当时慕乐风头正盛,可父亲亦是不弱,虽未征战沙场,功勋却与之比肩,人都道是:龙城慕乐均城杜,二将同在普悦安。慕乐心胸狭隘,他恨毒了父亲,便与奸人勾结扣下了父亲的所有奏折。朝廷粮食补给迟迟未到,父亲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之下,他只得变卖家产四处购粮。”

“天在严重,仅凭一己之力,如何能够解困?”楚冰听到杜云许的话后,无奈感叹。

杜云许看了楚冰一言,轻轻点头:“楚公子说的不错,仅靠我杜家的微薄家业如何能救均城百姓?父亲购粮有限,在街道向灾民散粮之时,有饥民作乱,场面混乱不堪。均城越来越乱,父亲却束手无策,好不容易等来了慕乐,父亲以为是朝廷的救济到了,谁知道却是一道圣旨,杀我满门。”

说着,杜云许泪水盈眶不止,花如玉轻轻地为他擦拭干净,想劝慰两句却终是无法开口。

方媚儿了解杜云许的心情,同样的经历让她不由情绪低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慕乐借此机会杀了你杜家满门,便成了普悦只手遮天的将军,再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错,杜家满门被杀后我便化妆为乞丐,四处追查当年的真相,皇天不负苦心人,恶有恶报。慕乐怕与之勾结的官员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没多长时间他便痛下杀手,而一直跟踪慕乐的我亲耳听到了真相。”杜云许说道。

听到如此一番身世,楚冰的心亦不好受,半晌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混在龙城之内,只是你为何迟迟不动手?”如此隐忍之人,让楚冰不由得叹服。

杜云许收回思绪,扯出一丝浅笑:“我也想动手,只是我虽然功夫不弱,但比起征战沙场的慕乐还是有差距。这四年来我曾对他下过一次手,可若不是有位功夫好强之人救了我,只怕我早已经命丧黄泉了。此后我便不断寻找合适的机会,但我更希望能够光明正大的杀了他,还我杜家公道。”

“功夫高强之人救了你?莫非……”楚冰转头看向方媚儿,欲言又止地问道。

方媚儿轻轻点头:“正如你所想,当初救杜云许的便是贺二哥,他也只是略知其中恩怨,后来便把杜大哥的事情告诉了我。”

楚冰轻轻点头,长叹一声道:“好了,不论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向前看。杜大哥,现在楚某为你寻得了一个好机会,能让你光明正大的报仇雪恨,不知道你可愿意一试?”

“好,我愿意”,杜云许激动地站起来,却被花如玉一把拉坐了下去。花如玉微微露出一丝尴尬,半晌才轻声道:“媚儿姑娘,楚公子别怪花如玉多事,只是事关云许安危,如玉不得不多想。媚儿姑娘和楚公子与朝廷有着莫大的关联,都道朝廷官官相护,你们二人如此帮云许,究竟何意?”

花如玉的话让杜云许面色尴尬,而楚冰和方媚儿却不在意。方媚儿轻轻笑道:“如玉姑娘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待杜大哥全心全意,杜大哥有福了。”

楚冰看着杜云许脸色尴尬,亦笑道:“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玉姑娘有此一问是正常的,也怪我和媚儿没有说清楚。我楚冰本是个乡野之人,与朝廷无恩有怨,媚儿身世坎坷,其中缘由现在不便细说,但楚某愿用项上人头担保,我二人绝对不会陷害杜大哥,也不会勉强杜大哥为我们做任何事。”

杜云许听到楚冰的话轻声道:“楚公子多虑了,如玉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楚公子发如此重誓,让我二人无地自容。”

听到楚冰重誓,花如玉心下了然他和方媚儿真的没有恶意,款款起身,花如玉轻轻道:“是小女子心胸狭隘,请媚儿和楚公子不要见怪,如玉在这里给二位赔不是了。”

说完花如玉便要行礼,被眼疾手快的方媚儿一把拦了下来:“如玉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行走江湖,不留个心眼就只能被人欺凌,如玉姑娘有此一问,我们才能坦诚相待,如此不是很好。楚冰说的不错,我们也是身世坎坷之人,恩恩怨怨复杂万分,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如今凤城青衣教东山再起,惩恶扬善,诛杀奸佞,百姓欢呼之声私下流传。慕乐因为重伤皇后,害皇后小产获罪停职半年,如今却揽下了围剿青衣教的任务,企图戴罪立功。真所谓棒打落水狗,媚儿心知杜大哥身世,才拉着楚冰想为杜大哥谋划一番,但绝无勉强之意,做与不做全凭杜大哥自己做主。”

“媚儿姑娘大人大量,楚公子心胸宽阔,小女子拜服。如玉也是今日在知道杜大哥身世如此坎坷,私心想若是大仇无法得报,杜大哥定然要抱憾终身,如玉不想杜大哥有遗憾。”说着,花如玉浅笑着看了看杜云许,继续道,“还请二位不要介意如玉刚刚所言,尽心帮杜大哥谋划才是。”

方媚儿轻轻拉花如玉坐下,笑道:“我们要是介意,如何还会浪费这么多口舌,拂袖而去不就是了。如玉你别多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好好谋划谋划。”

众人闻言轻轻点头,在这个夜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各显其智。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一辆普通的马车便从西城门快马加鞭的奔了出去。

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最后凝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方媚儿和楚冰才坐着另一辆马车慢慢回府。

就在两人回府的路上,一匹快马从他们的马车边奔驰而过,冲着西城门的方向而去。透过镂空的马车帷幔,方媚儿浅笑道:“看来子凌一封书信还是有效果的,都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不假。”

楚冰亦看着那策马而去之人,淡淡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不假,可是要说我这书信有效果,还不如说媚儿的美人设的好。要是媚儿不设这美人关,我这添油加醋的书信传给谁去?”

说完,楚冰便搂着方媚儿一阵大笑,方媚儿看着他开怀的样子,心里更是甜甜的。

回到若水仙阁后,楚冰和方媚儿用了诺儿早已经准备好的早膳,便一起梳妆换衣,进了皇宫。

一来楚冰要为上官娴月和太后诊治身子,二来方媚儿也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快速安排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一身淡粉色的芙蓉刺绣上裳,配上一条曳地长裙,方媚儿清新脱俗的气质被衬托的淋漓尽致。

“媚儿很喜欢芙蓉。”楚冰看着衣服上绽放的芙蓉花,笑着轻轻问道。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轻轻一愣,不由眼角湿润:“因为当年有一个叫子凌的人对我说过,我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为他刺下了一枚芙蓉花瓣,并告诉他我永远保持着芙蓉心,和他共度一生。”

第八十五章:芙蓉惹泣露 骄纵才为宠

方媚儿说的楚冰相处起来,可是那枚芙蓉花瓣他却一清二楚,伸手抚摸自己脖颈后面的芙蓉花瓣,脑海里猛然有什么东西闪过。

可再接着想下去,他的头不自觉很疼。楚冰抱着头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方媚儿一把抱住他,焦急地说道:“好了,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方媚儿说着,还不断为楚冰按摩太阳穴的位置,舒缓他脑袋的疼痛。过了很久,楚冰才渐渐平静下来,而他的脸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看着被一段想不起来的回忆折磨的如此狼狈的楚冰,方媚儿心疼不已。她的双眼通红,抱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在此时,楚冰缓缓说道:“媚儿,我们去一次九道山庄吧,我脑海中总浮现那的一些场景,或许到了那,你将之前的事讲给我听,我便能记起来了。”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含着泪摇头:“不要,我不想看着你为了那段记忆那么痛苦,想不起来就算了,一切随缘就好。你别忘了殊嫔的话,让咱们小心圣上,小心九道山庄,那个柴刹裘不知在哪监视着我们,若是去了九道山庄,岂不是自投罗网?”

长叹一声,楚冰无奈道:“媚儿说的利害关系我何尝不懂,只是丢失了那段记忆,每当听到你说、看到你想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疼。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虽然我们的青梅竹马并不如此美好,但我不想让它消失。媚儿,你明白我的是不是?”

一席话让方媚儿的双眼彻底变成了流泪泉,淙淙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看着哭花了脸的方媚儿,楚冰无奈叹息:“媚儿这下成了小花猫,若是出去让人看到龙城的第一美人是如此样子,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了。”一边为方媚儿擦泪,一边调笑着说道。

听着楚冰的话,看着他耍宝的样子,方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泪滴摇曳,混着淡淡笑容,方媚儿轻啐道:“哼,那你就等着丢人去好了,估计整个龙城的人都会说你楚公子眼瞎,娶了个丑婆娘,羞死你。”

“恩,媚儿说的有理,快让我来看看我娶回来的丑婆娘有多丑,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楚冰顺着方媚儿的话笑着说道。

方媚儿轻捶了楚冰一拳,小声呢喃道:“没有个正经的样子,别闹了,还要进宫呢。”说着便离开楚冰身边,重新来到梳妆台前重新梳妆。

楚冰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宁静如斯,不由感叹如此平静的生活真的很好。

待一番打扮过后,方媚儿和楚冰双双进宫,直奔凤仪殿而去。到凤仪殿时上官娴月正半倚在床上看书,自从“小产”之后,她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看上去闲适宁静,与世无争。方媚儿看到她面色还算好,也放下心来。

上官娴月看两个人进殿,轻轻放下书招呼两人坐下。锦蝶上了茶后上官娴月便让她去门口守着,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锦蝶应声出去,方媚儿才轻轻道:“娴月,先让楚冰帮你诊脉,若是无事,我也可以安心些。”

上官娴月轻轻摇头:“我的身子真的无碍,你就放心吧。”说完,上官娴月收起脸上的笑意,压低声音道,“想来你们也知道殊嫔闭宫养病的消息,我总觉得这事很古怪。”

听到上官娴月的话,方媚儿和楚冰轻轻对视一眼。方媚儿起身款款移步至上官娴月身前,坐在床边轻声道:“殊嫔是圣上的锦衣密探,应该是圣上调用了她来查我和楚冰的事,所以才会传旨说她生病,闭宫不出。”

“查你的事?莫非圣上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上官娴月听到方媚儿的话,一把拉住她的手焦急的问道,她的眉头蹙成一团,就如同她揪在一起的心一样。

方媚儿浅笑着轻拍她的手安慰:“没有,没有,我隐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露蛛丝马迹,他怎么可能轻易发现?他只是怀疑楚冰与九道山庄有关系,但是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凭他的性子怎么可能隐忍不发。”

说着,方媚儿轻轻看着在不远处静静饮茶的楚冰,他安逸自得,仿佛根本不把熊轩放在眼中,方媚儿不知道该忧心还是该开心。

无奈对上官娴月叹道:“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殊嫔的身份,在她身前更要小心,并要想方设法提醒我们的人小心殊嫔。另外,若是一旦我和楚冰的身份暴露,我可能会随时启动备用计划,你要早做准备。切忌不要鲁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要紧。”

上官娴月含泪轻轻点头,她清楚若是方媚儿启动备用计划,那意味着什么。方媚儿再也不是如今的方媚儿,与朝廷对立,一招不慎,那就意味着死亡。

不自觉间上官娴月抓着方媚儿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感受到微微疼痛的方媚儿无奈苦笑:“娴月向来处变不惊,如今这样子可不想咱们普悦的一国之母。”

听到方媚儿的调笑,上官娴月松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方媚儿,道:“一国之母算什么,我想要的就是小姐能够平安。”

楚冰看着上官娴月的情深意重,想起未成婚时方媚儿醉酒对上官娴月的深情,虽不了解两人的过往,但是他亦为方媚儿感到庆幸,人生有此知己、姐妹,足以。

另一方面,他更感谢上官娴月,若不是上官娴月登上了这皇后宝座,那么他楚冰又如何能抱得美人归?静静喝茶,微苦过后是淡淡的甘甜,楚冰浅笑,苦后的甘甜是如此美好,这甜的不仅是茶香,还是心。

一阵交待之后,方媚儿便和楚冰出了凤仪殿,转而来到太后的德寿宫。

看着太后在德寿宫的德源亭内侍弄她的基本花草,方媚儿浅笑道:“太后娘娘今儿气色真好,连着漂亮的牡丹都比不上。”

听到方媚儿的话,太后手上的动作不停,只瞟了她和楚冰一眼,佯嗔道:“媚儿自从出嫁之后,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楚公子,你平时可真是太骄纵她了。”只是她嘴角、眼角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楚冰浅笑:“娶妻而不宠,不为大丈夫。想来若是草民不好好宠着媚儿,太后又要心疼了。”

太后放下手中的剪子,转身看向两人,畅快的笑了两声:“楚公子说的不错,若是让哀家知道你不疼媚儿,那别怪哀家不念你的治疗之恩,要棒打鸳鸯,为媚儿挑个更好的夫婿了。”

听到太后的话,方媚儿款款上前拉住她道:“就知道太后心疼媚儿。”

“你知道就好,”太后拍着她的手浅笑着说道,“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长公主嫁了,我不疼你,还能疼谁?”

说道长公主的时候,方媚儿的脸色稍稍暗沉,但转瞬即逝,笑着答谢太后。但楚冰却将方媚儿那一瞬间的表情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太后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楚某算计着之前给太后送来的丹药差不多用尽了,今儿又特意带过来两种,都是这两日才炼制的,用过之后太后的身子肯定会大有好转。”楚冰说着,便将备好的丹药交给太后的贴身内监。

“哀家也觉得这几日的气色好了许多,身子不乏了,心悸的毛病也好了,连夜里睡得都踏实了许多。楚公子神医妙手,果真厉害。”太后笑着说道,眼睛则不断在方媚儿脸上瞟来瞟去,看着方媚儿脸上带着的笑意因为对楚冰的夸赞而更浓了几分,她打心眼里为方媚儿和楚冰这对有情人高兴。

若是平时,对于太后的赞赏楚冰定要客套几句,以表谦逊,而这次他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方媚儿轻轻看了他一眼,便已经了然于胸,于是拉着太后轻声道:“太后如此认同楚冰的医术,媚儿也有一句贴心话想说与太后听……”

第八十六章:狐疑闯寝殿 心惊看容颜

“哦?媚儿且说来听听。”太后听到方媚儿一脸认真的样子,细细打量着她,片刻后说道。

得到太后的应允,方媚儿浅声道:“太后,媚儿听闻殊嫔闭宫养病是因为多年无出,”说话间,她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才继续道,“圣上登基数载,膝下无子,好不容易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却遭遇不测。媚儿私心想,殊嫔若真是因无所出而闭宫不出,未免委屈了些。楚冰虽称不上医道精良,但让他瞧瞧,多个机会也是好的。不是嘛?”

子嗣是太后心中的痛楚,也是熊轩的痛,如今方媚儿有此提议,太后自然高兴:“能得楚公子帮助,是殊嫔的荣幸,哀家也喜欢这个孩子,就依媚儿所言,劳烦楚公子走一趟,去看看吧。”说着,太后长叹一声,便又开始侍弄她的那盆牡丹。

方媚儿轻轻的看了楚冰一眼,点头示意他,两人便请安,来到殊嫔的寝宫。

殊嫔的寝宫冷冷清清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楚冰抬手叩门,半晌才出来一个宫女,这人正是殊嫔的贴身侍女。

方媚儿微微蹙眉,狐疑的心瞬间开朗,如此冷清的寝宫,连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哪里是闭宫养病,分明就是为了方便殊嫔夜间行动。

心底冷笑,听到侍女请安,方媚儿轻轻道:“媚儿和夫君奉了太后懿旨为殊嫔娘娘诊治,还劳烦通报一声。”

听到方媚儿的话,侍女呆愣了半晌,才转头跑了进去,连大门都未来得及掩。透过敞开的大门,方媚儿看到不过两日,殊嫔的寝宫已然一副萧瑟景象,脑海中不由闪过那个夜里殊嫔哭着离去的情景,心下有些难以言说的心疼。

过了没多大会,丫鬟跑了出来,怯怯道:“媚儿姑娘、楚公子请回吧,殊嫔娘娘说她身子安好,不需要两位担忧。等她过两日身子大好了,再亲自感谢两位的探望之恩。”

听到丫鬟的话,方媚儿不由再次心生狐疑,她轻轻地看了楚冰一眼,心下暗想:殊嫔的身份自己和楚冰早已经一清二楚,她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躲起来的。那么她现在避而不见只有两个原因,一来对楚冰情深意重,害怕见面尴尬,二来便是她也身处险境……

抬头再看看清冷的院落,方媚儿陡然收回目光,冷声对丫鬟道:“今天这门我方媚儿是进定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丫鬟是如何侍候主子的,大白日居然冷冷清清见不到一个人影,真当你们主子病了,便没有人能管你们了不成?”

说着,方媚儿给楚冰用了个眼色,便不顾丫鬟的阻拦,大步进了寝宫。楚冰会意的守在门外,虽然有太后的懿旨,但没有殊嫔的口谕,这强闯寝宫的事情还是交给方媚儿好了,女子身份,行事总要方便些。

见到方媚儿大步进了寝宫,楚冰静静地站在门外,心下亦感到有些凄凉。他想不出来夏纯的深情由何而来,隐隐有些熟悉却理不出思绪。摇摇头不愿再想这些,他开始琢磨如何寻一个好机会,能够带着方媚儿到九道山庄走一趟,或许能够将那段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方媚儿大步走进了寝殿,如她想的那般,里面一个人没有:“你们主子呢?”方媚儿冷声问道。

丫鬟身子颤抖,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倒是里门弱弱传来一声咳嗽,轻声道:“媚儿姑娘亲自来看本宫,本宫甚感欣慰,只是本宫如今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见客,媚儿姑娘请回吧。”

声音虚弱而颤抖,方媚儿心惊,虽然殊嫔给她的印象从来都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可是她知道,在殊嫔温婉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锐不可当的人,否则她柔弱的双肩如何能承担起圣上交予的重担。可是如今听来,这声音是那么的虚弱、无助。

并不回应殊嫔的话,方媚儿只是轻轻地缓步上前,来到内殿的绣帘外,她轻轻抬起绣帘,便见一个消瘦的身子侧卧在躺椅上。殊嫔的脸冲着里面,方媚儿看不见,可是这消瘦的身子却让方媚儿心凉。

强撑着走到躺椅旁边,方媚儿缓声道:“媚儿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看娘娘身子如何,没有见到娘娘,媚儿也不好想太后交待。娘娘身子可好些了?”方媚儿问话时,她的声音也不由的颤抖,问着“可好些了?”,可方媚儿知道,殊嫔如此样子如何能好。

显然没有想到方媚儿会径自走了进来,殊嫔强撑着身子起来,后头看向方媚儿:“本宫身子无碍。”

然而就在回头刹那间,殊嫔戴在脸上的面纱掉了下来,方媚儿吓得连连退后两步,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摇头。她看见殊嫔的脸上交错的划过几道伤痕,额头上还带着一块大大的淤青,从前的花容月貌早已不复存在。

看到方媚儿受惊的表情,殊嫔勉强扯出一抹笑,可是这一笑牵动这脸上的伤痕,让她痛得不由蹙眉。半晌,殊嫔才轻轻开口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吧?”像是在问方媚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还发出两声笑。笑声凄冷,让人听了心寒。

平静片刻,方媚儿再次走上前来,坐在殊嫔旁边,轻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两日光景你就变成了这幅摸样?”可是刚问出口方媚儿便后悔了,她自觉多此一问,备受圣上恩宠的殊嫔娘娘,身怀武功的大内密探,能把她伤成这个样子的还能有谁?

感受到方媚儿问话之后的低落情绪,殊嫔倒是泰然许多:“罢了,恶有恶报,我夏纯心怀不轨,想毁你的脸,如今我倒是先尝到了这种滋味,报应啊,呵呵……”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方媚儿,眼里除了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纯……”方媚儿小声呢喃一句,她从未想过殊嫔会在如此情况下自爆身份,虽然这身份她早已经知晓。

听到方媚儿的话,殊嫔浅笑:“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又何必隐瞒呢?想当初我嫉妒你花容月貌惹人喜爱,在圣上钦赐的芙蓉醉里加了毒药,不温不火,只要你用上一段时间却可以毁了你整张脸,没想到如今……”殊嫔说着,用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微微蹙眉露出一阵心痛,而后淡然一笑,仿佛从来不曾痛过。

殊嫔的话并没有引来方媚儿的惊讶和愤恨,殊嫔轻轻道:“芙蓉醉的事你也早知道了是嘛?”

方媚儿听问,轻轻点头:“是,我早就知道了,那芙蓉醉我从来没有用过。人都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深宫之中,我信不过任何人,这芙蓉醉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赠予,我都不会用。”

“没用就好。”殊嫔长叹一声,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圣上如此对你,是因为楚冰的原因?”思量了半晌,方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夜里殊嫔的哭泣、哀伤、失魂落魄她都看在眼里,她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殊嫔轻轻摇头:“不是。”只是当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的苦涩表情已然让方媚儿有了答案。像是怕方媚儿不相信一样,她继续道,“你知道的,我是夏纯,是圣上的锦衣密探,入宫多年却完不成任务,而新的任务再一次失败,有此处罚也是正常的。”

殊嫔的话让方媚儿潸然泪下,她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若是自己不这么执着于报仇,会不会殊嫔的生命就可以改写……”

第八十七章:哭诉匕首落 虚与应圣音

仿佛能够读懂方媚儿的内心,殊嫔惨淡一笑说道:“这便是我自己的宿命,即便没有你和楚冰,我依然得不到好下场。试问历代以来,有哪个大内密探得以善终了?都是命罢了。”

“你等着,我马上叫楚冰进来,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一定能。”方媚儿轻声说着,起身便要出去。在她转身的瞬间,殊嫔用她骨瘦如柴、透着冰冷气息的手拉住方媚儿的手,摇头道,“不要去,不要去。”

感受到夏纯的固执,方媚儿流下了泪水:“你以为我想救你?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楚冰的用情至深?若是可以,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现在就死。”方媚儿尽量恶狠狠的说着,她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激发夏纯的斗志。

可是,她的话只换来夏纯的微微一笑。夏纯的手使劲用力,将方媚儿再次拉回到座位上:“即便你说的如此狠毒,可是你还是要救我不是?你还是太过善良,我想毁你的脸,那你又何须为我的这张脸而费心。”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我不想让楚冰愧疚。他的心里已经装进了夏芸,我不想让他的心里再装进你。”方媚儿毫不避讳地坦言道。

听到方媚儿的那句“他的心里已经装进了夏芸”,夏纯再也忍不住,泪水滂沱,咸涩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划过道道伤口,泛着刺心的疼痛。可是夏纯却宛如感觉不到疼一样,她的心是甜的,很甜很甜。

看到又哭又笑的殊嫔,方媚儿无奈叹气,拿出丝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直道:“若是你从不是圣上的锦衣密探,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天意弄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有什么打算。”

慢慢止住哭泣,殊嫔脸上焕发着说不出的光彩。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殊嫔笑道:“如今的我再不是风光的殊嫔,也做不得圣上信任的密探。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用一张脸暂且保住了这条命,苟延残喘,过一日算一日吧。”

“是因为圣上发现了你到若水仙阁的事情,所以才……”方媚儿轻声问道。

殊嫔淡淡摇头:“我每日的行动都是他亲自安排的,那一夜我不过是趁着裘大哥不备私自进去了而已,圣上并不知道。”

“那……”方媚儿看着殊嫔刀痕纵横的脸颊,欲言又止。

殊嫔微微勾动嘴角,身子慵懒的躺在卧榻上,轻轻对方媚儿道:“我进宫多年,也不过是空顶着殊嫔的帽子,并没有委身圣上。”殊嫔的话让方媚儿大吃一惊,还未等她开口,便听殊嫔又道,“这是他答应我的,可是他发现我对楚冰含情,便强要了我的身子。”

殊嫔说的轻轻的,可是方媚儿能从那清淡的口气中听出些许的恨意,“可是他发现我对楚冰含情”,想来殊嫔的这份深情已经表现明显,发现的也不只她方媚儿一人了。

静静地听着,方媚儿一言不发。殊嫔长叹一声继续道:“那夜从若水仙阁回来,圣上依旧等在我的寝殿里,他看着我满脸泪水,断定我深爱楚冰,所以听到了你和楚冰的床底之欢才泪水横流。他骂我为臣不忠,为嫔不忠,便……便用匕首……匕……”

殊嫔一边回忆一边讲述,直到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媚儿起身坐在殊嫔的卧榻之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放肆的嚎啕大哭。而在殊嫔看不见的时候,她亦暗自抹泪,殊嫔的深情是她和楚冰欠下的债,无法还清。

轻拍着殊嫔骨瘦如柴的身子,方媚儿恍然觉得硬邦邦的骨头会咯的手生疼,不由说道:“你对楚冰的情谊我看的清楚,虽然我不知道此情缘何而来,我也为这深情吃味,可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为楚冰做的一切。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两日光景,你便瘦成了如此模样?”

“因为……”

“参……参见圣上……”就在殊嫔刚要开口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丫鬟大声的呼喊声。和方媚儿对视一眼,她赶紧带上面纱,再次卧躺在卧榻之上,而方媚儿则起身,“哐”的一声将卧榻边桌上的茶壶、茶杯全数扫在地上。

掉落在地上的茶壶、茶杯应声碎裂,碎片四处迸溅,恰好落在进来的熊轩脚下。方媚儿仿若不觉熊轩到来一般,根本不看他,大吼道:“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就算是病着,好歹殊嫔的位分还在,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主子,真当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了。殊嫔你莫伤心,媚儿这就去求圣上,我就不信这后宫还没有王法了。”

气呼呼的说完,方媚儿转身才恍若猛然看见熊轩,一副吃惊的样子,但只消片刻便又化为气愤:“圣上你来的正好,媚儿正要去找你。”

虽然熊轩没有看得完整,但从方媚儿的言辞中他也听出了个大概,暗自想着方媚儿还不知道殊嫔的伤,故而只为奴才的事生气。想到这熊轩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轻声道:“媚儿何故如此生气,来殊嫔这里便砸东西,可不像媚儿的作风。”

听到熊轩的话,方媚儿心底冷笑:事到如今能够如此坦然自若,跟着这样的君王,果然是人之大悲。思及此,方媚儿的声音不自觉也冷上几分,怒气冲冲道:“圣上一直以来都宠着媚儿,才娇惯出如今的性子,现在圣上才说媚儿不淑女,媚儿觉得冤枉。”

被方媚儿轻轻将上一军,熊轩反而笑了出来,如此率真的性情正是他喜欢的地方之一。方媚儿看着熊轩笑得开怀,不由冷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圣上还笑,快看看殊嫔病着,这整个寝宫的丫鬟、内监都猖狂成什么样了。媚儿奉太后懿旨来看望殊嫔娘娘,一来便见大门紧闭,连个宫人的影子都不见,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圣上,你可要好好治治他们,为娘娘出口气。”

熊轩从方媚儿的话中听到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才来看望殊嫔,心也稍稍放下来,轻声道:“好,朕定然好好治治那群奴才。”

一直躺在卧榻上并未起身的殊嫔听到熊轩的话,心底冷笑他的虚伪。半晌才轻声道:“还请圣上和媚儿姑娘不要动怒,殊姚身子虚弱,需要静养,要那么多宫人反而吵得慌,如今宫人尽去,留一个人也便够了。”

“既然殊嫔这样说,那就罢了。你好生静养吧,媚儿别胡闹,殊嫔需要静养,先跟朕出去,等殊嫔好了再来探望。”殊嫔话音刚落,熊轩便板着脸冷声说道。

熊轩的话一出口便让两个女人的心更加愤恨几分。媚儿长叹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等等,太后特意让楚冰来为殊嫔娘娘诊治,他还等在外面呢。媚儿这就去叫他进来,想来有他的诊治,殊嫔娘娘不日便能痊愈。”

方媚儿说着便转身要走,却听熊轩冷冷道:“不必了,殊嫔的病宫内的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若是三番两次的请楚公子来诊治,太医们会私心以为朕怀疑他们医术不精,心生惶恐。再等几日,若殊嫔还不见好,再请楚公子来不迟。”

“可是……”方媚儿还想说两句,便被熊轩冷声打断,“媚儿,朕比你更担忧殊嫔的身子,可是朕需要为大局着想,别让朕为难。”

说完,熊轩便大步出了寝殿,方媚儿回身看了看殊嫔消瘦的背影,无奈长叹一声,跟着出了寝殿。

第八十八章:贵客喜迎门 应二与佳人

出了殊嫔寝宫的熊轩和方媚儿脸色均不太好看,楚冰看到两人后微微向熊轩行礼,便来到方媚儿身边。

看着方媚儿脸色难看,楚冰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里。转瞬间他已经想到,若是熊轩欺负了方媚儿,他会什么都不顾,彻底和熊轩撕破脸皮。仿佛感受到了楚冰的想法,方媚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含情脉脉看着他,冲他摇摇头。

熊轩看着如此场景,不由地浑身散发着冷意。仿佛不觉一般,楚冰将方媚儿紧紧搂在话中,冲着熊轩淡然道:“既然殊嫔娘没有大碍,想来宫中太医院人才济济,是不用草民这个乡野郎中出手的。那楚某便和媚儿先行一步,不叨扰圣上了。”

楚冰说着,便和方媚儿向熊轩行礼,根本不给熊轩反应的时间,便走了出去。

坐上自家奔往若水仙阁的马车,方媚儿才轻轻将殊嫔的事一五一十的所给楚冰听。“虽然直到最后时刻,殊嫔都没有说一句此事与你我有关,但是事实如此,我们终究是欠她的。回去之后你调些治理脸上的药,我再偷偷的送进宫去,好不好?”方媚儿轻轻依偎在楚冰怀里说道。

楚冰轻轻点头,他着实没想到熊轩会对自己的手下、或者说自己的枕边人如此狠心。且不说夏纯一个弱女子为他出生入死,承担着大内密探的重任,就说她是熊轩的枕边人,熊轩又如何下得去手。

楚冰的眼里冒着冷光:“昏君不除,百姓难安;狠夫不除,妻何得幸?”一字一句从楚冰的牙缝中蹦了出来。

感受到楚冰的气愤,方媚儿并不多加安慰,简简单单的十六个字亦说尽了她的心情。只是妻何得幸?就算除去了熊轩这个狠夫,这后宫中的女人又有谁能是幸福的?长叹一声,方媚儿伸出双臂,环住楚冰的身子,将他抱紧。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回到了若水仙阁。

下了马车,两人便看见若水仙阁门外停着的豪华马车,而那浅绿色的帷幔楚冰更是记得清楚。

方媚儿见到马车也换上一副浅笑,挽着楚冰的手臂款款走进去,边走边道:“贵客迎门,希望带给我们的是一个好消息。”

“直觉告诉我,定然是个好消息。”楚冰笑着说道。

爽朗的笑声惊动了若水仙阁大殿里坐着品茶的来客,见两人说笑着归来,里面的人佯作嗔怒的吼道:“你们两个人就知道风花雪月,这一大早进宫请个安还用这么长时间,老实交代,是不是去哪里缠绵悱恻去了?”

听到女子的话音,楚冰笑意更甚,方媚儿则羞红了脸,只是这脸红不同于以往。只听方媚儿开口道:“芝月真是越来越让媚儿刮目相看,你一个大家闺秀,还未出阁,天天说这些风花雪月、缠绵悱恻的话,也不怕人听了去笑话你。”

此话一出,坐着饮茶的雪渊再也坐不住,她笑道:“媚儿姑娘就别为这件事担忧了,咱们的芝月小姐虽然皮肤吹弹可破,但可不包括这张小脸。”

“雪渊你个鬼丫头,居然讽刺我脸皮厚……”贺芝月听到雪渊的话,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雪渊用绣帕掩面含笑,连连摇头:“哪里哪里,我胡说,我胡说。”

平时都是逗弄惯了的姐妹,贺芝月心中对这些调笑并不在意,拉着走进大殿的方媚儿说道:“好了,看在今天心情好,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媚儿,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

贺芝月说话间,眼睛还似有若无的瞟过雪渊。方媚儿将这些看在眼里,浅声道:“莫非咱们雪渊姑娘的好事将近?”

“哈哈……”听到方媚儿的问话,贺芝月一下子笑了出来,雪渊则红了脸,轻声道:“媚儿姑娘乱说什么呢?”

方媚儿疑惑,却听到贺芝月笑嘻嘻地说道:“真不知道媚儿是盼着雪渊早点嫁到九王府,还是自己成了亲,甜蜜的冲昏了头脑,我不过看两眼雪渊,你就如此猜测,真是经不起误导。哈哈……”

不顾及贺芝月的笑声,四个人在若水仙阁大殿落座,这时贺芝月才收敛了笑意,轻轻开口道:“你让我找的人我已经全部找齐了。”

“全部找齐?”方媚儿听到贺芝月的话,眼睛迸发出兴奋的火焰。她看着贺芝月,不敢相信的问道。

楚冰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方媚儿和贺芝月所说的找人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找的是何人,但他看到方媚儿面露喜色,心下也清楚这对于方媚儿来说是件大喜事。既然是喜事,没有不庆祝一番的道理,故而他缓缓起身安排诺儿准备好膳食,才又回来。

落座后便听到方媚儿兴奋说道:“好,有了这些奇人义士的帮忙,咱们实力大增,就算真的撕破脸皮,也算有了坚强的后盾。”说着,方媚儿看向楚冰,眼里笑意浓浓,甜进了心里。

楚冰不解其意。半晌后方媚儿才笑着解释道:“自我入宫后不久,我便觉得自己的势力还不够强大,若是有一天圣上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便暗中让芝月搜集奇人义士,以防不测。我列了名单,上有七十一个人,现在已经基本上齐了,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方媚儿的解释,楚冰轻轻点头,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熊轩这样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方媚儿有此准备着实必要。但他还是蹙眉问道:“基本上齐了?也就是说还没有齐,我想知道还差谁,说不定我也能尽绵薄之力。”

贺芝月点头,轻轻道:“如今我已经搜罗到了六十九个人,还差两个。一个便是叱咤江湖,人称千面鬼的易容高手许易。”

“许易行踪飘忽不定,又善易容,这天下知道他真是面目的人不超过五个,想要找到他确实不容易。”听到贺芝月的话,楚冰轻声附和。半晌才展颜道,“但也不是毫无线索,这个交给我,最迟七日,我想办法确定他的行踪。”

听到楚冰的七日承诺,不论是方媚儿还是贺芝月、贺雪渊,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在信口胡说。虽然除了方媚儿之外,贺芝月、贺雪渊两人并未见过楚冰出手,也不知晓他的势力,但她们知道楚冰便是方媚儿心中的那个男子,她们相信方媚儿的眼光,相信她多年钟情之人定然不会是个凡夫俗子。

贺芝月点头笑道:“楚公子出手相助,想来许易的下落也不成问题了。”

“许易不成问题,可是这剩下的一个……”贺雪渊蹙眉开口,欲言又止。

楚冰慧眼识心,通过贺雪渊的一句话便知道这接下来的人定然比找许易难上十倍。他更加好奇,先看看方媚儿,再看向贺家姐妹,出口问道:“剩下的这一个是谁?莫非是汗河堂的堂主?”

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言语,却得来三个女子的连连点头。

方媚儿轻声道:“不错,就是汗河堂的堂主。暗河一直号称第一杀手组织,但几年前平地而起的汗河堂却轻易挫败暗河,坐上了第一杀手组织的宝座,让暗河屈居其下。传闻汗河堂堂主名唤失心,剑法天下无敌。我想找到他,却一直无从下手。”

说着,方媚儿的眉头不由蹙起,半晌才继续道:“汗河堂太过神秘,连暗河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拉拢失心,以防不测。”

楚冰轻轻来过方媚儿,用他温热的大手抚平她紧蹙的眉头:“放心吧,这个事情也交给我,虽然我现在不能找出失心,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需要,我便拼劲权利让他出现,好不好?”

“楚冰,你……”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猛然抬头,盯着楚冰含着笑意的眸子,想问的那句话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第八十九章:饮酒抚柔荑 路与慕家急

楚冰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一句解释,只是那样紧紧地握着方媚儿的手,轻抚她蹙起的眉头,浅笑。

方媚儿的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依偎在一个牢不可破的城堡之内,不用担心任何风风雨雨。

看不下去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沉默,贺芝月和贺雪渊轻咳两声,想要起身告辞,楚冰却浅笑道:“都说了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已经安排好了膳食,还是用过膳再走吧。对了,我记得九王爷还说过有机会要与本公子痛饮几杯,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好了。”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浅笑,她自然知道楚冰此举不过是为了给熊启和雪渊制造机会,故而连声道:“不错不错,接连两次的赏花宴都草草了事,想来王爷也不尽兴,诺儿你亲自去请九王爷,就说贺家姐妹在若水仙阁小坐,媚儿特意准备了膳食,还请王爷赏光。”

刚刚吩咐完膳食事宜的诺儿刚进门便听到方媚儿的话,笑着答“是”,转身便走了出去。

诺儿脚程不慢,待到准备的精致小菜端上来的时候,九王爷亦笑着进了若水仙阁。他笑道:“楚公子、媚儿姑娘设宴款待,小王来晚了,失礼失礼……”

“王爷说的哪里话,楚某能请得王爷过府小叙,实乃人生幸事。”楚冰说着微微拱手,将熊启迎进房中。

落座之后,方媚儿才浅笑道:“与九王爷熟识已久,如此客套反而生疏了。我看啊王爷若真的觉得失礼,就自罚三杯好了。”方媚儿开口时已经开始斟酒,一句话说完,三杯酒已经一字摆在熊启面前。

贺芝月看着方媚儿嘴角噙起的坏笑,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人人都道九王爷豪爽刚烈,义薄云天,这区区三杯水酒王爷又怎么会拒绝呢?雪渊,快,为王爷端酒。”贺芝月说完,还不着痕迹的看了方媚儿一眼,做了个挤眉弄眼的额动作。

方媚儿和楚冰看的清楚,浅笑不语。雪渊自是会意,轻轻端起熊启面前的酒,低声道:“雪渊接下了如此重任,还请王爷不要难为雪渊才是。”雪渊一句话说的低婉轻柔,娇羞无限。

熊启看着羞答答的雪渊,浅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酒,只是他有力的大手不经意间触到了雪渊柔润的小手,两手盈盈相握,自有一番情义。直到雪渊双颊绯红,面若桃花,轻轻道一句:“王爷……”,熊启才缓过神来,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方媚儿等人宛若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聊得痛快,只是他们的眼睛没有一刻不关注着两个人。待三杯酒下肚,众人一起用膳、饮酒,好不热闹。

饭闭,贺芝月扶着微醉的贺雪渊上了马车,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她不放心地说道:“雪渊姑娘已然醉了,芝月也喝了不少,虽然若水仙阁到贺府不远,但两个姑娘上路我还是不放心。楚冰,你去送送她们,见她们平安到了贺府再回来,如此我也能安心。”

这话虽是对着楚冰说的,但更多的则是说给熊启听。

楚冰轻轻点头附和:“是啊,两个醉了的姑娘如此上路是不安全,媚儿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着,楚冰便放开方媚儿要走。

只听熊启轻笑道:“楚公子还是留在若水仙阁吧,今儿开怀畅饮,媚儿姑娘也喝了不少。贺家姐妹就由小王去送,还请楚公子和媚儿姑娘放心。”说着不待楚冰回应,熊启已经大步上了贺家的马车。

“那就多谢九王爷了。”方媚儿和楚冰异口同声道。看着门前的马车渐渐走远,两个人才进府。

马车慢慢地走在路上,熊启又吩咐马车慢了几分,怕颠簸的马车惊醒了已经伏在贺芝月肩头熟睡的贺雪渊。

可话还没说多久,马车便骤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三人身子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贺雪渊微微转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低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贺芝月开口,熊启便将贺雪渊扶到自己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酒气,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让人沉醉其中。半晌,熊启才轻声道:“没事,有小王在,雪渊若是还想睡便睡吧。”

话音刚落,贺雪渊才伏在熊启身上睡去,熊启和贺芝月便听到马车外一个刺耳的吼叫和谩骂声传来:“贺芝月,你给我出来,本公子今儿要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叫慕羽。贺芝月,你出来……”

听到慕羽的名字以及他猖狂的吼叫,贺芝月眉头紧锁,低声对熊启道:“劳烦九王爷代芝月照顾雪渊片刻,芝月下去解决些私事。”说着,贺芝月便要下车。

熊启拉住一手抱住贺雪渊的身子,一手拉住贺芝月的衣袖,他声音泛着淡淡的冷意:“芝月姑娘,要不让小王……”

还不待熊启把话说完,贺芝月便出言打断了他:“九王爷的好意芝月心领了,既然慕公子点了我贺芝月的名字,我如何能避而不见?虽为弱女子,但我贺家满门豪爽刚毅,我如何能丢了贺家的脸?九王爷只要能替芝月照顾好雪渊就好。”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透过薄纱一般的帷幔,熊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变化。他搂着贺雪渊纤细腰肢的手臂紧了紧,来不及体会佳人在怀的美妙滋味,他做好了时刻冲出去的准备。

贺芝月出了马车,只见慕羽身着一身白袍,手里握着的一柄长剑正直指着她。还不时的喊道:“贺芝月,你给本公子出来。”

贺芝月看着身上散发着酒气的慕羽,冷声道:“本姑娘就在这里,有话便说,若是无话,本姑娘可懒得陪你玩。”说话间,贺芝月转身,不愿再看慕羽。

听到贺芝月的声音,慕羽抬头,看着身子窈窕的贺芝月朦胧的出现在眼前,摇摇头道:“想走?你可问过本公子?你害得我名誉扫地,若是今儿……今儿让你轻易走了,那我慕羽如何再龙城里混?”说着,慕羽提剑歪歪斜斜地上前两步。

贺芝月看着醉的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慕羽,心底冷笑,如此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何能配得上她贺芝月。快速上前两步,一个闪身来到慕羽身侧,柔软的小手轻握住慕羽的手腕,微微一笑:“慕公子真是好剑法……”

慕羽听到贺芝月的话一时没缓过神来,朦胧的醉眼看着贺芝月笑靥如花,伸出空荡的手轻笑道:“若是芝月姑娘现在后悔,想让本公子收了你,或许我的第七房小……”妾字还未说出口,他便发出一阵哀嚎。

贺芝月握着他手腕的小手再次用力下压,剑应声而落。她嘴角噙着一股冷笑,看着表情痛苦的慕羽,戏谑道:“想让本姑娘做你将军府的第七房小妾?你未免也太高看你慕羽了。”说完,她微微屈膝,猛然用力,直接撞在慕羽的腹部。

看着连连后退的慕羽,贺芝月冷声道:“若是再出言不逊,我踢的便不再是你的肚子,小心你慕家断子绝孙,道那时候别怪我贺芝月没提醒过你。”说着,转身便要跳上马车。

只听到慕羽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少爷上,打,往死里打。”

慕羽话音落下,一群小喽啰样子的男子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向贺芝月围了过来。

“慕少爷,这么漂亮的小娘们要是就这么打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点?”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小喽啰脸上带着淫|笑,冲着慕羽说道。

“费什么话。”慕羽捂着发疼的腹部冷声吼道,“给本少爷抓住她,愿意打死就打死,舍不得打就赏给你们玩了。”

听到慕羽的话,小喽啰笑得更贼了几分,眼睛不断在贺芝月身上打量着,半晌才轻声道:“兄弟们,上吧,谁先抓住这小娘们,谁就尝鲜……”说着,他已经向贺芝月扑去。

第九十章:王爷出手打 将军守株空

坐在马车内的熊启听到小喽啰不堪入耳的话,眉头紧蹙,怒不可遏。

“真是可恶”,熊启在车内径自吼道。之前接到书信,知道慕羽到贺家提亲,信中说的隐晦,致使熊启一直认为慕羽想要娶的是贺雪渊,故而才会派人向慕乐出手。可是如今看来,慕羽要娶的是贺芝月,只是求而不得就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着实为人不齿。

看着怀抱着得贺雪渊,熊启知道现在正是博得贺家好感的时候。熊启暗自想道:“既然你慕羽手段卑劣,那也怪不得我熊启下手无情。”

在熊启思考之时,便听到外面贺芝月冷声说道:“你们不怕死的大可以上来试试,看看我贺芝月可是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可以染指的?”说话间贺芝月已经快速出手,拳头打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喽啰脸上,惹来一阵哀嚎。

熊启再也坐不住,半搂着贺雪渊纵身下车,来到慕羽身边,还不待慕羽反应过来,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慕羽本就醉的站不稳当,熊启猛然一踢,他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醉醺醺的他根本未看清来人是谁,嘴上便骂骂咧咧道:“哪个小杂种还敢对本公子下手,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听到慕羽的话,熊启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他打横抱起贺雪渊,三两步上前,一脚重重地踩在了慕羽的身上。冲着那群小喽啰吼道:“还不住手。”

一直沉浸在如何得到贺芝月美|色中的小喽啰根本就没发现慕羽遇袭,如今听到熊启的话才猛然回头,看着被熊启踩在脚下的慕羽,小喽啰不甘心的抛下贺芝月,围聚在熊启周围。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这可是慕将军家的大公子,事情闹大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带头的小喽啰骂骂咧咧的冲着熊启喊道。

松懈下来的贺芝月站在一旁,看着熊启时刻抱着贺雪渊,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地荡漾。她静静地看着好戏,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打斗是因她而起。

熊启听到小喽啰的叫骂声,不怒反笑,只是他脸上的邪笑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一脚踹开慕羽,熊启缓缓逼近带头的小喽啰。像是不愿惊动怀里的贺雪渊一样,他上身几乎不动,只是脚下飞快横扫,猛踢,还未待小喽啰反应过来便倒在了地上。

熊启冷眼扫过刚刚被贺芝月从慕羽手中打落的长剑,右脚横扫,剑便飞了出去,直插在倒下去的小喽啰身上。

其他的小喽啰看着下手狠辣的熊启,一阵惊呼后便纷纷后退,熊启冷吼道:“贺家的事便是我九王府的事,今儿算是给你慕家一个教训,若是再敢无端找贺家的麻烦,别怪我熊启翻脸不认人。”说着,熊启便再不看这一群人,抱着贺雪渊向看戏的贺芝月走来。

静静地看着英姿飒爽的熊启,以及他对贺雪渊呵护备至的样子,贺芝月暗自想:“若是熊启不是普悦的九王爷,而有朝一日,雪渊能够抛却任务,真心爱上这个疼惜她的男子,或许她可以幸福一生。”

熊启看着噙着笑意,但笑不语的贺芝月,无奈摇头道:“还好小王跟着,要不还不知道今儿要出什么乱子。”随后冲着车夫说了一声“回贺府”,三人便乘着马车而去。

一群小喽啰听到九王爷三个字的时候早已下破了胆,见他走了才赶紧搀扶起昏倒在地上的慕羽。

慕家公子报仇劫车,贺府千金途中遭袭,英勇王爷拔刀相助,美人芳心一朝卿付。流言如同长了脚一般,不过一个时辰办传遍了龙城的大街小巷。

方媚儿和楚冰听到诺儿传来的消息浅笑不语,一切都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却说慕乐这边,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城,路上倒是平静,只是一进凤城城门便听到百姓们的言论,对青衣教的赞美和对朱潜蕴死的赞叹犹如滔滔洪水,掀起无限波澜。

蹙眉驾马直奔府衙,高头大马上的慕乐并没有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是日深夜,朱家庄异常冷清,自从朱潜蕴死了之后,朱家庄便再没有过歌舞升平的日子。

慕乐身着一身黑衣来到朱家庄外。朱潜蕴的真实身份他是知道的,如今朱潜蕴出事,慕乐感觉朱家庄也会遭受同样劫难,他守株待兔定然能有收获。果不出他所料,就在慕乐到朱家庄没多久,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慕乐躲在朱家庄门外的大树之上,尽量压低自己呼吸的声音,静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见一个男子一身劲装,飞檐走壁,留下惊鸿暗影,便消失在慕乐眼前。慕乐刚想顺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还未来得及动,便又听到从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又是两个黑衣人,二人碰面仿佛并不熟识,做出了准备出击的动作,但片刻仿佛又感到不是敌人,各自拱了拱手离去。

慕乐心中纳闷,不知这前后来到朱家庄的三个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他想追却又无从下手。静静地在朱家庄外守了一夜,见朱家庄并无异常他才离去。

刚进府衙,还未来得及褪去一身夜行衣,便听到衙门外的击鼓声,一阵一阵敲得他心烦意乱,眉头深蹙。

“慕将军,有人击鼓报怨。”一个守门侍卫进来通报。

换上官服,慕乐出门冷着脸问道:“来着何人?”

“回大人,是西城朱家庄的大夫人。”

“朱家庄?”一听到这三个字,慕乐猛的来的精神,一边大步朝外走一边问道,“朱家庄出了什么事?”他无奈,明明自己盯了一晚上,何故还会出现纰漏?守株待兔兔子没守到,还让人把树桩挖了,若是这事传出去,他这慕大将军的头衔还如何能够保得住。不知道要被百姓如何消化了。

听到慕乐的问话,报信的侍卫小声道:“朱……朱家庄的老爷……死……死了……”

侍卫的话让慕乐犹如雷击一般,猛的定住了脚步:“你再说一遍……”

“朱……朱老爷死了……”

慕乐的脸阴云密布,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大步的走进衙门,见到跪在地上哭泣的朱家庄大夫人,冷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何冤屈,快一一说来。”

妇人见到慕乐,猛的嚎啕大哭,让人更加伤心欲碎。半晌才怯怯说道:“民妇乃朱家庄的大夫人,名唤柳霜儿,昨儿夜里,我家老爷不知被何人杀死在书房之内,今儿一早我带着丫鬟请老爷用膳之时,才发现他身子已经凉透了。”说完,柳霜儿还不断用绣帕抹泪。

“昨儿夜里可听到府内有何响动?有无特别的事情发生?”慕乐冷声问着,一字一句都是从他的牙缝中蹦出来的。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让慕乐气极。

柳霜儿摇头:“昨儿也里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在老爷的身边,有这个牌子,民妇知道这一定是青衣教的人做的,还请大老爷为民妇、为死去的老爷讨回个公道。”说完,柳霜儿递上一个雕着“青衣”二字的木牌,便在地上叩首哭泣。

受伤拿着青衣教的牌子,慕乐恨得牙痒痒,一手捏碎了木牌,大吼道:“来人,给我整顿人马,先去朱家庄查看现场,之后挨家挨户的搜查,有可疑分子全都给我抓起来,若有不配合调查者,当场处决……”

第九十一章:朱家见宝阁 卧榻解圣忧

慕乐说完,便整顿人马,带着大批的士兵来到朱家庄勘察现场。

进了朱家庄,慕乐在柳霜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刚踏进书房,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中混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慕乐不禁蹙眉。

朱老爷便是朱愈亮,或者说朱潜蕴的父亲,名唤朱畅渠,天命之年,身宽体胖。平日里喜好饮酒作乐,流连花丛,家中娶了十三房小妾,此时全都聚在房门口哭泣,只是这泪中到底有多少真情,慕乐不得而知。

不理会这些哭泣的女人,慕乐快走两步,进房来到朱畅渠身边。只见朱畅渠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脖子处有一道细细的伤痕,泛着殷红的血色。慕乐上前查看,只见伤痕光洁流畅,一刀致命,下手利索,行云流水。他不由想起昨日夜里出现在府外的三个黑衣人,眉头深蹙,暗悔没有多带两个人,盯好了整个朱家庄。

就在慕乐暗自悔恨之时,柳霜儿轻轻走到慕乐身后,声音哽咽道:“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听到柳霜儿的问话,慕乐才缓过神来,刚要转身回应,猛然瞟到朱畅渠紧握着的拳头。慕乐小心翼翼地掰开朱畅渠的拳头,只见手里拿着一块布,巴掌大小,上面绣着一朵绽放的牡丹。

布虽小,但是慕乐一触到这块布便感受到了它的质地,是上等蜀锦。而这绽放的牡丹更是针脚细腻,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定非凡品。慕乐不由暗声道:“莫非我想错了?莫非是个女子?”

“大人,这布料民妇认得。”说着,柳霜儿上前两步,仔细地看了几眼才点头认真道,“错不了,这是我们朱家庄前几日新进的布料,是上等蜀锦,统一的牡丹花绣品,漂亮极了。当时我一看便喜欢的紧,还求老爷到时候要赏我一些,做身漂亮的衣服,民妇断断不会认错。”

柳霜儿的话让慕乐眼睛瞬间散发出兴奋的光芒:“哦?那这批布料现在在哪?”慕乐急忙问道。

柳霜儿轻声道:“这批布料进府之后便被老爷收到了密室,大人且跟民妇去密室看看,说不定能寻找到蛛丝马迹。”说着便带头出了房间,慕乐跟在她身后,来到她所说的密室。

所谓的密室便在大厅之中,在大厅之内有一块苏绣屏风,上面绣着万里江山,大气磅礴,慕乐不由多看两眼。这时柳霜儿遣退闲杂人等,来到慕乐身边,轻轻推动屏风,只见屏风开始顺时针旋转,片刻间地上便开了一个圆形的密道。

“朱老爷心思倒是巧。”慕乐轻轻道了一声。

柳霜儿惨淡一笑,哽咽道:“心思巧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民妇还求大人明察秋毫,抓住青衣教匪首,为老爷讨个公道。”说完便顺着密道的石阶走下去,边走边说,“大人,快下来看看吧。”

慕乐闻言,快速的跟上柳霜儿,顺着密室石阶一梯一梯地走下去。整个密室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以此照亮,整个密室恍如白昼。大概有三四十阶石阶之后,便到了密室的底部,慕乐看到仅有一面石墙。

这面石墙雕刻着精细的图案,峡关险道,一人独揽万马千军,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慕乐暗自赞叹,再向右看去,上面写着“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笔力刚劲,大有气霸山河之势。

慕乐静静地看着,只见柳霜儿走到两句诗句面前,按序轻拍“雪夜铁马”四个字,石墙应声而向两边徐徐划开,密室彻底打开。

随着大门打开,映入慕乐眼前的便是无尽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柳霜儿忽视慕乐眼中的震惊之态,轻唤一声“大人”,便带着慕乐往里面走。在密室内端,慕乐见到了柳霜儿所说的那批蜀锦,他拿出从朱畅渠手里得到的布料与之对照,果然如柳霜儿所说,两块布料一模一样。

慕乐仔细查看密室内挂着的这匹蜀锦,完好无缺,并没有丝毫残损。

慕乐拿着手中的布料眉头深蹙:“那这块布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会出现在朱畅渠的手里?不是昨夜的黑衣人,难道是这朱家庄的女子?”想到这里,慕乐不由心底发颤,抬头看着径自抹泪的柳霜儿,他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趟密室之行毫无收回,慕乐黑着脸走出了密室。之后便带人离开了朱家庄,在凤城之内挨家挨户的搜索疑犯去了。柳霜儿看着慕乐远去的样子,渐渐止住哭声,对着半空中冷声道:“给我好好盯着他”。

空中并未见到人影,只听一声低沉的“是”传来,便再无声音。

凤城这边被慕乐弄得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宁。消息传到龙城之时,熊轩正在摇曳殿与秦遥夕闲谈,听到李友禀报,不由大发雷霆。“混账,愚蠢,如此为一个该死之人大动干戈,让百姓不安,有勇无谋,真是莽夫。”

李友身影虽小,耳聪心明的秦遥夕还是猜出了大概,轻轻为熊轩斟茶,温婉道:“圣上息怒,保重龙体万民才得以安乐。”

佳人软语,熊轩的怒气稍稍平复,只是蹙着的眉头依旧不展。他气慕乐伤了自己与上官娴月的孩子,更气他有勇无谋,将凤城搞得更乱。

一口饮尽茶水,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刚刚谈论诗词曲赋的情调转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遥夕再次为熊轩续茶,轻声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朝中事终有解决的办法,圣上日理万机,若是再为不中用之人伤了龙体,那汝河得了?东城郊外宁静,德盛楼已兴建多日,要不臣妾随圣上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好。心静了,这办法也就自然有了。”

听了秦遥夕的话,熊轩半晌才轻轻点头:“嗯,遥嫔说得不错,朕是该去看看德盛楼了。”

看着熊轩愁眉不展的样子,秦遥夕给李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去,而后自己款款起身来到熊轩面前,坐在熊轩的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圣上总是这么愁眉不展,臣妾看着心疼。”秦遥夕说的温柔,双眼妩媚的看着熊轩,还似有若无的在熊轩脸上吹动淡淡暗香。

佳人在怀,软香盈鼻,熊轩的气息渐渐不再平稳:“你这个小妖精,就是要朕控制不住……”说话间,熊轩双手已经渐渐抚上秦遥夕的腰身,上下摩挲。

秦遥夕在带着火的手掌抚摸下身子不断颤抖,轻轻发出一道道呻吟。半晌才浅笑道:“只要能够让圣上开怀,哪怕只是片刻不为这些琐事所累,遥夕都开心。臣妾愿意当圣上的小妖精,就不知圣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熊轩堵住了她的双唇,反复摩挲、吮吸。秦遥夕将自己整个挂在熊轩的脖子上,努力加深这个吻。

仿佛感受到了秦遥夕的用意,熊轩一个翻身便把秦遥夕压在了身下,用自己强壮的身子将她覆盖。又深吻半晌,才趁着喘息的片刻轻笑道:“小妖精这么甜,朕现在就要好好尝尝……”

第九十二章:熊轩思事惊 熊启乱调|情

温香软玉,巫山云雨一番过后,熊轩静静地躺在卧榻之上,搂着秦遥夕,陷入了思考。

凤城接二连三的出现青衣教作乱,说不上烧杀抢掠、恶行累累,因为他们惩治的确实是该惩治之人,可正因为如此,熊轩才更加担忧。青衣教的行径一旦被冠以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帽子,那么人心归一,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楚冰的身份,但他终究是熊轩心中的隐患。熊轩的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吓得他连连颤抖,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可以,不可以。”

窝在熊轩怀里的遥嫔一副疲累的样子,听到熊轩的话微微睁开媚人的双眸,轻轻道:“圣上这是怎么了?什么不会的?不可以?”

熊轩根本无法从自己的这个念头中跳出来,他根本没有听到遥嫔的话,更别说回应了。秦遥夕卧在他身边轻轻安抚,看着他惊恐的脸,嘴角却有一分机不可见的笑意。

凤城捷报连连,看着这个久未动用的暗语,楚冰嘴角笑意浓浓。

方媚儿看着楚冰的样子,不禁调笑:“真应该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十足的笑面虎,那笑可真坏。”

“哦?”楚冰淡淡笑道,“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媚儿难道不喜欢我现在的坏坏的样子?”

“你啊,真是没个正经样子。”方媚儿笑着看向楚冰,轻啐道。

这时,诺儿轻轻跑进房内说道:“媚儿姑娘,姑爷,九王爷来了。”

方媚儿微微蹙眉:“快请。”

诺儿应声出去,方媚儿才轻轻道:“九王爷这会儿来有何要事?将芝月他们送回府的时候遇上慕羽这事尽人皆知,他还能有什么事?”

楚冰微微摇头:“来者即是客,与其在这猜想,还不如我们到前殿看看,聊一会儿不就一清二楚了。”说着,楚冰便揽着方媚儿的腰,去了前殿。

两人到时,熊启已经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见到两人,微微浅笑:“楚公子、媚儿姑娘,小王前来叨扰,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楚冰浅浅一笑,揽着方媚儿坐下,才轻轻道:“王爷说的是哪里话,这若水仙阁的大门永远都为王爷敞开着,您能来让寒舍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一说。”

“哈哈……”熊启听到楚冰的话,大笑两声,“楚公子为人爽快,气度非凡,小王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楚公子成全。”他说完,眼睛便一直在方媚儿脸上流连,如此神色让楚冰的脸色微微暗了几分。心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总也说不出。

来不及多想,楚冰轻轻开口:“九王爷客气了,愿闻其详,只要在楚某能力范围之内,定然竭尽全力为王爷分忧。”

楚冰说话时声音虽轻,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能忽视他的怒气。方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冲他摇摇头,他才微微收敛,只是眼睛从来没有离开熊启片刻。

楚冰看着熊启,心底暗想:“这样的神色,和熊轩看媚儿时无半点分别。九王爷明明心仪贺家雪渊姑娘,如何今日会有这副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楚冰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噙起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

熊启眼睛虽一直看着方媚儿,可是余光却一直盯着楚冰的脸,见到楚冰似乎了然的样子,心下有那么一丝丝赞叹油然而生。他微微起身道:“既然楚公子如此说,那小王也就不客气了。这不,龙城两位富商家的公子邀本王去安城游玩,小王私心想着,三个大男人出去游山玩水未免沉闷了些,所以……”

说话间,他眼睛似有若无的瞟过方媚儿,而后轻笑着对楚冰道:“所以小王斗胆借另夫人几日时光,陪小王安城一走,可好?”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猛然站起身,想要怒斥,可是看着熊启脸上的笑意,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围着站在身前的熊启转了两圈,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便听到楚冰说道:“九王爷真是好雅兴,现在去安城真是最好的时候,王爷愿邀媚儿同游,楚某自是没有意见。”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一愣,怒瞪了他一眼,像是怪他胡乱答应一般。

熊启听到楚冰的答话大笑出声,一手揽住打量他的方媚儿,纤细的腰身,淡淡的清香,熊启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方媚儿感受到熊启的动作大吃一惊,也不愿多想,屈肘便打在了熊启的胸前,出手狠辣,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在熊启抚胸的片刻,方媚儿已经旋身出了熊启的怀抱。

轻轻看了一眼楚冰纹丝不动的身子,方媚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道:“请王爷自重,否则伤了和气和雪渊姑娘的心,媚儿可无能为力为你千里寻亲。”

“雪渊?”熊启小声念叨一声,随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道,“媚儿姑娘天姿国色,小王一时动情,冒犯了媚儿姑娘,还请媚儿姑娘见谅。刚刚楚公子已经答应小王的不情之请,不知媚儿姑娘意下如何?”

听到熊启的问话,方媚儿转头看向楚冰,看着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由蹙眉。她伸手轻轻握住楚冰的手,不经意间用她修长的指甲狠狠地捏了楚冰几下,看着他依旧浅笑的模样,方媚儿怒极。

转头对熊启道:“九王爷盛情,媚儿又如何会不识抬举。安城名山秀水,这个时节最适合游玩,媚儿早有游览打算,能与王爷同行,自然好。”

看着方媚儿怒而不发,故意气楚冰的模样,熊启嘴角的弧度又抬高几分,像是挑衅一般的看着楚冰,轻轻道:“如此甚好,小王已经约定明日一早出发,既然媚儿姑娘没意见,不如今儿就搬进小王的王爷府小住一晚,明日也好早些启程。”

看到熊启挑衅的模样,楚冰更加平静了几分。微微浅笑两声,楚冰缓缓道:“若水仙阁也算的上龙城里数一数二的宅子,可若是跟九王府一比,就逊色很多。媚儿有机会能入住九王府,也算是可以一享九王府的尊贵、气派。楚某私心想着,媚儿是不会有异议的。是不是,媚儿?”

“楚冰……”方媚儿秀眉微蹙,瞪着楚冰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样子,方媚儿随即展颜笑道,“九王爷盛情,媚儿哪有不从之理。”

“如此甚好,那媚儿姑娘就随小王……”熊启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到诺儿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方媚儿眉头蹙成一团,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诺儿身上:“什么事?”声音冷的如同寒冰一样,让人不自觉的颤抖。

诺儿低下头不敢看方媚儿,声音颤抖道:“九……九王爷和雪渊姑娘在外求见……”说完,还偷偷看了看站在殿内的熊启,吓得不知所措。

诺儿的话让方媚儿一愣:“你再说一遍。”话虽是对诺儿说的,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停留在熊启的脸上。

“是,媚儿姑娘,九王爷和雪渊姑娘在外求见,这出现了两个九王爷,诺儿……”诺儿说不下去,这个疑惑她亦不知道何解。

看到诺儿颤抖的样子,楚冰这才起身笑道:“诺儿,快去请九王爷和雪渊姑娘进来。”

“是……”诺儿颤颤巍巍的答是,转身便跑了出去。大殿内的气氛太过诡异,她是在承受不了。

见到诺儿走了,方媚儿的眼睛不停地在熊启和楚冰两人的脸上流连,看着两人均是带笑的模样,眉头蹙的更深了几分。算计着诺儿快带雪渊进殿了,才忍不住问道:“楚冰,你说他到底是谁,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第九十三章:佳人香风暖 柔情咳声断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冲着眼前的熊启眨眨眼睛,笑道:“你这九王爷的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人家正主可是来了……”

“哎,真没意思,要知道我就昨儿夜里来。他来了,我进去躲躲,嫂子,咱们有话一会儿说,一会儿说啊。”说着,这个“熊启”便跑到了偏殿去休息。

而方媚儿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这明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愈发迷惑,不解的看向楚冰。楚冰只是微微一笑,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到诺儿带着熊启和贺雪渊进了大殿。

方媚儿收回自己的思绪,笑着与楚冰迎了上去:“楚冰你看,今儿天气真好,连吹的风都是香的,怪不得能让雪渊姑娘和九王爷同来若水仙阁呢?”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浅笑着点头应和:“可不是,我也闻到一股香气,九王爷,你闻到没?”说完,楚冰和方媚儿一同看向熊启。

方媚儿看熊启时微微发愣,不自觉地将眼前的熊启和刚刚的那个人做对比,心里暗赞:“真像,若不是知道熊启心有所属,断断不会不会调|戏自己,我还真难以相信里面的那个熊启是假的。假的?”想到这,方媚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或许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突然觉得腰间的力道紧了紧,方媚儿才回过神来,扭头便见到楚冰一副酸涩的吃醋模样,一双眼睛仿佛在说:“看看看,媚儿,你怎么能盯着别的男人看这么久呢?”

不理会楚冰,方媚儿依旧浅笑,正好将刚刚对楚冰的怨气全都发泄回去,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雪渊还自顾自地低着头羞涩,根本没有发现方媚儿和楚冰之间的眉来眼去。而这一幕幕却清晰地落进熊启的眼中。

熊启微微笑道:“媚儿姑娘和楚公子说笑了,我看不是这风是香的,是日上三竿、佳人犹卧,美人是香的吧……”

听到“日上三竿”四个字,方媚儿猛然想起去凤城那日,张管家来请到九王府赴宴,诺儿找的借口,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楚冰倒是不以为意,如此说起温柔乡的事,他倒是心里美滋滋的。只含笑对熊启道一句“彼此、彼此……”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落座之后,方媚儿脸颊红晕未退,轻轻抬头小声问道:“九王爷和雪渊姑娘同来,不知有何要事?”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熊启看了雪渊一眼,见她含羞低头不语,笑着拉起她的手轻轻道:“小王钟情于雪渊姑娘,昨儿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今儿一早便到贺府提了亲……”

“今儿一早?”熊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方媚儿打断,她与楚冰对视一眼,又向外看看天色,忍着笑轻轻点头,心下暗想“这一早,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似乎读懂了方媚儿和楚冰隐忍的笑意,熊启坦然道:“小王性子急,又是真心钟情于雪渊,才急躁了些。不过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雪渊已经是小王的未婚娘子。”

“恭喜,恭喜……”楚冰和方媚儿笑着说道,脸上是真诚的祝福、熊启拉着贺雪渊的手,轻轻来到楚冰和方媚儿身前,对雪渊轻声道:“雪渊,你知道嘛?若不是有媚儿姑娘在太后面前美言,不是有楚公子的支持,也许我们真的走不到这一步。”说着,熊启看向楚冰和方媚儿两人,深深鞠躬。

礼还未成,便被楚冰一把拦了下来:“王爷何故如此客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楚某和媚儿愿意看到的事,微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如此大礼,我夫妇二人如何承受得起?”

“正是,楚冰说的不错,你们二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九王爷别客气,雪渊姑娘,快请王爷入座。”方媚儿说着,便想贺雪渊用了个眼色,示意她扶熊启坐下。

贺雪渊会意,轻轻挽起熊启的臂弯,扶他坐下才笑道:“媚儿姑娘和楚公子都是自己人,真的不用如此客气,启,还是说我们这次的来意吧。”

那一句“启”叫的千回百转,柔情蜜意,熊启沉醉其中,半晌才点头道:“是这样的,小王和雪渊有意到安城一游,你们也知道,安城名山秀水,是个游览的好去处。小王和雪渊商量过后,冒昧想请二位同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再次听到去安城游览,方媚儿想起刚刚的那个熊启,两人言辞一致,几乎毫无破绽,方媚儿大惊。蹙着眉头轻轻看向楚冰,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熊启自然没有错过方媚儿的表情,看了贺雪渊一眼,轻叹道:“小王和雪渊也只是个提议,两位若有不便也不必为难。来日方长,安城随时都在,下次再约亦可。”

看到方媚儿蹙在一起的眉头,再听到熊启的话,楚冰轻轻拍着方媚儿的手,冲着熊启道:“九王爷多虑了,能同王爷和雪渊姑娘前往凤城,我们夫妇二人自然乐意。只不过……”

听到楚冰肯定的答复,熊启心渐渐放了下来。这可是雪渊第一个要求,若是办不到,如何能博得佳人欢心?只要楚冰答应便好。但见到他欲言又止,熊启心不由地又提了起来:“楚公子有话但说无妨,正如雪渊所说,你我都是自己人,不必介怀什么。”

熊启的话得来了贺雪渊的应和:“正是如此,媚儿姑娘和楚公子咱们都相识已久,若能一同前往安城,同游山水,不是很好?媚儿姑娘你有什么顾虑说来便是,启会帮你的。”说完,贺雪渊轻轻问道,“启,你说是不是?”

