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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


第七十一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70章在公众版,拜求月票)

州的天气很好,至少在过了下之后,、qВ⑤、Com

好天气,总会给人带来好心情。董俷更是如此,因为他还遇到了上辈子最崇拜的人。

虽然,那家伙还是一个拖着两行鼻涕的小鼻涕虫,可董俷知道,这小鼻涕虫的未来,将会是何等惊人,当然也会何等的凄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不晓得这小鼻涕虫会不会还像历史中的一样?薰俷骑在马上,饶有兴趣的向前看。

前面有一辆车,有一双乌溜溜,黑漆漆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薰俷不禁朝着那从车里探出小脑瓜子的鼻涕虫一笑,小鼻涕虫一撇嘴,哇的哭了。

******

再往前就是徐州了,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诸葛珪派人过来,董俷跳下了马,随着那家人走到了车队的正中央。

“君贡先生,为什么不走了?”

诸葛珪压低了声音说:“俷公子,刚才我派人去前面打探,发现徐州四门外有很多头戴黄巾的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你们,我们恐怕无法进徐州了。”

太平道,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斯的地步了吗?

薰俷一皱眉,陷入了沉思。

黄巾抹额,这本是未来黄巾起义时太平教徒的特征。没想到现在就出现了,或者说在历史上,他们本来就是这么出现的。不管怎样。似乎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君贡先生,既然如此地话。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俷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你可以为家国不惜身死,珪虽不才,亦不能束手旁观。”

诸葛珪闻听勃然作色,怒道:“难道在俷公子眼中,珪是一个怕死的人吗?”

薰俷连忙说:“君贡先生误会了。俷不是这个意思。但君贡先生你要明白,俷等皆是习惯了血腥地人,而且孤身无所牵挂。但君贡先生却不一样,您这一大家子人……特别是大公子和小公子将来都是有前途的人,万一出事了,岂不可惜?”

诸葛珪脸色稍缓,心里也不禁为难。

他倒真的不是怕死,可家里的人怎么办?特别是那两个儿子,可不能出意外啊。

诸葛珪有点犹豫,董俷却微微一笑。

“君贡先生不用在犹豫了。俷等皆亡命徒。若留下来,连累的君贡先生一家。俷日后定会寝食难安。多谢先生这些日子来的收留,不过天下无不散地宴席,告辞!”

说着话,董俷已经拨转了马头,打了一个招呼后,典韦等人紧随其后。

看着一行人在官道上失去了踪迹。诸葛珪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小儿子说:“俷公子乃真英雄也……瑾儿,亮儿,你等当牢记,做人当如俷公子一般,才是真英雄。”

“父亲,那俷公子他们会有危险吗?”

诸葛珪脸色一暗,轻轻摇头道:“这个,望老天保佑吧……走,我们进徐州城。”

傍晚。董俷决定再次出动,袭击了位于徐州城外的一个道场。

倒是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杀了三十多个太平道信徒后,一行人立刻扬长而去。

不过董俷心里有点不安,入夜后在一个避风的破宗祠里休息。

点燃了篝火,大家围坐在火边。典韦带着两名巨魔士在宗祠外面放哨,做警戒。

唐周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您这一路上带着那个家伙,究竟要如何处理啊。要是磨他的性子,卑下看也应该差不多了。”

薰俷抬头,看着位于宗祠角落的周仓。

其实他很犹豫,该怎么处理这个人。这一路上,他不是没有想过如何处理这个家伙。但周仓的头很硬,并不愿意向他们投降,逼迫急了就破口大骂,甚至以死相威胁。后来董俷提起了裴元绍的名字,周仓才稍缓和了一些。但始终没有吐口。

薰俷也没精神和他磨嘴皮子,可又不忍心杀他。

不管怎么说,这周仓也是个名人。杀了很可惜,但不杀的话,也实在是一个麻烦。

站起来走到周仓跟前,这个黑脸汉子看上去很疲惫。

一路上地颠簸,再加上看了无数的血腥,周仓已经麻木了,同时也无力再去反抗。

心里很清楚一点,太平道恐怕是没希望了!

试想,已经引起地官府的注意,同时被董俷这么一路杀下来,信徒们对于大贤良师的信任度大大的降低。他们能成事,能召集信徒,本来就是靠大贤良师的神鬼之说。如果不能杀死董俷,大贤良师的威望将会减低;可就算杀了,又能如何?



着董俷,周仓说:“俷公子,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你。”

薰俷很奇怪。当初裴元绍很痛苦地就投降了,怎么这个周仓,会这么硬骨头?

“周仓,你且说说,为什么不愿降我?”

“俷公子,你好计较……你的目的我终于明白了,是要掩护那份名单去阳,对不对?不过,你虽然成功了,可是大贤良师定不会放过你。我跟你一样是死路一条……伯侯归顺你,是他的运气。可我不一样,我受大贤良师的活命之恩,如果跟了你,岂不是忘恩负义?你不死,我就要跟着你一起对付大贤良师,我做不到。”

薰俷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唐周和黄劭,见两人都摇了摇头。

唐周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董俷长叹一声,“我若杀你,日后如何对伯侯交代?可我若放了你,万一你又跑回去作恶,我岂不是有负朝廷的厚望和老师地重托?周仓啊周仓,你可让我真的很为难。你是个好汉子。杀了你……实在是有一点可惜。”

就在这时候,宗祠外传来一个洪亮地声音:“俷公子。若你为难,不如把他交给我。”

薰俷扭头看,就见诸葛珪在典韦地陪同下走了进来。

“主公,我刚才在外面碰到了君贡先生一家人,他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特来告诉你。”

薰俷连忙拱手,“君贡先生……”

“俷公子。咱们客套话先不要说。我之前在徐州城内听人说你袭击了道场,心里特别痛快。不过,我遇到了一个多年地好友,他姓陈,是本地的一个望族。太平道势大,为了保全家族,他有个族弟也加入了太平道,故而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

“他族弟告诉他,张角亲传弟子张丈八纠集青、兖、豫三州兵马,人数大约有两千。正朝徐州赶来,估计明天上午就会到达。而徐州亦有张角亲传弟子陶平汉带一千人在傍晚出了城。据说是要去汇合张丈八,估计是要汇合一处对付你们。”

两千,加一千……

薰俷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千黄巾力士,再加上遍布各地的太平道耳目,听上去地确是非常的可怕。董俷也没有想到,会吸引来太平道如此庞大的兵力。三千黄巾力士。再加上之前在昌邑干掉的八百黄巾力士,这可是太平道五分之一的精锐。

看起来,张角是要动真格的了!

周仓笑了起来,“俷公子,你听到了吧,我没有说错。你们的确很厉害,你和那个丑鬼也确实非常悍勇。可你毕竟只有十几个人,要对付三千黄巾力士,休想。”

典韦勃然大怒,上前给了周仓一记耳光。

“丑鬼。闭嘴!”

“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害怕了?”周仓吐了一口血痰。毫不感觉疼痛。

薰俷制止住了典韦,但也没有心情和周仓斗嘴,转身低喝道:“黄劭,地图拿来。”

黄劭立刻从行囊中翻出了徐州地图,董俷就着火光仔细看。

从地图上来看,退路已经被堵截了……由徐州走只有三个方向,一是顺淮水往西,到汝南。不过汝南的太平道据说非常兴盛,更有太平道南方大帅张曼成坐镇。董俷对这个人没特别深的印象。但黄劭和唐周都说,张曼成是太平道中的主事人之一,和在翼州坐镇地张牛角,合称二张,兵法韬略颇为精通,是难得的帅才。

所以,汝南不能去。

只剩下九江和广陵二地。九江河道,广陵有险峻群山。

二者选其一地话,董俷宁愿选择广陵。但是他的手指在广陵周围的群山时,又迟疑了。

“主公,咱们这样一味的跑,可不是一个办法啊。”

“我当然知道。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张角不杀我们,肯定不会罢休……我是在想,既然已经这样了,能不能让张角再丢一次脸,把这三千黄巾力士也给吃掉。”

“啊?”

黄劭和唐周好像看疯子一样的瞪着董俷,就连正在旁边劝说周仓的诸葛珪也傻了。

“俷公子,这不可能!”

薰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从宗祠外又走进来了四人。一个中年人,怀抱诸葛亮,后面还跟着诸葛瑾,和一个年龄看上去和董俷差不多地少年,一身文士装,颇有风度……

那中年人身高七尺,面如粉玉一般,透着一股子精神。

诸葛珪一看见此人,连忙走上前。

“俷公子,我来介绍。这是我刚才说的好友,姓陈名珪,字汉瑜,是徐州名士。这是他的公子,陈登陈元龙,少而聪慧,是本地少有的

汉瑜,这就是俷公子。”

陈珪哼了一声,算是打了照顾。

而那少年,却是一脸的桀骜之色,撇了董俷一眼,却没有说话。

诸葛珪感觉有点尴尬,连忙说:“汉瑜,俷公子乃是伯先生订下的弟子。”

陈珪和陈登似乎很惊奇,脸色也有了些好转。不过陈珪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冷笑一声道:“伯先生当世大儒,珪素来是敬佩的。只是他这眼力……嘿嘿。嘿嘿。”

言下之意还是瞧董俷不起,不过比之刚才却好了很多。

薰俷倒是没生气。一来已经习惯了士大夫地派头,另一方面却是被那少年的名字所震惊。

陈登,陈元龙?

我地天,这也是个三国时期地牛人啊!

薰俷连忙行礼,心里面却暗自道:此次中原之行可真是运气不错,见到的牛人……啧啧。一个接着一个,可真算是开了眼界。

陈珪放下了诸葛亮,对董俷说:“俷公子地壮举,某已经听君贡说了,深感佩服。只是,太平道如今已经成势,俷公子可是惹上了杀身之祸。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听俷公子说要灭掉那三千兵马?不知俷公子有人马多少,计划是否周详?”

薰俷有些羞愧,摇摇头说:“俷上午计划,只是有这个打算。人马嘛……除了俷之外。连带着他们二位,一共有十六个人。马匹共四十三匹,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哈,简直是大言不惭,这些人就想灭掉三千太平贼?”

诸葛珪突然说:“汉瑜,俷公子算错了。不止是十六个人,算上我诸葛珪一家老小。应该是五十七个人。”

“君贡先生……”

“俷公子,我们分手之后,珪一直在想。此事关乎大汉社稷的安慰,总不成让你一个还未成年地少年独力支撑。我等自称名士,身受皇恩。此危急存亡之秋,自当舍命以报效朝廷。我一家老小共四十一人,都听从你的指挥,任由你调遣。”

薰俷无比感激,躬身一礼道:“君贡先生,俷感激不尽。”

“君贡。莫以为只有你诸葛家的人知道报效朝廷,你说这话。让我陈氏一族如何自处……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俷公子,我陈家可提供三百丹阳卒给你。另外奉送盔甲武器三百套,至于你能否消灭太平贼,陈某将在徐州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带着陈登就走。

陈登临出门的时候,饶有深意的看了董俷一眼,突然说:“俷公子,若你能成功,则功在社稷。与你,与你董家,与朝廷,乃至黎民百姓,都将是功德无量啊。”

薰俷还有点不太明白这陈元龙的意思,父子二人已经出了宗祠。董俷不敢怠慢,忙带着黄劭唐周走出了宗祠。可这一出来,却不由得呆住了。只见距离宗祠五十步的地方,有三百悍卒静立原地。见陈珪父子出来,一员青年将领上前行礼。

“这是我家将于靡,今日也一并交给俷公子。于靡,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陈家的人。俷公子是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大人的公子,你要好好辅佐,求一前程。”

“于靡定不负家主地栽培!”

“好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君贡,既然你要趟这浑水,我也不拦你。俷公子,前途险恶,还望你多多小心。照顾好君贡一家,陈某在这里拜托你了。”

陈珪拱手,然后带着陈登走了。

诸葛瑾轻声道:“俷公子不要责怪汉瑜。他家大业大,凡事更是小心,不得不如此。此次能送出三百丹阳悍卒,已经是出乎我地想像。这可是他陈家一半的家底儿。”

薰俷一笑,“君贡先生不要误会,我怎能责怪汉瑜先生?于靡将军是吧,请让大家原地待命,你随我进来。”

于靡立刻吩咐下去,那些悍卒围住了宗祠,形成了一个三十步宽的空地。

诸葛珪的家人在宗祠外升起了篝火,妇孺围坐篝火旁窃窃私语。而巨魔士则守在宗祠外面,董俷一群人,围着篝火,看着地图,苦思冥想对策,久久的不说话。

三千人,怎么才能消灭这三千人呢?

正当大家都感到苦恼的时候,诸葛亮抓着一把枯草,一颠一颠地走了过来。

“火,火……”

小鼻涕看篝火快要熄灭了,想要上前舔火。

薰俷看着他手中的枯草,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君贡先生,各位……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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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火烧盘龙谷(一)(新晋上架,拜求月票)

葛亮一生中最着名的是什么!

是他尚未入世,就已经三分天下的《隆中对》?亦或者是孤身过江东的舌辩群儒?还是他七星坛上借东风,又或者是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的故事,还有面对司马懿扔焚香弄琴的空城计?不,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似乎有一点太过高深了。/./

至少对董俷来说,诸葛亮最着名的莫过于他放过的火。

才出茅庐,就火烧博望坡。然后又有火烧新野,火烧赤壁,三把火烧得曹操百万大军灰飞烟灭。不管正史中如何记载,但是在董俷的心目中,诸葛亮是玩火的高手。

诸葛瑾忙跑过来,抱着诸葛亮离开了篝火。

薰俷捡起了地上的枯枝,投入篝火中,那火焰立刻再次熊熊。

“三千兵马,也经不住一把火啊!”

诸葛珪等人抬起了头,看看董俷,又看看正在诸葛瑾怀中呀呀叫嚷的诸葛亮,豁然开朗。

“俷公子的意思是……”

唐周接口道:“北方大雪,可广陵自入冬以来,尚未有过雨水。满山枯枝,正可作引火之物……主公,您的意思是把太平贼引入广陵群山,而后把他们烧死在里面?”

这唐周果然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人,抢先说出了董俷的主意。

薰俷点点头,“只是我等对广陵附近的地形并不是非常熟悉,如何放火,尚未有定论。”

哪知那于靡却在这时候走进来。听到董俷的话之后,开口道:“俷公子。小人就是广陵人,对那里地地形倒也算了解。我记得有一个地方,倒很适合公子的计策。”

“哦?”

正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董俷喜出望外。

连忙起身拉着于靡,让黄劭奉上了地图,“还请于壮士指点。那您所说地地方,究竟在什么位置?”

于靡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凑过去,在地图上看了几眼后,点头说:“这绘图之人颇有水准,几乎徐州所有的山川河流都有标注……恩,我说的那个地方也被标注了。”

他手指一个点,“就是这里,盘龙谷!”

“盘龙谷?”

“这是环形山谷,谷中多杂草枯藤。而且由于这里的地形很奇特。可以遮挡风雨,所以一年四季都很干燥。广陵本地人都知道。靠近盘龙谷,绝不可以引火。因为一点点的火星,都会让整个山谷燃烧起来,故而也有人把这里叫做火烧谷。”

薰俷连连点头,“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地方。”

于靡接着说:“这个地方很隐蔽。就算是本地人,知道这个山谷的也不算太多。”

诸葛珪一拍大腿,“既然如此,我们就选择此地。”

黄劭一皱眉,“地方选好了,方法也确定了,甚至连人手也得到了补充。可有一个问题啊……怎么把太平贼地三千黄巾力士引过去呢?他们不去,计策就不成。”

薰俷等人闻听,都又沉默了!

是啊,张丈八、陶平汉既然是太平贼的一方首要。肯定也不是愚蠢的人。怎么带他们过去呢?

诸葛珪沉吟了片刻后,猛然说:“我有一计。可让太平贼来送死。”

薰俷连忙说:“愿闻其详!”

诸葛珪压低声音,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董俷等人听得是连连点头。

但到了最后,董俷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君贡先生此计甚妙,可这计策最关键之处,在于一个人。若张丈八和陶平汉不能信任此人的话,一切计策最终是空谈。”

一时间,众人又沉默了。

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过了缩在了宗祠角落里的周仓,董俷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唐周、黄劭还有诸葛珪都笑了,连连说:“就是他,就是他!”

周仓被这几个人的笑容吓坏了,缩在角落里大声叫喊:“你们想要干什么?别打我地主意。我不去,我绝对不会去……就算你这丑鬼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去!”

薰俷不理周仓,笑道:“各位,此计的成败,可就在他身上了。”

******

太阳暖洋洋,碧空万里无云。

虽然说风很生冷,吹在脸上好像刀子似地,可对于习惯了西北苦寒气候的董卓来说,这点小风还不算什么。他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挥舞一对石锁,不时发出一两声喊喝,汗水顺着身子滑落,脑袋上更蒸腾出一蓬蓬的热气,风一吹,立刻消散。

年纪大了,真的是不如以前了!

早些年他可以在马上挽三石的强弓,并且左右开弓丝毫不会觉得辛苦。可现在,才这么活动了几下,就有点喘了。岁月不饶人,当年西北的董仲颍如今已经老了!

可董卓绝不服老!

小儿子越发地出息了,一天天的茁壮成长。

他还要再努力,做一棵为儿子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有懈怠。

最让董卓开心的是,儿子和当世大儒蔡结识,这对于已经处于瓶颈的薰家而言,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能得到那些士大夫的承认,是董卓的毕生愿望。如今看起来,这个愿望似乎已经不再遥远。想起他那丑儿子,薰卓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呼哧呼哧的放下了石锁,董夫人拎着一件锦袍走上来,披在了董卓地身上。

“夫人,阿丑最近有信吗?”

薰夫人噗嗤笑了,“仲颍,你最近倒是很关心阿丑啊。呵呵,你也不想想,阿丑如今是在中原游历,哪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放心吧,他若有空。一定会来写信……哦,你那四丫头昨天过来说。大妹送你地那匹赤兔马,她想拿走骑一骑。”

“胡闹!”

薰卓黑脸一沉,“这丫头天天疯疯癫癫,都已经嫁人了,还想着舞刀弄枪,哪像个女孩子?你也是。有空让她多读读书,学学女红。别整天的惦记着我地赤兔。”

正说着,李儒从外面走进来。

“岳父大人!”

“文正啊

媛儿已经成亲有年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省的那丫正经。”

李儒那张很秀气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好在董卓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在说下去,披着锦袍大步流星的朝客厅走去。李儒跟在他的后面,似乎是有话要说。而董夫人则很自觉的找来家奴,打扫起演武场。

“文正,有什么事情。说吧。”

李儒犹豫了一下,“岳父。这件事和阿丑有关系。”

薰卓本来是松松垮垮地坐在榻上,闻听李儒这话,立刻坐直了身子,“阿丑怎么了?”

“您还记得上次阿丑派来送信的人吗?”

“当然记得。哦,那个人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

“马嵩!”

“哦。就是马嵩!”董卓一拍前额,疑惑的看着李儒说:“文正,这和阿丑有什么关系?”

“那马嵩最近和文开的交往非常频繁,小婿时常见他二人在一起喝酒。我倒不是担心阿丑有什么用心,而是这马嵩来董家的时间不长,我害怕他……文开是您的亲随大将,如果马嵩是别人派来的,是不是……小婿觉得,还是给他点事做。”

这番话说出来,李儒在心里暗自道:阿丑兄弟。别怪姐夫啊。你这动作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在拉拢华雄。岳父现在不怀疑。可时间长了,总会生出不好的心思……这个马嵩,实在不会办事。拉拢人,哪能用这么明显的手段?

薰卓哦了一声,倒是不甚在意。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马嵩和华雄是老乡,所以走的近一些,倒也算是正常地事情,和阿丑无关。你娘也问过绿儿,这个马嵩在金城归顺你阿丑兄弟之后,转战千里,其忠诚亦无需担心。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让他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李儒眼珠一转,笑道:“我也听媛儿说过,这马嵩早年曾是个商贩。要不……”

“可派他打理军需。恩,我正准备派人去五原购一批战马,不如就让他去做吧。”

“父亲真是慧眼识人,让马嵩去购马,正是最好地人选。”

这个结果,也正是李儒想要的结果。

先退后进,为这马嵩求一职务,同时消除董卓的怀疑,还能交好阿丑,一举三得。

薰卓靠着垫子,沉吟了片刻后,“唐周可有消息?”

“已经派人送过信了。想必他应该已经行动,若是有消息,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恩,此事不可马虎,一定要加紧进行。”

薰卓又想了想,“还有,进京所需的一切物品都准备妥当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

“恩,大将军和张让的礼物一定要丰厚。在这件事情上,你说地不错,我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去。这件事情你要加紧进行,一旦唐周回来,我们就立刻进京。”

“小婿明白。”

这爷俩儿说完了正事,又开始闲扯起来。

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又绕到了董俷的身上。说实话,对于董俷的童年,薰卓和李儒都不是很清楚。不过李儒还好一些,从董媛那里听过不少,所以说的话也就多一些。有一些事情,董卓听夫人说过。可再听一遍,依然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大人!”

两人说的正兴高采烈,突然有亲卫走进来禀报。

薰卓很不高兴,阴沉着脸问:“有什么事?”

“大人,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俷公子的手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大人禀报。”

“阿丑有信了?”

薰卓的眼睛一亮,呼的起身道:“快让他们进来。我不是说过,若是我那狮儿派人前来,要立刻带进来。废物,真是废物……文正,阿丑突然派人,莫不是出事了?”

这人啊,真地很奇怪。

父子两个没合好的时候,怎么看那丑儿子怎么不顺眼。可如今合好,那父子血脉相连地亲情让董卓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父亲。亲卫离去之后,他有点惶恐的询问。

李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遮掩道:“应该没事吧。”

“恩,恩,阿丑勇猛绝伦,我才不信谁能难为他。”

翁婿二人正说着,从客厅外面走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两个,董卓认识。一个是董铁,好像是阿丑的亲信;另一个叫成蠡,好像是老娘给阿丑配备的亲随。不过,在两人中间,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看上去年岁可不小的男人,董卓就不认识了。

“老主人!”

“老主公!”

薰铁、成蠡和巨魔士们齐刷刷的跪下来行礼。

唯有那老者依旧傲然站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董卓,董卓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说实话,这两人此刻的风范都不怎么好看。

一个是披着锦袍,袒露胸膛,胸口的黑毛清晰可见;另一个却是风尘仆仆,胡子、头发上显得非常的凌乱,有一种很落魄的感觉。可那气度,让董卓肃然起敬。

李儒也留意到了老人,心里盘算着:此人是谁?

而董卓却站起身,拱手向那老人道:“这位先生,在下董卓,敢问先生何名?为何而来?”

几乎是在同时,李儒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

不会是他吧!

慌忙站起来,肃手恭敬的站立。心里同时在想:我的个天,若是他,可不得了!

薰卓还奇怪李儒为何是这种反应,正准备低声询问。

而老人却开了口。只见他微微拱手:“董河东,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乃幸事。老夫蔡,受阿丑徒儿的重托,前来求救于董河东。仓促相见,还请原谅则个。”

“那里,那里,先生……伯先生?”

薰卓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而身后的李儒,更是一脸的激动,快走两步道:“学生李儒,拜见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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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飞燕南行(再求月票)

光和三年十二月,。М//

已经岁末,褚燕点上松油灯,让房间里多了几分暖意。

虽然分发了火炭,可是褚燕并不愿意使用。他深信一点,越是优越的环境,就越要保持艰苦的生活。安逸的生活会让人变得没有进取心,而他却是一个有着强烈进取心的人。或者说,是野心?褚燕说不清楚,但始终保留着朴素的生活习惯。

说起来,他出生于一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家庭。

父亲是真定地方的乡绅,颇有威望。可后来常山三年大旱,朝廷派来的官员非但是不闻不问,还不断的搜刮百姓。父亲因据理争辩,被官府在衙门口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褚燕家破人亡,流落于江湖中。

好在他幼年时曾跟人学过兵书,并且使得一手好枪法。流浪江湖三年,倒也活的滋润。昔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官员,已经被他杀死。作为一个朝廷通缉的犯人,褚燕在三年前投靠了太平道的张牛角,并且凭着自己的本领,得到张牛角的青睐。

父亲死的那一年,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

褚燕一把抄起虎头錾金枪,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里,心情变得格外阴郁。他挥舞长枪。带起了一道道光毫。枪头一颤,舞出了七八朵枪花。那大枪仿佛蛟龙出海。上下翻飞。褚燕就觉得那害死父亲的官员就站在正前方,胸中怒气喷涌,连声大喝,枪挂风声,带着满天飞雪舞动。

“好,使地好!”

正当褚燕舞枪正兴起时。旁边突然有人高声叫好,并且鼓掌大笑。

大枪扑棱一招大蟒翻身,褚燕退步收势,扭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正朝着他微笑。

“义父,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褚燕看到那人,非常的高兴。这中年人就是太平道北方大帅,张牛角,出身寒门,却练得一身好武艺。更兼兵法出众。性情刚直,深得张角地信任。是太平道中除张角三兄弟外。仅有的两个可以自立一军的人物之一,与汝南张曼成齐名。

当初褚燕来投,张牛角一眼就看中了他,不但委以重任,而且还收为义子。

而这褚燕也很争气,证明了张牛角的眼光。

如今。褚燕是张牛角亲军统领,又被人称作小渠帅,就连张角三兄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褚燕很感激张牛角。

没有张牛角的知遇之恩,也就没有他褚燕地今天。

故而见到张牛角时,心里万分高兴。加之刚才使了一路枪法,心中的阴郁也驱散不少。

倒提大枪,走上前和张牛角见礼。

张牛角扶住了褚燕笑道:“飞燕这一手锁喉枪可是使得越来越漂亮了,为父真是开心。”

“还不是义父教导有方!”

张牛角哈哈大笑,摆手示意身后的亲随退下。拉着褚燕走进了房间,眉头突然一皱。有些不快的说道:“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在房间里点上火盆呢?”

褚燕连忙说:“义父,此乃燕的主意。燕记得。幼时曾听父亲读书,其中有一段内容是这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儿觉得这话说的不错。成大事者,必当时刻保持警醒,贪图享受,会失去了斗志。”

张牛角连连点头,“我儿说的不错。”

“他们送了火炭,只是儿不愿意使用罢了。不过义父既然来了,儿立刻命人送来。”

不一会儿,有褚燕的亲随送来的火盆,房间里再添几分暖意。

褚燕问道:“父亲,大贤良师连夜找您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牛角神色一暗,叹了口气说:“>:|连被人袭击的事情,你可听说过吗?”

褚燕点点头,“听人说过一些。”

“那你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

“今日只是你我父子闲谈,你有话就尽管说,不必有什么顾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褚燕想了想,“事情地起因孩儿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人提起,好像是阳李大目强占他人财物,还杀了人家一家。结果对方好友为复仇,而杀了李大目的侄子……孩儿以为,此事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不对。且不说强占财物,易激起民愤,还容易暴露我们的底细。最重要的,那李大目不应该为一己私仇而调集各州道场的力量。我担心这样一来,会彻底暴露我们的实力,引起朝廷方面地注意。”

“这倒是不用”张牛角想了想,“有封谞、徐奉居中调解,朝廷方太大的动静。那些阉驴拿了我们那么多的好处,若这点事都做不到,还有何用?”

褚燕点点头,“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

“从鲁国道场被袭的消息传来,孩儿一直都在留意这件事情。总觉得这其中有玄机……那些人似乎是故意这样做,好让我们注意他们。只是为什么要我们留意他们呢?孩儿觉得,这里面并不是单纯的复仇,而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掩饰什么。”

张牛角再次赞赏的点点头,“我儿果然聪慧,不枉为父在大贤良师面前一番推荐。”

“推荐?推荐什么?”褚燕疑惑不解的问。

张牛角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在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这件事等会儿再说。为父且问你,还有没有其三?”

“其三嘛,我观对方的行动,皆训练有素,可以看出那些人并非是李大目所说的山野村夫,更不是什么流寇……孩儿担心,张丈八乃一鲁莽之辈,恐怕不是对方地对手。孩儿仔细读过那些报告,发现对方不但悍勇,而且颇有智谋,只怕……”

褚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张牛角一声长叹。

“我儿观察,果然是仔细。这些情况连我之前也没有留意,还以为是一股流寇作乱。可没想到……”

“义父,究竟出了什么事?”

褚燕有种不太好地预感,看着张牛角问道。

“大贤良师叫我前去,告诉了我两件事情。第一,在上个月,东郡被人偷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份名单……有人偷走了一份名单,上面全都是阳效忠于我们的朝廷官员和世族。”

褚燕闻听,大惊失色,“此事当真?”

“这第二件事,三天前张丈八、陶平汉率三千黄巾力士追击对方,却不慎在广陵遇伏。那些人可真够毒辣,一把火烧死了我三千精锐黄巾力士,张丈八、陶平汉二人战死。如今消息虽然还没有传扬开,可徐州各地的信徒,已经是人心惶惶。”

褚燕的脸唰的白了。

“义父,这绝非小股流寇所为,定然是朝廷盯上了我们。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名单的去处。如果名单流入了阳,那我们在阳辛苦经营的势力,都将会烟消云散。”

话说到一半,褚燕突然不说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起身刚要说话,却被张牛角拦住。

“飞燕,名单这件事由大贤良师亲自处理。名单的下落目前还不确定,只知道偷走名单的人,如今就跟着那些人四处逃窜。在火烧广陵之后,那些人突然下落不明。我们起事在即,各地兵马和粮草也都在筹备当中。可信徒们现在却出现了动摇,如果不能马上杀死那些人的话,大贤良师的声望,也将会受到极大打击。”

褚燕很想说:那名单可能已经被送去了阳。

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也知道,太平道有今日的声势,张角的声望起了重要作用。

张牛角说:“为父已命人严守青、兖、豫三州通往阳的要道。名单一事你无需担心,只要名单出现,封谞和徐奉二人自然会设法处置。只是那些贼人,需有人去对付。你张曼成叔父如今正全力处理南方军务。汝南至南阳一带的事情繁琐,一时间恐怕他是腾不出手来。所以,为父就向大贤良师推荐了你,由你负责。”

褚燕想了想,觉得名单一事似乎也应该不成问题。=[=谞

只是心里还有些担忧,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想像的这么简单。

“飞燕?”

褚燕猛然醒悟过来,起身拱手道:“父亲,若无处置此事也不难,只是孩儿想知道,徐、扬、荆各州都能配合?若是如此,孩儿定可以找到那些人,将其杀之。”

“大贤良师已经下令,南方各州道场你可以随意调遣,除军务不能干涉之外,各地道场都需要配合你的行动,听从你的指挥。这是大贤良师送给你的天公令,凭此令可调集各州人手。”

褚燕接过了张牛角手中的金牌,看了一眼后,郑重其事的放入了怀中。

“义父放心,孩儿定会取那贼人的首级前来复命。”

张牛角微微一笑,起身拍着褚燕的肩膀说:“我自然信你能做到,为父就在家里听你的好消息……另外,此事当从速进行,你最好连夜收拾,天一亮带人出发。”褚燕想了想,躬身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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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伤寒症(再求月票)

薰俷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向身后看黄劭病怏怏的骑在马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从马上栽下去。

于靡领着丹阳兵在后面随行。

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也只有黄劭看上去很难过似乎是生了病

距离火烧盘龙谷已经过去六天了从理论上说董俷他们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

这一点从扬州各地的太平道场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信徒明显比以前少了远没有当初看到的那种奔走相告的情形。一方面此地距离巨鹿很远张角等人的威望显然没有在翼、幽等北方各州来的高。而另一方面薰俷等人的杀戮也却是让信徒们感到了恐惧。

信奉鬼神虽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可若是为了这个而丢了命可实在是划不来。

再加上扬、荆各地没有像北方那样遭灾所以情况自然是有所不同。

按道理说情况好转了董俷应该是觉得高兴。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有点心慌。

原因?

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太平道、张角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

他们有足够的本钱继续对他进行追杀可是从过了广陵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张角……董俷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不过从黄劭和唐周那里得来地情况来看他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且不去说一把火快要把张角地面皮都扒下来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是董俷自己恐怕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所以张角一定有后招。

可他偏偏没有动静实在是让董俷不放心。

而董俷目前的情况也有些不同。于靡和三百丹阳兵的加入的确是壮大了他的力量可相应地。也把他从暗处转移到了明处。这好像是一次交换太平道却到了暗处。

平心而论董俷不想要这三百丹阳兵。

广陵事件结束之后他曾想过把丹阳兵还给陈珪只留下于靡就行。

这家伙武力不算很强也就是和裴元绍在伯仲间。好在他是地头蛇可以打探消息。董俷记不清楚这个于靡是否在三国演义中出现过而且他也懒得再去想了。

一路上见过的牛人太多了多的董俷有点麻木。

连他最敬佩的孔明先生都已经见过而且还亲手掐了好几次孔明先生的脸蛋。

满足了。董俷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诸葛珪却劝阻了他不要把丹阳兵还给陈珪。

“俷公子汉瑜一片好意。而这也正是你和他徐州陈家交好的见证。若是把人还给他势必会让汉瑜掉了面皮甚至还会认为你是看不起他。还是把人带着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量。你身边出了典韦之外巨魔士只剩下了八个人。也正是用人之际。虽然说目标大了一些可总好过手边无人可用你说是不是?”

想想诸葛珪说的也有道理。

薰俷这才没有把人还给陈珪一行人继续启程绕过历阳城在丹阳城外也是过城门而不入星夜赶奔江夏。按照董俷的计划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正是回家的好时候。把诸葛珪一家送过江夏之后。他就可以直接取道南阳从颍川去河东。

想必。蔡等人都应该已经抵达河东说不定已经和父亲一起赶赴阳了。

可没想到在快要抵达庐江的时候却生了一件事情。黄劭病了病地很严重。

其实从离开广陵之后黄劭就一直不太舒服。

开始还以为是小病小灾董俷也没有太过于留意。可后来病情越严重连马都骑不得了。诸葛珪略通岐黄之术检查了一下后说是寒症情况并不算严重。但在庐江找来郎中诊治这才确认了黄劭的病居然是在当时很严重地伤寒。

伤寒的病因有很多。

受热受冷瘟疫乃至心神不宁……

诸多原因都可能引伤寒。郎中检查完毕之后轻轻摇头道:“请恕在下医术浅薄看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伤寒。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人说不定能有办法。”

薰俷急忙问道:“愿闻其详。”

“去长沙。”郎中说:“长沙有一位名医而且此人出身孝廉正担任长沙太守一职。此人医术高明而且对治疗伤寒颇有心得说不定找出治疗贵部属的办法。”

太守?名医?

拥有两千石俸禄的太守居然是一个名医吗?

薰俷不禁愕然扭头向诸葛珪看去。诸葛珪想了想猛然一拍手“你说的可是张机?”

“正是张长沙!”

“恩恩恩若是他能出手地话的确是没问题。”

薰俷奇怪的问道:“君贡先生这位张长沙很有名吗?”

“呵呵确实小有名气。张机此人我听说过字仲景出身倒是好的只是自幼好医术故而时常被人耻笑。他倒是不在意一心钻研医术。后来家里出面为他要来了一个孝廉还当了长沙太守。其治下倒是非常安宁加之医术高明在荆襄九郡名气不小……只不过从这里到长沙有一段路程黄先生能支持吗?”

黄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主公您不必管我。劭可以在此休养等好转了。自然去河东与主公汇合。别耽误时间了这里说起来并不安全。”

薰俷一瞪眼。“黄劭这是什么话?我曾说过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下部属。你跟了我我自然就有责任保你性命……好好休息天亮之后我就带你去长沙找张机。”

让唐周留下来照顾黄劭送走郎中之后董俷在客房中沉思。

典韦一声不响的坐在一旁。取出一块抹布擦拭他那一对大戟。这些日子来那大戟饮了无数鲜血月牙戟刃上隐隐泛着红光散出一股淡淡地血腥之气来。

诸葛珪走进来在董俷对面坐下。

“俷公子你真的要带黄先生去长沙吗?”

薰俷点点头正色道:“黄

贫寒虽有才华而不得志甚至曾委身于贼。这种人生地眼中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俷而言。见到他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我虽出身六郡良家子还不是一样不被人看得起?呵呵您别怪我说地直接。”

诸葛珪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薰俷接着道:“俷有幸能得伯先生青睐;劭不幸但他能迷途知返。投靠在我门下。从城一路走下来他对我忠心耿耿更全心全意地为我出谋划策。我如果抛弃了他岂不是寒了那些跟随我的人吗?典大哥你说你会不会寒心?”

典韦抬起头那张丑脸上露出憨憨笑容“会!”

“你看连典大哥这种老实人都……君贡先生俷生无大志。只愿保我薰氏一家周全一世。虽说志小可也不容易。我需要每一个跟随我的人。和我一起努力才行。君贡先生这种感觉您也许无法体会但这是我真实地想法。那天陈元龙说我会飞黄腾达其实无所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可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得还谈什么建功立业飞黄腾达?说句心里话一个人站在山巅其实很孤独。”

诸葛珪诧异的向董俷看去久久说不出话。

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到定然会耻笑董俷胸无大志。可诸葛珪和董俷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其杀戈果决还是给诸葛珪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更重要的是董俷那最后一句话深深触动了诸葛珪的心。那不像是薰俷这般年纪说出的话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经历过无数事情的老人才有可能说出的言语。

诸葛珪轻声道:“俷公子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薰俷把一根投枪擦拭的雪亮插入背囊中笑道:“一个很普通地丑鬼罢了。”

“哈哈哈……没错一个普通的丑鬼!”

诸葛珪神色一正“既然俷公子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珪也就不再劝说你了。夜了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要出房门董俷却突然开口“君贡先生我会让于靡带人护送你们回去。另外唐周也会随行……等你抵达目地地可以让他们直接前往河东等候。”

诸葛珪转身一拱手道:“俷公子高义珪不言谢。”

诸葛珪出去了董俷又把于靡和唐周叫来交代了一番。

让典韦把行囊拿来从里面取出一枚关防印信递给了于靡。

“于靡你和唐周送诸葛先生抵达目的地之后凭此关防印信可以直接前往河东。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转交我父亲。若我父亲不在交给李儒或者我母亲都可以。我举荐你为骑都尉在河东军中效力。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告诉我。”

从一个白丁一下子变成了骑都尉……

对于靡而言不亚于野鸡变凤凰那么突然。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手拿着信一个劲儿的颤抖。

“唐周你心思活泛但是读书却不算太多。论学养你比黄劭差但论心眼你比黄劭多。我无分你二人先后这一路下来我一直在观察你们。我要大用你但是你现在还不足以让我大用……回河东后我会安排你去我姐夫的手下学一段时间。呵呵他的手段你领教过地等你学成了我还有重任委托给你。”

上一次见李儒是一个俘虏。

而这一次……唐周伏地涕泪道:“主公周定会潜心修学绝不会辜负主公厚望。”

“好了都去准备一下明日我就不和你们道别了。”

于靡和唐周退下董俷突然笑了起来。

典韦问道:“主公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小亮将来会如何?真希望他能早些成*人我有点迫不及待。”

典韦不太明白这事情有什么好笑?

一个小鼻涕虫而已真的值得主公这么看重吗?不过主公觉得好笑那一定是好笑的。

典韦忍不住呵呵的也笑了起来。

******

第二天诸葛珪起了一个大早却没有遇到董俷。

询问周仓不应该是叫诸葛仓他神色不无黯然的说:“俷公子一早就带人走了。”

是的不但是走了那四十多匹战马也一起带走了!

于靡已经召集起了人马在客栈外肃立等候。唐周在于靡身后站立好像一个影子悄无声息。

诸葛珪轻声道:“周仓你可是后悔了?”

诸葛仓抬起头正色道:“主人这是什么话?周仓已死如今活着的是诸葛仓。仓即归顺主人又有什么后悔?只是觉得那俷公子人长得虽然丑可心却是好的。”

“是啊这世上断不能以貌取人。俷公子给我上了一课啊!”

感叹完毕之后诸葛珪下令启程。他一手抱着幼子诸葛亮一手拉着长子诸葛瑾登上了车辆。

诸葛瑾问道:“父亲丑叔叔呢?”

“俷公子去办事了。”

“那我们还能和他再见吗?”

“当然能……不过你要好好的读书否则将来学无所成又怎么好意思去见俷公子?”

“孩儿一定会用功读书。”

诸葛瑾用力的握着拳头大声地保证。一路上他对董俷的认识从开始地畏惧到后来觉得有趣。特别是听那巨魔士谈起当年董俷纵横西北的往事诸葛瑾又由有趣转变为了敬佩。这个丑丑的叔叔年纪虽比他只大了一些却已经建立了显赫的威名。

大丈夫生当如斯诸葛瑾暗下决心。

车仗驶出庐江朝着江夏进。同一日江夏渡口走来了一群人一共有十几个为的是一个相貌威武的青年。

同行人问道:“小渠帅我们去哪儿?”

那青年沉吟片刻后一挥手道:“如果是我定然会在广陵事情结束后迅撤离。若燕未曾猜错那些人一定会走庐江至江夏一线自荆州前往南阳。南阳方面我已经嘱托张叔叔代为关注我们去庐江说不定还能和那些人相遇呢。”

第七十六章 五溪蛮人(再求月票)

薰俷可不知道,黄劭这一病却免去了一场恶战,甚至可能是一场杀身之祸。\\。qb5、coM

他正在赶路,带着黄劭往长沙疾驰。四十多匹战马在官道上带起了滚滚的尘烟,一路风驰电掣,那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

一人三骑,轮流骑换。

可以用披星戴月来形容,马不停蹄的朝长沙赶路。

黄劭已经虚弱的无法独自骑马,董俷干脆把他抱起来,合骑一匹马。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去麻烦象龙。反正身边的马也多,加之马鞍之下有双镫,自然很周详。

殊不知这么一个举动,却让幸存下来的巨魔士们无比感动。

黄劭更是偷偷的抹了好几次眼泪,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主公。更发誓,等病好了之后,定要为董俷鞠躬尽瘁,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反正这么一来,令董俷的凝聚力更强。

就连典韦这么一个硬汉子都红了眼睛,私下里对别人说:“主公,真是一个大好人。”

******

从庐江到长沙,数百里之遥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就抵达了。

长沙城巍峨耸立于湘水之畔。当董俷看到湘江的时候,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受。

没错,就是隔世。

上一辈子。他就是吃着湘江水长大,站在江水边上。远远的能眺望到延绵地武陵山。

武陵山的雾雨啊,我们又见面了!

薰俷不免心生感慨,看着滔滔地江水,忍不住泪流满面。

众人不明白,董俷为何突然伤感。而他的解释却更让大家感到奇怪,甚至莫名其妙。

“这里。曾令我魂牵梦绕。“

为何魂牵梦绕?董俷并没有去做解释。在湘水畔停留了一会儿,他猛地拨转马头,朝着长沙疾驰而去。典韦和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愣了片刻,摇摇头纵马跟上去。

上辈子,董俷没有到过长沙。

只是听人提起过,那是一个非常大,非常繁华的城市。

当然,眼前的长沙和上辈子的长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可在董俷地想像中,也应该是一个很繁华,很热闹的城市。可进了长沙城董俷才发现。似乎完全不一样。

街道上很冷清,地面上甚至还残留着没有来得及冲洗的血迹。

官军更是有气无力。很多人还带着伤,似乎就在董俷他们抵达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一样。触目都是凄冷的萧条,过往的行人行色匆匆,看到董俷一行人的时候,甚至有一些恐惧。

薰俷很奇怪。示意典韦上前问路。

哪知典韦拦住一个路人,咧开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那路人一声尖叫,扭头撒丫子就跑。只把典韦一个人扔在那里,傻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

“主公,这些人怎么了?我还没说话呢,扭头就跑!”

黄劭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老典啊。你也不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没事儿笑什么?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笑的时候比不笑更难看?要是我的话,也会逃跑。”

“老黄,你莫要你以为你生病就可以随便说话。我觉得,我比主公笑的好看多了。”

薰俷气得想要过去给这货一锤。

你和黄劭斗嘴,干嘛把我也给扯进来?就在他刚要开口说话地时候,从街道的尽头呼啦啦涌出了数不清地人来。为首的是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不少官军。官军的后面,有汹涌的人潮,有的举着锄头,有地拎着菜刀就冲了过来。

“保护主公!”

典韦一声吼叫,巨魔士呼啦啦挡在了董俷的身前。

可前面刚刚挡住,身后有出现了很多百姓。也是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上前来。

薰俷一皱眉,“典韦,不许轻举妄动……你们想要干什么!”

后一句话,是冲着那些百姓、官军喊喝。董俷气沉丹田,爆喝一声,如同霹雳一般在空中炸响。声音压制住了嘈杂鼎沸的人声,令长沙的官员百姓不由得一滞。

薰俷催马上前,立马横刀。

“我乃董俷,河东太守、司隶校尉董卓之子,今日前来长沙,特拜访张机太守。”

“你……是河东太守之子?有何凭证?”

一名官员抬起手,制止了身后鼎沸的嘈杂声,用一种不太相信的语气询问董俷。

如果是在临洮,董俷会一鞭子抽过去,把那官员抽个半死。

可这里是长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董俷虽然有点不太高兴,倒是还沉住了气。命典韦把一枚关防印信递过去。那文官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印信之后,神情也随之舒缓了不少。扭头对身后的百姓说:“不是敌人,不是敌人……大家都

,这上面真地是河东太守的印信,是自己人,大家散

这文官似乎有些威望,一句话,令百姓立刻一哄而散。

薰俷这时候也抱着黄劭下马,大步流星走到了文官地面前:“请问张长沙可在?”