感受到贺雪渊的温柔,一句一句的“启”让熊启有股莫名的冲动,不能自已,更不能思考。他轻轻点头附和:“雪渊说的对。”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这才开口道:“自从上次在若水仙阁举行百花宴,圣上派人来请楚冰进宫开始,媚儿总是觉得圣上对楚冰总是有些芥蒂。”说着,方媚儿有些犹豫,熊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方媚儿说的话熊启心里清楚,当日在御书房的虚与委蛇他亦在场,看得清楚。他轻轻开口:“媚儿姑娘莫急,这事既然是小王提起,自然由小王打点妥当。过会儿小王便带着雪渊进宫,面见太后和圣上,顺便将游玩之事说清楚,以解圣上疑虑。如此可好?”

听到熊启的话,方媚儿这才展颜:“如此甚好,媚儿在此先行谢过王爷。”说着,方媚儿便款款起身行礼。

雪渊笑着拉起方媚儿,轻轻道:“媚儿姑娘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咱们的安城之行如何能玩的自在。不如这样,我们今儿就定下个约定,谁都不许拘泥俗礼,玩就好好地玩,好不好?”

其余三人含笑看着贺雪渊,轻轻点头。

“不知王爷可安排好了何时动身?我们夫妻二人也要早作准备才是。”楚冰笑着问熊启。

“小王和雪渊来的路上商量了一下,打算三日后启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方媚儿和楚冰轻轻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熊启得到两人肯定答复,也不再逗留,带着贺雪渊离开,进宫去了。

方媚儿这才狐疑地看着楚冰,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打算?”

楚冰将方媚儿搂进怀里,笑着道:“媚儿哪里的话,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说着,还在方媚儿脸上留下一串浅吻,当是安抚。

方媚儿轻啐他一声道:“若是没有你的安排,雪渊如何能这么快答应陪九王爷去安城游玩,胃口还没吊足如何能让人爱不释手?你说,你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干什么?”

楚冰眼神不断在方媚儿脸上流转,半晌才笑道:“聪慧如媚儿,我想干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你……”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气极的想要怒骂两声,却被楚冰落下来的吻堵了个严严实实。

“咳咳……”两声轻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甜蜜缠绵。

第九十四章:许易换千颜 诺儿表忠心(加)

方媚儿这才猛然想起偏殿内还有一人,登时脸羞得通红,粉拳砸在楚冰的肩头,惩罚他作怪惹来人的嘲笑。

楚冰轻轻拉着她的小拳头,倒是不以为意。冲着来人轻轻道:“既然看见了便出来吧,如此缩头缩脑的,本公子还以为你改了性格呢。”

话音落下,便听到一阵怯怯的笑声:“楚公子向来大人大量,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偷窥的,纯属失误,失误。莫急,莫急……”说着,人已经站到方媚儿和楚冰身前,依旧是熊启的那副脸面,说话声音却成了个女孩,让方媚儿不由的心底恶寒。

感受到方媚儿的不自然,楚冰将她搂紧了两分,冲着来人淡淡道:“本公子大人大量也得分对谁,偏殿里有衣服,自己去换,别用这副打扮恶心我。”

“额……”来人一愣,而后故作茫然不解地问道,“九王爷不是风流倜傥嘛?哪里恶心了?”

一句话成功赢得楚冰一脚,要不是躲得迅速,定然要遭殃。楚冰边踢还边说:“让你去你就去,不知道你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很恶心啊,要是恶心到了媚儿,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去就去。”说着,来人便再次进了偏殿。不过片刻时间,便从偏殿内走出一个女孩,或许是因为身材高大,魁梧的原因,一身清丽淡雅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方媚儿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感觉。

女孩含笑款款走到方媚儿和楚冰身前,轻声道:“小女子许易,见过嫂子……”

一句话让方媚儿的笑容全都僵死在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会看看楚冰,一会看看女孩,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出口问道:“你……你说……你说你是许易?”

女孩含笑点头:“我便是许易,如假包换,不信你问楚大哥。”

听到许易的话,方媚儿猛的转头看向楚冰:“她……她真的是许易?”

楚冰看着方媚儿吃惊的样子,用手轻轻刮她的小鼻子,含着笑宠溺地说道:“就如她所说,如假包换。”

得到楚冰的确认,方媚儿再也不怀疑什么,只是看着许易身着女装怪怪的样子,不由围着她转了两圈,蹙眉问道:“许易,你真的是女的?这是你真容?”

“当然,小女子虽生的身材魁梧,面目丑陋,但女儿家的媚态却还是有的,媚儿姑娘觉得呢?”说着,许易纯情地向方媚儿眨巴眨巴眼睛,妖媚到方媚儿一阵恶寒。

而一旁的楚冰则努力地憋着笑意,忍得难受。

方媚儿又仔细地打量一番,蹙眉摇头道:“不对,你这分明就是男子的骨架,而且是个练武之人,一双大手虽然保护的还算细腻,但指甲处却不如女子打磨的细腻。别装了,快给我看看你的真容。”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许易大笑出声,赫然是男子的笑声:“嫂子好眼力,许易瞒不过嫂子。我许易号称千面鬼,是男是女皆随心,天下见过我真容的也不过三个人,连我自己都快记不得我长得什么样了。哈哈……”

许易笑的爽朗,轻扯腰间腰带,一身女装滑落,揭去脸上的面具,一个俊朗的公子出现在方媚儿和楚冰面前。

方媚儿刚想上前研究,便被楚冰一把抱了回来,紧紧地困在怀里,微含醋意道:“媚儿别研究了,这个千面鬼是个鬼灵精,这张脸定然也是假的,你研究了也没用,我们还是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吧。”

听到楚冰如此说,方媚儿也不做纠缠,正如许易自己所说,天下见到过他阵容呢的不过三个人,既然他不愿以真容示人,方媚儿自然也不强求。

三个人落座,便听到许易含笑问道:“楚大哥如此急找我,莫非就是为了三日后的安城之行?”许易问的直接而坦然,丝毫不掩饰他刚刚听了几个人的对话。

楚冰并不责怪什么,他亦含笑道:“没错,正如传信时所说,楚某想让许老弟替本公子陪着九王爷到安城一游,这对于许老弟来说算不得难事。”

许易闻言含笑点头,看了一眼方媚儿又问道:“想来楚大哥爱妻如命,定然不会让嫂子跟许易通往安城,那我可否知晓,要假扮嫂子的女子是谁?我需要提前跟她熟悉熟悉。”

“诺儿……”楚冰冲着门外轻唤一声,诺儿便走了进来。

“姑爷,有何事吩咐?”诺儿来到楚冰和方媚儿身边,低着头站着,她不敢看许易的方向,她怕一眼见到的仍是九王爷。

楚冰并未回答诺儿的话,反而看了一眼方媚儿,方媚儿明了楚冰的意思,轻轻点头。微微起身将诺儿拉至自己身边,方媚儿冲着许易道:“许公子阅人无数,眼光定然独到。那么许公子看诺儿如何?”

诺儿不解方媚儿的意思,抬头蹙着眉看向她,轻声唤了一句“媚儿姑娘”。

方媚儿冲着诺儿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易轻轻起身来到诺儿和方媚儿身前,仔细打量并排站着的两个女子。诺儿被许易看的红了脸,又不敢闪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楚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只有让许易看得清楚,才能将诺儿打造成一个不受人怀疑的方媚儿。

半晌,许易才含笑收回目光,冲着楚冰轻轻道:“楚大哥目光如炬,小弟佩服。这位诺儿姑娘的身高、体态与嫂嫂大约有六七分相似,只要经我手稍稍打扮,外貌上绝对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诺儿姑娘可了解嫂嫂的习惯,尤其是说话、动作上不经意的小习惯。”

听到许易的担忧,方媚儿轻轻道:“这个你尽可以放心,诺儿跟在我身边多年,对于我的衣食起居、行为举止都很了解,出不了破绽。”

“如此甚好。”许易含笑说道,转而又看看还处在迷蒙状态的诺儿,不由担忧道,“小弟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楚冰很少见到许易,更极少见到许易如此慎重的样子,轻轻点头道:“许老弟有话但说无妨。”

许易轻轻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被发现我许某人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们该怎么办?所以一定要万分谨慎,我想我的意思你们明白。”说完,许易的眼神再次落在诺儿身上,他总觉得有淡淡的不安。

方媚儿心细如发,自然能够读懂许易的意思,楚冰亦是如此。

两人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看向诺儿。方媚儿将诺儿拉至身边,用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含笑道:“诺儿,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劳心劳力我都看在眼里,我待你如何你自然也心知肚明。我现在有一件事要求你帮我完成,不知你可愿意?”

听到方媚儿的话,诺儿惊愕的几乎跪在地上,直说道:“媚儿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么多年媚儿姑娘待我如亲姐妹,事事为我考虑周全,如今有用得到诺儿的地方,媚儿姑娘吩咐便是,诺儿如何担当的起一个求字?”

将诺儿拉起来,方媚儿轻轻抱了抱她,而后才说道:“你知道的,我和楚冰成亲以来,一直为宫中的事情忙碌,连出去放松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我虽是彩云渡旁的孤女,可那里却存留了我儿时所有的记忆,我要带楚冰回去看看,你能理解我吗?”

诺儿轻轻点头,方媚儿继续道:“可是圣上这边一直怀疑楚冰的身份,若是我们贸然离开,圣上只会更加怀疑。你知道的,我方媚儿从来不愿平添事端,所以想好好利用这次和九王爷出游的时间。只是九王爷要去安城,而彩云渡却远在均城,诺儿,我需要你帮我。”

听了方媚儿的护,诺儿已大致明了。她郑重点头:“媚儿姑娘你放心吧,你们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

第九十五章:雪渊初进宫 熊轩八字惊(加)

听到诺儿的话,方媚儿笑靥如花,她轻轻道:“剩下的事就由这位许大哥和你说,你听他的就是了。”

诺儿轻轻点头,这才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许易,俊朗帅气,跟之前看到的熊启模样大不相同。虽然熊启也是风流倜傥,可是诺儿觉得如此的许易看起来更自然,更亲切。

方媚儿让诺儿跟着许易去准备,三天的时间,两人也需要磨合。

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方媚儿长叹一声,眉头深蹙地望向楚冰:“我们这样安排真的好嘛?若是诺儿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暴露了你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楚冰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轻轻道:“别想那么多,这未尝不是一个试探诺儿的好机会,上次应对皇后的事情,她做的有条不紊,可见她聪慧过人。若是可信任之人便可好好培养,若是他人爪牙,我们就不得不早做防范。”

楚冰的话方媚儿怎么会不懂,可是她担忧楚冰的安危,不想以楚冰为赌注来试诺儿的忠心。

心有灵犀,即便方媚儿不说,她的心思也逃不过楚冰的双眼。

楚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道:“我的身份于熊轩来说已然是透明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不过都是在等一个撕破脸皮的机会罢了。最近我的脑子里九道山庄的片段总是闪,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这个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雪渊我也安排好了,有雪渊和许易两个人看着诺儿,就算她不忠,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方媚儿轻轻点头,不再劝阻。轻轻依偎在楚冰的怀中,只盼一切平静。

熊启带着贺雪渊进宫的时候,太后正在抄写佛经,见到两人牵手而至,轻轻放下笔,太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

“启儿参见太后”。

“民女雪渊参见太后”。

两人恭敬地行礼,太后忙道:“快起来,快起来,到了哀家这,不拘这么多俗礼。”说着,太后笑看了贺雪渊几眼,轻声道,“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地瞧瞧。”

贺雪渊羞怯地看了熊启一眼,见他含笑点头,才放下心来,款步走至太后身前。“太后”,雪渊轻唤一声,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太后轻轻拉起贺雪渊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模样,看着她含羞带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举手投足见自有几分温婉气质,太后直道:“好,好,哀家看着喜欢。”

听到太后的夸赞,贺雪渊款款行礼,“小女子乡野出身,等不得大雅之堂,今日能得见太后圣容,学的一星半点雍容之姿,定将受用一生。太后如此抬爱民女,民女愧不敢当。”

贺雪渊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笑意浅浅,暖进了太后的心坎里。

听到太后的夸赞,再加上她满脸的笑意赞许,熊启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微微上前两步,走到贺雪渊身边,得意地向太后道:“太后,启儿的眼光不错吧?”

太后是过来人,看到熊启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自知他中意于贺雪渊。她连连点头,拉着两个人的手轻声道:“雪渊温婉,启儿常年征战沙场,是个莽夫,日后有雪渊跟着你,正好抚平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哀家看,真是好。”

“太后,你偏心,启儿哪有毛毛躁躁的?启儿我可是个睿智的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说话见,熊启又向太后身边靠近了两份,附在太后耳边轻声道,“太后,你就不能给启儿留点面子嘛?要是到时候启儿的形象毁了,娘子跑了,启儿可不依。”

熊启的声音虽不大,却让贺雪渊听了个一清二楚,隐忍不足的笑意爬着了她的眼角。贺雪渊无法想象,一个征战沙场、足智多谋的将军,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太后轻拍着熊启的手,瞪着他笑道:“都是个快成家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性子,让雪渊姑娘笑话。”

“王爷率直,乃真性情,待雪渊又是极好的,雪渊断不会笑话王爷。”雪渊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但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至于这笑是笑话还是其他什么,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启儿喜得良缘,朕现在才知道,应该不算晚吧?”贺雪渊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听不出喜怒。

贺雪渊微微蹙眉,虽然从未见过熊轩,但她心里明白这场戏这才算是真正的开场,她必须要小心应付。

看到贺雪渊蹙眉,太后和熊启皆以为她未见过圣上,故而紧张。熊启体贴的站到她身边,轻轻搂着她的纤细腰肢,看着秦遥夕挽着熊轩的臂弯,款款走了进来。

各自行礼自是不必多说。

片刻后熊轩便开始打量起贺雪渊,而后莞尔一笑道:“原来启儿多年不娶,等待的佳人便是如此模样。母后您看,雪渊姑娘温婉娴静,而启儿武功卓绝,两人一动一静,一文一武,真乃绝配。”

“可不是,圣上还未到的时候,哀家就说雪渊温婉正好能弥补启儿毛躁的性子,两人契合,真是不错。”太后点头道。

秦遥夕款步上前,站定在太后身边,对着太后道:“咱们王爷征战沙场,满腹韬略,目光如炬,自然能挑到最好的。之前媚儿姑娘就曾说过,这贺家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女子自然温婉,配上咱们王爷,自然是最好的。”

秦遥夕的“征战沙场、满腹韬略”八个字让熊轩身子一震,不由想到慕乐,若说慕乐是他的威胁,那慕乐之上的熊启……熊轩不敢往下想。

熊轩的表情全然落入贺雪渊的眼中,她故作茫然不觉,只回应秦遥夕道:“娘娘谬赞了,若说书香门第,秦家与萧家才是名副其实,有能在朝为官,辅佐圣上,才不枉满腹才学。我们贺家是远远不及的。更何况雪渊自幼流落乡野,也才回贺家不久,诗书文采皆泯然众人,娘娘如此夸赞,雪渊愧不敢当。”

听得贺雪渊一席话,遥嫔浅笑着拉起她的手对太后道:“瞧雪渊姑娘一张巧嘴,谦逊后把咱们一个个都夸了个遍。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身在乡野并不影响满腹才学,太后说是不是?”

秦遥夕和沈疏影同时入宫,但沈疏影因为跟皇后娘娘走动的近些,故而常常出现在太后身边。秦遥夕比起沈疏影,自然就落了下风,因而她不会放过每一个和太后娘娘相熟的机会。她心中清楚,今儿的贺雪渊可以帮她,她亦可以帮贺雪渊,两人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听到秦遥夕的问话,见她也是一副乖巧、贤德的模样,太后心里自然喜欢的紧。赶忙点头道:“遥嫔说的不错,雪渊不必自谦。诗书才德皆与阅历有关,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等你与启儿成了亲,得空便去游历天下,这才学自来,不是很好?”

太后的话正中几人下怀。

熊启希望借此机会提出去安城游览自是不必多说,而熊轩则希望熊启能安心做一个浪荡天涯的王爷,如此才能无欲无求。

两人各怀心思,各露笑意,轻轻点头应和。

贺雪渊心聪目明,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话茬,她微微欠身答是,而后继续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雪渊也是如此想。来的路上雪渊已经私下和王爷商量,想去安城相伴而游,一来可以看看普悦大好河山,舒心养性,二来我们二人也可以多个了解的机会,不断磨合。”

太后还未来得及回答,熊轩便点头道:“此提议甚好,朕也觉得你们二人多出去走走,游览名山大川是件难得的美事。”说完,熊轩意味深长的看着熊启,等待着他的回应。

第九十六章:出言相阻拦 手足何敌国?

如此意味深长的话熊启怎么会不懂,只是不予理会,他轻轻答道:“皇兄说的不错,臣弟也浪荡惯了,如今能陪着心仪之人出去走走,自然是难得的美事。”

太后心明眼亮,自然知道熊轩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既然提议是贺雪渊和熊启自己提出来的,那出游便是免不了的。不过多思考,太后只轻轻问道:“可决定了什么时候出发?若是觉得不便,不如成亲之后再走可好?”

熊启与贺雪渊对视一眼,轻轻道:“启儿已经决定好,三日之后便动身前往安城。都道是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人生苦短,启儿如今才遇到雪渊,已浪费多年光阴,启儿不想再等。”

“如此也好……”太后只淡淡地答道,不再纠缠。倒是遥嫔缓声道,“王爷如此思量,自有道理,两人相伴而游,名山秀水,真是惬意。”

贺雪渊含笑看着遥嫔,内心感激她留下的好话题。轻轻看了一眼熊启,雪渊才轻轻道:“两人相游是好,只是未免单调了些。雪渊才入龙城不久,却与媚儿姑娘甚是投缘,得知媚儿姑娘也才成亲不久,私心想着要去若水仙阁问问媚儿可愿意与我们二人同游,这样四人为伴,也更有乐趣些。”

“媚儿才刚成亲,自然与夫君亲密,此刻邀他们同游,只怕她们会嫌多了你们两个人碍事吧?呵呵……”贺雪渊话音刚落,熊轩便断然开口,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口气生硬了些,最后才发出两声应付的笑音。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未觉得,那笑声有多冷。

听到熊轩的话,贺雪渊故作不经意的道:“应该不会吧,之前我们曾在若水仙阁,还有九王府设赏花宴,大家一起相谈甚欢。媚儿姑娘和楚公子都是平易近人之人,她们也刚刚成亲,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如此时候出去走走才更能心贴心。雪渊和启……和九王爷都觉得媚儿姑娘会答应的,九王爷你说是不是?”

说完,贺雪渊便看向熊启,将问题丢给他。贺雪渊的话说的极为聪明,那一声启转而变成了九王爷,既透漏了两人的关系亲密,又顾忌到了道义礼法。浅浅吐露两次赏花宴之事,刻意消除熊轩的疑虑,实乃一举多得。

接到了贺雪渊的示意,熊启微微一笑,开口道:“雪渊说的不错,臣弟也私心想着媚儿姑娘应该会答应。反正现在也只是一个提议,成与不成一会儿臣弟去一趟若水仙阁,一问便知了。”

熊轩听到熊启的话,面色暗了几分,冷声道:“楚冰不能离开龙城。”

熊轩再次断然开口让熊启的脸色亦不好看,他不由想起熊轩几次对楚冰的为难,心下狐疑。半晌才出口问道:“皇兄此话何意?臣弟听得不是很明白。”

一句话同样吸引了太后和遥嫔的目光,几个人都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熊轩。

熊轩自觉失言,但又不得不找理由打消熊启与楚冰同游的念头,故而轻轻道:“楚公子医术精湛,是个难得的神医圣手,朕请他入宫为的便是母后的身子。如今母后身子刚刚好转,朕如何放心楚公子离宫远游?”

一席话说的动人,可是真正为之所动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贺雪渊不由在心底冷笑,对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圣上嘴脸了然于心。

太后依旧是含着淡淡笑意,心下猜测熊轩不愿让楚冰离宫不过是一个借口,而他真正不愿意放手的是方媚儿。

思及此,太后浅笑道:“圣上不必担忧,之前楚公子亲自为哀家炼制丹药,哀家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媚儿刚成婚,如何能因为哀家的身子剥夺了她游戏人间的乐趣。再者说这普悦人才济济,莫非这宫中御医都是不中用的?没了楚公子,哀家真就活不下去不成?”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德寿宫的几个人均能感受到太后言语中的冷意。

遥嫔轻轻挽上太后的臂弯,笑着打圆场道:“这是哪的话,母后身份尊贵,自有天神庇佑,福如东海,寿齐南山,就算没有楚公子,自然也会凤体康泰的。圣上疼惜母后,才会由此担忧,母后莫要误会。”

“是啊母后,儿臣……”熊轩感激遥嫔的话,待她说完,赶紧要为自己澄清一二。

还未待他说完,太后便打断了他:“行了,哀家知道圣上是为了哀家好,可是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心里清楚。启儿,雪渊你们便去若水仙阁邀媚儿和楚公子同游吧,就说这是哀家的意思。媚儿在宫中陪着哀家多年,也该出去走走了。”

“太后赎罪,雪渊思量不周,未……”

“罢了,雪渊你是个好孩子,这事你亦是好意,去吧,哀家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说着,太后便将手递给丫鬟,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进了内殿,不再理会几人。

众人各自散去,只是脸上表情各异,心思更是各不相同。

熊启和贺雪渊离开后便直奔若水仙阁,而熊轩则是怒不可遏的甩下遥嫔,直奔御书房。

秦遥夕定定地站着,看着熊轩离去的背影,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凝成一片冰霜。“都道吾皇圣明,可见天下之人皆是会骗人的。”心底冷冷地说道,随即回了摇曳殿歇息。

李友陪着熊轩进到御书房中,谨慎说道:“圣上,卜鹰到了。”

“恩”,熊轩闭上双目,轻轻的回应一声,“让他进来吧。”

李友应声,片刻卜鹰便进了御书房。

“圣上……”卜鹰叩首行礼。

“恩”,熊轩淡淡回应,“伤势如何了?”

“多谢圣上关怀,已经痊愈。”

熊轩睁开双眼,目光在卜鹰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再次闭上,长叹一声道:‘痊愈了就好,你知道,朕最信任的人便是你,如今朕需要你。”

“需要你”三个字被熊轩咬得很重,卜鹰能够从熊轩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他的疲累。卜鹰再次叩首:“请圣上吩咐,卜鹰万死不辞。”

卜鹰的话说完后,并没有得到熊轩的回应,他闭目养神,半晌都没有开口。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唯有两人浅浅的呼吸生来回荡漾。

良久,熊轩才开口道:“三日后,楚冰和媚儿会随九王爷前往安城,楚冰的身份嫌疑颇大,朕希望你能盯牢他。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先斩后奏。”

“那媚儿姑娘……”卜鹰出言问道。

“媚儿……”熊轩长叹一声,停顿片刻才继续道,“这事万不能让媚儿知晓,你应该懂得朕的意思。”

“奴才明白。”卜鹰说完,便叩首要退出去,只听熊轩道,“另外记得,柴刹裘和夏纯可能随时会出现在你身边,对他们要保持警惕。若他们有半点私通楚冰的嫌疑,格杀勿论。”

柴刹裘三个字让卜鹰微微一愣,一时竟忘了回应熊轩。

熊轩清晰地感受到了卜鹰的反应,起身走到他的身前道:“朕知道,当年柴刹裘于你有救命之人,可自古忠义难两全,在对他的义与对朕的忠之间,你可以自己选择。”说到此,熊轩停顿片刻,冷冽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卜鹰,片刻后继续道,“你也只有唯一的一次选择机会。”

卜鹰回过神来,面色不改,对着熊轩郑重道:“兄弟情义与家国大义相比,奴才愿选后者。请圣上安心,奴才不会让圣上失望。”说完,卜鹰便退了下去。

看着卜鹰消失的身影,熊轩低声念叨:“兄弟情义与家国大义相比,那么熊启,你与朕又该如何选择?”

第九十七章:闲话身世谜 怒吵陷害情

送走了卜鹰,熊轩再次传旨萧冠权,命其即刻赶往凤城,接替慕乐之职,查清朱潜蕴被杀事宜,镇压青衣教流言,并押解慕乐回京。

萧冠权接到命令,连夜奔往凤城。

若水阁内,方媚儿将书信递与楚冰,含笑道:“看来圣上对于青衣教的事,真的寻不到什么好法子了。本来派慕乐前往凤城,以为可以震慑青衣教,没想到弄巧成拙,慕乐不但没震慑住青衣教,反而让百姓心怀不满。现在圣上投鼠忌器,又派出了萧冠权,故技重施,唉……”方媚儿长叹一声,顿生出些许无力感。

楚冰嘴角噙着说不尽的笑意,想来今儿熊轩足够烦心,青衣教和自己让他的心更痛了吧?楚冰想着,笑着对方媚儿道:“圣上足智多谋,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他不会让这成为一盘死棋的。我倒是真的很期待接下来的事。”

看着楚冰面带笑意,胸有成竹的样子,方媚儿长叹一口气。眼睛盯了楚冰半晌才开口道:“楚冰,最近我忽然觉得,你似乎离我很远。我的事情你一清二楚,而你的事情我却一知半解,我……”

方媚儿还没说完,楚冰便用手指堵在了方媚儿的双唇之上,而后拉着她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媚儿别怪我,同你一样,我身上也背负着很多人的性命,隔墙有耳,我不得不防。别急,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好不好。”

楚冰的担忧方媚儿怎么会不懂,况且她自己也并未将方府的事情完全告诉楚冰。两人都是谨慎之人,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半个字。

方媚儿依偎在楚冰怀中,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轻声道:“你说的我都懂,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告诉你。”

听到方媚儿体贴的话语,楚冰在她的脸颊上浅酌一口,轻轻道:“再等等,终有一天这些事情都会大白于天下,你我之间再无秘密。”

“好……”方媚儿轻轻说道,她亦期待那一天,为了那一天,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似是觉得累了,方媚儿如同小猫一样窝在楚冰的怀里,让他静静地抱着,彼此沉默不语,在这静谧之中,任由爱意来回流淌。

隔日一早萧冠权便到达了凤城,他直奔府衙,来接替慕乐的职位。

然而府衙内的士兵却告诉他,慕乐从昨夜里边一直留在朱家庄内,说为了保证朱家庄的安全,他要日夜留守朱家庄。

萧冠权听到侍卫的话,脸色变的铁青,堂堂一个临危受命的大将军彻夜不归,给一个朱家庄守门,这成何体统。萧冠权带着人马直奔朱家庄。

彼时,慕乐还睡在朱畅渠的一个小妾床上,鼾声浓烈,佳人在侧,自有说不出的美意。

见萧冠权来到朱家庄,柳霜儿哭诉道:“老爷,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萧冠权一把搀起哭诉的柳霜儿,脸色更阴沉几分:“莫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先告诉我,慕乐慕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听到萧冠权的话,柳霜儿面露为难之色,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大人请跟民妇来。”说着,柳霜儿便款步走在前面,将萧冠权带到了慕乐休息的房间。

并不急着推门,柳霜儿犹豫道:“大人,慕大人就在房中休息,还是让民妇先进去请大人出来吧。”

萧冠权看着柳霜儿神色古怪,不理会她的言语,示意两个士兵直接上前推门。门应声而开,他直接走了进去。

萧冠权看着慕乐奢靡的样子,怒火滔天。听到柳霜儿的话,轻轻道:“莫急,你家老爷的事,还有慕将军的事都一一说来,本官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萧冠权示意随从士兵将慕乐架起来,带回府衙。

房间内隐隐有一股奢靡、欢爱的气息,萧冠权微微蹙眉,看着床上帷幔轻散,他径直走了过去,冷声道:“慕将军,日上三竿,该起了。”

慕乐充耳不闻,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萧冠权在外面看不真切,却听到一个女子的一声大吼,而后变成了哭泣。

柳霜儿闻到哭声和吼声,大步的冲了进来,随手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递给床内的人,轻声道:“黎露,先别哭了,把衣服穿上,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一阵窸窣的穿衣服声过后,从床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她身子窈窕,脸上带着几串泪水。见到萧冠权,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你要为民女做主啊。”

萧冠权脸色铁青,“你且起来,有话咱们回府衙说。来人,将慕将军弄醒带走。”说着,萧冠权一甩官袍,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朱家庄。

府衙大门紧闭,慕乐身子被水淋了个透彻才算清醒。此时正站在府衙大堂之上,与萧冠权大眼瞪小眼。慕乐身边,跪着黎露和柳霜儿两人。

对视半晌,坐在堂上的萧冠权才将圣旨拿出来,冷声念道:“将军慕乐,征战有功,伤后有过,念其含悔过之心,特准前往凤城,处理青衣教诸事,望其戴罪立功,平定天下。然,慕乐行事鲁莽,冲动,牵累无辜百姓,民怨四起,特着萧冠权接替慕乐之职,并将其押解回京,不得有误。”

听到圣旨,慕乐面色暗沉,冷声道:“萧大人以为手握圣旨,就可以让慕某成为阶下囚不成?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将军自认为所做之事并无过错,回到龙城自会向圣上一一解释,萧大人何必……”

慕乐还未说完,萧冠权便发出两声冷笑:“慕将军所言甚是,同朝为官,想来慕将军也对萧某的为官之道略有耳闻。且不说圣上圣旨如此,但说慕将军在朱家庄的荒唐行径,便已为萧某所不容。慕将军心胸坦荡,自认无过,便请回京,向圣上慷慨陈词吧。”

“萧冠权,你当真要如此?”慕乐脸上青筋暴起,怒瞪着萧冠权道。

“秉公办事是臣的本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慕将军海涵。”说着,萧冠权冷脸看着慕乐,继续道,“另外,慕将军现在犯案在身,还请慕将军配合调查。”

慕乐听到萧冠权的话,冷眼扫过跪在自己声旁的黎露和柳霜儿,厉声道:“萧大人的意思慕某不太明白,还请萧大人明示。”

“黎露,柳霜儿,既然慕将军宿醉,已不记得事情经过,那就由你二人一一说来,帮着慕将军回忆。”萧冠权冲着堂下二人说道。

“是”,首先开口的是柳霜儿,她含泪道,“大老爷明鉴,昨日一早,民妇在府衙之外击鼓鸣冤,求慕大人为我家老爷讨回个公道。谁知慕将军到了朱家庄,便逼迫民妇开启朱家庄密室大门,民妇不愿意,他便毒打民妇。”

听到柳霜儿的话,慕乐气极吼道:“刁妇,满口胡言,本官何曾逼迫你打开密室大门?明明是你自己开启的,本官何曾毒打过你?”

慕乐的怒吼之声只让柳霜儿在心底发出冷笑,脸上却是泪水肆意。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柳霜儿大声哭诉道:“慕将军,人在做,天在看,你逼迫民妇、毒打民妇之事天地可鉴。这一道道伤痕未退,大人何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着,柳霜儿便拉起双袖,只见一道道血痕交错,一看便知是鞭打所致。

慕乐脑袋一声轰响,猛然感到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他想爬出来,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看到慕乐的怔楞,柳霜儿轻轻放下袖子,继续哭诉:“民妇年事已高,受些皮肉之苦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家老爷尸骨未寒,将军何以忍心在朱家庄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第九十八章:黎露显大义 诺儿试新戏

慕乐被击的回不过来神,还未待开口,便听到跪着的黎露道:“大人……”,一开口便已经声泪俱下。

萧冠权轻声道:“有什么话一一说来,本官与圣上自会为你做主。”说着,萧冠权双手向左侧抱拳,以示天子圣明。

听到萧冠权的话,黎露心底冷笑,思绪千回百转,脸上却是泣泪盈盈。半晌才缓缓道:“大人,民妇虽为小妾,但自认行事坦荡,一身傲骨。慕将军他不顾礼义廉耻,强掳黎露行苟且之事,败坏民妇名声,丢进百官脸面。其行可耻,其罪当诛。蛀虫当道,天下何宁?请大人圣上明鉴,诛杀佞臣,还民妇公道,还天下安泰。”

黎露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萧冠权亦在心底不由佩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慕乐的脸色随着黎露的话越发难看,但他面对朱家两个妇人,以及自己的敌对萧冠权,他百口莫辩。

大口大口的喘气,以此宣告自己的不满。黎露毫无畏惧,再次叩首道:“另外,还有一事,乃慕将军睡梦中所言,民妇私心想此事事关重大,想私下禀告大人,还请大人应允。”说完,黎露双目含怒地看了慕乐一眼。

萧冠权不知道黎露所说的事关重大的梦中之言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却清楚,慕乐这次多半会败在这两个女子的手上。

不愿多想,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黎露还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来扳倒慕乐。反正他萧冠权乐见其成,故而高声道:“请道后堂一叙,若真如你所言事关重大,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说完,萧冠权便带着黎露去了后堂。

前堂之上留了一众衙役和慕乐、柳霜儿。柳霜儿缓缓起身,对慕乐冷冷一笑,充满了挑衅意味。

慕乐逼上前两步,抬起手恨不得一把掐上柳霜儿的脖子,柳霜儿面露惊恐神色,嘴角却是笑意浓浓:“慕将军饶命,民妇据实所言,也是想为我家老爷讨回公道。死者为大,即便老爷生前不得人心,迫害百姓,自有家国法制来惩治,将军如此狠心,就不怕嘛?”

横扫一眼堂上的衙役,慕乐狠狠的甩下手,潮湿的袖子撒出一串水珠,迸开碎裂,犹如慕乐怒气冲冲的一颗心。

“你如此诬陷本官,应该知道真相大白之时,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嘛?”慕乐不再看柳霜儿,他冷冷地说道。

柳霜儿用绣帕轻轻的擦拭她毫无泪水的双眼,故作哽咽道:“民妇有没有诬陷慕将军,将军心知肚明。老爷已死,民妇又将至天命之年,早已看透生死,只求为老爷讨回公道。若是普悦国法愿保将军性命,法外开恩,民妇区区弱女子自是不敌。若有那日,民妇自当已死明智,追随老爷而去,不劳将军动手。”

“你……”慕乐咬牙切齿的回身,看着一脸慷慨就义模样的柳霜儿,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不待慕乐再做反应,萧冠权带着黎露便从后堂出来。萧冠权自出来后,眼睛便没有一刻离开过慕乐,狠狠地盯着他,半晌才吼道:“来人,将慕将军收入监牢,等候押解回京。整顿人马,随本官去朱家庄。”

“谁敢动手?”见中衙役上前,慕乐怒吼一声。众人皆看向萧冠权。

“绑了……”萧冠权气势丝毫不弱于慕乐,向着众衙役吼道。

慕乐虽身手不凡,但如何能在公堂之上动手,双手被绑,双臂被两个衙役驾着,慕乐依旧气势不减:“姓萧的,本官与你同朝为官,身为将军,战功赫赫。如今你如此待我,他日我慕某定当加倍奉还……”

不理会慕乐的嘶吼,萧冠权上前两步,冷声道:“你也知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做官为的便是天下百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慕将军犯法,萧某做不到视而不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请慕将军好自为之,你若有冤,还请回到龙城后亲禀圣上,萧某秉公执法,得罪之处,请慕将军见谅。”

说完,萧冠权给两个衙役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带下去。”随即又对其他人道,“其余人随本官到朱家庄。”

身在狱中的慕乐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他心里却是浓浓的不安,他能感受到一场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

而若说仙阁之内,方媚儿看着打扮成自己模样的诺儿,惊讶的张大嘴巴,却半晌都开不了口。她摇摇头,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一声尖叫后惨笑两声,拉着诺儿直叫:“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楚冰看着方媚儿的一举一动,无奈苦笑,将她不断蹦跳的身子拉回到怀里,宠溺地说道:“你就别跳了,再跳全普悦的人都知道这个方媚儿是假的了。”

听楚冰一说,方媚儿赶紧捂住嘴巴,浅笑了两声,冲着许易道:“不愧是千面鬼,扮谁像谁,连我自己都快要分辨不出来了。”

许易笑道:“这容貌上的变缓并不难,真正难得是说话的声音、语气、用词习惯,还有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气韵,这个就只能靠诺儿姑娘自己了。”说完,许易亦将目光投向诺儿,等待着她的反应。

诺儿闻言,露出浅浅一笑,轻轻拉起裙摆款款上前,娇笑道:“楚冰,你惯会拿媚儿开玩笑,这事你若不帮媚儿,谁还能帮媚儿?”

诺儿话一出口,方媚儿红了脸,楚冰和许易则是大笑出声。楚冰竖起拇指,赞叹道:“诺儿果真聪慧,这句话说的像极了媚儿。不错,真是不错。”

许易亦点头,轻声道:“是不错,而且声音、体态学的也有几分相似,就是还是稍稍生硬了一点,想来这两日勤加练习,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方媚儿听到许易如此说,心更是放回到肚子里,笑看着诺儿,心里暗念:“诺儿,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倒是楚冰又想起来一件事,他收敛起笑容,轻轻道:“还有一件事,或许比声音、体态的练习更加重要。”

“哦?”楚冰一席话吸引了众人注意。

楚冰蹙眉,半晌才说道:“我与媚儿本是夫妻,行为举止自然亲昵有加,许易你是不必说,学谁像谁,就连你扮九王爷,我们都被你虎了过去。可是诺儿,要你跟许易扮作夫妻,亲昵有加,你能办到嘛?”

“这……”听到问话,诺儿微微一愣,目光看向许易,脸羞得绯红一片。

因这一问,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许易和诺儿两人凝视不语,方媚儿和楚冰则浅笑地看着两人,心头又有了另外一番打算。

半晌后,诺儿才轻咳着打破了这份暧昧的气息,笑道:“诺儿不懂男女情爱,可能会生疏些……”

方媚儿闻言,与楚冰对视一眼,笑着走到诺儿身前,拉起她的手轻轻道:“不懂男女情爱不要紧,还有两日时间,你就抓紧如许易谈情说爱就是了。”说完,方媚儿的笑意更浓,诺儿的脸彻底红了个透。

许易倒是不以为意,浅笑两声便含混过去。行走江湖,孑然一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为情所动,不为女人所累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只是情爱之事,若是真能全凭理智做主,那也就算不得真正的情爱了。

就在四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房顶上传来细碎的脚踏瓦片的声音。

方媚儿拉着楚冰浅浅一笑,压低声音对诺儿和许易道:“既然有了看客,不如今晚你们便试试,看看这戏唱的如何?可好?”

其余三人看着方媚儿狡邪的样子,含笑点头。

第九十九章:吻落柔唇上 话落愁心间

得到诺儿和许易的同意,方媚儿和楚冰便退到若水阁的内殿,笑着当了看客。

诺儿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僵硬,从未登台的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许易倒是神态自若,瞟过呆愣的诺儿,轻笑道:“媚儿,这次去安城,可还需要准备什么?”

听到许易的问话,诺儿呆愣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声“媚儿”是唤自己。微微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半晌才轻轻开口:“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游山玩水嘛,带够银两就好,东西带多了反而累赘。”

“呵呵……”许易轻笑两声,“媚儿这话说的不错,好不容易有这次出去游山玩水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我看除了安城之外,我们不如再去别的地方走走,你一直住在宫内,连龙城都没出去过,如此生活未免平淡了些。”

诺儿听到许易的话,看着他含笑品茶,悠然自若的样子,淡淡开口:“我何尝不想出去走走,只是太后身子一直不好,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我如何能走的放心。”

房上的瓦片轻轻移开一片,许易用余光看了个清晰。微微含笑,宛若不觉:“媚儿的担心我自然清楚,只是现在太后的身子经过我的调理,已经好了许多,即使没有你侍候在侧,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诺儿微微一愣,心下不知该如何答复。许易说的有理有据,可是若是自己这样答应,会不会为方媚儿和楚冰惹来其他的麻烦?诺儿心里不知。

房内瞬间的安静让房上的人有片刻的奇怪,连呼吸也压低了几分。

许易微微一愣,眨眼之间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诺儿身边,不顾诺儿的呆愣,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啊……”诺儿惊叫一声,脸一下子变得绯红。“你……”诺儿还想喊什么,许易蹙眉,一下子低头吻住了诺儿。

诺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想要推开许易身子却越来越没有力气,双手不自觉的要抓住许易的双臂,借着他的身子来支撑自己的将要瘫软的身子。

半晌之后,许易才轻轻放开诺儿,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行走江湖多年,孑然一身,从来都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如此美好的事情。许易突然很感谢今夜的房上来客,若不是他,或许自己还要兜兜转转,错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媚儿……”这一声,许易叫的很柔,其实在他内心叫的则是另一个名字。

听到许易的这一句轻唤,诺儿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和许易此时是方媚儿和楚冰的身份,对刚刚的那一吻便释然了。只是那种温热、柔软的感觉,让她依然沉醉。想到此,诺儿的脸不禁又红了几分,内心暗恼自己居然会对许易,这个相识不过一日的男子芳心暗动。

诺儿脸上的神色丝毫不落的落入许易的眼中,许易微微含笑,附在诺儿耳边轻声道:“媚儿,过两日我们便要长途奔波,就算住的再好也不如家里舒服。长夜漫漫,良辰美景,不如我们……”

许易的话音越来越轻,除了诺儿,其他的人已经听不清楚。

方媚儿和楚冰藏在若水阁内殿观察着许易和诺儿的表现,见许易如此,方媚儿蹙眉道:“千面鬼就是个鬼机灵,把你这轻佻的样子学了个活灵活现,可惜了我的诺儿,一个清纯小姑娘掉入了虎口里。”

听到方媚儿如此说,楚冰微微一愣,随即一笑,淡然道:“媚儿此言差矣,别忘了现在许易和诺儿扮演的可是我和你,夫妻之间谈情说爱不是很正常,若是不如此,才会令房上之人怀疑呢。”

夫妻之间谈情说爱再正常不过,方媚儿稍作思量,而后轻轻点头。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红,看也不看楚冰,只轻声道:“夫妻之间是正常,可是扮演就是扮演,许易如此占了诺儿的便宜,如何得了?”

“那就让许易娶了诺儿,以他千面鬼的身份,也算是配得上诺儿了,媚儿觉得呢?”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微微一愣,眼神中不由闪过一抹忧虑,半晌才开口:“诺儿跟在我身边多年,我曾承诺过她要为她觅得佳婿。许易名声在外,却未必是诺儿的良人,这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

楚冰微微点头,通过这只言片语,他已了然方媚儿的心思。

两人沉默着看这外殿的许易和诺儿,同样的容貌,宛若看着镜中的自己。

猛然间,刚刚房顶之上平静下来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还不待楚冰和方媚儿反应,便见一黑衣人进了从窗外纵身房内。

楚冰身子微动,却被方媚儿一把拦了下来。方媚儿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而后两人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外殿。

“你是何人?”许易面色微微暗沉,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昭示了他的自信和安适。

黑衣人一袭黑衣,脸亦被蒙的严实,他浑身散发着冷意,冷冽的目光直射向许易,半晌不开口。

直到诺儿弱弱开口询问,黑衣人才将目光转向诺儿,半晌才再看向许易,冷冷道:“寡情薄意,如何对得起纯儿的一片真心?”

“纯儿?”许易不解其意,轻声呢喃问道。

黑衣人不知此时他看到的楚冰是许易易容所办,这一声小声的疑问让他坚定了楚冰寡情薄意的想法,说话更冷了几分。

“天涯尽芳草,你倒是不单恋一枝花。楚冰,你既无情,我自不必守对纯儿的许诺,你根本不配纯儿对你如此付出。安城一行,你好自为之。”

虽然看不见,但任谁都能听出黑衣人说话间的咬牙切齿。好自为之四个字几乎是从黑衣人的牙缝间挤出来的,让身处内点的楚冰和方媚儿心不由一紧。

还未待许易反应过来,黑衣人已闪身出了若水阁。

待人消失不见,方媚儿和楚冰才从内殿出来,望着黑衣人远去的方向,两人脸色很是凝重。

反观许易,则脸上噙着笑,走到楚冰身边,细细打量楚冰,半晌才道:“喂,我说你什么时候还欠下了风流债?纯儿,一听就是个女子的名字,是谁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流债三个字在方媚儿心中如落入心湖上的石块儿,激起层层涟漪。

感受到方媚儿情绪的变化,楚冰的手轻轻环上方媚儿的腰,缓缓道:“本公子心有所属,忠心不二,何来的风流债?”

“那纯儿还有这黑衣人怎么解释?”宛若不觉方媚儿和楚冰的异样,许易噙着笑继续问道,煞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方媚儿不由想起宫中殊嫔的样子,形容消瘦,还有那毁了的容颜,情绪更低落几分。不愿再听,她挣扎出楚冰的花苞,微微欠身施礼,便转身回了内殿。

看着方媚儿远去的样子,楚冰狠狠地瞪了许易两眼,便急忙追方媚儿而去。

诺儿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好奇,她站在许易身边轻轻问道:“不论纯儿是谁,现在楚公子都已和媚儿姑娘成亲,你又何必再问,这不是徒惹是非嘛?”

听到诺儿的话,许易转过头来看她,容颜精致和方媚儿如出一辙,但他就是能从中看到诺儿本身的容貌。

诺儿被看的脸颊绯红,才听得许易轻声道:“黑衣人来,一句纯儿已惹是非,若是不借这个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是非便会成为芥蒂,两人又如何能够全心全意去彼此信任?”

说完许易便出了房门。

诺儿看着许易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红晕更盛几分……

第一百章:妙手画娥眉 浅语笑卿羞

若水阁内殿,方媚儿慵懒的坐在床边,愣得出神。

一想到殊嫔瘦骨嶙峋、面容尽毁的样子,方媚儿的心忍不住地揪在一起,疼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再想到殊嫔对楚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深意重,方媚儿的心堵的无法言语。

即便方媚儿深知楚冰对她的全心全意,可是她就是一个愿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面对殊嫔,她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静静地想着,方媚儿根本没有觉察到楚冰进房,直到她的身子落入楚冰温暖的怀抱,她才缓过神来。

望着方媚儿深蹙的眉头,楚冰的唇轻轻地落在上面,唇上淡淡的温热充满的了心疼的气息。“相信我”。

方媚儿可以感受到楚冰唇上的温热,那股暖流渐渐地流进她的心里。静静地依偎在楚冰的怀中,方媚儿半晌才开口,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夜色越发的浓重,在这静谧的夜里,两个人久久不开口,淡淡的呼吸在两个人之间萦绕,悄悄地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三日的时光过的飞快,转瞬便到了约定的出发时间。

这日一早,方媚儿和楚冰便将诺儿和许易带进了若水阁,静静地看许易妙手打造奇迹。

“怎么样,不错吧?”一番忙碌过后,许易得意洋洋地冲着楚冰和方媚儿说道。

虽然已经见过许易的易容之术,可是今儿许易做的更为细致,方媚儿盯着眼前的诺儿,恍然间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方媚儿紧紧地盯着诺儿,眼睛一眨不眨,试图挑出一些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这样灼热的目光让诺儿有些不自然,轻轻的唤了句:“媚儿姑娘……”

看着诺儿微微不自然的神色,方媚儿才释然,拉着诺儿轻轻道:“诺儿,你现在就是方媚儿,何来媚儿姑娘一说?”

方媚儿的话让诺儿一愣,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到方媚儿又说道:“还有,方媚儿是一个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所以当别人盯着你的时候,你要表现出足够的自信,知道嘛?”

方媚儿的话还没说完,许易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冰和方媚儿的目光瞬间汇聚到许易的身上,许易忙摆手,强作抱歉状,只是嘴上却依旧忍不住道:“媚儿姑娘何尝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才来几日,便见了几次楚冰目光灼灼,你羞得不敢看他,这还算……”

许易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猛然间觉得身子有些僵硬,看着刹那间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方媚儿,许易惊得将剩下的话生生地咽回到肚子里。

看到许易脸上僵硬的表情,方媚儿笑得狡邪:“千面鬼,你纵有千面,只要楚冰说一句不需要你了,我方媚儿就可以让你瞬间成为鬼。女人是最不能惹的动物,现在你还觉得我曾被谁盯得羞红了脸嘛?”

听着方媚儿的话,许易无辜地眨巴着双眼看向楚冰,楚冰平摊双手,无奈的摇头,对着许易这苦哈哈的孩子,只淡淡道:“媚儿是一家之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许易看着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乐看好戏的楚冰,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你”字之后,脸上的表情再次转为无辜:“媚儿姑娘说笑了,纵观古今,媚儿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怎么会被人盯得羞红了脸。谣言止于智者,不可信不可信啊。”

看着许易无奈告饶的样子,诺儿含笑冲方媚儿竖起了拇指。

方媚儿笑意更盛了几分,轻轻松开点在许易腰间穴道的手,站回到楚冰身边,再次给许易泼冷水。只听方媚儿道:“枉你号称千面鬼,怎么今日扮我家楚冰这么不像,你何曾见过楚冰向他人告饶?”

楚冰静静地听着方媚儿的变相夸赞,心里美美地看着许易不断变换的脸色,浅笑着将方媚儿拥进怀里。

许易听到方媚儿的话,急忙点头赞同,感觉不对又赶紧摇头。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

无辜的许易引来一室欢笑。

待笑声散去,楚冰才轻轻道:“这次一去,你们不知道要用多少时日,虽然九王爷与我和媚儿算不得多了解,但多次接触下来,也算是熟识。你们的一言一行一定要小心,诺儿,尤其是你。”

楚冰边说边严肃的看着诺儿,一方面想让她提起注意,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警示,对这个将经受自己考验的人的一种警示。

诺儿轻轻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子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微微抬头便见到楚冰含笑的脸,她知道那是许易,脸不由地变得绯红。只听许易轻轻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媚儿是不会出差错的。”

说完,许易便对着方媚儿露出一阵得意的笑,以回应方媚儿刚刚那句“枉你号称千面鬼,怎么今日扮我家楚冰这么不像。”他用实际的恩爱之举,宣誓着他千面鬼不是浪得虚名。

方媚儿微微一愣,而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楚冰的脸反而冷了几分,他对着许易和诺儿开口道:“这便是我要对你们说的第二点,我与媚儿恩爱有加,众人皆知,举止亲昵也是常有的事。虽然你们二人认识时间不长,相互之间不甚了解,但你们一定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同坐一车,同宿一房,相互拥抱乃至在人前亲昵,一定要自然,否则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楚冰话毕,其他三人均连连点头,许易将揽着诺儿的手臂又紧了紧,以昭示自己的亲昵之态。

感受到诺儿的紧张,方媚儿轻轻道:“好了,不要有太大压力,就把你们想象成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夫妻,如此一来一切行为举止便不会有扭捏作作之态。安城风光无限,你们就趁着这大好的机会去尽情游山玩水吧。”

说完,方媚儿带笑的目光不断在诺儿和许易身上流连,楚冰自然清楚方媚儿心中的意思,亦附和道:“媚儿说的不错,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提示,仅此而已。”

许易放开搂着的诺儿,走到楚冰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满含同情的意味说道:“少爷,你家真的是媚儿姑娘做主?这日子过的是不是苦了些?”

话音刚落,许易便跳离了楚冰和方媚儿身边,离两人远远的,径自得意地笑。楚冰和方媚儿对视一眼,不再理会他。

调笑不成,许易无趣,长叹一声后淡淡道:“诺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外面吧,估计九王爷的马车也快来了。”说完,他便拉着诺儿缓缓走出若水阁。

诺儿轻轻回头,看着方媚儿投给她的信任的笑容,脸上也扬起了浓浓的笑意。

送走了许易和诺儿,方媚儿和楚冰回到内殿,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悄悄来到后门,驾着一匹快马,急速奔走,冲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第一零一章:识九道客栈 探山庄密谋

离九道山庄越来越近,方媚儿和楚冰的心思也越来越复杂,或者说是越来越阴郁,曾经的记忆不断的涌进脑海,最后全部化成泪,滴落成殇。

方媚儿的呼吸越来越重,心一揪一揪的泛疼,楚冰将方媚儿搂的紧紧的,像是在用那宽厚的肩膀给方媚儿以安慰。

“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明日夜里再去九道山庄,媚儿觉得可好?”楚冰轻轻的问着,温柔的话语伴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方媚儿脸上,让她沉浸在记忆中的心渐渐暖化。

轻轻地点头,方媚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依偎在楚冰的怀中,那纷乱的心跳暴露了她的心事。

楚冰搂着方媚儿的力道又紧了些,驾着马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直到一家距离九道山庄不远的中档客栈“秋霞客栈”,楚冰才停下马,将方媚儿抱下来。

“这些日子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距离恰到好处,环境不好不差,免于引起他人注意,媚儿觉得呢?”将马屁交给店小二,楚冰看着方媚儿浅笑着说道。

感受到楚冰的用心,方媚儿还以浅笑:“正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刚刚好,走吧。”

两人说着,便向客栈内走去。

“哎呦,二位客官里边请,用餐还是住店?”两人刚走进客栈,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袍,皮肤黝黑,身宽体胖,脸上堆着一脸的笑意。

楚冰和方媚儿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客栈老板,片刻之后,楚冰才淡然笑道:“住店,选一间上好的客房,另外做几个拿手的小菜端到客房,少不了你的银子。”说话间,楚冰已经掏出一定银子递给老板。

老板笑呵呵地伸手接过银子,直道:“好嘞,客官您就放心吧,我这客栈包您满意,来,跟我上楼。”随后老板亲自带着楚冰和方媚儿到了客栈内的秋字房一号。

“就是这间,这是我们秋霞客栈最好的客房,二位看如何?”老板将房门打开,把二人迎进屋内说道。

方媚儿环视屋子一周,随即看了一眼同样动作的楚冰,两人会心一笑,方媚儿轻轻道:“房间不错,不过我喜欢花,不知道老板可不可以到街上帮我买一盆‘千娇百媚’,这银子给你,剩下的当跑腿费,如何?”

见到方媚儿递过来的银子,客栈老板的眼睛似乎发出了幽幽的金光,灿笑道:“好好好,‘千娇百媚’我知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一盆来,你看是要红的还是粉的?”

“红的粉的都还不错,不过我最喜欢黑的,就麻烦老板了。”方媚儿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老板。

只见刚刚还满脸堆笑的客栈老板听到方媚儿要黑色的时候,脸色瞬间便成了黑色,配着他本就黝黑的皮肤,显得阴云密布。“夫人,千娇百媚常见,可这黑色的可是无价之宝,小的虽然见过,可着实买不到。”

听得老板如此说,楚冰和方媚儿心中早已经有了底,方媚儿并不开口,楚冰站出来当和事老道:“好了,出门在外就不难为老板了,老板,红的粉的各买一盆就好”。

楚冰解围的话听在客栈老板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首悠扬的乐曲,老板连连答是,随后便迅速出了房间,像是怕两人反悔似的。

待老板离开,楚冰关上房门,和方媚儿一起坐在床边,方媚儿才压低声音开口道:“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九道山庄的势力又增强了,随意选家客栈都是九道山庄的势力,看来我们此行需要更小心些。”

楚冰的眉头也如方媚儿一样,紧紧地蹙在一起:“若不是看着他皮肤黝黑,身子强壮,透漏着习武之人的气息,我也不会给就着给银子的功夫试探他,虽然功夫不一定多高,但较之一般习武之人,也算是内力深厚了。”

“这还不是紧要的,他手腕处那微小的火焰图案虽然被他可以遮掩,但我还是看到了。千娇百媚虽然常见,但只有九道山庄图个文雅才如此称呼,黑色的更是罕见,若不是当年在九道山庄侍弄过一阵花草,即便身在宫中的我也未曾见过。他是九道山庄的人,却在这里经营着客栈的营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媚儿声音依旧很轻,可是那股压抑不发的担忧却让她和楚冰都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我想……”楚冰刚刚开口便听到一阵敲门声,随后是一个稚嫩的男音“客官,您要的饭菜准备好了。”

楚冰和方媚儿相互对视一眼,片刻之间脸上便换上淡淡的笑意。楚冰起身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含笑道:“辛苦你了,给我们端进来吧。”

小二微微颔首,随即将饭菜端进房间。

方媚儿看着走进来的小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瘦弱,宽大的长袍穿在身上,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小二放下饭菜欲走,方媚儿轻唤道:“等一下。”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回头有些惊慌的看着方媚儿,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方媚儿示意楚冰把门关上,这才轻声道:“别怕,你没做错什么。”

听到方媚儿的话,店小二长舒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一个小酒窝在脸上荡漾,很是可爱。

方媚儿将小二唤道身前,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警惕的看了方媚儿和楚冰一眼,仿佛觉得两人不是坏人,半晌,小二带着笑开口道:“我叫天月,今年十三了。”

“天月,那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为什么要到客栈里来当小二呢?客栈老板对你好嘛?”楚冰边问边将天月拉到身边。

可是在楚冰碰到天月的那一瞬间,天月呲牙咧嘴的长吸了一口气,惊得楚冰慌忙放开手。

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她轻轻的拉起天月长袍的袖子,一道道清晰的鞭痕便出现在楚冰和方媚儿的眼前。

那鲜红的血印如此清晰,都有着受尽鞭打的记忆的方媚儿和楚冰自然清楚这伤痕才落不久,钻心的痛也才刚刚开始。

楚冰看着天月稚嫩的脸,就如同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避开天月的伤痕,楚冰拉着天月坐下,轻轻道:“是老板打的?”

天月愣愣地瞪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愤恨,而后再度被恐惧淹没。天月一句话都没说,但方媚儿和楚冰已经得到了最切实的答案。

“他为什么打你?”楚冰盯着天月,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天月看着楚冰,吞吞吐吐,半晌才说道,“昨天老板让我送信,我刚刚偷学认字,所以特别好奇,就偷看了信。被老板发现了,所以……”

“别怕天月,有哥哥姐姐在身边,以后老板再也不敢打你了。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信是送到哪里的?信上都写了些什么?”方媚儿耐心的安抚,而后才轻轻问道。

对于方媚儿和楚冰,天月有一种极强的信任感,因为在两人身上,他体会到了一个奴隶一直无法体会到的温暖。

天月边想边说道:“信是送到九道山庄的,信上写了很多字,我只认的皇上、先皇、儿子、九道山庄,还有死,别的我就不认识了。”

天月说道最后,声音渐渐变小,像是在羞愧自己识字不多似的。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让方媚儿一头雾水,她一时还无法将这些字串联起来,但她不忍心打击天月,她含笑道:“天月真棒,认识这么多字,以后好好学,肯定能认识很多字。”

天月听到方媚儿的夸赞,憨憨地笑了起来。楚冰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客栈老板道:“客官,您要的千娇百媚到了……”

第一零二章:一语道生念 两情共缠绵

老板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响一样,让天月瞬间恐惧的发抖,似乎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方媚儿看在心里,对这个依旧受着九道山庄折磨的孩子更增添了几分怜惜。环视一眼屋子,小小的客栈中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客官在吗?您要的千娇百媚我已经买好了。”老板声音含笑,即便方媚儿和楚冰隔着一层门,并未看到客栈老板的样子,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颤,那满脸横肉的脸堆上虚伪的笑容,着实让人恶寒。

方媚儿让坦然的将天月带到房间的一个角落,谈不上隐蔽,只是从门口的位置一眼无法扫视到而已。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更不要说话、乱动。随后她自己半依偎在床头,才示意楚冰去开门。

楚冰心领神会,面色微冷,浑身散发着的冷气和霸气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直奔客栈老板而去,击得他一颤,险些将手中的两盆花扔在地上。

但毕竟是闯荡江湖的老手,片刻的不安之后即刻恢复镇定,微微含笑道:“客官,您要的两盆花到了,让小的替你放进屋内吧。”

客栈老板说着,还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像屋内看看,除了撇到半依偎在床头的方媚儿,竟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眉头微蹙,一瞬间后又满面堆笑,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楚冰自然没有忽略客栈老板的扫视,自然也清楚他都看到了些什么,虽然安心了,可是他的女人岂容其他的人肆意窥探,即便只是寻找另外的人时不经意的扫视,也不可以。

楚冰浑身散发的冷气有加重几分,那种与生俱来般的霸气和杀气让客栈老板一个打了一个激灵,双唇有些颤抖,却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直接从客栈老板手中夺过两盆千娇百媚,冷着脸的楚冰抱着一红一粉两盆花着实滑稽,但他的霸气却不会被掩盖。“我家夫人在休息,花本公子自己拿进去就好,多谢老板,您请自便。”

客气的言语,却配上一张能杀人的表情,老板堆笑道:“不……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楚冰并不答话,只是轻轻点头以做回应,随后退后两步用脚带上房门,根本不给老板张望的时间。

客栈老板看到眼前冰冷的房门,有那么一刹那甚至觉得它散发着浓浓的暖意,相较楚冰那张冰冷的脸,看着这扇房门心里的压力不知道要小多少倍。

他心里盘算着,却也知道自己被拒之门外意味着房内的非同寻常,绝不像男人表现出来的单单是占有欲那么简单。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客栈老板的眼睛猛然闪出一道狠辣的光芒,“小兔崽子,你要是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狗。”说着,便离开秋字一号房,向楼下走去。

客栈老板的话楚冰和方媚儿并没有听到,但心思通透的两个人自然清楚,客栈老板这样一个游走与九道山庄外通风报信的人,自然不会是个太笨的人,想来用不了片刻功夫就能猜透楚冰这一场戏里的猫腻,所以再关上门的片刻,方媚儿已经打开了房间中的窗户,看到秋霞客栈后院偶尔走过的小二,轻轻一笑。

带着笑示意天月过来,随后方媚儿轻轻道:“天月,相信姐姐,别怕,记住,你只是去了后院茅房,一会只管大大方方的回到店里上菜,知道了嘛?”

天月轻轻点头,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恐惧,只是那双眸子如何能瞒得过方媚儿和楚冰的眼睛。

楚冰的手重重的捏住了天月的肩膀,话语中听不出来是温柔还是冰冷,只是淡然却有凝重:“记得,你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

说话间,不给天月反应的时间,已经趁着后院无人的片刻带着天月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猛然始终的天月惊恐的想要叫出来,楚冰似乎早知他会如此,手恰到好处的捂住了他的嘴,片刻之后,两人已经落地。

楚冰毫不顾忌天月身上的鞭伤,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再次重重拍下他的肩膀,说道:“记住我们刚刚说的话,活下去。”

看着天月轻轻点头,楚冰已经纵身回到了房间的窗口,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离开。天月读懂了他的意思,转身跑开,只是他的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样子,无法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这样灵活地飞檐走壁。

看着消失的身影,方媚儿和楚冰关上了窗子,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这个名叫天月的孩子,只记在他们的心里,却从来不说在口上。

果不其然,没一大会儿功夫就听到楼下暴虐的吼声:“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不干活了是不是,说,这半天你去哪了?”随即一记响亮的耳光,即便不看,也知道会留下如何红肿的痕迹。

坐在房内的方媚儿和楚冰却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两人心里清楚,这一记耳光与死想必,算是轻的,这一记耳光打下来,说明天月可以活下去了。

楼下传来呜咽声,是天月边哭边解释。去茅房,拉肚子,如此云云。

随后只是客栈老板一声吼:“小兔崽子,你的命都是老子的,赶紧给我干活,要不我把你多了喂狗……”

方媚儿和楚冰自是不理会,只是两人都下定决心,这次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天月,让他离开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一切重归平静,方媚儿和楚冰两人的心却没有,想着天月满身的鞭痕,很自然的就想到天月说的那封信。

“你也想到那封信了?”虽是疑问,却是那么的肯定,这就是方媚儿对楚冰的了解,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的心。

楚冰轻轻点头,对于这封信的内容,与方媚儿来说或许还有些凌乱,但对于楚冰来说,沉静片刻便能想的一清二楚。

看着楚冰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手上暴起的青筋,方媚儿已然清楚来龙去脉。

“既然他已经下了追杀令,这九道山庄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方媚儿柔弱的小手轻轻将楚冰攥在一起的拳头掰开,心疼的摸着。

感受到方媚儿的心思,楚冰淡淡含笑:“九道山庄是一定要去的,我那失去的记忆一定要找回来,我不想丢了和你的曾经。”

一句话说的方媚儿心酸酸的,她何尝不希望楚冰能记起自己,子凌的名字已经是刻在她心中的烙印,而岚儿却成了子凌心中的空白,她伤心,可是即便是再伤心,她都不会用子凌的生命去赌。

握着楚冰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好似一松手就会失去楚冰一样。担忧、感动、喜悦、爱恋一系列的表情混杂在方媚儿的脸上,楚冰却一一读了个清楚。

半晌,方媚儿才开口:“我宁愿你和我的曾经是一段空白,也不想你和我的未来是一段空白,子凌,你明白的,对不对?”

说话间,楚冰已经将方媚儿揽入怀中,两个人紧紧地抱着,都不说话,只通过清浅的呼吸诉说着彼此的担忧。

良久,楚冰才轻轻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睥睨天下不是我的理想,而和你相守一生才是。”一系列软软的吻落在方媚儿的额头,眉间,让她颤抖的心渐渐安定。

“好,我陪你。”方媚儿嘴角噙着一抹笑,读不出来是幸福还是苦涩,子凌愿意与她相守一生是她最大的幸福,可是她却也清楚,他已经有了决定,不容更改。避而不答却是最明确的答案,他的意思,她懂。

楚冰的吻轻轻地落在方媚儿的嘴角,半晌才抬头说道:“苦的,不好,是甜的才好。”

方媚儿被楚冰如此孩子气的话语逗笑了,也就只有他才能在生命攸关的时候,只将注意力放在哄她开心上面。

双手环上楚冰的脖子,轻轻拉下他的头,方媚儿第一次主动而热烈的将红润的唇瓣覆在楚冰的唇上。

如此的方媚儿是楚冰没有遇到过的,一直害羞的她何曾如此主动,楚冰脸上笑意绽放,尽情地享受着方媚儿的热情之吻。

方媚儿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笑道:“这样够不够甜?”

“媚儿,不够,永远都不够,”楚冰轻轻说着,手上却是用足了力气,一手将方媚儿圈在自己怀里,另一手则扣着她的头,再次吻在了一起。

若是时间可以定格,他多想就停在这一刻,没有杀戮,没有恩怨,只有相爱的他和她,相拥缠绵。

分不清谁是谁的火,点燃了一室缠绵,或许他们都是彼此的火焰,燃烧在这份爱情里,奋不顾身。

柔软的身子,火热的大手,温热的双唇,好听的呻吟,纷乱的头发,迷离的眼神,不知是谁醉了谁,只是这一室旖旎却让他们不愿醒来。

天长地久,若是这样的天长地久,或许,是他们最期待的……

第一零三章:满室尽旖旎 报复最爽心

夜色渐浓,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是连成一体,无法分开一般。

吻轻轻地落在方媚儿的额头,楚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方媚儿不理会他作怪的双手,只慵懒的说道:“我真的累了,再来今儿就不用出门了。”

“不出门就不出门,只要你想,再来一次又何妨?”楚冰带着狡邪的笑,翻身将方媚儿压在身下,看着那张红潮未退的脸,轻轻说道。

“你才想……”方媚儿白了楚冰一眼,低声说道,只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哪有半点杀伤力,反而像是一剂毒药,足以让楚冰迷失方向。

火热的大手拉下方媚儿的柔荑,放在自己某处的蠢蠢欲|动上,一脸坏笑道:“媚儿真聪明,不用看都知道它想。”说完,像是奖励似的,一连串的吻,落在方媚儿的脸上,身上,屋子里刚刚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

夜色已经黑透,楚冰才停止了他的宠|幸,轻轻起身穿上黑色的夜行衣,看着床上慵懒的方媚儿,心底暖暖的。

就在他打开窗子的那一刹那,方媚儿睁开眼睛轻轻道:“子凌,如此卖力,就是不想让我与你一起涉险嘛?”

听到声音,楚冰回头,看到方媚儿脸上微微含怒的表情,她坐在床上,直直地盯着楚冰,任由被子滑落,露出她雪白的肌肤,还有那缠|绵过后的痕迹。

楚冰的眼睛燃烧起了一团火,若不是今夜一定要去九道山庄,他相信他一定会兽性大发,将这个“不知死活”地诱惑他的小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就地正法。

“哪有,我只是看你太累了,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罢了。好了,既然醒了,我等你,咱们一起。”楚冰轻轻说着,努力压抑着自己声音中的嘶哑。他并不拒绝方媚儿执意要去的想法,因为从她醒来叫住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了结局,何苦挣扎。

虽然一夜的卖力确实是不希望方媚儿涉险,但能够与方媚儿同生共死也是他想要的。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楚冰知道,他和方媚儿不是两只鸟,而是一只,融进彼此的生命里的一只鸟,任是生死,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得到了楚冰的回应,方媚儿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楚冰对她的爱、对她的宠她何尝不懂,只是她只有一个心愿,不论生死,都陪在她身边。从当年追寻他到七王府那日开始,她方倾岚追随熊子凌的结局就是注定了的,这在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等我,马上就好。”方媚儿带着笑意说着,看也不看楚冰,飞快地拿过纷乱的衣衫一一穿好。

一袭黑衣,却穿的清爽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楚冰想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方媚儿能做到如此。将她轻轻地拦在怀里,楚冰心中的欢喜、怜惜、宠爱抑或还有其他的情绪同时喷涌出来,诉说不清。

“发什么愣,今天才发现我好看?也太没眼光了吧。走啦走啦,再不走,天都亮了,要是被九道山庄的人发现了,不知又要受什么苦头了。”方媚儿娇笑地说着,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楚冰甚至有那么片刻,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读懂这个女孩。来的路上,她的慌张他看的清楚,此刻的淡然亦不是虚情假意。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她?