文官露出为难之色,“公子,还请随我来。”

一行十一人,四十三匹战马,随着文官走。身后有大约二百多官军小心的跟着。

薰俷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长沙,难道出事了?

来到了长沙府衙,那文官命人招呼战马,这才苦笑着说:“公子别见怪,我们也是怕了。刚才在外面我不好说……昨天傍晚。有一伙人冲进了长沙城,杀死了我们一百多个官军。还绑走了太守大人。下官正准备上报朝廷……百姓们都吓坏了,所以刚才才会有些激动。其实不仅是对您,现在只要是陌生人,大家都会防范。”

薰俷一惊,“张长沙被绑走了?那您是……”

“下官本是太守大人的学生,只因读过几年书。故而担任长史。公子来找大人,可是为了看病?”

薰俷点点头,“正是。我这部属得了伤寒,庐江地郎中无法诊治,故而推荐了张大人,说大人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星夜赶来,没想到……张大人是被谁绑走了?”

文官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黄劭地情况。

“只是因为受惊而造成的伤寒,不算太严重……敢问您最近可是受过什么惊吓?”

黄劭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在广陵稍有惊恐。”

广陵?董俷愕然看着黄劭。在广陵受到的惊吓。难道是火烧盘龙谷时受到惊吓吗?

再一想,董俷豁然开朗。

这黄劭只怕是因为那一场大火。造成了数千人丧命而心有不安吧。这个人有智谋,只是有时候有点心软。他并没有把这种不安告诉任何人,然后又经过一路颠簸……

薰俷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说:“老黄,你为何不早说呢?”

黄劭说:“乱世中,人命贱如狗。你不杀人。就被人杀,这是天经地义。主公乃是雄才,劭恐主公知道了,会看轻了劭。原本以为过两天就会好,可谁想到会是这样。”

“老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薰俷叹了口气,轻声道:“俷实不愿多造杀孽,可无奈何……以后你要记住,有什么话,?*党隼础1镌谛睦锩娌皇娣I踔粱箍赡芑嵋鹞蠡幔癫皇歉愀狻!?br>

说罢。他站起身,对那文官道:“先生是否能诊治他的病情?”

那文官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老师常说医者父母心。说实话,贵部属这病不难医治。某虽不才,虽老师学医多年,也颇有心得,料想对这伤寒也能手到病除。”

“既然如此,还请先生费心。”

文官轻声说:“我可以为贵部属诊治,但也希望公子能帮我一个忙。”

薰俷一怔,点点头说:“先生只管吩咐。若在下能做到,定然会义不容辞。”

“下官看公子和贵属下,都是世间猛士。想拜请公子营救下官老师,不知可否?”

话语中,虽有请求之意,可也带着隐隐的威胁。

薰俷倒是不生气。在他看来,这也算是一个交换条件,公平合理,没什么不好。

“俷自当效命,只是不知道那绑走太守大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文官苦笑一声道:“说起那些人,老师也曾经给过他们帮助。他们住在武陵山中,是五溪蛮人。这些蛮人自古就是长沙、武陵一带地祸害,曾经多次谋反。生性剽悍,更兼心狠手辣。官府曾多次围剿过,却也奈何不得他们。上次造反时,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虽然我们也有防备,却不想他们居然敢在长沙城内杀人。”

五溪蛮人?

薰俷挠挠头,心里有些犹豫。

倒不是害怕什么,对于五溪蛮人的事情,他听说过。不过是在上一世的时候,听山中老人提起过。说起来,他们应该是同乡。五溪蛮人住在武陵山中,而上辈子,董俷也是在武陵山里长大。正因为这样,董俷更清楚想要在山中作战,困难重重。

巨魔士擅长平原冲锋,但是对于山地作战并不熟悉。最重要的是,一进山里,巨魔士灵活作战的方式就无法再使用。单靠硬拼,董俷还真的没有信心能击败对方。

“下官也知道这有些为难公子,只是……长沙官军都不敢出战,他们对五溪蛮人非常恐惧。算了,当下官没有说过这话,下官这就为公子的部属诊治,公子不必为难。”

薰俷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先生这是什么话?好,我就答应你,把张太守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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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七十七章 骑牛童子(再求月票)

朗星稀,繁星闪烁。\。0m\

薰俷和典韦在月色下纵马疾驰,朝着武陵方向急进。

本来那张机的弟子说给他们配备几百名官军。可董俷却拒绝了,甚至连巨魔士都留在了长沙,双人四骑就上了路。这一路上紧赶慢赶,足足跑了二三百里才停下来。

路上人迹皆无,四周旷野更是一派清冷。

薰俷勒住马,突然询问道:“典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

典韦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笑呵呵的说:“正月初八,今天是正月初八。主公,怎么突然问起日子来了?这一路上可是从没有见你问过啊。”

薰俷笑道:“典大哥,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别总是主公、主公的叫我。我从没有把你当过部下,而视你为兄长。在其他人面前你这么叫我还说的过去,私下里你还是叫我阿丑,或者叫我兄弟也行。这样听着,比那‘主公’二字顺耳的多。”

典韦神情激动万分。

“……这怎么行,你是太守的儿子,出身高贵。老典出身却是贫贱的,能成为你的部曲,已经不知道有多开心了,怎么能称呼你……不行,我还是叫你主公为好。”

薰俷一笑,甩蹬下马。

“典大哥,咱们休息一会儿,说说话再上路?”

“好!”

薰俷没有管马,因为有象龙在,俨然就如同是马王。其他的马都会非常服帖地跟随。

象龙悠悠的跟在董俷地身后,啃咬着路边小树的嫩芽。

薰俷在一条小溪边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锦帛,沾了沾水,在脸上擦拭了一把。

精神立刻抖擞起来,董俷长出了一口气。

“典大哥,也擦把脸,解乏的很。”

典韦喏了一声。接过那锦帛,小心翼翼的在脸上擦了两下,有在溪水中清洗一番。

正要递给董俷,却听董俷说:“典大哥,在你的眼中,俷是太守之子,无比高贵。可你知道在那些豪门士大夫地眼中,俷如蝼蚁一般卑贱。呵呵,说好听了叫做六郡良家子,说难听了。我就是一个鄙夫。你我在他们眼中,区别并不太大。”

典韦僵住了。看着董俷。

他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士大夫之流更少有接触。在他的眼中,一个>俸禄的太守之子,想必走到那里,都是有人追捧。锦衣玉食,奴婢成群。高高在上。这是典韦的感觉。

士大夫?士大夫又是什么东西?

一股怒意从心中升起,典韦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士大夫,能有我家主公这般勇武?

薰俷视若不见,抬着头,看着夜空上璀璨的星辰。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就在我和你相遇之前,曾经在颍川遭受了毕生未有过地羞辱。连一个士大夫家的家奴都敢指着我地鼻子骂。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把我从颍川城内生生的赶了出来……若不是伯先生,我现在也许就成了犯人。”

典韦骇然瞪大眼睛,怒气勃发。须发皆张。

“兄弟,你莫要说了……是何人竟敢如此待你?告诉老典。老典去杀光了他们。”

薰俷哈哈大笑,“典大哥,有你这句话,俷心满意足。只是,我的仇必须由我报,只要我还活着,拿了我的,欠了我的,我都会一一收回……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和你没什么分别。我视你为兄长,但不知道大哥你可视我为兄弟?”

“当然,你就是我兄弟!”

典韦激动地大声叫喊,手舞足蹈的好像生怕董俷误会。

薰俷再一次笑了,他头枕双手,躺在溪边看着天上的星辰,“今天已经正月初八,我已经十四岁了……去年的生日,我在西北转战;没想到今年,却又在中原转战。大哥,有时候我觉得吧,这世上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圆,开始就是终点。”

开头的那些话,典韦能理解。

可到了后来,他就有点不太明白了,正能坐在董俷身边,呵呵的傻笑。

“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

典韦笑着点头,马上又用力的摇头,“俺听不懂,不过兄弟你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俺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可是俺心里明白……真地,不骗你,俺真的明白。”

薰俷揉了揉鼻子,坐起来说:“明白不明白地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兄弟。”

“没错,咱们是兄弟!”

“哈哈哈,这就够了……走,典大哥,咱们上路喽!”

两人站起来,各自上了马。丑丑的两张脸上,都带着很快意的笑容。相视一眼,纵马扬鞭。

“典大哥,咱们比比脚力!”

夜空中回响董俷的声音,紧跟着象龙一声长嘶。

“兄弟,你赖皮了……你的马好,你怎么能先跑起来了?”

典韦大声叫喊,马蹄声阵阵,在空旷的旷野上空,久久回荡,久久不息。

******

又见武陵山,董俷勒住了坐骑。

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此武陵山,非彼武陵山。如今的武陵山,和一千八百年后的武陵山完全是两个样子。按照科学的说法,地壳总是在运动的,哪怕每年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一千八百年下来,足以让这座奇峻险要的山脉变成另一幅模样。

一千八百年后,山中听不到这样美妙的鸟叫声。

一千八百年后,水没有这时的清,树没有这时的茂盛,就连道路也没有这是地崎岖。

天已经亮了。

在黎明时分。武陵山下了一小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当太阳升起来地时候,武陵山特有的雨雾也升了起来。雨如丝。雾成纱,把这武陵山装点的好似一个婀娜少女。

真美!

薰俷的眼睛湿润了……看到一千八百年前的雨雾,这是一种怎样的造化?

典韦不懂得董俷此刻地心思,可是没有上前打搅。他知道,这个丑丑的兄弟,看上去很粗豪。很

实际上却又一颗玲珑剔透,多愁善感的心。

“大哥,我们进山!”

在出发之前,张机的学生从长沙府衙中找出了一张牛皮地图。地图是三十多年前的长沙太守所制。当时五溪蛮人造反,长沙太守奉旨招抚。不过他很清楚五溪蛮人的性情,故而在招抚的同时,命随从偷偷的绘制了一张五溪蛮人的地形图。

上面把五溪蛮各族的居住点都标注地清清楚楚,乃至一水一石都没有放过。

进山之后,董俷展开了地图。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现在的落脚点。可五溪蛮人地居住地几乎覆盖了半座武陵山,其面积粗略计算的话。也有数千平方里。莽莽群山,茫茫人海……张机被谁绑走?被绑到了什么地方?薰俷是一点都不知道。

心中苦笑:这英雄情结真是要不得。人家明明都说了免费治疗,不用自己去营救张机。可偏偏要逞英雄。逞什么英雄啊,弄不好,还会死在这险恶的群山峻岭中。

“兄弟,咱们怎么找?”

薰俷挠挠头。收起地图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五溪蛮三十六洞,咱们一个一个的挨着找吧。大哥,一会儿遇到事情别轻易和人动手。否则事情可就会变得复杂。”

典韦点点头,“兄弟放心,这我省的!”

两人再次上马,沿着山道缓缓行进。铁蹄踏在山道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大约走了半柱香地时间,从山道的尽头传来了一阵铃铛声。叮当,叮当,非常好听。

山湾处。出现了一头牛。

这牛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看上去油光锃亮,非常的威猛。

体型硕大,比之普通的牛至少要大一倍,甚至比象龙还要高半头。有一对硕大而向下弯曲的锋利双角,双眸带着淡淡的红芒。粗略估计,这头牛的重量最少有一千斤。

牛背前高后低,背前段有两块隆起的骨头,背部平滑,走起路来尾巴一甩一甩。

薰俷不认得这是什么牛,可也能知道,这头牛绝对是性情凶猛。

不过,真正让他吃惊的还不是这头牛本身。牛在凶猛,还是牛,难不成能变成老虎?

薰俷和典韦吃惊的,是在牛背上坐着地那个人。

跳下牛,身高当有九尺上下,和董俷相差无几。生的是虎背熊腰,面红似丹漆,一双鹰目,隐现碧芒。一头乱蓬蓬地黄发披散在肩头。他坐在牛背之上,一把重约百斤的铁蒺藜骨朵横放在牛背前段的肩胛骨上,端的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看到这个人,董俷和典韦不知为什么,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腰板一挺,精神头就来了。为什么?这货太丑了,丑的以董俷和典韦这种货色都生出了强大的自信心。你要问他有多丑?说不上来,反正他若说第二,董俷自认不是第一。

这三大丑横在山道上,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说话。

在那人身后,跟着大约五十名蛮人步卒。也许是习惯了自家主人的长相,看到董俷和典韦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惊异的表情。寂静无声的停下了脚步。

对方的年纪不大!

从他光秃秃的下巴,和唇边短细的绒毛可以看出,最多也就是和董俷差不多。

从生下来至今,董俷还没有见过如此极品,而且是和他年纪相当的绝世极品啊。

薰俷和典韦同时催马,那牛身上的少年也催动胯下的牛。

三人相聚二十步的距离时停下来,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后,对面少年的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三个人都是面带微笑,董俷拱手刚要说话,对方却抢先发言。

“对面两个丑鬼,不知道此地不欢迎汉人前来吗?若想活命,还是速速退出去。”

薰俷也已经麻木了,反正被人叫丑鬼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被这么丑的人叫丑鬼,未免,未免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当下冷哼一声,“兀那妖怪,尔等蛮人不服教化,屡次造反。如今竟然攻打长沙,还绑走的长沙太守,难道不怕国法吗?听我良言,速速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公子马踏五溪蛮。”

“呸,你才是妖怪!”

那少年勃然大怒,摘下铁蒺藜骨朵,点指董俷道:“你这丑鬼不知死活,竟然敢口出狂言,还马踏我五溪蛮?今日,就让沙沙来教训你一下,省的你不知天高地厚。”

薰俷也不示弱,从另一匹马上摘下双锤。

“来就来,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丑鬼,休走!”

“妖怪,找打!”

这两个人年纪相当,又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一言不和,董俷也顾不得刚才还让典韦不要莽撞的交代,催马就冲了上前。别看那少年的坐骑是一头牛,可在这山路上奔跑起来,速度竟然也非常的快。一马一牛照面,牛低头就顶,马跳起闪过,一蹄子就踹了过去。

两头坐骑谁也不服谁,那坐骑的主人,更不会示弱。

那少年抡起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声呼的迎头砸下来。而董俷则运锤向上,双臂运足了力气,口中一声大喝:“开!”

铛的巨响,在群山间缭绕。

距离近一点的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一个劲儿的发晕。

两头坐骑都有点吃不住力量,象龙噔噔噔后退。那头牛也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薰俷的双臂,被震得麻木的失去了感觉。

而那少年也是双手发颤,虎口隐隐有血迹显出。

这一回合,竟然是势均力敌。董俷细长的眼睛眯缝起来,而少年的鹰目瞪的溜圆。

几乎是异口同声喝道:“尔敢下马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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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少年行(求月票)

俺不太会拉票,只会很苍白的说一句求月票,感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有点撑不住了,这是最后一次更新。

思路已经有点跟不上去了,俺食言了,俺有罪……泪奔而去。

临走之前,再次感谢各位读者大人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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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董俷还没有遇到过能在力气上和他半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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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张机辞官(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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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伏波将军马援征讨五溪蛮之后,五溪蛮在很多方面尝试吸收汉人的文化。

在听了沙摩柯的陈述之后,蛮王好奇的看看董俷,又看了看典韦。

沉吟片刻,他点点说:“沙沙,你有这种想法非常好,我也很开心。其实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你的将来。你很骄傲,甚至不屑于去接受汉人的东西。事实上,我早就说过,汉人虽然狡猾,但也有真正的勇士。很幸运的是,你遇到了。”

“父亲,那你同意我的请求了?”

蛮王并没有回答沙摩柯的问题,而且走到了董俷的桌前,为他端上了一鼎酒。

“汉人勇士,很高兴你教导了我的沙沙,用你们汉人的话,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沙沙能在这个年纪,遇到一个年纪和他相当的汉人勇士,这是他的福气。我听沙沙说,你的父亲是河东太守。你的出身应该也很高贵,我很希望沙沙能跟随你,学一学汉人的东西……当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保证,他不会受到伤害。”

薰俷站起身,从蛮王手中接过了酒。

“蛮王大人,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保证。沙沙想要走出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他能否活着回来,我无法保证。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看他自己的造化。”

蛮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董俷,一句话不说。简陋房舍中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非常地紧张。

沙沙秉住了呼吸。典韦忍不住握紧了大戟。

突然,蛮王大笑起来。

“这我就放心了……汉人勇士。如果你刚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我反而会认为你心怀不轨。你很诚实,沙沙跟随一个诚实的勇士,不会吃亏。好吧,我无需你保证他的安全,那要靠他自己。但我希望。你能给他机会,好好的教导他。”

薰俷正色说:“俷定不辜负蛮王大人的厚望!”

一句话,沙摩柯笑地露出了两颗虎牙。

******

住在沙摩柯的家中,董俷有一种回到了上辈子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平静,没有任何争斗,没有任何勾心斗角的简单生活。五溪蛮人的生活方式很简单,真的是应了一句老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有着非常明确的分工,或者狩猎,或者耕种。用劳动的成果。和山外的汉人进行一些交易。

薰俷不明白,这样一群人。为什么朝廷会说他们冥顽不化?

和沙沙闲聊的时候才算是明白了一些端倪。原来荆襄九郡世族丝毫不比中原少,甚至说他们地根基更为牢固。这些世族几乎控制了荆襄九郡地区的所有事情……土地、商业、政治乃至于军事。

从沙沙口中得知,荆、扬地区地正规官军其实并不足为虑。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世家门阀里的私兵。这些私兵不但装备比官军精良,甚至人数也超过了官军。他们经常会捕捉五溪蛮、山越人回去做奴隶。并且从各方面控制五溪蛮这种少数民族的生活来源,也就造成了这些少数民族和汉人的冲突日益加剧。

薰俷陷入了沉思:怪不得朝廷有时候会对士大夫进行打压。

的确,拥有如此可怕能量地士大夫阶层。已经对大汉王朝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想必朝廷里那么多聪明人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可看出了又能如何?依然束手无策。

薰俷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连朝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更不要想去解决了。还是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家族,其他的事情别去多想的好。

不过,董俷和典韦对沙沙的那头坐骑非常感兴趣。

据沙沙自己说,他那头牛是异种,还是当初他父亲从南蛮地区用重金交换过来。

五溪蛮缺少马匹,但不缺步兵。

几乎每一个五溪蛮男人站出来,都是合格的战士。没有马,他们就只好想其他地办法。

这头牛不但能走山路如履平地。在平原上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丝毫不比战马差。

而且。牛地耐力比普通的马要好很多。

当初把这头牛交换来的时候,是想要当种牛。可没成想这头牛凶猛的很,头上的那对犄角更是挑死了很多五溪蛮勇士。后来还是十二岁的沙摩柯将其收服,就变成了他专用的坐骑。整个五溪蛮中,除了沙摩柯,可以说无人能够靠近这头牛。

“阿丑哥哥,你读过书,给我的牛起个名字吧。”

沙摩柯比董俷小十三天,也是刚过十四岁。这家伙生平不服人,可一旦服气了,就会真心真意。先是被董俷打败,而后又在和典韦的较技中被典韦打得服服帖帖。

所以现在他见到董俷和典韦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薰俷看着那头正在树下匍匐打盹的牛,想了想说:“这家伙双角红似丹漆……我曾听人说过,有一种动物名叫犀,和牛是同宗。恩……丹犀,就叫丹犀你看如何?”

丹犀?

沙摩柯歪着脑袋连叫了两声,猛地欢叫一声:“丹犀,好名字,就叫它丹犀!”

这时候的沙摩柯,早已经没有了早先和董俷角力的勇猛,拍着手大笑,好像个孩子。

那野牛丹犀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仰头叫了两声,以示赞同。

**

绑走张机的人,果然是老龙岭的柯大王。

他爱妻得了重病,全身浮肿,连喘气都觉得困难。有时候咳嗽起来。不但是咳出大口的血块,甚至还会伴随撕心裂肺一样地疼痛感。武陵地区的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但柯大王又是个性情很暴烈地人,一看治不好妻子,就生出了杀人之心。

无奈之下,那些医生就把张机给牵扯进来。

在他们看来,张机是长沙太守,五溪蛮人就算是在蛮横。还敢跑去长沙绑人不成?

可惜,这些医生忽视了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

柯大王还有些犹豫,可他的儿子却实在忍不住母亲每日痛苦的模样。带着心腹之人偷偷溜出了老龙岭。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他们如果见到了张机,说不定张机会主动过来。可长沙城里的汉人看见他们,就生出敌意。也难怪,五溪蛮和汉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有很多年了,再遥远地甚至可以追述到春秋战国,积怨太深。

这些五溪蛮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官兵要他们交出来。

也许是表达方式上的一些差异问题。双方一下子就起了冲突。特别是官军杀了一个五溪蛮人之后,把这些性情本就很粗暴的人一下子激怒了。双方就斗了起来。

可官军却不是五溪蛮人的对手!

那柯大王的儿子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人冲进了府衙,绑走了张机,还杀了上百个人。

等柯大王知道了,也晚了。

虽然这位柯大王也是一个很粗暴的人,可考虑的事情却比他那儿子要多了不少。

绑架朝廷命官。意味着五溪蛮将会再次面临灾难。

就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沙摩柯派人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并且告诉那柯大王,只要他不伤害张机,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而且可以让张机先给他的妻子诊治。

柯大王同意之后,董俷和典韦随即来到了老龙岭。

这会儿,董俷也想起了这张机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医圣张仲景,在未来流传了很多关于他地故事。张仲景的事迹,董俷是不清楚地。甚至也不知道这张仲景就是三国时代的人。他还是上辈子从一些老人家的口中知道了这个人很了不起。就连他当年上学的县城里,都有一家药店的名字是用张仲景的名字命名地。

若是在以前。董俷也许会很激动。

可是现在……呵呵,他真的是麻木了。

张机的年纪有四十多。可不知道是他天生娃娃脸,还是保养的好,气色,神韵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是文质彬彬,有一种书卷气。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让人能觉察到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董俷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为人诊治。

柯大王的妻子,患的是一种常见地山里病。

只是由于调理不当,产生出了并发症,甚至还出现了用现代医学所说的肺气肿。

这种病很难根治,需要长时间地调养。

张机写了一个药方,放在了柯大王的手里,又非常小心的叮咛了好几句。柯大王感激的连连道谢,让他那儿子拿着药方出山采药。这时候,张机才和董俷有机会交谈。

“俷公子的这番情意,机心领了!”

张机和董俷在老龙岭上走着,不时的会流露出一种很难过的表情。他轻声道:“不过机并不想回长沙……为官这么多年,张机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本份。早些年南阳疫病,机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家人……那时候张机曾发誓,一定要把这身医术用到正地方去,解救百姓的痛苦。可是后来当了官,每天忙于那些琐事应酬,却忘记了当年的誓言。浑浑噩噩这些年,俷公子,当看到这些人,张机才觉得自己很有用处。”

“可是……”

“俷公子,你别劝我。这两天我也一直在犹豫,直到今天才下定了决心。官宦生涯,并非张机所好。我愿留在这里,一方面为这些人诊治,另一方面也想整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一些心得。我会写一封奏折,请俷公子帮我带给我那学生吧。”

薰俷想了想,轻声道:“老大人,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您的学生考虑一下啊。再说了,您不想为官,俷能理解。可您也不必呆在这里,环境太过于险恶了。”

“险恶吗?”张机笑道:“我倒觉得,这里简单的多,也安全的多。”

薰俷想要再劝说,张机摆了摆手,“俷公子,中行心思单纯,实不宜为官。我在的话,尚能保全他一二,如果我不在……呵呵,张机有一个请求,想请俷公子照拂我那傻徒弟一下。您父亲也是朝廷大员,您……我虽不了解,可能感觉出,你是个好人。让中行留在您身边,也有好处。至少小病小灾的,可以帮些忙。”

话说到了这份上,董俷不好再说什么了!

为什么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说他是好人?为什么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往他这里塞?

蛮王是这样,张机也是这样。

哈,没想到古人已经会用好人卡了啊。

好吧,如此一来,只怕身边又要再多那么一个人了。

薰俷想想,很无奈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苦笑,“张大人放心,俷定会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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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庞德公(求月票)

机在五溪蛮留下来了。/、\

吸引他留下来的,不仅仅是朝廷繁琐的事情,董俷心里也非常的清楚,那是个借口而已。

五溪蛮人由于长年在这穷山恶水中生活,加之山外的世族进行封锁,药品和很多生活必需的物资无法得到,从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病症,使得山民们也苦不堪言。

再加上五溪蛮人好斗,时常会发生冲突。

很多青壮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这些伤大都是不致命的伤,但是一处叠摞一处,伤上加伤。时间一长,小伤也就成了要命的大伤。对张机而言,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素材。更兼山中有很多药草,可以供张机进行研究。对于一个自幼就喜好医术的人而言,五溪蛮的环境虽然很艰苦,但却正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

薰俷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沙摩柯的带领下,和典韦陪着张机走遍了武陵山。

一来他是想要重温故土的芬芳。董俷很清楚,这次离开,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了。这第二呢,出于对张机的敬重,董俷觉得很有必要陪他走上这么一遭。

上辈子当护林员的时候,董俷从村中老人那里学了一些简单的救护手段。

比如被毒蛇袭击后的紧急救援手段,受一些硬伤时的简单保护措施。虽然都很简单,也许在他上辈子的世界中不算什么,可一些张机却从中获得了一些崭新的理念。

很难说张机就地顿悟,然后就创作出和千年后地科技水平相当的医疗技术。

就好像笔者之前曾说过地那样。对于三国时代,任何微小的一点发现。社会就会前进一大步。张机能有什么样的领悟,这是他的事情。董俷只是竭尽所能的把他所掌握的一些简单地保命手法教给了五溪蛮人,以希望他们能更坚强的活下去。

他知道,凭他的能力想要改变整个社会,改变民众的思想,根本不可能。

有些事情。真的是急不得。就像一句古老俗语说的那样:心急是吃不了热馒头的。

可殊不知,正是董俷这种作为,让五溪蛮人对他产生了浓浓的敬意。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在山里呆了十五天。

薰俷算了算日子,也该走了。否则长沙方面肯定会着急,说不准会传信给河东。

如果家里人知道了消息,肯定会很焦急。

于是,董俷想老蛮王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老蛮王没有阻挡,而是用最快地速度为董俷一行人准备送行的酒宴。

满桌地山珍美味,五溪蛮人自酿的果酒。一夜围转篝火歌舞,让董俷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尚带着丝丝醉意的董俷,带着典韦和沙摩柯离开了武陵山。

随行的还有老蛮王派给沙摩柯的八百蛮族勇士。董俷并不想带这么多人……人多目标大,如今他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不是找麻烦?可后来又一想,这是老蛮王送给沙摩柯的护卫。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一个父亲地好意。

再说了。这些蛮人,未尝不是上佳的掩护手段。

老蛮王在一干五溪蛮洞主的簇拥下,和张机一起把董俷等人送出了山。

沙摩柯跳下丹犀,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老爹,你回去吧。沙沙一定会好好的和阿丑哥哥学,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蛮王。放心吧,沙沙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该叮嘱的话都已经说了,老蛮王没有再废话。

骑在一头白水牛的背上,他很威武的摆了摆手。然后带着众人转身就朝山里走。

沙沙没有看见,可董俷却看到了。

老蛮王在转身的一刹那。偷偷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薰俷看着骑上丹犀地沙摩柯,“沙沙,你可一定要努力,你父亲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沙摩柯用力点头,“阿丑哥哥放心,沙沙一定会努力。”

不知道,将来我那老爹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呢?虽然和他合好,可总觉得是一桩交易!

薰俷在马上用力的甩甩头,把那不该出现的念头甩掉。

“出发!”

他大手一挥,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典韦一如从前的跟在他的后面,沙摩柯带着八百五溪蛮勇士,尾随着薰俷远去。

由于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人,董俷等人回程的路一下子放慢了许多。

一路上,董俷发现田地荒芜,走百里而不见人迹。

当初他急于救人,倒也没有在意这种情况。可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这种奇怪的现象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典大哥,怎么这些田地没有人耕种啊!”

典韦张望了一下,晃着脑袋说:“可能是还

耕种的时候吧。”

“可为什么这一路上都看不见人呢?”

“这个,这个……”

反正有点不太正常。董俷也知道,这种问题让典韦回答,着实有一些困难。可再想想,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从豫州一路下来,他见到了无数凄凉的景象。至少这里没有遍地饿琈,没有流窜的流寇。比起北方来,这荆襄九郡还算是很安逸。

就这样,日夜兼程。

两天半后,他们终于抵达长沙城外。

远远的看到黑压压的五溪蛮人出现,长沙守城的官军立刻就慌乱了起来。有的关闭城门,有的去府衙通报。更有人吹响了低沉的牛角号,整座长沙城都动了起来。

薰俷让沙摩柯在距离城门八百步外停下来,并且约束五溪蛮勇士。

他纵马上前。在城下高喝道:“上面的人听着,我是河东太守董卓之子薰俷。前些日子收长沙长史马真所托,前往五溪蛮解救张大人。我这里有张大人地信,快开城门。”

倒是有人认出了董俷!

也难怪,好像董俷这么有特点的人,基本上看一次就能留下很深地印象来。只是官军更不敢开城门了。那些五溪蛮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如果这位董公子和五溪蛮人达成了什么协议。那长沙城岂不是要遭殃?可不开门,不就得罪了这位公子?

就在官军左右为难的时候,长史马真带着府衙的人匆匆登上了城楼。

看到董俷,马真大声问道:“俷公子,敢问可曾救出太守大人?”

薰俷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这里有老大人手书的信件,一封给朝廷,一封给你。”

马真犹豫了……

开门,还是不开门?这可是个决定生死的大问题。

薰俷虽然是官宦子弟,可毕竟了解不深。万一他已经投降了五溪蛮来诈城的话。怎么办?

“中行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犹豫。担心俷和五溪蛮勾连。可你想想,我地部曲还在长沙城中,我怎么可能弃他们于不顾?如果你不放心,我把信给你射上去。”

薰俷看出了马真的犹豫,拨转马头喊道:“沙沙,过来!”

沙摩柯一催座下丹犀。跑到了董俷身边,笑呵呵的问道:“阿丑哥哥,什么吩咐?”

“把这封信射到城头上,记住不许伤人。”

和沙摩柯相识了这么久,董俷发现这家伙有一手让他羞愧难当的高明箭术。据说因为沙摩柯小时候的力气太大,所以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儿。于是经常一个人带着弓箭射动物,久而久之,居然练成了一手极为高明的箭术。

说一箭能射中苍蝇的‘那儿’,那是胡说八道。

可百步穿杨却是没有问题。沙摩柯力大,能用四石的强弓。董俷把张机给马真的信缠在了箭杆上。固定好,然后对城头上地马真喝道:“中行先生。请带人退后!”

马真犹豫了一下,摆手示意城头上的士兵退后。

沙摩柯拉弓若满月,瞄准了城头上地旗杆,手指送弦,那利箭若流星一样的飞出,把碗口粗的旗杆射了一个对穿。这精湛的箭术,令城上的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有官军把信取下,交给了马真。

看了两眼,马真把信又交给了身旁的军官,“这地确是太守大人的字迹。”

军官并不认识字,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之后说:“末将听从长史大人的吩咐。”

言下之意是说,出了事情也是你来承担。

马真跟随张机也算是在这官场上混了好几年,军官的意思有怎能不明白。当下一笑,探头出城垛,对董俷说:“俷公子,请稍等……不过您可以进来,蛮人不能进。”

薰俷也知道,这是对五溪蛮不信任。

当下点点头,“我带来了八百五溪蛮人,是随我前往河东的部曲。他们可以不进城,但是他……”

一指沙摩柯,董俷说:“我带他进城。另外,请长史大人提供一些粮草装备,一应开销可以由我来承担。若是不合规矩,就请用我父亲的名义支取,这样可否?”

按道理说,董俷根本不用和马真商量。

虽然荆州与河东互无关联,可董卓还有一个职务,司隶校尉。那是仅次于将军的头衔,镇守司隶,更说明他深得大将军何进的信任。要粮草装备,完全可以强迫。

薰俷这样说,可是给足了马真面子。

当下点头,“就依俷公子所言,来人……开城!”

******

薰俷、典韦和沙摩柯进了城,自有官军给城外的五溪蛮人送去了相应地粮草装备。

在府衙中,马真详细的询问了董俷一行地情况,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对老师非常。在没有出事之前,就时常的抱怨做这个长沙太守实今有机会辞官,而且是为他所钟爱的医术辞官,马真对此是没有半点怀疑。

张机在信上交代。中行你地个性也不适合当官,我不在了。你可能会有麻烦。如果你愿意,可以跟随俷公子。那是一个好人,而且俷公子的父亲地官位也不低,你若是想继续当官,可以在俷公子父亲的麾下寻求一个职务。若不想为官,也可以跟随俷公子。或者自立门户。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是一定不回去当官了。

马真性子的确如张机所说的那样,有点点单纯。

可单纯并不等于愚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张机不当官了,那他……

“真愿跟随俷公子!”

做了一些考虑,若是去董卓手下当官,虽然说是俷公子地人,可总难免会和人发生冲突。河东不比长沙,人才济济。俷公子的父亲又是河东太守,只怕手下……自己的本领自己清楚,与其畏畏缩缩的讨生活。倒不如随俷公子一起。将来俷公子当了官,自己好歹也是个功勋元老。老师也说了。俷公子是好人,定不会亏待自己。

马真的这些想法,董俷自然是不清楚。

对于马真选择跟随他,董俷还是有点吃惊。

自己的人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先有典韦、黄劭、唐周效忠,如今又有马真相随。

不过,既然答应了张机。董俷自然不会推脱。

“中行先生,我那部曲……”

马真的态度变了,非常恭敬的回答说:“黄先生的病已经大好,这些天常带人出去。真听人说,黄先生好像结识了一个酒友,经常在一起聚会。恩,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说不定黄先生就快回来了。主公,以后莫要再称呼真做先生,实在难当。“

薰俷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称你地字。对了。我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你最好抓紧时间。最多三天,三天后我必须要启程回河东。”

“三天?”

马真计算了一下时间后,点点头说:“三天足够了!真定不会耽误主公的行程。”

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起身,董俷正要离去。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黄劭地声音传来:“主公回来了?主公在哪里?”

没等董俷应声,黄劭带着一群人就冲进了大厅。

看到董俷,黄劭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主公,可想死劭了!”

薰俷连忙过去搀扶,一边笑道:“老黄,你这是做什么?”

“主公为劭而孤身冒险,此大恩大德,万死不能报答。劭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今日见主公平安归来,劭,劭,劭这心里,真的是开心的要命。”

薰俷扶起了黄劭,“老黄,你为我部曲,难不成俷还能坐视不管,看着你受病痛折磨不成?好了,别说这种废话,你们,你们大家都好吧,也都赶快起来吧。”

随黄劭进来的一共有十个人,除了八名巨魔士之外,还有一个文士和一个童子。

文士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生的是仪表堂堂,气派不凡。

只是这青衫文士身边的童子,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皮肤黑黑,一点都不可爱。

已经见过了粉雕玉琢地诸葛亮,再看这孩子,普通人肯定会觉得腻歪。

倒是董俷没什么感觉。

人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孩子也一样。小时候看着瘦小枯干,并不代表长大也是这样子。再说了,董俷也是个从小不受待见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

隐隐感觉这文士不一般,董俷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上下打量。

文士也不生气,微笑着看着董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

还是黄劭反应过来,连忙介绍道:“主公,这位是我病好后在长沙认识的好友。此乃襄阳名士……”

没等黄劭说完,文士抢先打断了他的话。

一拱手,笑眯眯的说:“在下襄阳鹿门山人,庞德公……山野之人,不识礼数,见过俷公子。”

————

关于庞统,光和四年,也就是中平元年,好像才五六岁的样子,比诸葛亮大不了太多。

可以视为一种感情投资吧,俺之前说过的,牛人之所以成牛人,是因为他们各自有不同寻常的生活轨迹。强行干扰,反而不美。

另外关于黄忠,中平元年时应该还在南阳。按照一些资料上说,他曾担任过刘表的中郎将,后来随刘磐镇守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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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太平乱起(再求月票)

德公是什么人?

薰俷不清楚,甚至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qb5、c0М//

不过观其气度,似乎不俗。当下一拱手道:“在下董俷,一介武夫,见过先生。”

“俷公子莫客气,令尊官居河东太守,实乃朝廷栋梁。庞德公也是慕俷公子之名,匆忙前来拜会。此前若非是认识了黄先生,只怕庞德公就要错失和俷公子见面的机会。”

慕名?

薰俷更加觉奇怪。

慕什么名?我又有什么名?

看黄劭的态度和身后马真激动的模样。再听其谈吐,这个人恐怕是不简单。

难道又是一个大拿?董俷实在记不清楚这庞德公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且牛人见得多了,也有免疫的能力。那些日后名传千古的牛人都未必能再让他感到吃惊,更不要说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人。不过在态度上,薰俷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

“敢问先生,从何处知俷的名字?”

“呵呵,说起来也惭愧。前些时候我与好友在江夏迎接一位好友,而这位好友恰恰和俷公子熟识。诸葛珪,俷公子当记得此人吧。”

薰俷恍然大悟,点头道:“记得,记得,君贡先生我怎么会忘记?”

不是不会忘记诸葛珪,而是诸葛珪的那两个儿子太牛,董俷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人和诸葛珪认识,也应当是一位名士。

薰俷神态更加恭敬。刚要说话,哪知庞德公再次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俷公子从武陵到长沙。一定也累坏了。不如先休息休息……若是俷公子有闲暇,庞某到天黑时再来拜访。呵呵,还有一些事情,请恕庞某无礼,先告辞!”

这庞德公不但善于抢人话头,而且行事颇为乖张。

说走就走。带着那童子朝大厅外走去。好在董俷反应快,示意典韦和沙摩柯让开。

“那今晚俷就在府衙恭候先生到来。”

也不知道庞德公是否听见了,反正是飘然离去。直到人走的没影了,薰俷才拉住了黄劭和马真问道:“谁能给我说清楚,这庞德公究竟是什么人?老黄,你怎么认识他地?”

一副‘你居然不知道庞德公是谁?’的模样,马真想了想说:“主公,这庞德公乃是荆襄九郡地名士。居住于襄阳鹿门山,平日里和荆州名士司马徽、黄承彦交往密切。那司马徽雅号水镜先生,被荆襄名士尊为宗主一般的人物。民间流传有俗语:南司马。北郑玄,飞白最绝伦。说的就是郑玄、蔡和水镜先生。”

看得出。马真对司马徽是推崇备至。

甚至在称呼上也有所不同。对郑玄和蔡是直呼其名,而对司马徽,却称其雅号。

也许是因为在长沙呆的久了,马真更敬重司马徽。

黄劭说:“庞德公和司马徽相交甚密,不但学问好,品德也是高风亮节。前些年何遂高曾试图征辟先生。但是却被先生所拒绝。主公,你才何遂高后来如何?”

何遂高就是大将军何进,遂高是他的字。

黄劭出身寒门,加之曾经在张角手下做过事情,故而对何进在称呼上并不敬重。

好在这大厅里的人都是董俷地人,否则黄劭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薰俷知道黄劭看不起何进。也难怪,何进是个屠家子,和鄙夫好不了多少。作为读书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穷酸气。也许在黄劭眼中,何进真的是一无是处。

顺着他的话接口道:“大将军如何?”

黄劭说:“大将军派人去找先生。说一个人不做官,只是保全自身。而不是保全天下。”

薰俷又问:“这庞德公又如何回答?”

黄劭面露敬重之色,语调中带着阴阳顿挫说:“先生回答:有一种叫鸿鹄的鸟,筑巢于高林之上,使其暮而得所栖;有一种叫鼋龟的动物穴于深渊之下,使其夕而所得宿。世人趋舍行止也是人的巢穴,且各得其栖宿。”

薰俷问:“那大将军没有再说什么吗?”

黄劭笑道:“何遂高的使者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于是又问:您辛苦地耕种在田间而不肯做官食俸禄,那么,在百年之后用什么留给子孙呢?先生说,当官的人都把危险留给子孙,我却把勤耕读,安居乐业留给他们。只是所留下的东西不同罢了,不能说我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带着很朴素地中国式哲学的思想,董俷似懂非懂。

不过,也算是对庞德公有了一些了解。至少他现在明白,这庞德公很清楚时事。

沉吟片刻,“老黄,你如何与他相识?”

黄劭摇摇头,“不是我和他相识,而是他主动和我交谈。我这两天

要从他口中套出他此行地目的,却都被他一言带过去我觉得先生当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天晓得!

反正这些名士啊,读书人啊,总是喜欢玩儿一些高深莫测。

典韦嘟囓道:“这人真不痛快。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吞吞吐吐的还要等到天黑。”

薰俷笑道:“君明大哥,他这是在试探我啊!”

“试探?”

“试探我的容人之量,试探我的耐性。读书人多喜欢这样,以显示其不同寻常。”董俷笑道:“既然他要这样做,定有他的原因。我们不妨耐心等待,看他是什么目地。”

薰俷做出了决断,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各司其职,由于张机辞官,需要向上面禀报。同时马真也要离去,同样也要做许多安排。再加上城外有八百五溪蛮勇士需要安顿。马真和黄劭立刻就忙碌起来。

薰俷在马真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典韦和沙摩柯闲不住。就在外面比试起来。

两人叮叮当当地打了半晌,闹腾的董俷也安静不得。

走出来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手痒。干脆加入进去,三个人你来我往,玩起了三国大交锋地游戏。

巨魔士在旁边笑呵呵的观战,不时的叫好加油。

这样一来。时间过的倒也非常快。天黑的时候,董俷刚换洗了衣服在书房坐下,就听黄劭在门口道:“主公,庞先生来了!”

“快快有请!”

薰俷连忙起身走出房间,就见庞德公依然是白天的打扮,站在院落中。那童子跟在他地身旁,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董俷,好奇地打量。要说薰俷的样子,大晚上出门,如果不小心还真的容易吓住别人。可这童子不但不怕。似乎还很亲近。

也许,这叫做人以群分吧。

“庞先生!”董俷深施一礼。“俷恭候先生多时了!”

庞德公笑了笑,“俷公子雅量,不以庞某乖张,果如君贡所说,乃真英雄,大丈夫也。”

“先生。请进!”

“俷公子请!”

两人客套了一番,走进书房。

沙摩柯和典韦带着八名巨魔士立刻担任了警戒的任务,而黄劭则捧着一坛酒,在旁边服侍。

薰俷和庞德公分别落座,那童子很乖巧的坐在庞德公身侧后方。

“这是……”

“哦,这是我堂侄,庞统!”

如果没有见过诸葛亮的话,董俷一定会大惊失色,高呼凤雏先生。

不过经过了和诸葛一家人的交往,见到了陈珪、陈登父子。甚至未来名留千古的医圣也都见过了,董俷心里虽然震惊。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地情绪波动。

对于庞统,三国演义评书当中并没有过多的交代。

第一次出现他地名字,是在水镜山庄,司马徽点出卧龙凤雏之名,并说得其一可得天下。之后凤雏出场,赤壁之战献出连环计,而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赤壁之后,凤雏归顺刘备,入西川而惨死于落凤坡,并没有展现出相应的才华。

薰俷不禁仔细的打量这个在后世被人称之为三国悲情人物之一凤雏先生。

只可惜,此时的凤雏先生还是个孩子,看不出有太多出奇的地方。只是那双眸子中,总是流露出一种孤独,一种高傲。恍惚间,董俷好像看到了满身是箭的庞统。

那眼中地孤独感,董俷能理解。

想当初,他也有过这样的孤独,被世人排斥在外的孤独。

“俷公子,俷公子……”

“啊,先生,有何事?”

庞德公很奇怪的看着董俷,不明白这个好友口中的俷公子,为何对自己的堂侄如此感兴趣。

庞统出生就长得丑,故而总是被人排斥。

年仅六岁,却养成了一种很古怪的脾气,除了庞德公之外,家里竟无人能制住他。

此次迎接诸葛珪,庞德公也是害怕这精灵古怪的小家伙在家里惹事,故而带在了身边。可没成想,这小家伙在江夏先是戏弄诸葛瑾,又把诸葛亮胖揍了一顿。理由很简单,诸葛亮对他笑,而且是嘲笑。

小家伙很敏感,诸葛亮才三岁,又能嘲笑他什么?

实在没办法,庞德公一来是担心庞统再去欺负诸葛亮;二来也是想见见被诸葛珪交口称赞的董俷,于是就带着庞统孤身来到了长沙。却没想到,董俷去了武陵。

薰俷自知失态,尴尬一笑,“俷观令侄很机灵,只是性格有些孤僻。这让俷想起来自己的同年,故而失态,还请先生原谅。哦,不知令侄可有其他地称呼吗?”

庞统很奇怪的看着董俷,觉得这个大个子丑八怪笑

切。

庞德公惭愧笑道:“统之聪慧,庞某也自愧不如。我那兄弟一家……算了,不说这些。他地乳名叫做阿丑……”

庞德公后面说些什么,董俷没有听清楚。

这冥冥中有一条线,就这么把庞统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突然笑了。向庞统伸出了手,“阿丑。来坐在我地身边。”

说起来也奇怪,一向对人不理不睬的庞统,这一次居然很听话地站起来,走到了董俷的身旁。

这小家伙真的很瘦!

当那只小手放在董俷的大手里,董俷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这小家伙,将来一定是我的。既然他今天认识了我。我绝不能允许他再走历史地老路。

薰俷笑了,庞统也笑了。

“庞先生,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的乳名也叫阿丑……小阿丑,记住我,我是大阿丑。将来如果有人因为你丑而欺负你,来找我。咱们丑没关系,就算是老天放弃了咱们,但咱们不能放弃自己。”

庞德公真的愕然了,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阿丑,久久说不出话。

庞统似乎听懂了董俷的话。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奶声奶气的说:“拉勾!”

“好,咱们拉勾!”

庞德公明白了……不是董俷真的有魔力,而是他懂得尊重自己,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许,真的就像是君贡所说的那样,这个俷公子。是一个好人呢。

咳嗽了一声,吸引了董俷地注意力。

薰俷有点羞愧的笑了笑,“庞先生,咱们言归正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教我?”

庞统坐在董俷地旁边,侧耳倾听。

有黄劭为庞德公斟上了酒,然后退到了董俷的身后。

庞德公说:“俷公子青徐的壮举,庞某从君贡那里都已知晓。说实话,庞某对公子这番一心为国的高风亮节而感动,但同时也发现了俷公子此举的坏处。”

薰俷一怔。“有何坏处?”

“庞某推测,俷公子在青徐的举动。定然是为了吸引太平道地注意力,以方便更为重要的消息或者人,脱离青徐之地。我猜,那消息,或者人定然不会是往阳,最有可能的是要转道河东,借由令尊之手,通报阳。这计策固然是好,但公子的行为却过于暴烈了,恐怕非但不会有助于令尊的行动,反而会刺激太平妖人。”

薰俷连忙问道:“愿闻其详。”

“太平妖人被公子连续落了面皮,定然恼羞成怒。他派出大批人手追查,势必也会惊动朝廷,到时候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而那时候,他们很可能会提前作乱。”

这一点,董俷倒是没有想过。

“真的会如先生所言吗?”

“庞某不敢保证别的,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如果令尊的消息没有传到皇上手中,如果朝廷没有做好准备,而太平道突然发难。其结果……只怕这苍生有难了。”

薰俷沉默了,手指在酒案上轻轻的敲击。

“先生,若按照您的推测,我们从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庞德公想了想,“太平妖人目前地状况,已经到了要快爆发的边缘。如果没有外界地刺激,庞某推测,最多四十天。但是如果再有刺激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四十天,这是一个非常精确的数字。

薰俷心里盘算一下,如果按照时间推测,蔡早就应该到了河东,和父亲一起去了阳。也就是说,朝廷说不定已经开始部署。时间越长,那朝廷的准备就越足。

“庞先生,敢问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时间再延长一些吗?”

“那除非……”庞德公想了想,看着董俷说:“除非能把张角的注意力从阳调开。”

薰俷一怔,“先生,计将安出?”

“只看俷公子是否有这个胆量。张角对俷公子恨之入骨。如今荆、徐平静,已无大碍。可如果俷公子出现在豫州境内,张角会有何反应?想必公子能够想像。此人虽有野心,却无大智……只是这样一来,俷公子的处境,只怕会更加险恶。”

庞德公目光炯炯,凝视董俷。

黄劭的脸色有点变了。这那是出谋划策,根本就是让主公置之死地啊。

他刚要开口劝阻,董俷猛然一擂桌子,“若能为国家死,俷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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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三丑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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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动身。

马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手头的事情繁多,那可能马上就启程出发?

薰俷把马真叫来,说明了情况。

马真在沉吟了片刻后,毅然道:“主公,既然家国有难,区区琐事又算什么?真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准备出发的安排。明日一早,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主公放心。”

“中行,我需要你从库府中调出武器、盔甲、粮草、箭支,连夜分发给那些五溪蛮人。你可否能做到?”

马真犹豫了一下,“此事虽然麻烦,但真定会安排妥当。”

“那好,你去忙吧。”

马真喏了一声,匆匆的走了。

又让人去找典韦和沙摩柯过来。趁着闲暇的工夫,黄劭有些犹豫的说:“主公,庞德公之计,分明是要您去送死啊。我觉得此人不怀好意,您是否再做三思呢?”

薰俷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老黄,此事我意已决。庞德公和我无冤无仇,之前更是素昧平生,为何害我。他说的没错,我们之前的手段有些暴烈,如今正是挽回的时候……再说了,到了豫州他张角就能杀我?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时候,谁杀谁还不一定。”

黄劭见董俷态度坚决,心知再劝说也没用了。

也罢,这条命是主公为我捡回来的,如今就当偿还。主公不是说了,大丈夫生当何惧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我黄劭今日定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不是懦夫。

这时候,典韦和沙摩柯走进房间。

薰俷示意二人落座,而后把决定告诉了他们二人。

乍听这消息。不管是典韦还是沙摩柯。头一个念头居然和黄劭一样:有人害我们。

可听了董俷的解释之后,两人又都点了点头。

薰俷最后说:“我知道此去豫州凶险,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俷亦生出粉身碎骨,报效国家的心愿。但是典大哥和沙沙,你们不一样。特别是沙沙,你是五溪蛮人,这只是汉家人内部的事情,你实在没必要牵扯进来。我已经让马真去调拨铠甲武器,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送给你的礼物。你连夜回山,天下不定,莫要出来。”

“哥哥,你说地是哪里话?”

沙摩柯听完后顿时怒了,站起来咆哮道:“哥哥视沙沙为兄弟,处处为沙沙着想。沙沙也把你当成了亲生哥哥,做兄弟地哪有看着哥哥独自去冒险。自己却躲起来?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蛮王。哥哥,我随你去。”

“沙沙……”

典韦起身打断了沙摩柯的话,“俷兄弟。莫非你之前那些把我当成兄长的话都是假的吗?老典烂命一条,何惧生死。你堂堂太守之子都敢玩命,我老典岂能落后。再说了,你也说过,视老典为兄长。这世上没有当哥哥的看着弟弟一个人送死。”

“可是……”

薰俷起身,想要辩解。

典韦出离愤怒了。双眸中泛着老虎一样的黄芒,厉声吼道:“兄弟,你若再劝阻我,我就撞死在这屋中。”

“哥哥莫要如此,小弟答应就是!”

薰俷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原来是想要试探这二人,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同时,又感到无比地开心。

院子里。月光皎洁。董俷灵机一动,突然说:“典大哥。沙沙,既然咱们情投意合,又是一样的傻,一样的丑。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同生同死,永不离弃。”

“这……”

典韦和沙摩柯都愣住了。

黄劭很激动,“主公,劭愿为证。”

“既然如此,速速摆设香案,我与两位兄弟结拜。”

薰俷一手拉着典韦,一手拉着沙摩柯。黄劭急匆匆的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摆下了香案。

也不管他二人是否同意,董俷拉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率先在蒲团上跪下,“今有临洮人董俷,愿与典韦、沙摩柯二人结为兄弟,此生患难与共,永不离弃。若有违背誓言,则天可诛之,地可诛之,世人皆可诛之。”

把香插在香炉中,董俷拿起香案上的铜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酒碗中。

扭头看着典韦和沙摩柯,似乎是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沙摩柯犹豫了一下,上前跪在蒲团上也发出了誓言,割破手指,

碗。

典韦此时,热泪盈眶。

这三兄弟里面,属他出身贫贱。沙摩柯再怎么样,也是蛮王之子啊。深吸一口气,对着苍天发誓:“陈留人典韦,愿与董俷、沙摩柯皆为兄弟。此生当为我兄弟生,为我兄弟死,若有违背誓言,典韦天打五雷轰,世世不得超生,永为猪狗。”

这誓言,发的比董俷地誓言还要毒。

三人同饮一碗酒,而后相视不语。董俷退后一步,深深一拜,“董俷拜见兄长!”

沙摩柯有样学样,“沙摩柯拜见大哥!”

“好兄弟,你们都是我老典的好兄弟……”

典韦一手抓住了董俷的胳膊,一手握住沙摩柯的手臂。三人相视,突然大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天亮以后,马真前来禀报,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薰俷整理盔甲,翻身上马。沙摩柯从武库中翻出了一张四石雕漆铁胎弓,在丹犀身上挂了六壶箭。典韦也跳上了马,大戟挂在鞍桥之上。三人相视再笑,董俷催马,行出了府衙的大门。

刚走出府衙,董俷立刻又勒住了马

只见庞德公带着庞统,身边还有两个家人,牵着三匹战马静静的站立在府衙门外。

“先生,您这是……您不用送我了。”

庞德公却笑道:“俷公子,庞某并非是要来送你,而是要和你一同前往豫州。”

“啊?”

薰俷吃惊的说:“先生,这怎么使得?俷等都是鄙夫出身,生死无惧。可先生……”

“庞某也是大汉朝子民。你这个河东太守、司隶校尉之子尚不怕死,庞某岂能落后于你?再说了,是庞某出主意让你去豫州险境,如果不跟着去,岂不是要背上一辈子贪生怕死的恶名?他诸葛君贡能火烧盘龙谷,庞某自认不会比他太差。”

这些名士,天晓得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消除了黄劭等人地疑虑。

也不管董俷是否同意,庞德公翻身跨上了马,有家人把庞统抱起来,刚准备交到庞德公的手中。哪知道小庞统居然挣扎着朝着董俷伸出手,“大丑叔叔抱我。”

薰俷哑然失笑,纵马过去到那家人的身边,“把他交给我吧。”

庞统坐在董俷的怀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庞德公微微点头,暗自叹息这缘分的奇妙。带庞统出来的时候,那会知道会遇到这么一个能让小庞统听话的人呢?

拱手道:“俷公子,今后庞某叔侄,就要靠公子的虎贲照应了。”

薰俷咬了咬嘴唇,叹了一口气说:“先生,您可要想清楚啊……此去豫州,少不了惨烈厮杀。俷真地很担心,万一庞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俷一辈子都会内疚。”

“俷公子,这是庞某自己的决定。不过你可别误会,我这并不是向你效忠。”

薰俷笑了笑,“这个,我知道……既然如此,先生请岁我们出发吧。”

催动象龙,向城外跑去。庞德公地两个家人也都上了马,一左一右的出了长沙城。

在城外和八百五溪蛮勇士汇合。

这些蛮人已经听说了,自家主人和董俷结拜为兄弟,自然对董俷更加的尊敬。

在长沙人众目睽睽注视下,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马真几乎把长沙库府搬了个干净,五溪蛮人换了装备,换了武器,整个队伍简直就好像是换了一个样子。

闲话少说,董俷等人晓行夜宿,渡过了长江后,进入了南阳。

这一夜,他们在靠近宛城的一个小县里留宿。由于董俷手中有董卓的关防印信,故而县吏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且为他们包下了两间县城里最大的客栈。

薰俷等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行动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过了三更天,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急急忙忙走出客栈大门,就看见满城的人在奔跑。

无数黄巾抹额的太平教徒手持各种武器,大声的叫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薰俷一惊,扭头向庞德公看去。

只见这位襄阳名士,此刻的神情格外凝重。

一个念头升起:难道,难道……黄巾之乱终于爆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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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长安乱 第八十三章 一进雒阳

哦,非常抱歉,应该是光和四年的第一天,汉帝颁布旨意,将年号由光和改为中平。//.qΒ⑤。cOm/

也难怪,自光和元年始,大汉国就没有消停过。

一会儿是山崩地裂,一会儿是旱灾水患、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又闹出了一桩持续半年之久的瘟疫,造成了无数人在瘟疫中丧生。瘟疫过去了,又是凉州动荡。

破羌县造反,金城太守和刚任命的西部都尉丧命。

虽然这场动荡在凉州名士韩遂的努力下最终得到了解决,可在所有人的心里,总是不舒服。

汉帝思忖很久,觉得这光和年号和他实在是犯冲。

于是在新年伊始,就迫不及待的改了年号。其用意是好的,希望以后能够平平安安。

可惜……

******

中平元年一月初二,阳大雪。

一行车队缓缓驶入了阳城。浩浩荡荡足有六百多人,车仗更是多不胜数,好威风。

不过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阳人并没有驻足旁观。

这又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初俺们可是见过皇帝出巡,那场面,那排场才叫一个恢宏大气呢。

车队有一面大,在风中飘扬。

掐金丝,走银线,一边写河东太守,一边是司隶校尉,正中央写着一个斗大的‘董’字。阳人明白,原来是河东太守董卓入京。哈,更没啥了不得,一个良家子而已。

说实话,这阳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早上吃饭的时候,说不住坐在你对面,衣着寒酸,吃着简单早餐的人就是个朝廷官员。大小咱且不去评论。反正是没吃过牛肉。还能没见过满山放牛?见怪不怪吧。再说了,一个良家子有何了不得,这满城的名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顶了你。=[=,:

薰卓骑在马上,看着那巍峨的城墙,不禁满腹豪情。

想他一个六郡良家子的身份,早年游侠凉州,后来投靠太尉种嵩门下。一步步的从一个低阶地军官爬起,直至今日地一郡太守,食两千石俸禄,可说是风光无限。

可这阳,却是第一次来。

没有来过阳的人,很难明白这座都城的宏伟。

自光武皇帝中兴大汉国,把都城由长安迁移至阳。历经十代皇帝,其城市的规模丝毫不比长安小,甚至还隐隐有超越长安的趋势。被大汉国人誉为大汉第一城。

如今,我终于来了!

命华雄大张旗鼓。进入阳。

薰卓是想要显示一下威风。藏在车仗中的蔡,倒是能明白董卓的这番心思。可是他也明白,只怕仲颍此次要失望了。阳人什么都没有见过,就是见过了太多的官。

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太守……呵呵,阳城内比你厉害地人物,可是多如牛毛。

果然。董卓的车仗才进了曦阳门,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对面有车仗驶过来,正好和董卓的车仗打了一个照面。那些人数量倒是不多,可一个个腆胸收腹,嚣张的很。

“前面的人,让开,让开!”

有一个家将打扮的人冲过来,冲着董卓的车仗大声叫喊:“瞎了你们地狗眼。连太傅大人的车仗也敢阻拦?”

华雄是个心气很高的人,闻听勃然大怒。冲出去厉声喝道:“此乃河东太守董大人的车仗,尔等不想死地话,就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某家心狠手辣,取尔狗命。”

“哈,区区一个太守,有甚了不起,你有种过来试试看?”

这两方人一对峙,终于引起了阳人的兴趣。或是站在路旁,或是从酒楼上探出脑袋,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品头论足。甚至有惟恐天下不乱者还在旁边大呼小叫:“爷们,动手啊……别光说不练。哈哈哈,是爷们就砍了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顺他了。”

“袁忠,前面出了什么事,这么嘈乱?”

从一辆车仗里传出一个冷幽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傲气。

先前和华雄对骂的家将立刻跑了过去,态度极为恭敬,“老爷,有河东太守的车仗挡路。”

“让他让开,我还有要事,没工夫和他们这些鄙夫纠缠。”

袁忠答应了一声,立刻跑回去,厉声道:“我家大人让你们滚开,一群鄙夫,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阳城里闹事,小心你家老爷地官位不保……让开。”

薰卓在马上听得真切,一股怒气呼的窜起来。

刚要纵马上前,却听到身旁车里传来了蔡的声音,“仲颍贤弟,别冲动。那是太傅袁隗……老袁家从章、和二帝始为司徒,至今又有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可说的上是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及各地,那是真正的权倾天下,你不要惹他。”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连肠子都是冰凉。

袁隗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故而董卓听得是清清楚楚。

从未有过的屈辱之心让他手足冰凉,但他也明白,蔡说的不错,他斗不过对方。

“文开,让路!”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华雄面颊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起了手。

车队让路,看着老袁家的车仗大摇大摆地从前面驶过去。董卓看着那面目可憎,态度嚣张的家将,突然间生出了一个心愿:士大夫如狗,卓有一日掌权,定将尔等除之。

车仗继续前进,董卓却已经没有了早先的那份豪情。

收起大,卷起旌旗,默默的向前行进。两旁阳人不停的嘲讽,更有人吹响口哨。

马上的董卓,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蔡坐在车仗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阳人啊,你们这样落井下石,有何好处?

在驿馆中休息。董卓没有向往常那样。先是恭敬的请蔡下车。

头也不回的闯入房间,把房门蓬的一声关上。蔡一袭青衫,外罩厚厚锦袍下来。

见华雄也是阴着脸指挥人干活。

其实,不仅仅是华雄,几乎所有车队地成员,都是清一色地阴沉着脸。

“文开……”

“啊,蔡先生!”

面对蔡,华雄还是保持着两分礼貌,上前刚要行礼。却被蔡一把搀扶住胳膊。

“文开,阳不比河东,处处要小心。如今是太守大人的幕僚,你且末再行大礼。就当作你我是同僚就好。把心放开一些,世道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你只能去适应。想当初我认识阿丑的时候。他在颍川所受的屈辱,可比这个要厉害的多。”

华雄吃惊的说:“少主公如何对待?”

“呵呵,阿丑气盛,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啊……他带着人大开杀戒。若非我出面,他的麻烦可不小。文开,颍川比不得阳,你心高气傲,更要谨慎一些,心胸放开些才是。”

华雄阴沉着脸。点点头,“先生的教诲,雄记在心中。”

可这心里却在想:俷公子果然有气魄……只恨我当时不在他身边,否则也要杀几个士大夫好生的痛快一番。憋屈,憋屈……我等征战沙场,他士大夫为何高高在上?

“文开,可有你家公子地消息?”

华雄一怔,露出黯然之色轻声道:“从出发到现在。文正每日都用特殊的手法和我们联络。可自从公子在广陵烧死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后,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可惜,荆襄之地我们的耳目并不多……雄亦担心,俷公子会不会出事了?”

“别瞎说,你家公子并非短命之人。没有消息也好,说明他已经藏起来了……只是他这手段未免太过于暴烈。虽然吸引了太平妖人的注意力,可也把自己陷入了险境啊……文开,这些话老夫也只是对你牢骚一下,切不可告诉你家大人,明白吗?”

“先生放心,雄知道分寸。”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蔡回房休息,华雄继续指挥人干活。

到了傍晚,董卓的情绪也完全平静下来。

黑脸上笑盈盈的对着笑意,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平之气。

但若仔细观察,仍可从他眼中看出丝丝的凶光闪烁。大丈夫报仇,十年不算晚!

先是找蔡道歉,董卓而后道:“先生,我要立刻去拜见大将军。只是先生要去,还需委屈一下,扮作卓地幕僚混入大将军府才是。另外,中常侍张让那里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一份厚礼,但是没有说任何关于太平道的事情。咱们先去见大将军吧。”

蔡笑了笑,“仲颍客气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何来委屈一说?我已经准备妥当,咱们出发吧。越早见到大将军,对朝廷就越发有利,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薰卓应了一声,和蔡一起出门。

虽说不上是何进的心腹,但董卓也算是何进看重的人。

故而很快地,何进就命人让董卓等人进入府内,没等走进大厅,就听到一阵大笑声。

“仲颍贤弟,你总算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却非常儒雅的男子大步流星的从厅中走出来。他身高大约有八尺上下,一副武人的骨头架子,颇有气概。一见董卓,他大笑着上前,抓住了董卓的手不停摇晃,看上去是非常的亲热。

两人地距离很近,故而董卓听到何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仲颍,你所受委屈进已知道。不过袁太傅今日确实有要事办理,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后来也觉得后悔。他请我转达他的歉意……大家一朝为官,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在董卓看来,却带着隐隐的威胁。

不禁仔细的打量何进。与何进第一次见面,是他在河东上任的时候。那时地何进,一派武夫的赳赳气概,当晚两人喝地酪酊大醉,何进是痛骂士大夫,一副恨不得食其骨肉的模样。可一转眼才几年地时间,那武人地风范已经减弱。更显风雅气质。

大将军还是大将军。可何进却已经不再是何进了!

薰卓在心里无奈的感叹一声,压低声音说:“来来来,我这里正好有几位好朋友与你介绍认识。”

何进身后,站有一青年。

身高八尺,长得是五官俊朗,气质高雅。

何进一侧身,那青年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道:“在下袁绍,见过河东大人。家叔因日间有急事,得罪了河东大人。深感愧疚。特命在下前来道歉,还请河东大人原谅。”

薰卓一怔,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这青年很傲气,而且从他的双眸中,可以看得出他很有心计。

袁隗真的会让人道歉?其实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袁绍的气度的确是让董卓颇有好感。当下拱手,“贤侄这是那里话。此事是卓少不更事,与太傅大人无关。累太傅愧疚,卓实难当。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何进一旁插口道:“仲颍,本初乃当世青年才俊,与其弟袁术被誉为袁门双杰,颇有才能,你二人日后,可要好生地结交一番……恩。有一件事本来我打算派人和你商量,后来听你说要来,故而也就没有通知你。今日,正好也正好和你说一声。”

薰卓有点迷茫,看着何进道:“大将军何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何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看了看袁绍,又看了看董卓。一咬牙说:“是这样,本初声名彰显。如今也已到了年纪。我欲让他接替你司隶校尉的职务。河东事物繁杂,你身兼二职着实辛苦,故而……此事我已经禀明皇上,过些日子就会下旨昭告。”

一股怒气窜到了头顶,董卓感觉手脚冰凉。

杀意,浓浓的杀意在他心中流动。他现在恨不得拔剑出鞘,把何进一下子砍死。

真是好朋友啊!

还没坐下来,就先夺了他司隶校尉的职务。

薰卓心里莫名的悲哀。他在司隶辛辛苦

营,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却要平白便宜那这袁绍袁本遂高,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忘记了你刚进京时,那些士大夫是如何对待你?还是你如今已经成为其中一员呢?

何进似乎也很愧疚,不敢和董卓正视。

袁绍一旁发现气氛很微妙,当下笑道:“大将军,河东大人前来拜访,怎能让他们在院子里站着?”

“是,咱们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薰卓强笑一声,没有开口。与何进并肩走进了厅中。

两人手拉手,看上去很亲热,可跟在董卓身后地蔡,却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良家子出身,终究是抵挡不住士大夫的吸引力啊!

他也认识何进,何进自然也认识蔡。蔡在阳生活多年,可说的上路人皆知。

故而此次出门,他总是在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双眼。

袁绍很疑惑地看了蔡一眼,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好歹也是出身于袁氏家族中,袁绍幼年呼朋唤友,飞鹰走狗,任侠仗气,可说得上是交友广阔。曾在蔡门下听过讲,蔡对此人也算是有一些了解。说实话,蔡一点都不喜欢袁绍。

这个人,标新立异,自号清高。可实际上呢……

随董卓进了大厅,蔡不禁暗自苦笑起来。

这大厅里还坐着七八个人,蔡都认识,这些人是阳皆有声名,其中一人,不久前还曾见过。

何进向众人介绍,“此乃进之好友,河东太守董仲颍。”

话语间,已经抹掉了董卓司隶校尉的职务。就见其中一人,神色一冷,哼了一声。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令董卓非常尴尬。

何进笑道:“仲颍,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几位好友。荀爽荀先生、王允王子师,刚卸任河南尹,此次回京述职,他日定然会被皇上大用;这一位可是大人物,呵呵,刘表刘景升……景升是皇亲国戚。学养高深。乃当代‘八及’之士,很了不得。”

所谓八及,是清流的一种说法。

及的意思是能为人表率,是人们可以效仿的对象。八及之上,还有三君、八俊、八顾。之下又有八厨。在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这些称谓的含义。君,代表宗师。当代三君,指地就是六经博士郑玄,水镜先生司马徽和此时跟在董卓身后的蔡。

‘俊’指精英;‘顾’代表品德高尚;‘厨’则是指乐善好施。有孟尝君的气概。

薰卓还真地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何进地府上竟然有如此众多的人物。

若说刚才袁绍没有放在他的眼中,那么现在他就必须要端正一下态度,不得不小心了。

“……这位是何颙……”

话未说完,何颙突然间冷哼了一声,扭头不理董卓。

其他人虽然很孤傲,可总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但何颙这种行为。分明是对董卓的藐视。

也难怪,董俷在颍川大开杀戒,他何颙可是当事人之一。

虽然同是名士,可何颙与荀爽地差距可就显示出来了。荀爽乃是‘八顾’之一。品德很好,而且气度雅量。颍川的事情,他当时地确很生气,可后来静下心再思忖,也并不能完全责怪董俷。毕竟事情是他家的下人挑起来。再说了,董俷是个小孩子。难不成他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更何况,蔡也出面了。

所以,荀爽在见到董卓地时候,还还了一礼。

何进也很恼怒,暗自责怪这何颙不懂得礼数,妄称名士。

他正要接着介绍,突然有一人站起来。仔细看。却是那皇亲国戚,有八及之称的刘表刘景升。

刘表面带疑惑。走到了蔡面前。

“可是老师当面?”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表此人眼力很敏锐,有过目不忘之能。

因为家世的缘故,刘表自幼的交往很广阔,拜了很多人做老师,其中不泛天下名士。

郑玄、蔡,都做过刘表的老师。

而事实上,众人所认可的,能有资格做刘表老师的人,也只有郑玄、蔡两人。

刘表这一句话,让何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蔡苦笑一声,心道:还是没有瞒过刘景升这双神眼。

摘下面巾,蔡拱手向厅中人行礼,“各位知交好友,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啊,真地是伯先生!”

荀爽瞪大了眼睛第一个站起来,“前些时日听说先生变卖了家产,不知所踪。爽还担心了很久……没想到先生今日却来了。哈哈哈,爽甚是开心,甚是开心啊!”

何进傻了!

他虽为外戚,乃当朝大将军。

可最受汉帝信赖的人,却不是何进,也不是张让,而是这位蔡大家。

只是蔡大家有时候太不通时务,经常直谏汉帝刘宏,惹得汉帝对这位老师有恨又爱。故而张让折腾蔡的时候,刘宏不闻不问。可若是危及了蔡的生命,刘宏就立刻把张让叫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否则,当初蔡得罪十常侍,岂能活命?

刘表喜出望外,跪倒地上,“老师,可想死学生了!”

所有人似乎把董卓忘记了,都连忙起身,围到了蔡的身边。

王允突然问道:“伯先生,您怎么匆忙离开城,又与董河东一起来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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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董卓不立危墙下

数双眼睛注视着蔡,先前被忽视的董卓,也被人留

是啊,堂堂三君之一的飞白绝伦蔡,为什么会和一个良家子出身的鄙夫在一起?

何进首先反应过来,对大厅外厉喝一声,“传我命令,府门紧闭,.QВ5、com\卫士警戒,此厅五十步之内,不得任何人走动。违者,格杀勿论。”

蔡能放下身份,和董卓一起入京,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而这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被人知道。几乎大厅中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袁绍大步走到大厅门口,垂手而立。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谁想出去,就要问问他的宝剑。

蔡苦笑摇头。

原想秘密会见何进,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过也好,至少这厅内的人都还是值得信任。他想了想,说:“此事还要从董河东身上说起。”

把从董俷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一讲述。

然后又把他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也告诉了众人。何进连连蹙眉,看看薰卓,更感愧疚。

荀爽等人却是沉默不语。

也难怪他们沉默。清流名士在过去几年中被十常侍打压的几乎没有任何出路,好不容易靠上了何进,他们是希望借由何进的门路,来实现他们光复大汉的理想。

可现在,正如那鄙夫之子所说,内忧外患啊!

一个个心中惭愧,同时又很忐忑。这将是大将军和十常侍之间的一场交锋,胜者将会立足朝堂。何进胜了,士大夫的未来还好说。如果败了呢?要知道从吕后开始,外戚始终是皇帝的心腹大患。这一次,皇帝会如何选择?如果皇帝选择了十常侍,而清流们站在何进的一边,那么结果……荀爽等人不敢想。都是忧心忡忡。

刘表忍不住问道:“老师。那董太守之子呢?如何在何处?”

薰卓心里一阵揪心的痛,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蔡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俷公子为掩护我前往河东,孤身带着二十人,转战青徐二地,袭击太平妖人各地的道场……前些日子我们听说,他带人在广陵歼灭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递过来。董河东如今也是心急如焚,若不是顾全大局。他早就去荆襄了。”

“啊?”

齐刷刷地,一群士大夫惊呼出声。

所有人看董卓地目光,显得有些不同了。

这个良家子,虽然粗鄙,却也是一心报效国家。其子更是值得人敬佩……董氏一门,皆为忠烈啊!

荀爽大步走出来,朝着董卓深施一礼。

“啊。慈明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荀爽郑重的说:“董河东,这一礼非是为你,而是为贵公子之所为。爽曾在颍川与贵公子见过一面。说实话印象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冲突。然,贵公子之所为,令我等这在座之人皆感羞愧。大汉国有董河东如此忠烈的一家人,实乃大幸,实乃大幸啊!”

所有人都不看好董俷。

毕竟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能活下来吗?谁也说不好。

何进捻着胡须,“前些时间,青徐两地动静不小,这件事进也听说过。不过各地传报说,是官府人马的走动,我也没太注意。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为何不报?”

蔡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名单。

“这是俷公子手下人唐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太平道妖人手中得来的一份名单。上面所写地,都是加入太平道的各地官员。人数之中,其官职之显赫,令蔡触目惊心。其中不泛有世家子弟……今日将名单奉上,还请大将军妥善处置。”

这一句话,大厅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老天,居然有世家子弟牵连进去了?看那份名单……少说也有上百人,乃至更多。

这屋子里的人,可大都是世家出身,不免一个个面如白纸。

如果真的自家出了败类,该怎么办?

何进的手有点颤抖起来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召集这么多的人来。

如果只有他和董卓,事情也许还能有所缓解。可现在,他怎么办?何进感到骑虎难下。

薰卓也在苦笑,本想让大将军出头,可谁成想居然……

现在倒好,只怕他想脱身都不太可能了。得罪十常侍?这可绝非董卓心中所想。

至于蔡把唐周说成董俷地手下,董卓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再怎么着,董俷是他的儿子。事情如果成了,那功劳还不是他董家的?就算他董卓没有功劳,可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也是天大的功劳。里面地好处,不会少。

何进的目光,在名单上扫过,脸色数次巨变。

抬头看着蔡,他轻声道:“伯先生,这名单上的人,可确定?”

蔡神色淡然的一笑,“若是假的?俷公子可就冤死了,太平妖人也都疯了。”

是啊,如果是假的,太平道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何进也知道这名单是真地,可这上面的名字,实在是牵连甚广,让他有点不敢再看。

当头的两个人,封谞、徐奉,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而下面的名字……何进的记性还不算太差,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官员,是出自他门

当务之急不是把这东西呈报给皇上,而是要和这些人撇清关系。

同时,何进又有一个心思。他和十常侍的关系不错。当初妹妹在宫里受人欺凌,还是张让等人帮忙。从一个良家子,到如今的大将军,十常侍居中可是出力不少。

现在地关系虽然是破裂了,可交情还在。

何进在考虑,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十常侍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以后日子不好过。

“伯先生,名单就先放在我这里。我会找适当地机会亲自递交给皇上。不过在这之前。为您安全考虑。进还是建议您最好不要抛头露面,最好是在进府邸中。”

蔡摇摇头,“大将军不必顾虑我的安危,此名单必须要尽快交给皇上,否则的话……我还是在董河东那里呆着。没有人会留意他,若是在大将军府上,反而不周全。”

“既然如此,那进就不勉强了。仲颍,好好照顾先生……令公子的事情。我会派人打听。如果有消息地话,一定会尽快通知你。哦,令公子地名字可是董俷?有何特征?”

薰卓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倒是蔡笑起来说:“俷公子形容秉异,有异常人。其气度吗……刚正暴烈,乃世之虎将。”

蔡这话说的很含蓄,屋里的人都心里清楚。

若是长相难看。而又不好当面说出来一个‘丑’字的话,大都会以秉异来形容。

也就是说,俷公子长得很丑。

“世之虎将?俷公子才多大,能当得起这四个字?”

刘表忍不住询问。

薰卓想了想。“他去年出门游历时,十三。如今的话,已经过了十四。”

荀爽笑道:“景升莫要怀疑,俷公子之勇,爽也从见过。若非董河东说,我还真想不出俷公子才十四。不过伯先生那一句世之虎将。当真是形容的妥当,妥当啊。”

荀爽这么一说,刘表自然不再怀疑。

不过心中很好奇,不晓得老师和荀慈明口中的这位世之虎将,究竟如何之悍勇呢?

他性情豪迈,虽出身世家,却也自幼习武。

不论是高祖刘邦,还是光武帝刘秀。都是马上皇帝。这勇武的血脉虽然没有在当今汉帝身上体现,不过在其他人的身上。倒是也保留着。刘表知道,不管是老师还是荀爽,很少开口夸奖别人。如今这二人都说薰俷是世之虎将,虎将一名难逃董俷之手啊。

没想到,这鄙夫之家居然出了这等人物。

薰卓和蔡告辞,何进亲自把二人送出府邸,然后急匆匆地回大厅里和他的智囊们商议。

“伯先生,您为何不留在何进府上?他家里护卫森严,可比驿馆安全百倍啊。”

在路上,董卓忍不住询问。

蔡笑了一声,“仲颍啊,你难道没有看出那些人的端倪吗?”

“什么端倪?”

“荀爽、王允、刘表、何颙还有孔融,这五个人都是党人。”

“党人?”

“没错,皇上其实对党人是十分反感,大将军府上一共八个客人,居然有五个是党人。我当年,曾受党争之害,如今看到党人,恨不得躲的远远的。遂高倒也是好意,想要借用党人的力量来治理朝廷。可他……还不足以控制党人,说不定番受其害。我若是留在遂高的家里,身上势必会在笼罩党人地痕迹,此非之所愿。”

薰卓明白了,原来何进刚才挽留的话,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啊。

撇了撇嘴,他好像自言自语道:“党人很了不起吗?他日我若得势,一拳砸碎了就是。”

蔡摇摇头,“仲颍,你太小看党人了……!”

“哦?”

“你可知,你虽精于权谋,可却不在大道。不在大道,就无法明白党人的厉害。”

“先生,仲颍不懂!”

蔡叹了口气,“你总有一日会明白。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在那些太平妖人身上。你我且不要分心,来日一定会和你好好说一说这朝堂上的奥妙。我虽不喜于皇上,却并非是我不懂那些招数,而是不屑用之。权谋,始终不是正道。”

这老家伙,倒是耿直地有些可爱啊!

薰卓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声,和蔡缓缓向驿馆走去。

何遂高什么时候能把名单呈给皇上?他究竟会如何处理?

薰卓不清楚。但按照女婿李儒所说,何遂高肯定会和十常侍妥协。至于最后如何妥协,董卓不是很清楚。可有一点他很明白,既然已经被牵连进去,就要尽量站在中间。

心头一动,董卓已经打好了主意。

不管了,等回去以后马上设法和张让见面,要让张让尽快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可就真的危险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俺不是君子,所以俺更不会站在墙下面。

哪怕那墙在牢固,掉下块砖头,不死也会让俺头破血流。哼哼,俺不在大道,可俺却能分辨利害。

薰卓想清楚了这里面的机巧之后,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阳街头传来了邦邦邦的声响,已经是子时,却不知明天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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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南宫巨变(求月票)

单呈上去之后,蔡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消息。\。qВ5、c0М\\

薰卓呢,则好像没事人一样,先是安排人走了张让的路,然后就每天带着华雄四处拜访。

他头天进阳时的遭遇,已经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良家子,居然想和当朝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袁隗征道?简直就是螳臂挡车。

所以,董卓每到一处,都会有人把这事拿出来当笑话。

薰卓心里很怒,可是却强忍怒气,面带笑容。城里,他这个河东太守就好像一只蚂蚁,很容易就会被人给踩死。不,司隶校尉已经被撤消了,由袁绍代替.卓表明这并非是他个人的意愿。:而已.

不过,对于袁绍此人,董卓倒是很有好感。

毕竟这袁绍有贤明在外,加上交友广阔,对于董卓来说,这样的人正要好生结交。

蔡询问过袁绍,“大将军是否把名单已经递交上去?”

袁绍回答说:“还没有……皇上最近正因为改元之事沐浴斋戒,准备在十五日在太庙禀告先皇.把名单交上去。先生不用着急,耐心等待消息。

薰卓一旁心里冷笑。

何遂高这个蠢货果然跟李儒说的一样。

他在接到名单后的第五天,就秘密和张让会面。过去的早,张让倒是对他没有太多怀疑,甚至还夸奖了他。封谞两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生气,并且声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两个败类私下里自己干出来的好事。

薰卓自然是连拍带骂,让张让很高兴。

同时.息非常地灵通。

他不会把这消息告诉蔡,因为他很清楚,以蔡地脾气,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会耐不住冲上去,指着何进的鼻子臭骂。|仲颍才是两头不落好呢。

这种左右逢源的事情,谁能比得过他董仲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五。

可何进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卓给拦住了。

这也是张让的吩咐。

其实对蔡.是绝不会出手。

而私下里,张让也曾对董卓发感叹:“伯先生的人品和学问,让是非常的佩服.什么呢?此人不懂变通。|:之.果?他不通权谋吗?狗屎,那是他们所谓地名节。

薰卓对此,深以为然。

张让交给董卓一个任务。|让蔡出门。

用他的话就是:“如今何遂高想要撇清和那些士大夫的关系;让亦要撇清和封谞二人的关联。:上。|不会太久……嘿嘿,何进现在也是在火上烤着,那些士大夫绝不会放过他。

从心里来说,董卓还是比较喜欢张让。

这家伙是个纯粹的小人.:人,你虽然要防他,却比那些士大夫要来的容易。受人耻笑,何进地雪上加霜,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略有些偏向张让一方。

******

中平元年。

一大早.要召见蔡。

故而蔡格外兴奋,一个劲儿的在屋子里徘徊。

薰卓心道:看起来何遂高和张让等人都已经撇清了关系,开始行动了得这一次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丢了司隶校尉,怎么也要有补偿才行。

可整整一天,汉帝都没有再派人来。

正当蔡等的心急如焚时,小黄门施施然来到了驿馆,尖着嗓子说:“皇上有旨,召见蔡蔡伯入宫问话……河东太守董卓于南宫门外等候,皇上也要见你。

全身地毛孔轰的一下张开了!

薰卓感觉到很爽,从头爽到了脚。

连忙命人偷偷塞给了小黄门一袋子散碎黄金,董卓在送他出门的时候小声询问:“敢问,皇上召见卓,有什么事情吗?”

“这种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小黄门接过了袋子,扫了一眼之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压低声音说:“阿父让小的给董大人道喜。可待,您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小人啊。

“客气,客气……”

薰卓一颗心放回了肚子,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这阳,看似繁华,可甚至比不上临洮逍遥自在.出个恭说不定旁边都会蹲着一个名士。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蔡整理衣冠,在河东人马的护卫下,走进了皇城。

巍峨地皇城,在夕阳中格外雄伟。|煌的金銮碧瓦。

那就是汉帝朝会百官的所在。

总有一日,我也会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而不是在这宫门外好像孙子一样的干巴巴等候。

薰卓发下宏愿,而后命华雄带领河东人马,在宫门外肃立。

“主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足足一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了。来低声的询

薰卓也觉得饿。=.

“文开,忍耐一下。

薰卓一边整理马匹上的兵器,一边回答:“等过了今晚这一遭,我请你去英雄楼。

“哈,当真?”

“当真……不过,还真地有点饿了。让我先顶一顶。

华雄看了看那宫门外地侍卫,偷偷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饼子。

“出门的时候,雄从伙房里拿了一块饼子。拿去垫垫肚子。

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是香的。

薰卓眼睛一亮,从华雄手里接过饼子,想了想之后把饼子分作两半,“文开,咱们一人一半。|晚,每个人赏十金。

华雄从董卓手里接过饼子的时候,感动的差点掉泪。

他连忙点头。}:感觉舒服了很多。

看看天色,也着实不早了。

想必皇上也该召见我了吧……

不过很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还有,都这个时候,按规矩宫门应该关闭了啊。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似乎有很多人在向宫门走来,董卓不免心中愕然。|而是大汉皇城南宫城门.可能随随便便来到这里。

更不要说,那脚步声嘈杂,随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传来。

可是看宫门外地守卫,的耳朵出毛病了?

“文开,可听到什么?”

“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人数似乎不少!”

薰卓一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兆,扭头对宫门外的禁军喝道:“有人往这边来,你们还不赶快阻止?”

禁军头领露出诡异的笑容,“是,有人往这边来,我们立刻过去。

宫门之后,人影晃动。

薰卓一个哆嗦,立刻醒悟道:“文开,夺门!”

华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宫门外的禁军头领锵的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杀!”

寂静地宫门外,这一声‘杀’就好像导火索一样。

从远处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也许是一个暗号,远处***齐亮。

数不清的人,身穿各种老百姓的服装,但头上都是用黄巾裹头,手中拿着各种武器。

数百名禁军,从宫门后杀出来。

出于武将地本能,董卓翻身就跨上了马。

禁军头领已经冲过来,但没等他到达董卓的马前,华雄突然一声怒吼:“找死!”

他赤手空拳,想要回身拿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健步冲上去,抬起手就抓住了那头领砍过来的宝剑,顺势一领,一脚踹过去,正踹在对方的胸口。一脚踹飞出去,胸前的甲冑更凹了进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河东人马也开始动作起来。

薰卓一马当先,顺势就抽出了斜插在马鞍上地斩马剑。临洮将做营出品,质地一流。专门供董卓的亲卫配备。

薰卓爱这斩马剑杀人锋利,故而也配备了一把。

此时,禁军已经冲了过来.是西凉少有的好马.被砍成了两段.

这斩马剑的长度可不比一般的长兵器短,董卓也是力大,虽然比不得早年地勇猛,可依然是悍猛无比。下了脑袋.:候,远处地杂牌军也已经逼了过来。

“喏!”

华雄从马鞍桥上摘下大刀,也顾不得手上鲜血淋漓。|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敌!”

“文开,带三百人给我挡住那些暴民!”

金背砍山刀划出一道弧线,华雄已经冲进了人群。

三百名训练有素的河东士兵立刻从队伍中分离出来,挥舞着斩马剑冲向了暴民。

暴民的人数不少,足足有数千人。

远处还有许多黄巾抹额地暴民朝南宫赶来,声势极为浩大。

面对如此众多地敌人,华雄毫无畏惧.起一片片绚烂的血花。三百河东士兵更如出山猛虎一样,跟在华雄的身后,一把把雪亮的斩马剑无情的斩断对方的兵器,夺走暴民的性命。

暴民人数虽多,但大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普通百姓。

被华雄带人一阵凶猛的撕杀之后,竟然是节节败退。|就被无数只脚踩过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华雄这边节节胜利,可是董卓却面临危险。

对方同样是训练有素的禁军。

薰卓知道,如果不尽快关闭宫门,那些暴民的数量越来越多,迟早会发生大事。

双眸通红,董卓也豁出去了。

那传入耳中的撕杀声,更让他有一种回到凉州的感觉。

“杀死这些禁军.

薰卓连声地吼叫,双手握住斩马剑更是疯狂的劈砍.得什么招法了,能杀死对方的就是最好的招法。

半.马上腾空而起,落地之后就地一滚。声传来。|

主将都豁出去了,更激发出了董卓亲卫的凶性。

这些人,大部分是董卓从凉州带过去的心腹,其中更有大半有羌人的血统.+这么多年,积压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

“杀,杀,杀!”

一连串的吼叫声,让河东人马似乎变身了一样,悍不畏死的冲杀过去。

禁军有点挡不住了!

虽说训练有素,可毕竟是在阳城内养尊处优,那里真正的上过战场。||.或是抱住对手的双足,以方便同伴击杀;或是用身体拦住对方的兵器,而后抱住对手,张口恶狠狠地噬咬。

这时候,这些士兵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杀红了眼的狼。

薰卓,就是那狼王.无一人能抵挡。

冲进南宫的时候,禁军全军覆没。

而董卓的手下,也只剩下不足百人。带人回来,回来!”

华雄听到董卓的叫喊声,立刻拨转马头,一刀劈翻了一个暴民,就往宫门方向撤退。]了.

杀出重围,华雄已经是全身浴血。

扭头看,竟然没有一个手下跟出来,全都陷入了包围。

再次拨转马头,也不顾董卓在他身后叫喊,华雄嗷嗷的嚎叫着冲入了人群。|L让你骨断筋折.杀。

劈手从一个士兵手中夺下了斩马剑,华雄虎目圆睁,大声吼道:“儿郎们,撤退,撤退!”

哪里的暴民多,华雄就朝那里冲。

这一路杀过来,他也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斩马剑更是出现了锯齿形的缺口。

但也就是华雄这疯狂的一阵冲杀,令一百多名河东士兵从重围中杀出来,闯入南宫宫门。

有心再杀回去,可是胯下的战马一声悲鸣,终于支持不住,倒在血泊中。

华雄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两把斩马剑,看着被暴民淹没的河东士兵,悲啸一声,进入南宫城门后。阵子拼斗,也耗尽了力量。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华雄和董卓爬上城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人山人海,足有上万暴民聚集在南宫之外。天下大吉的口号,这些人好像疯了似的朝着宫门冲击。上了城墙,抄起随身携带的弓箭,朝着宫门外射去。错,可暴民的数量,也太多了。

这时候,皇城里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何进带着袁绍等人匆匆赶来。

“仲颍,你疯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满地的死尸,看到董卓一身的鲜血,何进有点懵了。

“太平妖人,太平妖人造反了!”