也只是那片刻的迷失,转瞬间他便已经了然,即已看透生死,曾经的回忆想来也算不得什么了。如此的坚强和决绝,却扯得楚冰有些疼。

“若是我没用眼光,如何会冒着被普悦男人诛杀的危险娶了你呢?”压下自己心中的心疼,楚冰一脸笑意的说道,“娶了你,我便要将你宠到天上去。”这是楚冰在心中对自己说的话,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楚冰的话成功地博得了方媚儿一记白眼:“犯了错才知道说好听的,晚了,看我回来怎么罚你。”说着,脸上含着浅浅笑意的方媚儿带上面纱,给了楚冰一个娇媚的眼神,率先从窗子离开了房间。

楚冰无奈摇头,紧随在她的身后。

夜色是那样浓,像是文人泼洒了的墨,黑漆漆的。这样的黑暗是楚冰和方媚儿喜欢的颜色,时隔多年,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他们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恐惧。

再次来到九道山庄,岁月似乎没有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留下一丝痕迹,亦如昨日,看不出丝毫变化。

方媚儿恍然觉得就如同当日来到九道山庄的样子一样,眼前和耳边不断闪现当日的场景以及当日的话。

“我是九道山庄的管家侯东岳,人称侯七爷,今儿你们刚到九道山庄,就先了解了解九道山庄的规矩”,曾经在地牢外面,身材魁梧的侯七爷这样对方媚儿等一群衣衫褴褛的努力说道。从那不中的语气中,方媚儿能感受到他那令人畏惧的气势。

只是若换到今日,只怕方媚儿会狠辣地将她一剑刺死,如何会给他折磨楚冰的机会。

“若当日我们有今日的功夫,想来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都已经过去了,别怕。”楚冰轻轻的将方媚儿搂在他的怀中,不问她想什么,便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

“呵呵”方媚儿发出一丝冷笑,“是啊,都已经过去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骄傲,当年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能搅得整个九道山庄不得安宁,最后不得不将我棒杀,将你转卖给七王府,这样算来,我们也算是不错的。”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确切的说是听到“棒杀”两个字,整个人都冷凝起来。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段零星的片段闪过,却如何也抓不住。

感受到楚冰的身子僵了僵,方媚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楚冰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冰,轻轻开口问道:“楚冰,你可还记得,当初救是在这个地方,侯东岳曾说过什么?”

“庞子曾问鹖冠子‘圣人学问服师也,亦有终始乎,抑其拾诵记辞阖棺而止乎?’鹖冠子说‘始于初问,终于九道。若不闻九道之解,拾诵记辞,阖棺而止,以何定乎?’庞子又问‘何为九道?’鹖冠子答说‘一曰道德,二曰阴阳,三曰法令,四曰天官,五曰神征,六曰技艺,七曰人情,八曰械器,九曰处兵,’此九门学问统称九道。”

楚冰将当年侯东岳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只是当初侯东岳说的时候,方媚儿听出的是凶狠和霸道,而楚冰此时在说出来的时候,则是浓浓的恨和志在必得的报复。

方媚儿轻轻挽起楚冰的手臂,含着笑道:“没错,这就侯七爷当年说的话,他说忠义礼智信,从按一段鞭子起叫我们何为忠,呵呵,一条狗而已,他也做得如此忠诚,想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方媚儿的话很轻,可是两人却同时陷入了那段回忆里,那一阵鞭打,让所有的人都哀嚎,只有倔强的熊子凌不吭一声,也是从那时候起,方倾岚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你还节的你被鞭打的样子嘛?就是在这,我清楚的记得,侯七爷的脸都气绿了,让所有的大手都只打你一个,你却死活都不吭一声,那会,我就在那……”方媚儿指着一个不远的位置,蹙眉说着。

只是那片刻的蹙眉,已经让楚冰感受到了方媚儿的疼,不是经受不起那不堪回首的曾经,而是心疼自己被侯七爷毒打。

将方媚儿拦在怀里,楚冰法子内心的笑了:“虽然我还记不起,但我却要感谢那一阵毒打不是嘛?如若不是如此的与中部的痛,如何你能够吸引你的目光,让你对我生死相许。”

隔着面纱,楚冰喷洒出来的热气依旧犀利的穿透而来,让方媚儿一阵脸红心跳。“说这些干嘛?你要是想感谢侯七爷,我们去好好谢谢他就是了。”

方媚儿声音轻柔的说着,只是言语中的那股洋洋得意的狡邪,让楚冰知道他的这个小妻子股子里的作恶因子依然被激发,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帮自己报仇。她的心意他懂,他又如何会拒绝。

两个人会心一笑,双双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依旧漆黑如墨,九道山庄亦安静如常,谁都不曾知道在这个黑夜中,两个带着仇恨归来的人,早可以轻易将这里踏平。

直到那一声凄厉的哀嚎,直到众人看到九道山庄侯七爷的管家房中燃烧的大火,直到人们看到,曾经盛气凌人,执掌着九道山庄中人生杀大权的侯东岳被砍掉了两只手臂,那滚滚的鲜血昭示着一切只发生再刚刚,众人才有了恐惧。

“东岳,他来了?”虽是问话,却是那般的肯定。

“庄主……”侯东岳跪倒他的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得瞪大眼睛向后倒去,徒留下满脸的不可置信。

夜色因为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而消退几分,整个九道山庄透亮的如同白昼,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根刺在侯东岳喉咙间的匕首。

虽然大火熊熊燃烧,却温暖不了匕首上的冷冽,所有的人心都是寒的。

第一零四章:笑脸食人葵 巧语逼后台

因为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把匕首从何而来。

“想不到这老东西依旧这么心狠。”楚冰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笑中带着的却是一片冰冷。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不可置否的一笑,随后才幽幽说道:“如若不是够狠,如何能当得朝廷的爪牙,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认命如草芥,侯东岳虽然跟了他大半生,但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废人,庄主自然不会留着他添麻烦,死人多可靠。”

方媚儿的话很轻,但是却是一针见血,楚冰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看着她微微带笑的俏脸,越发觉得移不开眼。

半晌听不到楚冰的声音,方媚儿才将目光从九道山庄里收了回来,向楚冰望去,只见一双深情的眸子,如同一汪湖水一样,深情地望不见底,却又碧透到一览无余。

被楚冰看的脸发烫,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轻咳两声,方媚儿轻轻道:“今儿的事做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回去嘛?”

听道方媚儿的问话,楚冰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先不回去,趁着九道山庄打乱,我们去葵花林看看。”

那片不断在楚冰脑海中闪现的葵花林,他总觉得在哪里能够找到一些回忆,这也是他今日来的主要原因,而报复侯东岳不过是给九道山庄和熊轩一个提示罢了,一个命不如狗的侯东岳,如何值得他特意出手。

提到葵花林,方媚儿的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那片曾经记忆了他们无数次逃跑失败的葵花林,终究没有让他们走出这里。那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就像是庄主布好的局一样,每每到此,都会落入他们的局中。

感受到方媚儿周身散发的冷意,楚冰将她搂进怀里,就这样半抱着她,飞身离开了刚刚隐身的大树,在众人浑然不觉的时候,凭着脑海里的记忆,找到了那片葵花林。

“岚儿,快跑,只要进了这片葵花林,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看到满地盛放的葵花,楚冰耳边陡然响起这样的声音,他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让被他半抱在怀中的方媚儿身子一颤。

“子凌,你……”

感受到方媚儿的一样,他心中已然知道这句话便是曾经他说过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他知道他的生命中确实有一个岚儿。

搂着方媚儿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只是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看来这片葵花林真的有太多回忆,我有种感觉,我们在这里将会有很大的收获。”

楚冰轻轻的说着,还不待方媚儿反应,已经揽着她飞身进了这片曾经他们无数次挣扎却都没能进入的葵花林。

然而就在他们双脚落地的那一刹那,葵花林如同排列整齐的葵花士兵一样,陡然活了起来,以两个人为中心飞速旋转,很快就把他们包围在了其中。

两个人诧异地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多次都没能闯入的葵花林还有这样的机关。都说葵花向阳,可是两人发现就在葵花旋转的那刻起,那如笑脸般的葵花已然变得狰狞,一个个如同张着血盆大口一般。

楚冰一愣,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两颗丹药,示意方媚儿服下去,而他自己也服下一粒。

随后,楚冰才轻轻开口道:“这是西陆的食人葵,只要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它们便会散发出一种毒气,然后顺着毒气的味道找到中毒之人所在的方向,花朵合并,将人杀死。”

楚冰说得淡然,方媚儿除了刚刚那一刹那的诧异之后,也是一脸的平静,只是她有些疑惑:“这里是九道山庄的后山,很少有人来,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葵花林,还曾数次往这里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样一道机关,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需要用到这么可怕的植物?”

方媚儿的疑惑亦是楚冰的不解之处,他轻轻摇头道:“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相信很快便会有人给我们答案。”

还不待方媚儿回应,两人便听到林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隐隐还有说话声传来:“他娘的,这还让不让人睡了,让我抓住你们,一定把你们丢到后山喂狼。”

“就是,这么多年,除了当年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哪还有人敢往这葵花林跑。清哥消消气,或许不用我们抓,误闯进去的人早就被食人葵吃了。”

这话音刚落,便听到那个被称为清哥的人一阵大笑,猖狂而又邪恶。

方媚儿和楚冰相互对视一眼,已然有了主意。

葵花林外的两个人并没有迅速进入葵花林,而是听了半刻钟的样子,见除了葵花林不断旋转之外再也没了其他动静,才慢慢打开机关。

葵花林又归于平静,两个身材高大的莽汉走了进来。

“清哥你看,他们居然还没被吃了。”

“彪子,急什么,就算不被食人葵吃了,也得被庄主吃了。带上人,去找庄主领赏去,说不定前院的火也是这两个狗娘养的放的呢。”那个叫清哥的人狂笑着说道。

“好嘞……”彪子一边随着清哥狂笑,一边向楚冰和方媚儿走去。

躺在地上的楚冰和方媚儿各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动声色的躺在那里,等着两人带他们出葵花林。

“清哥,快来看啊,这妞长得真漂亮,比庄主新娶的小妾还好看……”彪子色|眯眯的说道,口水恨不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清哥听到彪子的话,上前两步,一把拍在了他的头顶上:“你小子胡说啥,这世上还能有比庄主小老婆更好看的,瞎扯……”

清哥话还没说完,看向方媚儿的眼睛却已经移不开了:“彪子,漂亮,真是漂亮……”

“清哥,你看这葵花林就我们哥俩,要不……”彪子眼睛散发着火一样的光亮,却被清哥一巴掌给拍得熄灭了。

“胡说什么,不想要命了,这妞再漂亮,中了食人葵的毒,就是个毒物,你想死啊。”清哥的话如晴天霹雳,击得他恨不得离方媚儿更远点。

看着彪子的样子,清哥摇摇头:“带上走,去见庄主。”说着,他已经抓着方媚儿向外走。彪子见状也即刻抓上楚冰快速跟上。

待四人出去后,葵花林机关自动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吧彪……”那个子字还没有叫出来,清哥便觉得腰间一阵刺痛,再也动不了了。而她手中的抓着的方媚儿则满脸含笑的站起身,斜视着他。半晌不语。

“啊……”彪子一声哀号,双手捂着被刺破的眼睛,除了痛之外他还摸到了血,他心里知道这双眼睛是瞎了,而这条命……他不敢再想,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时间想,便听到一个冷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

“我的女人好看吗?”楚冰冷冷的说道。

听到楚冰的话,彪子身子不由的颤抖,虽然一直生活在如同炼狱的九道山庄,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冷的声音,这样冷的气息。“好……好看……不……不好看……啊……”

彪子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好看是事实,可看着样子这男人就是因为自己多看了他女人两眼才扎下了自己的眼睛,可是说不好看,疼的则是脖子。

彪子倒了下去,楚冰扔下从彪子腰间抽出的剑,走到方媚儿身边,一把将她环进怀里,宛如昭示自己的占有权一样。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清哥还算是镇定,虽然没有看到彪子,但已经明白他的死是必然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两个入葵花林而不死的男女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清哥的问话,楚冰微微一笑,似是能颠倒众生一样。方媚儿的手不由在楚冰的腰间用力,在他耳畔轻轻道:“这个时候你魅惑谁?”

楚冰一脸无辜,他哪有魅惑,只不过是长得俊朗了些,难道这也是错?不过对于方媚儿对自己的霸道,他向来是觉得开心的。示意方媚儿附耳过来,楚冰轻轻道:“本公子这张脸也就只能魅惑媚儿了,媚儿说是不是?”楚冰说着,还不断往方媚儿耳边吹动热气。

看着眼前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清哥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清哥的话,方媚儿和楚冰这才分开,楚冰淡淡笑道:“告诉你我们是什么人也不是不可以,那公平起见,你也应该告诉我这葵花林的机关在哪?当然,最重要的是这葵花林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休想……”清哥听到楚冰的话,冷冷的说道。大有一副无畏生死的样子。

楚冰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了两声:“既然你这么爽快的都告诉本公子了,本公子就想尽办法让你逃出九道山庄,免于庄主那个老东西追杀,如何?”

楚冰不接清哥的话,反而说这些,让清哥一时觉得莫名其妙。“你说……”才吐出两个字,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脖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呵呵,真是好身手……”楚冰不理会已经倒下去的清哥,向是看了场好戏一般,拍着说笑道……

第一零五章:大战山庄主 楚冰忆起岚

楚冰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猖狂的笑声传来,是的,就是猖狂。

“两位贵客深夜闯我九道山庄,不知有何贵干?若是老朽能帮的上忙,定然全力以赴,何苦进这食人葵花阵,自寻死路呢?”话音逐渐变近,那股冷冽的气息也更加浓郁。

方媚儿和楚冰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光中两人已经确信各自身份暂时安全。两人走到一起,并不言语,只等待着说话之人的到来。

两人是警惕的,而这种警惕是必要的,因为他们等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看着由远及近的寒光,楚冰和方媚儿轻轻一笑,不用楚冰出手,方媚儿一个飞身出去,用两只脚轻轻夹住飞速而来的匕首,随后一个利落的横踢将匕首扫回它们来的方向。

“哈哈,小女娃,身手不错,老夫轻看了你,是老夫的不是了。”说话间,又有三只匕首呈品字状向方媚儿飞来。

楚冰身子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移动,他相信方媚儿的功力,如此三只匕首伤不了她分毫。但是,心细如楚冰,宠溺如楚冰,如何会给敌人留下分毫的可乘之机。他指缝间紧夹着的三根银针早已闪耀着妖异的光芒,只要方媚儿抵挡不住,它们自然会成为阻拦匕首的利器。

方媚儿终究是会证明她的强悍,抽出腰间的弯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着三只匕首的到来,以动制静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只见匕首越来越近,最前方的一只匕首已经抵达方媚儿的面前,眉心,就是眉心的位置。方媚儿不慌不忙,眉宇间露着浓烈的笑意,如此的进攻速度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提拉弯刀在面前扫出一个弧度,三只闪着寒光的匕首便已经断裂落在地上。

楚冰收起了手上的银针,嘴角上扬的弧度拉的很大,这一仗胜的漂亮,他们终究不再是当年那两个任人蹂躏的奴隶,可是他心里也心疼,从前那个连跑着摔在地上都会哭的小女孩,是经过如何的磨练,才能够面对生死而岿然不动。

“跑着摔在地上会哭的小女孩……“楚冰脑海中猛然闪过的这个念头让他微微一愣,他心里清楚那就是方媚儿,确切的说那就是岚儿,虽然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他心里就是清楚。楚冰的心更欢喜了几分,”九道山庄之行值了“,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一个飞速而来的黑影已经飞到两人面前,站在离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

那身黑色的长袍,即便是化成灰方媚儿和楚冰也忘不掉,看着如今他依旧强悍的样子,方媚儿和楚冰都有种跃跃欲试,想要一试身手的冲动。

“恨,小女娃,面对敌人,眼里有恨只会搅乱你的心。”

“哦?”听到话音,方媚儿收起凛冽的目光,带上妩媚的笑意,“庄主好气魄,这是再叫小女子如何才能杀你吗?如若小女子今日不能得手,真真是辜负了庄主的一片心意。”

楚冰缓缓走到方媚儿身前,像是惩罚她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一样,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这才淡淡道:“本公子的女人本公子会教,就不劳烦庄主了。“轻轻的将目光投到庄主的身上,这个经历了大半辈子沧桑的老头被楚冰目光中带着的杀意惊得一震。

姜还是老的辣,即便觉得楚冰的目光带着浓烈的杀意,庄主还是镇定道:“小友说笑了,不知老夫有何可为两位小友效劳的。”

庄主语气中放低了身段,可是他的眼眸中的警惕和杀机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聪慧如楚冰和方媚儿,两人看着老谋深算的庄主,只是浅浅一笑。半晌,楚冰才淡淡开口:“本公子新婚燕尔,正想找个风景如画的时候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不想却被人打扰,误闯进庄主的地盘,是本公子失礼了。本公子为表歉意,特献薄礼一份,还请庄主笑纳。”

说话间,楚冰已然从腰间掏出一块青褐色的宝石,以杀手出剑的速度抛向庄主。

庄主看着青褐色的宝石微微一愣,他相信,这种出手的速度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眸光凌冽的几分,挥动长袍,接着长袍挥出的力道将青褐色的宝石打离它原本的方向,宝石直直地插进几米外的古木枝干中。

“看来庄主并不喜欢咱们送的礼物,娘子,你说是庄主太挑剔了,还是咱们的礼物太不上档次了?”楚冰似笑非笑的问道,说话间亦已娘子相称,不提媚儿只言片语。

方媚儿自是懂得他的意思,轻轻笑答:“想来九道山庄富甲天下,占据普悦半壁江山的财富,咱们这批下等宝石是入不了庄主眼的。不如这样,我们将这片可恶的葵花林灭了,以防庄主不慎入林,被食人葵伤了,相公说可好?”

“一切都依你……”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如同自说自话一般,根本没有把庄主放在眼里,当庄主听到说要将葵花林毁了的时候,他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直吼道:“无知小娃,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朽心狠手辣。”

说话间,庄主双角重重地点在地上,借着力道飞到楚冰和方媚儿身前,冲着方媚儿腹下两寸的位置就是一掌,掌上带出来的风刮的皮肤生疼。

看到庄主出手的方向,方媚儿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弯刀已经横扫到腹下以做回应,而还不等庄主的掌到她身前,楚冰已经带着她半向后旋身,避过了这凌厉的一掌。

“等我”,楚冰放开搂着方媚儿的手,对她轻轻说道,只是方媚儿能从这两个字中听出楚冰的愠怒。

轻轻点头,方媚儿亦只回了一句“小心”,她心里清楚,楚冰此时的功力比平时高十倍不止,因为庄主犯了致命的错误,若他出手直奔楚冰还有一丝活路,而他杀向自己,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得到方媚儿的回应,楚冰轻轻点头,嘴角洋溢出一抹肃杀的笑意。抽出那把久未动用的剑淡淡道:“兄弟,很久没饮血了,今儿让你过个瘾。”说话间,他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飞身至庄主身前。

“好快的速度,”庄主抽出缠绕在腰间的九节鞭一边回应,一边说道。

看到九节鞭,楚冰和方媚儿神色均是一凛,而后无奈摇头。楚冰淡然道:“还有更快的,”说着,他寒剑一挑,已经将庄主的九节鞭缠绕于剑身,手腕微微一用力,便将鞭子和庄主全部拉向了自己。

“这么点的鞭子,配你这身功夫真是浪费,娘子,收好了。”楚冰嘴角含笑说着,话音落下,只见他剑身上扬,刚刚还牢牢握在庄主手中的鞭子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方媚儿双脚轻轻点地,在空中一个旋身便将鞭子拿到了手里,而后冲着对打的两个人含笑喊道:“相公,好鞭子,娘子我喜欢。你先歇着,让我也向庄主讨教几招,试试这鞭子的威力。”

方媚儿将讨教二字咬的很重,让庄主身子微微一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楚冰并不阻拦,而是爽快的答应,他收起剑,一掌击在庄主胸前,而后跳出战圈,对着剑无奈道:“兄弟,对不住了,娘子要练功,咱们的血下次再喝吧。”

庄主听到这夫妻一唱一和的样子,脸气的青绿,恨不得将两个人撕碎了以泻心头之愤。

“老头,怎么?不服气?那就去跟阎王说你的冤屈去吧。”说着,方媚儿已经将刚刚到手的九节鞭挥了出去。

庄主看到鞭子挥来,自认为功夫不错的他飞身去接鞭子,然而这以前是他手上利器的鞭子在方媚儿手中,勇猛的如同铁棒,直直砸来,震得他手发麻,虎口的位置竟流出血来。“找死……”庄主怒吼一声,冲着方媚儿便是一连串的快掌。

庄主的掌方媚儿已经见识过,霸道、凌厉是对他掌的最好描述,堪比铁砂掌,掌风划过的皮肤都能掀起一片嫩肉的感觉。然而方媚儿并不惧怕。

“找不找死我会让你看个清清楚楚。”方媚儿边说,手上的挥鞭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几乎庄主所出的每一掌,都被方媚儿所挥出的鞭子消减了力道。

松软的土地上鞭痕和掌击出的坑一片连着一片,而制造这一惨象的两个人浑然不知。

方媚儿是第一次使用九节鞭,可是却丝毫不逊色于刚刚用鞭子的庄主,站在一旁看的楚冰不仅诧异,她经历的训练到底是怎样的?想来或许比曾经自己经历的更残忍吧。

看着那一抹柔弱的身影不断跳跃、挥鞭、躲闪、进攻,楚冰脑海中猛然闪过了那个熟悉的片段,熊熊燃烧的大火,被冷剑划破脖颈皮肤的岚儿,自己死命地抱着黑衣人的腿,还有那句“子凌……”

“那就是岚儿,岚儿……”楚冰轻轻的呢喃着,眼角已经湿润,虽然脑海中只有那一个片段,但是却是生死之间最重要的片段,他对于方倾岚再也不是一片空白,他知道那就是他最重要的岚儿……

第一零六章:替身李三奎 女人她是谁

记忆虽不能排山倒海的涌入空白的脑海,但有那么些零星的碎片对于楚冰来说已经心满意足。如今看着眼前跃动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一片甜蜜。

“岚儿,我的岚儿……”楚冰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嘴角上的弧度不断扩大。

方媚儿自然不知道楚冰心中所念,此刻的她正打的火热,九节鞭越用越顺手,她有种直觉,以后她用鞭子的功夫要胜过弯刀,她怎么能不兴奋。

一条鞭子被她甩的如同活了一般,专冲庄主的要害打,却不打得很重。当然,这并不是说方媚儿没有能力重伤庄主,只是她这猫打老鼠的游戏还没玩够,如何舍得将这么好的练手老鼠一下打死。

楚冰站在一旁看着方媚儿逗弄着庄主,无奈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娘子,天快亮了,咱们一夜未睡,也该回去歇息了。”楚冰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悠闲自得的样子没有半点生死之战的迹象,更看不出来刚刚出手杀人的痕迹。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手中出鞭的速度瞬间加快,嘴上还不忘笑着答话:“知道了相公,为妻今儿听你的,就不贪玩儿了……”说完,方媚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可听在庄主耳中却如同夺命的鬼音一样。

“啊……”庄主愣神的刹那,方媚儿的鞭子已然抽打在他的脖颈间,让他不由吃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老东西,十招之内,若你还能活命,就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下次本姑娘再来的时候,让他恭候大驾,我开开心心取了他的狗命,兴许还能给他留个全尸,否则我就将他碎尸万段喂狗。”碎尸万段四个字几乎是从方媚儿的牙缝中蹦出来的。

而转瞬间,方媚儿收起刚刚的咬牙切齿,露出一丝妩媚到让人沉醉的笑容:“当然,若是你连本姑娘十招都接不住,估计你那没人性的主子也不会要你这无用的奴才,还是本姑娘贴心点儿,直接送你见阎王好了……”

方媚儿话说完,根本不给庄主反应的时间,她便已不再手下留情,鞭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抽打在庄主的身上,让他无法招架。

“还有最后一招……”方媚儿微微停顿,随即鞭子便挥了出去,只见鞭子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笔直地冲着庄主的咽喉要害而去。

毫无还手之力的庄主仰躺在地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别,别杀我,我……我可以告诉你食人葵的秘密……别杀我……”

就在方媚儿的鞭子到达庄主身前的前一秒,庄主一脸乞求地冲着方媚儿说道。

听到庄主的话,方媚儿手上的力道微收,鞭子眨眼间便又回到了手里,听话的如同温婉的姑娘,哪有半点凌厉的杀气。

方媚儿和楚冰双双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庄主。楚冰冷冷道:“说……”

只有一个字,却让庄主颤抖不已。上嘴唇直碰下嘴唇,半晌才颤颤巍巍道:“食人葵……食人葵是九道山庄的禁地,机关……机关就在食人阵中间的八卦阵盘上。”

“哦?”方媚儿听到庄主的话,秀眉微挑,对他的话并不完全信任。“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进入到食人阵中才能开启机关,那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不是想趁我们进入葵花阵里,想伺机杀了我们?”

楚冰并不出声,但他浑身散发的杀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如若庄主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人。

仰躺在地上的庄主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挣扎着向后退,想里这种令人窒息的杀气远一些。而他退一步,楚冰便上前一步,根本不让他如愿。

无奈,庄主顿住向后退的身子,抬起一只手,一把接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无奈道:“大侠饶命,我根本不是庄主,只不过是看守葵花阵的守卫,我叫李三奎。食人葵阵中的秘密与我无关,生死之间我如何会骗你们?”

看到接下面具的李三奎,楚冰和方媚儿并不觉得意外,从李三奎拿出鞭子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知道他不是庄主。只是一个守卫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装扮成庄主的样子,让方媚儿和楚冰不解。

“你既然只是区区守卫,如何敢大胆冒充庄主?难道你不知道在九道山庄中,凭这一条你早已经可以死千百次了?”楚冰冷冷地问道。

说是问,而听在李三奎耳中更多的是试探,李三奎心里明白他们并不信任自己。

李三奎改仰躺的身子为跪的姿势,连磕几个头道:“小的真的只是个守卫,因为鞭子用的还不错,才被派到这里守葵花林。至于假扮庄主,在九道山庄中,庄主一共安排了十七个替身,分别在不同的场合出现,小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小的说的都是真的,请大侠饶命。”

听到李三奎的解释,楚冰和方媚儿倒是愣住了,在九道山庄里虽然见过庄主几面,但每次都是受罚受过的时候,那面如死灰的嘴脸和一身黑袍的样子,两人自认为打死都不会认错,可如今他们甚至怀疑,他们从不曾见过庄主真正的样子。

“好,本姑娘就姑且信你一次,那你告诉我,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十六个替身分别是谁,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而庄主又在哪?”方媚儿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如同连珠炮一样抛了出来。

李三奎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急的连连在地上磕头:“姑娘明鉴,小的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如何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这些人都是庄主亲自挑选,暗中培养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听到李三奎的话,方媚儿和楚冰对视一眼,楚冰轻轻点头,李三奎一问三不知倒是合情合理的。

楚冰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罢了,那你告诉本公子,这食人葵阵中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这……小的不能说,若是大侠想知道,进内一看便知,小的……小的真的不能说……”李三奎听问,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恩?”方媚儿对于李三奎的答复极为不满,手中的九节鞭发出一连串摩擦的声音,很轻,然而敲击在李三奎的心里,却像是能震破他的心一般。

楚冰微微上前两步,拔出泛着寒光的剑,轻轻说道:“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本公子给你考虑的时间。”

楚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言语之间的喜怒哀乐,然而他的情绪何须用言语来表达,他挥舞的剑已经昭示了他的态度。

之间他的剑如彩蝶飞舞,在李三奎的头上划出好看的弧线,顺着剑走出的弧线是乱飞的断发,片刻之间,李三奎的头发便被楚冰削了个凌乱。

李三奎感受到寒烈的剑气在头顶盘旋,看着纷飞的发丝,甚是惊恐下一剑会落在自己脖颈上,拼命叩首道:“大侠,我说,我说……食人葵阵的机关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他……”

就在李三奎说出“她”字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向他飞来。楚冰微微一笑,手中的剑微微横扫,那一只匕首已然被削成两半。

“公子好剑法……”一道和李三奎刚刚的声音有七分相似的男音从夜空中传来,却久久不见人影。

方媚儿微微一愣,走到楚冰身边,与他背对背站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然而除了那一句之后,整个夜却平静地如同一湖不起波澜的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怎么回事?”方媚儿压低声音问道。

楚冰微微蹙眉,半晌才开口:“人已经走了。”话毕,才转头看向李三奎,而刚刚还跪在自己脚边叩首求饶的李三奎,此时已经安然地躺在地上,如若不是七孔流出来的殷黑血痕,只怕人们会认为他只是睡着了也说不定。

看着如此死去的李三奎,方媚儿心中的疑团更大了许多,李三奎的死相明显是中毒所致,可他就在自己眼前,是何时、何人下的毒?

方媚儿虽然没问出来,但心意相通的楚冰很清楚她的疑惑:“想来他说的十七个替身的事情是真的,每个替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体内含毒。刚刚他已经泄密,任务失败,只怕这把匕首上的毒香就是用来引发他体内的毒的吧。”

听到解释,方媚儿轻轻点头,看着死去的李三奎,一时竟不知是何心情。九道山庄的奴才终究是命如草芥,即便能做庄主的替身,还不是可以被当做弃子,轻易抛弃。人命于他们眼中,何曾是条命来着。

感受到方媚儿情绪的低落,楚冰搂过她的身子,用自己温暖的身子去暖她冰凉的心。“岚儿,以后,有我……”

“岚儿”两个字如同一颗炸弹,炸乱了方媚儿平静的心湖,“子凌,你……”方媚儿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轻轻捏了捏方媚儿的鼻子,楚冰宠溺道:“只是想起了一点点,岚儿,我记起了这个名字。”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含着笑留下了泪水,将头靠在楚冰的肩上,半晌无语。

两个人定定地站在食人葵阵之外相互依偎,而楚冰心里除了激动之外,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个食人葵阵里的女人是谁?

浪淘沙-醉红颜-方媚儿

孤窗皎月寒

独倚斜栏芙蓉欲泣羞红颜月隐侧颊堪生怜宿醉成欢箫声无由乱新欢旧怨相见不识离别苦孤帆远影匿碧天盼君尚安

浪淘沙-箫声悄-楚冰

月落箫声悄

渐破初晓佳人不再音尘杳唯音盈耳尚袅袅烟波浩渺————————思人尚安好心念归早落日楼头红杏好甜香蜜意身窈窕与子偕老

第一零七章:温情早缠绵 岳卢带笑颜

东方渐白,楚冰和方媚儿不动声色地消失在了九道山庄中。回到秋霞客栈,两人卧在床上,享受那片刻的舒适。

“你一直在想那个女人?”方媚儿依偎在楚冰的怀里,一直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淡淡问道。

共枕而眠,楚冰很少有不说话的时候,而这极少的例外多半是因为他心中有解不开的疑团。方媚儿的猜测是对的,楚冰正是为那个身在葵花阵中的女人而烦心。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轻轻点头,淡淡开口:“食人葵危险至极,以此做阵,可以说万无一失。用如此严密的阵法去关押,或者是守护一个女人,可见这个女人的身份非同一般。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够赔得起食人葵阵的机关。”

方媚儿柔弱的小手在楚冰的胸前打转,楚冰的疑问如同她手上划出的圈圈,绕成一团盘踞在她的心里,她也解不出。

微微叹了一口气,方媚儿轻轻道:“九道山庄是朝廷的爪牙,它看守的就是要犯,守卫的就是在朝廷中有重要地位的女人,多半属于这两种,剩下的我们无从推断。不如我们再夜探食人葵阵,去打开那个机关,一看便知。”

“算了,”楚冰长叹一声道,“算了,现在不是时候,昨日我们在九道山庄的行为已经打草惊蛇,想来他们近来都会有所防备。我们离开了熊轩的眼皮底下,他自然会加派人手暗中跟踪,许易和诺儿那边情况并不乐观,我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楚冰并未说出口,可是方媚儿懂。知人知面不知心,过惯了刀剑舔血日子的人,如何能够轻易的将身家性命交付给其他人。

感受着楚冰的心跳,方媚儿在他的怀里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含笑道:“算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什么人都有不可控的,走了这一步我们还怕暴露嘛?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我到希望这一天早点来,这样在地下的人也能早安息些。”

“娴月这两天没有传消息过来嘛?”楚冰不接方媚儿的话,他心里明白方媚儿所说的地下的人便是他与她的家人,每次谈及此都是悲不自胜,楚冰不愿让方媚儿伤心,在他能报仇之前,他甘愿回避。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嘴角勾出一丝浅笑:“娴月没有消息,想来宫中最近并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吧。”

楚冰点头,轻轻抚摸着方媚儿光洁的背,低声道:“折腾一夜了,困就睡会儿吧。”正说着,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楚冰和方媚儿的耳中。

楚冰披衣起身,安抚方媚儿躺下,他径自来到房门前,附耳于门上,并未有半点动静。楚冰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门缝亦未看到人影。楚冰微微蹙眉,大开房门,只见地上有一封书信,拿起细看,只发现墨迹尚未全干,应是书写不久才是。

环顾左右无人,楚冰这才关上房门,拿着信回到床上。

“是谁?”方媚儿看着拿着信蹙眉的楚冰,一手扶着胸口下滑的被子,起身问道。

楚冰摇头:“没看到人,只留下了这封信,墨迹未干,才写不久。”说着,楚冰将信递给方媚儿。

方媚儿接过信,刚刚遮掩在胸前的被子向下滑去。专心拆信的方媚儿根本毫无察觉,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楚冰,此时眼睛中则闪耀着异样的火焰。

“留下信却不现身,想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安心看信便是。”方媚儿说着,已经拆开信。

“恩”,楚冰自然的回应,只是他的一句“恩”中,散发着沙哑的味道,已经能感觉到隐忍的火焰。

“兵分两路,速回”。方媚儿看着信轻轻读出来,秀眉不由蹙成一团。楚冰扫了一眼信,心中已经了然,对于方媚儿的话并不作回应,只是火热的手臂已经环上方媚儿的身子,将她搂进了怀里。

感受到楚冰的火热,方媚儿这才回过神来,在他的怀里微微挣扎道:“别闹,跟你说正经事呢。”

细碎的吻落在方媚儿的脸上,楚冰轻轻道:“恩,我知道,你说,我听着就好……”楚冰虽是说话,可是嘴上的吻却没有一刻的停止,他能感觉到自己无法克制的火热,既然大战已经要来,他愿意抓住这片刻的安宁来放纵一把。

一手拿着信,一手轻轻推拒着楚冰,方媚儿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啊。”

楚冰看着方媚儿秀眉微蹙的样子,邪笑更浓了几分,火热的唇瓣落在方媚儿的唇上,一个浅吻过后便离开吻向别处:“我……我又没吻住你的双唇,如何不能说话了?”

看着楚冰一脸无赖的样子,方媚儿一阵白眼,不再理会他,只轻轻道:“笔迹清秀,多半是出自殊嫔之手,看来圣上并不全然相信我们随九王爷去游山玩水了,所以暗中调用了人马,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柴刹裘还是卜鹰。”

思考的方媚儿一阵发愣,忽而感受到胸前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低头才发现楚冰正低着头在那里作怪。

“楚冰,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方媚儿一阵微怒,也就只有她家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才能够在生死关头还优哉游哉的醉梦春香。

沉醉着的楚冰敷衍的说道:“当然,媚儿说的话我都有认真的听。”

“认真,你这样哪是认真的样子?”方媚儿放下信,抱起楚冰作怪的脑袋,对着他气气地说道。

都说生气的女人别有一番味道,想来定是如此,楚冰看到微微愠怒的方媚儿,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媚儿既然不知道我哪里认真,那本公子只好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了,嘿嘿……”楚冰边说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这个看似平静却风起云涌的早晨,在这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客栈里,两个人享受了一段难得的旖旎温情时光。

待小二来送早膳的时候,两个人才刚刚起床。两人用过早膳后,楚冰这才认真地对方媚儿道:“如你所说,信多半是殊嫔送来的,而这次跟在我们身边的人多半就是卜鹰。柴刹裘虽是熊启的得力锦衣卫,但凭借殊嫔和他的关系,殊嫔给我们通风报信不会如此隐蔽,连面也不敢露。”

“若真的是卜鹰,他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就相当于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应该如何,引蛇出洞杀了他,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方媚儿相信楚冰的判断,楚冰说是卜鹰,那就一定是卜鹰。

这是一种不需要理由的相信,只因为他是熊子凌,更何况此时还有蛛丝马迹可循,方媚儿没有不信任这种判断的理由。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楚冰轻轻道:“秋霞客栈是九道山庄的信息站,天月偷看的那封信多半就是卜鹰传给庄主的密信,见到我必杀之。而我们能够安然的出入九道山庄,这说明卜鹰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他也没有料到我们会误打误撞住进了秋霞客栈。”

方媚儿轻轻点头:“没错,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冰微微一笑,淡淡道:“既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那我们就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好了。”

“那殊嫔说的速回呢?如果我们身边的是卜鹰还有殊嫔,那么许易和诺儿身边便是柴刹裘。柴刹裘若是发现了他们身份的秘密,只怕他们就凶多吉少了。”方媚儿蹙眉道。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倒是不以为意。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道:“媚儿可听过,在江湖上有个天下第一反击,敌越强他越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几乎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天下第一反击手岳卢,可是这何许易和诺儿有什么关系?”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急速问道,然而只是片刻之后,她的眼中便闪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你……你是说……”方媚儿吞吞吐吐,半晌没有说完她想说的话,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太过震惊,岳卢是她已经找到的天下第一反击手,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自己手下的人还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看着方媚儿可爱的样子,楚冰一阵笑意:“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许易不但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还是天下第一反击高手,岳卢不过是个代号,正是因为没有人看过他真正的样子,岳卢才能够安然存在。柴刹裘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是浪得虚名,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楚冰轻轻说着,只是许易还存在的另一层身份,他却没有只言片语的提及,不是不信任方媚儿,而是这是道上的规矩,仅此而已。

感受到楚冰的淡然,方媚儿提起的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看着慢慢品茶,悠然自得的楚冰,方媚儿亦是悠然道:“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品茶?仅此而已?”

“呵呵……”楚冰看到方媚儿一脸悠闲却略含鄙夷的神色,忍不住笑出声,半晌才道,“恩爱之前媚儿不是已经做好规划了嘛?本少爷自然听娘子的……”

浪淘沙-天意叹-夏芸

横舟风波起

随君千里朝霞日暮共旖旎心思涤荡浮锦鲤明日飞雨————————无奈有天意往事已矣当年相逢不随心再见陌路不由己面以泪洗

浪淘沙-仗剑行-逍遥子

白衣舞翩跹

飞马寒剑手起剑落轮回变潮涌水退江如练独看海天————————情落双眸电此去经年情|人化作分飞燕婵娟散落珠千点仇远恨绵

第一一零章:相拥话海誓 共战话山盟

这日的夜显得异常宁静,方媚儿和楚冰借着浓浓的夜色再次潜进了九道山庄,安静的九道山庄就像是一个酣睡的孩子。

看着并未加强防备的九道山庄,楚冰和方媚儿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个庄主都要找十七个替身,漂亮的葵花林也是杀人的利器,谁知道九道山庄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两人不由觉得,他们对于九道山庄的了解,或许真的太浅薄了。

两人不动声色的来到九道山庄的葵花林外,看着平静的葵花林,两人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里面有一股神奇的吸引力,不断吸引他们靠近。

楚冰的身子微微僵硬,心跳似乎也有些加速,有些慌乱,有些不安,这种感觉是楚冰多年未感受到的,一个站在江湖顶端俯瞰天下的人,连死都不害怕,还会有什么让他不安的。可是今日……楚冰摇摇头压制住这种强烈的感觉:“不论是什么预兆,我都会保媚儿安然无恙,只要这样,就好。”

楚冰心里暗暗想着,而他的僵硬,他的不安方媚儿也感觉的到,他所想的,亦是方媚儿心中所想。

方媚儿白皙柔软的小手轻轻拉住楚冰的大手:“我们一起。”

只有四个字,没有更多的言语,可楚冰知道这就是方媚儿的态度,不论生死,相伴相依,四个字已超过所有山盟海誓。

反手拉住方媚儿的手,手腕稍稍用力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一起。”楚冰惜字如金,只说了短短的两个字作为回应,可方媚儿却能从这简短的回应中听出楚冰的微微颤抖,一直在她心中如神一样的楚冰,何曾如此脆弱。

眼前不禁闪现当年的影子,粗重的鞭子浸泡过盐水,一鞭一鞭地打在楚冰的身上,皮开肉绽,咸涩透着裂开的伤口渗透进他的身体,他不吭一声。如此折磨下他眼睛眨也不眨,如今却会为一个不安、一个担忧而声音哽咽,让方媚儿如何不动容。

感受到楚冰环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力道,方媚儿环上了楚冰的腰,在他的怀里微微抬起小脸,像是撒娇一般:“怎么了?一丝一毫都舍不得跟我分开嘛?要不我们今天不进密林,回去好了。”

看着方媚儿的俏脸,楚冰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就是舍不得和媚儿分开,片刻也不想。”

“可是我们是一起进葵花林啊,不会分开。不要不安,我方倾岚的熊子凌即便是死都不会犹豫,又如何会被儿女情长牵绊。”方媚儿将头靠在楚冰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轻轻说道。

方媚儿的声音虽轻,可是听在楚冰耳中却是最有力的鼓舞。“方倾岚的熊子凌”,好漂亮的七个字,楚冰嘴角轻轻翘起,一生能有方媚儿,不,应该说有方倾岚,他熊子凌足以。

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紧,半晌才放开方媚儿:“岚儿,我虽从未开口,但我相信你定然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查到我身上的血海深仇,抱歉,我还不能给你安宁的日子,但我熊子凌发誓,若有一日大仇得报,我一定带你隐居山林,绝不踏足江湖半步,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好……”方媚儿静静地听着,静静地回应,她心里和楚冰一样清楚那是怎样的仇恨,她方媚儿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强者不容欺,就算是楚冰放弃报仇,她方媚儿也会让制造这血仇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更何况,她身上也有着血海深仇,还有如今已经布置多年的棋局,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虽然也期望像普通的小女人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她自开始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了收手的机会。

熊子凌的突然出现只是了却了她多年的寻人心愿,能与他结为夫妻,已然让她满足,她什么都不求,只求楚冰能够安好。

两个人都是静静地,半晌楚冰才开口:“我们走吧”,待方媚儿站稳,两个人飞身进入葵花林中,在那片飞速旋转的食人葵中找寻开启密道的开关。

见着两个人消失在葵花林中的身影,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刚刚方媚儿和楚冰相拥的地方。他的黑衣和面纱与浓重的夜色混成了一片,看不清他的表情,亦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

黑衣人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旋转的食人葵阵渐渐平静下来,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异常,只是夜色宁静地可怕,偶尔传来的鸟声,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总显得那么凄厉和孤单。

“跟在我身后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嘛?”见到食人葵平静下来,黑衣人突然出口说道。

话音落下,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良久过后,一个纤细的身子才出现在了他身边。“卜鹰果然是卜鹰,纯儿佩服。”

来人正是殊嫔,或者说夏纯更为妥当。她亦是一身黑衣,只是没有带面纱,脸上是骇人的伤痕,倒是让卜鹰一愣。

看到身子微微僵硬的卜鹰,夏纯冷冷一笑,那冷意来自心底,竟让卜鹰打颤:“我现在的样子真的这么吓人?连杀人不眨眼的地字一号密探也颤抖,呵呵,看来圣上还真是高明,一举两得的事情永远都干得那么漂亮。”

夏纯嘴上是夸赞,可是脸上和语气中流露的恨意是那么明显。卜鹰和夏纯虽不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锦衣密探,可是他们的命运却是一样的,都是熊轩的棋子,是朝廷的爪牙,在朝廷和熊轩需要的时候就要挺身而出,在不需要的时候,任凭是谁都可以成为弃子。棋子与弃子,是多么相近的两个词啊。

卜鹰心里暗暗想着,看着夏纯的脸,还是忍不住道:“他如此待你,你还是跟随我而来,你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还是……”

剩下的话卜鹰是不敢说的,即便心中有过无数次想要背叛的念想,他们这些当密探的都不会将背叛两个字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意味着死。

夏纯明白卜鹰的意思,只是发出一阵哂笑:“同样都是锦衣密探,我面临的命运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嘛?我哪里有选择的权利,你又何苦多问?”

感受到夏纯的低落的情绪,卜鹰也陷入了沉默,是的,他同夏纯一样清楚,从他们进入锦衣卫的那天起,他们便没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他们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可以有自己的权利,他们能够有的就只是对熊轩和朝廷的效忠。

卜鹰半晌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葵花林,说不清楚是在盯着楚冰和方媚儿的动静,还是在神游天外。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夏纯蹙着眉头淡淡的问道,只是那蹙眉的表情配上伤痕累累的脸,显得那么狰狞。

卜鹰听到夏纯的问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九道山庄的情况你不了解,这葵花林不是睡想进就能进去的。里面机关重重,若是不出意外,或许到清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龙城了。”

听到卜鹰的话,夏纯的身子微微僵硬,“机关重重”、“回京”,两个词就像是在夏纯的脑袋中炸开了一样,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葵花林里有机关?”夏纯像是在问卜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卜鹰并没有回答,只是有时候沉默反而是一种最好的回应。

夏纯静静地看着葵花林,脸色一片暗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葵花林中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这片平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小心”,身处葵花林中的楚冰一阵惊呼,左手将方媚儿搂进怀中,右手的剑刺出,一道闪亮的剑气化成锋利的剑,直冲着攻击而来的白虎刺去。

冷冽的剑气在白虎的侧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印子,疼痛的白虎像彻底被惹恼了,一阵嚎叫嘶吼,发泄着它的怒气。

随后狠狠地盯着楚冰,把他当做猎物一般,时刻准备着出击。

而白虎的身后,还有三只虎,它们听到白虎的嘶吼,像是接受到了号召一样,自然的站在了白虎身后。

借着墙上夜明珠散发出的光亮,楚冰和方媚儿可以看到白虎眼中幽幽散发出来的光芒,狠厉和血腥。

方媚儿将手中的弯刀握得紧了紧,声音有些哽咽:“那只白虎是它们的头,你去对付它,剩下的三只来交给我。”

楚冰微微一笑,搂着方媚儿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个人自进入葵花阵中,已经经历了一重机关,设置好的弓箭在两人进入密道的刹那就如同雨点一样射过来,要不是两人前后相互配合抵挡,想来这会早就成了刺猬。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分开,而此刻楚冰又怎么舍得让方媚儿去一下子挑战三只恶狠狠的猛虎。

虽然杀了白虎就有可能控制其它虎,可畜生就是畜生,又有谁能保证?楚冰如何敢冒险。

“站在我身后,我有办法。”说着,楚冰的手轻轻的在方媚儿的肩上拍了拍,随后相视护孩子的老鹰一样,将方媚儿挡在身后,让她脱离了猛虎的视线。

方媚儿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手中的刀只握得更紧,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既然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她如何会让他一个人只身犯险。“子凌,一起”,方媚儿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浪淘沙-抱月眠-殊嫔

碧玉婉若仙

双目情传曾谱琴瑟相合曲共奏双雁鸳鸯弦抱月成眠————————谜云暗雾散锦衣官宦海誓山盟皆成骗地久天长终虚幻泪尽长剑

第一零九章:以血见真心 识人方保命

“回圣上,一开始的时候,民妇并不知道他运进府里的是什么东西,民妇沉浸在老爷被杀的悲痛之中,更恨自己无能,知道仇人是谁,却无法为老爷报仇,所以并未顾及这些。”柳霜儿说着,眼底的悲伤渐渐转化为懊恼,随即变为浓浓恨意。

冷眼扫过慕乐,柳霜儿继续道:“可是这禽兽强行与黎露发生关系,却无意中在梦中暴露了他私运兵器,意图谋反之事。民妇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也知道他若谋反,国家混乱,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所以在萧大人来时,民妇才和黎露冒死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密室里的兵器是萧大人亲自搜缴出来的,圣上若不信,一问便知。”

柳霜儿话音落下,熊轩的目光落到了萧冠权身上,萧冠权明白熊轩的意思,站出来冷声道:“启禀圣上,臣确实在朱家庄的密室中搜缴出大量的兵器,现在呈上来的这些只是其中一小箱,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百余箱兵器,尽数被微臣带回京中,圣上可一一查看。”

萧冠权的话让熊轩震撼,百余箱兵器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不论这兵器出自谁手,对普悦都是巨大的威胁。而若真的是出自慕乐……熊轩不敢想象,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手握众多的兵器,若是他真的谋反,天下大乱也不过是鼓掌之间的玩乐罢了。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熊轩将目光定在了慕乐身上:“慕乐,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已然大白,你可认罪?”

熊轩的话问与不问都无关紧要,而慕乐答与不答都没有任何区别,熊轩已经认定他慕乐有罪,即便他有一百张口亦无济于事。

重重地在地上叩首后,慕乐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熊轩:“圣上,臣一生征战沙场,战功无数,刀剑舔血,命悬一线,臣无惧生死,只是今日蒙受不白之冤,臣死不瞑目。亲贤臣远小人方能国兴民富,圣上如今受小人迷惑,臣死而忧心。圣上……”

“够了……”熊轩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愤然而起,“朕是一国之君,即便昏庸,却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你若无谋逆之心,何意终于研究为君之道?你的拳拳忠心朕看不到,但朕知道君为臣纲为何意。来人,请慕将军下去,献上拳拳忠心。”

随着熊轩话音落下,守在门外的御林军进来四人,将慕乐从地上拖了起来。慕乐并不挣扎,只是看着熊轩冷笑,愈发猖狂:“普悦普悦,普天同悦,名字虽好,奈何昏君当道,我慕乐一生忠心为国,你小人之心,不分是非,受人蒙蔽,枉为天子。”

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路的慕乐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将心中所想尽数在猖狂的冷笑后大声的吼了出来。

听到慕乐的话,熊轩气的脸色发绿,冲着御林军摆手示意人们带慕乐下去。

慕乐被御林军带出御书房,仰天长啸:“昏君,你今日杀我,他日必然后悔,必然后悔……必然……”

慕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那为说出的后悔二字,却如同梦魇一样,让熊轩每每梦回都吓得喘不过气来。

当那血淋淋的心被送到御书房时,柳霜儿和黎露都露出了畅快的笑意,而萧冠权则是一副看不透的表情,至于熊轩,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再未闪过表情。

李友走进御书房,身后跟着上官娴月,上官娴月脸色苍白,身子纤弱,看到熊轩,脸色露出一阵心疼。

示意萧冠权等人下去,这才站到熊轩的身边,轻轻唤道:“圣上……”

听到上官娴月的声音,熊轩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看着上官娴月苍白,或者说惨白的脸色,长叹一声道:“你来了。”

上官娴月轻轻点头,上前一步,像是母亲搂孩子一样将熊轩搂在了怀里:“臣妾今儿特别想念圣上,所以就斗胆来了。”

说着,上官娴月搂着熊轩的力道重了几分,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熊轩双手环上上官娴月纤细的腰肢,长叹一口气道:“他骂朕昏君,朕是不是真的错了?”熊轩此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果决,反而脆弱的像个孩子。

上官娴月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她能够理解,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熊轩,生来享受的就是前呼后拥,从来都是附和、奉承,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否定。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昏君,除了圣怒之外,他如何能不心烦。

“娴月不懂政事,可是娴月懂圣上,圣上明察秋毫,是位圣明的君主,不是任何人想否定就能否定的。娴月还知道,圣上是个慈爱的父亲,想来咱们那薄命的孩子若是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上官娴月越说声音越轻,本是她来宽慰熊轩,转眼变成了她一阵感伤。

提到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熊轩因为刚刚杀掉慕乐而造成的不快瞬间便荡然无存。他环在娴月身上的双臂更紧了,冷声道:“是啊,他该死,即便他不曾谋反,他伤了龙翼,这就是死罪。”

上官娴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回应,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半晌都没有开口。

直到上官娴月身子支撑不住,倒进熊轩怀里才算结束。上官娴月一脸歉意地看着熊轩:“娴月近来身子弱,没能为圣上分忧,反而让圣上担心,真是该死。”上官娴月说着,脸色更加苍白几分,让熊轩看着心疼。

轻轻摇头示意上官娴月不要再说下去,熊轩一手握着上官娴月的手,一边说道:“娴月说这些做什么,你我是君臣,亦是夫妻,你是朕的皇后,何须说这些。再说,身子弱亦是慕乐犯下的错,朕让他如此痛苦的死,果真还是昏庸……”

上官娴月听到熊轩的话,挣扎着起身,用柔弱白皙的小手堵住了他的嘴:“圣上是明君,臣妾不允许圣上妄自菲薄。不论慕乐当初撞伤臣妾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他如今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臣妾不想再追究了,圣上也别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因为慕乐的事而牵累容妃,好不好?”

上官娴月的话虽轻,却让熊轩的眸子冷了几分:“娴月,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就要有皇后的威仪,事事忍让只会让人欺负了去。慕乐伤害龙翼,为的必然是容妃,慕乐谋反,容妃未必不知,朕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人常伴左右,在枕边服侍?”

“圣上……容妃她……”上官娴月还想说什么,话还未出口,便见熊轩刚刚还紧握着的手瞬间松开了。

熊轩把头撇向一边,冷冷道:“朕并不昏庸,孰是孰非还看的明白。容妃的事朕自会处理,你就在御书房休息,午后再回寝宫吧。”说着熊轩再不看她,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上官娴月看着熊轩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熊轩离开御书房后,直接到了德容殿,容飞看着走进殿中的熊轩,几乎直接扑了上去。

“圣上,求圣上开恩,求圣上明察,父亲一生尽忠,绝不会做对不起圣上的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谋害我慕家,求圣上明察。”容妃便说便哭,泪水不经意间沾染在熊轩的龙袍上。

熊轩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冷清道:“朕明察秋毫,自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你说你父亲冤枉,那你告诉朕,冤从何来?”

熊轩的冷如一把把冰刀,直戳进容妃心底,她心里明白,君王薄情,对于任何可能威胁到他权威的人,都要斩杀之,以绝后患。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被杀的将领无数,父亲慕乐谈不上功高盖主,也是战功赫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看来熊轩这是起了杀心。

容妃缓缓起身,哭声也渐渐止住:“圣上明察秋毫,想来定不会冤枉了父亲,卿蓉没有不信皇上的理由。后宫不得干政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卿蓉不敢越矩,刚刚是卿蓉唐突了,还请圣上开恩。”

听到容妃的话,熊轩微微一愣,这样的容妃让他感到陌生。武将之女,虎父无犬女,容妃向来个性张狂,只要她想要的,绝没有退让的可能。熊轩也正是想利用她这样的个性,以绝后患。

没想到,熊轩着实没想到容妃会在此时放弃为慕乐求情,“难道她已经知道慕乐死了,所以放弃求情以求自保?”熊轩一边打量着熊轩,一边暗暗地想。

只片刻,熊轩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慕乐刚死,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不可能有人为她报信,到底是因为什么?”

熊轩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他到死也想不到,容妃之所以会放弃求情,不是知道了慕乐已死,而是看透了他薄情的样子,也正因为这恰到好处的看透,才让她有了活命的机会。

熊轩想不透,也懒得去想,只对容妃冷冷道:“慕乐谋反,证据确凿,当场诛杀,不容他人置喙。慕家满门抄斩,至于你……”

看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容妃,熊轩稍稍停顿,而后冷冷道:“打入冷宫,至死不得出。”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德容殿,空留容妃一人跌坐在殿内哭泣。

宫中的消息丝毫不落的传到方媚儿和楚冰耳中,两人只是但笑不语,不急不缓地计划他们的事。

第一一一章:夫妻斗猛虎 香月巧传信

楚冰站在前面,方媚儿看不到四只猛虎的样子,但凭借它们低沉的嘶吼,也能感受到它们的跃跃欲试。

或许是因为在这牢笼中困得太久,这森林之王早已想要生死一站,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挑战过它们的权威,以至于平淡的生命里需要楚冰这样一个人来打破平静,制造些风起云涌。

方媚儿看着楚冰的背影,用手拿着剑置于身前,而左右却在暗中快速行动。三枚银针飞射出去,速度快的惊人,直冲白虎后的三只猛虎而去。

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猛虎的腿部,位置几乎相同,三只猛虎身子一个摇晃,险些滴在地上。腿上传来的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一阵麻木,仿佛那条腿已经不属于它们了一样。

“媚儿,现在三只虎交给你,白虎交给我。”说着,不待方媚儿回应,楚冰已经上前,凌厉的剑势掀起团团剑气,化作无数剑锋,直射白虎而去。

白虎看到楚冰剑气逼人,不由飞速向后退了几步,出了战圈,眯着眼睛,压低了身子,随时等待出击。

看到白虎后退,三只猛虎亦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故而努力压制与腿上的酥麻感,快速上前,想要将楚冰围住。

方媚儿见此情景,嘴角微微勾起:“不老实的家伙,看来银针对于你们来说,惩罚还太轻了些。”说着,方媚儿收起弯刀,拿出那根从李三奎手中得来的九节鞭,一个飞身冲到三只猛虎身前。

方媚儿快速出手,九节鞭被她甩动、抽打的如同翻飞的水袖一样漂亮,只是这美中带着杀机,一鞭一鞭地抽打在猛虎的身上,让它们疼的直叫,别说去帮白虎围困楚冰,就是在方媚儿面前亦无法做到自保。

战不过而逃不掉只能任人蹂躏,现在的猛虎面临的就是此般情形。

感受三只猛虎的状况不妙,白虎猛然飞奔除去,只不过它不是冲着楚冰而去,而是冲着方媚儿而去。

楚冰只看到一道白影飘过,虽然没有看清,但也知道那是白虎:“该死”,楚冰暗骂一声,即刻再次出剑,一剑斩天,突然而出的剑像一阵阵巨浪,汹涌而出,一层层连绵不休,截断了白虎前进的步伐。

方媚儿在白虎奔来的那一刻已然感觉到了森林之王的霸气,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更没有片刻的惊慌,即使不回头看,她也知道楚冰会为她扫平一切危险。

方媚儿下手更恨了一些,三只猛虎不敌,很快便被方媚儿抽打的晕了过去,而那只白虎只是静静地与楚冰对峙,不敢鲁莽地上前一步,亦不甘心抛下自己的伙伴离去。

待到方媚儿回身,便看到一人一虎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怎么,子凌,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那么紧盯着它做什么?”

听到方媚儿嬉笑打趣,楚冰的身子渐渐放松:“媚儿这是在告诉我,你吃醋了?还是一只老虎的醋?或许是一只母老虎的醋?”

楚冰的话让方媚儿大翻白眼:“轻佻。”

方媚儿声音不重,但楚冰却听了个真切,他也不怒,只是露笑回忆道:“记得当初相亲宴比武的时候,媚儿就说过我轻佻,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这个轻佻男,呵呵……”

“行了,快点动手,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机关等着我们的,还有心情说笑。”方媚儿轻啐一声,随即催促道。

楚冰点头,手上的剑快速刺出,就能要到达白虎身前的那一刻,突然密室内响起一个柔弱的女音:“不要杀它”。

低柔的声音让方媚儿和楚冰均是一愣,他微微偏转手腕,剑落在了白虎不远处的地方,在地上生生划开了一道裂缝。

“什么人?”楚冰冷声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密室内的女人?他心底暗暗想,双眸不自觉地与方媚儿对视一眼。

显然楚冰的怒意是无法威胁到女子的,女子淡淡地笑道:“公子、夫人二位莫急,这密道向来由白虎领头驻守,它既是看守,也是机关,若是它死了,这密道便会瞬间坍塌,你们就要葬身于此。”

女子虽然答非所问,但这三言两语却让楚冰和方媚儿大吃一惊,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这白虎居然又是一道机关,隐蔽而狠绝。

愣神片刻,楚冰便继续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楚冰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他环视四周,想看看女子在哪,却一无所获。

听到楚冰的话,女子轻柔的笑了:“你们不用找了,我就在你们的上面,这是一层特制的墙面,我能看到你们,你们却看不到我。我是谁无关紧要,我只能告诉你,我同我家主子被困在这里多年,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你们还是快走吧。”

“我为什么要信你?”楚冰依旧是那句冷冷的话,虽然他已经深信不疑,但他依旧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他感觉得到熟悉,对,就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微微一笑:“因为我没有骗你的理由,若是整个密室坍塌,我就会从我所在的层面掉下去,必死无疑。我还不想拿我的命去开玩笑,你走吧。”

楚冰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愿离开,不愿向前,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在思索,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半晌,方媚儿的手轻轻拉住楚冰的手,通过手上的温暖让他回过身来,而后才轻轻开口问道:“姑娘,媚儿斗胆问一句,你们是被庄主困在这里的?难道就没有出来的办法吗?我和我家夫君此来就是想见一见庐山真容,若是能帮姑娘和你家主子逃离这里,不是很好?”

听到方媚儿的话,女子显然一愣,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方媚儿再次开口轻唤“姑娘……”,女子才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我和我家主子在这里已经困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出去只看到肮脏的人世,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也就是说,还是有机关可以平安的让你们出来,对不对?”方媚儿不理会女子的长吁短叹和无由来的深沉感慨,只抓住重点,快速问道。

方媚儿的问话亦是楚冰想问的,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禁握紧,这种相知相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听到方媚儿的问话,看到方媚儿和楚冰的样子,女子轻笑:“夫人过人智慧过人,的确有平安开启这里机关的方法,只是这秘密只有庄主一人知道,我要是知道,又如何能够甘愿被困在这里十几年?”

女子的话有道理,若是她方媚儿知道逃出来的办法,拼死也会一试,如何会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多年。

“告诉我你是谁,或许我可以去将庄主捉来,逼他打开机关,放你们出来。”楚冰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样一段话,连他自己都后知后觉,向来不愿多管闲事的他如何会对这个女子和她的主子那么上心,那股熟悉的亲切感到底是什么?

楚冰想不透,不由深深蹙眉。

还未等得及女子回应,便听到一阵冷笑:“想要请老夫来开启机关?小子,你好大的口气。”说话间,一道黑影已经闪进了密道,来到了方媚儿和楚冰不远的地方。

一袭黑袍,冷冽的声音,庄主的摸样,只是楚冰和方媚儿再也无法从外貌分出,这个庄主到底是真是假。

“庄主,多日不见,功夫又精进了许多,真是让香月大开眼界。两个无知的小娃娃,庄主何苦难为他们?我与主子被困在这里多年,早就没有了要离开的打算,庄主又何须亲自守着这冷清的密道,多无趣……”叫香月的女子平静地说着,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方媚儿和楚冰都快速的在脑海里搜寻香月这个名字,随即方媚儿身子微微一震,香月,原来是她,她家主子,莫非……

方媚儿的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随即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庄主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香月已经无意中透漏了这个人是庄主的身份,方媚儿知道此时的任何动作表情,都有可能为自己和楚冰惹来杀身之祸。刀剑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她不怕死,可是现在她在报仇之外,又有了新的使命。

握着楚冰的手更加紧了紧,用她的力道唤回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楚冰,看着他的样子,方媚儿淡淡想,或许楚冰已经想到了女子的身份。

不多做思考,不论楚冰想起了什么,今日都不能轻举妄动。方媚儿淡淡笑道:“庄主大名小女子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媚儿谦恭的说着恭维的话,只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谦恭的意思,冷冽的声音传到楚冰的耳中,将他硬生生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还没动手,姑娘就夸本庄主不错,未免虚情假意了许多,还是等比过了再说吧……”说着,庄主的手变为鹰爪,直接飞速上前,袭向方媚儿……

声声慢*岚儿*书醉

来来往往,彷彷惶惶,沉沉浮浮沉沉。

乱云堆砌时候,爱把诗吟。

三言两语清句,也敌他缠绵销魂。

杨柳依,风拂春,最是思念时分。

满室书香醉人,情深处,清泪垂贯古今。

守着书卷,独自难品得欢。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滴滴凄凄。

这次第,怎一个孤字了得。

编辑-安安长评

文章文笔把控不错,行文流畅,开篇未直接点明主题,而是渲染了一种热闹紧张的气氛,通过众人的描述,逐步将主角引出,从侧面突出了女主的绝色之姿以及不凡的地位,这样做的优点在于,能很好的烘托主角的压轴地位,女主形象塑造较深入人心;

缺点在于,破坏文章的代入感,将女主捧得太高,反而让读者觉得女主形象太遥远,不能与之产生共鸣,侧面烘托法不宜过度使用,个人建议是缩短侧面描写女主的篇幅,尽早让女主出场。

接下来的情节就很顺畅了,男女主角两人的交锋和互动都较有亮点,男主稳重却又显出几分轻佻的形象,言语之中还透出些许狂气,角色性格很讨喜,女主表面精明坚强,实则内心脆弱敏感,两人遇到一起,有着意想不到的惊喜。

接着场景转换,移到了宫内,嫔妃间的明争暗斗稍嫌繁琐,好在没有停留太久,直奔主题,安排楚冰直接入住倾城别院,两人有了光明正大的相处理由,为接下来情节的开展铺垫了必要条件。

一方思及从前,感伤落泪,另一方箫声作伴,不经意间绵绵情意充斥其中,萦绕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是文章的一大看点,不过光写两人间的互动就显得平淡无味了,接下来黑衣女子的刺杀又掀起了一番波澜,接下来的阴谋与矛盾开展起来,想必会更有意思。

关于女主的心理描写还可以适当增加,她隐藏的秘密,她混入皇宫的目的,可用简洁的几句话,显露冰山一角,作为悬念吸引读者继续看下去。

整体来说,作者文笔功底不错,逻辑思维也较为紧凑,故事有阅读粘性,既然书名是《凤媚江湖》,切合主题的话,建议后宫部分适当减少,江湖纷争与朝堂矛盾可适当增加比例,展现文章的江湖风格。作者加油,会继续追读!

第一一二章:媚儿巧斗嘴 楚冰怒动功

庄主飞来的速度极快,几乎只是眼前光影一闪的时间,已然来到方媚儿身前。

方媚儿不慌不忙的后退,一边退还一边笑道:“庄主如此好的身手,跟我一个小姑娘比武,胜了人家说你以大欺小,输了说你不如毛头小儿,不论怎样都有失庄主颜面。要是我看,这武还是不比为好。”

看到方媚儿飞身后退,庄主紧追不舍,听着方媚儿的出言讥讽,猖狂大笑道:“小娃娃,你觉得就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住手?今日和你比武,若是我胜了,你只有死路一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天下谁会知道我杀了黄毛小儿?若是你胜了,也不过是仗着年轻气盛,欺负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胜之不武用在你身上才更合适些。”

庄主边说边笑,手上和脚下的速度均没有丝毫的减缓,离方媚儿越来越近,鹰爪般的手散发着冷意和血腥。

方媚儿微微回身,已然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看来想避免这场打斗是没有可能的了。

方媚儿刚想动手,只见楚冰已经飞身上前,冰冷的剑气横扫在庄主鹰爪前,只要庄主在上前一点点,他的手就会被利剑所伤。

庄主微微停顿,暂且收手,冷冷地看向楚冰道:“你和逍遥子是什么关系?”

“呵呵……”听到庄主的问话,楚冰只是冷冷一笑,“庄主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如去问他本人的好。”

楚冰的声音冷得让人打颤,饶是看惯了生死,经历过生死的庄主也是一愣。逍遥子之死众人皆知,当初他被唐碶所杀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楚冰让他去问逍遥子本人,这不是变相在说让他死。

庄主想透了楚冰话中的含义,浑身散发着冷意:“你好大的口气,你就那么确定你能杀得了我?”

听到庄主的话,感受他语气中的怒意,楚冰勾唇一笑,倒是方媚儿抢先道:“你已经输了,或者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自行了断的好。”

“哦?”庄主不明其意,疑惑问道。

方媚儿不动声色的冲楚冰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满眼含笑道:“你想和我夫君比武,一招没出便已经输了。武者,低者比招,中者比法,上者比心,还没开始你心已不静,落了下乘,不是输是什么?枉你掌管九道山庄呢,干着不干不净的买卖,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方媚儿说着,双眸陡然汇聚在庄主满头的发白上,半晌才满眼怜悯地道:“可惜了这满头白发,沧桑的岁月竟只留下一堆杂草。”

“你……”庄主被方媚儿一阵奚落,差不多要七窍生烟了,可惜比这伶牙俐齿的功夫,他这个老头还真比不上方媚儿。

方媚儿的话气到了庄主,却让上层的香月笑出了声:“这娃娃说的不错,庄主虽然功夫好,但是年岁大了,心也烦躁了,不平不静的,还真是比不上这两个年轻人。庄主,你也知道香月之前一直喜欢制香制药,要不香月动手开副药,给你调调身子?”

庄主听到香月的话,猛然抬起头,冲着上层的香月吼道:“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对本庄主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这两句话几乎是从庄主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可见他的咬牙切齿,被两个年轻气盛的小娃娃嘲笑也就算了,如何还要受这个身份卑贱的女人的气,“一个身子不干不净的女人,这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听到庄主的话,香月不气反笑:“我香月的确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身份尊贵,还不是给我受了十几年的大门,难道庄主还要香月提醒你,这最会守门的是什么?”

“你……”庄主气结,却不知该如何还击,他心中暗想,要不是香月和她的主子是那个人要的人,如何会耗费他如此多的心力和年月?