薰卓凄厉的吼叫:“我的人,我的人都快要死光了,连禁军都反了……”

何进的脑袋嗡的一声,有点短路了。

向城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在火光中簇拥,那些因杀戮而显得扭曲的面孔,更是狰狞可怖。

“放箭,快放箭!”

“大将军,一共就这些人,我们顶不了多久。城门.+住,大将军快点召集人马!”

这时候,什么小心思都要抛在一旁,董卓声嘶力竭的咆哮。

何进也顾不得董卓的无礼,一把抓住袁绍:“集结人马,立刻集结御林军!”

悠长的牛角号声在皇城上空回荡,和喊杀声揉合在一起,给这阳的夜晚平添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薰卓在城头上指挥,和华雄来回奔走。

何进也忍耐不住,从地上捡起一把斩马剑,加入了撕杀。

这一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折损了三分之二。

数十个暴民冲上了城头,后面还有更多的暴民。

城墙上,到处都是粘稠的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鲜血顺着城墙的缝隙往下流淌,宫门外也是尸横遍地。

薰卓杀得手已经发软了,根本就无力再撕杀下去。

完了,难道我董卓就要死在这里吗?

突然仰天一声长啸,“皇上,董仲颍无能,只能以死报答皇上的厚恩。

横剑在脖子上,董卓闭上眼睛,心道:“阿丑,爹爹要走了。活着,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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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雒阳喋血(再求月票)

呜呜—呜呜-!

夜空中回荡起了悠长的号角声,、Qb5、cOМ//

那是羽林军在出战前才会发出的信号,整个大汉国只有羽林军才会吹响这样的号角。

从四面八方,无数人马蜂拥而出,朝着暴民席卷而来。

这些暴民本就是仗着人多,一口气在那儿提着,所以才坚持到现在。|面对着一队队,一列列盔明甲亮的羽林军,暴民突然齐声呐喊,从宫门前潮水般的后退下去。

督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舞长矛大声喊喝:“不要退,不要退……冲进去,杀了狗皇帝,我们才有活路,否则大家一起死。

叫喊声很快就淹没。

羽林军竖起长枪,形成一排排的队列。

只听有将领在马上大喊一声:“杀!”

“杀-杀-杀!”

羽林军每前进一步,就会倒下几十个,乃至上百个暴民。

相对于这些经过严格训练,而且人数甚至更多的羽林军而言,暴民的抵抗就显得杂乱无章。

那壮年头领看到这种情况,心知大势已去。

如今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撞开宫门,闯入皇宫中抓住狗皇帝。来,这次计划可说的上是非常的严密,

羽林军齐声喊喝,一步步的推进。|成了马蜂窝.|走大部分禁军,只在南宫留下几百名护卫禁军。|会直接闯入南宫,就算是皇帝身边还有卫队,可是在上万教徒的冲击下.帝。|

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汉帝会在这一天突然召见蔡。

更没有人想到,南宫外会有数百名河东士卒,更加上有董卓和华雄的出现,使得功亏一篑。线,太平道大业可就要成功了。

他怒吼一声,扒下身上的盔甲。

对围聚在他身边的百余名教徒喝道:“黄巾力士,报销天公将军地时候到了.

说着,他率先冲向宫城,顺着临时搭建地简易城墙往上爬。

身后那些黄巾力士也齐声呐喊,随着壮汉就冲了出去。是让已经无心恋战的太平暴徒振奋了一下,抵抗开始有章法,羽林军推进的速度为之变得缓慢。

城头上。|了羽林军的号角声。

心里一松,双脚一软,靠着墙壁就滑坐下来。来.

也就在这时候,从城下爬上来了一个壮汉,挥舞着一把合扇板门刀,砍翻了两个河东士卒之后,看见董卓,顿时双眼通红。胖子。

“狗官,拿命来!”

合扇板门刀挂着风声,呼的就劈向了董卓。

薰卓这时候实在是动弹不了,眼看着大刀劈过来,心中惨然一下,闭上了眼睛。

“完了,没想到我董卓居然会死在这里!”

远处华雄砍翻了四五个爬上来的黄巾力士,扭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眼角迸裂.:.

可距离太远,不可能赶过去。力士,气沉丹田一声爆喝,隔了十几步的距离,他双臂用力,把那黄巾力士向壮汉狠狠地砸去。

壮汉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本能的回手一刀劈出。

飞过来的黄巾力士被他劈成两半,肠子肝脏洒了一地,粘稠的鲜血更喷溅了一身。

肚子突然一凉,全身的力气好像消失了似地。

壮汉瞪着插在肚子上的一把斩马剑,再看了看刚才还半死不活地董卓.:|目,双手握着斩马剑狞笑。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猛然起身,双手握着斩马剑猛然向上一体。

锋利的斩马剑生生把那壮汉抛开,惨叫声在空中回响,甚至有一根肠子挂在了董卓身上。

冲上来地黄巾力士见此情形,都傻了!

“马大帅死了,马大帅被杀死了……”

失去了头领,黄巾力士暴走。|的薰卓、华雄等人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皇城中飞出。

来人的年纪也就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穿一件黑色的文士衫,手执三尺青锋剑。频率并不快,但是却在眨眼间就登上了城头。看似随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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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以汉之名(一)

水滔滔东流去,混浊的河水打着旋儿一往无前。\。0m\

二十名身穿囚衣的犯人,有男有女,被押送到河畔,跪在地上,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

“斩!”

一名羽林军将领厉喝,二十个刀斧手手起刀落,二十颗人头掉进了水中,冒了两个血泡旋即就不见了踪迹。无头的死尸被士兵抬起来堆在了一旁,脖腔里仍喷着血,和其他的尸体叠摞成一座京观。血水已经把大地染红,汇成小溪流入河中。

那羽林军的将领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喊得声音嘶哑。

而刀斧手,更换了三批,砍头的鬼头刀也更了无数把。

老天啊,这究竟要杀多少人?看着从阳方向仍不断有囚车驶来,将领都已经麻木了。

昨日,这些死囚里面,还有他不敢仰视的士大夫、大小姐。

可一夜之间,昔日的士大夫,就成了无头的死尸。将领有些受不住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对身边的副将说:“你来监斩,我去透口气。这里的血腥味实在太重了。”

那副将苦笑:“能不重吗?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听说阳城里还杀了一批,曦阳门到望春门一条街上全都是血。将军,我在这儿撑一会儿,估计今天是闲不下来。”

将领点点头,叹了口气。

这都是何苦呢?日子虽然过的苦,可总还能活下去。

为什么偏偏要造反,结果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法子保住。人啊,有时候真的是愚蠢。

耳边传来副将的声音:“把犯人押上来!”

哭喊声萦绕耳边,紧跟着副将一声果敢的厉喝:“斩!”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是那血腥味变得更加浓烈。浓烈地让将领简直无法呼吸。=[=

华雄,还有几十个幸存下来的河东士卒面无表情,可从他们的眼中,能看出莫名的愤怒。

“皇上真的生气了啊!”

薰卓看着泛着红色的河水,扭头笑道:“文开,别生气了。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主公。雄只是觉得不值。我们那么拼命,您险些……可到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关内侯。可有些人,什么都没有做,又是封赏,又是升官。那卢植有何德何能,竟然要我们去协助他?”

薰卓正色道:“文开,这话到此为止,你可以在我面前牢骚。可绝不许对外宣扬。”

华雄点了点头,“雄明白。”

“走吧,别看了……今天阳会有五千多人丧命。皇上既然要筑起京观来警告世人,那些家伙一个都别想活。我们出发,估计李儒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没有功名,就去疆场上讨功名。老子就不信了,等我平定了幽州之乱,那些士大夫还想怎么说?”

一行人纵马疾驰而去,对岸那副将高亢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斩!”

中平元年正月二十六到二十八。共有两万人被杀。除了被俘虏的几千个太平教徒之外,阳城内大小世族共有六家被彻底拔掉,其奴仆家人总和数量,是教徒地两倍。

三天下来,从邙山到阳的这一路上,一共筑起了二十八座京观,令人触目惊心。=[=.的骷髅头。

******

丹犀那对锋利的弯角上,滴着鲜血。

那对牛角本来就带着暗红的颜色,可如今看上去,更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沙摩柯挥舞铁蒺藜骨朵,砸碎了一个黄巾头目的脑袋。黄而白的粘稠之物,溅地他一脸都是。

远处董俷手舞大锤,在数千名黄巾士兵中来回冲杀。

象龙带着万钧之力冲击。刚躲过一劫的黄巾士兵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撞飞了起来。那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人还没有掉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典韦带着巨魔士,保护庞德公、黄劭等人的安全。

而八百五溪蛮人更嗷嗷的嚎叫着,各自为战。这些人并不懂得什么叫做配合,只是懂得一点点的阵法。可就是这群人,杀法更加凶残。本就是一群争强斗狠之辈,即便是在武陵山中,他们也没有如此痛快的杀过。各执兵器。杀得黄巾士兵狼狈逃窜。

从县城里,一直杀到了县城外。

天已经大亮,董俷猛然勒住了象龙,喘着粗气抬手喝令:“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沙摩柯浑身是血的骑着牛来到董俷的面前,“二哥,怎么不杀了?”

薰俷也不回答,拨转马头往县城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三弟,立刻收拢人马,咱们回城再说。”

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二哥地话还是要听。

沙摩柯嘬口一声长啸之后,周围的五溪蛮人也随即停止了攻击。

而此时,县城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至少有半数的房舍在燃烧,长街从头到尾,也到处都是死尸。有黄巾士兵的,有县衙官军的,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

县尉被杀,县衙已经变成了火海。

薰俷看着昨日还是颇为热闹的县城,如今却……

典韦带着巨魔士,保护着庞德公等人赶过来。

“主公……”

薰俷抬手制止了典韦,看着庞德公说:“先生,如今看起来,张角已经造反了!”

庞德公脸一红,露出惭愧之色。

他早先还信誓旦旦的说四十天地时间,可如今从长沙到南阳,不过两三天而已。

沉吟了一下,庞德公恢复了正常,“俷公子,看起来张角身边有能人啊。”

“此话怎讲?”

“名单一失。张角肯定着急。但依照我对他的

此人行事颇为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造反。未召集起来,你袭击青徐二州所造成的影响还没有消除……他身边定有高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提前行动啊。”

薰俷点点头说:“俷亦如此认为。只是如今张角已反,我们该如何应对?早先的计划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已经明目张胆造反的黄巾叛贼。”

“去宛城,我们先去宛县!”

庞德公说:“宛县不失,则南阳可保。如果宛县失守,对于朝廷而言,其害甚巨。与朝廷而言,颜面尽失;于黄巾而言,则会士气大涨。还可能会影响其他各地。”

黄劭也点头说:“主公,太平道南阳大方是南方大帅张曼成。此人兵法不俗,而且在南阳太平道众地心中,不弱于张角奸贼。他定然清楚宛县之重要。而且宛县如果失守,则豫州黄巾贼就会连成一片,继而荆、徐、青、兖四州也都会受到波及。”

“既然如此,我们立刻赶往宛县!”

沙摩柯在董俷和庞德公交谈地时候,已经赶到了。

对于庞德公和黄劭所说的害处,他并不在意。也不是非常明白。可有一点,沙摩柯却听出来了。只要到了宛县,肯定还有的仗打。原本有些不高兴,也随即烟消云散。

薰俷让庞统坐在他的马上,对此庞德公倒也没有反对。

在他看来,庞统呆在董俷的身边,也许更加安全。他和黄劭在八名巨魔士的保护下,跟随董俷三人向县城外走去。可没等他们走出县城。迎面就看见数千百姓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齿白唇红,非常的漂亮。

跳下马,当有七尺六寸身高,身体很结实。

掌中一杆一丈二尺长短地镔铁搠,搠刃还挂着浓稠的血迹。身上地锁子甲沾着斑斑点点的鲜血,杀气腾腾,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薰俷勒住象龙,一手拢着缰绳,把小庞统护在臂弯。另一只手悄然放在了斩马剑柄上,脸色如水般的沉静,轻喝一声:“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人似乎不是敌人。”

沙摩柯本来作势要催胯下丹犀上前,听董俷一语立刻勒住缰绳。

三兄弟中,典韦是老大。不过真正说话算数的。却是薰俷。他催马上前,沉声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莫非尔等要随那黄巾贼,造反不成吗?”

少年在马上微微欠身,拱手道:“公子请不要误会,我等并非是贼人。在下文聘,是本地人。这些都是在下地父老乡亲,和反贼没有任何关联。聘的下人刚才听公子身边的两位先生说话,亦觉得很有道理。聘也想为国效力,但这些乡亲父老……”

沙摩柯忍不住了,“那汉人,你有话就直说,绕来绕去的好不痛快。”

文聘被沙摩柯打断了话语,脸上露出不快之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拱手道:“公子,这里已经无法再居住,反贼如果再来,这些父老乡亲都难逃一死。聘想请公子帮忙,护送乡亲们一同往宛县去。此地距离宛县不远,绝不会耽误公子的行程。”

那些百姓,一个个面带凄苦之色,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非常的害怕。

薰俷心一软,刚准备答应下来。却见庞德公催马上前喝问道:“少年人,你说你不是反贼,可有什么证明?”

文聘一怔,忙回答说:“这位先生,聘在宛县也小有名气,曾拜在宛县校尉的门下学习过武艺。若先生怀疑,聘可以先行自缚,等到了宛县,可请官府来确认。”

“俷公子,你看……”

薰俷想了想,“看这个人的气度,不像是反贼,我看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说着,他对文聘道:“文家公子,我也不要你自缚其身。只是我们地时间不多,不会在这里等候。要跟着我们,就立刻出发。如果谁在途中掉了队,休怪我们不理。”

文聘感激的回答说:“公子高义,聘心领之!”

也许是那些百姓真的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财物。大都只带着随身重要的物品,随董俷等人离开了县城。这里距离宛县大约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依照着董俷等人地速度,最迟也就是在中午就可以抵达宛县。可一直到傍晚,才看到了宛县。

宛县四门紧闭,城头上旌旗招展,却看不见一个人。

薰俷催马上前正要叫开城门,却听到城头上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快若闪电般射来。

挽住了缰绳。薰俷用力一提。

象龙唏溜溜一声暴嘶,前蹄扬起,以后蹄用力,一个旋身。

几乎是在同时,斩马剑出鞘,狠狠的劈在了利箭之上。铛的一声,那利箭被磕飞,可是董俷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心中不由得骇然,好厉害地箭术,这支箭至少是有四石的强弓射出,否则不可能带如此大的力道。

抬头看去,城头上呼啦啦出现了一排弓箭手。

为首一名将领,手持一张神臂弓,弯弓搭箭已经对准了董俷。

“尔等是什么人?”

没等董俷回答,沙摩柯在后面却怒了。薰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更何况是他结拜的兄长。平白无故的被人射了一箭。对于沙摩柯而言,又岂能忍下这口气。

从丹犀身上摘下宝雕弓,厉声道:“那汉人,只你会射术吗?竟然袭击我二哥,休走,看箭!”

利箭离弦飞出,破空发出历啸。

城头上地将领一声冷笑,抬手迎着沙摩柯地箭就是一箭。

两支利箭在空中碰撞。啪的一声同时落地。将领道:“那蛮子,箭法不错,接我一箭。”

“我怕你不

沙摩柯二话不说,又是一箭。

只听空中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利箭破空发出的历啸声,箭头相撞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不管是薰俷、典韦,还是城头上的官军。那里见过如此精湛的射术对决。

忍不住齐声叫好……

一壶箭射完,沙摩柯喘着粗气。

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如此和人对射地经历,那城头上的将领,比他略高明一筹。

而城头上的将领,手臂也有些发酸。

瞪着沙摩柯看了半晌,而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文聘催马上前,在城下拱手说:“老师,可记得文聘?”

那将领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仲业吗?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家伙又是什么人?”

“老师……”

不等文聘说话。薰俷却抢先开口了,“我是河东太守董卓之子董俷,这里有我父亲地关防印信和碟文。”

说着,董俷把印信和碟文包在了一支箭上,让沙摩柯射到了城头上。

将领接过关防印信和碟文扫了一眼,转身匆匆离去。文聘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董俷。

“你看我做什么?”

“唔,没什么!”

文聘倒是真没想到董俷是官宦子弟,之前如果不是他看到董俷带人杀退黄巾贼,甚至还把他当成了一个恶人。但这些话说出来,未免就显得他太过于无礼。于是笑道:“聘只是没有想到,公子竟然还是河东太守大人的公子,这一路多有失敬。”

薰俷耸了耸肩膀,也没有深究。

此时,城头上突然***通明,先前那将领陪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文士登上了城楼。

“那位是董河东的公子?”

薰俷催马上前道:“在下就是!”

就着火光,文士仔细的看了一眼,而后点点头,对将领说:“应该没错,开城吧。”

“秦大人,他……”

“早些时候,褚郡长曾接到了大将军地信,让我们帮忙寻找河东太守薰卓之子。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反正褚郡长说过,那董大人的儿子形容秉异,应该没错。”

“末将明白!”

将领应了一声,对城下喊道:“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隆隆的开了一条缝,董俷正要让百姓先进去,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回头看去,见漫山遍野的火把,如火龙翻滚一般扑来。

天色已经晚了,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马。只是对方都是骑兵,那铁蹄踏在大地之上,隆隆作响。城上的文士和将领脸色大变,而城下的薰俷等人,也变了脸色。

百姓们在铁蹄声中更是瑟瑟发抖,哭喊着向城门跑去。

如果他们能有些秩序,情况倒是不会太糟糕。可这功夫,谁还会在意什么秩序?

挤成了一团,向城中跑。

文士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

这样下去,等百姓进城,那些反贼也杀过来了。

“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大人,不可以啊……如果关上了城门,那些百姓可都活不成了!”

“汉升,此事不可生妇人之仁。城外不过数千,可城内却有更多人要活命。如果城门被破,你我生死事小,可这满城的百姓……传我命令,立刻关上城门。”

将领地表情阴晴不定,“大人,请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愿掩护城下百姓入城。”

“汉升,你这是何苦?”

文士想要拒绝,可是看这将领的表情坚决,不禁犹豫了。

在城下,董俷却拨转了马头,把庞统交给了庞德公,顺手从另一匹马身上摘下双锤。

“俷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先生大贤,想必那城头上的官员定然知晓。俷请先生出面,劝说城上官员暂缓关闭城门。我兄弟三人愿领兵阻挡反贼……文公子,请你组织百姓,不要慌乱。”

说完,董俷催马就冲了出去。

典韦和沙摩柯二话不说,跟在他的身后。八名巨魔士表情严肃,紧紧的跟随。

八百五溪蛮人随之也冲了出去。

文聘竟呆住了!

说实话,对于官宦子弟他从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董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咬着嘴唇,摘下镔铁搠。

“先生,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些人都是我地乡亲,俷公子一外人尚能为之搏命,聘岂能袖手旁观?”

催胯下马,向董俷追去。

庞德公呆愣了片刻,催马来到城下,双膝跪地。

“我是襄阳鹿门山人庞德公,请大人念俷公子赤诚,为这些百姓留一生路,放他们入城吧。”

说完,他弯腰叩首。

黄劭默默无语的也在他身后跪下,小庞统眼中闪烁着泪光,匍匐在黄劭身边。

城头上的文士震惊了……

庞德公?居然是有八顾之一的庞德公。

他可以无视那些百姓的生死,但却不能无视庞德公的请求。殊不知,庞德公的一番话,让城头上的官军面露羞愧之色。那将领跪在文士身边,“大人,我等愿死战,以护百姓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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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以汉之名(二)

两千黄巾力士,这是李大目手中最后的本钱。/。/

张角在派他总督豫州教务的时候,分给了他三千人马,其中一千人交给了张丈八。

可惜张丈八太过于无能,不但让一千黄巾力士血本无归,连带着还让两三千精锐被烧死在盘龙谷中,使得李大目也收到了连累。此次起事,俺道理说他至少也应该分到一个督战的差事,可偏偏张曼成对他不闻不问,连张角也没给他任何吩咐。

李大目当然恼火,更多的则是委屈。

张曼成起兵,只是交代他在颍川地区吸引官军的注意力。

朝廷的反应非常快速,先是扑灭了马元义等在阳地区的力量,更屯兵左右羽林军在都亭,整点武备,镇守京师。也就是说,京畿莫要窥视,除非张角能带兵杀出翼州,李大目手上的兵马,休想撼动阳。

同时字函谷关至孟津、小平津一线的各处关口,有都尉驻防,使得李大目的迂回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当然,李大目也不想那种小打小闹的把戏。如今太平大业正炽,正是他李大目建功立业之时,岂能为他人做嫁衣裳,在个颍川地区绕圈圈?

张曼成军令传达到李大目手中之后,他立刻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宛县。

两天两夜,数百里急行。

终于抵达宛县。

李大目此刻说的上是志得意满,在马上叫嚣:“黄巾力士,冲进宛城,任尔施为。”

因赶路已经疲乏不堪的黄巾力士,好像被打了一剂兴奋剂。

眼睛刷的亮了。腰板儿呼的直了,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气,嗷嗷的嚎叫着冲向宛城。

任尔施为?

这句话就是说,城里地金银财宝,城里的漂亮女人,都归他们。

宛县城外,董俷挽住马缰。

这里的地形呈现出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坡度,大约有一百四十步的距离,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

这坡度虽然不大。可却极立于马军袭击。

薰俷自信,给他一千巨魔士,他可以轻松击溃对方的骑军。

可惜,他身边只有八名巨魔士,典韦和沙摩柯对于伏波将军的凿穿战术并不熟悉。

而那八百名五溪蛮人,也大都是步军。

面对无不清人数的黄巾力士,董俷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气。

从本性上而言,董俷上辈子绝不是一个热血青年。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四年。他也没有改变他的个性。如果他想要进城,并不难。一路杀过去,那些百姓根本不够看。

可关键在于,他能下得了手吗?

薰俷可以面对敌人毫不留情,可是面对那些手无寸铁地平民百姓,他无法下狠心。

与其徒然等待,不如拼死一战,至少姿态可以摆高一些。

深吸一口气,董俷开口道:“大哥。三弟,今日我等唯死战一途。汉室颓废,可我等大汉子民,却不能颓废。太平道是乱臣贼子,我等正应以死报效国家。身后,是数千无辜百姓,前面是一群乌合之众。俷以大汉之名,愿肝脑涂地。与反贼搏命。”

“好男儿正应如此,今日正是我三兄弟扬威之时!”

典韦咧开大嘴,摘下大戟,“二弟、三弟,且看大哥我先拔头筹!”

二话不说,一马当先窜出。

薰俷和沙摩柯相视一眼之后,大叫一声。“哥哥等我,这第一功应该由我来拿下。”

三人几乎是不分先后,董俷虽然略落后的一个马身,但凭借象龙出色的爆发力,很快就和典韦并排疾驰。沙摩柯落后一些,不停的催促坐下丹犀加速。八名巨魔士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后就冲了出去。

十几匹战马,却生出了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薰俷把大锤挂在得胜钩上,双手从后背抽出投枪。隔着一百步的距离就连发出手。

每一掷都用尽了全力,投枪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

冲在第一排地黄巾力士先没有想到对手会冲过来,更没有想到董俷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出手。猝不及防下,两名骑手被当场洞穿了身子,掉在马下,随后被无数只马蹄踏成了肉酱。

六十步,董俷已经冲在了最前方。

十二柄投枪在瞬间耗尽,顺势摘下了双锤,象龙已经冲入敌军。

“杀!”

薰俷发出一声怒吼,大锤野马分鬃,两个骑兵就被砸下了马。那擂鼓瓮金锤施展起来,上下翻飞。涮、拽、挂、砸、架、冲、盖、马匹所过之处,端的是劈波斩浪一样,血肉横飞。兵器撞击声,董俷的咆哮声,黄巾力士的惨叫和战马的悲嘶在刹那间混杂在了一起。

身后,典韦大戟挥舞,沙摩柯铁蒺藜骨朵猛砸。

这三人在人群中是所向无敌,两千黄巾力士甚至抵挡不住这三人的猛冲,连连躲闪。

八名巨魔士也在这一路的撕杀中培养出默契,彼此相互配合,都是清一色的斩马剑,瞬间随着董俷等人就把黄巾力士地阵型打了一个对穿。

脸上沾着鲜血,董俷三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狰狞厉鬼。

拨转马头再次冲杀过来,此时那八百名五溪蛮人也冲下了缓坡,嚎叫着杀入敌群。

李大目看到董俷三人的第一眼,竟生出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三人,可是却好像和这三个人中的两个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丑鬼,还我侄儿命来!”

李大目大吼一声,拍马舞枪冲向了董俷。

他能有今日的境遇,全都是拜董俷等人所赐。苦苦寻觅,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大目也不去管那宛县如何。

带着亲信冲向了董俷。大枪在手中扑棱一颤,抖出了三个碗大的枪花,分心就刺。

要说起来,李大目身披明光甲,和普通黄巾力士身上的筩袖铠是完全不同。

如果是在平时,董俷说不定还会询问一声对方地名字。可如今,董俷也已经杀红了眼,迎着李大目冲过来,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右手大锤一挂,左手锤呼的地就扫了过去。

李大目的枪铛的一声被荡飞出去,门户大开。

人,去死!”

二马错蹬,董俷反手一招犀牛望月,那李大目躲闪不及,匆忙间来了一招苏秦背剑,大枪横在后背。啪。大锤砸在了枪杆上……如果这一锤砸实在了,李大目必死无疑。可被大枪挡了一下之后,力道也随之卸去了一部分。绕是如此,这一锤砸的李大目口吐鲜血。

迎面沙摩柯冲过来,一招横扫千军,正打在李大目的肩膀上。

这家伙在马上惨叫一声,肩胛骨被砸地粉碎,身子一歪就滑下了战马。可是他一只脚还挂在马镫里,被战马拖着在地上走。在战场上也没有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战马盘旋,那李大目活生生被踩成了一堆烂肉。当战马脱离战场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

薰俷并不知道,张角的第四个弟子已经死在这里。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人群中来回的冲杀。身上地盔甲已经沾满了鲜血,典韦和沙摩柯也被冲散。那八名巨魔士,如今只剩下三人还跟在他的身后。而八百五溪蛮人,此时也在骑兵的冲击下连连后退。

全身浴血。薰俷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受了伤。

从没有这么硬碰硬的和这么多对手交锋,几个冲刺下来后,象龙已经遍体鳞伤。

远处,数十个黄巾力士围着沙摩柯凶猛的攻击,典韦坐下的战马也已经战死,腿上还被一杆枪捅了个对穿。可这古之恶来也发了狠劲,根本不管身上地伤口。双目黄芒闪烁,厉声的咆哮,如同一头受伤地老虎一样仍然凶猛的和敌人撕杀在一起。

那文聘也加入了战场,镔铁搠上全是鲜血。

盔也没了,甲冑上挂着敌人的脏器,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子到了嘴边。

本来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此时和厉鬼相差不多。

文聘也已经没了感觉,任凭满脸鲜血,铁搠挥击。带起了一股股喷涌的血泉。

可谁都清楚,如果这样继续杀下去,董俷他们迟早会被黄巾力士所败。大家都是憋着最后一股子气,看谁先顶不住。不过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黄巾力士偏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的牛角号声。

山坡上,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城上和沙摩柯对射的将领。

他手中拎着一把象鼻子古月大刀,刀呈弯月形状,刀口比普通地大刀要长一些,微微上翘,好像是大象的鼻子卷起来一样。使这种大刀的人,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因为每一刀劈出都会带着一股子回旋的力量,可以把细小的伤口撕开成致命的伤。

在他身后,大约有一千人,其中三百人是骑兵。

大刀在空中一举,那将领嘶声吼叫:“儿郎们,我等堂堂大汉子民,莫要连蛮人都比不上。随我杀,杀死反贼!”

胯下是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速度奇快。

那将领从山坡上冲下来,象鼻子古月刀拦腰扫过去,带着一股强猛的回旋力道,杀入了敌群。那杆大刀,丝毫不比董俷等人地杀伤力小,残肢断臂四处乱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般,没有黄巾力士能阻挡住他的前进。

在他身后,先是三百铁骑冲过来,而后是步军队列逼近黄巾军。

都已经处于极限,黄巾力士本来快要崩溃的精神在那将领杀入之后,顿时支持不住。

而董俷却抖擞精神,大锤一抖,哗啦一声锁链从锤体之中抖出。

“杀!”

一声厉喝,擂鼓瓮金锤变成了要命的流星锤。近百斤的锤头被带飞起来,横扫就是一大片死尸坠地。

“大哥,我来帮你!”

大锤流星赶月,砸碎了正要偷袭典韦的黄巾贼脑袋。

薰俷拖锤冲过去,另一只大锤也松开了锁链,呼的就轮出去。

××××××

火光照耀在战场上,数千名官军簇拥着一个文士出现在山坡上。

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遍地死尸,无主地战马在战场徘徊,不停的发出哀鸣。

薰俷坐在血红色的泥浆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场撕杀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艰险。

象龙围着董俷打转,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了伤。

薰俷轻轻拍了拍它伸过来的脸,咬着牙起身,把大锤收好,然后走到了典韦和沙摩柯的身旁。

这两个人,也都是筋疲力尽,看到董俷过来,动也不想动。

“大哥,三弟……都没事吧。”

沙摩柯咧开大嘴笑道:“哥哥,真是痛快……我在武陵山里,从没有像这次杀的痛快。”

“丹犀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不过它皮糙肉厚的,没事。”

典韦拄着大戟起身,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娘地,这些黄巾贼可是比以前那些凶很多啊。”

“没错,还都是骑军!”

薰俷面带忧虑之色道:“只是不知道这股黄巾贼是前锋还是流寇。我担心,之后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凶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了不起我再像今天这么杀一场!”

沙摩柯说完这句话,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五溪蛮人,轻声道:“哥哥,我的同族,死了快三百人。”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头沉甸甸。

而山丘上那文士,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心头无比的沉重。

他在马上喃喃自语,“难道汉室江山竟衰败到如此地步?一群反贼,居然会有这般凶猛的战力……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催马来到了董俷的面前。

跳下马,拱手行礼,“在下秦,是朝廷刚任命的南阳太守。今日多亏了俷公子出力,否则……请受在下一拜。”

“啊,太守大人,俷一介白身,怎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秦正色道:“俷公子,若不是你,今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治下子民惨遭杀戮。这一拜,是以那些百姓之名拜你,以大汉南阳太守之名,感谢你今日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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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绞肉机(一)

巾力士几乎全部阵亡,活下来的人,也被收拾战场的说的砍下脑袋。/、QВ⑤。coМ\\

而己方的伤亡也很惨重。

如果算上后来官军的加入,董俷一方的死亡人数在八百之上,受伤者更不计其数。

有不少人是在打扫战场时被黄巾力士垂死反击而造成的伤害。

秦咬牙切齿的下令,不留一个活口。就算是已经断了气,也要先砍两刀再说。

听上去也许不太人道,可董俷却清楚,秦这是恨极了!

不过,看着那些伤员被抬起来时痛苦的样子,董俷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人找来了一些马鞍皮带,扎在两根木头上,于是就有了世界上最早的简易担架。

这样一来,伤员在搬动时的痛苦就减轻了很多。而打扫战场的士兵,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对此,秦再次表示感谢。

但董俷却感到很奇怪,因为秦身后的那员将领,一直再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那目光中表露出的情感很复杂,似乎是想要对他说点什么。

可也许是因为秦在,那将领不好开口。而董俷呢,也不好过去和那个人寒暄。

文聘是被人抬着从董俷的面前经过,遍体鳞伤不说,脸上那道伤口更破坏了他原来给人的那种儒雅风度,看上去非常丑陋。如果不是文聘开口,董俷甚至认不出来了。

“俷公子,聘代那些活命的乡亲,谢谢你!”

文聘的声音很小很虚弱,董俷差点没听清楚。从那双眼睛里,董俷看到一层死气。

走过去,握住了文聘的手。“文公子,好好休养,咱们来日方长呢。”

说完,董俷挥手让士兵抬着文聘进了宛县。

他皱着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大哥,麻烦你让马真来一下!”

马真是医圣的学生,医术也不会太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好郎中就显得很重要。

以后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医疗部队呢?

薰俷挠着头,突然又笑了。这边还不知道能否活下去呢。就要去想着活命的事情。

马真跑过来,“主公,有什么吩咐?”

“中行,请你帮个忙,组织一些人设法救救那些伤员。这些人如果能活下来,必然是不可多得地力量……恩,我这就去找秦太守。你也过来,我正好向他说明情况。”

本以为马真会立刻答应。可没想到,他却犹豫了。

“主公,真所学大都是以内伤为主,可那些士兵却都是外伤,真恐怕做不来啊。”

“啊……”

薰俷不禁头疼起来。光记得马真是郎中,却忘记了术有专攻的说法。

想了想,他无可奈何的说:“中行,人命大于天,能救多少就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老天注定的事情。你好歹学过医术,总强过我这种门外汉吧。”

马真笑了,点头说:“既然主公这么吩咐,真尽力而为吧。”

原来是个内科大夫,看起来以后还要找个外科才行。董俷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

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秦,秦倒是很好奇。

“俷公子,有一事不明。那些士兵。真的有必要专门让郎中来看护吗?”

薰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大人,俷生于凉州,常年与羌人打交道。羌人中有一句俗话,没有杀过人的勇士就不是真正的勇士。那些人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地,对于战场已经渡过了恐惧阶段,如果能好起来再上战场,其战斗力会有惊人的提升。”

秦扭头问道:“汉升。是这样吗?”

那站在秦身后的将领忙躬身回答:“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俷公子说的有道理。我宛县官军,长年没有经历过战阵。故而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四五百人丧命,甚至比不上那些蛮人。我想,这里面应该就有俷公子说过的原因。”

秦对于这些,还真的是不太明白。

不过看得出他非常信任那将领,当下就答应了董俷的要求。

“俷公子,我这里还要清理战场。让汉升和你一起去安排吧,他可是真正地宛县人。”

薰俷连忙说:“那就多谢将军了!”

“小小校尉,怎担得起将军二字?俷公子实在客气。我叫黄忠,字汉升……请随我来。”

黄忠,黄忠……

这是未来的蜀国五虎上将之一啊。

薰俷暗吃一惊,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年七十尚能食斗粮的五虎上将。

黄忠的相貌,很普通。

是的

普通。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

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生的是孔武有力。身高八尺三寸,走起路来,始终挺着腰板,脚下生风。站如松,坐如钟,这黄忠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未来军人的气概。

这就是黄忠?

薰俷带着马真,虽黄忠进了宛县城门。

迎面有庞德公和黄劭走过来,看到董俷没事,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大哥和三弟怎么样了?都安顿好了吗?”

黄劭说:“主公放心,大爷和三爷都被安排在宛城县衙内,秦太守派了专人伺候。刚才马真也给他们看过伤势了,问题不是太大。大爷腿上虽受了伤,可他身板儿结实,这会儿正和三爷在县衙喝酒呢。哦,倒是那个文聘文公子地情况有点严重。”

黄忠身子一颤,“可有郎中看过吗?”

“看过了,只是没什么起色,死气沉沉的。”

薰俷马上开口:“中行,你立刻和老黄去县衙,先去查看一下那位文公子的情况。”

“喏!”

马真随着黄劭离开,董俷刚要劝慰黄忠两句,从庞德公身后窜出一个小孩,一下子就抱住了董俷。是小庞统……这孩子很粘人,特别是对薰俷,更是粘的要命。

薰俷想要抱起庞统,可想到身上都是血污,忙说:“小阿丑,莫抱着我。我身上都是血,脏了你的衣服。”

小庞统却不撒手,“大阿丑,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看盔甲上的血污已经脏了庞统的衣服,庞德公在旁边很无奈的苦笑,薰俷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大阿丑,你真厉害……将来我也要学武,和你一样厉害。”

薰俷吓了一跳,未来地凤雏先生,可别因为我的出现,弃武了。连忙笑道:“小阿丑听话,你应该好好跟着你叔叔去学习,而不是和大阿丑一样,只有一身的蛮力。你也看到了,大阿丑的武艺虽然不错,可却挡不住对方的人多。你若将来想帮大阿丑的话,就把你叔叔身上的本事都学会。那可是万人敌,比我强多了。”

“真地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一定好好跟叔叔学,将来帮助大阿丑!”

庞德公在一旁表情复杂,久久不说话。

黄忠倒是在旁边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丑陋的男人,在战场上好似凶神恶煞一样,可这时候,真的好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庞统的哥哥。

“庞先生,您受惊了!”

庞德公苦笑一声,“俷公子哪里话,倒是你为了百姓而舍命和反贼相搏,庞某是佩服的紧啊。当初君贡和我说公子高义的时候,我还不信。可现在,庞某却服了。”

薰俷哈哈大笑,“先生,俷不过是生了一身的蛮劲儿,一时蛮性发作,哪有你说地这么好?不过,对决沙场,杀人夺命的事情俷来做;运筹帷幄,保宛县平安,却要依靠庞先生出手了。俷有种预感,只怕真正的战事,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呢。”

庞德公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的感觉。”

看了看董俷,又看了看黄忠,庞德公道:“俷公子,你看样子还有事情要做。不如我先回县衙,找老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一会儿你忙完了,可以去县衙来找我。”

“恭敬不如从命!”

薰俷送走了庞德公,吐了一口浊气。抱着庞统,对黄忠无奈的笑了笑。

“黄将军,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吧。”

“也好!”黄忠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宛县中的各种物资和人员调备,都是有蒯先生负责。蒯先生出身荆襄大族,和秦大人是知交好友,如今担任着宛县长史之职。”

“唔,那蒯先生是什么人?”

黄忠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董俷。

“黄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黄忠说:“俷公子,忠有一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薰俷奇怪的说:“将军但问无妨,只要我能回答,定会直言相告。”

黄忠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俷公子,黄忠想知道,您和伏波将军一家可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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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绞肉机(二)

俷警惕的看着黄忠,。

只是黄忠的双眸却显得格外深幽,无法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董俷很吃惊,这也是自他游历以来,第一次有人询问他和伏波将军的关系。说实话吗?董俷还不知道黄忠的意图。可黄忠也算是他颇为崇拜的一个人,又不好意思用瞎话欺骗对方。

黄忠突然一笑:“如果俷公子不好说的话,那就算了!”

他说罢,转身向库府走去。薰俷跟在黄忠身后走了几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继续隐瞒。

蒯先生名良,字子柔,是荆州南郡延中庐人,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薰俷在看到蒯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蒯良,这个人好像在评书里出现过,是后来刘表的手下。他有个哥哥还是弟弟,都在效力于刘表,可惜做过什么事情是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兄弟二人对大耳朵很不感冒。

荆州刘表……

薰俷在离开蒯良办公房间的时候,猛然拍手,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这房间里的人不少,战事方歇,正有各方事物需要处理,宛县大小官员进进出出。

薰俷这么一喊,却把蒯良等人都吓了一跳。

黄忠连忙推了董俷一把,“俷公子,请注意仪态。蒯先生办公的时候,不喜喧闹。”

薰俷扭头看,见蒯良果然是面带阴沉之色。

连忙向蒯良道歉说:“先生恕罪,俷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一时有些失态,请见谅。”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蒯良也是性情高傲之人,曾就学于水镜山庄,在荆州小有名气。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董俷这种面目丑陋,举止甚至有些粗鲁的赳赳武夫。如果不是黄忠亲自陪同,蒯良是理都不会理睬董俷。哪怕董俷是大将军何进的亲戚。他也一样是看不起的。

但既然人家已经道歉,蒯良也不好再说什么。

阴沉着脸说:“事情已经办完,就速速出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事。”

“蒯先生莫怪,莫怪!”

黄忠拉着董俷匆匆离开库府后,长出一口气道:“俷公子,和这些士人打交道,一定要处处小心。士人的规矩多,不似咱们这些人。彼此间无需太在意。以后要注意。”

薰俷连忙点头,拱手道:“谨记黄大哥的教诲。”

在这乱世中,有时候必须要学的圆滑一些。虽然董俷并不喜欢这样做人。课业不得不入乡随俗。顺杆爬,看黄忠不见怪,干脆从黄将军变成了黄大哥,而黄忠也只是一笑,并没有拒绝董俷这个很怪异的称呼。

两人朝县衙走去。在经过一座大宅院的时候,黄忠突然挽住了缰绳。

“俷公子,宛县比不得阳,可是却比河东要复杂地多。你要小心,这家宅院的主人绝不可以得罪,否则就算是你的父亲。一样也保不住你。”

薰俷一怔,抬头看去见朱漆大门紧闭,府门横匾上写着何府二字,立刻明白了。

“是大将军的家?”

黄忠继续催马而行,压低声音说:“大将军的家人虽然大都已经搬去了阳,但是还保留着在本地的祖业。而且大将军的父亲,何老太公不喜欢在阳居住,所以……大将军是个孝子。这在宛县众人皆知。你且要小心,何老太公的脾气很古怪。”

薰俷说:“俷记下了。”

又走了一会儿,董俷突然询问:“黄大哥可曾成家?”

“哦,早已成家。”黄忠提起自己的家,似乎非常地开心,“本来过几天就是犬子周岁的日子,原本想操办一下。呵呵,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是有些不太可能了……哦,我家就在前面的街口转弯处。俷公子如果有闲情地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两个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衙门口。

黄忠拱手道:“俷公子,忠还要带人巡视,就不陪你了。今日搏杀,想必也已经疲惫了,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很艰苦,正需要俷公子的帮助。”

黄忠打马离去,董俷在县衙的台阶上目送黄忠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县衙。

县衙的面积很大,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地空旷后院,是一个演武场。秦不喜欢练武,可是却不代表他的家人不喜欢练武。据家人说这演武场本来是打算给秦的弟弟准备,如今天下大乱,估计秦的弟弟也不会再来了,故而就让五溪蛮人居住。

薰俷先是去看了一下典韦和沙摩柯,结果这两个人都已经喝的酪酊大醉,倒在榻上打呼噜。又去看望了一下庞德公,把已经睡着的庞统放在榻上,盖上了毯子,这才回房间里坐下。

很累!

薰俷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疲惫过。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虽然他有着成年人地体魄,可准确的说,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体质并不适合这种大规模的拼杀,每

行使用马援留下来的那一套运气之术,虽然能够暂时可过后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疲倦。而且从去年第一场大雪开始,他带着人从豫州杀到青州,从青州杀到徐州,转战几千里,实在太累了。

原以为能在宛县稍稍的休整一下,可现在看起来,这似乎又成了一个幻想。

大战即将开始,就如同黄忠所说的那样,以后会更加艰苦,更加地凶险。

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不再是孤军作战。在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经聚集了人手。

想当初,三国演义里刘备起家,也不过是靠着关张二人。

自己至少要比刘备强很多,除了典韦和沙摩柯之外,还有黄劭、马真两个帮手。

夜已经很深了……

薰俷把盔甲卸下来,靠在榻上沉沉的睡去。

临洮,他梦到了临洮,梦到了董家牧场,梦到了奶奶、绿儿还有裴元绍等人。

巨魔士已经训练完毕,自己带着巨魔士西北。抓到了韩遂,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梦!

******

与此同时,距离宛县百里之外西鄂精山下的县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张曼成手挽马缰绳,看着四下逃窜的官军,冷笑不停。在他身后,站立着十几个小渠帅,为首的是一个青年。赫然是早先奉命南下的褚燕,表情平静的看着前方。

自二十五日夜,张曼成命南方大小渠帅先是在汝南集结。而后一路杀向南阳,可说得上是势如破竹。一日之间连下三城,官军是望黄巾大旗而逃,根本没有抵抗。

再向前,就是宛县了!

张曼成笑道:“飞燕。此次如果能打下宛县,就可以在豫州对阳、颍川地区形成包围地格局。到时候天公将军兵出翼州,我们两下合击,则大汉狗皇帝必死。”

褚燕却显得并不是很开心。

造反时间地提前,使得各地粮草、兵马尚未准备妥当。

虽然说官军目前是节节败退,可褚燕却很清楚。他们至今还没有对阵真正地大汉精锐。

各地郡兵的不堪一击,似乎让张曼成生了轻视之心。

褚燕忧心忡忡,可又无法劝阻。早先在九江苦等了数十天,都没有发现薰俷的踪迹。

待接到张曼成的通知时,褚燕想要激起荆、扬两地的民变,可很快就发现,这里的百姓,或者说荆、扬两地的世族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早先曾加入太平道的世族子弟,如今连人影都看不见。江东各地,世族门阀地力量远大于北方各地的世族。

如果无法策动他们,荆、扬之地就掀不起浪花。

褚燕很敏锐的发现这两地地情况已经失去了控制,果断带领手下,从荆州撤离。

可这样一来,等于天公将军交给他的两个任务都没有完成。

在太平道中的地位,也随之减弱了许多。如果不是看他还是张牛角的义子,张曼成说不定连褚燕现在这个小渠帅头领的地位也不承认,又怎么可能听取他地意见?