趁着香月和庄主周旋的功夫,方媚儿和楚冰已经暗暗地向后退去,眼看要退到密室门的位置,庄主猛然回头,冷笑道:“刚刚不是很猖狂嘛?现在就想跑?”说着,庄主的飞镖冲着墙上的一盏夜明珠灯光射去,密室石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以飞快的速度下落。

楚冰抬头一望,眉头深蹙:“媚儿,出去等我,”说着,不待方媚儿反应过来,便将她推了出去,也就在方媚儿出去的刹那,石门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重重地关上了。

“楚冰,楚冰……”方媚儿拍着石壁门大吼,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刚刚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这道门有多厚,其隔音效果不用想也能猜出个大概。

一颗心悬了起来,想来冷静的方媚儿有那么刹那间的无所适从。满脑子都是楚冰在密室之内会受到伤害的情形,这种意识上的打击比让她去与庄主真刀真枪的打还折磨人。

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得不到楚冰的回应,方媚儿坐立不安,但她还是在片刻之后强迫自己安定下来,“刚刚我们能够进到密室里去,或许我再走一边机关,这道门就可以重新开启。”方媚儿心里想着,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关的箭雨那里,希望能够从中找到打开密室的办法。

可是让她失望了,她和楚冰闯关闯的勇猛而彻底,机关已经费了,就像是一把折断了的钥匙,彻底失去了开启密室大门的能力。

方媚儿火急火燎的在密室外等候,她终于明白今夜的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楚冰分开,哪怕片刻都足以让她不安,更何况是里面楚冰还面临着一个功夫深不可测的敌人。

却说密室里面,待密室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楚冰露出一道温暖的笑意:“岚儿,快跑……”楚冰脑海中猛然蹦出这句话,还有那火海中自己嘶吼的画面,他笑了,终于,自己对于岚儿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岚儿,许多年前,我也是这样护着你的嘛?只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楚冰心里暗暗的念着,脑海中又不由地闪过方媚儿出手的片段,不论是对付唐门的人,还是大战李三奎,抑或是刚刚与猛虎对战,方媚儿的神兽他看得出来,那样的功力若不是吃了苦头,如何能炼的成。

楚冰心一揪一揪的疼,口里,心里,脑海里,到处都是岚儿,是方媚儿,是一人一名的重合。

“小心……”香月的声音陡然响起,这才唤醒了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楚冰,看着里自己几步远的庄主已然快速出手,楚冰迅速用剑在身前结印,做出了莲花护甲,莲花护甲与庄主出的掌碰撞中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连密室似乎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庄主看着脸色平静地楚冰,眼睛里燃烧起了兴奋的火焰:“好伸手,莲花护甲,失传了十几年的功夫你居然用的炉火纯青,看来逍遥子那妖孽把他拿手的功夫都教给你了。”

“妖孽……”听了庄主的话,楚冰冷哼一声,“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嘛?啧啧,也是,想来他仙逝的时候,仍然年轻的像是二十岁的汉子,哪像你,老态龙钟,成了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楚冰的话冷冷的,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上层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而后是难以置信的哽咽:“他……他……死了?”

“哈哈……”听到香月的问话,庄主已然能想到她的神色表情,刚刚那一声巨响想来便是香月跌坐在地上而发出的声音吧。庄主大笑道,“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死了就是死了,他的死只会令他心爱的人伤心,而本庄主依然活着,看着他心爱的人伤心,如此不是很好,哈哈哈……”

庄主笑得猖狂,让楚冰的眸子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虽然他还不知道香月是不是如自己判断的那般,是那个多年未见的人,但是他知道,任何会为逍遥子伤心的人都是他的朋友,而对于逍遥子的死感到开心喜悦的人,都是他将要刺杀的下一个目标。

“你现在还活着,你确实应该笑。”楚冰冷冷地说着,他停顿片刻,眼睛死死地盯着庄主,而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继续道,“因为,下一刻,你就再没有了笑的机会……”

楚冰说的冰冷,说完也不待庄主反应,他迅速将手中的利剑抛到空中,御剑而动,一剑变九剑,九剑变无数剑,若漫天梨花雨一般,剑在楚冰的指挥下,飞速的向庄主奔去。

有虚有实,或真或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一阵漫天梨花雨让庄主瞪大了眼睛。“好剑法,”庄主低声说道,只是这一声夸赞透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庄主不敢怠慢,双手已然在胸前打出了万雪覆江,层层的内力不断在身前汇集,打成一道江面,让坚韧的剑如同你陷入江水漩涡中,渐渐消失不见。

看到漫天梨花雨被庄主破解,楚冰不急不缓,嘴角笑意更浓了几分:“这才刚刚开始,庄主就用了七成功力,万雪覆江都打出来了,真不知道我的下一招你该怎么接……”

网大点评辅导员煜棋点评

内容分析:言情文,主线是主角的感情线索,本文主线是清晰的,主线的提出也很快,三章以内主角与男角遭遇并产生对手戏,这是很好的,接下来主角与楚冰的碰撞也很多,主线的发展也很是饱满的。

开篇还可以,虽然没有直接出现主角,但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从众人的议论中将主角交代了出来,让读者对其产生印象,其中不错的一点是这里的渲染可以营造出一点神秘感,反而起到吸引人的效果了。

接下来的第二章和第三章问题也不大,基本上能够吸引人。

文章的代入感主要由主角的行文视角产生,本文行文视角还不错,所以代入感是很好的。

另外,悬念设置也是有的,比如主角心中的“那个人”,还有第七章末尾丫鬟说的“挑起重担”等等,这些悬念拿捏得力度适中,很好。

叙述还算简洁有效,但也有些地方略显拖沓,像第二章开始的描写,还有几处写景都偏长,也不算什么问题。

文笔还不错,叙述流畅,文风也很有特点,表达能力没有问题。第二章后面“娴静时如姣花照水”写成了“闲静”,问题不大。

章节字数太少了,都是1000+的,建议改成2000+,那样最好。

清晰度以及精彩度的问题。

清晰度方面,主要就是要让故事围绕着主线,推动主线发展下去,本文的单线发展,主线索清晰,所以清晰度很好。

精彩度方面,本文小剧情还是比较精彩的,而且表述方式也比较吸引人,精彩度也挺好。

人设细节较为鲜明,主要通过行为细节和对白刻画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本文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尤其是对白,写得比较生动真实,能够反映人物性格。

另外,文文在感情上面缺少障碍,主角和男一号的对手戏够多了,不过还缺少第三第四者的戏份,适当给言情加一点阻碍可以让故事更加精彩。

总的来说本文还是不错的,文笔等优点不再赘述,希望作者继续更新,加油!

包装分析:好的封面能够起到吸引读者阅读的作用,本文封面不好,建议连续更新十天,然后去论坛申请封面。

书名一般般,建议修改一下,让其更加吸引人。

简介还可以,基本上可以突出文章内容,并且吸引读者。

章节名还不错,基本上能够概括章节内容,排版没有问题,章节字数建议2000-3000字左右为宜。

作品评分:1.文笔流畅且用词精准、词汇丰富+22.叙事线索清晰,但剧情不够紧凑+13.剧情内容的戏剧冲突出现但不明显+14.人设细节鲜明,但不够生动和丰满+15.对话生动贴切且能推动剧情+26.世界观/道具、装备与技能设定老设定但阐述的角度/使用的方式有一定新意+17.片段或章节的结尾悬念存在,但不是特别明显+1

望断天涯

等待

是一种揪心的折磨即便是望穿秋水依旧存留一丝期望的火焰在寂静的黑夜里盛开从分别的那日我便陷入了这种折磨无法解脱也不愿解脱望断天涯路寻找你走过的足迹不知会在谁的眼眸里倒映出你的样子似曾相识疯狂追去只是那个影子却依然不是你等吧等到天涯的尽头等到上天愿意让我们重逢的那一刻三生三世生生世世我愿化作望夫石来等待你出现的日子可你知道嘛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想要的是那个真实的你子凌你在哪里——方倾岚诉熊子凌书

第一一四章:逼迫开机关 终见想见人

“你想知道开启上层密室的机关?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仇玥涯将口里的血吐出来,看着楚冰冷冷的说道,身上散发出一股霸气,仿佛刚刚身受重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楚冰看着仇玥涯一身傲骨的样子,嘴角只是微微上翘:“没错,我是想知道开启上层密室的机关,因为这是对你十几年努力的最好打击,是最你最大的侮辱,跟杀了你,不应该说比杀了你更让你疼。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何不做?”

听到楚冰的话,仇玥涯只是一声冷哼:“暗影,这个江湖上见到过你真面目的人估计没有几个,老夫如今见了你的真面目,就算跟你无冤无仇,你也不一定会放过老夫。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你觉得你又有什么资本要求我在死前为你卖命?”

“呵呵……”听到仇玥涯的话,楚冰只是发出一阵冷笑,半晌才回答道,“我暗影何时需要用资本来威胁别人为我卖命,在我的眼里不过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没用的人都可以去死,而卧恰好能够做到,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恩?”楚冰的一个“恩?”字问的千回百转,让身经百战的仇玥涯不由颤抖。

静静闭上双眼,仇玥涯陷入一阵沉默,半晌才睁开眼睛道:“我可以为你打开上层密室的门,但你要知道,即使我打开了那道机关,没用我,你们也休想出了这个密室。两道密室我只能开启一道,暗影,你可想好了?”

无疑,仇玥涯的话戳中了楚冰最脆弱的地方,方媚儿还在密室之外,不知道怎么着急地等待呢,一想到守在外面的小女人,楚冰心下就变得暖暖的,连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很多。

“媚儿,等等我,我真的想知道,上面的人是谁?等等我,等等我……”楚冰闭上眼睛暗暗念道,半晌才睁开眼睛,“仇庄主未免太看不起暗影了,你的密室固然厉害,却也不是牢不可破,想来你也听过世上有种绝世剑法,别说打开你这一道破密室石门,就算是劈山砍崖也未尝不可。”

“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意一剑刺阳已经在江湖失传了近百年,你怎么可能?”仇玥涯不敢置信的摇头,他不相信,或者说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个站在他面前二十出头的杀手,能够练就一剑刺阳。

看着仇玥涯几近语无伦次的样子,楚冰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为他的否定而有丝毫不悦:“你可以不相信,若是庄主喜欢,暗影倒是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毕竟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能够死在一剑刺阳之下,也算是莫大的荣耀。”

“你……”

“我?”还未待仇玥涯说完话,楚冰便含笑打断了他,“我很好,不劳仇庄主劳心费神。不知仇庄主可想好了,是要开启上层密室的门,还是死?”

“有区别嘛?”听到楚冰的问话,仇玥涯反而平静下来,“即便老夫为你开启了上层密室,我终究逃不过一死,我已经说过,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着实找不到为你开启密室的理由。”

“你想要一个理由嘛?或许我可以给你。”仇玥涯话音落下,楚冰还未答话,只听到上层传来一个温婉的女音,虽然温婉,却有一股让人折服的气质。

听到声音,仇玥涯和楚冰同时抬起了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描画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仇玥涯的声音有些颤抖:“十几年了,你从未开口,今天老夫终于听到你开口了,哈哈……哈哈……”仇玥涯大笑出声,眼中竟有一股热泪流下。

“仇庄主日夜为本宫守门,本宫甚感安慰,也曾想过不问世事,在这里终老一生。可是今日我见到了想见之人,找到了活下去和走出去的理由,开口说话算不得什么,仇庄主也不必因为本宫的一句话而感激涕零。”声音很好听,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楚冰能感觉到,这个以本宫自称的女人,将是这次九道山庄之行的最大收获。

楚冰只是静静地听着,静观其变,希望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感激涕零?”听到女音落下,仇玥涯只是微微一笑,眼中的激动也转化为一种酸涩,一阵悲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就换来你这一句感激涕零?难道我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还是能够如此安然地无视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在你心中的地位。”

“他在我心里永远活着,”仇玥涯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上面的女人坚定的说道,楚冰只听这一句,就知道这个女人爱极了她口中的那个男人,因为只有爱到骨子里,才能从内心深处发出最强烈的吼声,让仅仅一个爱字也能够震天动地。

楚冰想见这个给他熟悉和亲近感的女人。“仇庄主,暗影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若是你已经想好了,就告诉我你的选择,我可没功夫听你们在这里扯什么爱不爱的。”楚冰冷冷的说道,给仇玥涯已然脆弱的心又施加一些压力。

“仇庄主,本宫想出去,这个理由足够你开启这道密室了吧?”上层的女人在楚冰说完之后淡淡地说道,两个人默默的配合,只为一个目的。

“好……”仇玥涯闭上眼睛陷入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才声音沙哑的说道。随即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向着密室的东边走去。在巨大的夜明珠散发光亮的地方,他以他现在能够使用的最快速度,在地上走出一个八卦阵图案,每走一步,地上便会亮起一束光,知道八卦阵图案形成,才听到墙面有渐渐滑落下降的声音。

楚冰循声望去,之间密室东边赫然有一间房屋在徐徐下落,透明的墙面,透明的墙底,让楚冰清晰地看到了屋内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站着的人一身白衣,头发中带着淡淡的白色,身子瘦弱,但可以看出眉目清秀,只一眼便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

而坐着的那个人一身青衣,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嘴角微微上翘,勾出好看的弧度,那是淡淡的笑意,安静亲善,但却掩映不住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多谢仇庄主,他日若有机会,本宫自会报答你。”青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淡淡说道。虽然话是对仇玥涯说的,可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楚冰,没有片刻的离开。而白衣女子亦是如此,只是眼睛中除了激动之外,还有一丝痛苦的情绪含在里面。

楚冰静静地站着,这种四目相对的感觉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青衣女子在白衣女子的搀扶下款款走出透明的房屋,来到楚冰身前。青衣女子眼睛红润,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白衣女子轻轻道:“小姐,就是这眼神,错不了,错不了……”

听到白衣女子的话,青衣女子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潸然而落,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楚冰的脸,那么地小心翼翼,仿佛是怕自己碰到了楚冰,他便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样。

“你是……”楚冰声音沙哑的问道,虽然那个答案他已经在心底念叨了无数遍,可是真的当它呼之欲出的时候,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么多年孑然一身,直到方媚儿的出现,才让他漂泊的心有了一个归宿,有方媚儿的地方就是他楚冰的家,方媚儿便是他楚冰唯一的亲人,他从未奢求过更多,更何况是奢望在他的意识里不可能活下来的人,现在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冰虽然是问话,可是他的那双手已经握上了轻易女子的手,将她的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安之若素,子心幽幽,宁静致远,凌空排云”,轻易女子声音颤抖的说道,眼泪汹涌而出,她一把将楚冰搂进怀里,温和地喊“凌儿……”

白衣女子看着两人相拥的场景,抿着嘴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流下,只是嘴角荡漾的笑意是如何都忍不住。多年未见,她看着眼前的楚冰,脱去了稚气,留下了沉稳,还有那绝世剑法,这些都让她高兴。

这么多难生活在密室之内,她们从未想过要出去,不是出不去,而是怕,怕自己最想念的人都死了,那么她们也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支撑。

只是没想到……

密室沉默了,唯有仇玥涯的表情充满了不敢置信,虽然谁都没有道破身份,可是他心里已经了然楚冰是何身份。他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刚刚受伤的是自己。

“那个……”仇玥涯终究忍耐不住,最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那个……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他说着便去一颗夜明珠下,以与刚刚打开上层密室的门相近的方式,打开了刚刚落下去的密室石门。

石门缓缓开启,才露一个小缝,便听到方媚儿喊:“楚冰,楚冰……”

第一一五章:方媚儿被捉 仇玥涯来救

“媚儿……”楚冰听到方媚儿的喊声,急忙应道,话音刚落,便听到方媚儿继续道“楚冰别出来,别,别出来……”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知道,若不是媚儿遇到了危险,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楚冰并不言语,不仅因为他颤抖的心让他无法开口,还因为塔他知道,此时不说话比说话更安全。

密室石门缓缓打开,楚冰放开搀扶着青衣女子的手,飞快的冲了出来,在冲出密室石门的那一刹那,他就看被那一抹鲜红的血刺伤了双眼。

方媚儿的额头上有一大片血,顺着脸颊留下,红得骇人。

“媚儿……”楚冰焦急地喊了出来,他恨自己,刚刚怎么能将方媚儿推出密室,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她落入他人之手。

方媚儿含着泪冲他摇摇头,眼里却是一阵激动,楚冰读得懂,这是她在为自己能够安全出来而感到高兴,可是……楚冰再次看到方媚儿脸颊上的伤痕,才猛然苏醒一样,扫视着押着媚儿的人。

一身黑衣,掩饰不住他的挺拔,旁边一个纤瘦的身影,楚冰只扫了一眼,便看的明白。“放了媚儿,有事冲我来。”楚冰只是冷冷的说道,他的冷冽如同一块千年寒冰,让人寒到骨子里。

楚冰的话音落下,青衣女子、香月以及仇玥涯三人也出了密室,三人看着被扣押住,满脸是血的方媚儿,都不由一惊。

“凌儿……”青衣女子轻唤一声,让楚冰回过头来。“她是我妻子,方媚儿……”楚冰只淡淡的回应一句,听着语气中不起波澜,但是那股坚定去给了青衣女子答案,哪怕她再担心,即便想要救得方媚儿要闯刀山火海,他楚冰也会毫不犹豫地去闯。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到片刻再睁开时,便是满眼的冷冽:“卜鹰,我方媚儿落在你的手上,你大可以带我回去复命,我绝不会退缩分毫。但你若是敢伤楚冰一根头发,你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方媚儿的冷冽让众人的心都颤了一颤,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个较小的身体里,在这么娇艳的面庞下,居然隐藏着这样一颗坚定而无谓的心。

而夏纯听到方媚儿的话,头不由得转向她。夏纯眼睛盯着方媚儿的脸,她能读懂方媚儿脸上的表情,她读的懂方媚儿的爱,刻骨铭心到不顾自身安危,而愿意替对方去死。她夏纯何尝不敢。静静闭上眼睛,夏纯默默祈祷:“但愿他能够平安,既然他们彼此深爱,那我甘愿做一个外人,楚冰,祝你幸福。”

“媚儿姑娘,卜鹰得罪了,今日卜鹰伤了你,回去后自会向圣上请罪,向媚儿姑娘赔不是。只是楚冰是圣上交给卜鹰的任务,卜鹰必须完成。”卜鹰听到方媚儿的话,恭敬地说道。

方媚儿只是以一声冷哼作为回应:“熊轩有你,真是此生足矣。”方媚儿将此生足矣四个字咬得重重地,仅仅四个字便能听出她心中的恨意。

“媚儿姑娘莫要因为卜鹰而误会圣上,圣上对媚儿姑娘的心意从未变过。”

“是嘛?”方媚儿收回深情凝望楚冰的目光,回头似笑非笑地扫了卜鹰一眼,片刻后才继续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嘛?”

“卜鹰愚钝。”

“呵呵,我最讨厌的便是那些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他转的人,尤其是这样的男人。你说我会在乎他对我是何心意嘛?”方媚儿说着,又看向卜鹰,认真道,“卜鹰,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嘛?狡兔死,走狗烹,君王薄情,若是今儿你杀了楚冰,熊轩就除去了他最大的敌人,你认为你还能活?”

方媚儿的话无疑戳中了卜鹰的痛楚,他永远都记得当初与段阳大战后带着一身伤回到宫中,熊轩是如何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直到自己晕倒,加上夏纯的求情才得以医治,这样的君王让他寒心,可是他当了一辈子的锦衣卫,终究逃不掉要为圣上爪牙的命运,即便熊轩无情,但他不能不忠。

“媚儿姑娘教训的是,可是再卜鹰的心里,只有圣上,没有卜鹰,即便卜鹰只有死路一条,也要完成圣上给的任务。”卜鹰说着,就将方媚儿交到夏纯手上,向前两步对楚冰道:“即便卜鹰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伤害媚儿姑娘,只要你跟我走,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他。”

卜鹰无疑抓到了楚冰的软肋,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男人一旦有了弱点,即使他在强大,终究会有让人抓住弱点的一日。作为一个杀手,本应该断情绝爱,这点楚冰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自从遇到方媚儿的那刻起,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电光火石,摄人心魄,爱情就来的那么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或许这已经不是今生的缘分,而是生生世世的缘分,哪怕是今生抑或来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选择娶方媚儿。

“你觉得你能威胁得了我?”楚冰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和怒意,冷着脸说道。

楚冰的话只引来卜鹰一阵低笑:“楚公子这句话何必问出口,答案你应该比卜鹰更清楚。”

楚冰咬牙切齿,硬生生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卜鹰,多年未见,你可还好?”青衣女子盈盈上前两步,前笑开口。

她的出现让卜鹰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皇后娘娘?”

听到卜鹰的话,方媚儿陡然一愣,随即也便了然。青衣女子扫过方媚儿的脸,轻轻点头,随即才冲卜鹰道:“你也是糊涂了,时光荏苒,本宫再也不是皇后,从普悦变天的那日起,便再也不是了。”

“皇后娘娘,你……”卜鹰欲言又止,他有话要说,却终究一句也问不出口。

“你什么都不必问,我能够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苍天见怜。本宫向来不愿以恩义挟人,只是今日你抓的人对本宫极为重要,若是你念在当年的恩情,便放了她,本宫自当感激不尽。当然,若是你执意不放,那就算了,我相信凌儿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只是,到那时,你……休怪本宫没有给你一条出路。”青衣女子一席话说的平静,雍容淡雅的气质让人不由地想要折服。

方媚儿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她不光为楚冰找到了亲人而高兴,更为眼前出现的这个女子而折服。做女子就应该这样,坦坦荡荡,雍容华贵,以理服人,该忍忍,该狠狠。

楚冰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他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站在他的身边,给予他无穷的爱,即便是此刻就死了他也无怨无悔,只是他不想去死,因为他舍不得。

听到青衣女子的话,卜鹰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一连三叩首,道:“皇后娘娘赎罪,当日娘娘救命之恩,卜鹰永世不敢忘,忘恩负义非君子所为,卜鹰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弃义之人。只是今日卜鹰若放走了楚冰,便是对圣上不忠,自古忠义难两全,还请皇后娘娘体谅卜鹰为难之处。”

仇玥涯一直站在后面冷眼旁观,当听到卜鹰说忠义之道之后,他大笑出声,因为大笑,扯着他的内伤,一阵咳嗽,半晌才平静下来道:“卜鹰,你告诉老夫,什么是忠,若是你真的忠,如何会成为熊轩的爪牙,你早就与应该死了。”

听到仇玥涯的话,卜鹰身子微微一凛,半晌才冲着青衣女子微微叩首,道:“卜鹰该死,当年先皇培养卜鹰,卜鹰深受先皇和皇后娘娘的厚爱,只是后来先皇将卜鹰指派给了太上皇,卜鹰便以太上皇为主子,尽心尽职听主子号令。太上皇仙逝,卜鹰只得听从圣上。莫非仇庄主已经选择了不再听从圣上的指令?”

卜鹰问得随意,可是言辞中却有着一股浓烈的警告味道。

仇玥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卜鹰厚脸皮的功夫着实不比老夫差,别给我提什么狗屁太上皇、皇上,从你跟着别的主子开始,你就没有资格说忠。至于老夫,我只为我的女人做事,其他的老夫才不在意,刚才我女人已经说了,你手里的娃娃对她很重要,你赶紧给老夫放人,否则别怪老夫让你今日出不来九道山庄。”

听到仇玥涯的话,所有的人脸色都是黑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他能够毫不避讳的说出脱离熊轩的掌控,亦没有人能想到,他能够大招大揽地说出青衣女子是他的女人。

众人都是默不作声,直到卜鹰冷冷道:“既然庄主已经做出了选择,道不同不相与某,那卜鹰得罪了。”

卜鹰说完,快速向仇玥涯出手,速度快得惊人。他的出手即在众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现在这些人之中,只有向仇玥涯出手,才能算不负恩义,这是最好的选择。

仇玥涯看着卜鹰飞速奔向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卜鹰,感谢你给老夫这个表现的机会,清影,让我来保护你和你最重要的人。”仇玥涯心里暗暗地想,他不顾身上的内伤,快速地迎了上去。

第一一七章:方媚儿索吻 楚清影含忧

楚冰带着方媚儿等人离开了九道山庄,没有再回秋霞客栈,而是找了一个农家小院落脚。

楚冰将方媚儿的伤包扎好,才无奈的教育道:“媚儿,你打不过卜鹰?我看即便是跟仇玥涯动手,你也没有丝毫畏惧,怎么会败给卜鹰,还伤的这么重,你成心让我心疼是不是?要是再有下次,看我还管不管你。”

话虽说的中,但他的每个字词中,都包含着浓浓的心疼。方媚儿静静地依偎在楚冰的怀中,浅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小伤?”方媚儿话还没说完,便被楚冰气鼓鼓地打断了,“你现在是皮肉厚了是吧,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是小伤。都被人抓在手里,任人宰割了,你还说是小伤,你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唔……”

这一次方媚儿猛地仰头,吻住了楚冰喋喋不休的双唇。

楚冰本就心疼方媚儿,看到她受了伤,又被卜鹰抓住,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现在没事了,楚冰的心依旧无法平静,他无法想象要是自己没有出来,方媚儿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被卜鹰带回去交给熊轩嘛?那……

楚冰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他将方媚儿搂的更紧,吻得更深,以方媚儿唇上的甜美和彼此身上火热的温度来抚平那颗久久不能平静的心。

感受到楚冰身上的火热,方媚儿小手不断推搡着楚冰,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将她压在身下。

半晌过后,楚冰含笑离开了方媚儿的双唇,那股笑荡漾在眼底,幸福到让方媚儿醉在其中。

“这次我先放过你,不过你休想认为,只要你犯了错主动一些,我就可以饶了你。要是你下次再让你手上,我干脆就让你下不来床,省得你惹麻烦。”楚冰说道。

方媚儿浅笑连连点头,一再保证她不会让自己再受伤,再受制于人。只是他们彼此都清楚,方媚儿之所以会受制于人,根本就是心思没有在打斗上面,若不是一颗心都悬在了被困在密室内的楚冰身上,只怕就是两个卜鹰,也未必能轻易上了她。

“好了,我抱你出去,看看她……”楚冰温柔的说着,只是一个她字还是让方媚儿蹙眉,是因为多年未见,是因为太久没有享受过家人给的温暖,所以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唤一声“娘”了嘛?

方媚儿心疼地搂进楚冰,想温暖他那颗冰冷而脆弱的心。感受到方媚儿的意图,楚冰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多少年了,他从未有一天想今天这样幸福,即便提心吊胆,即便生死一线,但是他却觉得是随幸福的。

楚冰抱着方媚儿来到小院的外厅,青衣女子和香月都坐在外厅内等着,两人脸色平静,只是方媚儿能从青衣女子那紧蹙的眉头中看出担忧。方媚儿的心顿时觉得暖暖的,从今天起,她不但有了楚冰,也有了娘。

“娘……”方媚儿声音哽咽的轻唤出声,这一声娘让楚冰还有青衣女子,以及香月都是轻轻一颤,青衣女子泪眼婆娑地看着方媚儿,而后又将视线投注到楚冰身上,半晌才点头,声音沙哑的答应。

方媚儿挣扎着从楚冰怀中下来,她拉着楚冰缓缓走到青衣女子身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身前,而后拉着楚冰跪了下来。

“跪”这个动作对于方媚儿和楚冰来说是陌生的,他们从不为奴隶的那刻开始,便挣扎着或者,但从不下跪,如今跪在青衣女子身前,却能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青衣女子慌乱的要去搀扶两人:“好孩子,起来,起来……”

“娘……”方媚儿再次唤了一声,含着笑道,“娘,我是方倾岚,是子凌的妻子。成婚的时候未能得到娘的应允,未叩拜娘亲,还请娘亲赎罪。”说着,方媚儿便叩首在地上。

楚冰一句话不说,只是眼底荡漾着幸福。他跟着方媚儿一起叩首,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满足,他的亲事终于能在家人的见证下进行了,即便什么都没有,只要有家人的点头,他就觉得开心。

“小心伤。”青衣女子笑与泪混合到一起,多年静如止水的心此时荡漾着层层暖波。和楚冰一起轻轻扶起方媚儿,她才轻轻道,“娘今天能见到凌儿,能见到他娶了这么贤惠又爱他的妻子,娘开心。”

说着,楚冰的娘哭得更加汹涌,香月忍着泪水笑道:“小姐,凌儿平安无事,你应该开心,怎么又哭了?”

“是,是,我开心,我开心……”楚冰的娘是这样说着,只是汹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楚冰上前一步,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哽咽道,“母后……”

听到楚冰的那一句母后,她的娘身子猛然颤抖,半晌才平静道:“凌儿,我的凌儿……”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自从普悦七年开始,天下大变,她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开始,她便没有再哭过,没想到今天一天,她便哭回了这么多年未流的泪水。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一个泪眼婆娑,一个泪水汹涌,方媚儿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任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待到一切平静,四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说这些年经过的事。

“凌儿,这些年你还好嘛?”楚清影轻轻的问道,其实不问她也清楚,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如何能够好?

楚冰轻轻点头:“母后,凌儿过的很好。”楚冰说着,将方媚儿的手我的紧了几分。

楚清影鼻子微微发酸,微微低下头道:“凌儿,和媚儿一样叫我娘吧,从那一年开始,我再也不是皇后,你父皇都已经不在了,叫这母后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为父皇报仇,那一家姓熊的,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楚冰冷冷的说道,那样浓烈的恨意是方媚儿从未见到过的。反手紧紧握住楚冰的手,像是在安抚他的怒意,又像是在说她会陪她一起。

楚清影出奇的没有反驳,她亦是恨的,这么多年的心静如水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报仇的机会和能力罢了。

没有得到楚清影的回复,楚冰和方媚儿静静地站起身,再次跪在楚清影面前。楚冰郑重道:“子凌立誓为父皇报仇雪恨,请娘亲放心。”说着,楚冰和方媚儿两人再次在地上叩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清楚两人的心。

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楚清影长叹一声,她和香月将两个人扶起来,才道:“我何尝不想报仇,只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看到你们能平安,我又如何忍心让你们再次在这血海深仇里挣扎。”

“娘,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仇不论如何都要报。况且退一步说,即便子凌真的选择不报仇,熊轩就真的能放过子凌嘛?刚刚卜鹰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便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既然都是在生死之间挣扎,这仇又为何不报?”方媚儿听到楚清影的话,抢先一步说道。

楚冰轻轻点头:“娘,媚儿说的没错,就算不报亡国灭家之仇,这么多年娘你受的苦,我受的苦,这些又在怎么能一笔勾销?”

楚清影轻轻点头:“你们说的娘都懂,只是我真的不忍心让你们再入险境。凌儿,你已经成家,应该给妻子还有你以后的孩子一个安宁的生活。”

“娘……”方媚儿轻轻走到楚清影身边,“只要子凌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况且熊轩他们欠下的债也不只子凌身上这一笔,就算是他不报仇,我方家满门的仇也是要报的。”

“方家……”听到方媚儿的话,楚清影轻轻的念叨,半晌才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看到几个人情绪低落,香月也心底难受,出言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我看小院厨房里还有些新鲜菜,我去做几个小菜,咱们热闹热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楚清影三人纷纷点头,香月含笑走了出去。

看着香月走出去的身影,楚清影对楚冰道:“凌儿,去看看香月吧,她有事想问你。”

楚冰听到楚清影的话,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大步跟了出去。香月在厨房内做菜,看到楚冰进去,心不由得提起来。“凌儿……”

“香姨……”楚冰轻轻地叫道。想着当初香月带着自己四处逃命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只不过香月看上去再也不似那时那般年轻。

一句“香姨”,自然也让香月回想起了那段经历,那段屈辱不堪回首的往事。静静地闭上眼睛,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半晌,香月才缓缓睁开眼睛,继续手上的活计。楚冰见她不开口,也只是在一旁帮忙,不多说话。

直到香月走神,连锅里菜糊了都不自知,楚冰才轻轻开口:“香姨若是有话要问,凌儿必然知无不言。”

不顾锅里糊了的菜,香月转头看向楚冰,眼里泪水打转,哽咽问道:“凌儿,你告诉香姨,逍遥子真的死了?”

第一一八章:逍遥子含恨 香月斥楚冰

听到香月颤抖的声音,楚冰甚至有些不忍说出真相,他从来不知道,香月与逍遥子之间还有如此深的感情,或许……

楚冰瞪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记忆逐渐飘远,回到了多年之前。

“楚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逍遥子带着楚冰来到一个荒凉的府院,到处长满了野草,像是荒废了很久。

楚冰轻轻摇头,他从未来过这个小院,也不知道逍遥子这样问他是什么意思。

逍遥子屏住呼吸,半晌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仿佛连呼吸都是痛得。

“师傅……”楚冰看到逍遥子的样子,急切地叫了一声。

逍遥子轻轻摆摆手,示意楚冰自己没事,而后半晌才睁开眼睛静静道:“你知道嘛?曾经这里是一个员外府,有一个姓王的员外住在这里,王员外很富有,在这里他可以只手遮天,没有人敢对他说不。”

楚冰轻轻点头,看着逍遥子随风飞舞的发丝,他总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哀伤。“师傅,然后呢?”

“然后……”逍遥子听到楚冰的问话,突然冷笑出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冷,是楚冰从未看到过的。一直以来,逍遥子给楚冰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哪怕是杀人的时候,他都会带着浅浅的笑,只是这次不同,那股冷意让楚冰不由的颤抖。

“然后,他死了,整个员外府没有一个活着的人,都死了。”说道最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逍遥子的牙缝中蹦出来的一样,只是那股恨意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楚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好奇为什么富甲一方的员外府会招来杀身之祸,凭他的直觉,这件事多半和逍遥子有关,可是,楚冰看着哀伤的逍遥子,根本没有勇气问为什么。

逍遥子渐渐平静,连眼底的恨意都渐渐平静地不起波澜:“你想知道为什么嘛?”

楚冰并不答话,依旧静静地听着,逍遥子低声道:“那一年,江湖纷乱,朝廷动荡,天下都不太平。可就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不光漂亮,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那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逍遥子说着,声音猛然有些颤抖:“可是你知道嘛?为了她,我背叛了暗河,在受了九道酷刑之后脱离了暗河,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她却因为要保护主子的孩子而四处奔走逃命。我循着她留下的足迹跟上了她,却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逍遥子静静的闭上眼睛,只是那紧皱的眉头显露了他的伤痛。

“就是在这?”楚冰小心翼翼的问道。

逍遥子眼睛猩红,他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就是在这,就是那个禽兽王员外,他强要了我最爱的女人。我看到了她无力的挣扎,看到了她绝望的眼神,看到了她不顾一切撞到了墙上,额头上留下的鲜血。楚冰,你知道我有多恨嘛?”逍遥子咬牙切齿地说出恨字,眼睛已然猩红的如同走火入魔。

楚冰并不能回答什么,他能感受到逍遥子的恨,更能够理解他的恨,可是那又怎样,再多的理解与安慰也换不回一个清白的女人,更换不回她的命。

“就在那天,我杀了员外府里的所有人,不论老少,一个都不留。我用他们的血为我的女人祭灵,让我的女人在天上地下都可以瞑目。”逍遥子静静地闭上眼睛,深情的说道。

“那师傅爱的那个女人……”

“她死了,我将她葬在了西山坡的百花林里,小山坡上弥漫着花香,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美,我相信她会喜欢那的。我还答应她,若是有一日我死了,我会去那里陪她,我会顺着她的足迹去找她,上天下地去找她,让她陪我以后的生生世世。”

楚冰和逍遥子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那一日的哀伤却永远的留在了楚冰的记忆里。

楚冰收回自己的思绪,将略带伤感的目光投注到香月的身上,轻轻点头:“师傅他已经去了。”

一句话说出来,只见香月的身子猛然颤抖,一个站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还好楚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香姨……”

香月仿佛听不见楚冰的叫声,只是泪水不断汹涌,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一股血腥在口中弥漫,她在缓缓放开。

“他……他是怎么死的?”香月颤抖地问道。

楚冰听到香月的问话,闭上眼睛回忆当日的场景,半晌才忧伤地答道:“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香月听到这一句话,心不由的抽成一团,半晌才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那一日我们去参加了一个豪强的寿宴,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杀掉豪强,仅此而已。我和师傅一直配合的很好,从来没有失手过,可是,那天唐门的人出现在了寿宴上,唐锲,就是他在我杀了豪强的刹那跳了出来,在那一瞬间,他发出了六十多种暗器,师傅为我挡住了所有的暗器,可是他……”

楚冰再也说不下去,可是香月已经了然一切,她的眼底聚集了浓浓的恨意:“唐门,唐门……”

楚冰静静地陪着她,亦如当初无法安慰逍遥子一样,无法安慰如今的香月。

香月沉静半晌,猛然站起身就往外走,楚冰一把拉住了她:“香姨……”

“别拦着我,我要去给他报仇,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让伤害他的人逍遥自在,我要为他报仇,我要为他报仇……”香月歇斯底里地喊道,只是她没有留下一地泪水,眼里有的只是恨。

楚冰的手抓地愈加紧了几分:“香姨,你冷静一点,唐门势力强大,不是你说想报仇就能报仇的。”

“所以,逍遥子死了,你就不闻不问,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香月陡然将目光死死地钉在楚冰身上,眼底恨意蔓延,“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居然能做到如此冷漠,凌儿,你真让香姨失望。是,唐门厉害,可是我香月就算是死也要为逍遥子讨个公道,我是女流之辈,但也不会像你这样做个缩头乌龟。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香月吵闹的声音极大,坐在外厅闲聊的方媚儿和楚清影听得一清二楚,方媚儿想要起身出去,楚清影只是淡淡含笑道:“岚儿,在这里坐着就好,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香月苦了一辈子,搭进了青春和清白,如今又死了爱人,她是应该好好发泄发泄的。”

“可是这些也不能全怪子凌……”方媚儿懂得香月的苦,可是她同样也心疼楚冰。

看着方媚儿皱起的眉头,听着她担忧的话,楚清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你对凌儿的心意娘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们换过来想想,若是今日死的是凌儿,而凌儿是为了救我而死,你会不会也对我有所排斥。人都是一样的,人心都是肉张的,就算是劈头盖脸的怒骂也换不了逍遥子一命,让她发泄一下又有何妨?”

听了楚清影的话,方媚儿轻轻点头,在宫中混迹了这么久,她现在才越发觉得,只有楚清影这样心怀大度的人才能够执掌六宫,母仪天下,心中对她的佩服和敬爱不由又多了几分。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再也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香姨,他不但是你爱的人,他也是我的师傅,我如何会对他的死不闻不问。唐锲已经死了,唐门逐渐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耐心地再等等,你相信凌儿,凌儿一定会为师傅报仇。师傅一生爱你胜过爱自己,凌儿无用,保护不了师傅,你让我现在如何忍心看着你去冒险,你若是受到丝毫的伤害,你让九泉之下的师傅如何安心?”

楚冰激动地说着,拉着香月的手又紧了几分。

香月似乎感觉不上手碗上的疼痛,听着楚冰的话,只声音沙哑道:“真的?”

楚冰重重点头,只片刻,香月便扑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香月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楚冰的衣袍:“凌儿,你答应香姨,一定要为他报仇,杀尽唐门中人,让他们所有的人为他陪葬。”

楚冰的手轻轻地拍着香月的背:“香姨,你放心,我一定让唐门的人为师傅陪葬。”

香月听到楚冰坚定的话语,心也渐渐松了下来,只是眼中的恨却没有丝毫消减。“凌儿,他的墓在哪?”

“在王员外府西山坡的百花林里,他说那日看着你撞墙而死,于是在杀了员外府所有人之后,将你葬在了那里,他说那和你名字很配,你一定会喜欢的。”楚冰将当日的场景丝毫不落的告诉香月,香月只是含泪静静地听着,咬着的双唇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她全然没有感觉。

“香姨,你既然已经被师傅埋葬了,那你是如何又起死回生的?”楚冰说完,看着香月不解地问道。

第一一九章:香月诉当年 卜鹰寻真相

香月听到楚冰的问话,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半晌才缓缓说道:“是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上天有眼,最后死的不是我,而是那帮禽兽。”香月说道禽兽两个字的时候,眼底的恨更深了几分。

楚冰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扰。

“那天,我被那个禽兽强要了身子,我恨自己没有功夫,不能亲手杀了他。我爱逍遥子,可是我却连一个干净的身子也不能给他,与其肮脏的活着,还不如去死。”香月停顿片刻,继续道,“我撞在了墙上,额头撞到冰冷的墙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等下一辈子还要让我遇到逍遥子,让我早早地给他我有的一切,不留遗憾。”

“那后来难道师傅没发现你还活着?”这是楚冰最不解的地方,按照逍遥子的功夫,若是香月还有一星半点可救的希望,他定然不会放手,如何能将还活着的香月下葬西山坡呢?

香月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楚冰:“凌儿,你知道香姨的身份嘛?”

香月的话让楚冰一愣,“身份?”楚冰从未想过香月还有其他什么身份。

“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却在动乱的那一年带着你逃出普悦龙城,并且避过了敌人的眼线,你会觉得这都是巧合嘛?”香月闭上眼睛,掩饰住自己弄弄的恨意,淡淡说道。

“莫非香姨是父皇的暗卫?”楚冰轻声问道。

香月听了楚冰的问话,轻轻摇头:“不,我不是皇上的暗卫,我是小姐的暗卫。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陪小姐进宫的那一刻起,身上便肩负着保护小姐安危的职责,所以在进宫之前,老爷曾让我服下过一枚丹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以为是控制我的毒药。”

楚冰没有接话,答案他已经了然,若当年香月服下的真是毒药,只怕她早就命丧黄泉,又怎么会死里逃生。

“可是我错了,老爷给我服下的不但不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良药。那天我被埋在了西山坡,已然是断气了,可是那一夜,老天哭泣不止,大雨冲开了土坡,我的头露在了外面。整整在土里埋了三天三夜,才有一个陪孙子上山采花的老人家发现了我,我才又活了过来。”香月长叹一声,只叹造化弄人。自己活了,逍遥子却去了。

“然后呢?”楚冰再次问道。

香月轻轻答道:“我在老人家休养了半个月,好了之后四处追查你的下落,可是只知道你进了九道山庄,消息就此断了。我没用办法,只得偷偷潜回龙城,找到了小姐,只是没想到王朝破碎,小姐也是孤身一身,隐居在龙城周边。”

“所以,你们二人就来到了九道山庄,一直被仇玥涯囚困至今?”楚冰猛然瞪大眼睛,他甚至相信,当初他逃命一直选择跑向葵花林,这是一种宿命的牵引。

香月静静点头:“是啊,我和小姐扮成丫鬟混进了九道山庄,暗中打探你的下落,可是却一无所获。九道山庄本就是叛贼的爪牙,在我们进入山庄不久,他们似乎就嗅到了我们的异常,尽管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被仇玥涯的手下抓住了把柄。”

楚冰静静地听着,为楚清影和香月受过的苦而心疼。

“仇玥涯对小姐一见倾心,即便熊氏一族连番追查小姐和我的下落,他都敷衍了过去。后来,卜鹰带着圣旨来到九道山庄,说圣上已经掌握了小姐的行踪,若是仇玥涯不交出小姐,就要将九道山庄夷为平地。仇玥涯舍不得小姐,于是就将小姐和我藏进了食人葵的密室之内,又用两个奴隶扮成小姐和我的样子交给了卜鹰。”香月慢慢说着,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却无法忘记,就像她被困在食人葵密室之内,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是苟延残喘的开始。若是逍遥子还活着,香月或许会感叹多年的被困是值得的,只是逍遥子已死,苟延残喘便失去了它的意义。

香月静静地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可是那颗早已平静如水的心如今却波澜四起,那些她努力怀念和忘却的往事,一股脑都涌到了她脑子里。

“再后来,九道山庄之内,卜鹰暗中插进了七个密探,仇玥涯一直认为不安全,便暗中调用了十七个人,装扮成他的样子,分别在不同时候,不同地点在山庄内活动。”

听到香月的话,楚冰了然为什么会在进入食人葵阵之后,可以遇到李三奎这样的假庄主了。“而他自己,就一直亲自在食人葵阵密室内守着,是嘛?”

香月静静点头:“没错,九道山庄虽然是朝廷的爪牙,但仇玥涯这么多年真的没做什么坏事,他的一颗心都用在了小姐身上,只是小姐的心全在皇上和你的身上,又怎么会对他注意半分。也算是他痴情,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说道着,香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其实,若是可以忘却仇恨,让小姐从新开始生活,仇玥涯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香月的话,楚冰并不接话,不是他不希望楚清影过幸福的生活,只是一旦跟九道山庄扯上关联,前途未知,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感受到楚冰的担忧,香月也不再多话,“好了,今天说的够多的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做些吃的,岚儿还有伤,吃了早些歇息才是。”

楚冰静静点头,回到了大厅。

看着坐在一起闲聊的方媚儿和楚清影,楚冰静静地走到她们身边,将两个人一起抱进了怀里,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你们真好。”

方媚儿和楚清影相视一笑,头分别依靠在楚冰的肩上,农家院的小厅内一时安静无声,只有夜色摇曳,静谧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当香月端着可口的小菜进房的时候,便看到相拥的三个人,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的浓雾依旧存在:“逍遥子,若是你知道我没死,你会不会也死撑着活下来?若是我们都活着,现在我们是不是也能够相拥在一起,看着美丽的夜色,闲话家常?”

四个人坐在农家小院里,吃着简单的小菜,异常温馨。

饭后方媚儿自然被楚冰抱去休息,而楚清影和香月则在房间内辗转难眠。

“香月……”楚清影轻轻地唤道。

香月听到楚清影的声音,轻轻翻转了一个身,面对着楚清影答道:“小姐。”

“你很想他吧?”楚清影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这一句问话里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她可以确定香月对逍遥子的想念,亦如自己也时常思念一样。

“嗯……”香月轻轻应了一声,“以前的时候,我也曾盼着出了密室,能够看他一眼,就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我知道他不会嫌弃我,可是我终究是配不上他,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我只要知道他过得好,这样就好。”

香月说着,声音不由哽咽:“可是我没想到,从前不可一世的他,居然会死在唐门的手上,他是暗河的杀手,是顶级的杀手,他怎么会……怎么会……”香月终于在被窝中紧咬着手指,泣不成声。

“想哭就哭吧……”楚清影长叹一声说道,“再多的不可一世都免不了宿命,皇上他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我亦能够母仪天下,凌儿还是当朝太子,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多的磨难?逍遥子去了,是凌儿欠下的债,也是熊氏皇朝欠下的债,更是唐门欠下的债,我相信凌儿会是个好徒弟,会为他师傅报仇。”

“嗯……”香月只是一边哭泣,一边简单地回应,她心里的怨不知如何诉说,她心里的恨亦不知如何发泄,向谁发泄。

夜更加深了,这不太平的一夜渐渐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至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却说卜鹰带着夏纯离开之后,直接到了秋霞客栈,这本是九道山庄的联络站,而且在镇子上,请郎中也方便些。

夏纯的伤势不轻,脸色苍白,愈加让脸上的伤痕显得狰狞。卜鹰冷眼看着眼前流血却一声不吭的女人,心思乱成一团。

待到送走郎中,卜鹰才轻轻问道:“这样为了他们,你值得嘛?”

虽然卜鹰没有明说,但夏纯听得明白,只是人有些时候难得糊涂,“夏纯愚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楚冰的身份,还曾暗中报信给他们,不是嘛?”卜鹰淡淡的说道,全然像是在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是夏纯心里清楚,只这一句话,她便可以死千万次。

夏纯沉默半晌,才开口:“没错,我是给他们送过信,我也知道楚冰的身份,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密探,你若是想抓我回去,我跟你走。”

看着夏纯一脸无惧无畏的样子,卜鹰摇摇头:“若是说背叛,想来我今日也算是背叛了圣上,我不想带你回去,我只是想知道,你从未与楚冰有过交集,你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第一二零章:锦衣双绝换 媚儿苦涩言

“我……”听到卜鹰的问话,夏纯欲言又止,她虽然不认识楚清影,但是她能看出卜鹰对楚清影的敬重,想来若不是楚清影的突然出现,卜鹰今儿也不会就此罢休。可是夏纯依旧犹豫,她真的无法确定,对楚清影万分敬重的卜鹰是不是真的没有威胁了。

感受到夏纯的犹豫和担忧,卜鹰冷着的脸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笑容:“看来我这个圣上的爪牙当得很称职,即便我们出生入死,你还是不能相信我。”

“不是的……”夏纯待卜鹰话音落下,急忙说道:“其实,我是在进宫之前出任务时认识的他。”

“哦?”卜鹰疑惑地哦了一声,微微沉思道,“你进宫之前,应该有半年的时间呆在家中,不曾外出,如何会有任务?”

夏纯微微一笑:“是啊,或许是天意吧,本应该待在家的我应了芸儿的要求,替她出了任务。”

“芸儿……,那她?”

“那时候,她爱上了一个男子,只是男子意外重伤,她担忧不已,便不顾任务,去日夜照料男子。而我这个赋闲在家的姐姐,也就只好偷梁换柱,去顶替了芸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楚冰,因为芸儿接到的任务就是混到楚冰身边,查出楚冰的真实身份。”夏纯静静地合上双眼,似乎只要回忆起那段时光,再多的苦难都可以化成甜蜜。

“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便知道了楚冰的身份,而你一直帮着他隐瞒身份?”卜鹰不敢置信,夏纯夏芸两姐妹号称锦衣双绝,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出任务从不失手,忠心自不必说,卜鹰无法想象,爱情的力量到底有多伟大,能够让夏芸放弃任务,让夏纯甘心背叛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夏纯并没有开口回应是还是不是,她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淡淡道:“那个时候,我每天化妆成芸儿的样子,因为出任务的不仅我,还有另外三个锦衣卫。我不能让她们看出芸儿的不忠,所以人皮面具加化妆成了我最好的掩饰。”

“可也正是因为你用了夏芸的容貌,才造成现在楚冰根本不认识你的局面,不是嘛?”卜鹰看着夏纯满足的笑意,无奈的说道。

夏纯微微一笑:“是啊,他不认识我,他不知道曾经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夏芸,而是我夏纯。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便他知道我就是曾经的夏芸,我……”夏纯说着,挣扎着举起自己的手,抚摸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脸颊上,苦涩的闭上双眼。

卜鹰坐在一旁,他看得出夏纯的感伤,曾经的锦衣美人,如今毁了娇俏的容颜,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就算夏纯再坚强,也无法成为例外。

“不过不要紧,有那些回忆留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足够了。锦衣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在这段仅有的时间里,我希望我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他,包括他爱的女人。既然我无法陪在他身边,就让他爱的人好好的陪他,只要他是幸福的,我也就无憾了……”夏纯静静地说着。

卜鹰看着夏纯真挚的眼神,猛然萌发出一阵心动,他突然觉得美丽似乎与容貌没有关系,这样恬淡安静、不争不抢的夏纯,即便伤痕累累,却也依旧美得让人震惊。

半晌无话,而后夏纯努力伸手去拉卜鹰的手,眼中带着一丝央求道:“卜鹰,看在我们同为锦衣卫的份上,夏纯求你,在我活着的日子里,不要难为楚冰,好不好?”

感受到夏纯眼神中的期盼,卜鹰无奈的别过头,不再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太真诚、太惹人怜惜,他怕他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答应。

看到卜鹰扭过去的头,夏纯已然知道到了答案,今天让卜鹰破例已经实属难得,若再有下次,还怎么能奢望同样的事情发生。

夏纯缓缓收回拉着卜鹰的手,想到下次见面是卜鹰会毫不犹豫的对楚冰出手,她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犹豫,若是现在自己杀了卜鹰,是不是一切都可以了结了?

卜鹰自是不知道夏纯的想法,他又在房间内待了片刻,随即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间。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夏纯双眼呆滞地盯着房顶,一动不动,伤口上传来淡淡的疼,但是那种疼远远不及心疼厉害。她想起曾经和楚冰一起想出的日子,想起在宫中当殊嫔的日子,想起被熊轩强占身子、毁容的日子,想起方媚儿对楚冰的爱,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涌进她的脑海,让她有种头炸了的感觉,直到很久之后才昏昏睡去。

天色由暗转亮,一切又有了新的开始,只是方媚儿和楚冰有种预感,接下来或许才是真的开始。

方媚儿的额头伤的不算太重,这日一早,她便在农家小院里陪着香月一起准备早膳,想给她的婆婆楚清影留一个好印象。

方媚儿当过丫鬟,也做过小姐,吃过苦也享过福,对于精致菜肴和如何做精致菜肴都不陌生。香月看着方媚儿手脚麻利的准备早膳,不由赞叹:“岚儿真厉害,这手艺比我强多了。凌儿能跟你成亲,真是好福气。”

听到香月的话,方媚儿只是淡淡一笑:“香姨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很久不做,都生疏了。”

“香姨我啊从不乱夸人,好就是好,有你陪着凌儿,小姐和香姨都放心。”香月笑着说道,帮着方媚儿打下手。

“嘿嘿……”方媚儿听到香月的话,露出一丝狡邪的笑容,“我不知道娘喜欢什么口味,还怕她不喜欢呢。”

“哈哈,原来咱们岚儿这是在讨好婆婆啊,你就放心吧,有你这样好的儿媳,小姐高兴的吃什么都觉得好,你就放心吧。”香月看到方媚儿略含狡邪,略含羞涩的样子,大笑着说道。“再说了,你和凌儿从小相识,他爱吃什么你总是知道的,有其母才有其子,你做的这些都是凌儿爱吃的菜,小姐又怎么会不喜欢。”

“我……”听到香月点破自己做的都是楚冰爱吃的菜,方媚儿猛然羞涩地低下头。

看着方媚儿红扑扑的小脸,香月笑道:“你们都成亲了,还羞涩什么。对了,听说你和凌儿是自小在九道山庄相识的,那时候凌儿过的好嘛?”

听到香月的问话,方媚儿陡然一愣神,切菜的刀一下子划伤了手指。

“呦,这孩子,快,香姨给你包扎下。”香月说着,拉着方媚儿去包扎。

刀口不深,对于方媚儿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是香月却眉头紧蹙,担忧的不得了:“瞧瞧,这头上的伤还没好,手上又受伤,凌儿得多心疼。”

“香姨,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碍事。”

“怎么能是小伤?”香月不待方媚儿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这女人啊就得好好保护自己,这样你才不会让凌儿心疼,也能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呵呵,你们从小相识,给我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跟凌儿失散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再次听到香月问楚冰小时候的事情,方媚儿垂下眼帘,略带伤感道:“我和子凌小时候非常要好,相互扶持,若不是有他在,说不定我真的无法活着走出九道山庄。只是……”

感受到方媚儿情绪低落,香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什么?”

方媚儿微微抬头,露出苦涩一笑:“没什么,只是所有的记忆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子令他……他根本记不得我了。”

“怎么会?”香月不可置信的问道,“莫非……”香月想到了什么,却不太敢确定。

方媚儿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香月的惊讶,她只淡淡道:“他记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甚至记得当初如九道山庄时的场景和侯七爷的话,唯独不记得我。”

香月将手轻轻地附在方媚儿的手上,安慰她。

方媚儿只是淡淡一笑:“不过我不在乎,就算是他永远都不记得我,我也会陪在他身边,陪着他慢慢变老。我要让他的脑海里记下我们未来的每一天。”方媚儿径自说着,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凌儿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他会想起来的。”香月轻轻地说道,脑海中偶然闪过逍遥子的身影,闪过楚冰说逍遥子为救他而死的话语,重感情三个字重重地敲在她心上。

强压下心中的不适,香月露出一丝浅笑。

方媚儿抬起头看着浅笑的香月,亦笑着点头:“是啊,我相信子凌回想起来的。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就是因为最近他的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些九道山庄的片段,我们才会来到九道山庄,才会遇到娘和香姨,香姨,你说命运是不是真的很神奇?”

“嗯,一切命中自有安排,你们现在过的幸福,如此便号。”香月拍着方媚儿的手轻轻说着,心中却苦涩的想道,“逍遥子,你我如此错过,是不是也是命中早已注定好的?”

第一二一章:建倾凌山庄 削皇朝武将

楚冰几人用过了早膳,一起坐在屋内商量,楚冰的打算是今日内就赶回龙城,早做安排,既然卜鹰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这场对决也要开始了,自然是准备的越早越好。

“我跟子凌的看法是一样的,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在隐藏什么了,还是尽快早做调度,以免到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方媚儿蹙着眉头沉思道,她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够尽快的调动自己所有的实力了。

楚清影看着方媚儿和楚冰两人默契的样子,只是静静点头,半晌才说道:“我不论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你们两个也算是共同经历过风浪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凌儿,尤其是你,国已破,我不希望你为了那些所谓的权威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和幸福,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楚冰轻轻点头:“娘,凌儿明白,凌儿和岚儿都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最大的努力,不会硬拼。我们都过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知道能活着不容易,这点您尽可以放心。”楚冰说着,眼神又落在方媚儿的身上,看着她蹙眉沉思的样子,认真而安静,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

楚清影看着儿子淡然而自信的样子,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些骄傲,有些高兴,有些幸福,也有些伤感。她从未开口问过楚冰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如今又以何为生,只是从他的冷冽和霸气中,她总能嗅到一丝端倪。

“刀尖舔血”四个字打得她心生疼,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她如何能不疼不宠,即便这些都是生在帝王家孩子时常面对的征战,可是相对于普通的皇子,楚冰已经经历的太多。

静静地闭上眼睛,楚清影只静静地说道:“好,你们也大了,凡是都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娘也不想干涉。我的要求也说的很清楚,娘相信你们。娘不会功夫,暂时就先不回龙城了,也免得拖你们后腿,你们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方媚儿听到楚清影略带伤感和担忧的话,才恍然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她自是听得懂楚清影的意思,只是她们身上的血海深仇让他们无法停止前进的脚步。

“娘,子凌,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我们的身份都已经暴露,本身就恨危险,娘又是前朝皇后,确实不宜露面。之前我动用了方府的势力,搜罗了很多天下奇人义士,现在已经基本成熟,所以我想以私人名义,将他们收入麾下,打造一个倾凌山庄,让他们真正地为我所用。娘也正好住在山庄内,一来可以保证安全,二来也可以掌管内部消息,不知娘意下如何?”方媚儿缓缓地说完自己的计划,等待楚清影和楚冰的回应。

听到方媚儿的话,楚冰这才想起来:“你之前让贺芝月收集的人才,原来就是为了打造倾凌山庄?”他惊异的问道,“倾凌山庄”四个字深深地打动了他,倾是方倾岚,凌是熊子凌,这是他们两个人结合而成的山庄,就像是他们复仇大业的基地,活着说家一样。

方媚儿轻轻点头:“不错,我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就发现,即便我打入内部很多人,拿到的消息终究有限,她们虽然也经过我的训练,但是天外有天,既然要报仇雪恨,生死一战,这些人我就想用最好的。也只有这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共同帮助,我们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岚儿已经做了准备,为娘岂有不同意之理?”听了方媚儿和楚冰的一袭对话,楚清影猛然睁开双眼,她的眼眸中不再是担忧,而是一股让人臣服的霸气和雍容。“为娘虽然不懂江湖,但做了这么久的皇后,我懂人心。我相信岚儿识人的能力,我也愿意为你们的努力献一份力量。”

楚清影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慷慨激昂,可听在楚冰和方媚儿的心中却是无限的鼓励,她们最亲的三个人凝聚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自然信心大增。

“有娘这句话,我们都放心了。娘,现在我跟您说下我们的大致情况,我现在的身份是楚冰,是一个医者,岚儿叫做方媚儿,是彩云渡旁流落的孤女,仅此而已。”楚冰简要地说道。

楚清影听后轻轻点头,“我明白,媚儿,你现在跟我说一说倾凌山庄的情况吧。”

一声媚儿,已然道出了几人的心意相通,方媚儿静静点头,将倾凌山庄的情况详细地说给了楚清影,楚冰只是静静地听着,对于这些江湖奇人的安排和调用又做了些指点。

香月去寻逍遥子的墓碑去了,并没有和楚清影在一起,也就是这日,楚清影和楚冰在方媚儿的带领下,第一次踏进了方家的大门。

一切打点妥当,楚冰和方媚儿都没有久留,而是火速去与诺儿和许易汇合。

当两人来到安城的鹜轩寨时,只见到许易和诺儿两人漫步花间,遍地的油菜花形成一片黄|色的海洋,太阳暖暖地照耀在花上、身上、荡漾着幸福的波浪。

楚冰发出一阵信号,很快便吸引了许易的目光,看着许易会意,楚冰便带着方媚儿来到了鹜轩寨的鹜灵轩等候。

鹜灵轩是一家茶社,以茶扬名鹜轩寨,楚冰和方媚儿坐在雅间内喝茶,一边听着小曲,好不惬意。

不多时许易便带着诺儿来到了鹜灵轩。

“媚儿姑娘,你们可回来了。”诺儿一见到方媚儿,便激动的上前说道。而许易只是带着浅笑冲楚冰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媚儿招呼两人坐下,这才笑道:“诺儿这是想本姑娘的意思?刚刚我怎么还看着某人游走花丛,忘乎所以呢?”

听到方媚儿的调笑,诺儿羞得脸颊绯红:“媚儿姑娘,哪有……”

还没等诺儿说完,许易已经将她揽入怀中,冲着方媚儿轻轻道:“还请媚儿姑娘成全。”

听着许易的话,方媚儿和楚冰脸上笑意渐浓,而诺儿则是双颊绯红,一直低着头不看人。楚冰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由笑道:“行啊,下手真是快,我们这才离开几日,你们便假戏真做了,佩服佩服。”说着,楚冰对许易挤眉弄眼,尽是窃笑。

“公子说笑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许易有如此手艺,还不是公子调教的好……”听到楚冰调笑的话,许易不以为意的回应道,只是一句话把正在喝茶的方媚儿呛了个正着。

“咳咳咳……咳咳……”方媚儿一边咳嗽,一边无奈想到,这两个男人这是在干嘛,谈情说爱还调教来调教去的……

楚冰瞪了许易一眼,心疼地拍着方媚儿的背,帮她理顺气息,待方媚儿好了,他才道:“本公子就是宠妻,你知道学就好,而且一定要学到位了。诺儿跟着媚儿多年,你要是对人家不好,小心我和媚儿拔了你的皮。”

听到楚冰的话,诺儿心一暖,她悄悄抬起头看看方媚儿和楚冰,又看看坐在身旁的许易,觉得心暖暖的。她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幸福,有家人疼,有爱人宠。

“谢谢媚儿姑娘,谢谢姑爷。”诺儿不由自主的说道。

听到诺儿的话,方媚儿抬起头应道:“诺儿,咱们相识一场,你遇到了自己的缘分,这是命中注定的,谢我们什么?你啊就好好地跟在许易身边过日子,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和楚冰,我们收拾他。”说着,方媚儿看向楚冰,两人一起护犊子似的瞪着眼睛,仿佛若是许易做的稍有不好,就会痛扁他一顿似的。

“好好好,诺儿是你们的亲诺儿,你们护着我自然开心。放心好了,我许易虽然被称为千面鬼,人有千面,但心只有一颗,从来不变。”最后这句他是冲着诺儿说的,那样的郑重,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

诺儿只是轻轻点头,紧接着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把这几日的情况先跟媚儿姑娘和姑爷说说吧。”

许易轻轻点头,煞有一副妇唱夫随的感觉:“我们同九王爷、贺雪渊一同来到这,基本上每日都是游山玩水,九王爷对雪渊姑娘很是喜爱,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一开始我们四人同游,后来我暗中联络雪渊姑娘,让她暗中建议分开游,也算是给彼此相处的时间,所以这两日九王爷并没有长日跟我们在一起,我们的身份暂时安全。”

听到许易的话,方媚儿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雪渊这步棋是走对了,既然九王爷如此深爱雪渊,不如就把游玩时间再拖长一些。除掉了慕乐,若是九王爷又出游在外,若是龙城发生些什么事,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这样我们也能安全些。”

楚冰轻轻点头:“媚儿,我觉得你越来越有女诸葛的潜质了。”

“你才发现?”

“额……”楚冰语塞,这个小妻子越来越自恋了。

对于方媚儿和楚冰的恩爱举动,许易和诺儿只是假装视而不见,毕竟想要以眼还眼大秀恩爱,含蓄的诺儿现在还做不出来。

“那接下来是我们继续还是……”待一阵欢闹过后,许易认真地问道。

第一二三章:熊轩喜丑闻 媚儿乐酒醉

次日,一纸密信放在了熊轩的书案上,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有他那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一抹笑意。

“圣上,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人送来的早膳,现在用膳嘛?”李友看着熊轩微露的笑意,弓着身子低声问道。

“恩,端上来吧。”熊轩听到李友的话,慵懒的吩咐道,而后睁开眼睛,再不复慵懒,而是神采奕奕。

李友看着熊轩闪亮的双眸,微微一笑,随即着人将上官娴月送来的早膳端了上来:“圣上,早膳备好了。”

熊轩双眼扫过桌上的早膳,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却是他最爱吃的:“娴月用心了。”感叹一句,熊轩笑着来到桌前。“今儿真开心,你去传皇后过来,陪朕一起用膳。”

“是……”李友浅笑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娴月进了房间。

“参见圣上。”上官娴月一进门便看出了熊轩的开心,心中也就有了底,她恭敬地行礼,露出浅浅的笑意,却是如同娴静温婉的月色一样,美得醉人。

听到上官娴月请安的声音,熊轩抬头看向她,看着她略施粉黛的脸,今儿觉得异常美丽:“来娴月,坐到朕的身边,陪朕一起用膳。”说着,熊轩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上官娴月坐过去。

“谢圣上。”上官娴月款款落座,浅笑着,故作不经意地一问:“这些都是娴月准备的小菜,不知道圣上可还喜欢?”

听到上官娴月的低声浅语,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熊轩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或许是刚刚看到的信中的内容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也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将上官娴月搂进怀里,熊轩再她耳边笑道:“娴月深谙朕心,你做的自然是朕最爱吃的。况且今儿朕高兴,看什么都好,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能让圣上如此开心,一定是天大的好事,来,娴月以这清粥代酒,敬圣上一杯,祝贺圣上好事连连。”说着,上官娴月亲自盛了一碗粥,递到熊轩面前。

熊轩笑着接过粥,优雅地喝了两口,才慢慢道:“不错,朕的确开心。传来消息,昨儿楚冰带着媚儿逛青楼,看上了青楼的花魁,可昨儿夜里,这花魁却躺在了九弟的床上,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听到熊轩的话,上官娴月完全地愣住了,她没想到听来的是这样一个消息。楚冰带着方媚儿逛青楼,上官娴月不敢想这是什么情况,脾气火辣又视楚冰为生命的方媚儿,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逛青楼,还陪着他一起,简直荒谬。

熊轩看着呆愣的上官娴月,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怎么,娴月觉得这事不好笑?”

微微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上官娴月快速道:“怎么会不好笑呢,娴月只是在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能把咱们的媚儿姑娘和之前进宫来的贺小姐全都比下去。圣上也知道,媚儿姑娘是咱们龙城的第一美女,要是她都被比下去了,那娴月这不过尔尔的姿色,都不知道要羞愧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看着上官娴月一脸苦恼的样子,又略带些撒娇的意味,熊轩不作他想,大笑道:“娴月何苦为这些事情烦忧,不论天下有多少美人,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熊轩说着,抬箸为上官娴月夹了些菜亲自喂上官娴月吃下。

上官娴月乖顺的浅笑,心里也渐渐明白楚冰和方媚儿的用意,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无非是为了变相地给熊轩送个信,暗示熊轩他们和九王爷在一起罢了。

却说方媚儿和楚冰这边,两个人到了凤城,最先找到段阳,在段阳等人的照料下,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人身子已经痊愈,现在他们几人联手,几乎暗中控制了凤城。对于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成果,楚冰非常满意。

“走吧,今天犒劳大家,既然凤城已经成了我们的天下,那本少爷今儿就请大家吃山珍海味。”说着,楚冰半搂着方媚儿在前面带路,段阳,戚家夫妇以及何刀武、白齐琳跟在后头,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到了朱家庄。

还没等进大门,便见身姿翩然的柳霜儿带着黎露已经迎了出来。两人见到楚冰只是微微躬身:“恭迎公子,请……”

看着柳霜儿恭敬的样子,除了段阳,其他人都是微微一愣,尤其是戚程宇,来到朱家庄他已经很诧异了,如今朱家庄的夫人居然还叫楚冰公子,莫非……戚程宇片刻了然,只是心中越发的赞叹,或许他永远也无法知道,楚冰在这一盘棋中究竟布了多少子。

引一群人进屋后,柳霜儿特意吩咐人准备了酒菜,不多时众人便围桌而坐。

众人还未开席,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楚公子宴请宾客,庆功,怎么能少了我……”几人循声望去,恰好看到杜云许牵着花如玉笑着走了进来。

楚冰和方媚儿双双起身,浅笑道:“我和媚儿都知道你们二人就在朱家庄里,只是怕你们浓情蜜意,我们这些人反而搅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啊,哈哈……”

听到楚冰的打趣,杜云许毫不避讳,大笑出声:“楚公子说的不错,这几日是杜某过的最开心的时候,姓慕的死了,如今又有如玉陪着我,我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花如玉在杜云许身后轻轻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说这些羞人的话,杜云许视而不见,反而将她搂进了怀里,如此宠溺,丝毫不在意她的曾经。

方媚儿识人心,让两人坐下,才暗中拉着花如玉低声言语道:“曾经早已沧海桑田,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不容易,何苦想那么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才更应该懂得及时行乐才是。”

花如玉感激地看了方媚儿一眼,含笑点头。

这时楚冰才端起酒杯,对着几人道:“今日只是小胜,我楚某人没有骄傲自大的习惯,行走江湖也从来没有摆过什么庆功宴,今儿也算不得前庆功,只是我私人感激大家为我做出的努力,也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楚某人,仅此而已。楚某先干为敬。”

说着,楚冰便要一饮而尽,酒杯还未到嘴边,便被方媚儿拉了下来:“等等我”,方媚儿低声说了一句,而后道,“我是方媚儿,或许何大哥和白大哥还不认识我,但这些都无妨。今儿能坐在这个桌上,媚儿相信你们都是楚冰最信任的人,我作为他的妻子,帮不了他什么,只希望借这一杯薄酒,请求大家继续支持楚冰。”

说完,方媚儿递给楚冰一个眼神,两个同时一饮而尽。

段阳带着几人叫好,而方媚儿在这群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因为这两句朴实、真挚的话,又提升了许多。

“媚儿姑娘何须谦虚,你帮了公子多少,别人不知道,我段阳还是略知一二的。当初我受伤,公子冒着危险穿梭龙城凤城之间,媚儿姑娘作陪,生死相随,就凭着这份勇气和爱意,我们也服你这个夫人。”段阳首先站起身,端着酒杯说道。

听到段阳的话,方媚儿只是浅浅一笑:“若是可以,我希望以后都不要有这种生死相随的经历,所以你们一个个都要保护好自己,少让我家相公操心,待他日功成名就,我一定天天给你们开庆功宴。”说着,方媚儿回应段阳的敬酒,又是一饮而尽。

楚冰自然知道方媚儿酒量一般,想当初她也是因为酩酊大醉,才哭着道出了她和上官娴月的关系。虽然楚冰心里清楚方媚儿不能喝,但是今儿他却不想阻拦,本来这次设宴就是希望能将方媚儿彻底带入到自己的世界,既然能让他这群生死兄弟认可,多喝两杯又有何妨?

“媚儿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霜儿佩服。”说着,柳霜儿款款起身笑道。

方媚儿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风姿绰约的柳霜儿,对于她的赞叹只回以微微一笑:“姐姐何必见外,若说女中豪杰,媚儿怎么能比得上姐姐。文可诗词曲赋,武可纵横江湖,楚冰早就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还说着想要找个机会,多向姐姐学习呢。”

方媚儿说的话半虚半实,能让楚冰宴请,而且轻易扳倒了慕乐的女人,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女中豪杰,只是楚冰从未对她提及这些计谋之事,不过方媚儿相信,仅仅是一句楚冰跟我说过,已经足以让这些人深信不疑。况且是夸赞,对一个女人的夸赞,谁还能怀疑而不接受呢?

听到方媚儿的话,柳霜儿不经意地看向楚冰,看着他一连满意的样子,心中自然开心。“那霜儿也就不见外了,妹妹色艺双绝,胆识过人,却是不是姐姐这些俗人可比的。姐姐也就不说太多客套话了,以后你便是公子,你的命令便是公子的命令,只要有用得到姐姐的地方,但说无妨。”

两个女人轻轻碰杯,结下一段姐妹深情。

一顿晚宴吃下来,菜没多动,酒倒是喝了不少,方媚儿再次酩酊大醉,被楚冰抱回房间……

第一二五章:媚儿依偎暖 楚冰应众心

楚冰回到朱家庄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方媚儿身着睡袍,坐在床头静静地等他。看着他推门而入,露出一丝甜甜的笑。

“怎么还不睡,在等我?”看到方媚儿小妻子等丈夫回家的样子,楚冰的心里暖暖的。

“嗯,”方媚儿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轻应一声,片刻后才温柔道:“你不在身边,有些睡不着。”

方媚儿的话如同一泓清泉流进了楚冰的心里,让他心神荡漾。退下外袍,迅速走到方媚儿身边,楚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莫名的安心。

“累吗?”方媚儿伸手抚摸着楚冰的脸,轻轻问道,只分开一天,她便感觉分离了好久似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将方媚儿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楚冰深情道:“有你在身边,永远都不累。”

“嗯”,方媚儿又想起客栈里段阳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天月的,而是说给客栈里那些人的。虽然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但她就是知道那些人都是楚冰的人。仅凭着他对自己的重视,他肯让自己走入他世界,方媚儿便已经满足。

“媚儿没有话想问我?”楚冰浅笑着问道。

轻轻摇头,柔顺的发丝划过楚冰的身子,挠的他的心痒痒的。

静静地依偎在楚冰的怀里,方媚儿有种从未有过的知足。“楚冰,过段日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和你分开到进宫之前那段时间我待的地方。”慵懒地看口,目光却灼灼如焰。

看到方媚儿期待的双眸,听着她慵懒却真挚的话语,楚冰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媚儿说去哪,就去哪。”说着,楚冰的唇已经落了下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何止方媚儿一人。

一夜缠绵,一室旖旎。

次日一早,楚冰和方媚儿一番乔装之后,悄悄地回到了龙城,直奔贺家。

当贺芝月看到乔装过后,出现在贺府门前的老夫妇时,恭敬地将两人引进门,待府门一关,便是一阵爆笑:“媚儿,你什么时候还玩上了这种把戏,好好的美人不当,非扮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真是怕自己不会老是吧。哈哈,瞧这皱纹,真是笑死我了。”

方媚儿听着贺芝月的笑声,并不反驳,只是深情地看了楚冰一样,“若是能这样陪他白头到老,我方倾岚如何会不愿意。”

读懂了方媚儿眼神中的话语,楚冰嘴角微微勾起,即便扮作一个老头也掩盖不了他的气质。楚冰暗暗觉得,自从昨日将方媚儿带入了他的世界,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觉间又浓了几分。

看到自己的嘲笑和讽刺完全没有得到回应,而只是换来了两人的眉来眼去,贺芝月一阵无趣:“好了好了,你们别眉来眼去,你侬我侬了,快进屋吧。知道你们要回来,爹爹和大哥二哥已经等了好久了。”

“嗯,走吧媚儿。”楚冰搂着方媚儿说道。

轻应一声,三人一起向内厅走去。

贺府的构造很特别,他在内廷之内又辟小厅连接后院,在后院内的客厅内设一道暗门,再通三进暗院,在暗院的客厅内设密室,一层套着一层,贺芝月带着两人,半晌才与贺年庆父子汇聚。

“贺老爷,贺大哥、贺二哥,久候了。”方媚儿温和地说道。

三人微微一笑,显然一时没有接受方媚儿和楚冰如此打扮,半晌贺年庆才笑道:“媚儿和楚公子这身打扮,真是可以瞒天过海了。”

贺飞临、贺飞群兄弟二人也是一阵点头应和。楚冰和方媚儿对视一笑,在几人面前卸掉伪装,楚冰这才道:“没办法,若是不瞒天过海,龙城的眼线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行踪,那陪着九王爷游山玩水的人便暴露了。”

几人轻轻点头,这才步入正题。

“是这样的,这次我们去了九道山庄,已经被卜鹰发现了身份,因为某些原因,卜鹰可能会帮我们隐瞒身份,但也仅限于一时。他毕竟是熊轩的爪牙,我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想早做打算。”方媚儿首先开口轻轻说道。

贺年庆听到说卜鹰已经发现了他们二人的身份,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媚儿是说,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方媚儿轻轻摇头:“那倒没有,他们暗中查探的只是楚冰的身份,只不过我们夫妻一体,若是他与熊轩撕破脸,我自然会爆出身份,给予他支持。”

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将她的手又拉的紧了些。

几个人轻轻点头,已经明了方媚儿的意思。虽然他们不知道楚冰的真实身份,却知道方媚儿多年来一直心中挂念、暗中寻找一个人,而愿意与楚冰成亲,已经说明了楚冰的身份。她如此爱的人,如何能够不全力以赴地守护。

“需要我们怎么做,媚儿直说就好。”贺年庆严肃地说道,刚毅的脸上露出一股战斗者才有的锋芒,像是要奔赴战场,有着道不尽的兴奋。

楚冰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多话,方媚儿的领域,他可以给予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发挥。

听到贺年庆的话,方媚儿轻轻道:“其实,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倾凌山庄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掌权人,现在已经在我的控制之内。宫内亦有我们的党羽,里应外合并不是件难事。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为我们的最终出击,找到一个更合理的理由,只有替天行道,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护。”

方媚儿微微停顿,看着众人点头,这才继续道:“我要做的是什么你们都知道,但是我的目标只是皇室,而不是黎民百姓,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行动而给百姓造成任何伤害,也不想因为我们组织的行径而引起江湖的争端。”

“媚儿姑娘说的不错,只有天理昭昭,民心所向,才能得到拥护。熊轩虽然薄情昏庸,但是百姓却很难见到他这一面,所以要我说,我们最好布下陷阱,让他显露本色,让百姓看到他的真面目,我们在替天行道,如此便顺理成章了。”贺飞临首先说道。

“哥,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熊轩早就死过无数次了。”贺芝月翻了一个白眼,向贺飞临泼冷水道。

“芝月说的不错,”还未等贺飞临开口,贺年庆便肯定地说道,“想要让他露出本来面目与众人之前,却是很难。之前沈裘千已经出资为他修建了德盛楼,并将其以行宫的形势放在了皇宫之后,但熊轩仍旧不动声色,没有半点骄奢淫逸的表现,可见他臣服并不浅。上位几年,终归有些手段,与他斗法,不能想的太简单,况且他背后的势力才是关键。”

方媚儿和楚冰轻轻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贺年庆一句话便点破了问题的关键。方媚儿给楚冰用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楚冰会意,大胆地说道:“其实,我和媚儿已经掌握了熊轩的把柄,这件事情足以让他退位,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瓦解朝廷的力量,所以我和媚儿希望,我们能够分头行动,将朝廷大臣尽可能地拉拢到我们这一边。”

说着,楚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贺年庆,这才淡淡道:“这都是前朝元老,对国家非常忠心,并且不满熊轩一族的谋朝篡位行径,只不过迫于压力,一直敢怒不敢言。现在我们就从他们身上入手,逐个击破,熊轩少了武将支持,又少了谋士辅佐,就算正面冲击,我们也未必不及。”

楚冰的话中充满了霸气,没有丝毫的畏惧,加上他刚刚给出的那一张朝廷老臣的名单,贺年庆几乎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不便开口。

若是猜对了,这个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猜错了,只怕也会为他引来杀身之祸,既然猜的对错说出来都是无益,贺年庆自然会做闭口不言的选择。

轻轻扫过一眼纸上的名单,随即便将纸放进红烛燃烧的火焰之中,化为灰烬。“这些确实都是前朝忠臣,当年还和我有一定的私交,想要说服他们并不难。只是,王朝更迭,自然要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上位者,老夫想知道,这个人是楚公子,还是九王爷。”

听到贺年庆的问话,方媚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贺老爷,容媚儿无礼,你希望这个上位者是谁?”

看着方媚儿冷着的脸,贺年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已然成了一种试探和威胁。大笑了两声,贺年庆才道:“媚儿不必多想,,老夫想知道的事情早已经有了答案,不会出言试探。只不过若是将普悦拱手送给九王爷,你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嘛?”

贺年庆说道最后,不看方媚儿,而看楚冰,这一句白费了包含的含义其实不止一重,方媚儿和楚冰都懂。

若是九王爷来坐江山,他们所做的一切除了复仇之外,都是给他人做嫁衣。可是若是由楚冰来坐江山,他们便永远都过不上神仙眷侣的日子。

方媚儿静静地看着楚冰,期待着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

第一二七章:媚儿心欲碎 纯儿心凄悲

这一夜,方媚儿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径自流泪,不知道何时哭的累了,才昏昏睡去。虽然身后的楚冰一直抱着她,但是或许因为心是冷的,所以头一次觉得连那个怀抱也是冷的。

一夜的时光,楚冰想了很多,想起曾经的夏芸,如今的夏纯,想起身边的媚儿,楚冰的一颗心乱糟糟的,他从来没想过,曾经认定欺骗自己的夏芸,居然依然在用她独有的方式守护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面对夏纯,即便她是曾经的夏芸,楚冰也萌生不出一声爱意,因为他心里清楚,他的爱早已经全部交给了方媚儿。

月落日升,楚冰早早的起来为方媚儿做早膳。方媚儿的伤楚冰清楚,只有爱的深,才会因为一句话,一段过去而伤心,楚冰感到一丝丝暖意,一阵阵心疼。

对于吃的,楚冰可以讲究挑剔,做大家公子一样说出种种门道,当然在更多的时候,吃的对于楚冰来说只是一种活下去的工具而已。

这次为方媚儿做早膳,楚冰用尽了心思,全部都是方媚儿爱吃的花样,不是为了讨好方媚儿以弥补自己的曾经,只是为了让方媚儿知道,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心从成亲那天开始,便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

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子,方媚儿慵懒的翻身,睁开红肿的双眼,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没有楚冰的身影。她不知道楚冰是何时起床的,她也不愿去想,因为一想到楚冰,必然会想到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静静地闭上双眼,方媚儿再次翻身,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但愿长醉不愿醒”对方媚儿来说是种折磨,但是此时“但愿长睡不复醒”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最好的安慰。

逃避也好,懦弱也罢,方媚儿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为了爱曾经飞蛾扑火的女人。她的心灵同样脆弱,她的爱情同样经不起另一个女人的插足。

一声轻轻的开门声传进方媚儿的耳朵,她只是依旧捂着被子,闭着眼睛,仿若不觉。

“媚儿,起来用早膳了。”楚冰看着蒙着头的方媚儿,已然知道她已经醒来,他多希望方媚儿可以站起来和他打一架,骂他几句,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埋怨、伤心、嫉妒都说出来,那样他还可以安慰。这样沉静的方媚儿让他无从下手去哄,无从出言去安慰。

方媚儿并没有回应楚冰的话,只是依旧装睡,即便楚冰伸手掀开被子,她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楚冰双臂稍稍用力,将方媚儿打横抱起来,看着满脸泪痕、眼睛红肿的方媚儿,他轻轻的吻了吻方媚儿的额头,方媚儿稍稍移动额头躲避,只是人都已经在楚冰怀里,哪有躲闪的空间。

“媚儿,我们先去用早膳,好不好。”楚冰感受到了方媚儿的躲闪,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躲避之意,让楚冰觉得心酸酸的。

方媚儿微微睁开红肿的眼睛:“我自己来。”说着,她挣扎着从楚冰的怀中下来,径自向摆满早膳的桌子走去。

看着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方媚儿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曾经他也曾为另一个女人做过同样一桌早膳,温言软语的哄她去用膳吧。静静坐在凳子上,喝着一碗清粥,其他的不动分毫,即便楚冰将菜夹道她面前的碗里,她亦是不抬箸用菜。

“媚儿,你气我、怨我、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楚冰心疼地将方媚儿搂进怀里,哽咽地说道。

微微挣扎,见楚冰不放手,方媚儿便老实地依偎在楚冰怀里。

房间内一片沉静,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奏着一缕忧伤的乐曲。楚冰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世间最大的惩罚不是吵闹与分离,而是近在眼前,却冷漠的无法开口。

轻轻扶起方媚儿的身子,楚冰温热的大手抚摸着方媚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再也忍不住,楚冰看着看着,便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温热的双唇带着一点点清粥的味道,依旧那么柔软,只是少了一丝缠绵。双臂向下,楚冰搂住方媚儿的身子,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不让她挣扎,这种甜美让他欲罢不能,天知道这一夜的冷战让他多么抓狂。

楚冰极力地吮|吸方媚儿的双唇,仿佛只有那种缠绵的感觉才能让她感受到方媚儿的存在,感受到她依然在自己身边。

方媚儿挣扎不开,也不再挣扎。楚冰的吻她是那样熟悉,只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横亘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哪怕是这熟悉的吻,她都会想到曾经或许也落在夏纯的唇上。

想到这一幕,方媚儿猛的睁大眼睛,用尽全力一把推开楚冰,转头竟忍不住干呕起来。

没有料到方媚儿会猛然用力,楚冰被推了一个踉跄,站稳身子看到方媚儿竟恶心的干呕,楚冰的整颗心都抽搐在一起,他甚至觉得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呼吸。

待方媚儿直起身子的时候,她的脸色又苍白几分,蹙起的眉头显示了她的难受,不止身体,更多的是心上。

“媚儿……”楚冰轻轻地唤了一声,只这颤抖的一声,他已控制不住泪水。

方媚儿看见楚冰泪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一紧,楚冰的性格她怎么会不知。当初被侯七爷抽的遍体鳞伤,连坑都不吭一声的人,如今却为了“媚儿”两个字而泪水横流。男儿有泪不轻弹,楚冰有泪从不弹,或许下一句都可以接只因未到伤心处吧。

静静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多想,片刻之后方媚儿睁开眼睛,从楚冰的身边轻轻绕过,再次回到床上。愿与大被同眠,方媚儿此时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楚冰冷冷地站在原地,他在方媚儿从身边走过去的那一刻,竟然没有勇气去抓住她的手。他怕在意遇到她的拒绝,方媚儿干呕的那个场景刺痛了他的双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半晌过后,楚冰静静地为方媚儿盖好被子,带着几乎没有动过的早膳,走出了房间,或许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给彼此时间,待方媚儿想通了那只是一段早已经逝去的往事,他们便能够更坚定的走下去。

楚冰出去后,并没有急着回房看方媚儿,而是去了昨日的那片树林里,他希望在那里能遇到他想见的人。

果不其然,或许是有心等候,或许是命运注定,同样的地点,柴刹裘静静地等在那里。只不过不同的是,今日,他的身边站了一个瘦弱的女人。

再次见到夏纯,楚冰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即便她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夏芸,楚冰也萌生不出一丝爱与恨。根本没有爱,因为曾经有的只是兄妹之意,只不过年轻如他,才会把那种对于一个姑娘的好感当做爱。无法生出恨,因为她就是夏芸,那个曾经、甚至现在依旧在爱着自己的女人。自己无法付出爱作为回报已经是一种愧疚,又让他以什么资格来理直气壮的恨她的欺瞒。

楚冰和夏纯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这是夏纯第一次以真面目见楚冰,毫无欺瞒,可是时过境迁,这一切都已经没了意义。

“怎么样,就你自己?”柴刹裘看到楚冰沮丧地独来,有些嘲讽地一笑,“这就是你视作珍宝的爱人,因为一个曾经以及现在一直深爱着你的女人,而抛弃你,背起与你出生入死的誓言。楚冰,你真是有眼无珠,你如何对得起纯儿。”

“柴大哥……”夏纯听到柴刹裘的话,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叫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她昨日才和卜鹰回到龙城,便接到柴刹裘的密信,将昨日的事告诉她,这让夏纯大吃一惊。

夏纯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可以以最真实的自己面对楚冰,让她以更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身份去守护楚冰。

在楚冰未出现之前,她已经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入眼的楚冰居然是如此的伤心,落寞,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哀伤让她揪心。

夏纯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方媚儿,她也知道方媚儿同样爱楚冰,爱到骨子里,可以为他去死。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自己可以立足的地方,只是再未看到楚冰之前,她还有过一丝幻想,可是见到楚冰之后,这丝幻想就如同美丽的七彩泡沫,消失不见了。

听到柴刹裘的话,楚冰收回目光,那股清淡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透着浓浓的杀气。楚冰冷冷地看着柴刹裘,若是眼神可以化为利剑,柴刹裘早已身中千万箭而死。

“怎么,你的女人不要你,你想来杀我?好啊,我倒想试试,暗影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说着柴刹裘已然动身,却被夏纯一把拉了下来。

“柴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楚冰,你从来都不骗纯儿的,这次怎么能食言。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你先跟我走……”说着,夏纯拉着柴刹裘就想走。

“纯儿,柴大哥不是食言,是为你好。”说着,柴刹裘推开夏纯,直接冲着楚冰奔去……

第一二九章:两女共议爱 媚儿乱皇城

方媚儿的话让夏纯一愣,而后才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只是来告诉你楚冰出事了。”说完,夏纯转身便要离开。

还不待她走一步,方媚儿便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什么意思?楚冰他怎么了?”

夏纯静静地看着方媚儿不说话,半晌才微微勾起嘴角:“我就知道,只要一提到楚冰,就算你心里有再多的怨,也会急不可耐的跟我说话。你们之间真的都是这样,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看到夏纯略微泛着苦涩的脸,听着她略带心酸的话语,方媚儿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之前对她有怨,有恨,有嫉妒,但爱恨不由人,谁又能说是谁的错?在这场爱情里,夏纯没有错,楚冰没有错,方媚儿自己也没有错,错就错在命运在他们三人之间,开了一个大玩笑。

见方媚儿不说话,夏纯这才道:“今日柴大哥带我去了昨天你们去的那个树林。”

方一句话,方媚儿的脸色就变得微白,但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压下心头的那股酸涩,不打断夏纯。

“没多久,楚冰就去了,他和柴大哥比武,场面激烈,惨不忍睹。”夏纯说着,不由想起今日那场打斗,依旧心惊肉跳。

“楚冰受伤了?柴刹裘伤了他?”方媚儿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看着方媚儿因为担忧而不加思考的样子,夏纯微微蹙眉。静静地闭上眼睛,半晌才说道:“我倒是希望是柴大哥伤了楚冰,那样还不会出事。”睁开眼睛看着方媚儿诧异、不解的样子,夏纯解释道,“柴大哥和楚冰比武,本来不相上下,可是楚冰似乎在打斗中武功有了提升,重伤了柴大哥。”

“那他怎么会?难道是卜鹰,不会,楚冰的功夫高出卜鹰很多,他怎么可能轻易落到卜鹰的手上。”方媚儿一边问一边说,大脑飞速运转。

夏纯这才解释道:“我将重伤的柴大哥送回锦衣卫医治,在那里无意中看到了楚冰的影子,虽然只是一个衣角,但我确认就是他。我暗中打探,原来他是在河边昏迷,被卜鹰带回锦衣卫的。我猜或许是因为他功夫突然提升,体内有控制不住的力量得不到宣泄,才会昏迷不醒,否则卜鹰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听了夏纯的话,方媚儿渐渐冷静下来。秀眉微蹙,方媚儿轻轻道:“那他现在如何?他昏迷不醒,应该还没有接受审问,那么我们一定要在熊轩见到他之前将他救出来,否则他会凶多吉少。”

见到方媚儿有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静,夏纯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我和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情。如果楚冰的武功又有精进,我想凭借他的功力,只要让他脱离牢狱,很难有人能够困住他,正如你所说,现在我们争的就是时间。”

方媚儿点头,思索着救楚冰的策略,一日一夜接连的不安让她头痛,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夏纯道:“要不我们里应外合好了,你进宫拖住熊轩,我想办法将楚冰从锦衣卫地牢内救出来,两个时辰后我们在城外汇合,你看如何?”

方媚儿听着夏纯的计策,微微摇头:“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来熊轩刚刚抓到楚冰,以他对楚冰的重视程度,绝对会加强防范,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轻易将楚冰救出来,不要弄巧成拙,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者说,楚冰现在情况不明,若是他还昏睡不醒,你只身一人带他出来也非易事。”

“可是若顾忌这顾忌那,我们只能干耗时间,若是熊轩真的提审楚冰,只怕他会直接用刑,甚至直接杀了他,楚冰在地牢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秒钟的危险。”夏纯蹙着眉头说道,她知道想从锦衣卫的地牢里救人需要周密的计划,可是她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方媚儿看着夏纯一脸焦急的样子,眉头亦蹙的深沉。“对于楚冰,我对他的爱比你自多不少。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度过了最苦的日子。为了他,我从死人堆里爬起来,追随他百里去寻找他。为了他,我顶着重重压力,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入朝为妃。为了他我可以去死,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担心,我又何尝不担心。只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若是走差了,只会害了彼此。”

夏纯静静地听着,她猛然想起那日在葵花林中,方媚儿说的那些话,“若是你伤害楚冰分毫,我定将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这些都是从方媚儿这个弱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即使她身为阶下囚,依然爱的霸气凛然。

微微点头:“是我太急躁了,现在柴大哥受伤,我失去了最好的帮手,想单独救出楚冰确实困难。你向来足智多谋,赶紧想想有没有更周全的办法。”

方媚儿轻轻点头,半晌才道:“这样,你先回去锦衣卫,以你最大的能力保护楚冰的安全,最好不要让他受伤,只要他身上无伤,他的功力就能够得到全面发挥,就算是以一敌百也不再话下。”

“那你呢?”夏纯微微蹙眉,她一时弄不明白方媚儿要如何营救楚冰。

“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所以想救楚冰,我要先去找人帮忙。这样,我给你一道密信,你先拿进宫送到皇后娘娘那,她自会帮我们。”方媚儿此时为救楚冰,已经顾不得许多。

夏纯微微一愣,张口不敢置信道:“莫非,熊轩这几年来让我追查的那个人就是皇后?”

脸色暗沉了几分,方媚儿冷冷地看向夏纯:“你知道,最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就是死人,与其在这里试探我的秘密,还不如去找皇后帮忙,救救楚冰。原谅我自己,无法将楚冰让给你,但是我相信,你对他的爱和我一样真,你定会全力救他。”说完,方媚儿拿来纸笔,挥毫画了一幅奇怪的图案。

夏纯不知道这画中的意思,也不想再问,方媚儿说的没错,与其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想办法去救楚冰,时间就是生命,这点他懂。

夏纯拿着方媚儿给的密信暗中潜进宫中,与上官娴月商量对策,而方媚儿则马不停蹄地赶到凤城。

当段阳等人看到方媚儿眼睛红肿,一脸疲惫,混杂这焦急的样子,不由一惊,忙问出因由,众人围坐一周,想对策。

“现在,楚公子需要的就是时间,我们必须想办法拖住熊轩。光有皇后娘娘是不够的,熊轩那么冷血,江山和美人之间他无疑会选择前者。要我看,现在我们事不宜迟,直接和他撕破脸皮,将龙城搅乱,国都乱了,我看他如何能安心。”杜云许听完方媚儿的话,首先说道。

“我同意云许兄的看法,龙城一乱,我就带着兄弟们杀进锦衣卫,救出公子。公子功夫高强,我们只要能进去,顺利找到公子,想把他救出来就不难。”段阳说道。

戚程宇亦是点头,“我们带兄弟杀进去自然没问题,只不过若是现在全然暴露了我们的实力,就相当于给了熊轩提示,我们之后的路便会难走很多,要是能够挖条地道,不动声色地救出公子,最好不过。”

戚程宇的话让方媚儿眼睛一亮:“柴大哥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说完,方媚儿让几个人附耳过来,悄悄说出了她的计划。

这一夜,方媚儿并没有休息,而是快马加鞭地赶往倾凌山庄,时隔几日,她重新回到这座刚刚着手备建的山庄,发布她的第一道命令。

楚清影看着方媚儿独自回来,已经猜想到了大概,她脸上没有一丝担忧和畏惧,反而沉着冷静地跟着方媚儿一起布局。

除此之外,方媚儿还请来了贺年庆以及萧冠权,希望两人能借助朝廷和官员们的力量,牵制住熊轩的手脚。只要三天,方媚儿相信,最多只要三天,他就能将楚冰救出来。

这一夜是个不眠夜,为了困在牢狱中的人不眠不休的人成百上千,而熊轩则混迹在皇后的寝宫之中,和三四个宫女男欢女爱,玩的欢乐。

上官娴月看着中了mei药后荒|银无道的熊轩,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暗中将方媚儿的消息传递给宫中的几个姐妹,上官娴月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内找到方媚儿让她找寻的东西后,换上一袭黑色劲装,直接出宫去与方媚儿汇合。

方媚儿看着上官娴月交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微微一笑:“熊轩,最迟三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动我男人的下场。”

这一夜,在平静的表象下过去,第二日一早,熊轩还窝在女人怀里,便被一道急报击的喘不过起来。

龙城一夜之间爆发瘟疫,传染者已过百人,死者数十人。这还不算,修好的德盛楼再次倒塌,应青衣教龙城即灭传言。西陆派大将戈果出使,以致凤城,不日即到龙城,熊轩一时头昏脑胀,不得不将楚冰的事一拖再拖……

第一三零章:珍嫔醉熊轩 开口问媚儿

这是第一日,方媚儿和楚清影两人坐在倾凌山庄之内,听着频频传来的消息,两人会心一笑,并不多言。

第二日,龙城瘟疫蔓延,死者翻倍,感染者不计其数,西陆大将戈果抵达龙城,拜见熊轩之时大不敬,与熊轩怒目相对。

第三日西陆蠢蠢欲动,江湖门派在凤城集结,大有向龙城涌进的架势。

熊轩脑袋大的不行,整日呆在御书房内闭门不出,李友两次端进膳食请熊轩用膳,都被熊轩破口大骂出门。

就在李友左右为难的时候,珍嫔款款走了过来:“交给我吧,我去劝劝圣上。”珍嫔浅笑着对李友说道。

“珍嫔娘娘一定要好好劝劝圣上,万事要以龙体为重。”说着,李友将膳食叫道了珍嫔手上。

珍嫔轻轻点头,端着膳食,示意李友推开御书房的门。门刚刚打开,珍嫔才迈步进去,熊轩便暴怒地吼道:“出去,滚,怎么,连朕的旨意也不管用了,不吃,朕不吃……”熊轩气冲冲的样子,像个在怄气的孩子。

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没听到一样,她款款走了进去。

“滚……”熊轩抬起头吼道,这才看见珍嫔笑盈盈的脸。“是你……”说完,熊轩又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臣妾参见圣上,臣妾知道最近事多,圣上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来陪陪圣上,希望能解圣上烦忧。”说着,珍嫔将膳食放在了桌上,走到熊轩身边,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像是在守护一个脆弱的孩子。

感受到珍嫔的温婉,熊轩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珍嫔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的心里也稍稍好受一点:“这些日子是朕太忙,忽略你们了。”

“圣上是普悦的圣上,自然要以国事为重,后宫只是圣上的支柱,是为圣上排解烦恼的地方,又如何会给皇上增添不必要的烦忧呢。圣上就算是心情欠佳,也不能那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您还担负着普悦的担子,若是皇上倒了,那百姓必然人心惶惶,圣上说珍儿说的对不对?”珍嫔一边观察熊轩的表情,一边低声说道。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将膳食端到熊轩面前,亲手盛起一勺吃食,递到熊轩嘴边。

看着珍嫔期待的目光,半晌,熊轩才张开嘴吃下她喂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一日未进食,也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心情不好时嫔妃给予的安慰,熊轩觉得这吃食格外好吃,比平日的御膳好很多。

看着熊轩满意的样子,珍嫔只是微微勾动嘴角,没有人能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有多浓。喂熊轩吃了不少,珍嫔这才满意的放下碗筷,轻轻褪去自己的纱裙,依偎在熊轩身边。“圣上,臣妾觉得今日的膳食格外特别,用膳之后连身上也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您闻闻看,是不是很特别?”

说着,珍嫔将她白皙的藕臂递到熊轩鼻尖,让他轻嗅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虽然熊轩心烦,但看到如此诱人的珍嫔,他还是忍不住探头去闻,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头一片眩晕,一下子昏了过去。

“圣上,圣上……”珍嫔轻轻叫了两声,见熊轩不醒,这才缓缓穿好自己的纱裙,微微一笑,走出了御书房。

“珍嫔娘娘,圣上他……”

还不待李友说完,珍嫔便打断了他的话:“圣上已经用过膳了,这一日他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已经睡下了。你在这里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圣上休息。知道嘛?”

“是,奴才遵旨。”说着,李友微微躬身,想珍嫔行礼,看着珍嫔离开,这才起身守在御书房门外。

虽然没有回身,但是珍嫔能够感受到身后李友那站得笔直,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来往动静的样子,她微微一笑:“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也可以过我自己的日子了。”珍嫔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似乎自从进宫之后,从来未觉得,天还可以这么蓝,这么高,阳光还可以这么明媚,这么温暖。

静静地闭上眼睛,眼中闪过刚刚进入御书房时,她将袖口中无色无味的香料扔在地上的动作,这种来自西陆的迷人醉能够给人造成昏睡的欲望。而后让熊轩闻她身上的迷香,陪着迷人醉,这药性最够他一觉睡到晚上,那时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随后,珍嫔直接回了寝宫,让人去请殊嫔。

夏纯来到珍嫔宫里的时候,看着珍嫔安静地坐在桌边喝茶,两人静静地对视几秒钟,才温婉一笑,似乎两人从来没这么和谐过。

“殊嫔妹妹坐吧。”珍嫔笑着说道。

款款落座:“珍嫔娘娘不必再叫我殊嫔,我早已经不是皇上的妃子,顶着这样一张脸,我还是安心做我的夏纯好些,起码心里安稳。”说着,夏纯也不客气地端起桌上的茶,径自喝了起来。

微微一笑,珍嫔低声道:“果真不做殊嫔的夏纯更好相处些,也不怕我下毒了。”

听到珍嫔的话,夏纯轻轻勾起嘴角:“我已经不是你的威胁,你自然没有对我下手的必要,我又何苦担心你多此一举?”

“你倒是精明,只是你又何曾知道,我根本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威胁,”珍嫔说着,挑眉看向夏纯,“因为我从来都没爱过皇上,也不在乎这珍嫔的位置,你是否得宠,从来都不是我所关心的。”

看着珍嫔认真的眸子,夏纯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是她选择闭口不言,因为她相信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即使自己不问,珍嫔也会说给自己听。

看着夏纯淡定的样子,珍嫔缓缓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些年你隐藏在皇上身边,你要找的那个人便是我。”看着夏纯,珍嫔神情自若,仿佛她现在说的不是她身份的秘密,而是今天晚上要用什么晚膳一般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呵呵……”夏纯只是微微一笑,“我不太懂珍嫔的意思,我是锦衣卫没错,我隐藏在皇上身边为的也是找到那些藏在皇上身边,可是却有异心的人。我从不认为珍嫔娘娘对皇上有什么异心,你何苦如此说?”

听到夏纯的话,珍嫔只是微微一愣,她知道夏纯能懂她的话,她之所以要如此吐露底细给她,也不过是想试探夏纯的真心,若是她一心为皇上,那么有危险的不过是自己,若是她一心为的不是皇上,那么与她合作也可安心。

愣过之后,珍嫔微微一笑:“如此大好月色,谈论着些未免扫兴,既然殊嫔妹妹不懂姐姐的话,那么我们便一起去看月色好,妹妹意下如何?”

“夏纯正有此意。”说着,夏纯已经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殊嫔快步跟在夏纯身后,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慢于夏纯。微微勾动嘴角,夏纯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想来若不是你们同是受命于她,想来就你这样的身手,应该早过不了宫中的日子,逃出去了。”

虽然夏纯没有明说那个她是谁,但是聪明如珍嫔怎么会不懂。微微一笑:“人活着有几个能随心所幸,你功夫亦是很好,还不是受人牵制。有你们这群人让我扮演一个刁蛮的角色,整日争风吃醋,哪里会无聊寂寞。”

夏纯和珍嫔两人边说边走,两人从来没有一日如今日这般和谐。“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有一日能够这样说话,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没有争斗,这样,不错。”夏纯浅笑着说道,带着珍嫔向锦衣卫的密牢走去。

听到夏纯的话,珍嫔微微点头:“我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今日,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大小姐的信任,而且那个人是你,这个皇帝锦衣卫的爪牙。”

对于珍嫔所说的爪牙两个字,夏纯微微有一丝反感,但她不得不承认,珍嫔说的是事实。轻轻点头:“我也没想到她会信我,一个不被爱和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是个了不起的角色。”

听到夏纯的话,珍嫔有那么一丝得意,就好像夏纯夸得是她一样:“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大小姐有多厉害。她的智谋,她的气度,她的魅力,绝不是任何女人能超越的。”

“或许连爱情,自己也是比不过的吧。”夏纯心里苦涩一笑,不再言语,带着珍嫔快速向前走去。

看着珍嫔果断处理了守门的侍卫,夏纯微微一笑,带着她走到了关着楚冰的大牢。因为这几日熊轩被纷乱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楚冰的日子还好,只是功夫提升之后没有汤水未进,身子疲了些。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楚冰什么话都没说。

珍嫔走到楚冰身边,将他身上的锁链全部去除。

“身子弱了些,不过不要紧,大小姐早就准备好了,来,服下这个。”说着,珍嫔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瓶递到楚冰的手里。

这个东西楚冰并不陌生,这是他亲自研制的,世上只有三颗,一颗在楚清影那里,两颗在方媚儿那里。看到这个玉瓶,楚冰微微一笑:“她还好嘛?她原谅我了?”

楚冰的话生生地刺进了夏纯的心里……

第一三一章:楚冰问当年 媚儿泪如泉

听到楚冰的话,珍嫔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即使楚冰身处牢狱,他所能想到的事情依然与方媚儿有关。

微微勾动嘴角的笑意,珍嫔轻轻说道:“我们大小姐这个人楚公子还不清楚,嘴上即便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心肠还是软的。况且这个人又是你,她对你的爱我们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真生你的气呢?要我说啊,等你出去之后,只要稍稍哄她,保证她羞羞答答的跟你和好了。”

珍嫔不知道楚冰和方媚儿之间的不愉快是因夏纯而起,所以当着夏纯的面说这些话时,她也没有丝毫的避讳,反而问夏纯是不是。

夏纯抬头看向楚冰,眼里闪过一丝酸涩,半晌才轻轻应和。

楚冰亦是冷眼扫过夏纯,眼神中有过那么一秒钟的波动,而后便转为平静。“珍嫔娘娘,能不能劳烦您移驾外面,我有些话相对殊嫔娘娘讲。”

楚冰的话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可是夏纯听了却是一阵寒心。殊嫔娘娘四个字已经彻底割裂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在楚冰的眼里,夏纯只是殊嫔,不是夏纯,不是夏芸,不是那个曾经和他有过一段刻骨铭心感情的女人。

微微闭上眼睛,眼角不由得滑下两行清泪,夏纯没想到,自己死心塌地到最后,连一句芸儿都换不回来。

珍嫔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不解其中深意,只是楚冰要求,她不能拒绝。轻轻点头:“好,你们有话快说,我去外面放信号弹。”说着,珍嫔便走出了大牢。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夏纯才缓缓睁开眼睛。

楚冰缓步走到夏纯身前,看着她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还有她脸上纵横的伤痕,眼中的眸光又暗淡几分。“对不起……”

这三个字楚冰废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沉重。虽然楚冰对夏纯的感情已经全然不包含爱情的元素,可是当年的感情并不假。夏纯为自己付出多少楚冰心里有数,只是若是说道爱情,他心里清楚,有的只是方媚儿一人。

同样,对不起三个字彻底击碎了夏纯心上故作坚强的外衣,泪水汹涌而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缓缓将夏纯抱在自己怀里,楚冰让她在自己肩头哭泣,半晌才道:“真的对不起,或许当年我们都太年轻,不懂男女之情,我才会将那种淡淡的喜欢当成爱。只是,在遇到媚儿之后,我才渐渐体会到什么是爱,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情感,和普通的喜欢是不同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嘛?”

一字一句,夏纯听在耳中,可这一字一句却也是一把把刀子,深深地扎进了夏纯的心里。心不断的滴血,让夏纯疼的难以呼吸。夏纯不断摇头,哭泣更加难以抑制:“我不要听,楚冰,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在我面前说你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爱的多深,你知道你有多么残忍嘛?多么残忍嘛?”

夏纯的泪水越发汹涌,楚冰看见亦是动容,可是他清楚,若不将他和夏纯之间的问题处理清楚,他和方媚儿就难以得到幸福。他不想伤害方媚儿,所以斩乱麻的快刀只能斩在夏纯的身上。他清楚这有多残忍,可是若是再次伤到媚儿,他怕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双手轻轻抚摸夏纯的肩膀,让她渐渐停止哭泣,楚冰脑海里、心里、嘴里只有一句话,“对不起”。

微微闭上双眼,掩饰掉自己眼里的伤痛,夏纯缓缓张口:“对不起有什么用,若是对不起可以换回我对你的爱,换回我对你付出的感情,那你就说下去,一直说下去。”说道最后,夏纯已经歇斯底里。

静静地听着,楚冰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所有的话现在说来,都显得那么脆弱,微不足道。对着一个付出深爱的女人,一句对不起哪里够,可是就算他楚冰能力通天,他也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他不能将自己的爱从方媚儿身上抽取出来分给夏纯,哪怕一丝一毫他都做不到。

夏纯哭的累了,也不想再哭了,再多的泪水都无法将不爱变成爱,这就是事实,血淋淋的残忍。

静静闭上眼睛,夏纯缓缓开口:“不用对不起,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住的不能够在一起,我丢了清白的身子,丢了如花的容颜,丢了自己的信仰和心,哪里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说罢,夏纯缓缓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但她的手腕却被楚冰一把拉住:“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夏纯不再看向楚冰,她怕看了一眼,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有什么话,你问吧。”夏纯声音颤抖地说道。

楚冰呆愣半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之后才慢吞吞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锦衣卫大牢的那一夜,我们……我们有没有……”

听到楚冰的话,夏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转过头,她轻轻开口问道:“你是想问我,那一夜我们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微微挑眉,看着楚冰略微蹙起的眉头,夏纯觉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即便不爱,何苦多此一问,弄得人尽皆伤。

“有过又怎样,没有过又怎样,你是觉得和我发生过关系污了你的身子,还是觉得跟我发生了关系,对不起我?还是说你害怕曾经跟我发生过关系,方媚儿根本接受不了你?”夏纯的话说的声音极大,里面充满了嘲弄。

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口气和楚冰说话,因为一颗心早已伤的透彻,如今听楚冰吞吞吐吐的问话,她忍受不住,彻底爆发了。

“大小姐,走啊,楚公子就在前面的牢房里。”珍嫔的声音陡然响起,楚冰和夏纯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方媚儿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带着一些惊诧,带着一些伤心,带着两行泪水。

静静地一动不动,刚刚夏纯的问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方媚儿的耳朵里,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原来他们之间不仅曾经爱过,还有过缠绵悱恻……”

方媚儿几乎不能思考,她只任凭泪水横流,这样远远地看着楚冰,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之前下定决心,发誓不再追究他们过去的那颗心又开始动摇,她真的无法想象另外一个女人在楚冰身下婉转成欢的样子。

“媚儿……”楚冰声音哽咽地上前两步,他只想问清楚这件事,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没想到会乱上添乱,让方媚儿听到这些话。

夏纯亦是诧异,她知道方媚儿要救楚冰,只是没想到方媚儿会亲自前来。但转念一想,方媚儿爱楚冰深入骨髓,她又怎么会不来呢。对于刚刚自己气势汹汹的问话,在看到方媚儿伤心的表情时,她有那么一丝愧疚,可是她不愿开口解释,至少现在不愿开口解释。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她心里不由产生那么一丝丝报复的想法。

楚冰奔向方媚儿,想将她抱进怀里,却在方媚儿看到楚冰肩头泪水浸湿的衣衫时,小心翼翼地躲开了。

“既然没事了,那走吧。”方媚儿淡淡地说道,随后再不看两人一眼,向牢房外走去。牢房之外,是方媚儿带人日夜不眠不休挖掘好的密道,出来之后,方媚儿连头也不回,直接跳进了密道。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楚冰,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方媚儿纵身跳下去的身影,楚冰真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他知道这次将方媚儿伤了个彻底,他恨自己徒惹出这么多是非。

静静地闭上眼睛,只听到一阵沉着雍容的话语:“她为了你,一连三日奔波,不眠不休,想要得到的可不是你在这里发愣。曾经的事有没有发生过你可以慢慢查出真相,但若是此刻你抓不住她的手,只怕凭着她倔强的性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追回她。”

楚冰睁开眼睛,看到楚清影带着浅笑站在他的身边。

还不待楚冰开口,楚清影又道:“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这对媚儿的打击确实不小,但你也要清楚,只有爱的深,才会伤的深。所以你应该开心,她听到后不是无动于衷。”轻轻拉起楚冰的手,将手中的东西交到楚冰手上,“这是媚儿帮你拿到的,她将世界都交给了你,你又怎么能不把她带到你的世界。”

楚冰看着手里的东西,两行泪水忍不住流下,此时于他来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早已经成了屁话。

楚清影又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翡翠雕凤头戒指,轻轻地递到了楚冰手上:“这是先朝皇后娘娘的凤指环,有了它就有了整个后宫,可以母仪天下。这是当年你父皇亲自交给我的,我誓死保存到现在,今日我将它交给你,我以前朝皇后的名义,要求你将她追回来,将这枚凤指环交到她手上……”

听到楚清影的话,楚冰含着泪静静点头,两手分别握着方媚儿交给自己的东西以及那枚凤指环,直接跳进了密道,去追方媚儿了……

第一三二章:楚冰追媚儿 一夜共缠绵

看着楚冰去追方媚儿,楚清影并没有急忙跟上去,而是来到了夏纯身边,以一副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最后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夏纯同样看着眼前的楚清影,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楚清影,但是对于她的身份已经了如指掌。静静地不说话,因为她已不知道从何开口。刚刚楚清影所说的话都记在她的心里,夏纯已经彻底死了心。

“你是个好女孩,更是个好女人。”楚清影半晌只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楚清影不知道夏纯和楚冰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凭借她的审视,她能看得到夏纯对楚冰的爱,爱的纯粹,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羡慕嫉妒。况且夏纯可以为楚冰背叛组织,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楚清影折服。

听到楚清影的话,夏纯露出一丝丝笑意:“你是想来问我,当年的事?”

轻轻摇头,楚清影刚刚对夏纯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反而因着这一句问,下降了几分。她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孩,就算她楚清影在向着方媚儿,想为楚冰和方媚儿解开误会,她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接人伤疤的方式。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楚冰心里没有我,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也从未想过要从方媚儿手里抢回楚冰,因为爱是不能勉强的,不是我的,我抢也抢不来。刚刚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其实我与楚冰之间,除了那懵懂无知的喜欢,什么都没有。”夏纯静静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满是清澈。

楚清影轻轻点头,“有些事的确不能勉强,你能想明白最好,不是对媚儿和楚冰好,而是对你最好。”楚清影说完,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

整个锦衣卫牢狱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这平静的表象下,世界都将要颠覆。

待熊轩醒来的时候,便接到了卜鹰传来的消息,锦衣卫昨夜有人从密道侵入,楚冰下落不明。熊轩猛然想起珍嫔昨日异常的举动,当即去找珍嫔,奈何珍嫔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柴刹裘和夏纯也已经遁逃无踪。

熊轩怒不可遏。

而另一边,楚冰追了方媚儿二十里,才在树林的小河边追上了方媚儿,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粉嫩的脸颊变得通红的方媚儿,楚冰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媚儿,别跑,不要躲着我,不要躲着我。”楚冰几乎用尽全力,将方媚儿抱的有些疼,但方媚儿只是咬着牙不说话,泪水汹涌,即便经过了二十里狂奔的发泄,也难以遏制。

双手捧起方媚儿的脸,楚冰的唇落在方媚儿的脸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吻干方媚儿脸上的泪痕。最后,他温热的双唇落在方媚儿冰凉的双唇之上,便再也不愿意动半分。她极力吮|吸着方媚儿唇上的甜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日未见,楚冰的思念已经排山倒海,当触及到方媚儿的甜美,他便已经欲罢不能。

方媚儿起初有些挣扎,她脑海中不断幻想夏纯在楚冰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让她不由想要拒绝。可是楚冰用尽了全力,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方媚儿在楚冰的吻中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变得温顺,变得沉沦。

这样的温情也是方媚儿所想念的,天知道自从得知楚冰被卜鹰抓进锦衣卫后,她有多担心,多想念,多害怕。这三日的排兵布阵几乎忙的让她窒息,但也只有这种忙到窒息的地步,才能让她放弃思考。

不去思考楚冰是否受到了刑罚,不去思考楚冰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静静地闭上眼睛,方媚儿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环上了楚冰的脖颈,得到方媚儿的回应,楚冰显得有些兴奋,他努力加深这个吻,只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他们哟欧诺个沉浸在这个吻里,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要分开。

待到方媚儿被吻得几乎喘不过起来,楚冰才蹙着眉头,极其舍不得地放开方媚儿的双唇。“媚儿……”楚冰小声地在方媚儿耳边呢喃,像是怕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打碎这温馨的时刻一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方媚儿的脸上,加上之前的狂奔和刚刚的深吻,方媚儿脸颊绯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楚冰忍不住在方媚儿的脸颊上深深落下一吻。

稍稍背过身去,方媚儿不再看着楚冰,心里已经将楚冰问候了无数遍,这个男人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连他的眼神和浅吻都已经成为蚀骨的爱恋,让她无法拒绝,让她沉沦深陷。方媚儿想到刚刚自己不由自主的回应,脸上又红了几分。

看着方媚儿再次给予自己冷漠的背影,楚冰脑子已经慌到不会思考:“媚儿……”轻唤着方媚儿的名字,楚冰再次从背后抱住了方媚儿,“媚儿,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相信我,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说着,楚冰又将方媚儿抱紧了几分,呼吸着方媚儿身上熟悉的气息,楚冰有一种狂想,或许若不是现在身处荒郊野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与方媚儿融合在一起,从而感受到方媚儿的存在。

感受到楚冰身上猛然腾起的火热,方媚儿眉头深蹙,脸颊绯红,开始左右挣扎:“楚冰,你放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说。”

天知道方媚儿的挣扎惹来多少火花,楚冰强忍着压下去无尽的渴望,轻轻点头。强有力的手臂半搂着方媚儿纤细的腰肢,楚冰淡淡一笑:“好,我们回家。”

说着,楚冰运功,几乎是带着方媚儿飞一般,风驰电掣地向倾凌山庄赶去。

方媚儿和楚冰到达倾凌山庄的时候,恰好遇上回到倾凌山庄的楚清影一干人等,楚冰只是回以众人一个暖心的微笑,随即带着方媚儿直奔卧室,连个打招呼的时间都舍不得给予众人。

楚清影看着楚冰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微微含笑摇头:“真是对儿冤家。”

“大小姐深爱楚公子,多少年了都没有变过。如今好不容易跨过艰难险阻,她们走到了一起,老天若是有眼,一定会让她们幸福的。”上官娴月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身影,含笑对楚清影说道。

楚清影这才将目光落到上官娴月身上,与上官娴月仅仅相处三日,但楚清影看的出,上官娴月心思缜密,性格温顺娴静,是个好女孩。“你是当朝皇后,让你日后都过这种普通人的日子,或许还会腥风血雨,任人差遣,真是委屈你了。”楚清影轻轻说道。

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上官娴月微微摇头:“我从进宫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要成为皇后,虽然坐着皇后的宝座,掌管六宫,母仪天下,但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若是没有大小姐,也就没有我上官娴月的今天,能替大小姐进宫,夺取她想要的一切,报答她对我的恩情,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上官娴月说这些话时,眼睛含笑地看着楚清影的眼睛,楚清影从这片刻的对视中,能看到上官娴月那颗真挚的心。

楚清影不知道上官娴月和方媚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甚至连方媚儿方府小姐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就是有那么一股子信任,她相信,让方媚儿在楚冰身边,是对两人来说最好的开始,也是最好的结局。

楚清影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一日两人的感情受到险阻,她将会毫不犹豫地为两人披荆斩棘,开拓两人相爱相守的路。

这一夜,倾凌山庄里的人都睡了一个安稳觉,唯独那个痴缠的男子和那个无法拒绝,沉浸在缠绵中的女子。

这日一早,方媚儿拖着疲惫的身子,早早起床。看着身上欢|爱留下的痕迹,她嘴角只是勾起淡淡额笑,她想通了,即便有再多的阻隔挡在她面前,即便有再多的女人深爱着楚冰,她也无法选择放手。既然无法放手,那就沉沦吧。

感受到方媚儿起床的动作,楚冰又起身将她揽进了怀里,压在了身下。

看着方媚儿来不及遮挡的痕迹,楚冰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媚儿,你这么甜,我吃不够,怎么办?”说着楚冰的唇又在方媚儿白皙柔弱的肩膀上,留下他独有的痕迹。

脸色绯红,方媚儿并不阻止,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阻止。这一个早晨,又是一个缠绵的早晨。

待到楚冰抱着方媚儿去用膳时,只见楚清影、上官娴月、珍嫔、段阳等人都已经等在了桌边。

众人看着楚冰怀中的方媚儿,均是会心一笑,羞得方媚儿快速将脸埋在了楚冰的怀里。

看着方媚儿害羞的样子,楚冰心里充满了温馨和满足。让方媚儿坐在自己身边,楚冰招呼着众人坐下,开始用膳。

当楚冰将略微带有腥味的鲜鱼汤端到方媚儿面前时,方媚儿捂着口鼻,有些抗拒,楚清影看得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第一三三章:媚儿喜得子 楚冰忆当初

楚冰不理解楚清影因何发笑,拿走鱼汤,不知道如何是好。连方媚儿也不理解楚清影的意思,倒是上官娴月附和浅笑,两个女人一副你懂我我懂你的表情。

楚清影看着楚冰一直呆愣不懂,忍不住出声道:“你个呆子,枉你学了那么多医术,关键时候你倒是用上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冰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楚清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赶紧拉过方媚儿纤细的手腕,为她诊脉。

众人看着楚冰的表情,由呆愣到惊诧,由惊诧到兴奋,待楚冰放下方媚儿手腕的那一刻,他已经兴奋地将方媚儿整个人抱起来,不停地打转。

方媚儿不明所以,被楚冰这么一抱,脑袋一阵眩晕,双手赶紧环上楚冰的脖子。

“好了好了,你给我小心点,要是伤到了媚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楚清影含笑对着楚冰说道,西安在方媚儿可不只是他楚冰的心头肉,楚清影比楚冰还要宝贝几分呢。

听到楚清影的话,楚冰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将方媚儿放在地上,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吻了几下。

方媚儿见众人都冲着她笑,一脸不解,脸色发红,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我……”

“媚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楚冰兴奋地说到哦。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不敢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楚清影,见楚清影轻轻点头,她才回过神来。柔弱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就会在这里面孕育一个小生命。

这个小生命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前几天方媚儿还想到过要放手,那时她都没想到过将要有一个孩子存在。

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方媚儿的心暖暖的,不但因为这里面有他和楚冰的孩子,还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的牵绊,她和楚冰之间的感情将更加牢固。就算面前有天大的阻隔,只要想到腹中的孩子,方媚儿的心就会变软,让她下不了放手的决心。

楚冰看到方媚儿嘴角的笑意,不由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这才对着众人道:“今天在坐的,都是我和媚儿最亲,最信任的人,所以趁着今天的日子,我也有些话想当着大家的面,对媚儿说。”

看着楚清影点头赞成的样子,楚冰拉起方媚儿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才缓缓说道:“首先,我要重新向大家介绍我自己。我的真实身份是普悦前朝皇子熊子凌,普悦七年,天下动荡,我有幸逃脱,几经辗转,被卖到九道山庄。后来因为性格倔强,又被九道山庄卖给七王府,师傅逍遥子洗劫七王府,我从中逃脱,从此走上了杀手之路。”

说道杀手两个字的时候,方媚儿的眸光不由暗淡几分。她知道楚冰经过七王府事件后必然过的艰难,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名杀手,整天过刀剑舔血的日子。听到杀手两个字,方媚儿不由揪心,想象若是楚冰在某场刺杀中受伤、死去,她的整个心就蹙成一团的疼。

静静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下去。但楚冰轻轻抚平方媚儿蹙在一起的眉头,缓缓道:“我进入暗河集团,是暗河顶尖杀手,代号暗影。后来,因为暗河查出师我的师傅是逍遥子,曾试图追杀我,我血洗暗河,一夜单挑暗河47大高手,成为暗河新一代领导人。所以,我现在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手头子。”

所有的经过都被楚冰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是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感觉到一股压抑到让人窒息的血腥。一个人一夜之间单挑暗河杀手组织的47大高手,那需要的不仅是勇气,需要的不仅是功夫,还要技巧、残忍、和韧性。

高手对决,每一招都决定生死,更何况是顶级杀手之间的对决。方媚儿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仿佛已经身处在那一夜的高手对决中。

楚冰将方媚儿搂的紧紧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我曾经过的日子有多么血腥,也不是让大家膜拜我,我只是想将最真的我自己呈现在媚儿面前,让她知道我的爱不会掺杂一丝虚情假意。”

双眸静静地落在方媚儿的脸上,楚冰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双手抚摸上方媚儿的脸颊,楚冰轻轻道:“现在,我可以郑重地当着所有的人面,给你解释夏纯,或者说夏芸的事。”

听到夏纯、夏芸这两个名字,方媚儿心里一紧,终究还是要绕回到这个女人身上,方媚儿不自觉的摇头。

感受到方媚儿的抗拒,楚冰将她搂进怀里:“若是今日不解释清楚,她永远都会是我们心里的一根刺。现在不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还有了孩子,我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过的幸幸福福,而不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折腾出不必要的是非。媚儿,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嘛?”

“就是啊,媚儿,事由因果,想解开心结,你就应该给楚公子这个解释的机会。这么多年,你找楚公子,等楚公子,流干了你的泪,你甚至伤心欲绝,做过了他死的设想。那样的结果你都可以承受着熬过来,如何道现在,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楚公子呢?”上官娴月上前两步,轻轻说道。

感受到上官娴月温婉的目光,方媚儿轻轻点头:“其实这些天我已经想了很多。”说着,方媚儿将头转向楚冰,“我们之间分开了这么多年,况且在这些年间,你的脑海中根本没有我的影子,所以你有过一两个女人也是正常的。”

“不是的,媚儿……”

“你先听我说。”方媚儿看着楚冰急于解释,微微一笑,轻轻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和夏纯、还是夏芸之间有什么感情,我希望那都是过去。别怪我自私,就算他日你接替了熊轩的位置,当了一朝皇帝,执掌天下,我依旧希望你只是我和孩子的。”

轻轻将方媚儿揽进怀里:“当然,我一直都只是你的,以后也只是你和孩子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会幸福的。”

幸福两个字像一块蜜糖,在楚冰和方媚儿的心里荡漾出甜蜜的波纹和涟漪。

方媚儿轻轻点头,楚冰这才缓缓道:“现在,听我解释一下,好嘛?”

得到方媚儿的应允,楚冰才缓缓道:“我和夏纯相遇的时候,她化名夏芸,易容过,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就是夏芸。”楚冰轻轻说着,思绪也不由飘回到曾经。

“那时候,她被三个流氓追截,衣衫破烂,我和逍遥子师傅经过的时候,恰好救了她,从那之后,我们共同度过一段日子。”

楚冰说着,以前的场景不由地一幕幕在她眼前变换。

“楚冰,快点,你骑马连我都追不上,也太差劲了。”

“楚冰,看我今天的发髻挽得好看不好看?”

“楚冰,你今天要不要去执行任务?我们去哪玩好?据说今天有庙会,很热闹的。”

“楚冰,我想去大漠,听说那里和这里一点都不一样,特别漂亮。”

“楚冰……”

记忆一点点地涌进楚冰的脑海里,他一点点的说出来,方媚儿的心紧紧的。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错过了楚冰那么多美好的岁月。

楚冰自然不会错过方媚儿那些痛苦的表情,他亦是心疼,可是这些话若是他藏在心里不说,那会让方媚儿更难过。他舍不得她难过,所以宁可现在痛,也要将心里的这根刺拔掉。

“那一次,我们中了迷药,被锦衣卫的人抓起来,关在了锦衣卫的大牢里。那一夜,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夏芸的身影,我记不得曾经发生过什么,真的不记得。若是夏芸真的有过什么,也是在那一夜,在我们都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楚冰的眸子不由暗淡几分,他真的无法言之凿凿地保证他没有做过。

方媚儿听了楚冰的话,眼中的忧伤反而散了几分。

迷|情|乱|性,这一切都不受人控制,若是楚冰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和夏纯发生过什么,也算是正常状况,既然身不由己,那她还能纠结什么。

静静地闭上眼睛,方媚儿点头:“我知道了,我理解。”

“其实,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楚清影看着方媚儿的样子,释然道。她想过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时,有千万种回应,而如今这种压抑的接受,是她最满意的一种。不是她护儿心切,而是她清楚,若是方媚儿走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她和楚冰之间的隐患便永远存在。

楚冰和方媚儿听到楚清影的话都是一愣,两人不由地将目光汇聚到她的身上。

感受到两人焦灼的目光,楚清影坐下轻轻道:“昨夜,你们一走了之,我留下来喝夏纯谈过,她亲口说那一夜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至于其中的细节,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一三四章:媚儿诉经历 清影话歉意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但仅仅是楚清影的这一句话,也让方媚儿和楚冰的心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楚冰抚摸上方媚儿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那里孕育的一个小生命,他的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方媚儿看到楚冰幸福的样子,心亦是暖暖的,她亦很开心,不但楚冰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还有了孩子,和楚冰的孩子。

“楚冰,我也有话想对你说。”方媚儿垂着眼帘,看着楚冰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暖暖地说道。

“嗯……”楚冰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众人见两个人浓情蜜意,也就渐渐散了,只留下楚清影还在旁边坐着。

方媚儿拉着楚冰坐到了桌边,对着楚冰和楚清影认真道:“娘,楚冰,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隐瞒我的身份,今天我就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大家。”

方媚儿的声音很轻,楚清影只是浅浅一笑。她不关心方媚儿的身份,也不关心她的曾经,她要的只是方媚儿和楚冰在一起能够幸福,仅此而已。

不动声色,楚清影想要起身,却被方媚儿拉住:“娘,我希望你能够认可我,听我说完好不好?”

楚清影回身坐下:“好,娘听着。不过媚儿,你记得,娘不关心你是彩云渡边的孤女,还是大家闺秀,你现在是楚冰的妻子,是我的儿媳,我我孙子的娘亲,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懂我的意思嘛?”

方媚儿听到楚清影的话,眼里泪水忍不住打转,或许自己最欣慰的,不仅是有爱她的楚冰和将要出事的孩子,她还应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开明的婆婆,一个大度的娘亲。“轻轻点头,方媚儿这才说道:“我本名方倾岚,只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因为家里穷,所以就被卖到了九道山庄当奴隶,也就是在那,我认识了子凌,虽然那段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已经不存在了,但对我来说,那确实我最珍贵的回忆。”

方媚儿说着,浅浅一笑,而后才继续道:“在我的记忆里,子凌是我困难时候唯一的依靠。最后一次,我们逃跑,结果庄主大怒,当然我们遇到的庄主应该只是一个替身而已。我被乱棍打晕,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荒林里。我猜想应该是天色已晚,所以下人们便没有将我埋到土里,而是直接扔在了荒林之中。”

说着之前的事,方媚儿不由想起了那一夜,漆黑的夜,微冷的风,荒凉的树林,孤单的自己,方媚儿脑海中想到当初的那些场景,身子不由的颤抖。

感受到楚冰将自己搂进怀里,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温暖的胸膛,方媚儿渐渐放松下来,这才轻轻开口,继续道:“那一夜,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从荒林走出来,跑到了九道山庄。在山庄门口,我看到了囚车里的子凌,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们要将子凌带到哪里去,所以我就一直跟着,直到到了百里之外的七王府,囚车才停下来。”

楚冰和楚清影静静地听着,尤其是楚清影,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再重伤的情况下,跟着囚车,一直从九道山庄追到七王府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子凌被带进了七王府,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一连等了三夜,也没有等到混进七王府的机会。直到那一夜……”方媚儿说着,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一夜,皓月当空,我等在七王府门外的一个角落里,希望能找一个机会混进七王府。就在我等待时候,一个白衣男子骑着快马,手握长剑飞奔而来,他直接冲开了七王府的门,走了进去。他像是一个魔王一样,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七王府里到处是血光,哀嚎声不断传出来,在那个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瘆人。”方媚儿静静说着,只是眼里闪耀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你们无法想象我是多么兴奋……”方媚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看到那么多的死人,我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开心,因为七王府的大门敞开着,再也没有人阻拦我进去了。”方媚儿闭着眼睛说道。

“别说了,我都知道,别说了……”楚冰搂着方媚儿,心疼地不愿让她再说下去。让一个脆弱的女孩看见如此血腥的杀戮,这在楚冰的心里是一个难以描画的阴影,更何况这个女孩是方媚儿。

微微勾动嘴唇,半晌方媚儿才静静开口:“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那一夜,我大步踏进了七王府,在死尸里寻找你的影子。”方媚儿说着,看向楚冰,眼里是心酸和恐惧,“你知道嘛,那时候我的心真的好复杂,我多么希望能找到你,可是我缺又怕找到你,我怕见你道你倒在这群死尸里……”

楚冰轻轻点头,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可是除了那片大火,他依旧想不起来岚儿的事情。

只听方媚儿又说道:“就在我不断寻找的时候,我见到有人闯进了七王府,一堆黑衣人,他们手里拿着剑,剑就放在我的脖颈之间,我能感受到锋利的剑划破了我的脖颈,血在一滴滴的向外流。你们或许不会相信,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像那会儿那么怕死,我怕我在死之前,还看不到子凌一眼。”

擦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可是,就在我害怕的时候,子凌突然冲了出来,他推开了那个将剑架在我脖子上的黑衣人,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刺进了子凌的胸膛。”说着,方媚儿的手不由摸上了当初楚冰被刺伤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当时疼的窒息,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我只记得七王府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还有子凌说着‘快跑’倒下去的样子。”

擦掉方媚儿源源不断的泪水,楚冰轻轻道:“我不太记得在七王府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师傅逍遥子在一起了,我们在一个山谷的小木屋里,他给我治伤,传给我医术,还教我功夫。”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方媚儿静静地依偎在楚冰的怀里:“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方府之内,义父说我是被人放在了府外,他出门正好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我。我想或许就是那天那个白衣男子,也就是你的师傅逍遥子将我带去方府的吧。”

说到方府,楚清影的眸子和方媚儿的眸子同时有了那么些暗淡的颜色。

“方家,哪个方家?”楚清影不由问道。

“就是七王府三十里外的方家,我义父名叫方远山……”方媚儿不明所以,静静说道。

“方远山?”楚清影不由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楚清影的问话,方媚儿的眸子不由又暗淡了几分,泪水肆意横流。“那一年,大批的侍卫闯入方府,一张圣旨,杀了方府所有的人。老人孩子无一幸免,义父用同龄的丫鬟,貌似换下了我,保了我一条命。从那之后,我就被忠仆带到了方云堂,成了方云堂的大小姐。”

楚清影听到无一幸免几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泪花,只是她强压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方媚儿继续道:“我在方云堂内,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我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成了一个中级的打手,到最后成为方云堂的顶级打手,彻底接手了整个方云堂。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随后,我便派人查清了方家被灭门的原因,也无意中查到了子凌的身份,所以我就以彩云渡旁孤女的身份,安排了一场谋杀。”

“谋杀……你不是舍命救长公主的嘛?”楚冰听到方媚儿的话,有那么一丝诧异。

“呵呵……”方媚儿浅笑两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刚好长公主有难,我就有机会舍命相救。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顺利的混进皇宫,因为我知道,要为方家报仇,要为你报仇,唯有站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才能够找到最好的下手机会,才能彻底将他们打败。”方媚儿说着,眼里闪过决绝和狠辣,可看在楚冰心里却是无尽的心疼。

楚冰无法想象,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身上,居然承担了这么多的仇恨,甚至连自己的那一份,她也一并承担了起来。

“所以,皇后、珍嫔都是你安排进去对付他们的?”楚冰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媚儿静静地闭上眼睛:“是我对不起她们,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熊轩是一朝皇帝,我即便手眼通天,也需要帮手。所以我不但安插了皇后和珍嫔,还安排了她们背后的朝廷势力。上官富商的背景是方云堂造的,而萧家本就是方家挚交。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势力,都是我暗中插入的。”

楚冰轻轻点头,楚清影的眼里压抑的泪花再也按捺不住。她轻轻走到方媚儿身边,将方媚儿搂进了怀里:“媚儿,真的难为你了,是我,是我对不起方家……”

“娘……”方媚儿不解的唤道,她不理解楚清影为何会这样讲……

第一三五章:夫妻共温暖 苦侣求缠绵

楚清影听到方媚儿的轻唤,却半晌没有开口。

直到楚冰再次出口轻唤,楚清影才轻轻开口道:“子凌,方家是我的恩人,也是皇朝的恩人。”说着,雍容沉静如楚清影,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汹涌异常。

看着方媚儿和楚冰两人不解的样子,楚清影缓缓开口说道:“当年我逃出龙城,就是方家收留了我。方家本事先皇的心腹忠臣,后来因为朝廷纷乱,方远山便独善其身,离开了朝堂,隐居起来。朝廷打乱,方远山暗中支持,只是无力回天罢了。”

楚冰和方媚儿轻轻点头,两人对于方远山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楚清影并没有再开口,这些话已经足以说明方远山的一切。

三个人静静围坐在桌前,只是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今日的话题太过沉重,几乎道尽了他们这几人的一生。

一阵沉静之后,方媚儿随着楚冰回到了房间,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楚冰的手附着方媚儿的手一起放在方媚儿的小腹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幸福微笑。

方媚儿觉得这是几日来她最安心、最平静、亦是最幸福的时候。

却说夏纯这边,她暗中带着有伤在身的柴刹裘离开了锦衣卫,经过连日的奔波躲藏,终于甩开了追捕的锦衣卫,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落下了脚。

夏纯为柴刹裘熬好药,柴刹裘却只是依偎在床边看着她,并不接药。

“柴大哥……”夏纯轻轻唤道,看着柴刹裘的眼神不禁有一抹躲闪。自从听到柴刹裘说的那一番话后,夏纯总能够感觉到她与柴刹裘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她想躲避却无处躲避,想要面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微微点头,柴刹裘伸手握住夏纯端着药的手。

夏纯微微躲闪,药不由洒落出来,滴在了她手上。微微蹙眉,夏纯却没有呼痛,一个可以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人,又怎么会被滚烫的药滴烫得呼痛。

柴刹裘小心翼翼接过药碗,顺手放到一旁,手上微微用力,将夏纯拉到自己身旁,让她坐在床边上。

轻轻拭去夏纯手上的药渍,柴刹裘将夏纯的手放到唇边,呼着温热的气息,吹着。

夏纯的脸瞬间变得绯红:“柴大哥……”

柴刹裘并不理会夏纯的呼唤,只是径自吹着,半晌之后,他在夏纯被药烫过的地方落下一吻,满是心疼。“纯儿,是柴大哥不好。”

柴刹裘的动作和话语让夏纯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一颗心都放在了楚冰身上,而对于柴刹裘她一直当亲哥哥一样对待,如今这吻里充满了爱意,虽然只是吻在手上,亦让夏纯觉得心海波涛汹涌。

将呆愣的夏纯搂进怀里,柴刹裘蹙着眉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蹙着眉头是因为夏纯还不能放下楚冰接受自己,而他的笑则是满足于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了。

微微挣扎身子,夏纯从柴刹裘怀里直起身:“柴大哥,别这样。”

柴刹裘的眸光暗淡了一些:“你还是接受不了我吗?或者说你还是忘不掉楚冰?”挑眉看着夏纯,柴刹裘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后半句话。

听到柴刹裘的话,夏纯的脸色不由苍白了几分。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那一抹失落,夏纯苦笑道:“哪会呢,他于我来说,真的只是过去了。”

轻轻拉起夏纯的手,柴刹裘轻轻勾动嘴唇:“守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的一颦一笑我都读的懂,看得透,又何必逞强呢?”虽然心在滴血,可是柴刹裘知道,只有他这样说出来,才能让夏纯勇敢地面对现实,而不是选择逃避。

“我没有……”夏纯低着头,不看柴刹裘的眼睛,轻轻说道。

“若是真的没有逞强,若是真的放下了,你又怎么会带着我躲到这么偏僻的小村子里。”柴刹裘问道。

“因为……因为要躲避锦衣卫的追捕,所以……”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和楚冰相识的地方,你们在这里住过一个月,对吗?”还不待夏纯说完,柴刹裘便插话,拆穿了夏纯的谎言。

听到柴刹裘的话,夏纯头又低下了几分,脑海中不由闪过曾经和楚冰在这个村子里居住的情景。

“夏纯,今儿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喏,纯儿,这是从街上给你带回来的,你看喜不喜欢?”