宛县如果不能攻陷……

褚燕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上前说:“大帅,宛县自古是南阳重地。城高墙后,更有精兵驻扎。我们现在对宛县用兵,万一久攻不下,而官军从孟津出兵,直插颍川,可就很容易令我们造成两面夹击的局面啊……大帅,此事不可不防。”

张曼成闻听一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飞燕说的有道理。”

旋即笑道:“不过飞燕放心,我已命令李大目等人在颍川对官军袭扰,至少能拖住官军一两个月的时间。同时,我命彭脱、韩忠等人从陈国、阳翟各地向颍川进发,五六万人马,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内不能破宛,那我们就等死吧。”

言下之意,半年内绝对可以攻破宛县。

作为一直跟随张曼成地赵弘、孙夏等渠帅立刻拍起了张曼成的马屁。褚燕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边上看着,心里更加的忧虑。张叔叔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候,一探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大帅,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曼成一皱眉,“什么事不好了?速速报来!”

“傍晚时分,宛县城外发生了一场激战,宛县官军和我部一支人马血战一个时辰,我部全军覆没……卑下暗中打探,发现那支人马,那支人马竟然是……”

探马吞吞吐吐,让张曼成顿时勃然大怒。

“是那支人马?说!”

“好像是>|

“什么?”

张曼成闻听这个消息,不由得吓了一跳。按照计划,李大目应该带人从阳直扑颍川,怎么会……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忧虑。

宛县的官军,战斗力会这么强悍吗?李大目手下的黄巾力士不论装备武

是出类拔萃。而且是天公将军从幽州之地调拨过来:次和外族人交手。

这么精锐的两千人,居然全军覆没?

张曼成身后的渠帅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了先前的乐观表情。

褚燕忍不住开口询问:“宛县方面共出动了多少人马?是步军还是骑军?一一报来。”

“启禀渠帅。宛县刚开始的时候,出动了不足千人的步军,足足鏖战了半个多时辰。卑下看那些人地模样,似乎大都是来自于南方的蛮人……后来又有一将带领一千官军出战,骑军仅有数百人,大部分还是官军,可战斗力显然比不得蛮人。”

褚燕吃惊的问道:“蛮人?你没有看错?”

“虽然他们是官军的打扮,可小人能看得出来,那绝对是蛮人。武陵山一带地蛮人。”

张曼成突然问道:“五溪蛮人吗?他们怎么会在宛县,而且和官军混在一起?”

“大帅,说起这件事。末将倒是有一件事要禀报。”

“卜己,说!”

那渠帅上前道:“今日我曾遇到几个从文家镇败下来的教众,说昨夜他们在安家镇袭击地时候,遭遇到了官军的反击。其中一个人似乎提到那些官军好像不太一样,其中一个还骑着牛。特别的显眼。另外两个军官,也都是生地面目丑陋狰狞。只是当时末将急于和大帅汇合,对此也没有太在意……如今想想,可能是一伙人。”

“为什么不早说!”

张曼成正要发怒,突然看到褚燕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心里很恼火:褚燕啊褚燕。你从荆州灰溜溜地过来,是我收留了你。这时候,你居然看我笑话?

“飞燕,你在想什么?”

“啊……大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两个面目丑陋的军官,会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呢?我曾遍搜荆襄各地,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如今想来,如果他们是去了武陵山。那我们的耳目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那里是五溪蛮地地盘,没有我们的人。”

张曼成皱着眉说:“飞燕,如今天公将军既然已经举事,一两个小毛贼不足挂齿。只是……李大目一死,我们在颍川地区就失去了牵制官军的力量。飞燕,你素来多谋,武艺也不错。我想让你领一支人马,前往颍川,以牵制官军,你可愿意?”

褚燕一怔。发现张曼成的脸色不太好。

心里立刻醒悟过来,只怕是张叔叔对我生了误会吧。

也罢。在这里难有我施展拳脚的机会。张叔叔越来越刚自用,周围都是一群小人。

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在外面逍遥自在。

一来省了张叔叔的戒心,二来也可以为他帮一些忙。反正张叔叔说地也不错,如果内拿不下宛县,大家干脆绑在一起跳淯水算了!

褚燕想到这里,立刻躬身道:“飞燕听从大帅的调遣。”

“既然这样,我命你带一万人马,你为主将……波才!”

张曼成大喝一声,一名渠帅应声站出来,“大帅,可有吩咐?”

“波才你为副将,率本部人马,协同飞燕前往颍川。带彭脱、韩忠抵达后,你四人兵合一处,阻挡官军向南阳前进。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使什么办法,宛县未攻破之前,你们绝不许放一个官军过来,听明白了没有?”

褚燕和波才同时应命。

可在心里,褚燕却暗自苦笑不停。

张叔叔看起来是恼我极了,让我当主帅,却让我指挥波才的人,又让波才当副将?

这我哪能指挥的动啊!

打赢了,那是波才的功劳;打输了,就是我的责任。

不行,要设法找机会回翼州。在义父的手下,绝不会是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褚燕心里拿定了主意,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波才是张曼成手下颇有才能地将领,用兵不俗,只是有时候个性过于憨直。

有些时候啊,人就是这样,想的太多了……

褚燕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张曼成考虑的却过于简单。让褚燕去颍川,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让波才配合褚燕,也是因为波才的性格,绝不会对褚燕使出什么绊子。

可他少说了一句,褚燕也少问了一句。

误会一旦产生,那可就不容易再化解。张曼成目送二人离去之后,沉思片刻道:“传我命令,打扫战场。各部修整半天,明日正午时分出发,后天正午之前我要看见宛县。”

“喏!”

大小渠帅齐刷刷躬身应命,张曼成冷笑一声:“宛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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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绞肉机(三)恳求月票

更,天还没有亮,董俷就醒了。/。/

赤着上身,披着一件袍子走到院落里,呼吸清晨第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开始练习五禽戏。动作非常的缓慢,却又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极端的视觉差异,很容易产生出错觉。如果有人在旁边观看,就会发现薰俷的皮肤忽而凹进体内,忽而凸出体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中走动一样,带动着全身的气血加速运转。

嘎嘣,嘎嘣……

骨节极有韵律的轻响不断,汗水从毛孔下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的挂了薰俷一身。

而董俷似乎没有感觉,依然慢慢的循环做着五禽戏那简单的动作。

那些汗珠里面,带着淡淡的血丝。

******

呼,董俷长出一口气,收势站好。

天已经亮了,他对着朝阳深吸浅呼,把呼吸调整到了最佳的一个频率,精神顿时大好。

这五禽戏果然不愧是流传千古的养生之术。

薰俷有时候就在想,这么高明的养生术,为什么却渐渐的失传了呢?

未来的国人,喜欢跆拳道那种娘们似的东西,却偏偏忘记了,武术是起源于中国。

对了,不晓得华佗有没有研究出五禽戏。

如果这一次能活着回去,倒要让人去寻找一下华佗的踪迹。当然,薰俷也知道这个人比张机还难找。好歹张机以前是长沙太守,现在虽然辞官不做了,但也是有踪迹可寻。但华佗就不一样,游医四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找。

两个巨魔士出现在门口。

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陶盆,里面盛着清水,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另一个人则拿着一件锦袍,看到董俷已经停止练功。就走了过来,“公子,先洗一把脸吧。”

这是仅存下来的两个巨魔士,当年追随董俷驰骋西北活下来的三十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两个人了。都是羌人,曾经是北宫伯的护卫。一个叫做龙骑十二,一个叫狂狼。

薰俷看见他们,心里突然感到很难受。

那些随着他从西北走出来的人啊,还没有来得及跟着他享福,就死在了战场上。

接过面巾,董俷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龙骑十二轻声说:“主公,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些马镫都收回来了,马掌受不回来。但是秦太守交给了我们,也都已经妥善的处理了。我们现在还有不到三十匹马。”

薰俷没有问龙骑十二是怎么处理的,把面巾扔进陶盆里。从狂狼的手中接过了锦袍披上。

“头发都留了吧,别弄混了。”

“主公放心,也都弄好了,都在黄先生那里保留着。”

长出了一口气,董俷幽幽地说:“每死一个兄弟,我这心里……当初从东郡随我征战的人,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十二,清点一下马匹,从蛮人里面挑出一些骑术尚可的人来。你们负责教导他们凿穿战术。不需要很精通,只要稍微明白了就行。”

“是,我们过一会儿就去安排。”

“另外,挑选出来之后,给我好好训练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战。如果有人敢违抗命令,就直接告诉三爷。恩,这件事我会和他说明。不听话的人就杀了,安排听话的人进去。你们这些人,是我手里最后地一点力量,我要有大用。”

“喏!”

“秦太守都起来了吗?”

龙骑十二摇摇头,“秦大人他们一夜都没有睡,在大厅里商议事情。后来庞先生也过去了,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似乎争论的很厉害。刚才黄将军也过来了,本来想来看看您,可是秦大人让他过去。说是什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商量。”

薰俷一怔,连黄忠都被叫去商议事情了吗?

为什么没有人找我?

不过再一想,请庞德公,因为人家是荆襄名士,和水镜先生有深厚交情的人。秦也好,蒯良也罢,都是士大夫出身,对庞德公自然会非常的尊敬。至于黄忠嘛,那是秦的部下,召唤过去也很正常。至于薰俷,也不过是一个良家子太守的儿子。

秦等人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

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没有叫老黄过去吧……”

“黄先生没有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忙碌到下半夜,这会儿还在休息呢。”

“那就好,让他接着睡吧。跟着我,他也的确是很受罪……十二,你们会不会觉得跟着我太委屈了呢?冲锋陷阵成了家常便饭,可是却不能为你们谋一个好出身。”

狂狼大惊失色,“主公,您这是甚话?我等跟着主公,可不是为了甚好出身。狂狼跟着主公很痛快,能痛快地杀人,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吃肉,比在破羌还要舒服。”

薰俷哈哈地笑了,“老狼,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给你谋一个更痛快的出身。”

“那就先谢过主公了。”

薰俷换上了衣服,没有穿那套盔甲,虽然

人洗净了上面的血污。盔甲旁边,放着十二杆投枪,从战场上收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清理。

擂鼓瓮金锤放在屋子的角落里,也没有清洗。

薰俷从榻上抓起斩马剑,身上套了一件将做营特地为他打造出来的筩袖铠。和其他筩袖铠的制作方法不一样,用两层制的牛皮做衬垫,外面金属环经过细密的处理,穿在身上很方便,不会影响到董俷的行动。这件筩袖铠,出自于蒲元设计。

这也是最原始形态地锁子甲,不过并不是很沉重。

当然,防御力相对就弱了一些。

外面套上锦袍,扎上了束带,然后把头发束了一个简单的髻,大步走出了房间。

其实,听不耐烦这么长的头发。

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随便割弃。董俷入乡随俗,但十几年下来还是不习惯。

走出秦为他安排的院落。薰俷径直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秦因为是刚上任,家眷还没有过来。所以后院就暂时让董俷等人居住,也算是一种礼貌。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庞统从演武场方向跑来,两个家人紧紧跟在后面。

“大阿丑,大阿丑!”

距离还有很远。庞统就叫喊起来。

这是个粘人的小鼻涕虫,比诸葛亮还要粘人。

薰俷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庞统跑过来,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怀中。

“小阿丑,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气喘吁吁的,跑哪儿去了?来,和大阿丑说说。”

“去演武场了,看那些人练武呢。不过好没意思。我看了一会儿就不想看了。”

“恩,舞刀弄枪不是小阿丑所擅长,等将来小阿丑学会了本事。连大阿丑都不是你地对手。”

“大阿丑,你现在要去哪儿?”

薰俷说:“去看我大哥他们,顺便看看那些伤者。”

“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家人看到庞统那缠人的样子,也很无奈的苦笑。不过,挺佩服薰俷,至少能让他们这位精灵古怪的少爷老老实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薰俷笑着答应下来,一手抱着庞统,朝着马真的住处走去。

马真住的不算太远。但是位置相对而言比较偏僻冷清。主要是他这里住地都是伤者,需要安静的环境来进行休息。黄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安排在这个位置。可偏偏给马真安排的邻居不怎么样。典韦和沙摩柯两个纯粹的酒鬼,让马真也无可奈何。

这不,还没有进院子,就闻道了一股酒味。

薰俷走进院子,就见两个人正在大树下面坐着,推杯换盏地不亦乐乎。

“二哥。过来喝酒啊!”

看见董俷进来,沙摩柯大呼小叫,典型是喝多了。

典韦站起来,刚要行礼,却被董俷扶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你们喝酒没关系,可要注意身体。你们身上都有伤,这么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实在没好处。”

“没关系。只是小伤……”

沙摩柯咋呼道:“二哥,看你说的,我和大哥又不是娘们儿,一点皮外伤而已。”

“老三,闭嘴!”

薰俷那双细长的双眸一瞪,沙摩柯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人结拜,董俷虽然年纪不是最大,却是三人中的主心骨。典韦呵呵一笑,“二弟,你莫担心,哥哥心里有计较。只是你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你操心地事情多啊。”

薰俷不怕典韦和他瞪眼,但是却挡不住典韦这种服软。

“好吧,那你们注意点就是。别让老三再喝了,这家伙酒量没有,酒品更是差。”

典韦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我去看看那文公子,大哥也少喝点吧!”

“你忙,你忙……”

典韦连连答应,不过能听进去多少?董俷还真的是有些怀疑。

来日方长,还是以后慢慢的劝解吧。记得典韦在三国演义里,也是因为喝酒而丧了性命。如果不让他改过来这毛病,迟早会铸成大错。薰俷心里盘算着,如何劝说典韦,脚下已经走进了厢房里,马真正在给文聘查看伤势,见董俷来,忙起身。

放下庞统,董俷询问道:“文公子地情况如何?”

马真摇摇头,轻声道:“倒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只是文公子的腿,可能有麻烦。”

“啊?”

“被枪同穿了,伤了筋骨。”

薰俷一皱眉,问道:“那结果会怎么样?”

“不晓得,不过很可能要瘸了。真医术不高,愧对主公厚望。这种外伤实不是真所擅长。”

“那可知道有什么擅长外伤的圣手?”

马真想了想,“家师倒是有一个好友,名叫华佗,擅长外伤。只是此人常行踪不得,故而……而且,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来不及了。文公子伤势一旦稳定下来,就很难在治好。”

说着,马真在董俷耳边轻声道:“文公子似乎很在意

的伤疤。意志有些消沉。”

居然还有这种事?

薰俷点点头,走到了文聘的榻边,“文公子,可好些了?”

文聘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董俷,眼皮一耷拉。算是和董俷打了招呼。

问了好几句,却都是董俷自言自语。

心里有点不高兴。薰俷昨天在库府失态,主要是因为想起了文聘的来历。此人在三国演义中有过出场,曾经是刘表的大将,后来归顺曹操,深得其中。曾经用计吓退了孙权。说起来,三国演义中第一个用空城计地,不是孔明。而是这个文聘。

黄忠……董俷不是没有想过去招揽,只是估计难度太大。

黄忠此人性情刚烈,而且也很忠心。这一点从评书演义中也能感觉出来。而且,昨天黄忠突然问了那么一句,让董俷的心里有点没底儿。所以暂时没这个打算。

招揽成功了固然是好事,可如果失败了,以后就不好再见面了。

所以,董俷想到了文聘地来历,故而把目光投注在文聘的身上,想要尝试着招揽。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变得意志消沉起来。

这让董俷很恼火。

难不成蝴蝶效应。竟然把一个未来的牛人,生生的效应没了吗?

在一旁劝慰的半晌,文聘毫无反应。

薰俷示意众人出去,坐在榻旁,沉默了许久之后道:“文公子,我想请你去河东!”

文聘的眼睛突然一亮,瞪着董俷,脸上似乎多了些生气。

但随即。那变成了早先半死不活地样子。

“聘已经成了废人,俷公子要我去河东做什么?莫非是可怜聘?聘不需要可怜。”

一听这话,董俷有点不高兴了。

“文公子,你我也曾并肩作战,俷虽不才,却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俷观公子,有大才。岂可因些许小伤而意志消沉?殊不知古人很多都曾身怀残疾,那孙失去双腿,却能着兵法巨着,更手刃仇人;司马迁更受腐刑。何等奇耻大辱却未曾失志……文公子,你如今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却是这个样子。说实话,俷看不起你。”

文聘怒了,“你懂什么?孙、司马迁乃世之奇人,聘又怎能和他们相比?聘不过是一个武夫,可这腿却瘸了,脸也花了,好像妖怪一样。谁敢用我,谁敢用我?”

看着文聘张牙舞爪的咆哮,董俷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的伤并不算重。可想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却感到莫名的愤怒。

只是一点小伤,至于这样吗?

一把抓住了文聘的衣服领子,把文聘从榻上拖了起来。

“文聘,我看错你了……你连女人都不如!”

“你说什么?”

文聘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连女人都不如!”

薰俷指着文聘的鼻子骂道:“不就是脸上划了一道,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他妈地靠着这张脸吃饭吗?男子汉大丈夫,命可夺,志不可失。你这点伤算什么?你跟我,跟我来看看……”

薰俷拉着文聘走出了厢房,就见院子里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手指典韦,董俷怒道:“我哥哥天生相貌丑陋,被多少人耻笑,你看他,可曾意志消沉?我三弟,是个蛮人,出身虽然低贱,却也从没有丢过志气。我,你再看我……我生下来因为这狗屎地长相被人当成妖怪,差点被人溺死。长这么多,所有人见到我们,都要叫我们一声丑鬼,看我们,也都是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可我们不怨,我们从来不怨。相貌算狗屎,长得再好看,可如果失了志气,就如狗屎一样。”

说着,一把推倒了文聘。

薰俷说:“瘸子怎么了?你***是马上将,骑在马上,难道还担心杀不得敌人?都是借口,你说的都是借口……文聘,我看你别当男人了,从今天开始,穿上女人的衣服去搔首弄姿算了。妈的,董俷虽不是英雄,可自认也是堂堂男子汉,却没有见过你这种男人。死了算,不死的话,就穿上女人的衣服,一辈子躲屋里。”

这话骂的有些恶毒,院子里地人脸色都变了。

小庞统从未见过董俷如此凶狠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董俷,一言不发。

文聘双眸喷火,双手不住的颤抖。猛然厉声吼道:“丑鬼,你能杀我,却休要辱我!”

“我就是辱你了,怎么样?”

薰俷轻蔑一笑,把斩马剑铛的扔在了文聘的面前,“是男人,就拿起武器,来杀我啊!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那连个女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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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绞肉机(四)恳请月票

俷的话,如果放在他上辈子的时代里,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代中,女人的地位并不算高,骂文聘连女人都不如,别说文聘受不了,就连旁边的典韦等人都觉得董俷有点过了。\、0M\当然,隐隐能猜出董俷的意图,知道这也是为了文聘好。故而典韦等人虽然觉得过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在文聘的眼中,就变成了众人皆在嘲讽。

本就是个心气很高的人,那能受得了这种讥讽。

文聘历啸一声,一把抓住了斩马剑,锵的拔剑出鞘。也不顾腿上的伤,拄剑起身:“丑鬼,你欺人太甚……文聘虽不如你,却也容不得你这般侮辱,休走,看剑!”

举起斩马剑,向董俷扑去。

薰俷冷哼一声,错步闪身让开。论武功,他和文聘在伯仲间,但胜在他力大无穷。

加之多年苦练五禽戏,身子也格外的灵活。

闪过斩马剑,勾手带住了文聘的手腕,向外面轻轻一送。这叫四两拨千斤,其原理本来就是太极拳独有,或者说后世的太极拳,也是从这拳法要理之中获益不浅。

文聘本来是马上将,对拳术也只是粗通。

身子一下子腾空,呼的就摔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砰砰的响。

很痛!但是文聘又岂能在意身上的这点疼痛。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令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抓起斩马剑再次扑向董俷。其人若疯虎一般,口中连连咆哮。

薰俷身形轻灵的在剑光中闪动,不时的还冷嘲热讽,把个文聘气得暴跳如雷。

斩马剑划出霍霍剑光,带着破空历啸。董俷有点不耐烦,当文聘再次扑过来的时候,脚下使了个绊子。抬手一招霸王卸甲,扣住了文聘的双肩向外用力的送出去。

砰,尘烟荡起。

文聘被摔得的全身发软,一时间无法站立。

薰俷冷着脸说:“文聘,你还算有救,至少敢扞卫自己的尊严。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如果想找我报仇,随时奉陪。我把话放在这里,人生的难看不可怕。腿短了一截也不可怕,可怕地是心死了,你也就完了。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先自己尊重自己。”

头也不回的走出院落,却意外的发现秦、黄忠、蒯良和庞德公都在外面站着。

这时候,庞统跑了出来,抓住董俷的手大声说:“大阿丑,我明白你的话了。”

“哦?”

“要别人尊重自己。先要自己尊重自己……你放心,小阿丑再也不会觉得自卑了。”

庞德公欣喜万分。

一直以为,为了这个侄子的心事头疼不已,却没想到此次出来,却了了最这件事。

上前一步说:“俷公子,今日庞某亦受教了!”

薰俷连忙还礼说:“先生。俷胡言乱语,扰了先生的清听。”

不等庞德公再客气,黄忠也上前深施一礼说:“俷公子,忠亦要代仲业说声谢谢。他日仲业如果还能有所成就,都是俷公子今日这番点化的功德啊。”

“黄大哥,你客气了!”

薰俷向秦看去,“大人,是要找我吗?”

“正是。有军情要与俷公子商量。”

“既然这样的话,大人先请。”

“俷公子请!”

薰俷和秦最后携手离去,蒯良看董俷地眼光,显得也有些不一样了。庞德公抱起了庞统,和蒯良说:“子柔,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先生,这俷公子……您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啊!”

“这个嘛……呵呵,其实并非是我先认识他。我在江夏接君贡的时候,偶然听君贡提起此人,说汉瑜先生也对他地印象不错。所以我就赶去长沙。这才和他相识。”

“君贡、汉瑜先生?可是八俊之诸葛君贡和徐州陈汉瑜?”

“正是这二人……”庞德公笑着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说:“子柔。一会儿态度要注意些。俷公子乃是伯先生所认定的学生,你可不要太过于无礼啊。”

“飞白绝伦蔡伯?”

蒯良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跟在庞德公后面自言自语道:“如此说了,良昨日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这时候,黄忠走进了院落。

先和典韦、沙摩柯等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过去扶起了文聘。

“仲业,可好些了?”

“老师……那,那丑鬼如此辱我,我誓杀他!”

黄忠叹了口气,知道文聘还没有明白董俷的这番苦心。人和人的确不同,文聘从出生到现在,可说是一帆风顺,没遇过什么挫折。而董俷呢,虽然比文聘地年纪小四岁,却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童年的不一样,才让两人有此区别吧。

心里很感激董俷,却又不能说破。

犹豫了一下,黄忠暗自叹息道:俷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了!忠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

“仲业,你想杀俷公子?凭你现在这消沉的样子,能吗?”

“我愿再随老师学习,不杀丑鬼,誓不罢休。”

典韦和沙摩柯心里勃然大怒。你黄忠怎么能这么做?连我们这种智慧的人都能明白主公的心思,你会不明白?不想办法解释也就罢了,明摆着还在雪上加霜嘛。

沙摩柯忍不住蹦出来吼道:“小白脸,就凭你,也想杀我二哥?老子一只手就能干掉你这瘸子。”

意思是好地,可这话说出来……

换任何一个人出来,哪怕是典韦站出来说话,都不会说出沙摩柯这番言语。

可偏偏典韦被马真拉了一下,旋

了黄忠的意思。

故而站在一旁也不出声,让沙摩柯站出来说话。文聘大怒,“丑鬼,我和你拼了!”

黄忠稳稳的抓住文聘的胳膊,“仲业,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养伤!”

说完对沙摩柯道:“丑小子欺人太甚,明知道仲业现在有伤……既然你站出来呈英雄,那就让某家来领教一下你的手段。让我看看。俷公子的兄弟是否也是英雄。”

“老小子,我怕你不成?”

沙摩柯这辈子就服董俷一个,典韦是大哥,也算半个。

黄忠其貌不扬,沙摩柯又不知道他的厉害,怎可能会服气。二话不说冲向了黄忠,却被黄忠滑步让过去,一只手反掌一推,直接把沙摩柯送了出去。摔在墙上。

换个人,也可能就废了。

可沙摩柯皮糙肉厚,马上就站起来。咧着嘴说:“老头,有点力气。刚才我大意了,再来!”

再来还是一样,沙摩柯被摔得昏头转向。

文聘在旁边看着都有些不忍了,“老师。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要那丑鬼地人给我治伤。”

“也好!”

黄忠从别院外面找来了两个家人,搀扶着文聘出去,“把仲业送去我的住处吧。”

目视文聘被送走之后,黄忠这才转身朝典韦、马真躬身一礼。

“刚才多有得罪了。仲业少不更事,性情孤高又有些偏激。若是现在说了,反而会辜负了俷公子地好意。刚才……三公子,刚才忠实在是无礼,还请你原谅则个。”

沙摩柯晃着脑袋说:“原来你这老头明白啊!”

“三公子天生力大,但似乎对力量的控制技巧并不纯熟。若三公子愿意,忠倒是有些门道,不知三公子愿意学吗?”

沙摩柯还没有明白黄忠的意思,典韦却已经反应过来。

在战场上,典韦见过黄忠的身手;加之刚才又领教了一番。对黄忠的本领已经了解。

这个人的本事,比我大!

典韦连忙上前,拉了一下沙摩柯,拱手道:“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大哥都拱手了,沙摩柯自然也不能闲着。

“老小子,我要学你刚才把我摔出去的本事,你可愿意教给我?”

黄忠大笑起来,“这有何难?正好大人和俷公子他们在商量事情,我们不妨去演武场切磋一下。”

“甚好,甚好!”

典韦喜出望外。拉着沙摩柯跟在黄忠的身后,向演武场走去。

马真看着转眼就空荡荡地院落。愣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主公,您这是何苦,何苦呢?平白多了一个仇人,这又算是什么事情啊?真是想不明白。”

******

在县衙议事厅中,秦请董俷和庞德公坐下。

“俷公子,刚才探马来报,西鄂精山已经被反贼攻陷,如今正在原地休整,随时都有可能出发。据报,领军地人就是反贼头领之一,汝南大方张曼成。其已经集结了十五万人马,最迟在明天正午时分,会抵达宛县。反贼声势浩大,想请教,俷公子可有对策?”

薰俷打了一个寒蝉。

十五万人,而且要硬碰硬?

这种事情就算傻子都能知道,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看庞德公,也是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董俷的心情随之也是一沉。

“宛县究竟有多少兵马?”

秦苦笑:“不足两万,约一万七千人,这还是加上了俷公子你带来的五溪蛮人。”

薰俷心情更加沉重,“如今之计,唯有两个办法,继续留在宛县,或者放弃宛县。”

秦摇摇头说:“宛县绝不可放弃!其重要性,想必俷公子也已经从庞公那里知道,不再赘言。宛县,关系南阳安危。若宛县在,南阳则在;宛县亡,南阳不复汉室江山。”

薰俷起身,“既然如此,俷只有两个字,死战!”

庞德公说:“俷公子,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与秦太守、子柔先生也认为只有死战。可即便是这样,如何战?如何才能守住宛县?这才是我们要讨论的关键所在。”

“俷对此也不甚明了,唯大人差遣就是。”

秦沉吟了一下说:“宛县如今兵力不足,朝廷地援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但在援军抵达之前,我们必须要死守宛县。请公子,率本部人马守一门,可以再给公子一千人马,各种物资,皆可以向子柔索要,还望公子不要推脱。”

薰俷心里道:这是让我送死啊!

本部只有五百五溪蛮人,就算再给我一千人,就真的有用吗?

可现在,董俷和宛县诸人已经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想拒绝也不太可能了。

当下回道:“俷但有一息在,绝不放一个反贼入城。”

秦出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可就放心多了。”

四人在议事厅里正商量具体的守城方法,突然门外有县吏禀报:“大人,何老太爷派人,请大人过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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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绞肉机(五)

俷靠着城墙,用一块抹布轻轻的擦拭着投枪,很仔细槽中的污血清除干净。//.qΒ⑤。cOm/那细柔的动作,如同是在为刚出生的孩子洗身子似的,总是小心翼翼。

典韦和沙摩柯也在旁边擦拭各自的兵器,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跟董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的就受了董俷的影响,每天不擦拭一下兵器就不舒服。

城头上,有一个雄伟的汉子正在来回走动,不时的大呼小叫。

此人名叫何奉,是何府的二管家。据说与何老太爷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平日里在府中也是嚣张的很。何奉生的是孔武有力,平日在宛县里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儿。

昨日何老太爷宴请秦,不为别的,是要把何府的家兵送给秦守城。

别看这是一府家兵,可也要看是什么人。何老太爷也算是外戚,女儿是皇后,儿子是大将军,府中的家兵、大小奴仆足有四五千人。这一次何真老爷子很爽快,除了几个平日里伺候他的老家人,府中不论男女老弱,都交给了秦,并明言不停将令者立斩。

两千何府家兵,一千老弱妇孺。

对于正为手中兵力而发愁的秦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

干脆把两千何府家兵全部交由董俷管理,原先许诺的一千官军,则补充到了黄忠手里。

薰俷倒是一副无所谓。

只是这领头的何奉,实在不知好歹。

一接手城门,立刻喧宾夺主,一副他就是老大的样子,指手画脚的呱噪起来没完。

不过说实在的,何府的家兵很不错。

薰俷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些家兵绝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锐,甚至比秦的官军还要剽悍几分。也难怪。这些家兵是何进派来保护老爷子地,岂能是虾兵蟹将?

何奉又在城头上叫嚣,董俷也懒得理睬。

只要这家伙不招惹到他,随便他叫嚣就是了。

名义上何奉是副将,可董俷这种态度,让他好像主将一样。那些家兵很厌恶的看着何奉。眼中流露着不屑的神情。只是何奉副将却没有自知之明,依旧在上蹿下跳。

“二哥,这家伙真他娘的讨厌。”

沙摩柯把铁蒺藜骨朵擦拭干净,让亲兵去挂在丹犀身上。

又从身旁拿起斩马剑,慢慢的擦拭剑刃。和董俷待的时间长了,深深感觉到这斩马剑巨大地杀伤力。可惜连番血战,董俷身边的斩马剑也不多了,除了配备给龙骑十二那边的三十把斩马剑之外。他手里也只剩下四把,干脆送给了沙摩柯两把。

沙摩柯有些兴奋,“二哥。那些黄巾贼和前天的反贼一样够劲儿吗?”

“应该不可能……前天的似乎是太平道最精锐的黄巾力士,如果黄巾贼都是黄巾力士那般的勇猛,我们也别打了,直接投降算了。呵呵,三弟,你可是害怕了吗?”

“胡说,我怎会害怕?”

薰俷一笑,扭头对典韦道:“大哥,昨天你们和黄大哥在演武场呆了一天。如何?”

典韦迟疑了一下,轻声道:“黄忠比我强……他告诉我了使力的诀窍。我如今可以举重若轻,但却达不到黄将军所说地举轻若重。不过我不担心,迟早我能超过他。”

“举轻若重?”

薰俷愣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就是你们几个……站在哪儿干什么?快点过来搬东西。”

不远处,何奉指着站在董俷身后的两个五溪蛮人吼叫起来。他不敢对薰俷指手画脚,因为那三个人一来是主将。二来生相丑恶,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躲还来不及。

可作为何府地代表,何奉觉得应该竖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那些五溪蛮人,不过是群没有开化的蛮子。收拾一下,也让那三个丑鬼知道我的厉害。

何奉自以为很了不起,殊不知已经恼了董俷。

细长的眼睛一眯,双眸中透出一抹森冷的杀机,嘴角一撇,露出古怪的笑意。

一把抓住要发火的沙摩柯。“听他的,也算是给何老太爷一个面子。等下有他地好看。”

沙摩柯握紧拳头,对身后护卫的蛮人说:“去,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护卫正打算迈步,忽而从城上跑下来一个士卒。

“反贼出现了!”

薰俷呼的站起来,一手拎着投枪背囊,一手握住两把斩马剑,大步流星向城头走。

典韦和沙摩柯随后跟上,与何奉擦肩而过的时候,沙摩柯略一使力,险些把何奉撞飞出去。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虎狼之将吗?不过如此,还敢出来献丑。”

虎狼之将,是何老太爷的评价。

沙摩柯从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心里就很不舒服。

在他心目中,他大哥、二哥,还有黄忠才算得上是虎狼之将。何奉,一跳梁小丑耳。

登上城门楼,董俷举目向远处眺望。

只见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一条黄龙自天边出现,朝着宛县的方向迅速逼近。

薰俷眼睛一眯,“人不少啊!”

旁边有一个何府的家将轻声道:“俷公子,当在八千以上。”

“哦?”

薰俷饶有兴趣的看了那家将一眼,“你能看出来对方地人数吗?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徐,单名一个晃,字公明,河东扬人。曾为高平县吏……”

薰俷哦了一声,正准备眺望军情,却呼的扭过头,诧异的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卑下徐晃!”

徐晃,徐公明……

薰俷突然笑了起来。刚遇到了刘备的五虎上将,如今却和曹操的五子良将相逢。

这世

世界真的是太有趣了!

对于徐晃,其实无需再用太多语言来介绍。只用曹操说过的一句话:徐将军可谓有周亚夫之风。

以前董俷不太清楚周亚夫干过什么,可来到这个时代,他可是太了解。

能和周亚夫相提并论的人物,还用介绍吗?不过这个未来的周亚夫,如今却显得很落魄。不过从他的身姿。从他眉宇中透出地气概,能看出徐晃并没有自甘沉沦。

徐晃地年纪,看上去和典韦差不太多,但生的却颇有男子气,身材伟岸。

薰俷疑惑的问道:“既然是高平县吏,为何在这里?”

徐晃看看左右无人注意。轻声道:“俷公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大敌当前,董俷却和徐晃侃侃而谈。那神态自若的样子,让本来有些心慌的家兵们放心了不少。薰俷的勇武,这些家兵可都已经听说了。为了掩护百姓和数倍于己方地反贼撕杀,此等人物,岂是那跳梁小丑何奉能比拟。何府的家兵,大都是因为犯了事情。或在军中不得志,最后无奈的被何进派来宛县担当何府的家兵。

这些人,大都是在死人堆里睡过觉的悍勇士卒。对于强者是由衷的敬佩。

何奉不干了……

这不是抢我风头吗?

他刚才被沙摩柯撞了个趔趄,正一肚子的火气。

见此情形一个箭步冲过来,“徐晃,不好好的警戒,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何奉突然僵住了。远处,黄巾贼已经显出了踪迹,正如徐晃所说,人数接近一万。而且中有三千骑兵。万人行军,三千匹战马奔腾,那情形只可怖,不身临其境很难感觉出来。

薰俷曾见过万马奔腾地景象,可是比起眼前的清醒,却还差了一分。

站在城头上,感觉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来。一刹那间,日月无光。风云变色,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耳边除了战马奔腾时地声响之外,就只有反贼的呐喊声了。

何奉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一下子吓呆了!

“反,反,反贼来了……”

那声音凄厉,好像杀猪一样的难听。

薰俷蹙眉,沉声喝道:“何将军,请注意你的仪态。区区**千人。不过是黄巾贼的先锋人马,你就成这个样子。如果黄巾贼大军抵达,你是否就要开关投降?”

“我,我,我……”

何奉‘我’了大半天,硬是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薰俷很厌恶的看了一眼这货,不想再去理睬。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最让人恶心。

都说纨绔子弟如何如何,说穿了就是有这种东西存在。

薰俷不觉得纨绔子弟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是什么坏事,但在大是大非前能保持男人的尊严,哪怕纨绔一下又有何妨?董俷觉得,哪怕是董绿在这里,都比这家伙强。

手搭凉棚,看黄巾贼逼近。

薰俷突然开口:“公明兄,可敢与我杀敌?”

徐晃先是一愣,看着董俷那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难看两分地面孔,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俷公子所差遣,晃安敢不从?”

“大哥,三弟,你二人给我观战,待我取了狗贼的人头来下酒。徐晃,点齐一百人,随我出城杀敌!”

“喏!”

薰俷转身要走,那何奉突然嘶声叫喊:“不许出战,不许出战……你们疯了,我还没疯呢。再说,秦太守说过,不许擅自出战。薰俷,你想逞英雄,我还想活呢?”

“此处我为主将,秦大人命我可随机而动,尔为副将,却在这里乱我军心,该当合作?左右,给我把这贪生怕死之辈拿下!”

何府家兵一怔,都没有动。

可典韦、沙摩柯却不管那么多,特别是沙摩柯,早就看何奉不爽了。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把何奉一下子踹翻在地。典韦过去一把拿住了何奉的双肩,犹如一对铁钳。

何奉大呼小叫,“我是何府的人,我是大将军的人,姓董的,你老子不过是个河东太守,你敢动我?我要报告何老太爷,抄了你全家。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和你誓不两立。”

薰俷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抄我全家?好啊……下辈子再说。三弟。把这个乱我军心的家伙砍了,正好祭旗。”

薰俷最讨厌有人对他说什么老子抄你全家之类地话语。

何奉如果聪明一点,可以二话不说,回去告状,董俷也懒得管他。可张口就触了董俷的逆鳞,那简直是在找死。何奉还要说话。就见沙摩柯已经挥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薰俷这番雷厉风行的作为,着实镇住了何府家兵,也镇住了那些五溪蛮人。

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儿。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命令。

徐晃表情肃穆,似乎没有看到那地上的死尸。

转身下去,点齐了人马。

薰俷也跨上马,摘下双锤,城门缓缓开启。

“兄弟们。黄巾势大,却是乌合之众。待我取了他们主将的脑袋,与兄弟们下酒!”

“祝将军旗开得胜!”

城上的士兵摇旗呐喊。薰俷催马冲出城门。

******

担任先锋官的,是张曼成麾下地猛将张闿,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此人在这个时候还默默无闻。可是在初平年间却做过一件大事,就是杀了曹操的老子曹嵩。

张闿此次为先行官,可说是很得意。

本是一方小渠帅,只怕此战之后那个‘小’就可以去掉,成为堂堂正正的渠帅了。

带着本部人马日夜兼程,抵达宛县城外。

正准备摆开阵势攻打宛县。可谁知道人马还没有停下脚步,就听到城头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紧跟着,城门大开。从宛县城中冲出一支人马,如同离线之箭,直扑过来。

黄巾军尚未摆好阵型,骑军也刚停住冲锋。

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如何,就被对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为首的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象龙宝马,手中一对大的吓人的大锤,所过之处是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而那大将身后,尚有一员骁勇将领。

一柄开山大斧上下翻飞,两人如同两头下山的猛虎,杀得黄巾军四散奔逃。随后地百余骑,恰如群狼如羊群,凶狠的撕咬。前军少说也有千人,竟然被对方打得连连后退。

一心想要建立功业的张闿岂能不生气?

摘下大枪。厉声吼道:“休要慌张,休要慌张……敌军不过百人,围上去,围上去!”

说着话,张闿催马就冲了过来。

先锋大紧紧跟随,在风中猎猎作响。

薰俷此刻如入无人之境,一对大锤疯狂地吞噬敌军的性命。

耳听有人叫喊,抬头看去。见那中军大正迅速扑来,大下一员大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薰俷马上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黄巾军的先锋官。心里很清楚,如果被这货缠上,恐怕再想脱身就难了。当下将一把大锤挂在了马上,偷偷摘下一柄投枪。

眼见张闿已经在三十步之内,董俷双目圆睁,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反贼,拿命来!”

那一声怒吼,如同一个霹雳在空中炸响,张闿胯下的战马唏溜溜暴叫,人也不禁一怔。

说时迟,那时快,董俷投枪出手。

一道乌芒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音。张闿刚稳住了战马,乌芒已经扑到。

想要躲闪是来不及了,猛然一提缰绳。战马前蹄抬起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嘶。

按照张闿的想法,用马身阻挡投枪。

换做普通人,他这一招还用的不错。可他面对的偏偏是董俷这个怪胎,这一掷夹带着万钧之力,穿透了战马的胸躺,噗地没入张闿的胸口。那经过特殊处理的血槽,立刻起了作用。张闿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胸口的枪头,鲜血顺着血槽流淌。

人和马轰然倒地,至死仍然连在一起。

周围的亲兵有点懵了,可董俷却趁此机会冲过去,大锤抡起来把大一下子砸翻。

在城头上观战的典韦欣喜若狂。

曾经和董俷并肩作战,可是却从没有这么远距离的观战。

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董俷地骁勇,令典韦大呼过瘾,一把抢过士卒手中的鼓槌。

“随我擂鼓,为我兄弟助威!”

“俷公子勇武,俷公子勇武……咚咚咚!”

战鼓隆隆,令人热血沸腾。更有人高叫道:“贼将已死,贼将已死……”

黄巾军至今没弄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却听到了贼将已死的叫喊声。齐刷刷看去,就见先锋大已经倒下来,顿时就有些慌乱了。这些黄巾军可不是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大都是久经沙场,即便是主将战死,也能各自为战。

可宛县城下的黄巾军,早先却大都是一伙农民,甚至有些无赖子。欺软怕硬他们倒是很擅长,可一旦情形不妙,扭头就跑。董俷仰天长啸,大锤挥舞,把身边围聚过来的张闿亲兵砸死。他喝住了徐晃,“公明兄,穷寇莫追,我们回城喝酒去。”

三年来,徐晃是第一次这么痛快。

不过曾担任过县吏,更在高平第一线和南匈奴人,鲜卑人交过手,甚至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沾着鲜血,肉块的大斧高高举起,“回兵!”

要说跟随徐晃的这些人,大都是当年随徐晃在高平县打过仗,有经验的老兵。一听命令,立刻停止追击。

这时候,城头也传来了铜锣声,那是收兵的信号。

百人出击,只丢了十几个人,却击溃八千黄巾军,对于宛县地士兵而言,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敌人的数量多又能如何?

我们一百个人就能击溃对方的先锋人马,想要打下宛县,先准备个百八十万人再说吧!

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

消息传到了其他城门的士兵耳中,整个宛县都欢呼起来。

城门关闭,董俷登上了城头。典韦拎着一袋子烈酒上来,“二弟,恨未曾和二弟并肩撕杀啊!”

薰俷接过酒袋子,拔掉塞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随手递给徐晃,“公明兄,我说过要请你和庆功酒的,喝!”

徐晃只觉热血沸腾,“公子所赐,敢不从命!”

拎起酒袋子也灌了一大口,然后传递给身后的士卒。董俷手扶城垛,看着城外溃散的黄巾军,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心里却是沉甸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次,是运气!

可下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薰俷一点也不乐观,甚至感觉到,今日的举动,势必会彻底激怒张曼成。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苦战。扭头向两边看去,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士兵,隐隐有些忧虑。

大战之后,这些人当中,能有几个人活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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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绞肉机(终)八千字章节求月票

到正午时分,张曼成率领黄巾军主力抵达宛县城下。\.QΒ5、C0М\\

站在城楼上,一眼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寨练成了一大片,足足有数十里。

耳边经常听人说几十万大军如何如何,可真的亲眼看见时,董俷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庞大数量的敌人,黑黝黝的脸,变得更加阴沉。

也只有那个没心没肺的沙摩柯感到兴奋,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要如何如何的杀人。

典韦、董俷和徐晃都没有说话,看着城下的大军,思考着对策。

这时候,黄劭也登上了城头。看着城下的黄巾大军,他这心里就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董俷,也许他现在就是这大军中的成员之一,也许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但再一想,黄劭不禁笑了。就算他还在黄巾军中又能如何?似他这种没有根底的人,根本不会得到重视。运气好了,当个小吏;运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了。

倒不如呆在董俷身边,至少心里舒坦。

“这一战不好打!”

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但看众人有些意志消沉,董俷心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对手好像先前那样,他还能出去打个冲锋,提高一下士气。可现在,黄巾军显然已经有了防备,列着队形压到城下,想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显然是不太可能。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公明兄,你曾在高平县打过胡人,他们战力如何?”

徐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鲜卑人凶悍。比之边军丝毫不差。”

“那鲜卑人和城下这些士卒比,又如何?”

徐晃这一次明白了,提高声音大笑起来:“俷公子在说玩笑吗?这些人也配叫做士卒?连盔甲武器都没有,拿着烧火棍子就跑出来的家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薰俷很满意徐晃的反应,暗道一声:不愧是未来的五子良将,果然很厉害。

看城头上士卒都在侧耳倾听,董俷大声说:“我听人说,宛县的兵马有勇冠荆襄地美名。一群乌合之众,哪怕人数再多也还是乌合之众。我们是堂堂大汉官军。如果连一群乌合之众都害怕,那不如现在就滚回家去,躲在女人的裙子下面更安全。”

再次提高声音,“说,你们害怕不害怕?”

“不害怕!”

都是血性的汉子,如何能在这时候露怯?

城头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号,董俷招手让沙摩柯过来:“三弟。干掉那个头目!”

城上的动静,让城下的黄巾贼很疑惑。

起事以来,那些官军看到他们就望风而逃,怎么这宛县的守军一点都害怕?

有几个军官纵马跑出来,手搭凉棚向城头上观望。沙摩柯已经弯弓搭箭,嗖嗖嗖,施展出连珠箭法,把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头目当场射杀。不知不觉中,黄巾军向后退了一步。而只是这小小的一步。却让城头上的官军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三公子,好箭法!”