“纯儿,你穿这条新裙子真好看,我喜欢看。”

“夏纯,你说要是以后,你都能陪着我一起看夕阳,多好……”

看着夏纯发呆的样子,柴刹裘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情感的事真的无法勉强,柴刹裘钟情于夏纯,几乎是青梅竹马,从小守候,却仍旧敌不过楚冰几个月的相处。

“纯儿,你知道嘛?从我们小的时候,我就发誓要好好照顾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所以我勤于练武,想成为最优秀的锦衣卫,然后向皇上要求将你赐婚给我。可是后来,长大了,每日过着出生入死、刀剑舔血的日子,我猛然觉得,想要给你幸福,我就得带着你离开锦衣卫,过上安宁的日子,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

说话间,柴刹裘缓缓闭上眼睛:“我经历了锦衣卫所有的刑罚,脱离了锦衣卫,可是我缺没能带走你。我可以过上我想要给你的日子,却无法将你带进我的生活里,也无法将我自己带进你的心里,我想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

“柴大哥……”听到柴刹裘的话,看着他悲伤的样子,夏纯不忍心的轻唤一声,半晌才说道,“这种痛我理解,所以,以后我们都放下这种痛,好不好?”

静静地睁开眼睛,柴刹裘的眼里有几丝泪光闪烁。

虽然没有说话,但柴刹裘的心里却是一种痛苦的哀嚎:“若是真的可以放下,我又如何回重新回到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纯儿,难道你真的忘不掉他,难道我这么多年的付出,真的换不回你一点点的爱?”

看着同样陷入哀伤的夏纯,柴刹裘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呢,他将夏纯搂进自己的怀中,吻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夏纯惊慌失措,猛然用力将他推开,站起身离开床边,退到很远的地方。

“柴大哥,你该喝药了,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说着,夏纯转身便走。

看着欲走的夏纯,柴刹裘踉跄着下床,抓住了夏纯的手腕。“真的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嘛?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我?”

轻轻转身,看着一脸憔悴中夹杂着忧伤的柴刹裘,夏纯的心很痛。这样的柴刹裘是她不曾见过的,她从未想过柴刹裘于她的爱会深沉到如此地步。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开口说愿意尝试,可是想到自己的脸,想到自己已经不在清白干净的身子,她硬咽回去了将要出口的话。

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夏纯不断摇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

柴刹裘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用略显粗糙的大手抹去夏纯脸上的泪水。“别哭,你知道,这一滴滴泪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刀刀割在心上一样,我心疼。”

听到柴刹裘的话,夏纯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嚎啕大哭,边哭才边说道:“柴大哥,别……别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夏纯了,不是了,不是了……”夏纯说着,几乎失控地摇头,满是伤心。

柴刹裘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你永远都是我的纯儿,永远都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啊……”夏纯一声哭号,她用力挣脱柴刹裘的怀抱,咆哮道,“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夏纯了,我毁了容,丢了清白的身子,不是最优秀的锦衣卫,不是最漂亮的锦衣双绝,不是楚冰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

身子虚弱的柴刹裘不管不顾,上前两步再次将夏纯抱住:“我不论你变得有多丑,身子是不是清白,你心里是不是一直住着一个叫楚冰的男人,我这辈子就是认定你了,你就是我的夏纯,我一直喜欢的夏纯。”

柴刹裘咆哮过后,热吻不由分说地落在了夏纯的双唇之上。

霸道的吻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在两人口中蔓延,混着泪水的咸涩,让两人深深沉醉。

夏纯由最初的抗拒到不再挣扎,到放纵地沉沦在这个深吻里,那种咸涩、血腥的味道,让她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暖,她渐渐失去思考地意识,情不自禁地环上柴刹裘的脖颈,沉浸在这个吻里。

柴刹裘感受到夏纯的主动,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加深了这个吻,加深了这份缠绵……

第一三六章:媚儿诉妙计 许易暗耍戏

自从楚冰离开了锦衣卫监牢后,整个龙城又恢复了平静。

瘟疫不治自愈,连青衣教的传言都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熊轩看着一封封的奏折,也大概想了个明白。

若不是楚冰暗中操纵,瘟疫之祸也不会来的这么汹涌,去的也不会这么快速。“只怕这只是楚冰混淆视听的手段,连那些死去的人,只怕也是他用特殊手段做出来的假象吧。”熊轩心思千回百转,盯着桌上一封封的奏折,眼睛不由冒出火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只不过制造这些假象的人不是楚冰,而是方媚儿。

“媚儿,听说你为了救我,将龙城搅得鸡飞狗跳的。”楚冰问方媚儿,说的是一城之乱,可是楚冰的眼里尽是欣喜和满意,哪有一点不悦的样子。

微微勾动嘴唇:“怎么,你不喜欢?还是觉得我伤害了龙城百姓,你心有不忍?”方媚儿带着戏谑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冰。

楚冰伸出手勾弄方媚儿的鼻子,微微一笑:“我是心疼你,为了救我,把整个龙城弄得不得安宁,你肯定想了很多法子。另外,我还想知道,若是日后熊轩知道是你将龙城弄成这个样子,他得气成什么样。”

“他气什么?谁让他这么笨,连我一个弱女子都不如?”方媚儿狡邪一笑,眼中满是得意,并不是炫耀,而是满足。因为现在,在她身边要和她相伴一生的是楚冰,一个让她方媚儿崇拜的男人。

唇轻轻落在方媚儿的耳边,楚冰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淡淡说道:“媚儿还不知道熊轩的心意,他可是对你虎视眈眈,要是他知道他爱的女人将他的江山搞得乱成一团,他肯定要气死。”

伸手推开楚冰作怪的嘴唇,方媚儿轻轻白了他一眼,才慢慢说道:“你这是在替他表白,还是在吃醋?”看着楚冰脸色微变,她挑衅一般地说道:“要说也是,我方媚儿曾经也是龙城第一美人,在芙蓉楼设宴相亲,参宴者无数,有几个人喜欢,还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说……唔……”

楚冰再也听不下去,直接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想着那日参加芙蓉楼相亲宴会,来的男子简直多的可以排成十里长街,若不是自己一马当先,而后穷追不舍,这样妖娆的娇妻指不定要落进哪家的洞房了呢。

楚冰想着那些对方媚儿虎视眈眈的男人,就恨不得将她藏起来,让其他男人再也没有觊觎的机会。

要说这些男人,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熊轩。微微收敛了目光,楚冰对熊轩的恨又多了几分,江山尚且不论,对于一个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楚冰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意犹未尽地放开方媚儿的双唇,楚冰缓缓问道:“龙城的瘟疫也是你整出来的?听说死了很多人,足够熊轩头疼的了。”

方媚儿脸颊绯红,微微抬头看向楚冰,轻轻点头:“瘟疫这种事事关生死,最能祸乱忍心。我给几十号兄弟吃了千虫草,三日之内满脸红疹,还会偶尔伴有呕吐的症状,自然有混淆视听的作用。三日之后药性自除,他们就会销声匿迹,单单是这样连绵不断的折腾,就算他熊轩再风雨不动安如山,也难敌悠悠之口,他如何能不烦心。”

静静点头:“我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当然不错,”方媚儿有些小小的得意,像是炫耀一般地说道,“你知道嘛,这个主意可不是我想到的,是天下第一谋士乔永珍的计谋。正所谓攻心为上,这次的行动都以攻心为主,所以熊轩心情烦躁,才给我争取了三日的机会。”

轻轻点头,一个懂得攻心、且成功攻下帝王心的谋士,楚冰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的确不错,我想近两日见他一次,媚儿看如何?”

“你想从我这挖人才?”挑眉看向楚冰,方媚儿一脸严肃,而后化作妖娆一笑,“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安排你见的。不禁是乔永珍,还有这次给你挖地道的天下第一建造高手。”

“你是说晁友亮?”楚冰看着方媚儿问道。

方媚儿轻轻点头:“就是晁友亮,想但年他带着是个工匠,三日之内不眠不休,挖通万米地道,从水下开路,救了无数相亲,居功至伟。只不过后来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罢了。”

听着方媚儿一点点地介绍她手下的这些人才,楚冰这才觉得倾凌山庄的意义远远大过了他的想象。

看着楚冰满意的样子,方媚儿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开心。“不过这些人才现在可都不听我的,只有娘发号施令才管用。所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还是去和娘商量好了,我还是专心在家养胎,准备给你生个漂漂亮亮的儿子好了。”

方媚儿开心的说着,眼中泛着浓浓的幸福,浑身散发的则是母亲的光辉。

静静将方媚儿搂在怀里:“为了让我们的儿子一出生就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提前行动好不好,赶在这个臭小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将所有的仇恨都清理干净,以后就过平凡的日子,做最幸福的一家人。”

依偎在楚冰的怀里,方媚儿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并不答话,只是心里早就给了最坚定的答案。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共享幸福。

可是另一边,那对假夫妻日子过的可就苦了很多。

自从许易带着诺儿上了青楼,找了白凤之后,当日也里白凤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九王爷熊启的床上,好巧不巧地被贺雪渊撞了个正着。

虽然熊启和白凤之间清清白白,可是贺雪渊就是抓住这一点不放,任凭熊启百般解释,她依旧不依不饶。

两人陷入了冷战,许易和诺儿则顶着楚冰和方媚儿的面具,当着说客。

诺儿于贺雪渊的交谈甚是简单,只一句故意为之的解释便已经说明了所有情况。难为了许易,每天陪着熊启借酒消愁直到深夜,白白耽误了他陪美人的机会。

诺儿再一次给许易和熊启送上酒菜,看着醉眼迷离的许易,诺儿轻轻勾动嘴角,两人相视一笑,有着说不清的缠绵。

熊启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含情脉脉的样子,心上羡煞不已。叫住将要出去的诺儿,他对许易和诺儿道:“楚公子,媚儿姑娘,你知道本王有多羡慕你们。”熊启打着酒嗝,抓着许易的手道,“好好对媚儿姑娘,前万别……别犯错,要是像我这样,百口莫辩,只能借酒消愁。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说着,熊启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

诺儿看着许易愁苦的样子,听着他煽情的话语,心里略微有一丝不安。若不是她和许易整出来这些事情,或许九王爷和雪渊姑娘现在还在你侬我侬,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看着诺儿垂下的眼帘,以及那还未掩饰殆尽的不安,许易迷蒙着醉眼看向诺儿,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只轻轻道一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像是恍然明白了许易的意思,诺儿展现出一抹笑意。是啊,经过一番相处,贺雪渊已经对熊启萌生出了感情,而熊启一直对贺雪渊深情坚定,两人走到最后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今人为制造的小波浪算不得什么,若是连这点考验都经历不了,那这份爱也显得太不真实了。

诺儿静静想着,半晌才感受到脖颈间的热气。许易的头埋在诺儿的脖颈之间,微热的呼吸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喷洒在诺儿的脖颈上,让她的脸颊一阵绯红。趁着熊启不注意的时候,诺儿轻轻拨正许易的头,可还没有片刻,许易的头便再次靠了过来。

浓重的呼吸接触的诺儿的肌肤,她似乎能感受到所有的汗毛似乎都站立起来,让她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这样的情景太过暧昧,况且还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

熊启睁着朦胧的醉眼再次举杯,看着窝倒在诺儿颈间的许易,微微一笑:“楚公子酒量有待提升,媚儿姑娘,就劳烦你带着楚公子回房休息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诺儿看着神情自若的熊启,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没醉,可是转瞬间再看他朦胧的双眼,又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轻轻点头,诺儿搀着脚步踉跄的许易回到房间,独留熊启一人在房内独饮。

回到自己的房间,诺儿将许易带到床边,让他躺在床上,奈何许易身子重,他躺下的时候重重一拉,将诺儿整个带到怀中,压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诺儿的脸腾的绯红似火,在许易的胸前不断推拒,想要起来,可是许易臂如钢铁,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喂,你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在耍我?”诺儿蹙着眉头看着闭着眼睛的许易,她有种感觉,许易根本没醉,而是在逗弄她。

果不出所料,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许易已经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一三七章:相爱有温存 密谈遇官兵

次日一早,许易便从床上起来,看着睡在自己枕边的诺儿,心里甜甜一笑。

轻轻抚摸过诺儿的脸颊,许易才出门,暗中截下熊轩传来的密信,而后换了只信鸽,以暗号重新将信息发送给楚冰,这才吩咐人备好早膳,去叫诺儿起床。

昨夜的温存妙不可言,许易美滋滋的开门,便看见诺儿双颊微红的坐在床边查看自己满身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白皙的藕臂露在空气中,让许易看的清清楚楚。

蹑手蹑脚地走到诺儿身边,许易一把抱住了发愣的诺儿,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诺儿的颤抖。在她微红的脸颊上落下一连串浅吻,半晌许易才说道:“诺儿,你真美。”

窝在许易的怀里,诺儿清晰地感受到了许易的悸动,只是她身子依旧发痛,只好红着脸扭捏道:“放我起来,我……我饿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诺儿绯红的脸颊,许易几乎移不开眼睛。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被女人牵绊过手脚,不是没有遇到过漂亮的女人,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直到遇到诺儿,和她假戏真做,他才知道,原来人的一生,要有一个爱人才算完美。

给诺儿披上衣服,许易打横将诺儿抱起去用膳,两人相亲相爱,煞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味道。

可是另一边,情况却大相径庭。

熊轩到了皇后上官娴月的寝宫,却不见上官娴月的身影。联想到珍嫔对自己下药,遁逃无踪,这才恍然大悟,故而暴跳如雷。恰在此时,熊轩接到一封迷信,邀他入夜十分去宫中后花园相见,说有密事相告。

密信不留姓名,毫无痕迹,熊轩无从查起,他只得暗中吩咐暗卫跟随,等着入夜时分前去赴约。

夜色宁静,微风乍起,熊轩独立在后宫花园之内,静静地等候那个邀自己过来的人。

忽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熊轩回头,只见一女子款步而来。

“你是什么人?”熊轩冷声发问,夜色朦胧,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分辨不出她的模样。

轻轻一笑,女子悄声道:“我是什么人圣上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守住皇位,得到想要的女人就好。”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样,传进熊轩的耳朵里。他还想张口在此询问,女子却不给他机会:“你知道,人总是喜欢与聪明人合作,若是你执意追查我的身份,到时候你只会得不偿失。现在龙城已经人心惶惶,你确定你还有赌的资本?”

“那你说朕该怎么做?”听到女子明里暗里地说自己蠢,熊轩自然气愤,他冷声问道,结果也只换来女子的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熊轩暴跳如雷,连日来的打击已经让他难以承受,现在还要接受一个女子的嘲讽,他一朝皇帝混到如此地步,如何能不烦躁。

透过浓重的夜色,女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今日来见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只有和我合作,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你听我的,我便会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见女子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熊轩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怒气:“朕是一国之君,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受你摆布?”

嘴角勾起一抹浓重的笑意,女子只轻轻道:“我只不过是和你有一样的目的而已,我想要楚冰死。你当然可以不听我的,那么你不但江山不保,就算你真的能保住江山,你也永远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方媚儿已经怀了楚冰的孩子,一旦孩子生下来,你即便得到了她的身子,也无法得到她的心。你是一国之君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这就是你最大的悲哀。”

说完女子转身缓步离开,徒留给熊轩一个背影。带熊轩怒气散去,女子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只听到她的声音远远传来:“改怎么做,我会以密信的方式随时告诉你,你最好听我的,要不你只能去地域里陪着你的老爹一起哭泣后悔。”

说完,女子已然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里。

熊轩凛然站在黑夜中,宛若一尊塑像,任思绪飘飞。“媚儿怀了孩子,怀了那个孽种的孩子,孽种,又是一个孽种……”

想着方媚儿的样子,熊轩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刚刚还对这个不知名的女子愤恨不已,转瞬间他已然决定要和这个女人合作。

“去,给朕盯好了她,查出她的身份,一有消息随时回报。”说着,熊轩转身毁了书房。连日来他一直睡在御书房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连皇后消失几日之事都不知道,想起一直温顺贤德的皇后,熊轩便气的身子发颤。

却说方媚儿和楚冰这边,他们在暗中悄悄布置,不但动用了倾凌山庄的实力,楚冰所有的势力也毫无保留的调用,因为方媚儿有孕的原因,他们夫妻二人已经达成了速战速决的意向,两人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且说这两日,方媚儿和楚冰已经确定了行动方案,两人聚集楚清影、上官娴月以及端阳等人,具体地商议了整体方案,并将具体部署做了规划。

讨论过后,方媚儿和楚冰两人乔装潜进了龙城,又到了贺府。

“媚儿,楚公子,快进来。贺芝月看到两人的时候,惊喜地问道。

自从贺年庆带回楚冰身陷牢狱,方媚儿疯狂营救的消息后,贺芝月一直处在担忧之中。随后之间龙城一阵鸡飞狗跳,一会儿瘟疫频发,一会儿德胜楼倒塌,人心惶惶,不得安宁,贺芝月整颗心跟着一直跟着上悬,无法安宁。

微微点头,将楚冰和方媚儿引进屋内,贺年庆已然坐在大厅内等候,贺飞临、贺飞群两兄弟坐在旁边。

看着三人含笑的样子,方媚儿轻轻道:“看来贺老爷神机妙算,早就知道媚儿要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在这候着,媚儿真是罪过。”

听到媚儿的话,贺年庆起身相迎:“媚儿如此说,老夫可担待不起,要是真的有神机妙算一说,何故还会受人摆布。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快且坐下,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芝月,去叫下人准备些糕点,咱们边吃边说。”

贺芝月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端着糕点回来,几个人围坐一起,方媚儿偶然想起,几日前他们也是这样讨论要事,可是出了贺府大门,却因为柴刹裘从中作梗,弄得两人分道扬镳,以致楚冰身陷囹圄。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方媚儿便觉得人生如戏,很多时候事情就那么样的发生,完全不受控制。

看着方媚儿沉默思考的样子,楚冰像读懂了她的心事一般,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在说:“我在你身边,放心,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一样。

感受到楚冰手上传来的力道,方媚儿会心一笑,轻轻点头,这才对贺年庆等人说道:“是这样的,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楚冰都希望计划提前进行,而且速度要快。宫中的人我已经通知了萧大人一家,只不过因为珍嫔的原因,萧家在朝廷内的势力必然会有所削弱,熊轩也会有所提防,所以我希望贺老爷能多多帮我,尽快完成此事。”

贺年庆轻轻点头:“珍嫔出宫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想来若不是楚公子出事,她应该还能隐藏一段时间,那样联合了萧家的力量,我们的行动的确会更加游刃有余,不过现在也不要紧,毕竟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有悖朝廷,那些所谓的终于朝廷的爪牙于我们没有一点意义。”

楚冰轻轻点头:“贺老爷说的不错,我们现在要拉拢的人多半都是旧朝力量,而且最迟半月之后,我便会和娘以前朝遗孤的身份出现,这样既可以助贺老爷一臂之力,也可以让事情做的更加名正言顺。”

“不错,得道多助,有了楚公子的支持,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贺飞临轻轻说道。

而贺年庆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

“楚公子是说,皇后娘娘尚在人世?”贺年庆不敢相信的问道。想当年皇朝混乱,皇后娘娘只身一人逃出皇宫,不就之后便踪迹全无,恶势力派无数人搜捕,都没能找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难道她还能在层层围捕下活下来?

楚冰轻轻点头:“母后尚在人间,我和媚儿也是无意中从九道山庄救下母后的,时日不长。母后一生受了不少苦,所以我和媚儿才不想再拖延下去,希望能尽快解决此事。”楚冰只字不提方媚儿怀孕一事,虽然贺家是方媚儿的亲信,可毕竟人多口杂,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方媚儿听见楚冰的话,不着痕迹地摸摸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几人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而后则有管家禀报:“老爷,府里来了一队官兵,说要捉拿朝廷钦犯。”

第一三八章:追兵赶来急 设计捉奸细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听到管家的禀报声,都是微微一愣,两人前脚才进贺府,后脚就有官兵,这多半都是熊轩早已安排好的事情。

“不会这么巧,看来我们中间出现了奸细,透漏了我们的行踪。”楚冰果断的说道。

一句话让屋内的人不由严肃起来,他们做的事都是提着脑袋在做,一招不慎,生命不保。和他们商量事情的人都是两边的心腹,若是他们中间出现了奸细,且不说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就是楚冰和方媚儿心里承受的压力和痛楚,亦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方媚儿的脸黑了几分:“不论他是谁,只要被我查到蛛丝马迹,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方媚儿的冷楚冰明白,贺年庆等人也清楚。贺年庆冷着脸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芝月,你带他们从后门走,飞临、飞群跟我道前面应付官兵。若是你们安全脱离,明日夜里我们再聚,若是出现事情,以这种药粉留下痕迹,我会有办法找到你们。”

楚冰接过贺年庆手里的药粉,将一半交到方媚儿的手上,另一半则拿在了自己手中。他微微勾动嘴角:“这样,媚儿,你跟着芝月离开,我们分开行动,我会找个机会假意落在他们手里,调出那个出卖我们的人。”

“不行”,听完楚冰的话,方媚儿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否决了他的想法。

楚冰自然明白方媚儿的想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轻声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否则我肯定让你跟我一起。好好等我,等我抓出这根肉中刺,我马上回来找你好不好?”

方媚儿摇头,紧紧抓着楚冰:“不行,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同意,就算你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将楚冰的手拉至自己的小腹,方媚儿轻轻道,“你可以感受到吗?我们的孩子在这里,他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所以你不能和我分开,不能跟我分开你明白吗?”

方媚儿的话让贺年庆等人都是一愣,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方媚儿已经身怀有孕。

将方媚儿轻轻揽着怀里,楚冰的唇轻轻落在她的眉角:“我知道,可是若是抓不到这个出卖我们的人,我们终是寝食难安,无法结束这场征战。”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方媚儿失控地拉着楚冰喊道,而后不待楚冰反应,便对贺年庆说道,“贺老爷,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最迟两个时辰,我就会找人来替你解围。至于抓奸细的事,就交给替你解围的人,我们之前商量的事贺老爷多费心。”

说完,方媚儿拉着楚冰便走。

“媚儿,你想怎么做?”被方媚儿拉着,楚冰蹙着眉头道。楚冰无奈暗叹,“方媚儿就是一头倔驴,遇到自己的事,只要她下定决心,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的主意”。

暗暗瞪了楚冰一眼:“不论我要怎么做,都不会让你再次落到熊轩的手上,我可不想日后我临盆在即,你还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与敌人作战。”

“我怎么会……”

“你不听我的,我就觉得你会,”白了楚冰一眼,方媚儿冷冷地说道,拉着楚冰的手一直不放,仿佛她一松开,楚冰就会跑了一样。

嘴角微微勾动,扯出一抹温馨的笑意:“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我不需要,以后我可以全听你的,但关系到你安危的事,一定得听我的。”方媚儿霸道地说道。

贺芝月走在最前面,听着方媚儿和楚冰的对话,心里亦萌生出一丝羡慕,也就只有这种两情相悦的夫妻,才能够如此珍惜彼此吧。

贺芝月带两个人到后门,送走了两个人,贺芝月这才到前院。

前门贺年庆已经带着贺飞临、贺飞群两个人周旋起来,贺年庆无奈只得让官兵进去搜查,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才不得悻悻而归。

宫中,熊轩再御书房内气势汹汹,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半晌才叫道:“废物,那个女人情况查的怎么样,如此戏耍朕,朕要她不得好死。”

“圣上息怒,那个女人对宫中地形极为熟悉,走的路也暗藏机关,属下跟了没多久就被她甩了。今天接到的密信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卜鹰跪在不远处,无奈说道。

“哼……”熊轩冷哼一声,“你的脑袋已经离搬家不远了。”

卜鹰听到熊轩的话,身子忍不住颤抖。自己已经抓住了楚冰,却因为失职被他给跑了,这次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跟住,身为锦衣卫数一数二的密探,熊轩的心腹,做到如此地步,自然是脑袋离搬家不远了。

“圣上赎罪……”卜鹰叩首于地,严肃说道。

半晌,熊轩才静静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盯好贺家,若是有风吹草动,格杀勿论。若是这次再失手,提头来见。”

说完,熊轩一挥手,示意他出去。

卜鹰退出御书房,熊轩才对李友道:“九王爷那边可有消息?”

“回圣上,密信早已经发出,但是却没有接到九王爷的回应,奴才想,或许是九王爷已经动身回来,怕走漏风声,才没有传信回来;亦或者九王爷醉心山水,去了其他地方,错过了我们的密信,也极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那个孽种的替身发现了密信,提早动手处理了,九王爷根本就没接到消息;还有可能是九王爷早有异心,趁此机会兴风作浪,是不是?”

熊轩的声音冷冷的,问的李友呆愣不已。

虽然熊轩说的没错,熊启是有背叛的可能,但真的将这样的猜想拿到桌面上,一清二楚地说出来,李友心底一凛,竟不知如何作答。

看着李友呆愣的样子,熊轩只是轻轻挥手:“让朕静一静。”

“奴才告退。”李友躬身出了御书房,有那么片刻的功夫,他觉得熊轩过的很可怜,一国之君,拥有天下,却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不是人不值得信任,而是他根本没有一颗信任他人的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怕的就是处于两者之间,而熊轩恰恰属于这一种。

熊轩静静地闭上眼睛,思考着这些日子的情形。

“楚冰从自己身边抢走媚儿,显然是他报复的第一步,暗中派人以他和媚儿的身份与熊启出游,一方面牵引朕的视线,一方面兴风作浪。慕乐已死,熊启手握军权,牵制了他相当于牵制了半个普悦,楚冰,是朕小看你了。”熊轩静静地想着。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猛然睁开眼睛,“媚儿,既然已经有人顶替了你的身份,与假的楚冰在游山玩水,那么你现在在哪?是被楚冰关起来了?还是,你已经跟着他背叛了我……”

一想到后者,熊轩的整个脑子都觉得嗡嗡作响,一阵疼痛。他失去了方媚儿,而楚冰得到了,这已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若是方媚儿再背叛他,一起跟着楚冰兴风作浪,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静静闭上眼睛,呼吸的声音不断变得粗重,熊轩静静地想着,猛然记起那个女人曾说过,方媚儿已经怀了楚冰的孩子,那么……熊轩不想在想下去,只是心底的那个洞却似乎越来越冷,越来越大。

却说方媚儿和楚冰两个人,在贺芝月带着两人出了贺府之后,方媚儿便用密信通知了天下第一幻象师秋云路直奔龙城,乔装成楚冰的样子,守候在贺府门外。

不多久,秋云路便引起了官兵的注意,被人押入地牢。

方媚儿故意放出楚冰被捕的消息,而后让楚冰乔装成车夫的模样,两人飞速奔回倾凌山庄。

进了倾凌山庄,楚冰便以车夫的身份隐藏起来,而方媚儿则承担起引蛇出洞的工作。

“娘,楚冰再次被捕,我们得赶快想想办法。”方媚儿焦急的说道,泪水不由滑落,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一想到楚冰会出事,她的整颗心都是疼的。

楚清影亦是没想到方媚儿一人回来,竟带来这样的消息,微微一愣,片刻后才沉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潜入龙城,甚是隐秘,楚冰他怎么会出事?”

方媚儿轻抹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道:“我们进了贺府不久,便有官兵追来,说是缉拿凶犯,我和楚冰躲闪不及,被逮了个正着。那群人知道楚冰功夫高强,给他灌了迷药,楚冰功夫无法施展,才被带走。他们不知道我有功夫,对我戒备就小了些,我趁机逃了出来,却没有机会救楚冰,只能回来寻求帮助。”

说着,方媚儿又是一阵哭泣,楚清影连连劝道:“媚儿莫哭,楚冰即便被抓,凭着他的身份和功夫,熊轩一时半会也不会拿他怎样。这事蹊跷,多半是我们里面出了奸细。这样,我们先除掉奸细,救楚冰的事暗中进行。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些事交给娘吧。”

方媚儿轻轻点头,这才听到楚清影道:“香月,去,召集所有的人过来,我要先把楚冰被捕的消息传出去,看看他们的反应。我倒要看看,谁是这个害楚冰的奸细……”

第一三九章:清影全知晓 媚儿战熊轩

香月腿脚麻利,很快就将方媚儿和楚冰的心腹召集起来。

楚清影冷冷地看着这一群人,方媚儿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

“你们都是楚冰和媚儿的心腹,他们信你们,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对你们毫不怀疑,我也相信你们会全心全意对我的两个孩子。但是,你们中间有人做了对不起我孩子的事情,就别怪我这个做娘的心狠手辣。”楚清影声音淡淡的,但却有一种让人喘不上来气的威严压迫着屋内的众人。

“夫人,媚儿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子呢?”段阳看到两个女人表情不同寻常,首先站出来问道。

楚清影眼中闪过一道暗芒,看了段阳一眼,这才出言道:“媚儿今日和楚冰一起潜入龙城,知道的人就只有我们几个。但他们前脚才进了贺府,后脚就有官兵追缴,冰儿落网,媚儿回来报信,这必然是我们中出了奸细。”

“什么……楚公子被捕……”众人听到楚清影的话皆是一惊,当大家把目光投注到方媚儿身上,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上泪水四溢,方明白楚清影此言不虚。

上官娴月微微上前:“媚儿,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公子武功高强,可不是一般官兵就能追缴到的……”

方媚儿轻轻点头,只是泪水更汹涌了几分,半晌才开口道:“本来我和楚冰刚进贺府,警惕就不足,当管家来通报说有官兵的时候,我们就趁着贺老爷与官兵周旋的时候,趁机逃离了贺府。但是我和楚冰本就疑心我们之中有奸细,暗中透露了我们的行踪,所以就一起回去查看,不慎落入官兵手中。”

微微停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本来我和楚冰的功夫都还可以,完全可以逃脱,但想来是熊轩对我们已经有所戒备,所以才给楚冰下了迷香,他昏迷不醒,我只能自保回来报信。”

众人轻轻点头,方媚儿说的声情并茂,虽然很多情节模糊,但看着她泪水横流,伤心欲绝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担忧的表情,方媚儿冷眼看着这些人,亦无法分辨到底谁是那个出卖她和楚冰的奸细。

楚清影对奸细痛恨至极,更是眼中闪着暗芒,紧盯着众人不放,只不过一无所获,众人散去,无疾而终。

这一夜,方媚儿和楚清影两人睡在一个房间,方媚儿嘴上的理由是自己身子不适,希望婆婆能够照顾,楚清影自是替儿子担起了照顾方媚儿的责任。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方媚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娘,楚冰就在倾凌山庄内,原谅媚儿骗了你。”

楚清影听后,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微微勾动嘴角:“我知道。”

“娘,你知道?”方媚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若是楚冰真的落入了官兵的手中,凭着你的伸手和性子,就算是拼了命也就会救他出来,而不会一个人回来报信。虽然你哭的伤心,却全然不似上次楚冰落入敌手后那么惊慌失措。所以我就猜测楚冰没事,你回来无非是想告诉那个人,楚冰已经落入敌手,让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楚清影静静地分析着,方媚儿则静静地听着。方媚儿猛然觉得,这个曾经是一国之母的女人,自有一番深不可测。虽然从未经历江湖,却可以将倾凌山庄天下奇人异士管理的服服帖帖,不曾经历杀戮,却可以临危不乱,心思缜密。

转过身轻轻揽住楚清影的一只胳膊,方媚儿轻轻道:“娘,有你在身边,真踏实。”

看着方媚儿乖顺的样子,楚清影微微一笑:“是娘看到你们,心里才踏实。楚冰虽然从未说过,但我知道这些年他一定受了很多苦,我在九道山庄内被困那么多年,甚至早已经心如死灰,认为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思绪不由飘飞,这一夜,方媚儿给楚清影讲了很多楚冰在九道山庄的事情。包括他的苦,他的坚强,他的乐观,他对自己的好,点点滴滴,方媚儿一点点的倾诉,直到意识模糊,睡了过去才结束。

看着睡得恬淡的方媚儿,楚清影眼里尽是心酸。轻轻抚摸着方媚儿的脸颊,看着这个漂亮、坚强的儿媳,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娶到这样的一个女人,此生无憾。

人生路也许本是一条直线,转弯只不过是为了遇见你。楚清影静静地看着方媚儿,想着她肚子里那个萌芽的小生命,嘴角勾动出无尽笑意,或许山河破碎,国之不国也不尽然是坏事,若不是遇到了那么多苦难,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如此深爱彼此,最终走到一起。

一夜无话。

第二日,方媚儿一早便风风火火地带着一批人马直奔龙城。

正面与熊轩交战,这是她和楚冰商量好的计策。

皇城之外,看着这片自己记忆里最深刻,却最痛恨的地方,方媚儿让段阳喊话。

没有多久,熊轩便站在了城楼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方媚儿,熊轩觉得那么不真实。

“媚儿……”

听着熊轩颤抖的声音,方媚儿凛然一吼:“住口,以后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方媚儿这个名字。”

看着这样冰冷的方媚儿,熊轩觉得很是陌生,从前的亲近平和暂且不说,就说这几日的不见,熊轩已经是满心的思念,可是一见到佳人却是如此场景,而且当着众人的面,熊轩的心如何能不乱。

“媚儿,你如此对朕,到底有什么误会。”熊轩微微收敛自己的脸上的哀伤神色,轻轻说道。

熊轩的话飘到方媚儿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恶心,鸡皮疙瘩满地,虚伪亦不过如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圣上是一国之君,戏弄我一个小女子有何意思?”

“媚儿此话怎讲?这样,你先进宫,有话我们慢慢细说,这样误会才能解除。”熊轩说道。

“是嘛?”微微挑动秀眉,方媚儿双眼迸发出一阵寒光,“熊轩,你给我记住,日后这宫门,我方媚儿踏进去的时候,便是我踏碎普悦皇城的时候,怎么,你还想让我进去?”

“你……”

“你诧异?若是你真的想让我收手,就放了我夫君,否则就算是山河破碎,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方媚儿凛冽说道。

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熊轩暗暗吩咐人去将“楚冰”带上来。

不多时,被捆住手脚的楚冰立于城楼之上,方媚儿看到后一阵焦急:“熊轩,你快放了楚冰,否则我今日踏破皇城。”

“媚儿,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对你一心一意,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个孽种痴心不改,他到底有什么好?”熊轩冷声问道。

“孽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方媚儿的心,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说楚冰。微微勒了勒马缰,手中的长鞭不由甩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连地上的青砖也被打出了几道裂纹。

熊轩从没想到,这个一直长在自己身边,文文弱弱,温文尔雅的方媚儿居然有如此力道,这是她一直隐藏着功力,还是她爱楚冰至深?想到方媚儿对楚冰的爱,熊轩就愤恨不已。

“媚儿,就算你要这天下,朕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楚冰是个孽种,他根本急不配得到你的爱,而我是普悦的皇帝,当朝天子,你怎么还是看不透?你为她生孩子,那依旧是个孽种,可若是你为朕生下孩子,那就是当朝太子,以后天下都是他的,不好吗?”熊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媚儿说道,城楼上下的众人听着他的话,不是冷笑则是暗嘲。

发出一阵冷笑:“熊轩,看来我身边的奸细告诉你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连我有身孕的事情你都知道。如此也好,我们便开诚布公。对于皇位,这个就算你不让,我也会要,至于嫁与你为妻,呵呵……”方媚儿冷笑声音变得更大,“你还是下辈子再想吧,我方媚儿就算是死,也并不可能便宜了你。”

“媚儿,难道你就真的不在乎这个孽种的死活嘛?”熊轩一把扯过楚冰,冷冷地说道。他的眼中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方媚儿知道,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现在这个被熊轩握在手里的楚冰,早已经被熊轩杀了千万次。

“你可以试试看。”方媚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她的一颗心却平静的不起波澜,她已经有了决定,就要刺激熊轩对楚冰做一些伤害的事,只有这样,才能查出真相。

熊轩手里握着从侍卫手中夺过来的长剑,眼睛眨也不眨地刺进了楚冰的肋下,红色的鲜血涌出来,他却只是一声闷哼。

“熊轩,你住手……”方媚儿失控的吼道,泪水横流。

“媚儿,只要你跟朕在一起,朕心情一好,说不定还可以留这个孽种一条狗命,但若你执迷不悟,朕就只有让你们一起痛……”说着,熊轩再次拿起剑,准备刺向楚冰……

第一四零章:楚冰死而归 娴月杀媚儿

冷眼看着熊轩几乎失控的样子,方媚儿不着痕迹的冲城楼上的楚冰使了一个眼色,就在熊轩将剑再次刺进他身上的时候,他身子一个不稳,从城楼上掉了下去,直接掉在了地上。

方媚儿和段阳一起飞快的冲了上去,带着受伤的楚冰上马。

冷冽的目光看着城楼上的熊轩,方媚儿冷声道:“如今,你杀了我夫君,就是我方媚儿不共戴天的敌人。今日我饶你一条狗命,三日之后,我定来取你性命。”说完,方媚儿调转马头,带着众人渐渐远去。

看着方媚儿一马当先,快马疾驰的身影,熊轩怔楞地看了好久,仍旧移不开双眼:“媚儿,我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那个孽种,于你真的重要到如此地步,让你甘愿背叛朕,与整个普悦为敌?”

静静地看着方媚儿的身影远去,熊轩并没有叫人去追,他知道方媚儿还会回来,至于回来的时间,他自有得到的办法。以不变应万变,这便是熊轩的应敌之策。

方媚儿将奄奄一息的楚冰带回倾凌山庄,当着众人的面哭诉不已:“楚冰,我们才有了孩子,你如何能舍我而去。你醒醒,你醒醒……”方媚儿嚎啕大哭,将楚冰的头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揪心,在他们眼中,方媚儿和楚冰一对璧人已经经历了太多磨难,如今天人相隔,对方媚儿来说,打击几乎致命。上官娴月、楚清影、珍嫔等人都不由流下泪水,连段阳亦是双眼通红。

上前两步,跪在楚冰身边,轻轻拉起楚冰的手,段阳有那么一丝怔楞。看着方媚儿越发汹涌的哭泣,他才哽咽道:“少爷,你是段阳心中的英雄,如今却不明不白的死在熊轩那个狗皇帝手里,段阳发誓要带着兄弟替你报仇。段阳还会找到那个背叛你、陷害你的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着,段阳猛然起身,冷冽的双眼一一扫过房内的人,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杀戮,让人不由心颤。

楚清影上前将楚冰抬进房间,这才和方媚儿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我儿今日遇难,我这个做娘的伤心不已。家国大事我可以不顾,但我儿的冤仇我不能不报。”楚清影的声音异常清冷,威严的气势浑然天成。

她随着方媚儿一起,冷眼扫过房内的这些人,想要从他们的脸上发现线索,却一无所获。方媚儿无奈摇头:“我方媚儿不想怀疑任何人,可是也不会让楚冰枉死。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今日算我方媚儿对不起各位了。”

说着,方媚儿走到墙角的西侧,按下一个鎏金的香炉,一个铁牢笼罩住了整个房间。连同段阳、上官娴月等人尽数被罩在了房间内。

“小姐,媚儿姑娘,要三思啊,这些人都是楚冰和媚儿姑娘的心腹,若是他们死了,那还如何能报仇雪恨。想来楚冰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香月站在楚清影身边轻轻说道。

段阳等人在牢笼内,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抱怨都不曾有过。

款款上前两步,离方媚儿更近了两分:“媚儿,自从跟随你的那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今日你杀了我,娴月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不过我当了这么久得皇后,对熊轩的习惯、性格了如指掌。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听着上官娴月的话,楚清影的眸子暗淡了几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拉住方媚儿的手:“媚儿……”楚清影担忧的叫道。

方媚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娘,没事的。”轻轻拍拍楚清影的手,她款款上前,就在接近上官娴月的刹那,上官娴月手腕猛然用力,一把钳住了方媚儿的脖颈。

“我对你一心一意,连性命和清白都不要了,进宫潜伏在熊轩身边,出生入死,你却这样对我,你该死。”上官娴月冷冷地说道,眸子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楚清影担忧地上前:“媚儿……”

“媚儿姑娘……”众人都是一惊,先来温和娴静、人如其名的上官娴月,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如此冷清、煞气的一面。都心惊的叫道。

“别过来……”上官娴月冷喝一声,手上微微用力,方媚儿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一道红印。“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上官娴月的目光冷冽的扫过众人,“方媚儿的眼里现在除了那个死了的楚冰,哪还有我们这群人的存在。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方媚儿,算我瞎了眼才跟了你。”

“娴……娴月……”方媚儿困难的轻唤两声,手不断地挣扎、拉扯上官娴月掐着自己脖颈的手。

“别叫我。”上官娴月不待方媚儿说完,便断然打断了她的话。“方媚儿,从那开启机关,将我们困在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配叫我上官娴月。你我姐妹情分、主仆恩义一刀两断,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放我们所有人出去,二,你死。”

说着,上官娴月的眼光更寒冷几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冷意。想要上前却又害怕上官娴月先下手为强,楚冰已死,方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众人眼中最重要的人,如何敢有丝毫的伤害。

段阳暗示众人不动,他微微上前,想要试图救下方媚儿,却不料上官娴月失控的吼道:“你给我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掐死她。”

直到亲眼看着段阳后退,上官娴月才发出一阵冷笑:“段阳,我真搞不懂你,楚冰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却将你困在牢笼里,对你的忠心视而不见,你还这么向着她做什么?要知道,你现在对她好,就相当于在为自己树立敌人。楚冰死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他叛国、盗国、忤逆的罪名全都要由你们这些人来承担,值得吗?”

上官娴月的话让段阳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想过方媚儿视如心腹、左膀右臂的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珍嫔亦是不敢相信,多年潜伏在宫中,她自认为了解上官娴月的个性,今日的上官娴月太过异常,珍嫔亦是不敢相信。微微上前两步:“娴月,媚儿只不过是心急而已,楚冰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行为偏激也只是正常,你别伤害她,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上官娴月冷笑地问道,“我上官娴月做事,从来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跟了方媚儿这个眼中只有男人,没有家国恩义的主子。今日就算我亲手掐死她,我也不会后悔,就算我掐死她,她也还不了我这么多年浪费的青春。”

方媚儿不断翻着白眼,呼吸越来越困难,众人无法劝阻上官娴月,亦不能靠近,焦急万分。

“娴月,你听我说两句……”楚清影微微上前,看似平静,却内心焦急的说道。她心里清楚,楚冰没有死,刚刚抬进去的人只不过是秋云路,方媚儿找来的替身,连他受的伤都是幻想,一切都是假象。但此时,方媚儿却真真实实地被上官娴月掐在手里,若是方媚儿出事,她如何对楚冰交待。

“你给我闭嘴”,上官娴月冷冽的对楚清影说道,“不要装出一幅慈母情怀,我已经看腻了。要不是你煽动媚儿,她如何会这么冲动,轻易地暴露在熊轩眼前,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都是因为你。”

楚清影清晰地感觉到上官娴月双眸内的恨意,她甚至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女子,可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上官娴月。

不理会众人差异的眼光,上官娴月的手上力道不断加大:“方媚儿,你该死,从你爱上楚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的今天。你为了他,不顾方府的大仇,不顾我们这些人出生入死的为你卖命,为了他,你什么都不顾,既然你那么爱他,那你就陪他一起去死好了。”

说着,只见上官娴月陡然用力,方媚儿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媚儿……”楚清影首先冲了出去,将倒在地上的方媚儿抱在怀里,看着她脖颈上的掐痕,轻轻将手探到她鼻尖。

“媚儿……”楚清影一声哭号,众人已经知晓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一日之内,楚冰和方媚儿两人双双死去,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段阳快步冲了上去,将上官娴月打倒在地。上官娴月看着段阳怒气冲冲的样子,只是淡然露出一笑,而后闭上双眼,一声不吭。

就在楚清影哭的哀声,众人泫然欲泣的时候,房间内猛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楚清影猛然回头,众人目光迅速汇聚,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笑意盎然的人,心不由抽搐。

“是你?”楚清影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我,很奇怪嘛?看这他们夫妻俩都死了,我开心极了……”

第一四一章:香月为真凶 媚儿有真情

“你……”楚清影瞪着朦胧的泪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女子听着楚清影的话,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我有什么不对嘛?难道看着他们如此下场,我不该笑吗?”

将方媚儿轻轻放下,楚清影一步一步走向女子,“为什么?”待双脚站定,她才颤抖着问出声。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报仇,难道你觉得,我的爱情,我的男人以及我的清白,都可以为你们皇朝贡献,而后就一笔勾销嘛?”双眼迸发着无尽的怒意,让屋内刚刚还沉浸在伤心中的人均是一阵。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香月。

在众人的眼中,香月一直是个温柔、平和、善良、可亲的女子、长辈,可是如今,她却出手害死了楚冰,连带着方媚儿一尸两命,众人如何能忍。

段阳双脚轻点,飞速上前,一把掐住香月的脖颈:“你害了公子,我要杀了你为公子报仇……”

段阳功夫极好,力道亦是极大,微微用力,香月便面色发白。只是她的嘴角一直洋溢着一抹笑意,挣扎着断断续续道:“你……你杀了……我……也换……换不回楚冰……和……和……方媚儿的……命……哈……哈哈……”

香月的笑声侵进楚清影的双耳,她无法相信,这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一直忠心耿耿的女人,最终却会背叛自己,背叛楚冰,以致伤了媚儿,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流着泪看着香月逐渐苍白的脸,楚清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轻轻拉下段阳掐着香月的手,楚清影忍不住哭诉道:“你从小跟着我,我从来没想到过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媚儿还年轻,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你真的忍心这样害他们夫妻,你的心呢?心呢?”

“心?”微微缓过气来的香月挑眉问道,“你问我的心在哪,倒不如去地下问你那个宝贝儿子,他的心在哪。逍遥子传授了他所有的功夫,甚至用独门绝技消除了他最伤心的记忆,为他除掉有仇,最后还拼死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他为什么不替逍遥子报仇,他的心又去哪了?”

所有人听到香月的话都是心中一凛,或许人总是多面的,是会隐藏自己的,平日里看着香月对楚冰的关怀,甚至不比楚清影差,哪里能想到,这种看似深切的关爱里面,包含的竟是满满的恨。

“啪”的一声,段阳一个耳光打在了香月的脸上,“我段阳杀人无数,但从未打过女人,你是第一个。你问公子的心去哪里了之前,你怎么不去了解下他都做了什么?为了给逍遥子报仇,他曾经独挑唐门,杀了唐锲一脉三十余口人的性命,为了除掉整个唐门,他派了十七个弟兄潜入唐门外门,伺机而动。为了破解唐门暗器、密毒,他苦学医术,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子为试验品,亲自试毒,这些你都知道嘛?你问公子的心去哪了,我倒要问问你的眼睛去哪了?”

段阳的话在香月的耳边嗡嗡作响,震得她回不过神来。

她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只听到段阳不断嘶喊的声音。她从来都不知道,楚冰暗中做过这么多事,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香月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若是楚冰一直都在暗中替逍遥子报仇,那她跟熊轩联手,害死楚冰,牵连方媚儿,这罪过如何能赎,她又有何颜面去见逍遥子。

“不……不……”捂着耳朵,香月不愿再听下去,“不可能,不可能,楚冰忘恩负义,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是他害死了逍遥子,是他见死不救,是他害死了逍遥子,是他害死了逍遥子……啊……”

香月几乎陷入癫狂状态,捂着耳朵在人群中撞来撞去。

上官娴月猛然上前,一把掐住了香月的脖子,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亲眼看着上官娴月掐死方媚儿,在众人眼中,上官娴月早已不是当初的上官娴月,香月虽然该死,但这个仇决不应该通过上官娴月的手来报。

“上官娴月……”珍嫔、段阳、戚程宇等人出言喊道。

微微一笑:“这样的人,你们还打算求情救她嘛?”上官娴月挑眉看着众人问道。

上官娴月的话不重,可是落在众人心里却是一块巨石。香月的确该死,若不是他,楚冰便不会出事,方媚儿也不会失控,上官娴月或许也就还是原来的那个上官娴月吧。只是世事弄人,走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注定,还能有谁去改变结局?

段阳上前两步,冷着脸道:“她今日一定要死,这是给公子偿命,而你也休想活命,媚儿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白死。”

说着话,段阳又向前逼近两步。

上官娴月冷眼看着段阳,随即变成一抹笑意。“我上官娴月向来敢作敢当,伤了媚儿回和她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逃脱责任,也没想着活着走出这里。等我处理了这个女人,我的命随你拿去,只要你下得了手。”

上官娴月的话楚清影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而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她亦是看的清楚。轻轻擦干自己的泪痕,她心底萌生出一种肆意生长的渴望。

段阳不说话,上官娴月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冷眼看着香月,上官娴月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这是多年母仪天下练就的威仪,浑然天成,让人畏惧。“你有多恨楚冰我不管,可是你间接伤害了媚儿,我就要将你挫骨扬灰。”

上官娴月的脸上露出一阵狠辣,香月从那股狠辣中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微微闭上眼睛,不理会脖颈上传来的痛楚,半晌香月才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就算我错了,害了楚冰和方媚儿,那又如何?至少我没有亲手杀人,而你则是那个杀死方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凶手。”

“是嘛?”听了香月的话,上官娴月不怒反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就算我杀了媚儿,那也是在你杀了楚冰之后,我从未伤害过一对相爱的人,而你,则是那个拆散有情人,让他们阴阳相隔的凶手。”

“有情人,你知道什么叫有情人?”听到这三个字,香月痴狂的问道,逍遥子的身影又闪过她的脑海,占据了她整个心思。她想到了逍遥子对她的好,想到了阴阳相隔,想到了逍遥子为救楚冰而死,刚刚萌生出的那一丝悔意瞬间消失不见。

“我当然知道。”上官娴月斩钉截铁的说道,“从我跟着媚儿的那天起,我就看着她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画像暗自流泪,一张画像,一条铁链,简直是她生命里别人不可触碰的东西。我亲眼看着她一个人挺起了整个方云堂,为方家谋划复仇之路,却从未停止的思念,那种连仇恨都不能遮盖的想念,连仇恨都不能冲刷掉的爱,你能懂吗?”

手上的力道加重的了几分,上官娴月的恨意更加的浓烈。“她在调查方府血海深仇的时候,恰巧查到了楚冰的身世,她毫不犹豫的以身犯险,混进皇宫,就是想站到楚冰仇敌身边,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替楚冰报仇。支撑媚儿的其实仅仅是记忆中一个残留的身影,一个人海中不知落入哪里,甚至不知生死的过客的名字,你能体会那是怎样的爱嘛?”

香月的脸色变成了惨白,没有人知道,她是因为听了上官娴月的话而伤心悔过,还是只是因为上官娴月那掐着她脖子的手让她窒息。

楚清影静静地听着,抱起地上的方媚儿,泪水纵横。

他知道方媚儿在与楚冰的这段感情中付出了很多,但是从来不曾想过,也从来不敢想,这个瘦弱的肩膀,曾承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痛。

“在我的记忆里,从方府出事之后,我从来没有见到媚儿笑过,偶尔也只是唇角勾动而已。可是再得知了楚冰的时候,她冷的如一团冰,可是就是这样的她,依旧将自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训练成了一个顶尖的打手。她一个满心是伤、是痛的人,却依旧要在熊轩和太后的面前强颜欢笑,你知道那是怎样的滋味?”

上官娴月流下两行泪水,连带着屋内的人都伤感的哭泣。

香月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挣扎。

“熊轩喜欢媚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知道她顶着多大的压力等着楚冰的出现。你知道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你居然忍心拆散他们。你该死……”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上官娴月的牙缝中钻出来的。

香月缓缓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上官娴月流着泪问道,“你以为你一条烂命,我上官娴月稀罕……”

“那你想怎么样。”香月静静地说道,平静的心如死灰,不起波澜。

“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希望破灭,看着你想要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让你悔过,痛苦一辈子……”上官娴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一四二章:死而可复生 人生戏如梦

“我从不知道媚儿和楚冰爱的有多辛苦,但我知道我爱的有多心酸。”香月只淡淡的回应一句。

上官娴月嘴角勾出一丝冷淡的笑意:“你爱的心酸,可是这跟楚冰有什么关系,逍遥子是为他而死没错,可是那是他的本意嘛?逍遥子能为他付出生命,可是你却要了他的性命,你无异于在跟逍遥子作战,让逍遥子死不瞑目。”最后几个字,上官娴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猩红的双眼怒瞪着香月,恨不得这一声吼能将她瞬间震醒。

“死不瞑目”四个字让香月脸色暗淡,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你可以杀死我,但是我不允许你诅咒逍遥子。”香月目露凶光,狠狠地说道。

不理会香月的凶狠目光,上官娴月只是微微浅笑:“逍遥子已死,你却依然那么在乎他,这就是爱,我相信你是懂爱之人。段阳已经说过,楚冰为给逍遥子报仇,做了很多事情,他和媚儿相爱至深,你又怎么忍心让他们阴阳相隔。”

“不忍心又能怎样?”香月听着上官娴月的话,忍不住吼道,悔恨的泪水肆意蔓延,“我已经背叛了楚冰,他已经死了,你杀了方媚儿,事情已然是如今的样子,就算我再了解他们的爱,我再悔恨对她们做过的事情,我又能怎么样,我能换回他们的命嘛?我不能……不能……”

说道最后,香月几乎失控。她哭吼的声音亦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是啊,事到如今,方媚儿和楚冰都已经魂归黄土,即便是有再多的爱,有再多的情,他们有再多的祝福,再多的悔恨,也全然没有一点用处。阴阳相隔,从此两个世界,三生石畔,奈何桥边,没有相聚,没有重逢,没有回头的可能。

众人闭上眼睛,似是不愿接受这一个事实,段阳内心中萌生出一股恨意,对香月、对上官娴月,对这两个害死了楚冰和方媚儿的女子恨入骨髓。

飞速闪身上前两步,一手一个掐住了香月和上官娴月的脖颈。“悔过没用,那你们就到地下去跟公子和媚儿姑娘作伴。”段阳一脸恨意地说道,话音未落双手已然用力,香月和上官娴月两人脸色瞬间煞白。

两人都静静的,平静地面对死亡,只是此刻,两人的心境大有不同。

“临死之前,你还不认为自己错了嘛?”上官娴月平静的说道,仿佛被段阳掐着脖子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错……从一开始就错了,认错有什么用,死后我都没用脸面去见逍遥子,我害死了他唯一的徒弟,他用性命保下来的徒弟是被我害死的,呵呵,认错,认错做什么……”

“你……”段阳听到香月的话,瞬间恨意更浓,到死都不愿对楚冰认错,这在段阳眼中,是对楚冰最大的不敬。

手上用力,几乎要掐的香月窒息,两个石子飞速打在段阳的双臂之上。段阳双臂发麻,猛然松开双手,香月和上官娴月双双倒在了地上。

感受到手臂上的酥麻,段阳猛然回身,眼睛中迸发出闪亮的光芒。“公子……”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叫道。

听到段阳的话,众人都顺着段阳的目光看向门外,只是门外没有任何人出现,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段阳不住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今日他心绪不宁,有些失控,心思也一直放在香月和上官娴月的身上,但他能感受到向自己发射石子之人,功夫高强,而且并没有伤人的打算。神出鬼没,功夫高强,连手法都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气息,段阳相信,这人一定就是楚冰。况且,之前在抓着死去楚冰的手时,他清晰的感受到不同,楚冰的手上磨有老茧,而那双手……段阳的眼睛愈发明亮,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香月亦看向段阳望去的方向,她心底极为希望段阳的判断是真的。逍遥子已经死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全是错的,她如何有脸面去见逍遥子?若是楚冰活着,哪怕现在让她去死,至少她到了阴曹地府,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逍遥子面前。

楚清影知道,来人必是楚冰,只是……紧紧搂着方媚儿的身子,她泪水横流:“楚冰,你出来,看看媚儿,她不行了……”

楚清影的话音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飘然若仙地从屋外飞进屋内,翩翩然落在方媚儿身边。打横将方媚儿抱起来,楚冰嘴角勾着笑意,在方媚儿的脸上落下深深一吻:“好了,醒来吧,睡美人美丽无边,本公子可是忍不住要犯错的。”

最后一句话,楚冰是悄声在方媚儿耳边说的,只见方媚儿脸颊腾地一下子变红,缓缓睁开眼睛,将头埋在楚冰的怀中,如何都不起来。

众人看着两人安然无恙,甜甜蜜蜜的出现在眼前,心中的疑惑似是在剧增,又像是有那么一丝清明。

“你……你们……”香月看着安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楚冰和方媚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那么一丝欣喜,有那么一丝惊讶,有那么一丝错愕,还有那么一丝惆怅,说不清,道不明。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楚冰淡然的说道,淡淡的扫过香月一眼,没有一丝的怒意。

“戏……”众人听在耳中,皆是一惊,一场哭诉,一场生死,一场怒骂,一场生杀,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他们如何能不震惊。只是心思平静后,他们亦庆幸,还好只是一场戏,一切都可以回归原点,他们还能够看到楚冰,看到方媚儿,看到相亲相爱的两个人。

“你们合起火来演戏,就是为了引我入局?”香月恍然醒悟,擦干脸上的泪水,踉跄着站起来问道。

上官娴月嘴角勾着一抹浓浓的笑意,起身站在了方媚儿身边。对方媚儿露出灿然一笑,众人方了然。

方媚儿挣扎着从楚冰怀中下来,这才轻轻道:“是的,这场戏是一个局,但引进来的不止是你,还有熊轩。”

“熊轩”,香月不解的问道。

“从有官兵追到贺家开始,我们便知道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所以特意设局引出泄密之人。顺带着也给熊轩制造一个假象,让他放松警惕,以便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能够顺利开展。”楚冰轻轻说道。

“那,那个死了的是……”戚程宇忍不住上前问道。

微微一笑,上官娴月首先出口回应:“楚公子出事,大家一定将视线都落在楚公子身上,所以大家没有人发现,我们中间少了一个秋云路。”

“秋云路?”众人问道。

“没错,正是秋某……”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身着一身带血衣服的秋云路走了出来,面带笑意,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见到方媚儿和楚冰,秋云路微微躬身,“秋某不辱使命。”

出手搀起躬身的秋云路,楚冰含笑说道:“多谢秋兄仗义出手,若不是秋兄伸手高明,只怕现在楚某真的是冷尸一个了。”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猛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胡说什么。”

感受到方媚儿的怒意,楚冰含笑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众人看见两人又回到了原来宠溺、甜蜜、打趣的样子,欢笑不已。

半晌,方媚儿才轻轻解释道:“在贺府的时候,楚冰就提议要故意落入熊轩的手中,从而探得泄密之人,可是我不放心他的安危,毕竟熊轩最在乎的便是他的性命,若是别人落入熊轩的手中,尚有活下来的希望,可是若是楚冰再次落入他的手中,我怕他性命难保。所以特意请来第一幻象大事秋云路秋大哥,代替楚冰混到熊轩身边。”

“也就是说,之前我们看到的楚冰都是秋云路假扮的?”戚程宇再次问道。

秋云路哈哈大笑出声:“不错,正是秋某,不知戚大哥以为在下扮演的如何?”

秋云路的问话倒是让戚程宇一愣,半晌才说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那么伤心,我还真以为公子去了呢。你说你没事把那幻象做的那么真干嘛,骗得我好苦。”

戚程宇的话说出了众人的心思,只是戚程宇一个七尺男儿,如今却像是撒娇一样的说出自己的担忧和伤感,卖萌的样子引来了一阵阵笑声。

“若是不扮演的真一点,熊轩如何会相信楚公子已经死了,他又如何能放松警惕?”上官娴月看着戚程宇的样子,轻轻上前说道。

“你也是个演戏高手。”珍嫔看着上官娴月道,“刚刚我还真以为你掐死了媚儿呢。”

“我怎么忍心下手。”

“我就说嘛,以前的时候你恨不得替媚儿去死,如何忍心亲手杀了她,原来是这样,害我白伤心了一场。”珍嫔和上官娴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将事情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楚冰这才看向香月,眼里的情绪深邃的看不明晰……

第一四三章:恩断情亦绝 相爱人哽咽

“你杀了我吧。”香月看着楚冰意味不明的眼神,最终静静地闭上眼睛说道。

楚冰和方媚儿都沉默不语,虽然香月做出了背叛之事,但是她的身份特殊,当年她带着楚冰逃离京城,功不可没;她是逍遥子的最爱,相当于楚冰的师母,逍遥子为楚冰而死,楚冰不忍下手;香月陪着楚清影在九道山庄中相伴数年,这份姐妹恩义,楚冰不得不顾虑。

知道楚冰和方媚儿为难,楚清影款款上前,轻轻拉起香月的手,浅笑道:“终是我楚家、熊家对不住你……”

“小姐……”香月听到楚清影的话,猛然跪在地上,哭泣不止。

“你起来吧。”轻轻拉起香月,楚清影这才说道,“当年,若不是我让你冒死带着楚冰出宫,你也不会遭遇那些事情,即便有父亲的灵丹妙药保你一命,终究是让你受了伤害。逍遥子为楚冰而死,这份恩情我们根本还不清,所以即便看在逍遥子的份上,楚冰也不可能杀你。今日的事我权当没发生过,只是你我主仆情分、姐妹恩义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着,楚清影放开拉着香月的双手,转过身去,再不看香月一眼。

看着楚清影决绝的背影,香月的心猛然一颤,她跟着楚清影一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楚清影,甚至在背叛楚冰,将他的消息传给熊轩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今日的结局。

泪水忍不住流下,香月想求楚清影留下来,双唇煽动,却终是张不开口。

再次跪下,香月冲着楚清影的背影重重地叩首,三次叩首竟生生地将额头磕出血来,可见其用力之重。

“小姐,香月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楚冰,是香月糊涂,才会跟熊轩联合,险些害了楚冰和媚儿,今日之事我已无法挽回,但香月真的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香月真的后悔了,不敢请求小姐和楚公子原谅,只希望你们日后能过的好,我在它处也能安心。”话音落下,香月再次叩首,而后转身,跑了出去。

众人看着香月跑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上恨,也谈不上怨,只是心中酸酸的,难以诉说。

“去找个人,好好保护她吧。若是熊轩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定然会大怒,我们能查出香月的背叛,凭借他的势力,想查出来也不难。这一世,就算她背叛了你,终究还是我们一家欠她的,我不想让她受伤。”楚清影没有再看香月离去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对楚冰和方媚儿说道。

楚冰轻轻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娘就放心吧。香姨虽然起了背叛的心,做了背叛的事,但无形中也为我们贡献了力量。我不怪她,就算是为了师傅,我也会让她过的好好的。”

听着楚冰的话,方媚儿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两手十指相扣,心意相通,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能够战胜所有的势力。

未来的路需要他们一起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众人聚在大殿内的时候,天月瘦小的身影快速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到了方媚儿身边,将方媚儿拉到一边。

让方媚儿附耳下来,天月小声地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方媚儿。

方媚儿的脸迅速沉了下来,众人看着她脸色的变化,心不由的提起。楚冰上前两步,拉起她的手轻轻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夏纯的事……”方媚儿声音颤抖地说道。

听到夏纯两个字,楚冰整个人身子抖了一下。虽然他心里清楚对于夏纯的感情不是爱,但毕竟是曾经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即便不爱,也不希望她受伤。连她的欺骗楚冰都可以一笔勾销,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发生了什么事?”楚冰忍不住出口问道。

方媚儿的眸子暗淡几分,看在众人眼里是对楚冰询问夏纯的事情而不悦,但楚冰心里却清楚,多半是出了大事。

“夏纯得知你死在龙城,一个人暗中潜回龙城,天月亲眼看到她进了皇宫,一个时辰后被侍卫扔了出来。天月暗中派人将她带到了附近的民居,只是生死难测。”方媚儿声音颤抖地将所有事情说完,不觉间竟流下了泪水。

不只是为夏纯的付出而感动,还是为她义无反顾的爱情而伤感。

静静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方媚儿眼里满是笃定。拉起楚冰的手,快速向外走。

“媚儿……”楚冰轻轻唤道。

“走,跟我去看看她,你医术高超,一定能救她。她已经爱得那么痛苦了,你不能见死不救。”说着,方媚儿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楚冰静静跟在后面,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两个女人,一个自己深爱,两情相悦,一个深爱自己,重情重义,楚冰脑海里总是闪过两个人不断交替变换的身影,乱作一团。

两匹快马,疾驰狂奔。

待到了天月给夏纯养伤的地方,楚冰和方媚儿的心陡然凝了起来。

那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小院,一大批的黑衣人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小院中,一片片的血尚未干涸。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向房间内跑去,只见天月留下守候夏纯的两个倾凌山庄的人,斜倒在门边。

房内一片混乱,显然有打斗过的痕迹。方媚儿和楚冰两人一步步的走进房间,只见床铺上,夏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而她的身上,赫然趴着一个男子,背上竖插着一把剑,而男子的旁边,则倒着一个黑衣人。

方媚儿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已然能想到不久前的恶斗有多惨烈。虽然看不见趴在夏纯身上的男子的脸,但方媚儿和楚冰心里似乎都有了答案。

颤抖着走向床铺,楚冰伸出双臂,想要去拉开趴在夏纯身上的柴刹裘,但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拉开柴刹裘的身子。

方媚儿静静地看着,泪水横流,她能感受的到,柴刹裘爱夏纯亦是爱到了骨子里,若非如此,如何能在死的时候,已然护着夏纯的身子不放,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止住楚冰拉动柴刹裘的动作,方媚儿俯身对着柴刹裘的尸体轻轻道:“放开她吧,我现在要救她,若是再晚,只怕华佗在世,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说完话,方媚儿双手放在柴刹裘的肩膀上,轻轻地将柴刹裘的尸体扶起,楚冰看着方媚儿的动作,眸子中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光芒。

刚刚自己用尽全力依然拉不开他,现在仅凭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拉开他,这是什么样的深情,让他在死后依旧不放手?

楚冰默不作声,给方媚儿帮忙,而后才坐在床边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夏纯。夏纯伤势虽重,但却没有伤及心脉,并不致命,只是身重剧毒,毒发多时,已经命悬一线。即使全力治疗,也很难确保她不死。

“伤势很重?”看着楚冰呆愣,一直不下手的样子,方媚儿蹙着眉头问道。

轻轻点头,“伤不致命,只是身重剧毒,而且时间已经很长了,想必这是熊轩给她服下的毒药,用以控制她吧。背叛了熊轩,没有缓解的药,所以才重伤之后,毒素蔓延。”楚冰静静地说着,只是那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不宁的心绪。

方媚儿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楚冰忙碌,她知道,现在她需要给予楚冰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全心全意的为夏纯治疗。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楚冰在自己和夏纯之间徘徊思量,这对于夏纯的伤势来说,并不是好事。

房间内静静地,只有楚冰忙碌的身影。

直到日暮西垂,楚冰才渐渐站起身。床上的夏纯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只是从那紧蹙的眉头,依然可以看出她的痛苦。

不忍心再看下去,况且忙碌一日,楚冰和她自己都没有吃东西,方媚儿转身出了房间,去弄些吃食,顺便给夏纯煎药,保她一命。

轻轻将屋内的尸体清理出来,方媚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即便方媚儿动作很轻,但还是将坐在床边愣神的楚冰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合上的房门,楚冰猛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走出去的楚冰没有看到,就在他关上门的片刻,躺在床上的人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眼角流下的泪水。

来到厨房门口,看着房内忙碌的方媚儿,楚冰的心有一丝温暖,有一丝忧伤,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韵味在酝酿。

静静地看着,不出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是那么轻,或许此时宁静忙碌的方媚儿在楚冰的眼中美得宛若泡沫,他怕一触碰就碎了吧。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直视着自己,方媚儿却久久不回头,脸上的泪痕尚未干,眼里的忧伤尚未淡,她不想让楚冰看到这样的自己。

继续装作茫然不知的忙碌着,良久,她听到脚步声传来,感受到背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搂进了怀里……

第一四四章:深吻情愫生 三人不同行

感受到楚冰温暖的怀抱,方媚儿身子有些僵硬。她有一种奢侈的感觉,如今自己独享这么温暖的怀抱,或许哪一日就要与人分享这个怀抱了。

想到床上还昏迷不醒的方夏纯,方媚儿的眸子瞬间黯淡了许多,想来那一日已经不会太远。夏纯为楚冰奉献了太多,即便她不愿与人分享一个挚爱的男人,但除了这个男人,方媚儿和楚冰,又能给予夏纯什么?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怔楞,楚冰整个人也跟着心酸。

“媚儿……”楚冰的生硬略带沙哑,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划过方媚儿的心,留下一片酸涩的痕迹。双手握住方媚儿的肩膀,轻轻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我……”

楚冰刚说一个字,方媚儿便伸出纤弱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唇。

眼光流转,有些许的不舍,但终究还是缓缓说道:“我一直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有时候,爱不仅仅是自私。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一方位置,我愿意……”

方媚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楚冰的双唇堵住。楚冰的吻得那样浓烈,撬开方媚儿的齿贝,用力吮吸里面的芳甜。

伸手环上楚冰的脖颈,方媚儿放肆自己沉醉在这个吻里,她心里苦涩,或许以后连着火热的双唇,也会沾上其他女子的气息。想着楚冰与夏纯尽情缠绵的画面,方媚儿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装作不知,主动加深这个吻。

感受到方媚儿的主动,亦品尝到她苦涩的泪滴,楚冰更加心疼,也更加欲罢不能。火热的大手不断在方媚儿的身上抚摸,两人的身子都不断升温,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楚冰的手不断下滑,待抚摸到方媚儿的小腹,才缓过神来。压下自己心头的火热,让理智重新回归,轻轻拉开方媚儿,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以后,我们会是三个人。”只是说这句话时,他的手是附在方媚儿小腹上的,他说的是方媚儿腹中的孩子。

方媚儿还沉浸在那个浓烈的吻里,当听到楚冰说“三个人”的时候,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夏纯,根本没有思及她腹中的孩子。

静静地依偎在楚冰的怀中,方媚儿一脸的伤感,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夏纯共侍一夫,可是当真的听到楚冰说出这句的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碎。

静静地闭上眼睛,任泪水流下来,双臂环上楚冰的劲腰,她恨不得将楚冰的身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方媚儿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句话,瞬间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抱着,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良久过后,方媚儿起身,将煎好的药端进夏纯的房间。看着床上躺着的夏纯,一脸苍白,脸上结茧的伤痕触目惊心,只是方媚儿不会错过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将药端到夏纯床边的小桌上,方媚儿压抑住自己的颤抖,轻声道:“既然醒来,就起来喝药吧。”

听道方媚儿的话,夏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方媚儿,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满腹心事。

将药一勺勺地喂给夏纯,方媚儿才缓缓说道:“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只是毒很厉害,楚冰已经在想办法了,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毒的方法,你就放心的修养吧。”

方媚儿的声音淡淡的,亦如她的表情,即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可是因为内心的苦涩,那一抹笑意显得那么生硬,惹人怜惜。

夏纯听得出方媚儿的话外音,亦能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心思。夏纯知道方媚儿愿意退一步将自己留在楚冰的身边,可是她也知道,此时的方媚儿心中有千般不愿。她能够理解,若是现在站在楚冰身边的人是她夏纯,她也做不到坦然的与方媚儿分享楚冰。

压下自己心头蠢蠢欲动的欲望,夏纯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等我毒解了,我立刻离开,不会给你和楚冰带来困扰。”

方媚儿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归于平淡,夏纯的回应既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轻轻拉起夏纯的手,方媚儿尽力将嘴角的弧度上扬,“我和楚冰已经商量过了,他也说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你为楚冰付出了那么多,你陪在他身边是应该的。”

方媚儿的声音平静的不起波澜,可是夏纯听得出她心底汹涌的浪花,亦如她自己,在听到三个人一起生活时,心底亦是波涛汹涌。

在这个年代里,男人妻妾成群是正常的事,而且她曾为熊轩妃嫔,看后宫佳丽无数,自然不会觉得三人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只是想到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对彼此的爱意,以及那日在锦衣卫监牢中,楚冰对自己的态度,她心底清楚自己的位置。

尴尬抽回自己的手,夏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夏纯才说道:“同是女人,我对楚冰的心意你明白,而你对楚冰的爱我也懂。即便这个世界,男人可以妻妾成群,可并不代表着男人会喜欢他身边所有的女人,更何况喜欢并不是爱。”

微微眨了眨眼睛,夏纯回想到曾经和楚冰相处的日子,青涩而甜美,没有那么多的欲望和占有。“以前的时候,我和楚冰在一起,我以为那种简简单单的快乐就是爱,我也曾想过,我就那么和他生活在一起,哪怕顶着夏芸的脸,过着最虚伪的生活,我都愿意。”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那种无奈方媚儿看的懂。方媚儿静静地听着夏纯的话,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命不由人,从我成为锦衣卫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没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替芸儿出任务已经是违反了锦衣卫的规矩,我又怎们能顶着芸儿的身份,做违反门规的事,让她承担责任。”说道夏芸,夏纯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亲姐妹,一个为爱而死,她则为爱而痛,或许任何与锦衣卫沾上关系的女子,都得不到一个完美的爱情,这是早已经注定的事实。

“那一夜,我接到命令,将楚冰抓进锦衣卫大牢,严加审问他的身世,其实从那时起,我便已经查出了他的身份。”看着方媚儿不敢置信的眸子,夏纯微微一笑,“我也的确将他抓进了锦衣卫大牢,他们设计让我,也就是他们以为的夏芸献身楚冰,与他发生关系,再以我做要挟,逼问楚冰。”

“发生关系”四个字从夏纯嘴里轻轻的飘出来,却瞬间转化为巨石,砸在了她的心里,砸碎她强装安定的一颗心。

方媚儿的眼里的苦涩亦逃不过夏纯的眼睛,夏纯伸出手,示意方媚儿将手递过去。

两手相握,夏纯只是嘴角勾动出一丝笑意,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像是要给方媚儿力量一般。“可是,我是暗中接到命令要进宫当殊嫔的人,即便我将整颗心都给了楚冰,也不敢跟他发生什么,我怕熊轩会发现蛛丝马迹,给楚冰带来杀身之祸。”

虽然楚清影曾说过,夏纯和楚冰之间并未发生过什么,方媚儿也强逼着自己相信了这种说辞。可是如今听夏纯亲自解释那些事情,方媚儿的心才算松了下来。

“那一夜,我给楚冰下了迷幻药,制造了假的欢爱现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夜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做完这一切我便后悔了,若是我真的成为他们逼问楚冰的要挟,我担忧他会经不住审问而说出自己的身份。”夏纯眼里的担忧即便在此时,依旧会忍不住地流露。

“所以你就想办法放了楚冰?”方媚儿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到似乎声音重一点,彼此都会受到伤害。

轻轻点头,眼里流露出一抹忧伤:“是啊,我放了楚冰,制造了换爱过后他弃我而去的场景,你说这算不算是一语成禨,在相见,他已钟情于你,再也不是我的楚冰,真的弃我而去了。”

夏纯的声音落下,房间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方媚儿不会安慰,再多的安慰也改变不了如今楚冰已与她结为夫妻的事实。她也不想安慰,她无法说出楚冰还爱着夏纯的话。不仅因为不愿开口欺骗,更因为她根本无法接受楚冰爱着别的女人的事实。

“所以,事实已是事实,我不会再强求什么,即便你和楚冰商量过愿意让我参与你们的生活,我也是不愿意的。你们两人相爱相亲,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命,在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我的。”静静地闭上眼睛,虽然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她心里亦早就清楚,可是如今亲口说出来,还是会感觉那么痛。

“虽然我夏纯失身熊轩,也曾与柴大哥有过一夜之欢,但我对楚冰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他的心没有我的位置,我也想在她的脑海中留一个最纯洁的自己,所以离开,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夏纯一句一句的说着,一颗心早已疼的麻木……

第一四五章:柴刹裘有鬼 方媚儿受罚

“命不由人,爱恨无常,感情的事说不清楚。”方媚儿轻轻的说了一声,眸光里闪烁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读不懂。

两个女人一阵沉默,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楚冰让人将小院内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而他自己亲自为柴刹裘立碑立墓。就在将柴刹裘的尸体放进墓里的时候,手上一滑,柴刹裘的半个身子跌了出去。楚冰快速出手去抓,但除了一片衣角,什么都没有抓到。

待楚冰暗自对柴刹裘悔过的时候,他猛然发现柴刹裘手腕处一道狰狞的疤痕。楚冰曾经和柴刹裘对战,重伤他后曾为他疗伤,这只手臂光滑无痕,并未见过这狰狞的疤痕。

眸光陡然暗淡,他在柴刹裘的额头及下巴处不断摸索,试图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丝毫的破绽。

楚冰心思纷乱,况且眼前的人不是柴刹裘,他自没有心情理会,让人草草埋葬了柴刹裘,他径自来到夏纯的房间。

房内方媚儿和夏纯两人静静地,一躺一坐,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楚冰推门进来,细微的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方媚儿看到楚冰,微微站起身,缓缓走向他,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转而想到楚冰是来看夏纯的,便乖乖的闭口,轻轻咬着嘴唇,准备出去。

错身而过,楚冰猛的拉住方媚儿的手腕:“别走,我有话要对你们两个说。”

楚冰的声音淡淡的,却如惊雷炸想在方媚儿的脑海里。回头看着楚冰蹙在一起的眉头,她心空落落的酸苦,“终究是要开口的,这是要说了嘛?”

让方媚儿重新坐在床边的座位上,楚冰站在她的身后,双手附在方媚儿的双肩上,像是给她安抚一样。

“楚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夏纯看着方媚儿和楚冰的脸色,微微一笑,轻轻开口。一句楚公子,已然拉开了她和楚冰之间的距离。

楚冰轻轻点头:“我的确找你有重要的事,还请夏纯姑娘坦诚相告。”他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方媚儿和夏纯两人心上陡然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双双看向楚冰。

夏纯轻轻点头:“楚公子旦且直说,夏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夏纯肯定的答复,楚冰才缓缓开口:“你对柴刹裘了解多少?”

听到柴刹裘这个名字,方媚儿一愣,几个时辰之前,她和楚冰还曾为柴刹裘的痴心爱而赞叹,可是现在楚冰的表情,对柴刹裘哪还有一丝的好感。莫非柴刹裘有问题……方媚儿思及此,眸子闪出一道精光,她陡然将目光投向夏纯,“若是柴刹裘出了问题,那夏纯呢?”

楚冰和方媚儿的表情自然不会错过夏纯的眼睛,只是她不明白,柴刹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柴大哥怎么了?”

看着夏纯真实不做作的表情,方媚儿才舒缓了一口气。是啊,夏纯对楚冰爱入骨髓,又怎么会害他。

“你被熊轩扔出宫门,我们的人恰好看到,所以将你救了回来,带到这个小屋内诊治。我和媚儿来的时候,这里经过了一场恶战,血流成河,柴刹裘趴在你身上,为你挡剑,一剑穿心,他死了。”楚冰冷着脸,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什么?柴大哥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夏纯听到柴刹裘死了,情绪失控的叫道,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也不禁滑落。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原来柴刹裘三个字已经在她的心目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一想到她和他已经阴阳相隔,夏纯居然会痛的窒息。

方媚儿看着夏纯伤心的样子,轻轻开口:“你先别哭,听楚冰把话说完。”聪明如方媚儿,自然知道楚冰这个时候提到柴刹裘,自然是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

方媚儿的话让夏纯逐渐安定下来,朦胧的泪眼看着楚冰,自有一番楚楚动人。

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情人,眼里的女人即便是西施也不是西施。

楚冰只轻轻道:“当日,我和柴刹裘比武,重伤他之后,我曾为他诊治,把脉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他的手腕处光滑无比。可是,刚刚在我埋葬柴刹裘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腕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他并没有易容过,所以我想知道,柴刹裘是否有孪生兄弟,还是说,当初和我决战的那个柴刹裘是假的?”

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他的话让屋内的两个女人同时睁大了双眼,他们从未想过,这个柴刹裘还会有这么多的秘密和玄机。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楚冰再次冷冷的开口。

轻轻点头,夏纯缓缓说道:“柴刹裘是当年锦衣卫中最出色的锦衣卫,我们一同训练,他对我和夏纯都很照顾,所以在锦衣卫中,我们三人的关系格外好。柴大哥武功高强,我们遇到棘手的任务,他总会帮助我们,那是我们都以为,柴大哥是一个不可替代不可超越的神话。”

脸色稍稍暗淡,她继续道:“直到那一年,柴大哥强烈要求退出锦衣卫,我和所有人一样,都很诧异他的决定,他是最出色的锦衣卫,最受熊轩信任,他的举动太过出人意料。锦衣卫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对每一个背叛或是想要背叛的人,自然不会轻饶。熊轩答应他,只要他能经过锦衣卫的所有酷刑,他便可以脱离锦衣卫,从此绝不相干。”

“所以柴刹裘经历了所有的酷刑?熊轩真的那么轻易的放他走了?”方媚儿不敢相信,凭他对熊轩的了解,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君王,生性薄凉,怎么会轻易放过想要脱离自己控制的柴刹裘?

夏纯轻轻摇头:“柴大哥是经历了所有的酷刑没错,但是熊轩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熊轩与柴大哥约定,只要熊轩有要求,柴大哥这一生还需要为他办三件事,至于是什么事,要看熊轩的要求。”

方媚儿轻轻哂笑:“这如何算得上脱离,也就只有熊轩这样的人,想得出这样的办法。”

楚冰示意方媚儿不要打断,待方媚儿闭口不言,夏纯才继续道:“从那之后,柴大哥便消失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锦衣卫中,也再没有人提起柴刹裘这个名字。卜鹰很快的接替了柴大哥第一锦衣卫的身份,所以锦衣卫的事现在都由他全权管理。”

楚冰并不关心现在锦衣卫谁当家做主,他只想知道柴刹裘的身份之谜。

像是知道楚冰心中所想,夏纯轻轻道:“就在前段时间,我奉命在若水仙阁监督你们两人,那天夜里,柴大哥突然出现,他说熊轩下令让他做了第一件事,那就是监督你们两人和我。我敢肯定,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柴大哥,就算容貌可以骗人,但是他给我的感觉绝对骗不了人。”

“几年未见,会不会……”楚冰试探性的询问。

还未等说完,夏纯便斩钉截铁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不会,柴大哥就是柴大哥,不会是别人顶替的。柴大哥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兄弟姐妹,但或许有也尚未可知,毕竟我们初入锦衣卫的时候,年龄尚小,对于自己的身世弄不清楚也不奇怪。”

夏纯下意识的猜想,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闭上眼睛,夏纯努力回忆,半晌才静静开口:“柴大哥有伤,我曾照顾过他,我们两人亦有过荒唐一夜,他身上伤痕累累没错,可是手腕上……我敢肯定,绝没有伤痕。”

楚冰轻轻点头,他所关心的也就是夏纯的最后一句。可是方媚儿却是满眼震惊,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夏纯是一个何等坦荡的女子,才让她能够当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的面,说出自己曾与其他男人有过荒唐一夜?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身子稍稍康复,我和媚儿会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我和媚儿还有事,就不在此多呆了。门外有十个顶级高手,三个丫鬟和一个郎中,有事你尽管吩咐,不用和媚儿我们客气。”说完,不待夏纯回应,拉着方媚儿便走出了房间。

方媚儿静静地跟在楚冰的身后,一言不发,她不懂楚冰为何要这么急于离开,是因为柴刹裘的事情迫在眉睫,还是说夏纯的那句荒唐一夜刺伤了他的心。

出了门,楚冰带着方媚儿进了隔壁房间,将她抵在房门上便落下汹涌的吻,像是惩罚方媚儿一样,他吻得极重,时不时的在她唇上轻咬,极力攫取方媚儿口中的芳甜。

半晌过后,他才放开方媚儿,看着她红肿的嘴唇,楚冰的眼里闪过无尽笑意,像是极为满意自己的杰作一样。

略显粗糙的大拇指抚上方媚儿红肿的嘴唇,楚冰轻轻摩挲,一股股电流传遍了方媚儿全身。

楚冰嘴角的笑意更浓,忍不住再次在方媚儿的唇上浅酌,才静静说道:“以后,别把我推给不相干的人。”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身子一颤,原来他是在计较刚才她错身而过,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第一四六章:媚儿不愿离 庆天想顶替

甜蜜地惩罚完方媚儿之后,楚冰带着方媚儿离开了小院,也让倾凌山庄的人将夏纯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楚冰和方媚儿直接去了凤城,让天下第一消息王暗中查看柴刹裘的消息,方媚儿和楚冰一直觉得,或许真正的柴刹裘还没死,而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定然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一到达凤城,便去了之前戚程宇住的农家小院,先暗中观察了两天,见凤城一直风平浪静,两人才乔装去了暗藏武器的地方。

这个地方方媚儿没有来过,可是来到这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惊,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却是,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即便楚冰是个杀手,有强大的杀手组织,可是熊轩是皇帝,手握重兵,没有兵马,如何能够抵抗?

楚冰将方媚儿带进密室,轻轻道:“媚儿,这便是我全部的装备,兵马已经在训练之中,这次我想将这批武器直接带到训练场,你认为如何?”

方媚儿听到楚冰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大战一触即发,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况且你已经带我到了这里,说明你早就有了打算,又何必问我?还是说,你有事要让我做?”挑眉看着楚冰,方媚儿最后一句话戏谑的说道。

天下间,或许最知道楚冰心意的便是方媚儿。

轻轻将方媚儿拦在怀中,楚冰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轻笑道:“没错,我的确想让你帮我做一件重要的事。”

“你想让我帮你训练这批士兵?”方媚儿微微蹙着眉头,不愿的开口。

“是啊,这批士兵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自己一个人独自支撑起方云堂,而且我看了,方云堂内的人功夫不弱,的确不错,所以我想交给你。”楚冰轻轻解释着。

方媚儿的脸色越来越沉,待楚冰说完话,她的手毫不犹豫的掐上楚冰的劲腰,怒瞪着小眼睛道:“我看你是想用练兵的事摆脱我,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自已一个人去逍遥快活。”

“我哪有……媚儿……疼……”楚冰卖萌的说道,向方媚儿示弱。

其实方媚儿说的有一点是对的,楚冰的确想摆脱方媚儿,她已经身怀有孕,过不了多久多半会产生妊娠反应,楚冰不愿让方媚儿挺着大肚子跟他征战沙场。况且,有消息传来,唐门那边已经蠢蠢欲动,楚冰现在四面受敌,他不想把方媚儿暴露在敌人面前。

不理会楚冰的求饶,方媚儿将他的手拉至自己的小腹,轻轻道:“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是你也知道,之前就是因为我和你分开,致使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所以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闯。”

方媚儿深情的说着,亦深情的看着楚冰,半晌才继续道,“况且,现在我们有了孩子,虽然我也不愿意让他经受危险,但是我们一家三口是一体的,我不想与你分开,也不想你与孩子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论在哪,我们都在一起,不好吗?”

方媚儿的情深似海楚冰不是不懂,可是他真的赌不起。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放开你的手,可是我真的赌不起,我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我们的孩子受伤。杀手最不应该有的就是弱点,而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弱点。狂气熊轩对你一直心怀不轨,我真的不想将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楚冰试图再次劝方媚儿,但人家美娇娘早就转身而去,再不听他唠唠叨叨了。

楚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知道凭着方媚儿倔强的性子,这件事不可能说通,但他还是想尝试,因为只要有一点的机会,他都要确保方媚儿的安全。

静静地看着方媚儿远去的背影,楚冰发出信号,让段阳过来接手运送武器的任务,而他则紧随方媚儿而去,毕竟唐门蠢蠢欲动,他们走到哪都不安全。

“你跟着我干嘛?你不是要自己去找熊轩嘛,还有时间理会我?”方媚儿向楚冰刷着小脾气说道。

一把将方媚儿拉进自己的怀里,楚冰脸上露出戏谑一笑:“家里有个普悦第一美人我不理会,我闲着没事去找熊轩那个臭男人做什么?”

“额……”方媚儿没想到楚冰居然如此回应,话被咽在喉咙中,不知如何回应。

在方媚儿的樱唇上落下一吻,楚冰轻轻道:“你既不愿意,我又如何会强迫你,我答应你,不论多危险,我们都一起去闯。”

方媚儿看得出楚冰郑重的眼神,她知道,楚冰开口的事,便从来不会食言。她伸手环住楚冰的劲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还差不多,我还在想,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休了,另外去找一个听话的男人,给我儿子当爹。”

“那我来当如何……哈哈……”方媚儿调笑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小树林中一道猖狂的声音传来,而后是狂肆的笑,震得整片树林树叶飒飒作响。

方媚儿陡然一惊,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楚冰护在怀中,后退了十几米,再次抬头,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赫然被打出一片掌印,大掌深入,成了巨大的坑。

“唐掌门有兴趣当我儿子的爹,心意是好,但你也得问问我这个亲爹是不是同意,这才算的伤礼仪周全,唐掌门说是也不是?”虽是在含笑说话,但楚冰空着的右手已经陡然凝结力量,冲着树林的一处挥去,只听一声巨响,一抹白烟已然在不远处袅袅升起。

半晌之后,白烟散去,一身玄色衣服的男子出现在方媚儿和楚冰眼前。

“这人就是唐门掌门唐庆天,一手连云掌用的出神入化,一会儿我与他交手,你要小心地躲在我身后,切不可给他可乘之机,知道吗?”楚冰压低声音对方媚儿说道。

方媚儿自然知道唐庆天,他的功夫远远在自己之上,且不说暗器和毒药,就但说连云掌,即便方媚儿没有怀孕,最多能过上几十招已经算是不错。方媚儿懂得大局,此时站在楚冰身后,给予他支持,不给他拖后腿便是最好的并肩作战。

轻轻点头,方媚儿不着痕迹的后退。

刚退两步,便见一枚云状飞镖袭来,方媚儿弯刀一挥,卡住飞镖,对着唐庆天一阵冷笑。

“媚儿姑娘名动京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长得好,身世好,功夫好,才学好,有了孩子刚刚好,怎样,考虑当我唐庆天的妾室,如何?”唐庆天一脸奸笑的说道。

方媚儿和楚冰听到唐庆天的话均是一愣,眼前的这个男子与传说中的唐庆天似乎有那么一丝出入。传说唐庆天一心修习武功,连云掌是在唐门武功基础上他独创的独门绝技,配上云状飞镖,江湖上少有对手。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功夫的确不错,可是那一股yin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没有唐门掌门的风范。

眼神中猛然闪过一道光亮,方媚儿款款走上前两步,再次来到楚冰的身侧:“唐掌门真的看得起媚儿,就算媚儿长得再好,身材再好,家世再好,武功再好,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我已经身为人妻。唐门掌门夫人的位置真是不敢高攀。”

“媚儿……”楚冰将方媚儿拦在怀中,压低声音唤道。他不想让方媚儿出现在唐庆天的视线中,不禁因为唐庆天的觊觎,也因为他害怕他受到伤害。

秀眉的双眸中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方媚儿不着痕迹的拍了拍楚冰的手,而后轻轻一笑,楚冰已经了然于心。

两人静静地一言不发,只等着唐庆天做出反应。

一步一步上前,唐庆天缓缓说道:“为人妻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我最喜欢成熟的女人,懂得撒娇,懂得魅惑,懂得侍候男人,如此才有情调。”

“是嘛?”方媚儿脸上没有一丝羞涩,浅笑着问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狗熊。

见到方媚儿芙蓉一般的容颜,在加上那嫣然一笑,唐庆天已然不知道东南西北。大笑两声方道:“当然,我一生女人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自然不会错。”

“可是据我所知,唐庆天唐掌门中心武学,弱水三千,一生只取一瓢饮。难道江湖传闻错了?”像是陷入了思索,方媚儿小声呢喃道。

唐庆天一愣,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自知自己失言,他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就在他蹙眉懊恼之际,方媚儿和楚冰双双出手,一左一右,快速将唐庆天牵制住。

方媚儿浅笑一声,楚冰的大手已经掐在唐庆天的脖子上:“怎么样,唐掌门,你现在还想当我儿子的爹,娶我的女人吗?”

第一四七章:宽宥中含计 炫耀中有情

脖子上的大手掐的唐庆天有些窒息,想要挣脱却全身无力,浑身酥软。眼睛陡然瞪大,目露凶光:“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唐庆天气的发青的脸,方媚儿只是轻轻一笑,伸手从他的袖口处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拿到他才鼻尖,戏谑道:“据我所知,唐门掌门功夫高强,却从来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这霜凝雪,倒是唐掌门的弟弟,唐庆迪对此钟爱有加,时常拿着它去讨好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到方媚儿的话,唐庆迪明显怔楞了一下,随后才怒吼道:“你胡说什么,我唐庆天就是唐庆天,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休得胡言。”

“是嘛?”楚冰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咬牙切齿的问道。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收紧,他将方媚儿奉若之宝,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如今唐庆迪直接对方媚儿又吼又叫,楚冰如何能忍受。

感受到楚冰的怒意,方媚儿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拉起他另一只手,放到唐庆迪的胸口处,露出一丝狡邪的笑意。看着唐庆迪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才继续道:“相公,何须生气,既然唐掌门一直不承认他的真实身份,我们强求总是不好的。”

“那媚儿说如何般才好?”看透了方媚儿脸上的笑意,楚冰配合的问道。

方媚儿没有答话,而是将楚冰的手在唐庆迪的胸口猛的按下去,唐庆迪只觉得一口鲜血不断上涌,随时有喷薄而出的势头。

他没想到楚冰的功夫已经高强到如此地步,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贸然行动的。

唐庆迪不断懊恼,他不过是从这里路过,偶然看到了楚冰,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功夫,再加上一张和唐庆天相似的脸,完全可以将楚冰和方媚儿擒到手中,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人家手上的俘虏,只能任人鱼肉。

微微闭上眼睛,唐庆迪冷声道:“落在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如此决绝的唐庆迪倒是方媚儿一愣,在她的眼中,想唐庆迪这样时常混迹青楼的男子,多半都是仗着自己的家势,挥霍放荡。贪生怕死者常见,像这种敢作敢为的却很少。

楚冰轻轻点头,他心里清楚,唐庆迪的武功虽然赶不上唐庆天,地位和智慧也不及他,但是同样出身唐门内宗,他有着唐门人特有的男子气概,即便是落魄,也不会让人轻视。

轻轻松开唐庆迪的脖颈,楚冰冷着脸道:“我不想杀你,因为你不是我真正的仇敌。你给唐庆天带句话,让他把脖子给我洗干净,等着我的宝剑。”

“你要杀他?”唐庆迪并没有反驳,只是诧异的问道。刚刚和楚冰交手,唐庆迪隐隐感觉到楚冰的实力应该和唐庆天不相上下,若是他可以除去唐庆天,那么……

唐庆迪不敢在往下想,但是一个念头在他的头脑中忍不住的疯狂蔓延。

唐庆迪的表现完全在楚冰的意料之内,唐门内宗的事情虽然极为保密,但对于这对掌门兄弟的事情他还是略有耳闻,自然能够将他们之间的罅隙,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

方媚儿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并不插话,只是她能看得出楚冰的自信,并且从他嘴角那抹狡邪的笑容里,她能品味道一股阴谋的味道。

放走唐庆迪,楚冰揽着方媚儿静静地往回走。

半晌,方媚儿才率先打破沉默:“你放唐庆迪回去,不怕他暴露我们的行踪。毕竟,你现在在熊轩眼里,已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媚儿觉得我会怕吗?”楚冰停下脚步,含笑看着方媚儿问道。直到看到方媚儿摇头,他才继续道,“其实,聪明如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了么?或许从你发现他不是唐庆天,而是唐庆迪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同样的打算了吧。”

被楚冰点破自己的心思,方媚儿轻轻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从知道他是唐庆迪的时候就有了计划,而且我也行动了,从他身上取下拉的那瓶霜凝雪被我掺杂了千里含香,我可以根据香气来追踪他的位置,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不论我们要求他干什么,他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将方媚儿轻轻揽在怀里,楚冰含笑道:“我都知道,我全都看见了,有你在我身边帮我,真好。”

听到楚冰的话,方媚儿邀功一般,轻轻推开楚冰道:“现在才知道我的好,怎么,现在不打算赶我走,让我去帮你训练士兵了?”

“我怎么舍得你离开我身边?”楚冰含笑轻轻说道,再次将方媚儿抱紧,“不过训练士兵还是要去的。”

方媚儿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在楚冰怀里挣扎,不愿接受他的亲近。方媚儿真的有些怒了,从一开始她便说了要与楚冰并肩作战,即便再苦再难,她都愿意。可是楚冰即便理解她的心意,却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如何能够不生气。

看得清方媚儿脸上的表情,自然也读的懂方媚儿的心思。双手用力不放松,楚冰含笑在方媚儿耳边道:“不过,是我们一起去。”

方媚儿听到这几个字,身子一震,脸色彩渐渐的缓和下来,小拳头捶打着存储表的胸膛:“什么时候决定的,道现在了还逗我,真是坏死了。”

方媚儿撒娇的模样,甜进了楚冰的心里,这比蜜甜的撒娇,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手。

“从你一走出密室我就已经决定了,因为你才离开一步,我便已经想念的不行了,若是真的让你去练兵,而我去做其他的事,只怕所有的事都做不成,我每天就只能陷在思念里不可自拔了。”楚冰说着,在方媚儿的耳边落下一阵阵轻吻。

方媚儿的身子软软的,不仅因为楚冰的吻,还因为他的一席话。楚冰是个冷清的杀手,即便与自己在一起,说尽了甜言蜜语,但这一句却给她最真实,最温馨的感觉。

轻轻的抱紧楚冰,两个人就在这片陌生而宁静的小路上,用沉默诉说着彼此的深情。

良久过后,日暮西垂,方媚儿和楚冰再次回到了戚程宇夫妇隐居的农家小院中。

两人一进院,便看到了一只飞鸽听在谷仓上。楚冰微微用力,将飞鸽抓进自己的手中,从飞鸽的腿上抽出一张小纸条。

方媚儿侧头去看,只看到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圈,连在一起,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们的暗号?乱七八糟的圈圈,到底是什么意思?”

轻轻将方媚儿拉进房间,楚冰和她一起坐在桌边,含笑道:“这是我们的暗号,这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其实也是有区别的,他们是代码,根据位置的不同,每一个代码下代表了不同的字,我们将这些简单的字串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句话。别人即便接获了我们的信息,也无法破解其中的意思。”

方媚儿眼睛放着好奇的光亮,对这个代码充满了兴趣:“这是谁发明的,真是聪明。”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赞叹道。

“当然是我,除了你相公我,还有谁能有如此智慧。”楚冰一脸骄傲的对方媚儿说道,仿佛在方媚儿面前展现他的智慧,让她知道自己的是最优秀的男人,是人世间最美的事。

“瞧你那样子,不就是代码嘛,有什么可炫耀的。”方媚儿翻着白眼说道。

还在高兴的楚冰猛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怒,一脸自信的表情,狡邪的目光盯着方媚儿,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方媚儿便拿着纸条对着楚冰问这问那。

“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呢?”

“这么多代码你们是怎么区分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位置有什么不同?”

楚冰悉心的为她一一解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飞鸽传信所说的事情很简单,是许易告诉他熊启的行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贺雪渊已经和熊启关系复合,并且成功的抓住了他的心。

四个人已经商定去西陆再游玩一两个月,暂时不会回到龙城。

当方媚儿读出这一段信息的时候,对楚冰的钦佩不由又增添了几分。他已然成了一个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人,想来这一次出击,亦会给熊轩一个致命的打击。

而在另一边,香月离开了倾凌山庄后,直接去了埋葬逍遥子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有些荒凉的孤墓,香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肆意横流。

“逍遥子,天人相隔,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嘛?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楚冰,我险些害了他一家的性命,是我糊涂,你会原谅我吗?”香月轻轻地说着,身子依靠在逍遥子孤零零的墓碑上,不断抽泣。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自己在这里孤单嘛?不要怕,我以后都陪着你,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做神仙眷侣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愿意的……逍遥子……”香月静静的说着,声音传到了很远很远……

第一四八章:清影苦遇险 娴月义相救

几日过的风平浪静,楚冰和方媚儿带着人暗中将武器运到了目的地。

不得不说,楚冰找的练兵之地极为隐蔽,若不是方媚儿亲自跟着前往,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在此练兵。

楚冰和方媚儿到了之后,并没有多加休息,而是快速的投入了练兵。这些兵马都是段阳和戚程宇等人通过青衣教招进来的,对普悦有着强烈的仇恨,投入战斗十分勇猛,令方媚儿刮目相看。

方媚儿自然也没有闲着,而是暗中将方云堂的高手全部汇聚到了楚冰的练兵场,一来和士兵们一起练习集体作战,二来可以指挥训练兵马,不多时便成效显著,两人兴奋不已。

磨刀霍霍,两人逐渐有了箭在弦上的感觉。

这一日,方媚儿和楚冰正在训练,段阳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公子……”远远地段阳便大声喊道。

方媚儿和楚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段阳跳下马,急忙跑过来道:“公子,媚儿姑娘,不好了,你们看这个。”说着,段阳将一块带血的衣袖交到了楚冰手中。

看着这片带血的衣袖,方媚儿和楚冰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这衣服他们并不陌生,是楚清影常穿的那一件。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冰冷着脸问道,他不敢想,若是在这个时候楚清影发生什么意外,他将要如何应对。可是即便他不想,眼前这带血的衣袖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楚冰和方媚儿两人暗黑的脸色,段阳急忙道:“我陪你们运送完兵器,公子不是让我去倾凌山庄接天月过来训练,我刚到倾凌山庄之外,就看到仇玥涯和夫人出去,问过才知道,是仇玥涯来找夫人,说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去了外面。”

“是仇玥涯绑架了娘?”方媚儿冷声问道,毫无疑问,若是此时仇玥涯在方媚儿身前,她有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段阳轻轻摇头:“我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就是仇玥涯下的手。当时夫人出去,我等了很久都没见夫人回来,便派人去找,结果在七里外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夫人这片带血的衣袖,现场有打斗的痕迹,说不定仇玥涯也深陷其中。”

楚冰眸光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这件事多半不会是仇玥涯办的,他虽然是九道山庄的庄主,是我们一直痛恨的敌人,可是凭着他对娘的态度,我敢说他不会对娘下手。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熊轩带走了,二是被唐门带走了,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的情况。”

“或许也有可能是仇玥涯的仇家,无辜牵连了娘。毕竟九道山庄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树敌颇多。仇玥涯很少在江湖行走,如今得到他出了九道山庄的风声,只怕向他寻仇的人不会少。再者说,仇玥涯替身颇多,那里面不乏熊轩的爪牙,要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以仇玥涯的身份带走娘亲,也不会是件太难的事。”方媚儿听完楚冰的话,冷静的补充道。

楚冰和段阳轻轻点头,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才好。

方媚儿分析的不错,在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但是他们必须针对每一种可能想出最佳的应对方案,因为落入敌手的不是别人,而是楚清影,楚冰的娘亲。

楚冰、方媚儿和段阳三人骑着快马回到了倾凌山庄,又派人将许易和诺儿传了回来,这个时候,还哪有让他们陪熊启、贺雪渊游山玩水的兴致,只要贺雪渊能够黏住熊启,两人的存在与否便不是那么重要。

几乎是同一时刻,四人在倾凌山庄汇聚。

楚冰沉着脸道:“我已经和媚儿去查看过了现场,打斗的迹象不是造假,而且可以看出是高手过招。现场除了找到了我娘带血的衣袖外,还发现了一堆黑色的粉末,我和媚儿研究过,这应该是炸药的残留,只怕是有人用了非常手段,才将娘和仇玥涯带走的。”

“炸药?”许易听到楚冰的话,亦蹙紧了眉头。虽然他还未曾见过楚冰的娘亲,亦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楚冰身边的娘亲有那么一丝好奇,但是他不会去多问,只因为她是楚冰的娘亲,就足以让他赴汤蹈火。

方媚儿轻轻点头:“不错,这个东西我不会认错。当初我一个人救下长公主,混入皇宫,说得直白些,很大程度上都是拖了这炸药的福。它的威力极猛,我想应该是来人不敌仇玥涯,打斗过后仇玥涯占了上风,他们逼不得已,才用了炸药。”

“而且他们并不想杀人,否则可以直接炸死夫人和仇玥涯,而不会将他们带走。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不会有危险。”许易蹙着眉头,一点点的分析着。

虽然这些楚冰早已经想到,但如今听到这些话从许易嘴里说出来,他的心又安定几分,只要保证目前楚清影不出事,他楚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救出来。

“你说的没错,娘在短期之内是不会有危险,若是换做别人,我们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化被动为主动,可是现在被带走的是娘,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身子早已承受不住。不论是落到了谁的手中,都免不了皮肉之苦,我们不能干等着。”方媚儿蹙着眉头说道,她焦急万分,恨不得替楚清影去受苦。

将方媚儿揽在怀里:“你有身孕,不能着急上火,对孩子不好。”静静地说了一句,楚冰又再次看向许易,“媚儿说的不错,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确不能坐以待毙,那是我娘,我不能让她出事。我和媚儿已经商量好了,你帮娴月易容,让她化成媚儿的样子混进皇宫,查探消息。”

“可是现在的皇宫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宫,媚儿也不是当初的媚儿。媚儿姑娘在皇城外和熊轩对峙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普悦,我身在千里之外亦是知晓。你觉得现在即便让媚儿亲自去,熊轩能扰得过她?况且你们说的娴月曾是熊轩的皇后,背叛他出宫,如今再让她进宫,若是被熊轩发现,岂不是死路一条?”许易摇头说道,这个方式太冒险,他不愿尝试,只怕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怕,娴月自有办法。”上官娴月柔柔的声音传来,几人同时望去,只见她穿着方媚儿最喜欢的芙蓉撒花曳地长裙,自有那么一番出水芙蓉的感觉。

看着几个人愣神的样子,上官娴月微微欠身:“这件事我已经和楚公子商量好了,一来我对媚儿的行为举止十分了解,想要装扮成她并不难。而且我对皇宫极为熟悉,这也方便我的行动。媚儿身怀有孕,现在由我去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你怀孕了?”诺儿惊讶的问道,满脸的喜色。

方媚儿轻轻点头,后面还跟一句笑谈:“我看诺儿也用不了多久了。”

方媚儿一句话,让诺儿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小姐……”

看着诺儿娇羞的样子,以及许易毫不避讳的将她揽在怀里的动作,几人只是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言。

上官娴月说的也有道理,他们现在都在赌,赌熊轩对方媚儿的感情。虽然楚冰不愿意在方媚儿眼前展现熊轩的深情,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许易当晚便试着为上官娴月上妆,不得不说,上官娴月和方媚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她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跟媚儿纤尘不染、出水芙蓉的感觉真的如出一辙。

看着上官娴月的打扮,方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才轻轻开口:“娴月,你已出虎穴,如今我又要你身入险境,是我对不起你。”

“媚儿快别这么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小姐,便是我一辈子的小姐。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跟你一起去闯。”上官娴月握着方媚儿的手,轻轻说道。

若不是看在上官娴月是个女人的脚份上,楚冰定然无法忍受另一个人对方媚儿说如此深情的话。脸色微微变暗,楚冰占有欲极强的将方媚儿揽在怀中,面不改色道:“媚儿,时间不早了,把东西交给娴月,你也应该去休息了,身怀有孕又连夜赶路,你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的。”

白了楚冰一眼,方媚儿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上官娴月手中:“我和楚冰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一直都在赌,只是这次风险太大,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若是万一被熊轩发现,用这个换自己一命,活着回来见我,知道嘛?”

看着手中的东西,上官娴月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这是她冒死从熊轩的御书房中偷出来的,如今却又回到了她的手中。这是方媚儿和楚冰手中的筹码,如今却用来为她保命,这份深情,足以让她上刀山下火海。

紧紧地握在手中,她轻轻点头:“放心,我不但会活着回来,我还会将夫人带回来……”

第一四九章:迷雾重重现 身在计中险

上官娴月成功的易容之后,也没有再做推移,当晚便骑着快马,直奔龙城。当然,想要以方媚儿的身份顺利进宫,自然要制造一些事端,若是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宫,必然要引起熊轩的怀疑。

不过这些事都已经是方媚儿和楚冰安排好的,一切顺理成章,她只要等着就好。

而这一边,方媚儿和楚冰也没有闲着,而是一方面让许易以楚冰的身份联络唐门外门的眼线,一边加紧训练兵马,以防万一。

并且,当晚楚清影失踪的消息便被暗中传到了九道山庄,楚冰也在赌,若是仇玥涯的替身带走了楚清影,仇玥涯听到这个消息后,或许也会有所帮助。

楚冰和方媚儿几管齐下,只等着最后的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楚冰又接到了一个消息,一直重伤静养的夏纯一日前突然失踪,杳无音讯。

方媚儿和楚冰两人在屋内静静地看着传来的信息,总觉得人接二连三的失踪,透漏着一股诡异。

“楚冰,你怎么看?”方媚儿蹙着眉头问道。对于夏纯的事,方媚儿的心总是乱乱的,说不清、道不明。

楚冰静静地不说话,看着手中的消息发呆,半晌才长叹一声:“等着吧,只怕还会有第三个人失踪。”

“你是说……香月……”方媚儿思量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

楚冰轻轻点头,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果不其然,次日午后,一直跟随着香月的人暗中传消息回来,一直安静地在逍遥子墓边过生活的香月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楚冰、方媚儿两人一边训练兵马,一边私下暗议:“事情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那你猜接下来他们会向谁下手?”

“再等一日,我等的消息传来,我便可以猜测出他们的下一步动向。”楚冰看着士兵训练,一边高深莫测的说道。

方媚儿亦顺着楚冰的视线看去,意味不明,但她总能感觉到一场血雨腥风将要席卷而来。

次日的时候,方媚儿还在房内梳妆,楚冰便带着消息进了房间。

“有消息了?”看着楚冰脸色微带暗沉的样子,方媚儿不理会还未理顺的发丝,起身走到他身边说道。

楚冰拉着方媚儿到梳妆镜前,一边帮她挽起发丝,一边蹙着眉头说道:“不错,今天传来了消息,之前死在夏纯房中的柴刹裘是假的,他是柴刹裘的弟弟,叫蒲心洓,从小和柴刹裘分开,一直混迹在赌场等地,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三个月前,被人从赌场中扔了出来,从此杳无音讯,直到那日我们看到他死在夏纯的床上。”

“那柴刹裘可知道他有这么个弟弟?”方媚儿蹙着眉头问道。若是柴刹裘知道他有这样的一个弟弟,定然会全力保护,如今蒲心洓已经死了,那就只能说明柴刹裘身不由己,命运全部掌控在别人的手中。纵览普悦,能够让柴刹裘俯首称臣的,出了熊轩还能有谁。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已经明晰。

只是方媚儿想不通,若是这一切真的都是柴刹裘做的,那么他又怎么会对夏纯下手。一直一来夏纯对楚冰的爱,方媚儿清楚万分,但是柴刹裘对夏纯的感情,她也非常清楚。这其中有着太多理不通顺的事情。

还来不及多想,楚冰已经回答:“柴刹裘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不会对熊轩言听计从。我们的内部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柴刹裘最近频繁出入锦衣卫,行为风格十分异常,为人清冷,我想或许就是熊轩搞了什么鬼。”

“熊轩如此做,只怕也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我们做了一招金蝉脱壳,让你走出了这场战争,退居幕后,只怕他也想让柴刹裘走到后面,给我们致命一击。毕竟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也就只有柴刹裘的功夫可以与你抗衡一二。”方媚儿静静地分析着,突然她蹙起了眉头,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是想说,仇玥涯和娘被抓,也是因为熊轩想利用娘来对付我?”楚冰蹙着眉头说道,方媚儿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他的想法。

方媚儿轻轻点头:“只是我很好奇,香月又是如何被卷进这场战争的?她又对熊轩有什么利用价值?若说让她来威胁你,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方媚儿对于香月的事情终究有些想不通,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搅得她整颗心都是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由的起身,将楚冰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方媚儿没有在说话,只是两人都清楚,这一场血雨腥风不会太远,而他们也将一起去面对这场残酷的挑战。

大战在即,楚冰和方媚儿不敢耽搁,训练兵马的同时,方媚儿不断飞鸽传书贺年庆,催促着他的进度,还好贺年庆办事妥帖,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已经得到了大半旧朝势力的支持,只要楚冰现身,这件事便有十足把握。

熊轩不得人心,普悦危亡在即。

所有的心都捏着一把汗。

熊轩和楚冰都在等,等着那个最好的出击时刻。或者说两人都在博弈,在最佳时机未来临前,谁先动谁就输了。

却说上官娴月这边,从她一出现在龙城,熊轩便得到了消息,只是熊轩选择了按兵不动,毕竟方媚儿兵临城下给他造成了困扰,他不敢相信,这个时候方媚儿会回到龙城,回到他的身边。

上官娴月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在龙城最大的客栈住下,大摇大摆,毫不避讳。

这普悦龙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当天她回到龙城的消息便被传遍了龙城,之前方媚儿大闹龙城的事情早已经传开,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美人又将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上官娴月心里自然清楚,消息从来都是自己长翅膀的,现在熊轩的人早已经将她所住的客栈包围了,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熊轩的眼睛,不过这也正好是上官娴月想要的。

轻轻拿起桌上的长笛,上官娴月悠闲的吹起了夜曲,悠扬的笛声传遍了整个客栈。

轻轻推开靠外的窗子,看着月色,皎洁的月光如水,只是却涤荡不清这纷乱的世界。

笛声落下不久,便有几个江湖莽汉走进了客栈,一边叫嚣着让小二准备吃食,一边在客栈内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

小二和老板热情的招呼,将所有上好的酒菜全部端上了桌。这是龙城最上乘的客栈没错,可是再好的客栈也敌不过糟蹋,江湖汉子重义气,却也脾气暴躁,小二生怕伺候不好,就毁了整个客栈。

上官娴月轻轻一笑,来的正是时候。

她款款推开房门,顺着客栈木质的楼梯走了下来。芙蓉花瓣的曳地长裙拖着长长的裙尾,婀娜迷人。从她走下来的那刻起,这群江湖莽汉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她分毫。

看着众人眼睛里那闪亮的光芒,上官娴月用绣帕半遮半掩,娇俏一笑,闭月羞花,羞煞万千锦绣。

“小二,我饿了,给我准备一些吃食,送到我房间来。”说着,上官娴月对着众人翩然一笑,而后款款上楼,直至消失在房间门口。

“呦,这小妞真漂亮。”一个满脸横肉的江湖汉子对着身边的几个兄弟说道。

有两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可不是,我听说,从前在这龙城里面,有一个第一美人,叫什么……哦,对,叫方媚儿,我看这妞即便当不了第一美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个上菜小二听到莽汉的话,讨好似的说道:“各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就是方媚儿。”

小二的话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只见几个汉子眼里闪着一股股闪亮的光芒,那股幽绿的样子,让小二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这方媚儿刚死了相公,要是就被这群人糟蹋了,那可真是可怜极了。

“来”,说着一个莽汉站起身,将小二按坐在凳子上。“你,给我们兄弟说说这美人的事,说的好,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莽汉将跨在腰间的刀往桌上一放,后半句不说,直冒冷汗的小二也清清楚楚了。

“我说……我说……”店小二声音颤抖的说道,随即将方媚儿的出身、美貌、超凡脱俗、特立独行说了个清清楚楚。他尤其细说了当初的芙蓉楼相亲宴,以及几日前的皇城下的对抗,引得几个莽汉一阵心痒痒。

几个莽汉对视一眼,随即将小二拽起来:“去,给大爷准备几间上好的客房,要离那妞近的,真是给你的赏钱。”说着,将一锭碎银子塞进了小二手里。

小二看着银子,眼睛早已经冒着金光,哪还理会方媚儿会遇到什么事情,屁颠屁颠的跑去帮几个莽汉安排房间了。

看着小二远去的背影,几个莽汉相互对视一笑,满心的诡异心思,都从那se眯眯的眼睛上显示了出来……

第一五零章:娴月险中逃 熊轩痛中情

上官娴月进了房间,缓缓的关上房门,虽然有些诧异眼前的几个莽汉看起来有些陌生,但是她还是没有怀疑这些莽汉会有什么问题。

小二的腿脚麻利,很快就将房间准备妥当,上官娴月房间左边有两间,右边准备了以及间,恰好够几个莽汉住。莽汉喝了酒后,便直接上了楼。

上官娴月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莽汉上楼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一阵笑意。吹熄房间的蜡烛,只等着人闯进来。

几个莽汉看着熄灭的烛光,相互传递着意味不明的邪笑。

各自回房,用了不多时,住在左边的三个莽汉便走出了房间,顺着窗子将一根迷香插了进去。袅袅的迷烟传进了的屋子。

上官娴月从莽汉来到窗前的时候就已经提高了警惕,看着迷烟,她微微一愣,“奇怪,怎么和约定的不一样?”上官娴月笑声呢喃道。

轻轻蹙起秀眉,将一块丝帕浸湿了捂在鼻上,快速的拿起身边的弯刀:“要是我的人就罢了,否则……”上官娴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听屋内没有声音,三个莽汉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看见床上的突起,三个莽汉会心一笑,悄然关上门。

“大哥,这回兄弟们来龙城可算来对了,不但能趁机报复熊轩那个狗杂种,还能尝尝这第一美人的滋味。瞧她那小模样,嘿嘿……”满脸横肉的莽汉说道,眼底冒着yu望的火花。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个白衣汉子吼道:“说什么呢,瞧你那德行。老大还没尝,你就想尝,不想混了?”

“是是是,大哥,彪子错了,大哥先来,大哥……”自称彪子的莽汉连连认错,还没等说完,又一个巴掌拍过来。

“大哥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嘛,什么叫大哥先来?去,跟我去门外守着,让大哥来。”说着,白衣汉子将叫彪子的的莽汉拉到了门口。

彪子满脸委屈,“大哥来,大哥先来,不就差一个字嘛?有什么差别。况且我们都不上,大哥上了,可不就是大哥先来嘛……”不过这些话彪子只能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当着白衣汉子说出来的。

白衣汉子是他们的老二,一个腹黑狠辣的书生,只要被他盯上,准保不会好受,他彪子才不愿平白惹他受苦呢。

静静地等着,彪子的心一阵样样,听着他们大哥佑亮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身子里像是有一把火一样,燃烧了他的整个身子,并且还在不断蔓延。

彪子想要回头去看看,却被白衣汉子一把拍正了脑袋:“大哥办事你也敢看,不要命了?”白衣汉子压低声音道,生怕一个声音重了,打扰到了大哥的好事。

待被称作大哥的人走到床边时,上官娴月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脸孔,满脸yin邪的表情,她在汉子压下来的片刻猛然起身,那把弯刀快速的划过汉子的脖颈,只留下淡淡的血痕,而后啪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听到了重响,白衣汉子和彪子都只以为是大哥的动作中,也不好意思回头观察战况,便呆呆地站在门边,听着动静。

看着两人呆愣的背影,上官娴月微微一笑,学着宫中女子的声音,发出一阵阵娇喘。就在白衣汉子和彪子都以为她正和大哥yu仙yu死的时候,上官娴月猛然大吼出声。

上官娴月的声音不但惊到了白衣汉子和彪子,也惊了一直埋伏在客栈周边的熊轩的人。听到上官娴月的声音,他们不敢耽搁,迅速闯进了房间。想着出宫时熊轩的吩咐:“给朕盯紧媚儿,只要她安分守己,你们便保护她的安全,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们便提头来见。”

有不怕死的傻子憨憨地问道:“那要是她有抱负的行动的呢?”

“那就给朕带回来,这是朕与她的事,轮不到你们动手。”所有人都不会忽略熊轩喊话时的愤怒,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方媚儿将天掀翻了,熊轩也无法真的忍心对她下手。

几个人一起涌入房间,有的从房顶,有的从房门,刹那间将不算太大的客房挤得满满的。从房门进入的人将白衣汉子和彪子擒获在手,剩下的人则去看方媚儿,也就是正扮着方媚儿样子的上官娴月。

只见上官娴月蜷缩在床的一角,满脸惊恐的哭泣,而旁边是已经死了的莽汉,脖颈处的血痕尚未干涸,眼中闪着不可思议。

“媚儿姑娘,圣上让我们带你回宫……”领头的人让人处理了已经死了的莽汉,微微躬身对上官娴月说道。

上官娴月听到他的话,缓缓擦拭脸上的泪水,呆愣半晌才恍然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在来人的搀扶下缓缓下床,腿脚一个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以显示自己的恐惧不安。

见人一刻不敢怠慢的扶着自己,上官娴月在眼底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意。

她暗笑,或许熊轩这辈子也不算是薄性情了,至少他曾对一个女人好过,那就是方媚儿。或许若不是方媚儿先遇到楚冰,或许熊轩不是楚冰和方媚儿最大的仇敌,有着血海深仇,他和方媚儿也许能走在一起,即便不在一起,也不会现在这样,充满算计和抱负。

在两个黑衣人的搀扶下,上官娴月慢慢的走着,出了客栈,在拐角的位置,刚好看到赶来的两个倾凌山庄的人,上官娴月故意崴脚,“哎呦”一声,险些又跌在地上。

“媚儿姑娘,怎么样?”一个黑衣人焦急的问道,生怕上官娴月受一点伤,回去的时候熊轩会惩罚他们。

上官娴月蹙着眉微微摇头,轻轻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在皇上见到我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牵累你们的。”

上官娴月的话听似体贴搀着自己的黑衣人,实则是在向倾凌山庄的人传递消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听明白了上官娴月的暗语,倾凌山庄的人按兵不动,而是静静地看着上官娴月被带走。

缓缓地跟着人一路走进皇宫,上官娴月看着熟悉的皇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才多久,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里,而且是以方媚儿的身份。从前当皇后的时候,她得不到熊轩的真心,也从来不想得到他的真心,因为她上官娴月就是上官娴月,从来都不曾爱过熊轩。

只是这才再来,她心底却有了一丝期待,她希望熊轩是爱方媚儿的,那样她便有更多的机会和自由在宫中行走,就有可能探查到楚清影的位置。

走进御书房,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熊轩,上官娴月轻轻低下头,没有请安,也没有说话。她流露不出那股伤心和疼惜的表情,此时沉默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静静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熊轩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方媚儿,她真的回来了。将闲杂人等全部遣出御书房,他脚步轻缓的走到上官娴月的身边,仿佛他脚步再重一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媚儿……”熊轩轻轻唤道。

上官娴月的心轻轻颤抖,这样深情的呼唤,她不知作为方媚儿应该如何回应。热情相迎会露出破绽,冷漠以对又怕失去机会。

依旧低着头,上官娴月依旧静静地,一边思考着应对方式,一边以不变应万变。

轻轻将上官娴月的手握进手中,熊轩猛然将上官娴月拉进了怀中,有着一丝小心翼翼,又有一丝激动万分。

上官娴月微微挣扎,却挣脱不开。

“别动,让我抱抱,就抱抱就好。”熊轩声音低沉的说着,带着一丝沙哑,上官娴月不会忽略他的那一丝哽咽,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乞糖的孩子,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上官娴月听到他的话,身子僵硬不懂,一只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半晌才轻轻说道:“太紧了,有些痛。”

熊轩听到上官娴月的话,才缓过神来,微微放开她,双手轻轻放在她的双肩上,满脸疼惜。熊轩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一片湿润,却掩盖不住兴奋的光芒。

“媚儿,你还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你知道……”熊轩激动的说着。

上官娴月不待他说完,便轻轻推开他,低声道:“我会回到龙城,是因为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宫,更没想过这辈子还要见你。”

上官娴月的声音不算重,却一字一句的敲进了熊轩的心里,眼中泪水充盈。“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嘛?”

“我明白”,上官娴月斩钉截铁地说道,微微抬头对上熊轩泪水充盈的眼睛,她轻轻说道,“正是因为我明白,我才不愿意见你。我是有夫之妇,你是一国之君,今生了无缘,见了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要杀了你,为我夫君报仇嘛?”

第一五一章:泪诉不能爱 以花喻佳人

熊轩听到上官娴月的话,眼底的泪水不断打转,他的深爱在此时已经成为一种负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深切的感受到,他与方媚儿的距离已经成为海角天涯。

静静地闭上双眼,熊轩脑海中不断闪现楚冰掉下城楼时的场景,悔意汹涌。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宁愿让楚冰苟延残喘的活着,虽然心头不愿,但至少不会拉开与方媚儿的距离。

再次睁开双眼,熊轩泪水忍不住流下,轻轻地将上官娴月抱在怀里:“媚儿,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嘛?”声音很轻,但那一个我字还是跌进了上官娴月的心里。她心思千回百转,或许熊轩真的是爱方媚儿的,否则冰冷如他,如何会降低身份,说一个我字。

双手缓缓环抱住熊轩的劲腰,上官娴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何必呢,逝者已矣,伤疤已成,就算我和你拥抱在一起,也没有那丝幸福的温度。得不到人祝福的感情算不上完美,我已经嫁给楚冰,就算他死了,我也是公认的楚冰的妻子,就算我嫁给你,也得不到人的祝福。”

“我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我有万里江山,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我们会幸福的。你坐上普悦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享万千荣耀,不好吗?”熊轩双手紧握着上官娴月的肩膀,痴痴地说道。

嘴角勾出一丝惨淡的笑意,“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你的万里江山,美人如花,可是在江山面前终究是不值一提的。君王薄幸,就算你对媚儿有再多的不同,她在你心中的地位终究不敌江山吧。也对,烽火戏诸侯天下只有一人,为红颜负万里江山的又有几人?”上官娴月淡淡的想着。

半晌,她才轻轻开口:“你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皇后的宝座,否则多年之前我已经是你的皇后。我想要的是一份幸福的生活,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这是你无法给我的。”

“那楚冰呢?”听到方媚儿的话,熊轩冷冽的问道。

熊轩的话只换来方媚儿的痴痴一笑:“他能,他不但能给我一生一世,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本来我们可以白首到老,可是你掐断了我所有的幸福,但是楚冰并没有死,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所以,即便在这个世界上你看不到楚冰的身影,但是我还是看的到的。虽然我下不了手杀你,但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上官娴月说的重重地,不但是为了方媚儿而说,也在为自己而说,更再对自己而说。

熊轩听到方媚儿的话,整颗心都是凉凉的。虽然从方媚儿从皇城之下策马而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今日的情况,但事情确确实实发生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长长叹一口气,熊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为了你,饶他不死。”

上官娴月的脸色渐渐暗沉下来,她不曾想过熊轩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猛然生出一丝后怕,若是当初楚冰真的死了,现在站在熊轩面前的是方媚儿,她听到熊轩如此懊恼的忏悔,该有多心碎。

将目光渐渐转到熊轩脸上,上官娴月露出苦痛的表情:“如果……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当初不曾救过长公主,不曾进宫,不曾认识你,更不会认识楚冰。我可以在一个安静的小村庄中过活,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垂垂老去,不留一丝感伤。”

“难道你不记得当初我们的快乐嘛?在没有楚冰的时候……”上官娴月的话音落下,熊轩激动的说道。

可还没等他说完,上官娴月便打断了他的话,“快乐的时光终究会消散在岁月的风沙里,可是痛却刻骨铭心,你明白吗?”说着,上官娴月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心里清楚,在谈到楚冰的问题上,方媚儿不会镇定自若,她若是不苦,定然会引起熊轩的怀疑。

见到上官娴月汹涌的泪水,熊轩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他不忍心方媚儿伤心哭泣,可他更痛心她的眼泪是为另一个男人而流。

“终有一天,痛苦也会远去,你会淡忘楚冰,朕会走进你的心里。”说完,熊轩大步的走出了御书房,空留上官娴月在那里。

他真的无法再坚持下去,那种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其他男人伤心的场景,如同一把刀在搅动他的心一样,疼的让他窒息。

上官娴月静静地看着熊轩出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还好,你的心里还是有媚儿的。”

上官娴月留在宫中,方便了她的行事。她暗中联络了宫内的眼线,包括遥嫔和影嫔两个人也都暗中联络过了,却没有得到楚清影的消息。

将宫内的状况暗中传递给方媚儿,上官娴月的整颗心都悬的放不下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出楚清影的下落,否则夜长梦多。

却说熊轩再离开了御书房之后,一连几日不曾见上官娴月,她的话、她的伤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无法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深情。

这日还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熊轩接到了太后的口谕,让他过去一起用午膳。虽然心上压着重重的时候,熊轩根本不想去,但是母后的面子他不能拂,便换了身衣袍,起身过去。

刚一进太后的寝宫,熊轩便看到上官娴月静静地跪在殿前。太后安然地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她却未动一口。

“参见母后,”看着上官娴月泛白的脸色,熊轩转向太后,请安道。

“皇上来了。”只是淡淡的应一声,便再无话语。身后的嬷嬷端来太后最喜欢的花草,放在摆满膳食的桌上。

太后轻轻的拿起剪子,冲着两人道:“皇上坐,今日阳光正好,陪哀家一起用膳,再侍弄侍弄花草吧。”

太后说话冷清,没有一丝温度,从头到尾更没有看上官娴月一眼。

熊轩轻轻坐下,“母后,媚儿……”

“皇上,你知道哀家为什么喜欢侍弄花草嘛?”打断熊轩的话,太后不着痕迹的问道,声音轻轻的,像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熊轩能够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这一句话必然有弦外之音。

果然,只听太后轻轻道:“那是因为花草会肆意生长,长大了,翅膀硬了,总想枝杈旁出。而哀家要做的,就是遏制它们肆意妄为的样子,让它化成哀家心中最美的样子。”说着,太后拿着剪刀,猛然剪断了一根斜着生长的枝杈。

上官娴月见怪不怪,宫中的女人有哪个不是会旁敲侧击,满腹心计的?熊轩的母后能坐上太后的宝座,已经证明了她手腕的强硬。

静静地听着,上官娴月什么话都没说。方媚儿从救下长公主开始,便一直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早已经习惯了方媚儿的顺从,哪会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方媚儿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方媚儿,太后自然可以狠心将她肆意裁剪,像整理花草般,将方媚儿整理成她想要的样子。

只是,世事弄人,方媚儿从来都不是表现在众人眼前的方媚儿,她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反而会将想要试图摆布她的人,化成她想要的样子。

熊轩看到太后的举动,听着她的话,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如今,在他眼前等着太后修剪的人是方媚儿,他如何能忍心。几日不见,熊轩能够感觉到,他的思念已经在疯狂的生长,或许太后应该修剪的不是方媚儿,而是他那颗纷乱的心。

轻轻拿过太后手中的剪子,熊轩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母后说的是,这花草该修剪的时候就应该修剪。只是就算花草枝杈旁出,也是母后侍候的好的结果,想来母后也不忍心裁剪,不如就让轩儿代劳好了。”

说着,熊轩将目光投向上官娴月,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像是在跟她说,“有朕在,便不会有事”一样。

可以避开熊轩的目光,上官娴月轻轻的低下头,暗自思量。“今日一早,太后便将我带到了这里,一直长跪不起,要是只是为了在熊轩面前演这么一场修剪花草,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我倒是很期待,你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杀了我,还是……”

“皇上日理万机,母后修剪花草的事情,便不劳皇上费心了。”轻轻说完,太后示意嬷嬷将花搬下去,这才看向方媚儿,道:“曾经,哀家以为媚儿是最好的女子,也是最适合皇上的女人,能够辅佐皇上。可是后来,哀家想通了,媚儿就像是哀家的亲骨肉一样,若是嫁给皇上,终究是要与别人分享男人,哀家不忍心。”

说着,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哀家曾以为,楚冰便是最好的归宿,没想到一时执念,竟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第一五三章:囚禁楚清影 香月进唐门

“颜容,事到如今,你还想骗自己嘛?身居高位又如何,你是太后又如何?幸福从来都不是用地为来衡量的,你终其一生,终究是不明白什么是幸福,难怪你不知道自己不幸。”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太后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伸手又要闪女人,举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去,便换来一声冷笑:“被我戳中了痛楚,恼羞成怒了嘛?”

愤怒的放下手,太后冷哼:“即便如你所说,哀家不幸,可哀家还好好的活着,你呢,早年丧夫,如今又死了儿子,孑然一身,受哀家蹂躏,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看着女子多年未变的容颜,太后便愤怒,还好,如今她已经成为她的阶下囚,再也没有了高傲的资本。她乐意看着女人一点点的在痛苦中死亡,让她痛快的死了,那真是便宜她了。太后淡淡的想着,饶有兴味的看着女人。

“愚不可及……”女子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儿子是不在了,可是他英名盖世一辈子,终会受人敬重,而你那一个苟合而来的儿子,笨就不说了,还那么无耻,终究会遭人唾弃,你又何必为她开脱。若说人真是有报应,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你凶狠毒辣到如此地步,有那么个蠢儿子,真是好笑。”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重重地抓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太后,脸上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怒,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种近乎漠视、蔑视的笑意,反而让太后更加的恼怒。

“你真的不怕死?”双手的力道不由加重,女人的脸色渐渐变白,但是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却愈发的醒目,散发着说不出的明媚光亮,刺得太后睁不开眼睛。

愤怒的松开女人,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这么死就便宜你了,贱人,哀家会留着你这条狗命,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毁了你的一切的。”

“一切,你不是已经毁了嘛?除了我这条命,你还能拿走什么?”女人惨淡一笑,或许有的人执念太多,才会铸成那么多的不幸。

犀利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妩媚,太后看着女人露出一丝笑,只是冷的瘆人。“能,哀家当然能,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的儿媳落在了我的手上,还有追着你的爱人,忠心你的丫鬟,甚至曾经帮过你的人,我要你看着他们因为你,一个个的死去。”

听到儿媳两个字的时候,女人的眸光闪过一丝恐慌,随即化为平静。“我已无能为力,要怎么做是你的是,与我无关。儿子死了我尚且没有流过一丝眼泪,更何况是这些人?颜容,你真的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楚清影嘛?”

没错,这个在太后床下密室内的女人,就是方媚儿和楚冰两人担忧不已的楚清影。

“你是不是当初的楚清影哀家从不关心,只要你还是楚清影就好。贱人就是贱人,我会让你为当初的一切付出代价。”太后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

一阵清冷的笑意传遍了整个密室,待笑音下去,楚清影才轻轻道:“颜容,我真为你悲哀,当初你已经错了,如今却还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因爱生恨的戏码演了一辈子,你真的要演到死的那一天嘛?”

“你闭嘴”。太后猛然转过身,一把打在了楚清影的脸上。

“贱人,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我没错,错的是你,是那个有眼无珠的狗皇帝。”太后的情绪极为激动,说道“狗皇帝”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迸发出的火光,恨不得能将楚清影烧得灰飞烟灭。”

“世人笑你太疯癫,你笑世人看不穿。颜容,怎么说我们都亲戚一场,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上,我今日最后提醒你一次,回头吧。”楚清影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随即再没有一声言语。

“回头?”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太后露出一丝极其苦涩的笑意,“回头,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回头?”