徐晃忍不住赞叹。他也善射,只是却比不得沙摩柯这般箭法高明。

之前曾见过徐晃在敌军中撕杀,沙摩柯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当下哈哈大笑。

这些人在城头上地嚣张,令城下的黄巾头目愤怒不已。

只是还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这些人只得暂时稳住了阵脚,耐心的等待。

另一个城门外,张曼成正在和秦说话。其内容无非是让秦投降,否则必死无疑。

谈判的结果显而易见,秦一口回绝。

午时刚过,就听黄巾军联营之中传来了隆隆的鼓声。开始只是一处在响,可就像传染了一样,很快各处营地中都有鼓声响起。咚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令人热血沸腾。黄巾军头领举起刀枪,冲着宛县城头一声吼叫:“进攻,进攻。攻破宛县!”

一队队黄巾贼扛着云梯向城头扑过来。

如同一群蝗虫般,成群结队,嗷嗷地叫喊着血洗宛县的口号。

薰俷面沉似水,举起了手。徐晃凄厉的吼叫道:“弓箭手,上前……”

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董俷猛然把手挥下。

“放箭!”

嗡-!

弓弦齐响,发出蝗虫过境时的声音。城头上的弓箭手大约有两千人,分布在整个城头上,共有三排。一排利箭破空呼啸着射出,另一排弓箭手错身站在城垛前。

“放箭!”

徐晃再次吼叫,又是一排箭矢飞出。

冲在最前面的黄巾贼,被强弓射中。由于距离太近,箭矢的力道把他们的身体撞飞出去。刚落在地上,后面地士卒来不及手脚,纷纷就踩踏了过去。惨叫声在战场上空回响,但并没有影响后面的黄巾贼冲锋,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城头蜂拥扑来。

弓箭手几乎不停,箭矢如雨点般飞落。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脆弱,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城头下。护城河渐渐的被填平了,云梯搭在了城墙上。董俷依旧冷静异常,轻声道:“点火!”

早在城墙脚下,堆放了无数干柴。

几乎把宛县各家各户地柴火都收集过来,上面堆放着枯草。

无数个火把从城头上扔下来,落在柴堆上。干柴呼的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已经爬上了云梯的黄巾贼这才发现,在城墙下居然还堆积着这样的东西。连同云梯,一下子被吞噬进了火海中。有机灵的人也顾不得已经爬了一半,从跳下来在地上翻滚,这才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道火墙,奇异的在宛县城墙外形成了一道屏障。

护城河被填平了,想要灭火,变得格外困难。再者说。干柴烧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熄灭。

在烈焰腾空的一刹那,所有的弓箭手齐刷刷后,放下强弓,挽起了大刀。

火焰噼啪作响,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有云梯倒塌,落在火海中发出轰隆地声响。

战场上突然变得很安静,也许黄巾军一开始太过于顺利了,在遭受强烈抵抗后,所有的头领都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身后战鼓声隆隆作响,可是面对着那面火墙,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

大火在一个多时辰过后,渐渐熄灭了。

城墙一片焦黑。

“冲,给我进攻!”



黄巾军再次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吼叫声,数千手里甚至拿地是砍柴刀。锄头的黄巾士卒朝着宛县发起了冲击。城头上,箭如雨下,有逼近城墙的人,刚搭起了云梯,就被一块块石头砸的血肉模糊。一次,两次,三次……当黄巾军头目想起用弓箭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半天苦战,黄巾军丧失了数千人马。

城头上。薰俷的表情肃穆。

可以看得出来,指挥今天战斗的黄巾军并没有什么经验。

但这绝不代表黄巾军里没有能人,明天地战斗会是什么结果呢?

薰俷很担忧,可又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担忧的情绪。这心里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一夜无事。

天亮之后,黄巾军再次向宛县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很显然,他们派来了有经验的将领,先是用弓箭手对射,压制城上的弓箭手,同时拍出悍勇的士卒,一步步逼近了城墙。一座座云梯搭起来,黄巾贼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从城头上脚下了滚烫地油,一块块礌石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

很明显。黄巾军是下了狠心,根本不顾惜士兵的性命,疯狂的发起一**的进攻。

一批黄巾军被打退。城头上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批黄巾军就冲了过来。加之黄巾军有章法的攻击,对驻守宛县的官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战况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正午地时候,第一批黄巾军冲上了宛县西门城头,不过很快就被杀了下去。

镇守西门的将领名叫李严,年纪不过十**岁,但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场面,却表现的极为镇静。但黄巾军虽然被赶了下来,所造成地影响却极为巨大。受到鼓舞的黄巾军感到破城就在眼前,再次疯狂的发动进攻。

下午,东、南两门也相继被黄巾军攻上了城头。

东门有黄忠镇守,南门更是由秦亲自坐镇。两人指挥士卒先后把冲上城头的黄巾军赶下城去。一时间三门险象环生,反倒是人数相对较弱的北门始终稳如泰山。

一整天,宛县就如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黄巾军数千人的性命。

而宛县本方也是伤亡惨重,近千人丧生,上千人受伤。按照董俷事前的安排,秦把整个县衙清空,作为临时的救护地。以马真为首,整个宛县的郎中全部被征用,从早上忙到了晚上,甚至连吃饭地时间也没有。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次战争都没有过如此庞大的救护群体。

也正是这个救护群体的出现,使得很多士卒在经过简单地包扎之后,重新回到战场。

天黑之后,疯狂进攻了一整天的黄巾军终于停止了攻击。

城下,遍地的死尸。

城头上,鲜血顺着石缝流淌,顺着城墙往下流,把整个宛县都覆盖在一片血色中。

秦面对这种情况,也十分的担心。

何老太爷把半个何府贡献出来,作为临时的县衙。

议事厅中,***通明。

薰俷、黄忠、秦、李严、蒯良、庞德公聚集在大厅里,耳听手下的伤亡报告,都显得忧心忡忡。

“大人,为何今日三城皆陷入死战,屡屡被反贼攻上城头。反而北门战事平静?”

年轻气盛的李严,是文聘的朋友,都曾在黄忠门下学过武艺。

他就是看董俷不顺眼,脸上还带着血污,拍案而起。指着董俷的鼻子问道。

薰俷一皱眉,“正方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依正方兄所言,是不是说俷和反贼勾结在一起?”

薰俷说话没有半点含糊,语调格外阴冷,“正方兄是不是准备先除了薰俷这个内奸。”

幸好没带典韦和沙摩柯,如果这两个人在,肯定当场翻脸。

李严冷哼一声:“这是你自己说的!”

“正方,闭嘴!”

黄忠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李严这不是摆明了没事找事嘛……人家地城门没被攻破,自己这边的城门被攻破了几次。说明人家的本事高明。他自然清楚李严在想什么,可大敌当前,却为了小事而自乱阵脚。李严徒有贤名,心胸未免过于狭窄。

薰俷没有理睬李严的挑衅,扭头向秦看去,“大人,若是怀疑俷。俷愿交出兵权。

“俷公子别生气,今日正方那边死伤有些惨重,故而口不择言,勿怪,勿怪!”

秦忙劝解,然后厉声道:“正方,还不快点去给俷公子道歉?”

李严气呼呼的站起来,一拱手说:“某失言了!”

薰俷冷笑道:“正方兄的道歉,俷不敢受。今日正方兄所赐。他日俷定有回报。”

候!”

得,两个小心眼,还对上了!

秦等人不禁苦笑,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庞德公沉默不语。突然道:“不过今日俷公子那边的情况,似乎的确有点不正常。”

薰俷脸色一变,心道:你这老头不是给我添乱吗?

黄忠握住了肋下宝剑,盯着董俷。而秦和蒯良则疑惑的看着庞德公,不明白他的意思。

庞德公笑道:“俷公子别误会,我并非是说俷公子和反贼勾结。而是说,反贼可能在用计。猛攻三城,独北城地不够猛烈。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对他有些怀疑。你处置他,势必引起他的不满。不处置,却也要心生疑虑。正如汉升所说,大敌当前。我们先自乱的阵脚……而且今日猛攻北城,会不会是黄巾贼故意给我们造出错觉呢?”

秦一怔,“还请庞公明言。”

庞德公说:“今日北城压力不够,而其他三城则很吃力。如果换个主将,说不定就会分出北门的兵力以支持其他三城。而北城也因为战事松弛,而生出懈怠。等时机成熟,突然猛攻北城,则宛县就可能被一举攻破。张曼成,倒也有一些手段。”

秦等人闻听,不由自主的齐刷刷点头。

“庞公如此说来,确有几分可能。”

李严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有点过分了,但又不好正面向董俷道歉。忍不住问道:“庞公,那可有破解之策?”

庞德公问道:“俷公子,你手中还有多少人马?”

薰俷说:“五溪蛮尚未出动,加上何老太爷送来的家兵,如今尚有两千二百人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妇孺由黄劭指挥,如今正在城内修建一座临时的简易瓮城。”

汉时地瓮城,主要是修建于城外,而非城内,用以辅助防御。

听董俷说要在城内修建瓮城,秦等人都愣住了。反倒是庞德公和李严眼睛一亮。

“俷公子看起来已经有主意了?”

薰俷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主意,而是老黄的主意。只是目前材料不足,从昨天开始,已经命人拆除北城附近的民居。恩,百姓倒是没太大反应,相反很积极的协助我们……秦大人,我建议发动宛县百姓,协助防御。反正宛县若被攻破,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如果加上宛县百姓的协助,我猜想应该能让我们多撑一些时间。”

“此计甚好……子柔,就由你来安排。”

秦犹豫了一下,“庞公,你还没有说出计策呢!”

庞德公笑道:“不用再说了,俷公子的人已经想出了最妥善的办法,不如由他解释?”

黄忠、秦和蒯良同时起身,“还请俷公子指点迷津。”

这一来,董俷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挠了挠头,他躬身说:“请稍等片刻……”

转身走出议事厅,让亲兵送来了一个模型。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昨日黄劭找城中木匠临时做出来的模型。这是内瓮城,这是城门,老黄地计策是这样……”

薰俷侃侃而谈,秦等人仔细聆听,不时的还询问一两句。

等董俷讲完了以后,包括庞德公和李严都齐声说好。庞德公笑道:“此计若成,定能让黄巾军士气大跌,甚妙,甚妙……俷公子,没想到老黄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关键时刻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嘿嘿,看样子俷公子的手下,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李严凝视董俷地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

张曼成继续猛攻东西南三城城门,每日投入地兵力将近万余。

小小的宛县在旬日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天不断的吞噬着双方将士的性命。

北城的防御,董俷交给了徐晃和沙摩柯。

经过数日的激战。徐晃的才能逐渐显露出来,已经露出了坐镇一方的名将本色。

从一开始地默默无闻,到后来成为议事厅地常客。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徐晃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承认。也正因为这样,薰俷和典韦从北门转移到了东门,协助秦防御。毫无疑问,秦是一个好官,可是在这大战之中,一个文弱书生即便是胸怀十万甲兵。却无法起到太大地作用。

薰俷和典韦的勇武,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一到东门,秦干脆把指挥权扔给了董俷,自己却跑去协助蒯良。动员宛县局面。

艳阳高照。

这本来是一个踏青地好日子,可是眺望宛县,却看不到半点的春意。

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被鲜血浸泡透了的城市,粘稠的鲜血渗透入城墙,把青灰色的城墙变成了暗红色。到处都是粘在上面的血肉、脏器。鲜血仍在往下流淌,疯狂的黄巾士卒在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血战之后,已经变得越发凶悍了。再也不是刚开始毫无章法的攻击,再也不是没有配合地独自作战。

薰俷已经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了轻便的筩袖铠,连脚上的靴子都换成了草鞋。

双手挥舞斩马剑。嘶吼着把一个冲上城头地黄巾军将领砍成了两半。

然后冲上城墙,双手握住刚搭上来的云梯一端,双臂用力。发出一声咆哮,“给我下去!”

沉重的云梯轰然被推倒,连带着云梯上的五六个士兵被摔的血肉模糊。

双脚浸泡在血水中,而董俷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麻木了,完全的麻木了。

机械的杀人,机械的吼叫……

短短二十多天,整个人就瘦了一

典韦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腿上地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利索,如今又伤上加伤。黄巾军如同消灭不完的蚂蚁,没完没了的对宛县进攻。薰俷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也数不过来究竟杀了多少个敌人。他终于明白,在这种千军万马地撕杀中,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真不知道,那赵云当初究竟是怎么在长坂坡杀的七进七出?

铛铛铛……

远处有铜锣声响起,黄巾悍卒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尚未死透的伤员,在城下哀嚎。撕杀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给这战场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秦等人组织起来的救援队匆匆登上城头,把一具具黄巾贼的死尸扔到城外,又把己方阵亡的官军收拢,把那些受伤的士兵从城头上抬下去,显得是格外匆忙。

薰俷的腿一软,扑通坐在血水中,靠着墙壁喘息。

远处,典韦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董俷的身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董俷看看典韦,典韦看看董俷,突然都笑了起来。

“大哥,受伤了?”

典韦伸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一股血箭喷出,溅在了董俷的脸上。

“小伤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兄弟,你还好吧!”

“我?”

薰俷笑道:“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从垛口向外张望,黄巾军大营中升起了炊烟。

“大哥,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典韦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二十八天了,已经二十八天了!”

“妈的,援军连个消息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要撑,老子还要活下去,还想看看我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嘿嘿,兄弟,哥哥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你呢?怎么连个媳妇都没有?”

薰俷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董绿笑盈盈的俏模样。

“等这次回去,我也要成亲了!”

“对了,上次老黄说张曼成会发动袭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昨天听老三嘟囓,说北城的战况也时而紧张,时而松弛,搞不清楚那些反贼究竟在搞什么鬼。”

薰俷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陪着奶奶。”

“嘿嘿,还是个小孩子啊!”

典韦笑呵呵的说着,站起来准备去巡查城头上的情况。这也是他和薰俷每天都要进行的工作。不过今天看薰俷这样子,典韦知道,恐怕薰俷是没心情再去巡查了。

刚要离开。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

薰俷神经质的翻身爬起来,厉声吼叫道:“敌袭?是不是敌袭?”

其实,不仅仅是董俷有这样的反应,城头上所有的士卒。也差不多是同样地反应。

那声音和战鼓的声响很相似,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就代表着反贼准备进攻。

典韦手扶城墙,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是敌袭,是打雷了!”

“打雷?”

薰俷抬起头,发现天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昏暗,乌云翻滚,银蛇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

这也是入春以来的第一次打雷。

在这种时节,打雷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董俷看来,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典韦喃喃自语道:“看起来晚上有大雨啊!”

“是啊。要下雨了!”

这时候,一匹战马从马道上冲上了城墙。

“俷公子在不在,俷公子在哪里?”

薰俷高声叫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事?”

一个亲兵从战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血水之中,“太守大人有令,请俷公子前去议事。”

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庞德公他们也意识到了!

薰俷点点头,“告诉秦大人,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拉住了典韦的手,轻声的说:“大哥,这里你辛苦一下,我估计快要结束了。”

“结束?什么快要结束了?”

典韦被董俷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董俷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匆匆的跑下城墙。

扶着城墙,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

典韦灵机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结束了,真的要结束了吗?

“医护兵在哪儿?妈的,没看见老子受伤了,快点过来给我包扎……医护兵,都死哪儿去了!”

独具特色的大嗓门在城头上回响起来。

医护兵,是董俷专门为那些负责治疗包扎地人取的名字。

城头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嗓门,顿时觉得格外心安。有不少人,甚至哈哈的笑了起来。

半空中,春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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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俷公子突围

泼的大雨,好像天上的银河决口,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中。全//本//小//说//网

雨水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气氛。

咔嚓,一道闪电出现。

惨白的光亮照在张曼成的脸上,让那有些单薄的身躯,蒸腾出森森的鬼气。

他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后,看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背着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军大帐中,插着十几个松油火把,火苗子噗噗的窜,把大帐里照的很通透。

十七八个头裹黄巾的渠帅静静的坐着,三十多道目光,都死死的锁在了张曼成身上。

“孙夏。”

等了很久,张曼成开口了。

一个渠帅站起来,拱手道:“末将在。”

“今天是我们攻打宛县的第几天了?”

孙夏想了想,“过了今晚,已经有二十九天了。”

“我们的损失如何?”

“大帅,二十九天中,我们死伤共两万三千余人。不过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教友接近四万。较之当初我们抵达宛县的时候,人数还增加了一万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事磨砺,已经初步达到了大帅的要求,士卒的战斗力比当初要增加十倍。”

“两万三千人……”

张曼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只是被雨水冲淡了许多。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两万三千多名教友就这么没了?此仇不报,我等何以为人?”

大帐中,继续的安静。

过了片刻,又有一名渠帅起身。“大帅,差不多该实施计划了吧。”

“赵弘,你先坐下。”

张曼成笑呵呵的摆手,然后回到主帅的位子上坐下,“你的才能素来被我看好,南方十二个大渠帅中,以你将来地成就最高。但一如其他寒门出身一样,你沉不住气。需知越是关键的时候,身为主将更需要沉稳。在这一点,你可是比不上飞燕。”

“大帅……”

赵弘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一副施施然的样子。

大帐中的渠帅们,都笑了起来。这赵弘不像他们,大都是泥腿子出身,是正经的破落户。早先家中有些薄田,习过武艺,读过书,是为数不多的能识字的将领。

张曼成也笑了一会儿。让赵弘坐下。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肃穆的说:“连番苦战,想必宛县地官军也已经差不多了。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这宛县的守将,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居然还能坚持下来。不过他们的好运气也该结束了……今夜子时,我要四城齐攻,拿下宛县。”

“愿从大帅调遣。”

“赵弘……”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击西门。记住。不计损失,务必拿下西城,与我在城中汇合。孙夏,给你两渠兵马。攻击东门;韩忠率两渠人马,攻击南城。其余诸将,随本帅攻击北城。东西南三城务必要保持对宛县足够的压力,从子时发起攻击。”

“喏!”

众将起身,插手应命。

看着众将走出大帐,张曼成背着手再次站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口,喃喃自语道:“该结束了!”

******

子时,雨越来越大,甚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松油火把熄灭了又点上,点上了又熄灭。火光此起彼伏,看上去极为的诡异。宛县三城,喊杀声震天。黄巾军发动起了总攻击。如同潮水一般地攻势,一波连着一波。

装着松油的罐子点上往城下砸过去,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城墙流淌。

宛县攻防战,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这一瞬间,生命变得再无任何意义。

张曼成手挽马缰,顶盔贯甲。

紧紧攥着大刀冰凉的刀杆,看着远处寂静无声的北城,突然一声大吼:“攻击!”

这两个字,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生硬的血腥气。

几乎就是在他发出攻击号令的一刹那,战鼓声轰鸣,数不清的黄巾军嗷嗷地向北城冲击。

弓箭手疯狂的向城头仰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而城头上的士兵,也疯狂的展开了反击,一瞬间,寂静地北城被撕杀声淹没。

数十个士兵,扛着粗大的撞木,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下。他们的头顶蒙着一块巨大的牛皮,更有盾牌手在旁边掩护,防止城头上砸下来的礌石。砰,砰,砰……撞木撞击在城门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城下有人,砸死他们!”

无数块礌石雨点般落下,装满了松油,被点燃的坛子砸下来。

盾牌阻挡住礌石的攻击,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牛皮,把松油阻隔在旁边。

数百下的撞击之后,只听一声巨响,坚固地城门顿时被撞击开。黄巾士卒精神振奋,嗷嗷的发起冲击。张曼成跨坐宝马,手中大刀一举,“黄巾力士,随我进攻!”

身后,有两千名骑军,清一色的盔明甲亮。

这也是张曼成手中最精锐地人马,比之当初李大目的黄巾力士还要精锐几分。

两千匹战马在雨夜中冲锋,马蹄溅起一蓬蓬的泥水,粘在了旁

巾士卒身上。

可所有人都不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攻破宛县。

骑军的冲击力非常可怕,没等宛县北门做出反应,张曼成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城门。

可是一进城门,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环形瓮城。

张曼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撤出宛县,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从城门楼上倾斜下来一堆土石砖瓦,瞬间就把半个城门给堵住了。躲闪不及的黄巾军。被砸死了上百人。

紧跟着,瓮城两边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紧跟着城头上出现了一群弓箭手,二话不说,箭如雨下。



随张曼成冲入瓮城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拼命的叫喊,挥舞手中兵器拨打雕翎。但飞蝗如雨点一般,怎能完全挡住?再加上进城后却发现中了诡计,黄巾力士们也慌乱了起来。

瓮城并不止是飞蝗,那简陋地城墙呈现出一个梯形的坡度。

上面搭着一根根圆木,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大都是一些房舍中的横梁。

一两人合抱的滚木,或者说是用造房的廊柱该做成的滚木,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滚下来。滚木本身的力量,加上城墙坡度所产生的距离和冲击力,砸落下来的时候,有万钧之力。一个个黄巾力士,被滚木从马上撞飞了出去。还没等站起来,四周惊乱地马蹄已经踏踩了下来。

薰俷、沙摩柯、秦三人站在瓮城的城墙上,目无表情的看着瓮城中挣扎的反贼。

“这叫瓮中捉鳖!”

薰俷冷冷说道,然后摆手让沙摩柯上来,指着正在做垂死挣扎的张曼成道:“三弟,那家伙似乎是个头目,把他拿下,我要活的!”

“这个容易!”

沙摩柯二话不说,抄起铁蒺藜骨朵。顺着城墙往下跑。

由于城墙上搭着许多圆木,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沙摩柯而言,就有了借力地地方。

他三窜两窜的从城墙上溜了下去,在距离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猛然腾空。

“反贼,照打!”

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声呼的砸向了张曼成。

张曼成已经有点懵了,也弄不清楚对方怎么就从几丈高的瓮城上下来,本能的举刀相迎。

铛!

铁蒺藜骨朵砸在了刀杆上。沙摩柯的力气,可不见得比董俷小多少,加之又是凌空扑下,力道更猛。刀杆被砸弯,张曼成双臂发麻,虎口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击力,更让他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胯下坐骑唏溜溜一声暴叫,四蹄扑通跪倒在地,把张曼成掀下了战马。

沙摩柯也在这时候双足落地。一手拎着铁蒺藜骨朵,一手抄起张曼成的腰带,噌噌噌往城头上飞奔而去。

这说起来,似乎很慢,可在当时却只是一眨眼地事情。

正在做最后反击的黄巾力士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主帅就被人抓走了。

更加的慌乱,而瓮城的飞蝗更加密集。黄巾力士地哀号声,战马的惨叫声,混杂在了一起。几十个城门口小山似的土坡爬过来的黄巾士卒,正好看见一个个被飞蝗射的好像刺猬一样的黄巾力士倒在血泊中,看到他们最敬重的大帅被人掳走,一时间有些懵了。

秦兴奋异常,命人把沙摩柯抓来的张曼成捆绑起来,压在城头上。

“太平道反贼,尔等看看,这是谁!”

秦冲着宛县城下的黄巾士卒大声的吼叫。有几个渠帅抬头观看,啊地一声惊叫:“是大帅,大帅被他们抓住了!”

原本正疯狂进攻的黄巾士卒们,攻势为之一缓。

“尔等再不退下,休怪本太守心狠手辣,立刻斩了你们大帅!”

“退兵,退兵!”

几个渠帅大声吼叫,并立刻派人通知其他城门的主将。

喊杀声,渐渐地停息了。张曼成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着一块破布。

城头下,赵弘等人匆匆赶来。

“放了我家大帅!”

赵弘双眸通红,厉声吼道。张曼成代他如同亲生父亲,可说的上是极为照顾。在太平道有两父子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张牛角和褚燕,一个是张曼成和赵弘。自从加入太平道,张曼成就对赵弘甚为看重,更把他从一个普通的寒门子提升到了渠帅。

秦弄清楚了俘虏的对象,欣喜若狂。

“立刻兵退三十里,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大帅。”

怎么办?众渠帅你看我,我看你,都失了计较。张曼成呜呜的叫嚷,意思是说:“你们不要管我。继续攻击……”

可嘴巴里塞着一块布,别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赵弘带人缓缓退下,张曼成心里一急,就昏过去了。

看着黄巾军退后,秦等人都长出一口气。城内瓮城的设计,可说的上是一个创举。事实上也证明,这城内瓮城,较之在城外建瓮城,效果更加地明显。

******

张曼成被俘,迫使黄巾军兵退三十里。

二十多天的疯狂攻击。功亏一篑。唯一的收获,就是黄巾军已经不在是一群乌合之众。

赵弘命人和秦谈判,而张曼成则被关押起来。



谈判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宛县不能丢,张曼成不?家共同的看法。

可心里也清楚,双方迟早还会再来一场殊死的较量。

黄巾贼不会拖延太久。如果总是不放张曼成,他们迟早会忍不住。可如果杀了张曼成,也只是激怒黄巾军进行疯狂的攻击。现在,时间很紧迫,该如何应对呢?

天一亮,秦在何府中召集了所有人。

诺大的议事厅,除了董俷、秦、黄忠、李严、庞德公、蒯良和徐晃之外,典韦、沙摩柯、黄劭和马真,也都被邀请过来。作为此次瓮中捉鳖计策的总策划人。黄劭得到了秦等人的认可。而马真在这一段时间来,也着实起到了非常关键地作用。

很多受了小伤的士兵,在经过马真等人的处理之后,很快就又返回战斗。

而在以前。这些小伤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害处,造成士兵的死亡。处于尊敬,马真自然也被列入席间。

如此一来,董俷身边的人马,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如今地董俷,再也不是当初刚来宛县,被众人所轻视的一介武夫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也加入进来,那就是何府的主人,何进的父亲。

何真年过六旬。身宽体胖,精神很好。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坐在上首位置。本来他是不想坐的。只是由于身份的关系,他不得不做在这里。在他的上首,是庞德公和秦。

“虽然抓住了张曼成,可我们地情况并不是太好。”

秦开门见山的说:“如今之计,我们一方面要加紧修护城墙,另一方面要设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黄劭敛眉道:“可关键问题是,援军在哪里?”

一句话,让大厅众人都沉默了。

何老太公突然睁开眼睛,“南阳十数县丢失,朝廷不可能没有反应,大家还要沉住气。”

薰俷开口道:“太公,非是我们一手希望你加入[灯]~火&书.城不沉住气,而是援军如果再不出现,我们真的支持不了太久了……老黄,把最近的战报告诉老太公吧。说实话,我们地损失很大。”

黄劭点点头,“太公,如果加上正月二十七的一战,宛县至今天被困了足足三十天。三十天中,已经有八千多人丧命,另外还有三千多士兵重伤,性命难以保存。刚才我和蒯先生计算了一下,我们的箭支损耗甚巨,兵力也已经损失了一大半。”

蒯良说:“如果不是临时召集了宛县百姓协助守城,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何老太公的脸色有些阴沉。

薰俷和黄劭的态度还算不错,可这蒯良说话……

也知道,自己这个屠家子的身份,并不被蒯良等士子接受。如果不是儿子、女儿,他恐怕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宛县的损失却是出乎了预料,何真张了张嘴,没有再开口。

秦说:“各位说,怎么办?”

庞德公想了想,“朝廷至今援军不见,只有一个可能。不是没有援军,而是被反贼拖住了脚步。看起来,我们都小觑了反贼的势力,反贼之中,可真是藏龙卧虎。”

被反贼拖住了脚步?

其实大家也清楚,庞德公这是往好听里说。

说难听点,援军说不定已经被击退了。虽然大家都有这样地念头,可是却都不敢说。

庞德公这一说破,等同于把大家心里的那点希望也给捅破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大声说:“即便真如庞公所说的那样,援军被反贼拖住,可我们也要设法让朝廷,让天下人知道。南阳还没有丢失,南阳还在我大汉手中。宛县不失,南阳不亡。我秦誓与宛县共存亡。”

薰俷心里在狂笑,可脸上却要表现出很激动地样子。

这些士大夫啊,有时候可真的是可爱。都这时候了,还要喊口号?真的有用处吗?

不过,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朝廷早一天知道宛县尚未丢失,援军就会早一天到达。

可问题在于,怎么让朝廷知道这件事?还有,怎么能守住宛县,坚持到援军到达?

庞德公说:“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骁勇将军,冲出重围,前往阳寻求援兵。此人当要武艺绝伦,而且要很机灵。最关键的是,他在朝廷中有关系。”

若要说勇武,在座的不少。

黄忠、典韦、沙摩柯,还有徐晃,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如果说机灵,典韦和沙摩柯就要首先被刨除。朝廷里还要有关系,黄忠、徐晃也没戏。

这四个人都没戏了,还有谁?

李严、文聘?似乎还差了一些吧。

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董俷的身上。

薰俷吓了一跳,苦笑着对众人道:“你们不会是要让我去送信吧。”

庞德公、秦、何老太公三人相视而笑,同时起身道:“除俷公子外,再无合适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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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董卓会三英(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许董俷确实是最合适的人。\.QΒ5、C0М\\

但大家都知道,闯过黄巾大军几十里的联营,同样凶险万分。那不是几百人、几千人,而是十几万人组成的黄巾军大营。而他们的主帅刚被捉住,想必如今正恼怒万分。

闯营,很可能会撩拨起反贼的怒火。

该怎么闯,同样是董俷等人需要进行反复的商讨。

天亮后,黄巾军没有再攻击宛县,退后三十里,并且派人来告诉秦:只要放了张大帅,一切都好商量。

秦的回复也很简单:三日后在城外十五里处再具体商榷。

三天,已经是能够拖延出来的极限。超过三天,黄巾军是否还能忍住,大家都说不准。

薰俷把这些事情都扔在了一遍,美美的睡了一整天。

近三十天来,几乎没有睡踏实过,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再不睡一觉,真可能会疯掉。而宛县所有的人,除了还在警戒的官军之外,三十天来渡过了最宁静的一天。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

清晨,董俷一如往日的起床,先练了一套五禽戏,洗漱一番之后,很精神的坐在院子里,擦拭他的兵器。

“二弟,又在养神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典韦来了。

薰俷抬起头,看见典韦正迈步走进来,笑了笑说:“大哥,早!”

这种很奇怪的打招呼方式,典韦也习惯了。在董俷对面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薰俷继续擦拭投枪,一边擦,一边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养神。只是想让自己能冷静下来。大哥,说实在话,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战死疆场。虽然说马革裹尸,是男子汉最好的归宿,可我有时候还是会感到恐惧。只有在握住这些兵器地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心灵的宁静,所有的恐惧都没了。”

典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粗粗大大的家伙。实际上才十四岁而已。

十四岁,我十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是和兄长打猎,还是无忧无虑的在山里玩耍?

叹了口气,典韦说了一句:“这该死的世道。”

薰俷笑了,把擦拭干净的投枪一一插进了背囊,整理了一下之后,拿起那件已经洗干净的筩袖铠。递给了典韦。

“大哥,你穿上试试!”

典韦一怔,“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这种铠甲在冲锋地时候,用处不大。不过咱们在城头上防御的时候,还有些作用。轻便……如果不是这玩意儿,我可能早就受伤了。我今天闯营,再留着他用处也不大。你身上有伤,穿上它。至少能抵挡几下。我不在,三弟就劳你多费心。”

典韦捧着筩袖铠,发呆的看着董俷。

突然,把铠甲扔在边上。“兄弟,咱不去了,咱不去冒险了,好不好?”

“大哥,军中的事情岂能儿戏?说不去就不去,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再说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援兵,你认为我们能支持多久……呵呵,你放心好了,黄巾贼那些虾兵蟹将。还伤不了我。你们在这里撑着,我会尽快带援兵回来。”

那双透着黄芒的虎目中,有一些不安。

典韦想要再说什么。薰俷却已经起身,走进房间。

戴上八宝圈金狮子开口盔,穿上八宝狮子连环铠,胸口一个硕大地狮头护心甲。

这是何老太公送给董俷的礼物,是他收藏多年的珍品。

薰俷披上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走出房间。早有龙骑十二牵着象龙在门口等候。把马鞍带束了再束,紧了再紧,然后挂上双锤,背上兜囊翻身上马。

“十二,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主公放下,都准备妥当了!”

薰俷满意的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龙骑十二和狂狼在过去的三十天中并没有出战,而是一门心思的训练五溪蛮人。

虽然还比不上成家的护卫,可是论战斗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巨魔士。

此时,这三十个五溪蛮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在门口静静地等候。董俷在马上朝典韦一拱手,“哥哥,你要保重啊!”

“兄弟,你保重!”

典韦不能陪董俷闯营,因为他如今已经是东城的主将,由黄劭在一旁辅佐。

北城方面,有沙摩柯和徐晃搭档,也是万无一失。南城则是文聘和李严两人搭档。

至于黄忠,则是此次陪同董俷闯营的主力军。

薰俷骑马冲出大门,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门口。庞德公抱着庞统,秦,文聘、李严,一个个神情肃穆。看到董俷出现,众人齐刷刷的拱手侧身让出路来。

一路默默无语,送董俷来到了西城门口。

黄忠带领五百骑兵已经准备妥当,看到董俷过来,催马上前。

“丑鬼,你记住,你还欠着我地命!”

当董俷出了城门的时候,文聘突然嘶声喊叫。

薰俷一怔,扭头向文聘看去。却见文聘顶盔贯甲,手持大刀端坐马上,朝他拱手一揖。

“仲业已经明白了你那天的苦心。”

黄忠轻声说了一句。薰俷呵呵的笑了,朝文聘摆了摆手,却见文聘一扭头,故作不见。

“黄大哥,我们出发吧!”

黄忠点点头,“我们出发!”

两人带着五百三十二骑人马,向远处飞驰而去。

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如同一面旗帜渐行渐远。

文聘忍不住问李严说:“正方,你说那丑鬼真的能带来援军吗?”

“能不能带来援军不是俷公子说了算,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把消息传递给朝廷。”

李严突然轻笑道:“仲业。前些日子不还信誓旦旦的要那俷公子试剑吗?”

文聘脸上的那条蚯蚓一样的伤疤,非常难看。他脸一红,尴尬地说道:“正方怎么还取笑我?若非俷公子当日地责骂,文聘今日仍在浑浑噩噩。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感激他。如果此事之后,我们都还能活下来的话,定要好生地向俷公子请罪。”

“放心,我们都能活下来!”

都能活下来……李严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免有些惶惶。扭头向城头上看去,只见那代表着宛县的大扔在风中飘扬。两个丑陋的汉子,站在大两边向远处眺望。

仗义多是屠狗辈……

李严突然精神振奋:那两个丑鬼都不怕,难道我李严堂堂男子汉,却如此没信心?

我们都能活下来!

******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新。

淯水河畔的垂柳,露出了生机盎然的绿色。

薰俷和黄忠抵达谈判地地方,远处

见黄巾军连绵数十里的联营。

前来负责谈判的。是赵弘和韩忠两人。

也是为了防备万一,两人带来了一千黄巾军。双方把队形展开,赵弘看到是董俷和黄忠到来,都不禁为之一愣。

“怎么秦大人没有来?”

黄忠催马上前,一笑道:“秦大人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故而命我前来商讨。”



“你?能做的了主吗?”

赵弘眼睛一眯,警惕的看着黄忠。目光从黄忠的肩膀掠过,落在了薰俷的身上。

乍一见董俷地样子,赵弘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听说了。在宛县里面有三个相貌丑陋的猛将,杀死了很多黄巾军将领。

就是这个家伙吗?

不想再看董俷,赵弘把目光收了回来。

黄忠说:“我出门的时候,秦大人说让我全权处理。”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交出我家大帅,开城投降。我保证麾下不动宛县分毫。将军,如今汉室将倾,朝廷更是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天公将军乃是顺应天意,挽救苍生。将军难道没有看见,南阳十数县,一夜换了旗帜?”

赵弘看着黄忠,真诚说道:“我观将军也是有本事的人。何必螳臂挡车,自寻死路?不如加入我太平大军的对我,以将军的本领。弘敢保证他日地位定在弘之上。”

黄忠突然哈哈大笑:“我不知道南阳十数县在一夜间换了旗帜。我只知道,宛县三十天依然属于我大汉朝廷的治下。反贼,你们嚣张的一时,却得意不得一世。”

这句话,刺痛了赵弘的心。

地确,为了宛县,黄巾大军死伤无数。

苦心策划了三十日,最终却被别人计算,连自家的主帅也……

赵弘脸色阴沉,“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交谈中,董俷却在盘算。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是个头领,而且地位相当的高。

如果能杀死这家伙,黄巾大军定然会自乱阵脚。

我闯营能容易一些,还能给宛县多争取一些时间。秦让我趁着谈判的时候突然袭击,如今正是最好地机会。对,只要杀了这些人,定然能安全闯过黄巾军联营。

听到赵弘询问,董俷突然开口喝道:“意思就是……你去死吧!”

两杆投枪带着万钧之力出手。

事情很突然,连黄忠都没有想到董俷会突然出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一个规矩。如今赵弘前来谈判,自然没有想到董俷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猝不及防下,投枪正中额头,噗的把他打下马去。

韩忠吃了一惊,出于武人的本能,举枪封挡。

但距离太近,投枪的速度又太快。韩忠刚举起手中兵器,投枪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一声惨叫,那投枪从前面穿透了韩忠的胸膛。

“俷公子,你……”

黄忠还打算斥责,可董俷已经一马当先的冲过去,大锤舞动。大声说:“黄将军,这些是反贼,何必和他们说道太多?我们杀过去,至少能让黄巾贼混乱一些时间。”

啊……

也是,黄巾贼算什么东西,和他们商讨个什么?

黄忠虽然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太道义,可又一想,董俷说的一点没错。

当下摘下大刀,厉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杀过去!”

五百三十二头狼。在两头老虎地带领下,冲进了黄巾军地阵型中。赵弘没想到黄忠等人会不守规矩,虽有所防备,可带过来的大都是步军。人数虽然比黄忠地人马多,可是赵弘和韩忠两人先死,黄巾军硬是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薰俷已经冲了过来。大锤挥动,噗噗数声轻响,把为首的几个小头目砸的是脑浆迸裂,血肉横飞。象龙已经跑起来了,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黄巾士卒被直接撞出去,骨断筋折,人还没有落地就断了气。一排排骑兵冲锋,把一千多个黄巾士卒打得狼狈而逃。董俷等人并不急于追杀,不急不缓的跟在黄巾士卒的后面。

眨眼间。就来到了黄巾军的大营门口。

谁都没有想到宛县的官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击,大营门口没有任何地防御。

象龙突然提速,超过了前面的黄巾军士卒,大锤一摆。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半虚掩的大门被砸的粉碎,木屑四溅。

薰俷带着三十二个随从一路疯狂的冲锋,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黄忠一不做二不休,从找来了火把,一路看见帐篷就扔过去。下面的官军是有样学样,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干,不一会儿地工夫,火势就开始蔓延起来。

中军大帐中,黄巾军各部渠帅还在等候。那里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等他们听到消息,大半个联营已经烧了起来。更有人大声的叫喊:“赵弘死了,韩忠死了!”

这是黄忠的主意。抓了两个黄巾军问清楚了赵弘两人的身份,心中大喜。

两个领头的渠帅被杀了吗?

那岂不是说,黄巾军如今是群龙无首?

如果宛县的秦等人看到火势,聪明的话肯定会乘胜追击。虽不一定能完全击溃黄巾军,但是至少也能保证宛县在一段时间中不会有战事。如此一来,宛县安矣。

对董俷不讲规矩的行事方法,突然间也就释然。

黄忠挥舞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带起一片片刀光血影。

十数里的联营,硬生生被他们凿了一个对穿。冲出联营之后,只见黄巾大营火光冲天。

从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地号角声。

虽然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可以肯定,秦他们行动了。

登上了高岗,看着已经乱成一片的黄巾军大营。黄忠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扭头在马上向董俷抱拳,“俷公子,黄忠多谢了!”

薰俷一怔,“黄大哥谢我什么?”

“听到号角声了吗?秦大人他们肯定看到了火光,准备冲杀出来了。这一战,至少能让宛县在十五天之内不沾战事。待朝廷援军一到,则南阳反贼必将烟消云散。”

薰俷倒是没考虑这么多,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闯联营。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也许是来到这个时代太久地关系,董俷已经快要记不清楚评书中黄巾之乱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有一点可以肯定,黄巾之乱提前了……至于宛县究竟有没有被攻破,却已经是印象模糊。如果真的如黄忠所说,那可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但,真的会这样吗?

薰俷的心里不免忐忑。

黄忠拱手说:“俷公子,我要杀回去了。你此去寻找救兵,一路要多多小心。我估计

上,不会太安全。对了,我这里有一卷习武多年的年先祖从伏波将军手中学到的本领,加上忠这些年的领悟。俷公子可以拿回去,看一看。”

啊?

黄忠的本领,也是伏波将军马援传下来的?

薰俷愕然,可转念一想:成方老爷子曾说过,伏波将军当年有四个家将。成庞严黄。

难道黄忠……

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董俷催马过去。叫住了黄忠。

“黄大哥,前些日子我看到小侄儿地气色似乎不是太好,你最好带着他去找马真检查一下。小孩子体弱,这些日子来宛县的气息又……小心无大错。您可要记住。”

前些日子,董俷看到了黄忠地儿子,已经满岁了,挺可爱地小家伙。

不过时常会咳嗽。

薰俷隐约记得,评书中提起过黄忠的儿子是病死的,但具体是什么病,记不清楚了。

最好还是提醒一下黄忠。小孩子得病要早点看,时间一长,会发生病变。

黄忠愣了一下,感激的看了董俷一眼,拱手道:“俷公子高义,忠牢记在心中。”

说完,带着麾下骑军离去。

薰俷看了看手中的牛皮卷。又看了看黄忠的背影。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黄大哥、大哥、三弟,你们可一定要多保重。

把牛皮卷放进怀里,董俷拨转马头。

“我们出发!”

朝着颍川方向疾驰而去,龙骑十二和狂狼带着五溪蛮骑兵,紧紧的跟在薰俷的身后。

愈行愈远……

******

中平元年二月十五,回到河东地董卓点齐一万人马,以华雄为先锋经过三天苦战,攻破了上党。

从河东至幽翼二州的大门。被打开了!

按照李儒先前制定的方案,河东大军将直取西河郡、太原郡、雁门郡进入幽州,先行剿灭幽州反贼,而后从中山国穿过。经河间抵达渤海郡,肃清幽、青之地的黄巾贼,把反贼压制在翼州一线,配合卢植大军,于巨鹿郡和反贼进行最后决战。

事实上,这个作战方案和卢植所制定的方案,相差不多。

可是没想到,在抵达雁门郡之后,没等董卓大军进入幽州,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幽州黄巾已经被平息了!

刚开始的时候。幽州战况并不乐观。

幽州太守刘焉紧急招募乡勇,同时调集渔阳、上谷和代郡地区地边军加入平乱。

总督幽州战事的黄巾军首领是张角的弟子白雀。

一开始也是连战连胜,直逼幽州。哪知道在路过郡的时候。遭遇了乡勇的埋伏。

白雀被一个红脸汉子所杀,副将邓茂被一个黑脸青年活捉,在押送到幽州之后,被刘焉斩首示众。白雀和邓茂一死,使得幽州的黄巾军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况里。紧跟着边军出现,在刘焉的指挥下一路追杀,黄巾贼溃不成军,从幽州退出。

薰卓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哈哈大笑。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华雄不禁疑惑的询问:“主公,何事如此高兴?”

“我地责任是总督幽州战事,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幽州战事却已经平息。虽然刘焉当居首功,可是我这个总督幽州战事的副帅……嘿嘿,也应该是平白得了功劳。”

想想也有道理,虽然董卓没有真正参与幽州的战事,可不管怎么说夺下了上党,却已经把黄巾贼的一条退路堵死。既然幽州战事结束,那么就可以直扑青州了。

大军没有做休整,连夜开拔。

自雁门郡一路杀下来,先是在中山国剿灭地黄巾军一部,紧跟着又在河间大获全胜。

但在这时候,渤海郡传来了消息。

张牛角在渤海郡被龚景打得打败,已经退回翼州去了。

“龚景有这么大的本事?”董卓闻听这个消息,不禁一撇嘴,对李儒说道。

李儒神色肃穆,沉思了片刻后,抓住那探马问道:“龚景是如何战败了张牛角?”

很显然,他也不信龚景有这个能力。

探马回报:“刚开始的时候,龚景也是节节败退。但后来刘焉派主簿邹靖领兵救援。于海郡外设下埋伏,三路夹击大败了张牛角。据说立下功勋的还是一个红脸汉子和黑脸青年……哦,对了,还有一个白脸汉子。但是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

薰卓一皱眉,“哪儿跑出来的三个人,竟然连番坏我大事?”

李儒想了想后,沉声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干脆放弃原来的计划,不理幽州、青州的战事,追着张牛角打。我就不信了,这样子难道还能有人和我们争功不成?”

“此计甚好,就依文正所言!”

薰卓下定了决心,立刻命令大军再次转向,由河间郡直扑安平国,并且在安平国追上了张牛角的大军。双方鏖战七天七夜,张牛角退守高邑。薰卓不做休整,继续追击。但是在高邑城下遭遇张牛角的伏击,大败而回,更损失了足足有三千多人马。

这一下,却彻底激怒了董卓。

就在他重整人马,准备再打高邑地时候,卢植率领北军三校人马兵出河内,抵达清河郡。

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卢植立刻派人传令,命董卓星夜行军,与大军汇合。

虽然不忿,可军令不可违。

薰卓无奈之下,带领大军连夜启程,在两天后抵达清河郡,与卢植大军汇合一起。

此时,巨鹿的黄巾军已经达十二万余人,加上张牛角的人马,总兵力超过十七万。而卢植地手中,加上董卓的部队,才不足八万。双方的兵力对比超过了一比二。

薰卓抵达清河郡后,立刻前来拜见卢植。

对于这个和蔡、郑玄几乎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董卓还是非常的尊敬。

哪知道,刚到辕门外,就被人拦住。

不一刻从中军大帐传来命令:“命河东太守董卓报门而入!”