“执念终究会害了你。”楚清影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不说话,对于一个已经陷在仇恨里,再没有理智的人,她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懒得理会楚清影,太后直接拂袖而去。其实她心里清楚,楚清影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她过的不幸福,可是那又怎么样,正是因为她过得不幸福,她才要楚清影为她陪葬,为她错失的幸福陪葬。

再次关上密室的门,整个寝宫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只是她的心却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平静,楚清影的话像是一团有一团魔咒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徘徊,挥之不去。

却说方媚儿和楚冰这边,两人已经接到了上官娴月的最新消息,他们已经潜入了龙城,所以交流十分方便。知道太后对方媚儿的痛恨,方媚儿只是轻轻一笑,再不提什么。

楚冰知道对于方媚儿来说,太后在她的心中是特别的。虽然恨宫内的所有人,但是这么多年太后对方媚儿的情谊不假,知道太后的恨,她心中自然有那么一丝难过。

“媚儿……”楚冰看着方媚儿蹙起的眉头,心疼的唤道。

方媚儿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到楚冰一直轻唤三声,从后面抱住她,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轻轻转身,方媚儿抱住楚冰,掩饰住眼底的哀伤。“我没事”。

“在我面前,不用隐瞒什么,你的感情我都懂。真的不用在我的面前逞强。”楚冰轻轻说道,心疼的将方媚儿抱在怀里。

“从我第一天进入皇宫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目标是报仇,所以我从来的没有动过感情。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太后对我好我心里清楚。她的确如同对待长公主那般对待我,我也像是一个被捧在手心中的公主。即便我要报仇雪恨,我也想过留下她的性命,不想杀了她,我不想她恨我,真的不想。”方媚儿一字一句的说着,眼泪还是忍不住留下来了。

楚冰将方媚儿抱在怀里,只能紧紧地抱着,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这样的感情太过复杂,爱恨交杂,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那么空洞,根本不能安慰什么。

方媚儿和楚冰两个人紧紧地抱着,猛然间听到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一只飞鸽落在了窗前。楚冰松开一只环抱着方媚儿的手臂,一手将信鸽抓了进来。

两人收敛起心中的那一缕伤感,飞快的拆开信鸽带来的消息。只有五个字“香月在唐门”。这次信息传递,连专用符号都没用,可见情势仓皇。香月被唐门的人带走了,肯定是唐门知道了香月与逍遥子的关系。

“你师父逍遥子早已经去了,这笔血债是化不开的,他们抓走了香月,只怕是想从香月身上发泄仇恨吧。”方媚儿静静地说道,只是声音忍不住颤抖。香月曾经为救楚冰,受过莫大的委屈,失去贞洁,所以即便是香月背叛,她和楚冰依旧不忍心伤她。如今若是因为逍遥子的关心,香月再受到折磨,楚冰如何能忍。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的消息让他们承受不住,现在方媚儿真的急切的想知道,夏纯到底去了哪?全都是楚冰挚爱或爱着楚冰的人,所有的打击都冲着楚冰而来,她如何能不心疼。

静静地抱着楚冰,半晌楚冰才说一句:“不论如何,我要将香姨救出来,就算不为了师傅,也为了她曾经的舍命相救。”

方媚儿懂,她如何能不懂。静静地一句话不说,眼泪却已经潸然而下。轻轻吻上楚冰的脸颊,像是想通过这一吻,给楚冰带来一丝温度。“你去吧,既然消息已经确定,就去吧,救回香姨,为了你师傅,也为你和娘。”

楚冰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将方媚儿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事态紧急,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会去闯。只是现在楚清影下落不明,方媚儿又身怀有孕,他舍不得走开,也不放心走开。

方媚儿环抱住楚冰的脖颈,加深这一记吻,什么都不说,只认真的让他攻城略地。半晌,两人才分开。

方媚儿静静地看着楚冰,“你去吧,别担心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娘的消息,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有娘,有孩子,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就会团聚的。”

“我担心。”楚冰只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却重重地敲在了方媚儿的心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一开始遇到过那么多的风浪,还不是平安的闯了过来,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放心吧,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况且还有那么多兄弟护着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孤身去唐门,唐门暗器和毒用的出神入化,我担心……”方媚儿说着,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渐渐凝结。

是的,她担心,她害怕,她恐惧……

第一五四章:刹裘跪相求 哭诉解疑团

吻轻轻地落在方媚儿的唇角,楚冰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的忧伤。

“别怕,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和孩子,等我回来。”楚冰轻轻地说道。

眼底流转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留下。有的时候,即便有再多的不舍,最终做的选择还是一样。方媚儿勉强扯出笑意:“去吧,我等你。”

看着楚冰渐行渐远的身影,方媚儿的心陡然凝紧,楚冰走的匆忙,她的心一片慌乱。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楚冰在身边的日子,两人只分开片刻,方媚儿都会觉得担忧,更何况楚冰现在是去闯龙潭虎穴呢?

晚膳未动,倚在窗边看着浓浓的月色,方媚儿对着的方向,正是楚冰去往唐门的方向。“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离人醉,相思泪,一滴滴的眼泪落下,方媚儿竟不自知。

忽而听到房顶传来一阵踩踏的声音,方媚儿目光陡然冷凝,飞身到床前拿过自己的九节鞭,仰卧在床上假寐。

方媚儿微眯着双眼,看见一道黑影从窗子闯了进来。身材魁梧,一袭黑衣,只是月光下微微善良的金丝刺入方媚儿的眼中,她明了一切。

待黑衣人走上前来,方媚儿猛然起身,九节鞭飞甩,套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是你……”方媚儿看见来人,微微一愣,吃惊的问道。

来人对于方媚儿的攻击并不闪躲,反而扯下自己的面纱,这才引来方媚儿的惊吼。

“是我,”声音暗沉、凝重,“我此来并不是难为于你,而是想请你帮忙。”手腕微微用力,推开方媚儿的九节鞭,来人轻轻说道。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媚儿蹙着秀眉说道,“你是熊轩的爪牙,又查到了我的住处,想来你也知道,在宫里的方媚儿是假的。你这是在求我帮忙,还是在威胁我?”方媚儿看得通透,她也有一丝庆幸,幸好楚冰有事走了。

柴刹裘对于方媚儿委婉的拒绝并不恼怒,他从选择来着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眸光紧紧地盯着方媚儿,柴刹裘陡然跪在地上。双膝触碰在地上,发出闷响声。

如此动作让方媚儿一惊,“男儿膝下有黄金”,柴刹裘虽是熊轩的爪牙,却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如今他会对自己下跪,这只能说明他所托之事超越了他的尊严,乃至他的生命。

静静地扫过柴刹裘微微充血的眸子,方媚儿心思一亮。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为夏纯而来?”方媚儿声音很轻,似是疑问,却更似肯定。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连三声磕得方媚儿心颤。

“没错,我是为夏纯而来。夏纯身在锦衣卫监牢之内,剧毒发作,为今普天之下能救她的只有楚冰,还请媚儿姑娘开恩,让楚公子救救夏纯。”柴刹裘的声音严肃而满含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可是方媚儿不由心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柴刹裘能直言让楚冰救夏纯,那就说明他知道楚冰未死。那还有多少人知道楚冰未死一事,真的难以预料。

方媚儿沉默半晌,冷冷道:“你明知道我夫君以死,还来让他去救夏纯,真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你不用瞒我,当初我重伤在身,被夏纯带着逃亡。夏纯听到楚公子出事的消息,瞒着我赶往龙城。我在后面跟踪,亲眼看着她受伤后你们的人来救,不久你和楚公子同时出现,我看得一清二楚。”柴刹裘低着头,一字一句对方媚儿说道。

“你既跟着夏纯,她受伤你如何会不出手相救?再者说,我们的人救走夏纯之后,在农家小院中发生过一场厮杀,你的弟弟死在房中,若是你真的跟着夏纯,如何会放任自己的骨肉被杀?”

方媚儿紧盯着柴刹裘的眸子,像是想通过他的双眼看透他的心思。不是方媚儿不信柴刹裘对夏纯的真心,只是因为柴刹裘的话,还有他的身份,他弟弟的事情,其中包含了太多的疑点和为解的谜团。

方媚儿的话戳痛了柴刹裘的心,他的脑子一遍遍的泛疼,不断闪过那日的场景。

看着柴刹裘痛苦的表情,方媚儿亦有一丝难过,即便是再坚强的男人,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很难接受一日之内,伤了最爱的女人,死了唯一的亲人吧。

静静地看着,方媚儿等待柴刹裘的回应。她需要一个解释,但是却真的无法给予安慰。阴阳相隔,再多的安慰的话都是枉然。

半晌,柴刹裘抬头,眸光中闪着血红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那一日,我跟着夏纯,却无法阻止她进宫,等她出来时已经是伤痕累累。我想要去救她,却出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拦住我的去路。”

“那个就是你弟弟,你不知道?”方媚儿顾不得柴刹裘眼底的血红,出言问道。

柴刹裘轻轻点头:“没错,我确实不知道。我自幼被养在锦衣卫中,而后参加训练,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弟弟出现。他告诉我,他也被熊轩养在锦衣卫中,只不过因为相貌的关系,不能跟我一起训练。在经受过训练之后,他便被送出宫,像个小混混一样混迹在赌场、街道上。一来引开众人的视线,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小混混会是一个锦衣卫,二来也可以帮熊轩收集他需要的信息。”

“你是哥哥,你都不记得弟弟,他又如何能确定你和他是手足?他来找你只是为了帮你去救夏纯?若是他可以救夏纯,他如何会死?当时你在哪?为什么不救他?”方媚儿一口气问出她的疑问,她实在想不通,这对未曾见过的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媚儿姑娘果然是最冷静的人。”一句不痛不痒的赞叹,说出了柴刹裘最真心的赞美。他轻轻道:“当我见到他时,我也有过和一样多的疑问,但是血浓于水,没问我便已经猜到了大半。”

想着弟弟那和自己有九成想的容貌,柴刹裘脸色暗淡,一滴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他是在三年前知道我的存在的,当时我想要跟夏纯在一起,便一心脱离唐门,过安定的生活。锦衣卫要脱离唐门不易,而我柴刹裘向脱离唐门更难。熊轩许诺,若是我可以经历锦衣卫内所有的刑罚,并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他便可以放我离开。我答应了,便在锦衣卫内受罚,当时来的人很多,而弟弟正巧回宫禀报消息,见到了我。随后他自己查了身份,才知道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哥哥,我还有他这么一个弟弟。”

柴刹裘微微停顿,脑海中那个不熟悉却也不陌生的脸孔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天他找到我,告诉我这一切。因为我的背叛,熊轩迁怒于他,不但让他接替我的任务,以我的身份做事,还给他灌下了剧毒。弟弟若是不按照熊轩的要求办事,唯有死路一条。”

“那他不是更应该好好地为熊轩办事,以求自保。他来找你,帮你,不是自寻死路?”方媚儿不解,这蒲心泆到底想干什么。

嘴角勾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若是继续效命熊轩,能换来弟弟的一条命,哪怕是苟延残喘,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死。媚儿姑娘见多识广,自然应该听过七绝散,绝情绝爱,绝贪嗔痴很怒,可是这七绝,是要用肠穿肚烂来绝的。”

说道肠穿肚烂四个字的时候,柴刹裘再也忍不住,泪滴落下来。

“他告诉我,每逢月圆夜,他便疼痛难忍,疼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真的忍不住了,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知道我已经成为了熊轩追杀的目标,早晚逃不出熊轩的掌心,他要跟我换身份,至少我们之间还能活下来一人。”

柴刹裘的话敲在了方媚儿的心上,是那么重,纵然她和楚冰分析过上千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柴刹裘和他的弟弟经历的竟然是这样的事。

微微闭上眼睛,方媚儿再不忍心看柴刹裘一眼。即便他是熊轩的爪牙,即便他曾重伤楚冰,让楚冰身陷囹圄,方媚儿也生不起一丝恨意。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而且才见一面,如果他能够忍过痛苦,就可以活下来,虽然会成为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但是至少他还活着。我坚决不同意他用性命换我,可是他趁我不备,点住了我的穴道,等我再赶到农家小院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你和楚冰已经赶到,所以我恰好看到了你们。”

直到此时,柴刹裘的疑团才全部释然。

可是方媚儿的心却是一揪一揪的,她没有过兄弟姐妹,她心里只有楚冰,可是上官娴月、贺芝月等人却也在她的心里占有重要地位。她可以肯定若是上官娴月出了事,她定然心如刀绞,若是楚冰出了事,她恨不得随他而去,推己及人,她可以感受到柴刹裘的伤。

方媚儿多希望,她从来都没问过,也从来都不知道,或许不问,便不会痛。

收敛起自己的哀伤,方媚儿轻轻出口:“你要我怎么帮你……”

第一五五章:对夜诉相思 疏影解兵法

“只求媚儿姑娘出面,请楚公子救夏纯一命。柴刹裘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定做牛做马报媚儿姑娘和楚公子的大恩大德。”说着,柴刹裘又在地上连磕三个头。

方媚儿听到柴刹裘的话,微微蹙眉:“你明知道楚冰不在,让我如何开口求他?”

“楚公子不跟你在一起?”柴刹裘眉头微蹙,在他的印象中年,方媚儿和楚冰一直形影不离,找到方媚儿就能找到楚冰,如今楚冰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我没必要骗你。”方媚儿轻轻说道,心下说不出是何滋味。一方面她想救夏纯,不论夏纯是不是锦衣卫,是不是和楚冰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曾经,只看她对楚冰的深情,方媚儿就做不到袖手旁观。可另一方面,方媚儿又不想让楚冰和柴刹裘多接触,虽说他已经退出了锦衣卫,但是他毕竟还是效命于熊轩,在他身边终究是铤而走险,一步不慎,便会落入熊轩的魔爪。方媚儿自然不愿意楚冰身陷险境。

柴刹裘眼中的血红更浓重几分,“楚公子何时会回来,夏纯已经剧毒发作,若是楚公子赶不及回来,只怕……”

“夏纯是如何到锦衣卫监牢的?”方媚儿不理会柴刹裘的话,转而问道。在农舍救下夏纯的时候,楚冰曾为夏纯诊治,已经控制了她的毒性,连续用药,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危险。况且还特意安排了人照顾夏纯,怎么会让她轻易落到锦衣卫人的手中?方媚儿不解。

长叹一声,懊恼不已:“是我害了纯儿……”

柴刹裘声音颤抖,半晌才继续说道:“我小人之心,害怕纯儿在你们手中受到伤害,所以暗中跟踪夏纯的下落,趁着你们的人不注意,带着她离开了。结果遇到了卜鹰带领的锦衣卫,奉命将纯儿捉拿归案。”

“居然是你……”方媚儿轻轻呢喃,一双明亮的眸子闪过一缕无奈。太多的时候,人们过于相信自己,以至于太多的事都事与愿违,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柴刹裘伤心的闭上眼睛,若是有一次可以重来的机会,他定然不会贸然带走夏纯。可是一切的后悔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是我害了纯儿。”柴刹裘无奈的说道,声音颤抖,泪水也忍不住流下。

方媚儿只是冷眼看着,半晌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瓷彩釉芙蓉牡丹小瓶,递给柴刹裘:“事情已然到了今天的地步,即便你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楚冰不在是事实,我相救夏纯也是事实。这瓶是百消丹,你带给夏纯吧,虽然不能解了她身中的剧毒,却也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保她一命。”

“谢媚儿姑娘,谢媚儿姑娘。”柴刹裘连连道谢,而后才接过百消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方媚儿也是这时才看到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是的,那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是那么妖异,让方媚儿震惊。

柴刹裘听到方媚儿的惊吼,这才恍然觉悟,微微垂下眸子:“没事,我现在顶替弟弟的身份,为了不引起熊轩的怀疑,我暗中服用了一些毒药,制造中毒的假象。”柴刹裘轻描淡写的说道,方媚儿却是心越来越冷。

从来都不觉得活着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当活到需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活下去的希望的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悲哀。

方媚儿静静点头,话在喉咙中打转,半晌才出口:“百消丹是楚冰特别研制的额,对于你的情况,或许也有用。你也服着吧。”

“是……柴某谢过媚儿姑娘,柴某告辞。”说着,柴刹裘离开了方媚儿的房间。

看着黑色的暗影消失在夜色中,方媚儿愈发的想楚冰:“子凌,你在哪,还好嘛?才分开不到一天,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柴刹裘来了,他的身世很可怜,他的命运也很可怜,命运多舛,苦命鸳鸯或许就是说柴刹裘和夏纯的吧。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么多,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我希望他们能够幸福,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幸福,我在这等你,你要是能感受到我的思念,你就赶快回来吧。”

方媚儿一字一句的说着,泪水滑落在脸颊上,在昏暗的夜色中,晶莹摇曳。

却说普悦皇宫的御书房中,一片低气压,在这暗淡的夜色总,显得那么凝重。

“你说得可是真的?”熊轩的声音冷冷的,给这宁静的夜又增加了几分清冷。

“回圣上,奴才看得一清二楚,绝不会弄错。”卜鹰跪在御书房的书案前,严肃说道。

“啪”的一声,熊轩怒气冲冲地将所有的走着全部扫落在地。“好大的胆子,去,把她给朕带回来。”

“奴才遵旨。”卜鹰说着,便要叩首退出去。

“慢着,”熊轩声音冷冷的,卜鹰停下动作听熊轩的吩咐。熊轩走到他身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又对他的行动做了细致吩咐。

卜鹰微微皱眉,半晌才应和出去。

熊轩透过窗子看着清冷的夜色,嘴角勾勒出一丝冷冽的笑:“媚儿,不论如何,你终是要回到朕的身边的,终是要回到朕的身边的。”

这样的夜于熊轩来说是愤怒,于方媚儿来说是思念,而于上官娴月来说,却是最佳的时机。

一身紧身的夜行衣,一块黑色的面纱,拿好弯刀、暗器和迷药,上官娴月闪身出了房间,直奔影嫔的住处。

“谁?”影嫔自从上官娴月进宫开始,便一直睡得不安稳,她知道上官娴月会来找她,所以一直在等。看着窗外闪动的黑影,她轻喝道。

推开窗子飞身进来,上官娴月摘下面纱:“是我。”

“媚儿姑娘……”影嫔轻轻唤道,说着便要行礼。

上官娴月赶紧止住她的动作。“我是娴月,媚儿姑娘不在这。”

听到上官娴月的话,影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微微一笑:“原来是娴月姐姐,我还一直好奇,媚儿姑娘怎么会再回到这皇宫中呢。”

“媚儿现在在宫外,联络各方人士,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进行了。”上官娴月轻轻的解释,算是回应。

“那娴月姐姐这次来宫里是为了什么?你好不容易才离开这个牢笼,回来……”沈疏影轻轻的开口问道。

警惕的听了下周围的动静,见没有异常,上官娴月才轻声道:“我以媚儿的身份进宫,就是为了查出一件事。你知道,媚儿姑娘和楚公子在一起,楚公子的娘却被人暗中带走了,下落不明。以我们的分析来看,熊轩下手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我来宫中,就是想暗中查看,楚公子的娘是不是被熊轩扣在了宫中。”

沈疏影蹙眉:“楚公子的娘?被无缘无故的带走,这事或许不这么简单。楚公子在皇城下就死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是熊轩知道楚公子还活着,抓来他的娘来威胁他就范还说得过去,可是一连多日他都没有行动,显然不像是抓着楚公子的娘做人质。我看他或许根本不知道楚公子还活着,那他抓楚公子娘的猜测,多半也不成立。”

沈疏影的话不无道理,这也是上官娴月一连多日找不到楚清影下落后,到这里来找沈疏影的原因。

沈疏影虽然和方云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她出自富豪沈裘千之家不假。她自幼文武兼修,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她擅长诗词歌赋,她最擅长的其实是兵法。所以她的分析,上官娴月可以信上七分。

“你说的我也明白,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原因。今日太后传我入她寝宫,我能看得出来她已经对媚儿心存芥蒂,所以我即便扮成是媚儿,也不是全然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不出三日,若是还没有消息,我就会暂时离开皇宫,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办。你现在身份暂时隐蔽,若是有需要,可以找遥夕帮忙,你跟她说明因由,她定会帮你。宫中有你们两个,我也就放心了。”上官娴月蹙眉说道。

沈疏影轻轻点头,关于秦遥夕,也就是遥嫔的事她今日是第一次听,但却不感到诧异。她不知道这普悦皇宫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方媚儿的人,但是只要是能够帮助她的人,她都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只因为他们都是方媚儿的人,是出自方云堂或跟方云堂有斩不断联系的人。

“来人,给我搜……”上官娴月和沈疏影在房内正说着,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混着吵闹声传来。

两人微微蹙眉,上官娴月首先道:“无缘无故搜宫,多半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楚清影自是清楚,她起身到窗前悄悄的向外望,只见大批的侍卫向寝宫涌来。她微微蹙眉,道,“此地不宜久留,娴月姐姐你先离开,我随机应变就好。”

上官娴月点头:“好,若是出事,便向遥夕求救。”

“你放心吧,只要他们抓不到你,便不能拿我怎么样。娴月姐姐这是密道,你从这里离开。”说着,楚清影拉开床板,一个大洞出现在上官娴月眼前。上官娴月来不及多想,担忧的看过楚清影一眼后,便快速从密道离开……

第一五六章:疏影心通透 母子齐上阵

待上官娴月走后,沈疏影换了一身浅色睡袍,不理会外面的动静,径自假寐。

贴身丫鬟在外面拦着:“娘娘已经睡下了,你们胆敢乱闯,不要命了嘛?”

“奉圣上口谕,捉拿钦犯,即便是惊动了娘娘,也只能请娘娘见谅了。得罪了。”说着,带头的侍卫便推开丫鬟,推开了房门,闯进了寝殿。

沈疏影不慌不忙,只是未待睡意的双眸中闪现出一抹惊恐,半晌才微微起身,出言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大的胆子,都给本宫出去。”

带头的侍卫听了沈疏影的话,毫无惧色:“影嫔娘娘息怒,圣上命我等捉拿钦犯,皇命难为,还请影嫔娘娘以大局为重,不要难为小人。”说着,带头的侍卫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侍卫在影嫔宫内一阵搜索。

刀剑在房间内的边边角角、桌椅、橱柜上下刺来刺去,一阵折腾后才回来禀报并无钦犯。

带头侍卫微微一愣,疑惑不解。他刚赶到上官娴月的住处,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见一黑影闪过,他派人进房内搜查,而自己则追着黑衣人而来,眼见着她进了沈疏影的寝宫,不可能看错,怎么会没有人呢?

看着带头侍卫愣神凝思的样子,沈疏影面露怒意:“查也查了,搜也搜了,现在可以给本宫滚出去了吧。”

“影嫔娘娘……”

“滚……”带头的侍卫还想说些什么,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沈疏影一句怒吼打断了。双眼狠狠地看着侍卫,沈疏影披上丫鬟递来的外套,款款走到他身边:“圣上让你捉拿钦犯,本宫自然不会阻拦,但你也要掂量掂量,圣上是不是也给了你擅闯妃嫔寝宫的权利。若是你从本宫房内搜出了钦犯,本宫认打认罚,不要这性命也不要紧。但你没搜出来钦犯,那别怪本宫不客气。”

听到沈疏影怒意冲冲的话语,侍卫一愣,不由心惊。他是看到了上官娴月来了沈疏影的寝宫不假,但技不如人,没有抓到,如今便是百口莫辩。随时奉命捉拿钦犯,但诚然如沈疏影所说,并没有擅闯妃嫔寝宫的权利。侍卫不禁暗恼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

看着侍卫变得暗沉,略带恐惧,一言不发的样子,沈疏影微微一笑:“不过,本宫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拖着长长的尾音,沈疏影细细地观察带头侍卫的脸色。

听到沈疏影的话,侍卫一愣,摆手示意众侍卫到殿外等候,随后才恭敬地说道:“这次是卑职莽撞,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只要你能告诉我,今日的钦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本宫寝宫内捉拿,本宫可以既往不咎。”款款坐在椅子上,沈疏影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虽然知道这群人是冲着上官娴月而来,也能猜测到上官娴月的身份多半已经暴露,所以她更要尽可能地抓住机会,一方面打探出熊轩的动向,一方面找出楚清影的踪迹。

“这……”带头的侍卫微微一愣,很是为难。在接到熊轩的命令时,熊轩说的是秘密抓获方媚儿,秘密二字他自然理解其中的意思,如何敢轻易暴露。

“你可以不说。”看着带头侍卫一副为难的样子,沈疏影饶是大度的说道。

只是侍卫并不敢松懈,因为他知道在沈疏影的这一句话后,定然还有一个打击在等着他。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沈疏影妩媚一笑:“你也知道,现在宫中是什么局势。皇后下落不明,珍妃无故失踪,殊嫔卧病不起,容妃禁足冷宫。在这后宫之中,也就是本宫和遥嫔还算是过得好些……”

剩下的话自是不用沈疏影说出来,带头侍卫也明白。

私闯妃嫔寝宫已是死罪,就算是奉皇命而行,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钦犯抓不到并不至死,若是依附于影嫔,沈家富甲天下,说不定还可以扶摇直上。

想到这些,侍卫即刻跪于地上,严肃道:“请影嫔娘娘明鉴,圣上让卑职捉拿钦犯媚儿姑娘归案。卑职带人赶到媚儿姑娘寝宫时,恰好看见媚儿姑娘来娘娘的寝宫,所以才追踪到此。”

“圣上捉拿媚儿姑娘,还是钦犯?呵呵,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子嘛?”沈疏影煞有介事地说道。

叩首于地,侍卫道:“卑职不敢,皇上确实是如此说的,卑职绝无半句虚言。”

“哦?”沈疏影微微挑眉,按侍卫说的称呼,似乎熊轩还没有发现上官娴月的身份,那又怎么会派兵追她?莫非……

沈疏影心思一动,便已经想出了个大概。冷眸中闪现出一抹狠辣:“没你的事了,出去吧。今日的事本宫不会说不出去,但你也看见了,本宫寝宫之内并没有你所谓的钦犯,若是你敢在外面胡言乱语,给本宫招惹是非,别怪本宫手下不留情面。”

“是,卑职明白,谢娘娘……”说完,侍卫长舒了一口气,即刻退出房门。

沈疏影关上房门,让丫鬟在门外守候,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并交代,若是皇上来了,便将今日的事如实禀报给熊轩。

丫鬟不解,刚刚她明明已经答应了带头的侍卫不将此事说出去,如今又说可以据实禀报,她们着实不理解沈疏影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疏影将一切都安排好,换了一身紧身的夜行衣,顺着上官娴月逃离的密道也跟着出去,她对密道极为熟悉,出了密道没多远便追上了上官娴月。

“你怎么跟上来了?出事了?”上官娴月看到沈疏影,惊讶地问道。

“没有,娴月姐姐,我这边安全,只是我怕媚儿姑娘出事。”沈疏影焦急地说道,充满了担忧。

听到媚儿两个字,上官娴月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里:“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沈疏影也不耽搁,见寝宫内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沈疏影,随即才道:“你扮作媚儿姑娘的样子,熊轩对你怜爱有加,就算是跟太后冲撞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居然下令捉拿你,还是以钦犯的身份捉拿,所以我敢肯定,你的身份早已经暴露,即便他不知道你就是娴月姐姐,也定然知道你不是媚儿。”

“嗯……”上官娴月轻轻点头,她这一路上也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身份会暴露的这么快。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按理说我装扮媚儿算是极像的,这几日也非常小心,连身上惯用的香粉都是按照媚儿的喜好用的,真不知他是从哪发现了我不是真的媚儿。”

“这个不难解答。”沈疏影听完上官娴月的话,轻轻说道:“你想,我刚刚问侍卫的时候,他说的是熊轩命令他将方媚儿捉拿归案,他是用的方媚儿的称呼,多半他不是发现了你是假的媚儿姑娘,而是发现了真的媚儿姑娘的行踪。所以我才着急赶出来,想让你赶紧去帮帮媚儿姑娘,我怕熊轩已经另外派了人手,双管齐下,一方面将你捉拿归案,一方面将媚儿姑娘捉回来,到时候你百口莫辩便是死罪一条,而媚儿姑娘也会身陷囹圄。”

沈疏影的话让上官娴月陡然瞪大眼睛,她还未来得及想到这些。若是方媚儿被抓,楚冰定然忍不住来救,这样他假死之事便会失去意义。况且现在楚清影下落不明,若是方媚儿再出事,这颗如何是好?

上官娴月拉着沈疏影道:“你赶快回去,今日宫中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熊轩没有捉到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小心,我去找媚儿。”

“好……”沈疏影轻轻点头,在上官娴月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又猛然拉住了她,“对了,若是你赶不及救媚儿,就装扮成小宫女,暗中回到宫中与我汇合。既然熊轩知道你是假的方媚儿而不明面上抓你,我才他是想瞒天过海,将真媚儿囚禁在自己身边。所以媚儿若是落入熊轩的手中,多半也会在宫中。”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你自己小心。”说着,上官娴月已经飞身出去老远,消失在夜色中。

沈疏影也不耽搁,回到了自己寝宫。

拉开房门,听到丫鬟们小声议论今晚的事,沈疏影教训一番后便让她们回去休息,而她自己则独倚在门边,看着夜空出神。

却说方媚儿这边,她送走柴刹裘,因为思念楚冰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床上,看着月光散落进屋子,将窗子的影子印在地上的样子,愣愣地出神。

“子凌,天涯共此时,你可想我?”心里轻轻地念着,陡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的在房顶,有的在地面,急速而不混乱,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微微勾动嘴角:“今夜的访客可真是不少。”方媚儿轻轻的想着,再次将九节鞭喔在手中。空下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她露出温馨一笑:“孩子,爹爹今晚不在,咱们娘俩就好好对付这群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第一五七章:媚儿再进宫 言语讽熊轩

或从房顶,或从房门,黑衣人一批批地进入房间,逐渐像方媚儿的大床逼来。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手中的九节鞭猛然抽了出去,打向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躲闪不解,九节鞭生生地打在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脸被打的血淋淋的,来人却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停下脚步,飞快地向方媚儿飞奔而来。

凭借着九节鞭长的优势,方媚儿径自在床上开始挥打,一条九节鞭被她甩的如谁绣纷飞一般,煞是好看,而一波又一波奔上来的人自然没讨到好果子吃。

看着方媚儿几乎站在床上不动,居高临下的挥打九节鞭,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站在门外看着一群锦衣卫居然连方媚儿一个女人都拿不下的卜鹰,脸色微冷,飞身进屋,躲过方媚儿凌厉的攻势,与她打了起来。

卜鹰出手亦是刁钻,且他近身攻击,方媚儿的九节鞭刹那间就失去了之前的攻击力度。微微蹙眉,方媚儿没办法,只得与之硬拼。

小腹处传来一股坠疼,大幅度运动的方媚儿陡然想起自己的孩子,不由放慢速度,很快便被卜鹰钻了空子。

小腹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方媚儿的脸愈发苍白,卜鹰很快便将她擒在手中。

“媚儿姑娘,圣上只是想请你过去,你若不出手,奴才们也不会伤害你。”卜鹰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方媚儿逃开,也不会伤害到他。

冷眼瞧了卜鹰一眼,方媚儿捂着自己坠疼的小腹淡然道:“这普悦皇朝的礼仪果然是别有一番情趣,皇帝请人也是让锦衣卫出手,一群人对付一个女人,这脸面可真是有光彩。”

“媚儿姑娘,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又何必逞口舌之快,跟我走吧。”卜鹰淡淡的说道。若是看在楚清影的面子上,卜鹰是不愿对方媚儿下手的,想当初虽然也为锦衣卫,但是楚清影对他颇有照顾,如今各为其主,他也只能选择忠心。

睥睨的看了卜鹰一眼:“我倒是想不走,你给本姑娘选择的机会嘛?皇宫,是很久没去了,去看看也无妨。”说着,方媚儿率先走了出去。

她心里清楚,若是自己不走,又免不了跟卜鹰一搏,于她的身手来说,想要在卜鹰的手下逃出去并不难,可是如今身怀有孕,她终是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她答应过楚冰,会好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孩子,那是她和楚冰的孩子,她自然不能让她出事。

款款走在前面,在街道的拐角处方媚儿瞥到了匆忙赶来的上官娴月,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衣服,方媚儿已经了然。

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方媚儿不看她直接向前走去。方媚儿心里清楚,上官娴月的功夫是不错,可是要是跟卜鹰比起来,自然是差了一大截。更何况卜鹰身后还有一大群锦衣卫跟着,她何必要冒这个险。

上官娴月看着方媚儿被带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卜鹰,你若伤害媚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方媚儿被带进了熊轩休息的寝宫,看着仰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熊轩,方媚儿嘴角勾起蓦然一笑。世间男子千千万,可是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她的楚冰是最好的。即便熊轩身着龙袍,体卧龙榻,方媚儿依旧觉得他不及楚冰万分之一。

感受到方媚儿款步走进来,熊轩半晌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熊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款款起身来到方媚儿身边,趁着她不备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那股淡淡的芙蓉清香扑入鼻中,熊轩这才肯定眼前的这个是真的方媚儿。之前的确是他太大意了,即便假的方媚儿装扮的再像,那股淡淡的芙蓉香气是装不来的。虽然也是芙蓉香,但那花粉的味道伪装的太过明显。

“媚儿,”熊轩轻轻叫道,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那日在城楼之下,两人对峙而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着实让熊轩揪心。

微微挣扎出熊轩的怀抱,方媚儿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语。

“你就真的不愿与朕多说一句话?你可知道当那个装作你的女人跟朕示好的时候,朕有多开心。朕宁愿与母后分裂,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为什么到今日还不能理解朕的爱?”熊轩有些激动,他甚至有些希望从前的那个假媚儿是真的,那样他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也不会觉得爱得如此辛苦。

“了解?”方媚儿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怨的光芒:“我理解你的爱,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你是皇帝,你的爱我就要回应,你想的太异想天开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爱的不是你,而是楚冰,你又何须跟我纠缠?”

“楚冰,楚冰,楚冰,为什么朕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跟你相处短暂的男人,一个身份卑贱的孽种?”熊轩恼怒的大吼。他可以忍受方媚儿的不理不睬,无无爱无恨,可是他无法忍受方媚儿爱着楚冰。

眼睛中微微泛着一丝怒气,方媚儿挑眉,逼近熊轩两步,冷冽道:“你是圣上,起码应该保持最基本的风度,若是一朝皇帝连最基本的风度都无法保持,可见皇朝衰落也是必然。”

熊轩听到方媚儿的训斥,面色更加暗淡。身为普悦皇帝,他何时不是被捧得高高的,何曾有人像方媚儿这般和自己说话。

对熊轩的愤怒视而不见,方媚儿继续道:“另外,媚儿还想请圣上注意以下两点:第一,即便君王薄情不懂爱,也不要用时间来衡量是否值得爱,有的人即便相处的短也是一见倾心,有的人即便日夜相伴也是无情无爱,不巧,圣上高高在上,在媚儿心中恰是后者。”

“你……”熊轩被方媚儿的话气的语塞。

可方媚儿并不给熊轩说话的机会,即刻又道:“第二,楚冰乃前朝皇子,身份尊贵,若不是乱臣谋逆,他已然是当朝天子。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心不向,谁的天子之位坐的更名正言顺,天下百姓自有定论,何须你我争辩。所以请圣上保持好你尊贵的风度,将孽种这样的话收回去。”

方媚儿言辞激烈,饶是熊轩和她相处这么久,亦是没见过如此针锋相对的方媚儿。

“为了他,你就这样顶撞朕?你就不怕朕……”熊轩无法忍受方媚儿对楚冰的维护,她的每一句维护的话都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熊轩的心里。

还未等熊轩说完,方媚儿已然挑眉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圣上饱读诗书,博学多识,自然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我和楚冰夫妻一场,即便他现在不在了,我对他的情谊也不会消减分毫。对于他的维护是我毕生愿做也一定会去做的事,圣上若是听不下去,大可让我离开,眼不见,耳不闻,心自然不烦。”

“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宫中。”熊轩咬牙切齿地对方媚儿说道。

“是嘛?”方媚儿的眼中充满了狡邪的笑意,话语中暗含几分挑衅。

熊轩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媚儿,如此灵动娇媚的方媚儿让他又爱又恨,刚刚的一个死字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即便方媚儿不爱他,他也只想平平安安地跟方媚儿在一起,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一想到方媚儿死,那感觉真的很痛……

“你觉得朕没有这个实力?”即便心中疼而不忍,但男子的尊严和皇帝的威仪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是普悦一国之君,无所不能,即便你要囚禁我,自然有各种办法,媚儿如何会说你不能?”方媚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清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媚儿……”

“圣上金口尊贵,叫了媚儿的贱名也是污了圣口,还请圣上洁身自爱,要么不要叫我的名字,要不敬称我一声楚夫人。”方媚儿淡然的说道,言辞中透漏出的疏远让熊轩一震。

“楚夫人,楚夫人……”熊轩笑声的念叨,这三个字刺痛了他的心。

对熊轩的伤心视而不见,这点伤害在方媚儿看来,不值一提。若不是熊轩世族谋逆夺权,楚冰如何会沦落成为九道山庄的奴隶,他受到的凌辱和欺凌,以及成为杀手后遭受的磨难,比熊轩经历的多千百倍。让熊轩心痛算什么,她终有一日,会让楚冰受过的所有伤痛,都从熊轩的身上讨回来。

“一日为妻,终身为妻。我方媚儿可以三年不嫁,可以芙蓉楼设宴,我早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不求成为世人眼中的贞洁烈女,可是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楚冰在我心中无可动摇,也没有人能够替代。就算有一日我方媚儿沦落风尘抑或改嫁,背叛了楚冰的深情,那个人也永远不会是你……”

第一五八章:伤己保清白 蜜饯救骨肉

熊轩听到方媚儿的话,只觉得心口一紧。“你真的就这么恨朕,就算改嫁,也不会看阵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

方媚儿看着一副伤心欲绝样子的熊轩,冷眼扫过,而后背过身去:“是,我爱楚冰,你伤害了楚冰,你就是我方媚儿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我又怎么会嫁与仇人为妻?当初在城楼之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下次再见,我绝不会放过你。没想到如今我沦为你的阶下囚,我只怨命运不公,没有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报仇,仇人,呵呵……”熊轩听到方媚儿的话,心疼的冷笑,那股笑意痛彻心扉,仿佛能听到心碎的声音。只是方媚儿不为所动。

看着方媚儿不理不睬,心中带怨的样子,熊轩无奈,理智告诉他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不必在方媚儿一棵树上吊死,可他就是放不下她。

无奈地闭上双眼,再睁开他发出一丝诡异的笑:“媚儿,朕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花美眷数不胜数,可朕真心爱的就只有你一个。所以,即便你不爱朕,你恨朕,朕也会将你锁在朕的身边。”

熊轩的话中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方媚儿倒是一愣,回头看向熊轩,猛然看到熊轩身后书案处流金貔貅镂空顶香炉上袅袅腾起的烟雾,秀眉微蹙:“熊轩,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连江湖上最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方媚儿咬牙切齿的怒骂只换来熊轩一阵暗笑:“是,朕是用了江湖上最下三滥的手段,可这一切都是媚儿你逼得。若不是你如此恨朕,哪怕改嫁都不愿跟朕在一起,朕怎么会出此下策?这软骨散只会让你浑身无力,朕知道你会功夫,只是你再也没有用武功的机会了。你走不出这宫墙,只能跟着朕厮守终生。”

说道最后,熊轩竟露出欣喜的笑意,厮守终生四个字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方媚儿愠怒地看了他一眼:“熊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陪着你厮守终身。你是一朝皇帝,天天被人喊着圣上英明,可事实呢,你却是天下最愚蠢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根本就不配拥有爱。”

“是,朕是天下最愚蠢的男人。若非如此,朕怎么会爱你成痴,以致毁了这一世英明,对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媚儿,朕要你,朕要你。”熊轩眼睛通红,陡然上前抱住方媚儿,用力扯去她胡乱她的外衣。

方媚儿眼中闪现出一抹惊慌,她早已经暗自运功,可是软骨散的确厉害,她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她推不开熊轩,拿他竟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外衫被褪去,看着熊轩眼睛猩红的样子,方媚儿真的恐惧了。“楚冰,楚冰,……”心中轻唤着楚冰的名字,她无数次的骂自己。

小腹的追痛感越发强烈,她的整张脸都显得苍白。若是熊轩能够认真看方媚儿两眼,定然能够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已经沉浸在自己情yu里的熊轩,此刻还哪有关心方媚儿数不舒服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区别,熊轩想要得到方媚儿,不是爱,而是一种单纯的想要占有。方媚儿冷眼看着熊轩近乎发狂的动作,推拒不开,她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

熊轩想要将方媚儿抱起,方媚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熊轩,宫门还开着,我不喜欢。”

听到方媚儿的话,熊轩先是诧异,随后双眼满是喜色:“媚儿,你这是接受朕了嘛?这是朕的寝宫……”

“我说了,我不喜欢……”方媚儿冷着脸硬生生地打断熊轩的话。

熊轩转身去关门,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急忙回头,只见方媚儿额头带血,倒在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方媚儿已经躺在床上,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她想坐起身,却觉得身子无力,脑袋昏疼。

“媚儿姑娘,你有伤在身,不要起来。”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方媚儿看了一眼,知道这是熊轩身边的丫鬟。

也不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方媚儿复而躺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宝贝,你还好,便好。”

丫鬟将一碗乌黑的汤药端到方媚儿床前:“媚儿姑娘,你额头伤的不轻,这是太医开好的药,我喂你喝下吧,喝了身子才能好。”丫鬟轻轻说着。

药味极为浓重,方媚儿不懂医术,可是自从有了孩子,她用膳喝水都极为小心。看着这乌黑的药,方媚儿挣扎着起身,依靠在床边,接过药碗,端到鼻尖闻一闻:“好苦的样子,有蜜饯嘛?”方媚儿抬头问道。

丫鬟听到方媚儿问话,轻轻点头:“有有有,媚儿姑娘,你稍等,我这就将蜜饯拿来。”说着,小丫鬟跑着出了房间。

这碗药是熊轩亲手交给她的,说是一定要让方媚儿喝下去,她如何敢不听从命令。别说方媚儿喝药要蜜饯,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小丫鬟为了活命,也会想办法替她摘下来。

看着小丫鬟出去,方媚儿用手指将药汁沾了一点染在唇边,其余的全部倒进了盥桶之中。听着小丫鬟跑回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媚儿径自做喝药的动作,小丫鬟进房间,恰好看到方媚儿喝药,一滴不剩地喝完,嘴角还带着药汁。

将蜜饯递给方媚儿,小丫鬟满脸兴奋:“媚儿姑娘,这是蜜饯,你先吃,奴婢再去给你准备些好吃的。额头撞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一定要好好养着才成。”说着,丫鬟端着药碗出去。

方媚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熊轩,你已经知道我身怀有孕了吧?从我撞到书案上那刻开始,我便想过你容不下我的孩子,不要给我耍伎俩,若是伤了我的孩子,我定要你的狗命。”方媚儿心里暗想。

方媚儿所处寝宫不远处的一间房间内,小丫鬟脸上带着笑意道:“圣上,奴婢亲眼看着媚儿姑娘喝了整晚药,她身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圣上不用担心。”小丫鬟单纯的说道。

“缕儿,媚儿喝药,你真的看到了?”熊轩再一次确认问道。自从香月透漏消息给他,说方媚儿怀了楚冰的孩子开始,他一想到方媚儿在楚冰身下婉转成欢的样子,就恼怒的无法控制。想到她要为楚冰再生一个孽种,他恨不得想去杀人。

可是当方媚儿头撞在书案上,血流不止的时候,他的心那么慌,他害怕失去。可当太医朕的确认方媚儿身怀有孕,而且胎像不稳的时候,他那股杀了孩子,哪怕伤害了方媚儿也在所不惜的yu望强烈到无法控制。

这碗药是太医专门配制的,药性极强,方媚儿若喝了整碗药,孩子定然没有活路。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叫做缕儿的丫鬟,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害怕她说谎。

“回圣上,奴婢绝不会看错,媚儿姑娘真的喝了一整碗的药,药太苦,嘴角都是药汁,味道浓极了,奴婢还给媚儿姑娘准备了蜜饯呢。”缕儿聪明的没有说方媚儿朝她要蜜饯,而是说她准备的,这样显得多贴心,说不定熊轩一开心,她还能尝到点什么甜头。

缕儿跟在熊轩身边时间算不得太长,但是小丫头心思通透,倒是抱熊轩看得个清清楚楚。她知道熊轩对方媚儿的特别,所以她觉得对方媚儿好就一定能讨熊轩欢心。天知道,在日后的某一天里,熊轩咬牙切齿,恨不得她去死。只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做的不错,去跟李友领赏钱吧。媚儿身子不好,你好生照顾着,侍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熊轩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股兴奋,缕儿便知道她刚刚的几句话说对了。因而回到方媚儿的房中,对方媚儿更加千依百顺。

方媚儿也就顺着她,只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她静观其变就好。虽然被熊轩困在宫中,但是她相信,上官娴月会想办法救她,故而她并不着急。

没事的时候,方媚儿喜欢倚着窗子发呆,看着远方的天,静静地思念楚冰。那是她心中最澄净的土地,没有人能够打扰。在哪里,只有楚冰、她和她的孩子,安宁而幸福。

“子凌,你现在还好嘛?我好想你。”方媚儿小声的嘟哝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的好想你。”

而在另一边,唐门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整个唐门内外宗均是一片低压,来往之人行色匆匆,面色沉重,连喘气的声音都透露出一股烦躁和恐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出了大事。

唐门外宗站立的一群守卫,个个严阵以待。昨天夜里,有人独身闯入内宗,开启内宗密室大门,破解密室三道机关,最后还全身而退,这给了唐门极大的打击,所以才如此不安,严阵以待。

而距离唐门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里,一个男人饶有兴趣地听着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摇头不语……

第一五九章:唐律才蠢顿 楚冰出手训

唐门一夜之间发僧了巨变,这道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四处流传。很多潜在势力都蠢蠢欲动,楚冰反倒不急着动手。

香月是被抓进了唐门内宗,昨日他擅闯唐门内宗的机关密室就是想要给唐门一个警示,他楚冰想要的东西,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同样,他楚冰想要的人,也不会轻易被人囚困在哪里。

楚冰的身上,就是有一种上天入地唯我独行的气质。

他不动手,只是他想让江湖的纷争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虽然是一个杀手,可是在给逍遥子报仇的这件事情上,他更希望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处理。

逍遥子是个杀手,两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他做事也光明磊落,楚冰想让他死能瞑目。

人虽然不在京城,可是京城内的消息他并不会错过。段阳因为去追柴刹裘的行踪,而让方媚儿被卜鹰抓进皇宫的事情,楚冰一早便已经接到了密信。

在这个酒馆里,楚冰边听着唐门的额消息,边喝酒,仿佛一颗心完全不受方媚儿的影响。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听到方媚儿被抓进皇宫的时候,他的一颗心有多疼。

若是放在平时,楚冰的担忧不会如此多,可如今方媚儿已经身怀有孕,他怕熊轩用强,伤害孩子。

楚冰看着从容,可是整颗心都是乱乱的,待唐门的底细来到小酒馆和楚冰接头的时候,便发现原本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楚冰,竟然有一丝颓废的感觉。

“大哥……”来人看到楚冰,恭敬地开口。

楚冰看也不看四周的,点头示意他坐下。“我要的消息查的怎么样了?”楚冰直奔主题,天知道现在他多想什么都干u币管,直接奔回龙城,去救方媚儿,可是不可以,因为现在困在唐门内的人是香月,那个多年前带着自己逃出龙城的女人,那个逍遥子放在了心尖上的女子。

来人听到楚冰的问话,也不耽搁,从衣服中掏出一张图纸,里面详细地画出了唐门的建筑结构。尤其是外宗,极为详细,而内宗却多少有一些缺失,但并不影响楚冰的判断。

“大哥,我隐藏在唐门,但终究只是外宗,内宗一直都是唐姓人的天下,我进不去,故而知之甚少。这里的外宗图纸是完全详细的,所有能关押人的地方我已经全部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你要的人的踪迹。所以我怀疑,这人被带进唐门之后,直接进了内宗。”笃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落进了楚冰的耳中。

“你确定?”楚冰廷加往口中送酒的动作,挑眉看着来人问道。

“是,我在外宗都没有看到你要找的人,她若是在唐门,定然就是在内宗。”

“是嘛?”楚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因为楚冰的大力,杯中的酒也跟着撒了出来。

来人心中一紧,半晌才吃迟道:“当然是真的,大哥……”

“你确定我是你大哥?我可从来不知道,我娘什么时候给我生过一个你这样能干的好弟弟。”楚冰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凌厉,可是却让桌上的人颤抖的厉害。

“大……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七尺硬汉,在楚冰的面前,也忍不住颤抖。

看着来人紧张的样子,楚冰冷笑,暗骂唐门没有。自己调教的弟兄怎么可能如此窝囊,见到自己的那一生大哥抖得如此厉害。

“字面的意思,莫非唐门的人都这么没脑子嘛?”楚冰也懒得和他绕弯在,直指他的身份。

“你是怎么知道的?”被拆穿了身份,来人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惊慌,淡定的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问道。

轻轻瞟了一眼那章人皮面具,楚冰不屑的哼了一声:“第一,我调教出来的人不会那么怂,哪怕是死都不会炸一下眼睛,又怎么会对我恐惧到声音颤抖?”

听到楚冰直白的嘲讽,来人脸色暗沉,他唐律才虽说是外宗中人,可是也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何曾被人这么鄙视过。

还没等他出言反驳,就听到楚冰的第二句话:“你这长相和易容技术简直是若爆了,难道你从来都没听说过,我暗影的手下,个个都长得漂亮。”

唐律才脸都绿了,怒气冲冲地等着楚冰,反观楚冰一脸悠闲自得,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狡邪的眼神仿佛就在说,老子没直接说你长得丑,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谈判桌上,楚冰的技巧自然不弱,可是他楚冰根本就不屑与这种人谈判。“另外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的人不会这么愚蠢,你是截获了我的消息,我的前三句你看的懂,可是你确定后面我说的你也看懂了?蠢顿如猪。”

楚冰将心里的不快都发现到了唐律才的身上,可怜唐律才这个初出茅庐,自命不凡的唐门小庙,一颗小心脏被楚冰早已经蹂躏成了玻璃渣子。

“所以,这是你布下的局?”唐律才瞪大眼睛问道,可话一出口便换来的了楚冰一个蔑视的讥笑,唐律才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只听楚冰慢悠悠的说道:“难怪唐门便的这么差了,我一个人居然闯到了唐门内宗,破了三到机关还能全身而退,原来它的精力,全浪费在了养你们这些饭桶的身上。”

说道饭桶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方媚儿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笑话,方媚儿说,只有长得好看、爱吃又不会长胖的人才叫吃货,而那些长得丑的,爱吃又死胖的人,最多勉强能称为饭桶。

一开始的时候,楚冰还不觉的方媚儿说的有道理,可是如今看到唐律才的这饭桶样子,突然觉得方媚儿简直就是人才,说的太对了。

想到方媚儿,楚冰的嘴角不由勾起了笑意。可是想到如今她现在身在熊轩的皇宫,他的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看准楚冰呆愣的机会,唐律才猛然挥袖,一股紫色的烟尘向楚冰喷洒而来。唐门擅用毒,而这紫色的烟尘是紫云散,只要人吸入一点,便会浑身无力,三个时辰后便会内功尽废,所以它再唐门内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噬功毒。

看着楚冰呆愣的样子,唐律才的脸上挂着一脸得意的笑,眼眸中尽是阴狠。没错,只要他杀了楚冰,便是大功一件,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内宗,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他是一个在外捡回来的野种。

虽然姓唐,可是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唐跟别人的唐不同,他是捡来的孩子,所以比人要更勤奋,可是即便他在努力,内宗的一道门槛却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唐律才的脸上那抹笑更加狰狞,看着紫色的烟尘向楚冰飘去,他狂笑出声:“怎么,你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落到我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吧。这小酒馆可真是老子的福星,有了你,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进内门,再也没有人敢说我……”

笑的猖狂,整个房间内仿佛都有一种空气在不断流动和震颤。

楚冰冷眼看着他,全然没有躲避的意思,懒洋洋的开口:“你也知道你是无名小卒,那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就凭借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杀了天下第一剑客。”

楚冰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让唐律才震惊,这种自然而然让人臣服的气质有种让他窒息的感觉。只是看着楚冰毫不避讳的开口,紫色的烟尘已经袭向了他的整个面庞,唐律才的心还是放了下来。

嘴角的笑意更加阴狠:“剑客,你说的好听,你就是一个江湖上为人不齿的杀手,和你那死去的师傅一样,剑客,可别玷污了这两个字。”

楚冰放在桌上的剑动了动,仿佛有灵性一般,和楚冰心心相通。楚冰淡然一笑,看来他的小伙伴和自己一样,怒了。

挑眉,楚冰心里清楚,这紫云散很厉害,唐律才之所以和他费这么多口舌,也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多吸两口毒罢了。只是他唐律才出手冒失,来之前望了调查他处的身份。望了去查查他最擅长的是什么。

在唐律才诧异的目光中,楚冰缓缓站起身来,“我的确是个杀手,我师傅也是,我的功夫都是师傅传的,说来也巧,师傅有个癖好,最喜欢杀强者,我就不喜欢,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蹂躏不值得一提的无名小卒。”

说着,楚冰暗云内功,转瞬间酒壶内已经杯中的就就像是灵性一般,化成一道道水剑,向唐律才袭去。

本来唐律才根本没将这股水剑当做一回事,可是当他的剑碰上水剑,就想碰到了碰到了利剑冰刀上的时候,他才猛然震惊。眼中瞪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他这才明白,杀手暗影是一个怎样的人,不,他哪里是人,简直是一个妖魔。

唐律才一边抵挡着水剑,一边连连后退,可是他的衣衫还是被水剑划破,留下一道道狰狞的伤痕,而最惨的就是他的头发,竟然被水剑剃了个精光。

“你……”唐律才看着在空中纷飞的头发,大怒吼道……

“我?怎么了?”楚冰脸上带着依旧不变的狡邪,更多了一丝茫然,若是方媚儿在这看到他的表情,一定痛呼“太腹黑了,你还能在茫然一点嘛?”

第一六零章:楚冰暗布局 疏影巧救人

“你走吧,我不杀你。”玩腻了之后,楚冰对着唐律才淡淡的说道,冰冷的语气中不夹杂其他任何情绪,没有人知道楚冰是怎么想的。

“你不杀我?”唐律才好奇地问道,她找不到楚冰不杀他的理由,自从楚冰发现他的身份开始,他便没有想着能够活着回去。

听到唐律才的问话,楚冰微微挑眉,睥睨地看着他,眼角带着一丝不屑:“怎么,就那么想死在我的手上?”

“我……”唐律才被楚冰的话堵的一愣,旋即跑出了房间,这年头,谁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唐律才是高傲,是自负,可是也没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看着唐律才跑出酒馆的身影,楚冰这才淡淡开口:“出来吧。”

听到楚冰的话,一道青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房间之内。“公子……”

“嗯,”楚冰轻轻点头,这人才是他要见的人,而唐律才只所以会中计,是因为楚冰昨日在夜探唐门的时候,发现他曾暗中跟着手下。

楚冰一封密信写了两种字体,也写了两种时间,真正要见的人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而唐律才的出现,只是印证了楚冰的猜测。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日后要多加小心。”楚冰淡淡的开口,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一个七尺硬汉能说出如此细心、温情的话,已经让来人感动。

“老戚知道,还请公子放心。”这是戚程宇的弟弟,戚程林。

“恩。”楚冰轻轻点头,也不在这事上多费心思,有了今日的提醒,戚程林自然会加倍小心,不用他担心。

“公子为何放走唐律才?”戚程林不解。

示意戚程林坐下,楚冰淡淡开口:“戚程林发现了你的身份,又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说他现在回到唐门,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把这消息透漏给唐门的人,这小子一直想混进内宗,现在有了这么大的消息,他不抓住他就不姓唐。”戚程林不假思索地说道。

楚冰嘴角微微勾动:“没错,既然唐律才会跟唐门内宗的人有接触,唐门内宗的人便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不出我所料,最迟今日夜里,唐门的人就会将香姨转移到别的地方,而这是我们最好的下手机会。”

“转移?”戚程林不解。

楚冰轻轻地将唐律才放下的图纸推到戚程林面前:“你隐身在唐门多年,看这张图是真是假?”

戚程林低头看图,极为认真,半晌才轻轻道:“这唐门外宗的图全部是真的,想来唐律才也知道,用假的图根本骗不过公子。至于这内宗,我只暗中潜入过这三个地方,整体布局应该是对的,只是这里似乎不是卧房,而是一道密室,这两个位置,应该是存放兵器的地方,还有这里……是唐门的死牢。”

戚程林指着图纸,蹙着眉头一一说道。

楚冰点头,戚程林杀死唐门一个无名鼠辈唐偌,混进唐门外宗,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却暗中刺探出唐门内宗诸多秘密,为楚冰单挑唐门唐锲一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戚程林的判断,楚冰信。

“你说的不错,昨天夜里我夜探唐门的时候,就是探的这个密室,这个密室机关重重,我只破了其中三关,暗器太多,引发了警报,我不得不离开。只不过我可以肯定,香姨不在这个密室内,而她又在内宗,我想多半都是在死牢。昨天的夜探已经唤起唐门的警惕,现在唐律才又将我的身份说了出去,唐门的人自然会有所忌惮。我朝你要图纸,他们便能想到我会再一次夜探唐门,自然会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我。既然我上次探了密室没有收获,那么这次定然会转移到别的地方。而他们便极有可能将香姨转移到密室。”楚冰静静地分析道。

戚程林轻轻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紧盯着唐律才的动静,趁着他告状的时机混进内宗,公子你等我消息。”

“嗯,你先按兵不动,仅凭唐律才一人之力,很难扳得倒你,毕竟唐偌是真正姓唐的人,而他唐律才,身份敏感。当然也不得不防,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接应你,不论如何今夜我都会去再探唐门,你见机行事,若是我得手救了香姨,你便趁机逃脱,若是我失手,你就再等等我。”楚冰对着戚程林郑重地说道。

“好……”戚程林果断地答道,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戚程林走后,楚冰没多久也离开了酒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一夜未睡,想要休息一下,脑海中却总闪过方媚儿的身影,让他担忧的无法入眠。

静静地闭上眼睛,“媚儿,等我,今夜我一定会救出香姨,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保护好自己,等我。”楚冰淡淡地念叨。

都说心有灵犀,楚冰想着方媚儿,而那一边,方媚儿倚靠在床头,亦思念着楚冰。

熊轩给方媚儿下的药药性持久,方媚儿整个身子一直都处在没有力气的状态。尤其是双腿,走的稍微远一点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上。

默默地捶着自己的双腿,方媚儿甚至觉得抬臂都累。慵懒地靠着,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天,暗暗地。

“子凌,你不在我身边,连这天色都是暗的。宫墙之内,只有悲伤和眼泪,以前我来去自如,如今却连逃开的力气都没有,你知道吗?你救到香姨了嘛?你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救我?”方媚儿默默地念着。

很快,一阵细碎地脚步声便传来,方媚儿抬头,只见一身紫色裙裳的沈疏影快步闪进房间。

方媚儿看清来人,暗暗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方媚儿刻意压低声音,轻轻问道。

“娴月被当做钦犯捉拿,但却密而不告,我就猜你会被熊轩捉进来。怎么,娴月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沈疏影轻轻问道,看着方媚儿憔悴的脸色,满是担忧。

嘴角微微勾动:“娴月到的时候,我已经落在了卜鹰的手上,我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想来她也在想办法救我吧。”方媚儿轻轻说道,没有一丝的担忧和埋怨。

“卜鹰?”听到方媚儿的话,沈疏影微微蹙眉“没想到熊轩居然出动了卜鹰,看来他对你是势在必得了。也不对啊,以你的伸手,就算打不过卜鹰,也不应该被擒吧,想逃应该不难,况且若有娴月帮忙……”

听到沈疏影的疑惑,方媚儿低下头,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我身怀有孕,不想伤了孩子。”

“身怀有孕”四个字刺激了沈疏影,她猛地站起身:“你身怀有孕还在宫里混,要是让熊轩发现了,那还得了。他那么狭隘,肯定容不下你的孩子,不行,我这就送你出宫……”

方媚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沈疏影安静下来,这才轻轻道:“我伤了自己,保住了清白,熊轩已经知道了我有身孕。这两日一直送堕胎药给我……”

“那你……”

“没事,”方媚儿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那个被送堕胎药的人不是她一样,“我已经暗中倒掉了所有的药,今日还会再送一副药过来,所以我会做一个流产的假象,你帮我。”

轻轻点头,沈疏影转身就要出去,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她来了,你从那边的窗子走,见机行事。”方媚儿压低声音说道。

沈疏影无奈地看了方媚儿一眼,即刻出去,就在她出去的刹那,小丫鬟缕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浓重地药味儿方媚儿一闻便知道异常,她眉头紧蹙,冷眼看着缕儿。

“媚儿姑娘,该用药了。”缕儿说着,将药端到了方媚儿面前。

方媚儿轻轻端过药,手一抖,不小心有几滴药汁便洒在了身上。缕儿赶紧接过药放到旁边,为方媚儿擦拭药渍。

“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碗药也端不住了。”方媚儿苦涩一笑,淡淡说道。

“媚儿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因为媚儿姑娘身子不好,才会这样。等咱们喝了药,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缕儿体贴的说道。

有那么一刹那,方媚儿甚至觉得这个每天给自己送堕胎药的丫鬟很善良,随即也就释然了。想要了她孩子命的是熊轩,与其他人无关。

“嗯……”方媚儿轻轻回应,不再说话,示意缕儿将药端过来。

就在她接药的刹那,沈疏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天啊,这么浓重的药味,媚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顿住手上的动作,方媚儿略显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影嫔娘娘大驾光临,媚儿不能起身相迎,还请影嫔娘娘见谅。”

“媚儿姑娘跟本宫客气什么。”说着,沈疏影冷眼瞥了缕儿一眼,“媚儿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药?”说着,沈疏影端过方媚儿手中的药,放在鼻尖轻嗅一下。

“媚儿姑娘额头受了伤,这是太医开的房子。”缕儿轻轻回答,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聪明如方媚儿和沈疏影,已然猜到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知道这药里的秘密。

“行了,缕儿,去给影嫔娘娘上茶,”看着缕儿转身,方媚儿这才含笑道,“娘娘今日来,不知有何事?”

第一六一不章:方媚儿滑胎 熊轩绝不救

“媚儿姑娘回宫多日,一直闭门不出,疏影也多日未见媚儿姑娘了,想念的紧,所以前来看看。没想到媚儿姑娘竟病成了这个样子,疏影看了着实心疼……”沈疏影的声音轻轻缓缓,但却能清晰地传到缕儿耳中。

这话正是两人要告诉缕儿的。

缕儿出了房间,沈疏影快速替她处理了药物,这才压低声音道:“时间仓促,会不会有些冒险?”

方媚儿蹙着眉头摇头:“已经不能再拖了,三幅药下去我若是还没有动静,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今日你不帮我,我也会做,有你来通知我们的人,即便仓促,也没有什么风险,你就放心吧。”说着,方媚儿轻轻拍着沈疏影的手,让她安心。

“好,”沈疏影郑重地说道,而这片刻见,缕儿恰好走了进来。

挑眉看了一眼缕儿,沈疏影露出一丝笑意:“我已经陪媚儿姑娘把药服下了,你好生伺候着就好。媚儿姑娘最近消瘦了不少,你可得上心,知道嘛?”

缕儿将茶递给沈疏影,轻轻道:“娘娘放心,缕儿定然会好好照顾媚儿姑娘。媚儿姑娘,这是蜜饯,今日怎么没吃呢?”

方媚儿的目光陡然聚到蜜饯之上,心不由一阵恐慌。“这不会是瞒天过海的把戏吧?若是,那我……”方媚儿手暗暗抚摸自己的小腹,脸上虽然平静,心却乱作一团。

沈疏影将方媚儿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她的担忧沈疏影读了个透彻。

轻轻执起一颗蜜饯放到口中,沈疏影半晌才轻轻道:“缕儿,这媚儿姑娘宫里的蜜饯味道就是好,看来是皇上特意赐的吧。”

“是,这是圣上钦赐的,良药苦口,圣上说媚儿姑娘喝药辛苦,自然要用上好的蜜饯,来去去苦。”缕儿开心地说道,满脸的兴奋,仿佛那蜜饯就是赐给她的一样。

轻轻点头,沈疏影轻轻将蜜饯递到方媚儿手中:“媚儿姑娘,这可是上好的蜜饯,你刚刚服了药,吃两颗去去苦,也不辜负圣上的一番心意。”说着,她媚眼带笑地冲方媚儿眨眨眼睛,示意她安心。

沈疏影话里话外的意思,聪明如方媚儿又怎会不懂。执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方媚儿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可转瞬间,只见她面色苍白,满脸痛苦,捂着小腹不停地呼痛。

方媚儿脸色苍白的样子,吓坏了沈疏影,她立即坐到床头,双手扶着方媚儿:“媚儿姑娘,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缕儿,快去太医院请崔太医,他医术精湛,就要他来。另外找个人去御书房通知圣上,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说着,缕儿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缕儿的脚步很快,不大一会儿崔太医便疾步进了房间。而熊轩一直在御书房议事,派去的内监不敢叨扰,故而当他进来的时候,方媚儿已经昏了过去,而崔太医已然在开药了。

“媚儿,媚儿……”熊轩焦急地喊道,但是任谁仔细听,都能听到这份焦急中,居然会有那么一丝欣喜。

沈疏影蹙着眉头请安,只是她的眉头不是为方媚儿受的苦而蹙,而是为熊轩的虚情假意而蹙。在沈疏影的心里,熊轩是一个不懂得爱,也不会爱人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爱已经变成了占有,强烈的占有欲ang让他毁了得不到的,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低眉不愿看熊轩,沈疏影觉得悲凉。不仅为方媚儿,也为这些跟在熊轩身边的妃嫔女人。

熊轩走到床前,只见方媚儿面色苍白,双眸紧闭,蹙起的眉头显示了她此刻的痛苦。猛然转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太医这才上前道:“圣上,媚儿姑娘身怀有孕,却误食堕胎之物,以致滑胎。媚儿姑娘今日身子羸弱,又出血过多,根本承受不住,才导致昏迷不醒。”

“滑胎?”听到崔太医的话,熊轩的眼睛一亮,他做的手脚,等了三幅药终于有了消息,他如何能不激动。

强压下去自己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冷着脸道:“那媚儿姑娘何时能醒?”

“这……”崔太医听到熊轩的问话,犹豫不定,迟迟不肯开口。

“有什么就直说……”熊轩不耐烦地吼道。

“回圣上,若是一般的滑胎,调理几日便好,断然不会如此严重。可是媚儿姑娘不同,媚儿姑娘本身就体内有毒,才造成身子羸弱,刚刚看诊,老臣已然感觉她气血两虚,着实不容乐观。若是没错,媚儿姑娘最少已经服下三幅堕胎药,如此大剂量的药物下去对她身子伤害极大。若是找不到解除她身上之毒的办法,只怕她会一直昏睡不醒。”崔太医一字一句地说着,直到熊轩气恼地将他打断。

“住口……”双目猩红地看着崔太医,熊轩居高临下道:“崔永福,你是宫内的老太医,医术精湛,朕养着你,普悦养着你,就是让你告诉朕你没办法,媚儿要一直昏睡不醒嘛?”熊轩的怒意尽数喷洒在崔永福的身上,全然忘了造成方媚儿今日之痛的人是谁。

重重叩首于地,崔永福长叹道:“圣上,老臣有负圣恩,媚儿姑娘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老臣实乃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从媚儿姑娘所中之毒下手,若是能解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

“媚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熊轩不待崔永福说完,便摇着头打断他的话。他是想要打掉方媚儿的孩子,可是从未想要伤害方媚儿。给媚儿下毒,他只是想要囚禁媚儿,不让她逃出去,怎么会这样。

熊轩整个人脑子纷乱不勘,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沈疏影冷眼看着熊轩一脸茫然,满是纠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半晌才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双臂,稳住他颤抖的身子道:“圣上先别急,事实已然如此,就算圣上再担忧,也是于事无补。若是圣上倒下了,谁还能救媚儿?”

沈疏影的声音不大,却让熊轩身子一震。旁人听来,领会的意思或许是熊轩乃当朝天子,只要他出手,定然能有办法救方媚儿。可是,话落进熊轩的耳中,便成了他若是倒下了,那给方媚儿解毒的药也就没了,方媚儿将永远是这副模样。

看着熊轩略显清澈的眸子,沈疏影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一句话已然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熊轩静静地闭上眼睛,“你们都出去,朕要和媚儿说说话,朕想静一静。”

沈疏影带着一群人下去,徒留熊轩在房间内。

走到方媚儿床前,鼻尖还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淡淡地血腥之气。坐在床边轻轻执起方媚儿柔若无骨的小手,满是心疼。

“媚儿,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朕,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怎么会,怎么会……”熊轩懊恼,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哭腔,是的,他没想到,一点点的毒,三幅堕胎药,竟会给方媚儿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朕只是想让你留在朕的身边,不想你对那个死去的孽种念念不忘而已,你怎么能这么惩罚朕,你醒来好不好,你跟朕说说话,哪怕你说你恨朕,朕也愿意听。”握着方媚儿的手陡然更紧了几分。

方媚儿微微蹙眉,却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将心思全然放在是否给方媚儿解毒之上的熊轩,自然没有看到方媚儿一秒之间的不同。

将方媚儿的手拉至唇边,熊轩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手上。“你知道,朕的心此刻有多乱,朕多想为你解毒,让你醒来,开开心心地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朕也知道,若是你解了毒,你醒来了,那你就不会留在这个宫中,朕留不住你。”

最后的五个字,熊轩的声音是那么的颤抖,让人听到都忍不住为之伤感。

只是他不懂得爱,有时候,爱不是占有,不是禁锢,而是放手。

静静地看着方媚儿,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原来灵动的双眸紧闭,再也显示不出狡邪的光芒。

“媚儿,若是你这样陪在朕的身边,不吵不闹,你与朕相伴一生,是不是也很好?”熊轩蹙着眉头说道。

熊轩已经陷入了疯魔,就在外面不远处根本没有离开的沈疏影听到这话,恨意萌生。

“熊轩,你好狠的心,好狠……”咬牙切齿地说道,沈疏影转身离开。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指望熊轩出手,只能另想他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恨自己,读那么多的兵书有什么用,学那么多的计谋有什么用,一切都不如学艺问药,看病救人,若是自己一身本事,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方媚儿身中毒而不得解。

日子依旧在继续,熊轩每日会跟昏睡中的方媚儿对话,却从不将解药喂给方媚儿。

所有人也不再有什么盼望,只是更加细心地照料卧床的方媚儿,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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