什么是报门而入?就是让你走一步,报一次名字,走两步,就要报两次命。从辕门到中军大帐,距离何止百步?你一步一报名,说穿了就是刁难,给你个下马威。

古时人,大都是败军之将才会被命报门而入。

薰卓不明白:我虽然在高邑战败,可也不至于让我报门而入啊?

可军令已经出来,他也不能违抗。铁青着脸,咬着牙,迈步走进辕门,大声道:“河东太守董卓,奉命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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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桃园三英(恳请月票)

植稳坐中军大帐,已经呈现出花白色的头发令他看上老。\.QΒ⑤。com\岁月在他脸上划下了一道道痕迹,那个少年就学与马嵩门下的绝世神通,如今已经垂垂老矣。

不过,那张刚正的脸上,依旧带有强硬的姿态。

正襟危坐,腰板挺直,虽然被贬到东观多年,可依然能看出当年的英雄气概。

手抚桌案上的宝剑,卢植的心里却有一种苦涩。毕竟不在年轻,毕竟不能再如当年那样做强项令。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卢植也知道,东观多年的磨练,让他学会了妥协。

对于董卓,卢植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听说他和大将军何进走的很近,而且善于钻营。但是在危急之时,这个六郡良家子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大汉忠臣应该具有的本色。南宫一战之后,董卓可说是名气大盛。如今阳酒楼之中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被士大夫称之为鄙夫的家伙。

从阳出发之前,袁隗专门找卢植谈过话。

当时的景象,卢植至今历历在目。

那是在袁隗的书房中,阳光很明媚,可早春的寒意却充斥与书房里,令人感到很冷。

袁隗说:“今日请卢中郎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

见惯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在东观中消磨了四年,卢植的火性比之以前已经小了很多。袁的话语间还是很恭敬,但也许是他四世五公的背景,神情间还是有一种不太尊敬的气息流露。如果在以前,同是士大夫出身的卢植绝对会拂袖而去。

可现在……

卢植问道:“太傅有何指教?”

袁隗敲着桌子说:“皇甫嵩在离京之前,上书皇上解开党禁。皇上也准许了。卢中郎想必也清楚,如今宦阉在朝中为非作歹,我们有时候必须要做一些妥协。能与宦阉对抗的,只有大将军一人耳。士人地未来,大汉的未来,都在大将军一人身上。”

卢植眼皮子一耷拉,心里就开始烦躁。

又是党争!当初皇上行党禁,不就是你们这些党人争的太凶?如今党禁才开,你们就立刻上蹿下跳,看起来还是没有吃够亏啊。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恭敬。“植对此事,略知一二。”

袁隗点点,“大将军是士人的希望,可大将军总是和那些宦阉勾勾搭搭,着实令人有些心烦。此次卢中郎督战翼州,河东太守董卓负责协助,你可知道这个人?”

“略知一二。”

“那就好……”袁隗眼皮子也耷拉着。似乎是有气无力,“董卓是大将军的人,我们有必要让大将军知道,没有我们的支持,单凭区区武夫,休想治理好国家。”

卢植心里咯噔一下,“太傅的意思是……”

“董卓此人素来狂妄,而且为人粗鲁。给他一些教训,也算是给大将军一个警告。”

心里暗自叫苦。怎么才从东观出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东观编修《汉纪》的日子虽然清苦,可至少日子过的很清闲,没太多烦恼的事情。

忍不住说:“太傅。难道您不怕大将军为此而生气。”

袁隗哈哈大笑,“子干,你在东观地时间太长了,有些事情和当年已经大不一样。如果在四年前,我们动董卓,遂高会很生气,甚至会翻脸。可是从去年开始,我加本初加入大将军府,董卓在大将军心目中已经不如从前。否则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取了他的司隶校尉而由本初担当?大将军心里清楚,一个本初。百个薰卓也比不上。”

卢植一皱眉,陷入沉思。

袁隗眼睛一眯,“怎么。子干不愿帮我?”

言语轻柔,却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卢植明白,如果不答应,只怕马上就会倒霉。

也罢,在东观呆了四年,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日,实不愿放弃。

卢植说:“植尽力而为。”

“好……有子干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老师,老师……”

卢子干蓦地警醒,“什么事?”

“董河东已经报门而入,在帐外候命。”

“让他进来!”

卢植扭头,看了看在身后叫他老师的人。这个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多岁,身高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最明显的特征,是他的耳垂很大,按照面相来说,这是有福气的象征。手臂较之常人地长,垂手站在卢植的后面,神态中极为恭敬。

此人名叫刘备,是幽州县人。

曾在卢植门下学习,但说实话,卢植对他并不是很喜欢。

不喜读书,读过之后,也不求理解,囫囵吞枣似的应付过去。家中也不是很富裕,可偏偏喜好华服。如果不是和卢植是同乡,而且此人对母亲孝顺,在乡里中有贤明,卢植是绝不会收他做弟子。虽然说卢植是有教无类,对门户并不看重,但这种人总是看不顺眼。没想到,大乱起时,此人竟能挺身而出,在幽、青二州立下功勋。

有些时候啊,对有些人,还真不好用等闲的眼光看待。

好像当年高祖皇帝,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无赖子,可后来偏偏成就大业。

当然,这也只是卢植心里想想罢了,表面上却没什么话语。

这时候,董卓已经走进了中军大帐,脸色铁青,拱手道:“河东太守薰卓,奉命来到。”

卢植仔仔细细的看了董卓两眼,确实有些粗鲁。

但狂妄……

有心就此算了,可眼角余光不自觉的扫过了帐中一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那是个中年人,姓宗名员,是北海人,也是袁隗给他配备的军司马。说是副将。可卢植心里清楚,这就是袁的耳目。宗员是北海宗氏地后裔,祖上颇有贤明,只是到了如今已经不复当年的强盛。可在北海,依然是当地豪门世族,和袁家来往密切。

卢植道:“董卓,你可知罪!”

薰卓憋了一肚子火呢,青着脸硬声道:“卓不知。”

“好吧,那我就让你明白。你先是擅自改变行军路线,置我将令而不顾。而后又在高邑擅自出兵。还落得一个大败。这也就罢了,从安平国到此地,也就是一天地路程。我让你星夜出发,为何你现在才到?违抗将令,兵败高邑,再加上误了时间……数罪加一起,我命你报门而入。你可不服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薰卓终于明白了这些士人们的厉害,嘴皮子一张,不管做什么都变成了罪过。

想要辩解,可也明白细胳膊拗不过大腿地道理。他咬着牙,憋着气,“卓服气!”

服气就好,如果董卓真的强辩,卢植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好了。下马威也给了,差不多是时候给个蜜枣了。

卢植正要开口,一旁的宗员却说话了,“将军。既然董卓服罪,正应重罚才是。如今大战将临,正应借此机会整肃军纪。以末将看来,薰卓数罪并罚,应以极刑。”

好家伙,这个更毒辣。

什么叫做极刑?那就是砍了头了事。

这家伙显然是想要董卓的命。可董卓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了此人?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为何要恨之入骨?其实想想也不难明白,宗员为什么跟过来?说白了,还不是要拿些功劳。以光宗耀祖。薰卓在这里,可是他立功的一大障碍。

卢植的脸色腾的阴沉下来。

这个宗员,可是比董卓还要狂妄嚣张。仗着身后有袁隗。就以为真地可以指手画脚?

嚣张狂妄?

袁隗说的一点没错。不过不是薰卓,而是他袁隗太嚣张了!

卢植强压火气,眯着眼睛看了宗员一眼。那眸中地冷芒,让宗员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董卓,按理说你罪不容赦,可大战将临,正是用人之际。我命你戴罪立功,可愿意?”

薰卓躬身,“卓愿意。”

“高邑为巨鹿门户,若能攻占下来,则大军长驱直入,平定反贼指日可待。我命你在三天内攻下高邑,若成了,则既往不咎,本帅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但若是拿不下高邑,就休怪本帅无情,数罪并罚,而何当被斩首。如此安排,你可愿意?”

薰卓深吸一口气,“卓,愿意!”

“既然如此,就命你为主将,宗员为副将……停留一日,将所失人马补充完整。明日三更出发,以你对高邑发动攻击之时为界限,三日之后本帅要站在高邑城头。”

“喏!”

薰卓看了卢植一眼,对那宗员理都不理,转身走出大帐。

宗员的脸色却变了,而且是变得非常难看。

“将军,您这是何意?”

卢植一笑,“宗将军莫紧张,命你担任董卓副将,也是为了你考虑。一来你在他身边,可以监视他。如果他有什么抱怨,可以立刻告知我,我也好治他地罪。二来,薰卓打下高邑,是你监军有利,首功一件。若是打不下,他是主将,与你何干?”

宗员闻听,怦然心动。

卢植似乎说的没错,这里面地好处,可真的是不小。

“既然如此,员听从将军调遣。”

目送宗员离去,卢植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党人也好,宦阉也罢。这些年在东观,很多事情也算是看透彻了。

我只忠于皇上,少说多做,其他纠纷一概与我无关。至于董卓,只好委屈他了。

刘备一直在旁观,忍不住轻声说:“老师,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卢植的脸色一沉,“过分?非是老师过分,而是他们背后的人过分。国家危难之际,还在你计算我,我计算你。我奉命平定黄巾,这些争纷与有何干系?随他们去。”

“可是那宗员……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卢植笑道:“计划?什么计划?”

“自然是董卓攻打高邑的计划啊!”

卢植森然一笑,“董卓攻打高邑,和我没有干系。他打下来。我为他请功;打不下来,我也不会怪罪。反正我本就没想过要打高邑,只是要借此机会,攻占魏郡。”

“魏郡?”

刘备眼睛一亮,“学生明白了!”

卢植叹了口气,轻声道:“玄德,朝廷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你想置身事外都难……也罢,他们这样相互算计。还算计到了我头上。那就休怪我算计回去。平定反贼,则大功告成。至于袁和宦阉,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

“可是,那宗员……”

“玄德,你可留意董卓的眼睛。”

“学生未曾留意。”

“董卓非是能容人之辈,此人或许不是袁隗所说地那种狂妄之徒,可心计也不浅。他无缘无故受我如此侮辱。心里如何能不生气。但从始至终,他未曾辩解一句……可这并不代表

忍宗员。若我猜的不错,只怕宗员这一次可要有难了

刘备心里一惊,“老师,您是说董卓会杀宗员?”

“我什么都没有说……对了,你叫上你那两个兄弟,明日五更天,随我兵发魏郡。”

“学生遵命。”

刘备拱手退出了中军大帐,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高声叫喊道:“大哥,我们在这儿。”

抬头看去,只见有两个体魄雄伟的大汉走来。

一个年纪和刘备相差不多,身高九尺二寸。颌下二尺长髯,煞是漂亮。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生的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而另一个人看上去可就有点不一样了。二十上下地年纪,身长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走起路来。端的是龙行虎步,说起话来,嗓门极大。犹如巨雷炸响一般,震人耳膜。

刘备一看这二人,却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在县看榜时认识的两个好汉,红脸的汉子叫做关羽,原字寿长,河东解良人,因杀了当地的土豪,故而流落他乡。后改字为云长,在黄巾之前,贩枣为生。

善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刀疾马快,杀法凶猛。那太平道的幽州首领白雀,就死在关羽手中。

黑脸地汉子叫做张飞,字翼德,是县一大户,家有良田,颇有资产。

其人勇武,生的是格外粗豪。可偏偏能写的一手好字,更擅长仕女图。连刘备也是赞不绝口。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有万夫不挡之勇。邓茂,正是被张飞所擒获。

三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兄弟。

后世名扬千古的桃园结义,主角就是这三人。

不过如今,有长沙三丑结义在先,不晓得桃园三结义,是否还会一如从前地名望?

关羽、张飞看到刘备,非常高兴。

两人大步流星的跑过来,张飞隔着很远就咋咋呼呼的说:“哥哥,你去哪儿了?”

“哦,今日老师找我有事,刚才在中军大帐。云长、翼德,你二人是第一次到军营,还习惯吗?”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血战沙场,马革裹尸!”

关羽半眯缝眼睛,好像睡着了似地。听到张飞的话,昂着头,捻着美髯说:“三弟此话,亦是羽之想法。”

哪知张飞后面又蹦出来一句:“不过规矩太多,不能喝酒,这嘴里都淡出个鸟了!”

刘备和关羽立刻上前,一个抓住张飞的胳膊,一个捂着他的嘴巴。

“三弟,休要胡言乱语。”

“呜呜呜……”

张飞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候,刘备看见了一个人。忙放开张飞的胳膊,匆匆的赶上前去给那人行礼。

“河东大人!”

那人正是董卓。只见他铁青着脸,在辕门口翻身上马。也难怪他生气,莫名其妙的遭了一番侮辱不说,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然后去军需官那里报备所需,又受了一肚子的气。军需官是宗员地人,想那宗员连卢植都不甩,他又那看得起董卓。

刘备心知,董卓心里对卢植定然怨恨。

可偏偏卢植是不想插手纠纷,只想早早打完了仗回去。刘备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却很清楚:老师虽说受了几年的苦楚,可有时候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既然明知薰卓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何苦不私下里向他说明情况,以换取董卓地原谅呢?

有时候,再强大的人也要有个依靠。

好似卢植这样谁也不结交,就算是坐在家里,也容易遭受杀身之祸。

刘备想为卢植解释一番。

可殊不知,董卓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呢。刚才在中军大帐中也见到了刘备。

虽然不晓得这刘备是什么人,可多少也知道,他是卢植的人。

眼睛一翻,“阁下是谁,有何事?”

“在下刘备,县人……乃卢中郎的学生,有事情要与河东大人说明。”

不提卢植还好,提起卢植,那肚子里的火气腾的一下直窜头顶。董卓哼了一声,“你是何出身?官居何职?”

这一句话,可戳到了刘备的痛处。

黄巾之乱爆发前,刘备家境贫寒,是靠着叔叔的救济生活下去。母亲年迈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学业,在家里靠编织席子、草鞋为生。官职?他哪有什么官职啊!

“备,今尚是白身。”

薰卓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尔一白身,有何资格与我说话?真是不自量力,闪开!”

催马离去,把刘备扔在辕门外好生的尴尬。

这件事他地确做的有点不自量力。只是董卓的话,也太直白了。

一下子惹恼了关羽和张飞,两人跑到了刘备地身边,张飞望着董卓的背影哇呀呀的暴跳如雷。

“这胖子何人?竟敢如此辱我兄长?若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备马!”

张飞说着,就要上马执矛,击杀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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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关羽的字,有说早期字长生,后该做云长;也有说早期字寿长。

本书以清康熙刊本江南长洲毛宗岗评《三国志演义》为主,取寿长为字,特说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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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杀牛角(一)

备抓住了张飞。全/本/小/说/网

“翼德,不要胡闹!”

张飞怒道:“大哥,那胖子这样辱你,你怎能忍气吞声?”

刘备摇摇头说:“非是董太守无礼,实乃我自己不自量力。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吧。”

拉着张飞走进辕门,而关羽目视董卓的背影,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

薰卓气冲冲的回到了河东大军的军营,走进中军大帐,忍不住拔出肋下宝剑,一剑把桌案劈成两半,愤怒的咆哮道:“卢子干欺我太甚,卢子干欺我太甚!”

李儒、华雄等人匆匆走进了中军大帐,问道:“主公何事如此生气?”

“卢子干欺我太甚!”

薰卓挥剑劈砍那长案,好好的一张案子,被他砍得是伤痕累累,犹自觉得不解气。

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把在卢植那里受到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华雄和徐荣两人听罢,哇呀呀的大叫,“主公,我们回河东,不要再理这劳什子事情了。当初在阳,我们拼死一战,主公险些丧命却仅换来了一个关内侯的虚职。从河东转战了几千里,从幽州到青州,从青州到翼州,那姓卢的怎能如此对你?”

华雄怒吼不停,徐荣吓了一跳,忙抱住他捂住了他的嘴巴。

薰铁、成蠡二人虽说不上是董卓的人,可脸上也显得很不高兴。胡更说道:“主公,文开说的有道理。我等拼死拼活,却换来如此结果,朝廷不公,朝廷不公。”

“你们都给我住嘴!”

薰卓走到中军大帐门口。向外看了一眼。

门口负责警戒的却是董俷的巨魔士。吁了一口气,董卓说:“五十步内,不得有人靠近。”

说完他放下了帐帘。

巨魔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董铁二人的关系。

虽然说董卓并非他们地主公,可好歹也是董俷的老子,自然也依令而行。

薰卓狠狠的瞪了华雄和胡轸一眼,“尔等怎能胡说八道?幸好这里是自己的地方,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定然又有理由来找我董卓的麻烦。”

一屁股坐下来,松了松腰带。

“我何尝不生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卢子干是主帅。朝廷让我在他麾下听令,难不成我还要和他翻脸不成?阿丑当年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提起董俷,薰卓脸上的怒气随之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之色。

华雄等人也知道,俷公子至今音信全无。薰卓为了这件事,当真是愁的茶饭不思。

沉吟了片刻,董卓突然发现李儒在一旁不说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文正,你怎么不说话?”

李儒抬起头,笑了笑说:“主公,儒正在想,卢子干为何要这么对您。”

“哦?”

“卢子干乃是宽厚长者,否则伯先生也不会和他交好。他门下弟子有各种各样地出身。可以看出此人并非是个对门第很看重的人。可如此对您,只怕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李儒泛黄的眼珠子一转,突然冷笑起来。

“也许有人想借卢子干的手来打压您,然后再威胁大将军吧。”

薰卓先是没反应过来。可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很快的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

李儒说:“儒派人打听过,袁家子袁本初自去年成了大将军的长吏之后,不少党人都围聚在大将军地身边。如今党锢开禁,只怕那些人又要跳出来惹是生非了……哼哼,他们是想要用您来警告大将军,没有他们党人,大将军休想在朝堂上吃的开。”

薰卓连连点头,“文正此言,正合我意。”

然后歪着头对李儒说:“文正,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为我出一口心中的闷气?”

李儒嘴巴一撇,眼珠子一转,冷笑道:“主公。这有何难?”

“计将安出?”

“主公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李儒附在董卓耳边嘀咕了一阵,说的董卓哈哈大笑。可大帐中一干武人却觉得毛骨悚然。每次李儒如此这般的弄一下,就说明那肚子里的坏水儿开始要往外冒了。

******

休整一日,凌晨二更天,董卓升帐点卯。

大军整备完毕,至三更天拔营起寨,准备出发。

三更刚过,一队人马冲进了正在收拾的大营。为首的正是宗员,一进辕门就喝问道:“董卓,你这是何意?”

“何人在大营内纵马驰骋,何人在大营内喧哗?左右,给我拿下!”

薰卓站在大帐门口,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一声厉喝。

两队铁骑从两边杀出来,赫然正是成蠡率领地二十名巨魔士。只听成一声大喝:“只留下第一个人,其他的全部杀死!”

巨魔士两两一队,呼啸着就冲向了宗员等人。

那宗员吓得脸色发白,厉声喝道:“董仲颍,你想造反不成?”

话音未落,一支

异的出现,其准无比的射中了宗员胯下战马。那战普通摔倒在地上。一匹匹战马从宗员地身上跃过去,只吓得宗员哇哇大叫。

华雄等人在董卓身后爽快的笑了起来。

他们还好一些,像雅丹、黄道等人,肆无忌惮的狂笑,把个宗员的脸面落了个精光。

这时候,成家的巨魔士已经逼近了宗员的随从。

一人举刀,另一人顺势冲过去,大刀横推。这些人的配合,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同伴是什么意思。而那些随从如何能与他们相比。只一两个冲锋,宗员带来的三四十个随从全都倒在血泊中,一个都没活下来。

骁勇的杀法,奇诡地配合,让华雄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俷公子训练出来的人马?”

薰铁收起短弩,躬身道:“这些人都是主人的扈从。”

薰卓眼中闪烁精光,连声叫好。突然间有神色黯然,轻声道:“若阿丑在我身边,怎容得到手地功劳被别人分去一大半?如今各地皆有反贼作乱,真不知阿丑他……”



“岳父。别为小弟担心。阿丑天生命格不俗,绝非早夭之人。您放心,阿丑机灵的很呢。说不定这时候正在那里杀敌……您也知道,他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

薰卓点点头,神色一正,厉声道:“把俘虏压上来!”

华雄大步流星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宗员的衣服领子。拖死狗一样的拽到董卓面前。

“董仲颍,你敢如此对我?我乃太傅大人的随员,更是卢中郎亲自派来的副将,你敢杀我?”

薰卓冷笑道:“今日二更点卯,你三更过了才到,视军令若无物,该当何罪?在大营中纵马疾驰,更大呼小叫,已经犯了营中地军纪。又目无上官,口出不恭之言……三罪并罚,嘿嘿,军司马何在?”

华雄应声站出来。“末将在!”

“依照军纪,该如何处置?”

宗员这时候才有点明白过来了,合着人家是等着他送上门呢。

“董太守!”

称呼随之生出变化,“末将并未得到通知,说二更天点卯……”

“哈,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了吗?这大营中的将官都得到了通知,偏偏就你不知道?宗副将,哪怕你今天生了如簧巧舌,总也难逃军纪处置。军司马华雄,如何处置?”

华雄笑了。宗员心中一亮。

忽而脸色一变,华雄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杀!”

“董大人饶命,董大人饶命!”

宗员心知。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收拾他。有心硬气一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讨饶。

两个刀斧手拖着宗员就走,在辕门外大之下手起刀落,斩下了宗员的脑袋。

“出发!”

胸中的一口闷气随着那一声惨叫而得到了舒缓,董卓大手一挥,翻身上马。

与此同时,卢植也得到了消息。

刘备也在中军大帐,正和卢植诉说离别后的经历,有探马来报,宗员被薰卓砍了。

卢植一怔,而后哈哈哈大笑。

“玄德,我可有说错?”

“老师高明,学生实难及一二。”

卢植舒展了一下身体,站起来,“不过董卓也的确够蛮横。我原以为他会在高邑再动手,没想到……嘿嘿,玄德,你有没有看出来,董卓这举动,是在向我示威。”

刘备一皱眉,“老师,学生还是觉得,应该和董大人说明一下。否则闹将下去,可不好。”

卢植冷笑道:“玄德,我何需向他解释?卢子干什么时候怕过别人?他想要找我麻烦,可以啊……卢子干地人头就在这里,他有本事拿走。我倒想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说完,卢植颓然坐下,“不过此人倒是个血性的汉子。袁隗如此逼迫一个大汉的忠臣,实乃国贼,国贼啊……董卓现在是爽快了,只怕他的麻烦,才刚开始罢了。”

这也是一个武人在这个时代无法避免的悲哀。

远的,李膺、种嵩等人且不去说。近的,那鼎鼎大名的凉州三明,皇甫规、段颍、张焕,哪一个不是威名显赫,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勋。可如果皇甫规、张焕不去依附士大夫,如果段颍不去依附宦官,又何来日后的荣耀可言。悲哀,真地悲哀啊!

卢植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番,起身看看天色,“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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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杀牛角(二)



毕竟宗员不是普通人,那北海宗家虽然已经没落,可毕竟是百年的大族,不可不防。

好吧,就算宗家没什么了不得,但在其背后,却有那个四世三公的袁家。

薰卓可以不怕宗家,但如果说不怕老袁家,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他一个地方豪强,在四世三公的老袁家眼里,恐怕和蝼蚁差不多。这么削了老袁家的面子,啧啧……

不过,董卓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了不起鱼死网破,老子斗不过你老袁家,你想找我麻烦,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你一口。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董卓如今的心态就是如此。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高邑的方面。

三天想要攻下高邑,还是有些困难。之前已经尝试过了,张牛角绝非无能之辈。

怎么办?如果打不下高邑,和卢植又撕破了脸,怎么办?

薰卓在马上很头疼的拍着脑袋,思忖着对付张牛角的办法。其实不仅仅是董卓在思考,李儒同样也在思考。这个张牛角啊,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不比寻常反贼。

“文正,高邑该如何打?”

李儒皱着眉沉思半晌,“这些年来对太平道的关注,小婿对张牛角此人也有些了解。这个人颇有智谋,是太平道少有的将才……不过要对付他,儒有一计可谋之。”

薰卓眼睛一亮!

对这个女婿,他是越来越满意。

足智多谋不说,而且很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幸好他出身寒门,如果世族出身,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每每董卓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儒。

“贤婿,计将安出?”

李儒一笑,“只是岳父要小有损失了!”

泛黄地眼珠子溜溜的转动,在大军中一一扫过去,脸上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

一路急行,在距离高邑尚有百里的时候,董卓突然兵分两路。

以徐荣为主将,雅丹为副将,黄道作为先锋官,直扑高邑。

驻守高邑的张牛角一听就乐了。“董贼找死,看样子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狠!”

二话不说,带领部将冲出高邑城。双方摆开了阵势,黄道二话不说打马冲出本阵。

自从归顺董卓以来,黄道至今寸功未立。

眼看着董铁、成蠡随着董俷出去转了一圈之后,深得董卓的信任。

薰卓离开临洮的时候,他觉得跟着董卓前途光明。

但没想到。裴元绍、薰召,还有那个归顺最为的董弃,如今都能各领一军。虽然不算多,可却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的滋润地要命。那裴元绍还娶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羌人老婆,董俷不在牧场,那家伙俨然成了董家人之外的第一人。

这又让黄道如何不恼。

拍马舞刀,在阵前大喝道:“河东都尉黄道在此。反贼还不下马受死?”

一句话,却惹恼了黄巾军中的一员将领,二话不说冲出本阵,“某乃管。狗官看招!”

此人刀疾马快,如同一阵风似的就冲杀过来。

两人在一起战了四五个回合之后,管亥在二马错身的时候突然一招犀牛望月,大刀凶狠的斩下来,把黄道砍下马来。张牛角哈哈大笑,举枪在空中一摆。大军立刻掩杀过去,河东军只仓皇抵挡了一会儿,就四散奔逃而去。

张牛角带人掩杀了一阵,敲得胜鼓回城。

第二天,强端率领人马冲杀过来。点名管亥出战,要为黄道报仇。

也难怪强端恼怒。他当初和黄道一起投奔董家,后来又和黄道一起。弃了薰俷,跟随薰卓。可谁知道,却落了个和黄道同病相怜地下场,可称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人平时关系非常好,闻听黄道被杀,强端勃然大怒。

不顾徐荣和雅丹的阻拦,带着本部人马就冲了过来。那管亥也当真是骁勇,二话不说提刀上马,带领大军冲出高邑。两人战了五六个回合之后,管亥在马上大喝一声,手起刀落把强端斩于马下。张牛角再次乘胜追击,杀死数百官军收兵回营。

连战连捷,却是让张牛角非常得意。

却没想到日落时分,又有河东将领雅丹在城下骂阵。

张牛角恼了!

这些官军怎么如此不要脸,三番两次的过来送死?

可管亥却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大帅,官军这样频繁的叫阵,有点不对劲儿啊!”

张牛角顶盔贯甲,怒道:“有什么不对劲儿?官贼就是找死?今天代我亲自出马。伯安,你随我一同出战。我就不信了,那些家伙还杀不绝吗?”

管亥心中不安,轻声道:“大帅,小将

里面有蹊跷,要不我留下来守城?”

“伯安,你莫非是怕了?”

管亥顿时火了,“大帅,您这是什么话?管亥自从跟随大帅,何时害怕过?”



“哼,我看你是在渤海郡,被那红脸汉子杀的没胆气了!”

“大帅,您不用说了,小将随你出战。”

“这才是好汉子。上次我们只是大意,等天公将军病好之后,我们就杀出翼州,讨回当初丢失在渤海郡的颜面。伯安,休怪我刚才那样说你。你和飞燕都是我看重的人,只是有时候你勇武有余,可胆气却稍显不足。如今飞燕不在,我就靠你了!”

一句话,说的管亥热泪盈眶。

“小将愿为大帅粉身碎骨。”

张牛角笑着说:“不是为我,是为天公将军,为了我太平道大业。”

“小将定不负大帅厚望……”

当下,张牛角点齐人马,冲出了高邑。管亥为张牛角压阵,就见雅丹在阵前走马盘旋,厉声喝道:“反贼张牛角,敢杀我兄弟,合该万死。雅丹在此,还不受死?”

张牛角大怒,催马挺枪冲向了雅丹。

雅丹也不搭话,二人打在一处,只见雅丹大枪上下翻飞,张牛角也不是弱势,大枪犹如出海的蛟龙。二人马打盘旋战了三十几个回合,雅丹突然拨转马头败退而去。

张牛角打得正在兴头上,厉声喝道:“贼将休走!”

催马就追……

管亥一皱眉,大声叫喊道:“大帅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雅丹突然回身,都是发出一枚投枪。

论技术,雅丹可是董俷地老师。在力量上虽然比不得董俷,可二马只有十步距离,这一枪掷的是神出鬼没,张牛角甚至没有看出雅丹是如何出手。幸好管的那一嗓子,本能的在马上一哈腰,投枪铛地打在了张牛角的兜上,直接打飞出去。

张牛角吓出了一身冷汗,紧跟着却是怒气冲天。

“鼠辈竟敢用此下流手段,若不杀你,张牛角誓不为人!”

追着雅丹就冲了过去。此时,管亥发现情况不妙,连忙喝令人马跟着追击了下去。

雅丹手下的兵丁一看黄巾军人多,齐声呐喊,转身就跑。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雅丹这一败,可真够凄惨。张牛角怒火熊熊,追着雅丹就过去了。管在后面苦笑摇头,不停的催促人马跟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雅丹绕过了一个山口。张牛角毫不犹豫的就追了上去。管心中有些不安,可又不能坐视大帅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大军刚过山口,突然听到山两边一阵梆子声。

飞蝗如雨点一般的落下,黄巾军措不及防,死伤无数。

紧跟着,两支人马从两边杀出,一边是徐荣,另一边却是董卓手下的大将华雄。

“张牛角,爷爷在此等你多时了!”

华雄胯下的战马,是正宗的西凉宝马。想当初他随董卓去临洮,董俷见他地马普通,当下给他找来了一匹纯种的青骢马。当然比不上董俷的象龙,可在中原却是罕见。

身为大将,能有一匹好马,可是梦寐以求地事情。

华雄骑上这匹青骢马之后,不晓得让多少人羡慕。徐荣甚至提出用五百个士卒和他交换,但是却被华雄一口回绝。这是董俷的情意,他当真是时刻念着董俷的好。

如今,这宝马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他一马当先就冲杀过来。

张牛角此时已经醒悟中计,正要准备回转。可就在这时候,华雄已经到了他面前。

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可怜黄巾军大帅张牛角因为一时的轻敌,竟然被华雄一刀斩为两段。

那管亥的眼睛都红了,拍马舞刀冲向华雄。华雄大吼一声,摆刀迎了上去。论武力,华雄正在巅峰,刀马纯熟。而管虽比不上华雄,却因为张牛角的死拼了性命。二人这一交手,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然难解难分。

可如此一来,管亥的人可就没有指挥了!

雅丹带领人马也回身掩杀过来,徐荣很憋气。好不容易可以立一大功,偏偏那华雄的马比他好,夺了他的风头。这心里有火,下手就变得格外凶狠。好像每一个黄巾贼,都变成华雄。

老子迟早也要找俷公子要一匹好马,绝不能容你华文开嚣张……

谁也没有注意,远处高邑城头上的旗帜,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换掉了。

那绣着斗大‘董’字的大,在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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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左中郎将(恳请月票)

前面的四世五公是俺的错误,俺一直把四世三公的意思理解成为四世当中有三人担任三公职位,而且一错二十多年,惭愧……

再次感谢12龙骑大大。

俺决定了,让十二再活得长久一些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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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亥清醒过来的时候,黄巾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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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一章 义真之死(恳请月票)

平元年二月,、qb⑤。coМ\

征调北军五校(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与三河(河南、河东、河内)骑兵,共六万多人集结于管城,并于二月十三日和右中郎将朱儁相约分兵出击。

朱儁部走陈留、县,直奔南阳;而皇甫嵩则出击颍川,以期吸引黄巾军的注意力。

刚过四十的皇甫嵩,祖上曾担任度辽将军,是正经的军人世家出身。

性情刚烈,更嫉恶如仇。在进入颍川之后不久,就与黄巾军波才一部人马相遇。

双方在颖水河畔,展开了激烈的撕杀。

苦战近十日的光景,皇甫嵩终于大败波才,取得了进入颍川后的第一场大胜。

颖水河畔,残阳如血。

无数具死尸叠摞在那里,战马凄厉的哀鸣,在战场上徘徊,似乎在寻找已经丧命的主人。

皇甫嵩登上了一处高岗,眺望远方。

面颊如同刀削斧劈一般,棱角格外的分明。风中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却又让皇甫嵩感到非常的舒服。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了,好像又回到了在边关和异族作战岁月。

这一次,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机会。

皇甫嵩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太平道造反,他说不定现在呆在何方,当个清闲的小官吧。

骨子里是看不起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尸位素餐,整天的在算计来算计去。却偏偏没有人为皇上。为大汉国考虑过。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皇甫嵩开口:“军司马何在?”

“末将在?”

“命令大军停止打扫战场,继续向宛县进发。我要在十日之内。抵达宛县。”

“喏!”

军司马立刻下去传达命令。

皇甫嵩却在依然站在高岗上,斜阳中,如同一棵笔直苍劲地古松。

宛县啊……从二十天前就失去了消息。据说整个南阳都被反贼攻破,不知道宛县如何?

皇甫嵩不能不感到忧心忡忡,虽然他从未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什么情绪。

宛县有大将军地家眷,据说大将军的父亲。何老太公目前仍居住在宛县城中。如果宛县被反贼攻破的话,只怕身为皇亲国戚地何府,当然只不过是个外戚,也难以保全。

离开洛阳之前,何进曾专程上门拜托皇甫嵩。

如果是皇甫嵩对何进这个人并不是很看在眼里的话,那么太傅袁隗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义真啊,遂高是我们清除宦阉的关键。如果我们能救出他的父亲。想必遂高定然会对我们感激万分。所以,老朽恳求你,不惜一切,务必要保证何太公的安全。”

可以看得出来。袁地确是很在意宛县。

当然他并不是在意宛县的安危,而是在意宛县城中的某一个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皇甫嵩心里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可偏偏又无法拒绝。

******

按照皇甫嵩的计划,反贼的主力既然已经被击溃,那么十天内定然可以抵达宛县。

可谁都没有想到,波才大败之后,在短短的几天里再次集结了数万人马,挡住了皇甫嵩的前进道路。不得不说,北军五校作为中央常备军,其战斗力非常的惊人。

而波才地人马大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双方才一接触,很快就落了下风。

随后,河内骑兵自两侧迂回出击,令波才再一次大败。

在颖水河畔丢了几千具尸体以后,溃散而去。波才在亲军的拼死保护下,逃出生天。

好了,两次大败,想必黄巾军也应该明白双方的差距了。

就在皇甫嵩整备人马,正要下令急行军地时候,波才又一次出现了,带着上万重新集结的乌合之众。

“蝼蚁,这些该死地蝼蚁!”

皇甫嵩终于怒了。

两次大败你们,两次懒得理睬你们,这些该死的蝗虫却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送死。好吧,既然你们想死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

皇甫嵩率军出击,大败波才于颖阴城外。

不过这一次,他不准备在放过对方了。命令五校人马在颖阴就地修整,而后带着八千三河骑兵乘胜追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蝗虫消灭,省的再出来惹麻烦。

波才带着人马,惶惶如丧家之犬。

沿着颖水仓皇逃窜。一路上几乎得不到任何的修整,刚喘口气,后面的骑兵就追上来。

咬着牙继续跑,波才在心里把褚燕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打仗就打仗,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三战下来,上万名黄巾军横尸颖水河畔。虽然这些人大部分是波才临时从颍川地区召集起来的人马,并非是他本部嫡系。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教友,大家都是苦哈哈。死了这么多人,褚燕就不心疼吗?

波才这个人,有点憨直,心眼儿也不算多。

奉命听从褚燕的调遣,他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为了天公将军的大业,这不算什么。

故而,很痛快的就把手中的人马交给了褚燕。

他自己则带着临时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拼命的阻拦皇甫嵩。

用褚燕的话,“波才将军,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给我激怒皇甫嵩,不惜一切代价的激怒皇甫嵩。损失多少人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他带到饮马河畔。成功了,你首功一件;但如果失败了,就休怪飞燕军法无情,你到时候别怨我。”

饮马河,饮马河……

波才跑了一天两夜。后面的皇甫嵩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大有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地意思。

“距离饮马河还有多远?”

“渠帅。在往前二十里。就是饮马河了!”

已经疲惫不堪地波才闻听,顿时精神振奋,“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我们快安全了!”

皇甫嵩率领八千骑兵一路追击,斩杀黄巾士卒多不胜数。

眼看着就要追上波才

成想在抵达饮马河的时候,发现在河对岸有一座黄巾才带着残兵败将,躲入了营内。弄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马。不过看样子,人数应该不算太多。也许这里就是黄巾军的一处聚集地,正好把它消灭掉。

不过天已经很晚了,手下地骑兵一路追赶,也都显得很疲惫。

对方大营看上去,已经有了准备。皇甫嵩在思忖了一番之后,决定临时安营扎寨,在天亮之后发起攻击。把这些蝗虫消灭了。想必往宛县去,再也不会有阻碍。

于是,八千骑兵临时搭箭了营寨,在饮马河另一边修整。

对岸的营地里。时不时的会有鼓声响起。应该是反贼在召集人马,商议对策吧。

皇甫嵩并没有在大帐中休息。而是站在河畔,看着对岸***通明的营地。

当愤怒的情绪过去之后,他开始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反贼的主帅难道是傻子吗?



明知道打不过我,却偏偏要送死。

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会放主力过去,然后不断地袭扰他们的后防线,破快粮道。

颍川如今已经成了反贼的乐园,官军大都缩在几个坚固的城市中,不敢出来。

也就等同于,朝廷的人马在进入颍川之后,粮道就变得很危险。如果没有袁隗的命令,没有何进的请求,皇甫嵩是绝对不会理睬冒然出击。相反,他会步步为营,扫平颍川地区的反贼主力之后,再向宛县进发。可惜现在,他只能冒险进军。

不对,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皇甫嵩蹙眉看着对岸地营地,又看了看水势很平缓的饮马河。

奇怪,饮马河的水怎么这么少呢?

“来人!”

皇甫嵩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唤来手下的将领,“你带人去对岸地营寨看一下。”

那将领打了一个哆嗦,“将军,你的意思是偷袭敌营?可他们都还没睡啊!”

“让你去你就去,不要那么多话!”

军令难违,那将领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点齐人马,偷偷地趟过了饮马河,直扑对方的营寨。河水只有马腿膝盖那么深……皇甫嵩心里一咯噔,似乎明白了。

“全军集结,全军集结!”

心中意识到上了当,皇甫嵩大声的叫喊。跑了一整天的士兵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边上马,一边暗自咒骂皇甫嵩。可皇甫嵩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声的催促。

几乎是在同时,那过了河的将领在逼近对岸营地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心里奇怪,一咬牙,带人就冲了过去。

营寨大门是虚掩的,门口站着两个卫兵。骑兵冲击过去,砍下了那些卫兵的脑袋才发现,竟然是两个草人。心中意识到有些不妙,将领冲进了营地。

只看见到处都点着火把,营地中间有一圈战鼓,上面吊着羊。

鼓声,就源自于此。整个营地里,空无一人。

“不好,上当了!”

那将领立刻带着人撤出了营地,在河对岸大声的叫喊起来:“将军,是空营,这是一座空营!”

话音未落,从饮马河上游,传来一阵轰隆的咆哮声。

如同天河决口,两人高的水墙呼啸着就奔腾而来。皇甫嵩没听清楚对岸将领的叫喊,可是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接近汛期,饮马河的水位不可能这么低。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饮马河上游堵住了水流,才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波才,恐怕不是黄巾军的主帅。对方有高人啊……皇甫嵩翻身上马,大喊道:“跑,快跑!”

一马当先,在亲随的护卫下疾驰而去。

可大多数士兵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眼睁睁的看着滔滔大水扑来。这才发出惊恐地叫喊声。

饮马河是颖水地上游,由于隆冬刚过,河水中有不少大块尚未融化的坚冰。

数千名士兵。被决口的洪水卷入进去。很多人被坚冰撞飞起来,落在河水中地时候,就变成了尸体。足足存了两天的水,饮马河上游的水位之高就可以想像了。

两岸,被洪水卷过之后,变成了一片泥泞。

到处都是死尸。士兵的,还有马匹的……武器、粮草丢了一地,看上去格外的凄惨。

皇甫嵩跑地快,而且是往高地上跑。

一块坚冰冲过了,撞在马上之后,那战马一声哀鸣,把皇甫嵩甩下了马背。

身后跟随的亲兵,有的人骑着马。有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有亲兵把皇甫嵩抓在马背上,疯狂的冲上了一座高岗。洪水就从脚下汹涌而过,那冰块撞击的声响,那河水奔腾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皇甫嵩坐在高岗上,麻木的看着滔滔洪水。

突然一声大喊:“嵩……该死!”

锵地拔出肋下佩剑。就要自。有亲兵眼疾手快,拦住了皇甫嵩。

“将军,你不能死啊!”

“嵩无能,上了贼人的当,累三军将士丧命,更有负皇上的厚爱,让我死,让我死!”

数百名跑上高岗的士兵齐刷刷地跪下,“将军,您若死了,我等该如何是好?咱们在颖阴尚有两万大军,我们还有机会啊……将军一死,谁带着我报仇雪恨呢?”

皇甫嵩手中的宝剑被亲兵抢走,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

没错,要报仇雪恨!

颖阴还有我两万大军,我还有机会一雪今日的耻辱!

想到这里,皇甫嵩又来了精神。天亮之后,皇甫嵩收拢幸存下来的残兵败将,只剩下四五百人。

而且大多数人的马匹都被洪水卷走,河内骑兵,如今变成了河内步军。

待洪水过后,皇甫嵩抖擞精神,带着残兵败将向颖阴方向逃去。一路上可以看到无数在洪水中丧生的士兵,皇甫嵩心如刀割一般,不断的在马上责备自己太轻敌了。

黄巾贼,不简单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皇甫嵩

不去面对。

能不惜上万同伴的性命而设计这个计策的人,不但是足智多谋,而且心狠手辣。

波才?

只是个平庸之辈,不足挂齿。可怕的是,那个隐藏在波才身后的人。

皇甫嵩也是运气好,而褚燕也是一时大意。早在数日前,陈留地区的黄巾将领彭脱就派人向他求救。面对朱儁的凶猛攻击,彭脱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所以褚燕在设计了这个计策之后,就带领主力人马直扑陈留,准备和彭脱夹击朱儁的人马。

而波才却是一路担惊受怕,如今正躲在饮马河上游的高地上呼呼大睡。

所以,皇甫嵩这才能捡回了一条命。

只不过,来的时候是骑兵,大家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变成了步军,灰溜溜的还要躲避流寇。当真是风光不再。

跑了一天之后,已经习惯了骑马飞奔的河内骑兵实在是顶不住了。

仅有的几匹战马,也因为太过疲惫而累死在路旁。

皇甫嵩心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被贼兵追上,他们现在的状况可是一个都逃不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古怪。

在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一群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残兵败将在山湾脚下发现了一队人马,而且都是骑兵,看那些战马,不知道比他们原先的战马要好多少倍。

人数也不算多,三十多个人。

虽然都拿着武器,可皇甫嵩这边的四五百人,手里也都拿着家伙呢。

“将军,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官军。而且这个时候敢在颍川招摇过去的人,不是反贼就是流寇。咱们这么跑下去,天晓得要跑到什么时候。要不然,咱们抢了他们的马?”

如果在平时,皇甫嵩定然会打听清楚对方的情况。

可如今这种情况,保命第一。而且亲兵说的也没有错。这个时候还能招摇过市地人。不是流寇就是反贼。管他们是不是流寇,管他们是不是反贼。这已经都不重要。

重要地是,要尽快赶回颖阴。

当下。皇甫嵩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也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决定。

数百名官军蜂拥而上,直扑向那些人。仓促间,对方立刻上马迎战,为首地一人头戴鎏金狮子开口盔,身穿狮子甲。胯下象龙马,掌中一对擂鼓瓮金锤,正是从宛县杀出来的董俷等一行人。

******

离开宛县之后,董俷等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进入颍川地区。

但此时的颍川,已经变成了太平道的天下,流寇的乐土。到处都是黄巾抹额地反贼,反而官军是一个都看不见。一路上。也和好几股黄巾军遭遇。不过幸好对方的人数都不算多,董俷等人杀出重围后,听说在颖阴城有官军驻扎,就准备过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薰俷身边的人。也都累得筋疲力尽。

无奈之下,在山湾处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后再次出发。

可谁也没成想,一群手持武器的人突然冲了出来。虽然没有带着标志性的黄巾,可看那样子,就知道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说实话,这时候皇甫嵩的手下样子也是很凄惨,看上去和泥腿子差不多。如果是往常,薰俷还会留个心眼。可一路上遭到的袭击次数一多,董俷不免有些惊弓之鸟。看到对方冲过来,二话不说轮锤就杀。

一边是疲惫的五溪蛮巨魔士;一边是狼狈地官军。

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巨魔士虽然仗着马匹、兵器的便利,可官军的人数却很多。

薰俷大锤上下翻飞,在人群中连连喊杀。

锤过之处,无一人能够阻挡。象龙在人群中驰骋,连踢带踹,又是撕咬,又是冲撞。

皇甫嵩在远处看地清楚,心里暗道一声:反贼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如此猛将,竟然不能为朝廷效力……可惜,实在可惜!

不过可惜是可惜,皇甫嵩还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了一张三石硬弓。

张弓搭箭,瞄准了董俷。手一松弦,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扑向人群中的薰俷。

狂狼大叫一声,“主公小心!”

一个虎扑,从马上窜起来,把董俷扑下了战马。利箭正中狂狼地背心,当场毙命。

薰俷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大锤虽然丢在了一遍,可是象龙却机灵的跑到了他的身旁。

翻身上马,抽出了斩马剑。

“反贼,拿命来!”

声若巨雷一般,手舞斩马剑,一路冲杀过来,直扑向皇甫嵩。

这发起狠来的董俷,杀法格外凶残。刀刀见血,招招要命。凡拦在他面前的官军,无不被他砍得是血肉横飞,支离破碎。皇甫嵩心中暗自吃惊:反贼中有如此人物?

身边的亲兵一拥而上,把董俷围在了中间。

此时,巨魔士已经节节败退。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官军也是玩命了撕杀起来。

皇甫嵩面沉如水,眼中寒芒隐现。

再次弯弓搭箭,准备射杀董俷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山沟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主公,休要惊慌,少要害怕,唐周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向了皇甫嵩。

噗的一声,正中皇甫嵩的肩膀。而董俷也在这时候砍翻了身边的亲兵,探手抓出一支投枪,怒吼一声,抬手掷出。双方相距有几十步,可薰俷这一掷,却是含怒而掷,不但力道猛,更快若流星一般。

皇甫嵩先是被箭射中肩膀,手一软,弓箭脱手。

紧跟着一道乌芒临面,眼睛一闭,暗叫一声道:我命休矣!

噗……

一蓬血雾,喷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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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二章 阴错阳差

于公众版皇甫嵩的介绍,某位先生,您看清楚了没有面就有一个很显着的标注【转自百度】。、QΒ⑤.cOm\\

俺什么都不是,没资格评论皇甫将军的一生。

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找百度闹腾去,找我闹腾算什么本事?

******

薰俷万万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会失手了!

投枪快,可是还有比投枪更快的利箭。就在皇甫嵩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支利箭穿透了皇甫嵩的脖子,把他射翻在地。投枪几乎是擦着皇甫嵩的耳朵呼啸着掠过。

连珠箭法?

薰俷一惊,顺势向山沟的方向看去。

从山沟里涌出来了二百多人,清一色的筩袖铠着装,可并非是官军的制式。

这些人冲出来,围着官军就是一阵追杀。天黑,加上一连串的灾难,官军早已经不像是官军。那甲胄上尽是黑泥,再加上跑了一整天,一个个盔歪甲斜,别说是匆忙间相遇,估计就算是面对面看上好半天,都未必能认出这些人是强锐的河内骑军。

骑军没了马,甚至比不上步军。

对付董俷的巨魔士,他们靠着人多还能占据上风。

可如今突然间蹦出来这么多人,而且杀法极为凶悍,本就在冰点的士气一下子荡然无存。

有人看到皇甫嵩倒在血泊中,惊呼一声:“将军死了!”

这一声好像是压垮房舍的最后一根稻草,河内骑军再也承受不住了。呼啦啦四散奔逃。

三十个五溪蛮人。死了十八个。

薰俷的目光凝注在最后两个从山沟里走出来地人。

一个身高七尺六寸左右,相貌俊秀,年纪在二十岁出头。仪表堂堂,气概不凡。

一手执强弓,腰间挎宝剑,身后还有一匹长了黑色半点地白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杆大枪。在这青年身边,是一个文士。长得其貌不扬。眼珠子滴溜溜,透着一股机灵。

唐周?

薰俷看到这个人,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怪不得那些士兵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陈珪送给他的丹阳兵。

可他们不是早就应该回河东了吗?于靡呢?为什么没有看见于靡?

薰俷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唐周两人,手握斩马剑,不由自主的握地更紧了。

唐周一脸欣喜,快步走到了董俷面前。

“主公。想死周了!”

薰俷疑惑的问道:“唐周,我不是让你回河东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于靡呢?”

也难怪董俷会怀疑唐周。

这家伙变得太快,有时候让人很难琢磨透他的心思。

唐周苦笑道:“主公。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那日我与主公在庐江分手。护送君贡先生一家人到了卧龙岗。,可君贡先生又挽留了我们十数日,最后还是我非要走,他才放我们离开。可过了南阳之后,反贼却闹将起来……主公,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漫山遍野的都是反贼,我发现情况不妙,立刻就进山躲了起来。可这一躲,就躲到了现在,原以为反贼很快就会……可谁知道愈演愈烈。”

说的是丝丝入扣,倒也没什么差错。

可董俷还是觉察到了一个问题:唐周总是用‘我’来称呼他们一行队伍,而不是我们。

和于靡闹别扭?或者是……

“于靡呢?”

唐周表情一窒,似乎很难启齿。

倒是他身后地青年上前一步道:“敢问阁下就是俷公子?”

“啊,正是!”

“小人之前错以为唐先生一行人是反贼,故而暗中偷袭,错杀了于将军,特来请罪。”

“你杀了于靡?”

薰俷又吃了一惊,看着青年,心道:还以为是唐周为一己私心暗中除去了于靡,没想到居然是误杀。不过既然这样,为何唐周和这人却在一起?之前的连珠箭,应该就是出自于此人之手。有如此本领,可不简单啊……这山野间,真藏龙卧虎啊。

正要开口询问,耳听龙骑十二的呼号:“老狼,醒来;老狼,醒来!”

扭头看,只见龙骑十二正抱着尸体已经渐渐冰凉的狂狼在痛哭。战事大都已经结束,丹阳兵正在打扫战场。而五溪蛮人,也在默默的收拾同伴的尸体,眼中流露悲伤。

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莫名其妙的折损了一大半地人手,连狂狼也……

那是当年转战西北之时,仅存下来的两人之一。如今狂狼也死了,只剩下了龙骑一人。

道了一声歉,董俷走到了龙骑的身旁。

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身子为狂狼擦拭去脸上地血污。

那青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怔。轻声道:“唐先生,俷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唐周笑了笑,走到皇甫嵩的身旁,捡起了地上地硬弓。

突然,他脸色大变,蹲下身,用袖子擦拭皇甫嵩盔甲上的污泥,大声吼道:“取火来!”

有丹阳兵立刻跑过来,举起了火把。

就着火光,唐周又擦去了皇甫嵩脸上的血污,然后在他身上摸索了半晌,在他腰间找到了一块环形玉佩,正面是猛虎图案,背面却有一行字。唐周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面如死灰一般。也顾不得和那青年打招呼,急匆匆跑到了董俷的身边去。

在董俷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正在给狂狼擦拭面孔的董俷呼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不会吧!”

“是真的……主公请看。”

把玉佩递给了董俷,就着火光仔细看:义真安定。

唐周轻声道:“据说早年大将军窦武

要征辟皇甫义真,但是却被他推辞掉。大将军非但而命人送了一块猛虎佩。上面写着义真安定四个字。义真,是皇甫嵩的字;安定是皇甫嵩的家乡。另一个意思是,有皇甫嵩在。北地平安。”

咽了口唾沫,董俷结结巴巴地说:“如此说来,此人是皇甫嵩?”

“传闻皇甫嵩对那玉佩非常喜爱,终日带在身上,时常会拿出来把玩。如果这玉佩不假,那么……应该就是皇甫嵩。”

“那么说来。这些人不是流寇?”

唐周苦笑点头,“非但不是流寇,甚至可能是官军。”

对皇甫嵩,董俷一点好感都没有。也许是评书中地讲述让他的影响太大,总觉得能狠下心杀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地人,绝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那老妪是他这辈子的奶奶。乍听刚才死掉的人是皇甫嵩,薰俷先是不相信。随后却有些欣喜。

可紧跟着,却是一阵没由来的紧张。

“唐周,我们该怎么办?”

薰俷有点失去了主张,轻声的向唐周请教。

唐周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帮丹阳兵打扫战场的青年。“主公,我们立刻撤走……进山。只要进了山,谁也拿我们没办法。对了,把所有地痕迹都要抹去,尸体,兵器,还有马匹全部拉走,绝不能留在这里。”



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决然道:“主公,我们现在就走。”

“那官军的尸体……”

“扔在这儿……对了,把他们的甲冑剥下来,兵器拿走。”

“就以你所说!”

立刻转身喝令龙骑十二协助打扫战场。把战马收拢过来,把巨魔士的尸体放在马上。

“进山,立刻进山!”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薰俷连连催促,一行人扔下一具具**裸的尸体,很快的进入了深山。

薰俷等人离开了大约两个时辰后,接到溃兵报告的官军急匆匆的赶到了出事地点。

“将军被杀了,快向朝廷禀报!”

领队地将领自从知道皇甫嵩的死讯之后,就吓得不轻。皇甫嵩,那可是总督颍川战事的左中郎将。他这一死,颍川的战事该怎么办?数万大军,又由谁来指挥?

******

中平元年三月初,黄巾军颍川渠帅褚燕设计决口饮马河,大败皇甫嵩之后,星夜赶赴陈留。

在县与彭脱夹击,大败朱儁。

太平道地地公将军张宝自青州杀出一条血路,入豫州和褚燕等人汇合。

这时候,褚燕才知道衣服张牛角在高邑被董卓所杀,悲愤之下,改名为张燕,誓要为张牛角报仇。但被张宝所劝阻,准备联手击溃朱儁后,挥师攻破虎牢关,直逼阳。

可也正是这个时候,宛县传来张曼成被俘,黄巾军大败的消息。

张宝思忖之后,命令已经改名为张燕地褚燕立刻南下宛县,总督南阳战事。张燕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知道南阳的重要性。在与张梁商讨了一番后,次日启程动身。

几乎是在同一天,皇甫嵩的死讯传到了阳。

汉帝刘宏大惊失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连平素里老奸巨猾的袁隗也失了分寸。当务之急,是由谁来接替皇甫嵩,督战颍川呢?

东汉初年,名将辈出。

可是至汉帝刘宏,却已经寥寥无几。

皇甫威明,已经在十年前病逝;段颍段纪明,在光和初年因宦官牵连,在狱中自杀;张奂张然明,也在三年前卒于家中。早年威震西北的凉州三明,都不在人世。

还有谁,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顶替皇甫嵩,力挽狂澜呢?

大小官员都惶惶然。有才能的胆小,害怕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后,一旦失败身家性命难保。胆子大的不是年纪轻,就是才能不足,担当不得大任。

直到此时,有一些人才醒悟过来,是不是对武人的压迫太甚?

张让趁机推荐董卓,这让汉帝想起了月前曾在阳拼死护卫南宫的临洮良家子。

而这一次,谁也没有再跳出来阻拦。

这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无需太过于繁琐。总之。薰卓出任左中郎将。总督颍川战事。

薰俷呢,却心慌慌地带着众人进入了深山中。

巨魔士地尸体,埋在了深山里。身为五溪蛮人。他们的相貌特征太过于明显,董俷也只能这样做。心里很清楚,这一埋,以后休想再找到他们。只能割下了头发,保存起来。

深山老林中,有一个很隐秘的山谷。

当董俷等人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住了不少人。

大都是从汝南、陈留,还有颍川地区地百姓。为了躲避战乱,不得已住进了山谷中。

射杀皇甫嵩的青年,名叫陈到,字叔至,是汝南人。

经过名师的指点,兵法韬略出众,更善于治兵。同时。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他是保护乡邻从汝南逃到了这里。后来与唐周相遇,双方先是因误会而产生冲突,于靡和陈到交手三个回合。就被挑于马下。经唐周说明情况,陈到这才明白杀错了人。

又听说唐周是董俷的手下。不由心向往之。

薰俷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大的名气,可转战数千里,青徐二地,火烧盘龙谷的事情,已经悄然在民间流传起来。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薰俷地身份,故而把他形容成身高过丈,腰围过丈,青面獠牙的妖怪。一张口能吞十万甲兵,放个屁也能崩死几千人。

陈到出身并不算太好,听闻唐周的介绍后,就毛遂自荐,帮助唐周统领丹阳兵

不得不说,此人统兵的确有些门道。

丹阳兵本就是天下少有的悍卒。经过陈到的调教,虽然只有月余时间,却已经脱胎换骨。

了解的这些情况后,董俷不禁对陈到生出了好奇心。

******

薰俷等人的到来,让山谷里地百姓感到了一阵惶恐。

原因无他,董俷长得太丑。大半夜的猛然出现,吓得几个小孩子哇哇的大哭不停。

把个董俷弄的好生尴尬,干脆也不进山谷了,就在谷口住下。

龙骑把狂狼埋葬,一个人在坟茔边上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似乎在倾吐心声。

薰俷、陈到和唐周三人却聚在了一起。

丹阳兵还抓了两个中央军的俘虏,押到了三人地面前。

一听说自己杀了朝廷的左中郎将,陈到的小白脸刷的一下子变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薰俷强忍着惊慌,仔细的询问了俘虏一番,这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俘虏,董俷突然问道:“唐周,你知道太平道中,有谁能出此狠毒的计策?能不计自己人马的损失,敢用万人来全歼官军的精锐,此人不简单。”

唐周歪着脑袋,沉思不语。

而陈到则是目光发直,喃喃自语道:“我竟然杀了皇甫将军?”

此时,董俷已经由最初时的惊慌失措冷静下来。看陈到还在发呆,不由得一皱眉。

看了一眼那两个俘虏,突然召唤来两个巨魔士。

“这二人交给你们,好生的祭奠一下五溪蛮的兄弟。你们自行处置,处理的干净些。”

五溪蛮巨魔士平白无故的死了十八个人,这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闻听大喜,“多谢二老爷!”

陈到蓦地醒悟过来,呼的站起身,厉声道:“不行,你不能杀了他们……”

薰俷眼睛一眯,“为何不能杀?”

“先前还可以说是误会,可现在……我们杀错了人,却不能一错再错啊。”

薰俷却笑了,“叔至兄,我不杀他们,难道让他们还活着出去,禀报朝廷杀我吗?”

陈到连连摇头说:“这我不管,可我不能让公子在错下去。“

起身抓住了陈到的胳膊,董俷示意巨魔士把两个官军带走。陈到拼命的挣扎,想要过去阻拦。可薰俷的大手,好像一把铁钳一样,死死的把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叔至兄长,你要弄清楚,我这是在救你,救你一家人啊!”

陈到一怔,看着董俷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传扬出去,我是不害怕的。谁都知道我善用投枪,不会弓箭。可皇甫嵩却是死在箭下,死在你的箭下。我家人都在临洮,了不起我带着人去西域,谁能奈我何?可叔至你呢?你怎么办?如果朝廷知道是你杀得皇甫嵩,又会如何处置……呵呵,就算是你不怕死,那你的家人呢?我记得山谷中有你的母亲,还有亲戚吧。”

一句话,捅在了陈到的软肋上。

“那,那我该怎么办?”

“叔至兄长,男儿大丈夫应该浴血沙场,求取功名。若你不嫌弃,可以带着家人去临洮。那里山高皇帝远,时常会有羌胡作乱,正是建立功名的好时候。我观兄长也是有本事的人,与其呆在这大山当中碌碌无为,倒不如去边关建立功业啊。”

“这个……”

陈到有些动心了。

薰俷一耸肩膀,“当然,你也可以不随我去。可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你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最好的结果,也是你被砍头,你的父母却要成为官奴。叔至兄,你母亲这么一把年纪了,娇妻有正是好年华,你就忍心让她们因为你而受牵连?”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陈到真的是很为难。一方面是自幼被灌输的忠于朝廷,一方面却是父母妻儿的周全。

如何取舍?

薰俷之所以说这些,则是因为他手下确实没有能统兵的人物。

唐周对陈到的能力推崇备至,却让董俷动了心。三国演义中,似乎并没有陈到这个人。可薰俷却明白,这天下之大,能人倍出。天晓得有什么人才就被埋没了。

而这个陈到,简直就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

见陈到犹豫,董俷也不勉强,“叔至兄,俷不勉强你。只是如何取舍,你当谨慎。”

陈到阴沉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唐周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主公,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太平道中,有韬略的人不算多,可说得上是屈指可数。不过我想起了一个人,击败皇甫嵩的,肯能就是这个家伙。此人是北方大帅张牛角的干儿子,地位不显,只是个小渠帅,可深得张牛角的信任。他颇有谋略,识进退,更兼心狠手辣。”

薰俷忙问道:“唐周,你说的究竟是谁?”

“褚燕,只可能是褚燕……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又有谁能有如此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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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三章 单福先生

燕?

对董俷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qb⑤.cOm/就如同陈到的名字一样,没有丝毫相关的印象。

是来到这时代的时间长了?记忆模糊了?董俷也不敢肯定。

夜已经深沉,董俷从唐周口中了解了颍川,乃至陈留地区的战事,不免感到担心。

官军,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指望不上。

再说了,皇甫嵩死了,天晓得颍川的局势会烂到什么地步。继续往阳走吗?董俷有点担心。毕竟露了脸,如果被那些逃走的官军认出来,只怕会有更大麻烦。

怎么办……董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主公,不如让大家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唐周看董俷不说话,于是轻声的劝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想也没有用。如今之计,是想想以后怎么办。依周之见,最多二十天,朝廷必然会有所行动。”

“也罢,就听你的!”

薰俷也知道,唐周说的实话。

皇甫嵩被杀,颍川战局陷入混乱,朝廷肯定会设法挽救。只是,天晓得朝廷如何挽救呢?

远处,巨魔士轻吟五溪蛮人的安魂曲,唱给他们死去的兄弟。

龙骑靠着狂狼的坟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流露着缅怀的神情。

象龙似乎不太喜欢这山里的气氛,不停的摇头摆尾,打着响鼻。董俷站起来,看了看陈到。轻声道:“叔至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与其陪着皇甫将军一起死,不如留着大好性命驰骋沙场,保家卫国。若皇甫将军英灵尚在。也一定会原谅我们。”

说完,嘬口打了一声响哨,带着象龙走了。

陈到的心思还是很复杂。愧疚肯定是有地,可如果这么让他陪皇甫嵩去死,他心里难免会有不甘。薰俷地话,确实打动了他的心。同时他也隐约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死!

是啊。谁又愿意白白的死去呢?

唐周拍了拍他地肩膀,“叔至,发生这样的事情,实非你我所愿。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解决,应该往前看。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总要想想你的老母,想想你新婚的娇妻吧……让一大家子陪着你一块送命。你就真的忍心吗?”

陈到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唐周接着说:“叔至,你本事比我大,可若论见识,却比我小的多了。有些时候。还是想开一些。给自己留一条路,也是给别人留一分余地。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唐兄,容我三思,容我三思!”

******

薰俷巡视了巨魔士地住处,又探问了一下丹阳兵。

这些丹阳兵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且跟随他的时间晚,所以相互间并不是很熟悉。

必要的情感交流,董俷还是明白的。

虽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语,可他知道,这些丹阳兵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处理了这些杂事后,一个人带着象龙,在山谷外找到了一处泉眼。先是脱下身上的盔甲,用清凉地泉水洗去甲冑上的血污,然后给象龙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洗。最后才跳入冰凉的泉水中,彻骨地寒意,让董俷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格外清醒。洗漱完毕之后,这才和衣而卧,靠在象龙地身上,认真的擦拭着锤头上的血污,思路越发的清晰。

如今之计,最好是找一人去阳,私下拜会蔡,然后请蔡把宛县的情况说明。

这个人,必须要符合几个条件。

首先他要和蔡认识,否则无法取得蔡的信任;其次这个人要很机灵,能察言观色;第三点,这个人要可靠。否则一旦投靠了黄巾军,那问题可就变得麻烦了。

谁?谁能符合以上三点?

薰俷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能担当。

可这个人并不可靠。薰俷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该信任这个人,是不是可以托付重任?

对于这一点,董俷很犹豫。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却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宛县。典韦、沙摩柯、黄劭、马真……一一在梦中出现。

早春的山间,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萦绕。

薰俷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刚出现鱼肚白的亮光。抖擞精神,牵着象龙马在山谷正前方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呼吸着清晨中最新鲜的空气,薰俷缓缓的练起五禽戏。

一套五禽戏练完,身上汗水淋漓。

薰俷干脆把上衣脱下来,光着膀子抄起双锤,正要翻身上马演练一番的时候,马蹄声响。

顺着声音看

见陈到骑着他那匹黑点白马从雾中出现。

手里拖着亮银枪,看到董俷的时候,陈到很明显的有一些吃惊。

“俷公子,起的这么早?”

薰俷呵呵的笑道:“叔至兄起来的也很早啊。咱们习武之人,正应勤练武艺。有道是一日不练手生,这练武就如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想要偷懒可不行啊。”

陈到颇有感慨的点头,“看起来俷公子也是个勤奋的人。”

“我资质不好,只是生有一身蛮力而已。若不苦练,恐怕早就死了多少回了……叔至兄,我听唐周说你的武艺不错,若有兴趣,我们可以对练一番,你看如何?”

陈到心里一咯噔:他想杀我灭口?



可是看董俷的样子,又不像是他想像的那般。

有心不过招,可人家都开了口,如果推辞未免有些显得胆怯。可如果过招的话……

罢了。信他一回又有何妨?

陈到当下双手平端大枪。“既然如此,在下就向俷公子讨教一二。”

“讨教不敢当,咱们只是过过招而已。”

薰俷话音未落。催马就冲了过去。双锤并举,一招野马分鬃,就向陈到抹了过去。

陈到当下也不客气,胯下马向后退了一步。看得出,董俷的双锤势大力沉,要硬接肯定是不好受。可陈到毕竟是经过名师地指点。枪头扑棱一颤,大枪枪头点在了锤头上,顺势一领。同时握住枪杆中间,划了一个非常古怪地弧线,枪錾挡的一声顺着弧形转动,点在了董俷另一只大锤上。

力有万钧的大锤,居然被带偏了。

如果不是象龙配有双镫,如果不是董俷马术精湛。只这一下,就差点栽下了战马。

倒吸一口凉气,董俷吃惊不小。

怪不得唐周对此人大加赞赏,果然不一样啊。他地枪法施展起来。似乎有一种气息流转,连消带打的。险些让董俷吃了一个大亏。这种情况,可从未曾遇到过。

“好枪法!”

薰俷忍不住大叫一声,开始变得兴奋了。

难得遇到这样好本事的人物,自应当好好的领教。

开始还留着几分力气,怕陈到受不起。可这兴致起来了,董俷也不在留手。大锤上下翻飞,挥出时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历啸声。陈到也抖擞精神,大枪抖出一道道弧光,缠、拦、拿、点、圈……两人战在一起,锤若流星,枪似蛟龙,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薰俷很难受,这陈到的枪法实在是太古怪。

看似是架住了大锤,可总是有一种很怪异地力道牵引着他。打了半天,两人的兵器居然没有过一次实质性的接触。那种感觉,就好像空有一身力气,却和空气对打一样。

陈到的枪法很妙,施展开来弧光闪动,大枪回绕周身,密不透风。

偶尔出击,恰如灵蛇出动,唰的一下刺来,必然是董俷空挡所在,端的是防不胜防。

这很像是后世武术中的太极原理,却又不尽相同。

薰俷越大越难受,越打越心急,突然怒吼一声,也不管那憧憧枪影,一锤护胸,一锤而击。陈到一下子变了脸色,胯下马和他心意相通,连退了数步后,大枪一领。

铛的一声,总算是砸中了。

可陈到在接锤地一刹那,很明显有一个卸力的动作。董俷啊的一声,收势不住,一头从马上就摔了下来。而陈到也拿不住大枪了,胯下马一声长嘶,前腿一软,把他掀下了战马。

陈到看上去是打的很轻松,可实际上却是有苦说不出。

大枪被砸地都有些变形,在他落地的一刹那,顺势一滚之后却站不起来,双手一个劲儿地颤。

每一次卸力,可都是运足了全身的力气。

薰俷的力量太猛了,虽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依旧让陈到受不了。当然,胯下的战马也早已经支持不住。

“俷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落马之后,半天没有爬起来。

他面朝下,四肢张开。刚才摔了一下他已经有了保护,故而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可也就是这么一摔,让他脑中灵光一闪。

以气运锤……这个气,可不是后世所说的什么内力,而是指气息。合理的分配每一分力量,合理的使用每一份力量,这也就是马援留下来的那份心法中,以气运锤的关键所在。在此之前,他只能说是以力用锤。按照马援的说法,以气运锤,岂不是和黄忠所说的举重若轻相似?

对手如果是典韦、沙摩柯这样的凶悍之人,可以力胜之。

陈到的力量很明显是比不过典韦两人,却能和他缠斗这么长时间,气关

于,他掌握了力的运用。

薰俷没有理睬陈到,而是翻身起来,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牛皮卷。

这是宛县突围之后,黄忠送给他的礼物。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董俷展开牛皮卷,认真的体味着里面的每一个字。手舞足蹈,好像疯了一样。好半天猛然大吼一声:“我明白了!”

把牛皮卷收起来,双手抄起大锤。

一呼一吸之间。似有气感流转。薰俷仔细挥锤狂舞。感受着力量和呼吸的奇妙结合。

渐渐地,手中大锤越来越轻,似浑然无物一般。

陈到此刻也恢复过来。惊讶地看着董俷,抄起大枪说:“俷公子,你我再来!”

二十多年苦练,又有名师指点方才明悟这卸力之术。陈到不相信董俷这么快就能领悟。

两人徒步,又站在一起。

可这一次两人的交手却是格外的怪异。

陈到枪法招式圆转,可董俷地锤法也似乎失去了刚猛的力道。

看似轻柔时。却犹如雷霆万钧;明明是风雷巨响,可是碰上了却又空空荡荡,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一次,陈到可难受坏了。

招式越来越滞涩,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后突然大叫一声,“俷公子,我认输了!”

薰俷呼的收锤,似乎好不吃力。反倒是陈到再也拿不住大枪。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再看那把亮银枪,弯曲的好像弓形一般。

“多谢叔至兄指点!”

陈到苦笑道:“当日我出师的时候,师父曾说,我这枪法天下大可去得。可没想到……”

“叔至兄。你枪法确实巧妙,我生平从未见过。俷胜在兵器。更生在这天生地一股子蛮力。如果不是这蛮力作樂,俷绝不是叔至兄你的对手。”

薰俷说的是情真意切,让陈到很感动,心里的芥蒂也随之释然。

没错,天下能有董俷这般力气的人,又有几个呢?

两人相视片刻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薰俷正要把大锤放下,突然心里一动,腾空而起,大锤朝着一块巨石砸了过去。

轰……

巨石粉碎,露出一个身形单薄,相貌清秀,但颇有英气的少年。

薰俷这一锤,可称得上是声势惊人。少年的心里怕极了,可偏偏又要做出威武地样子。

十四五岁的年纪,硬撑着挺着胸膛,梗着脖子看着董俷。

“徐庶……你怎么在这里?”

陈到认识这少年,忍不住惊奇的叫出声,跑过去拉着少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叔至兄,你认识他?”

陈到点头说:“这是在谷中避难的百姓,叫做徐庶,是颖阴人。”

“我不是避难,我是在保护我娘……”少年眨巴着大眼睛,平息了惊恐之情之后,对董俷说:“大叔,我能不能和你学武艺?”

大叔?

少年这一句话,真地是伤了董俷的心。

我,我,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不过却突然反应过来,把锤放下来上上下下打量少年一番。

少年把胸脯挺得更高了,一副‘你看我多结实’地模样。

“你叫徐庶?”amp;

“对啊!”

“你可有字?”amp;

“大叔,我今年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有字呢?”

薰俷被那‘大叔’两个字说的是羞愧难当,苦笑着说:“哥哥,我也才十四,能不能别叫我大叔?”

徐庶皱着眉,一副‘你骗谁’的表情。

“你才十四?可是我看你比叔至大哥还要老……”

妈的,那不叫老,那叫老成!董俷很难把这个少年和那个在三国演义中出场的单福先生联系到一块去。人家单福先生多会说话,可这小子,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刺耳?

“你真的叫徐庶?”

陈到也看不下去了,“俷公子,他真的叫徐庶。还有一个母亲,非常的贤良。这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徐庶,你一大早的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偷看别人练武,很没有礼貌吗?”

“我,我想学武!”

“学武?”

薰俷惊奇的看着徐庶道:“你为什么要学武?”

“我,我想做一个大侠……”

薰俷很无语,也很怀疑。这个徐庶,和三国演义中的单福先生,真的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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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四章 日趋严重

庶想学剑,做一个游侠。

可惜董俷的剑法稀松,哪有资格去教别人?不过看着徐庶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又实在不忍心拒绝。无奈下苦笑道:“徐兄弟,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我的剑法本来就很差……如你要学锤,我倒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但是这剑法,我实在不行。”

徐庶看了一眼那锤,,似乎很不屑。

其实也并非完全是不屑,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他知道,董俷倒也不是推托,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可关键在于,即便他想学锤,也没有那个力气啊。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如董俷一样,把这么重的锤施展起来?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种打熬力气的办法,对身体很有好处。”

徐庶叹了一口气,“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是力气大,还是不会剑术啊。”

这时候,陈到忍不住开口了。

“徐庶,你想要学剑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一定要征求你母亲的同意……我在习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套剑术。随说不上是非常高明,但也算是一门绝学,你可愿意?”

徐庶眼睛一亮,“叔至大哥,我真的可以学剑?”

在得到了陈到的肯定回答后,徐庶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去找母亲说明情况了。

薰俷很好奇的问道:“叔至兄,你和谁学的武艺?刚才看你的枪法,可相当不俗。”

陈到说:“哦,这说起来可就长了……教我枪术的师父。并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只受我做了他地记名弟子。他姓童,名渊,是驰名天下地枪法宗师。不过我只有幸随他学了三年的枪术。十五岁的时候师父就去继续游历了,后来就没见过他。至于剑术,师父说并非他所擅长,而是他从一个朋友那里赢来地赌注,留在身边也没用,就交给了我。”

童渊?

还是没听说过!

薰俷不禁有些羡慕陈到了。

虽然说没有正式成为那个人的弟子。可能得到名师的指点,也是一种福分。不过在一想,自己的福气也不差。老天让他能再活一次,并给他了一具强悍的身体,还有幸学了伏波将军的锤法,也应该知足了。人啊,有时候真地是要学会知足。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

徐庶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告诉陈到,他母亲已经答应他学剑了。

陈到自然要带着徐庶再去找徐庶的母亲确认一番。而董俷也没有追问陈到是否已经考虑清楚,让人把唐周和龙骑十二叫来。心里还是非常的犹豫,但也没有办法。

“唐周。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去做。”

唐周先是一怔。旋即小心翼翼的询问:“主公,可是要周前往阳送信吗?”

薰俷点点头,倒也不觉得怎么吃惊。

唐周这个人有时候非常的奸猾,但很聪明,也能察言观色,举一反三。最重要的是,他很会揣摩人地心思。所以经常是你刚一开口,他就能猜出你想要说什么事。

“唐周,我考虑了很久,感觉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办最合适。原因……我想你也知道。目前的情况,我也确实不适合在出现。你去阳,找伯先生。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和他说,只说宛县尚未丢失,秦太守等人还在坚持,苦盼朝廷援军抵达。”

唐周点点头,“周明白了!”

“十二,你带着其他的巨魔士护送唐周去阳……恩,一路上多听他的安排,务必要把他安全地送到阳,明白吗?”

“喏!”

“事情办好之后,你们就去找我爹,或者回河东也行。”

“周记下了!”

薰俷站起来,“好吧,去准备一下吧,尽快出发。”

“主公,你也要多保重……叔至此人外柔内刚,不可太过逼迫。主公把话说明白就可以……丹阳卒定要掌握手中,叔至的父亲和家人也要保护好。如果此人还不识抬举地话……主公,且莫心慈手软。天下能人多了去,可不要为一人而丢了性命。”

薰俷没有出声,点点头表示明白。

唐周这才和龙骑十二起身离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正午时分,在龙骑十二带领着十二名幸存的五溪蛮人护卫下,启程动身,走出了深山老林,向阳进发。

唐周走了之后,董俷倒也没有急于收回兵权,依旧把丹阳兵交给陈到训练。

而陈到呢,也一直没有表示。或者是教徐庶练剑,或者就是训练一下丹阳卒。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山谷里,和母亲、妻子在一起。

******

皇甫嵩的死,的确是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

颍川郡的官军在听说皇甫嵩被杀之后,士气几乎跌到了冰点,根本无心在驻守颍川。

相反,黄巾军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在张燕离开,前往南阳之后不久,张角的另一个弟弟,人公将军张梁抵达兖州。

和颍川的情况不一样,巨鹿的战事非常吃紧。

特别是在失去了谋士满宠,大帅张牛角以后,张角气急攻心,病情也随之更加严重。手中有十五万人马,更兼有八千黄巾力士,却被卢植的四五万人打得接连败退。无奈之下,只好命张宝和张梁在外围做文章,加紧时间占领颍川和东郡,试图对阳施加压力,以减轻巨鹿方面的危机。而张梁、张宝二人,在很大程度上也做到了这一点。

于是,山里的难民变得越来越多。

从汝南、陈国、颍川各地进山躲难的百姓数量日益增加。

小小的山谷,在短短一个月地时间就增加了数百人。山

显无法再容纳百姓居住,而且粮食也日益地短缺。意打到了董俷的战马身上。但又害怕薰俷的模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叔至兄,这样下去地话,非要出大乱子不可。”

陈到也为此感到非常的头疼。“俷公子,可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这些人赶走啊。”

薰俷目光一冷,“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反贼的队伍越发壮大起来,官军至今还没有消息。以前我们可以靠着打劫那些小股的流寇勉强活下去,可现在。流寇都变成的大盗,我们手里地兵已经不能再像前些日子一样轻举妄动。”

这也的确是个大问题!

地方让人住了,也没什么。

可偏偏这些难民良莠不齐,有不少是二流子,还有一些是官军的逃兵。

这些人来到这里之后,什么也不干不说,坐吃山空,还喜欢惹是生非。前几天甚至出现了一宗强奸未遂的事情。如果不是陈到碰巧路过。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糟蹋了。

虽然陈到把那家伙杀了,可镇的了一时,镇不了一世啊。

等那些逃兵、二流子们学会拉帮结派的时候,问题可就要变得很复杂了。

偏偏董俷和陈到。都是行军打仗可以,对于治理民生却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局面。着实愁坏了薰俷二人。

两个人正在这里发愁,徐庶急匆匆的跑来了!

“叔至大哥,俷公子,出事了,出事了……”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徐兄弟,出什么事情了?”

“那些人又闹起来了……还聚集在一起,准备找你们地麻烦。”

薰俷二话不说,长身而起。跨上象龙马,飞一般的向山谷跑去。而陈到也不犹豫,立刻召集了丹阳兵。其实,最近丹阳兵的军心也不太稳,总是躲在山里,缺吃少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满。如果不是考虑到将来地前程,再加上董俷的凶名和陈到地治军严谨,这些丹阳兵早就造反了。想想也是,出去当反贼过的也会很痛快啊。

人马点齐后,陈到率领丹阳兵急匆匆的跑到了山谷。

可是还没有到谷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跑过去一看,只见谷口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很惨,都是被砸的面目全非,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出自董俷的手笔。

山谷中,一边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百姓。

另一边是一二百个青壮汉子。有的手里拿着兵器,有的却是赤手空拳。

双方正中间有一块很空旷的地带。董俷凶神恶煞一般的立马持锤,眼睛已经眯成了缝。

“是谁刚才喊着要造反?”

薰俷的语调轻柔,语速也是慢条斯理,听上去却觉得很冷。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有人喊的很起劲儿,说是要去投靠反贼,还要和我谈一谈吗?”

那些青壮,鸦雀无声。

薰俷现在的样子很吓人。由于多日奔波,也顾不得什么风范。头发也不在束髻,披散着有点像野人。锤头上,站着鲜血,还有白乎乎的脑浆。象龙不停的喷着响鼻,呼哧呼哧,前蹄不停的刨着地面,偶尔的还会露出雪白的牙齿,向人示威。

这一人一马,都很凶啊!

原本以为十几个人能阻拦一下,可没成想片刻就死了个精光。

一个青壮站出来,大声说:“丑鬼,刚才是我在说话。爷们儿是官军,在军中任都伯。召集了一些好汉,准备出山去打反贼。找你们要些粮食,又有什么不对?”

薰俷乐了……

“当然没什么不对!”

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立刻一声长嘶,闪电般冲了出去。

一声惨叫声响起,那青壮被董俷砸的脑浆迸裂,面目全非。与此同时,陈到带人也冲进了山谷,把对方围在中央。

一边是乌合之众,另一边却是训练有素的丹阳卒。

一边是群龙无首,另一边却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优胜劣败一眼就分了个清楚,青壮连忙哗啦啦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我们投降!”

“没有人要和我谈条件了吗?”

这一次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哪有这么谈条件的?根本就是在玩儿人啊。

薰俷黑脸一冷,“叔至!”

“喏!”

“把这些人拿下……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人,怎么处理,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

“末将明白!”

不知不觉中,陈到已经把自己从一个朋友的位子,放到了一个部下的位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要投靠的话。可有时候,一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杀死官军的事情,只有董俷、陈到和唐周三人心里清楚。

至于龙骑十二也是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但说不清楚。其他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状况。

丹阳卒压着青壮走出了山谷。

至于如何处置那些人,董俷能够猜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丹阳卒的心里有一个宣泄口。否则总把那不满压在心中,会出大事。

眼前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可董俷和陈到都清楚,麻烦远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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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五章 父子相逢(恳请月票)

主公,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啊……我们能压的住一次,次压制成功。全/本/小/说/网如今是那些家伙闹事,我们手中有兵。可如果是我们手里的兵闹事,又该怎么办?”

人口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少。靠狩猎和劫掠,显然是无法满足目前的状况。

陈到不禁忧心忡忡。

对于这种情况,董俷也是束手无策。但他也清楚,如果不解决的话,会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他开始想念黄劭了。

“我们杀出去吧!”

薰俷在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叔至,我们总是缩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呆在山里,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倒不如杀出去,总好过在这里熬着。”

“主公,那些百姓怎么办?”

陈到苦笑着摇头说:“难道我们丢下他们不管吗?我们出去,是能够自保。但那些百姓可是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抵挡如狼似虎的反贼?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他们送死?”

薰俷咬着一根青草,沉吟片刻后说:“给他们兵器!”

“啊?”

“外面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拿起武器就变成了杀人放火的反贼。反贼可以这样,那些人为什么不可以?叔至兄,我们保得他们一时,却保不得他们一世。”

陈到点点头,“主公这话说的不错,如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否则一旦我们的兵也跟着闹起来,可就真地无法收拾了。”

“这样吧,你去问问大家。愿意跟我们走地。明天一早出发。咱们不要求他们杀敌。但至少也能拿起兵器自保一下。不愿意和我们走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喏!”

目送陈到离去,董俷在清泉边上。洗了洗脸,感觉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不远处,徐庶正在月光下练剑。

要说这家伙也确实是个练剑的好手,短短一个月地时间里,居然把陈到的剑法学会。

再加上每日以虎戏打熬身子,看上去比以前粗壮了不少。

剑光闪闪。颇有些功底。徐庶一套剑法使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的收势站稳。

“徐兄弟!”

薰俷喊了一声。论年纪,薰俷比徐庶大三个月,也是兄长。徐庶听到薰俷的叫声,拎着宝剑跑过来,笑嘻嘻的说:“哥哥,你教给我的那套拳法。还真地是不错。”

“那不是拳法,只是用来打熬力气而已。”

“可是我觉得可以用来对战啊。”

薰俷无语。徐庶的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那个本事把一套单纯的养气功夫变成拳法。也许,当年创造五禽戏的华佗确实也创出了杀敌的拳法。但经过一千八百年。杀敌的拳法早已经失传,至少薰俷学到的。只有这套养气健身的功夫。

“俷哥哥,刚才我听到你和叔至大哥地谈话了!”

“哦?你怎么看?”

徐庶想了想,“为什么你们不去颖阴呢?俷哥哥你是官宦子弟,官军应该不会为难吧。”

薰俷苦笑一声,心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啊!

可如果不回答的话,又不免会让徐庶生疑。董俷到现在也没有闹清楚,此徐庶是不是演义中的那个徐庶。如果是同一个地话,别看他还没有成才,却绝不可小觑。

“徐兄弟,不是我不想去……前些日子你也听进山避难的人说过,总督颍川军事地左中郎将皇甫嵩将军战死。颖阴虽然有官军,可天晓得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冒然去颖阴,而那里又被反贼所攻陷……兄弟,到时候我们可就有危险了。”

徐庶想了想,“哥哥,我们可以不去颖阴!”

“不去颖阴?那去哪里?”

“颖阴郊外有一处庄园,虽说是庄园,却不比城镇的防卫差。那是荀氏家族的田庄……哥哥,你应该知道荀氏吧。那里不但有护卫,而且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荀氏在颍川是大族,平素里很有威望。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寻求庇护,不行的话也可以借一些粮食啊。”

荀氏……

薰俷心里冷笑:老子何止是知道,还差点杀了他们家的一个人呢。

“如果按照你说的,反贼会放过他们?”

徐庶眨巴着灵动的双眸,嘿嘿的笑了,“哥哥,如果我是反贼头子,绝不会打荀氏田庄。”

“为什么?”

“第一,荀氏田庄守卫森严,更兼荀氏百年来人才辈出,颇懂得防患未然的道理。他们田庄的院墙,高且厚,比颖阴的城墙差不到哪儿去。反贼如果攻击田庄,肯定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田庄里除了一点粮食外,没有任何价值,可说是得不偿失。”

薰俷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少年了!

“哦,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第二点呢,荀氏在颍川颇有贤名,而且是百年的大族。打他们,就等

方大族彻底翻脸。哥哥,你应该知道,这些世族的如今世族尚在观望,打了荀氏,等于向北方世族宣战……嘿嘿,我不认为反贼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薰俷突然问道:“徐兄弟,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徐庶脸一红,挠着头轻声道:“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前些日子你和叔至大哥讨论,我在旁边都记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自己瞎琢磨……如果说的不好,你别笑我。”

薰俷笑了起来,“徐兄弟,且末妄自菲薄,你刚才说的很不错。但是,如果荀氏不接受我们怎么办?”

“向他们借粮……然后可以寻一险要之地,先占山为王。反贼一般不会对贼寇下手,即便是招揽不得。也不会轻易出兵。因为豫州山贼为数不少。很容易就激起其他山贼的同仇敌忾。有了粮食,我们打着山大王的旗号,暂时会很安全。待官军反攻地时候。我们从侧后方突然袭击,定然可以立下大功……哥哥以为如何?”

也许,这个一心想要当剑客地少年,真的是那个单福先生呢。

薰俷点头道:“就依兄弟所说……徐兄弟,其实你读书比习武的前途更好。若你有兴趣地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老师。襄阳名士庞德公。和我的关系很不错啊。”

徐庶摇摇头说:“不要,我还是喜欢做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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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的百姓,只有一小半愿意随董俷出山。

大都是最早进入山谷避难的百姓。他们对董俷、陈到颇有信心。再加上陈到曾私下里和一些朋友提起董俷做过的事情,让这些人对董俷很信任。徐庶的母亲也认为,最安全地地方,也许就是在俷公子的身边。至少他是个忠于汉室,敢于舍身的好人。

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多人。

再算上二百多丹阳兵。零零总总的凑起来一共五百人。

薰俷和陈到商量了一个晚上,都觉得徐庶说的办法可行性很高。

次日一早,众人整装待发。薰俷刚要上马,却被陈到一把拉住。示意他到旁边。

“叔至,有什么事?”

“主公。此次出山,你不能用锤……甚至不能带锤!”

薰俷一怔,愕然道:“为什么?”

“您忘记了?我们曾杀了皇甫嵩!他的亲兵逃走了不少,而你的兵器,实在太显眼了。”

“这个……”

薰俷深知,陈到说的很在理。

可不让他用锤,那又让他用什么兵器?

陈到接着说:“不但是锤不能带,您地投枪、盔甲,都不能再用。最好找个地方,埋起来。”

“叔至,那你让我用什么?”

陈到苦笑说:“主公,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可这不是没办法吗?那天杀皇甫嵩的时候,您带着这个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来。可您的这身行头,实在是太抢眼了……您想想,这大汉的天空下,又有多少人如您这样地打扮?”

说完,陈到看远处正在列队的丹阳兵。

“前些日子我们出山劫掠,末将曾杀了一个反贼头领。那家伙用地是一柄独角铜人槊,重约八十斤。我不知道主公是否会使槊,如果会的话,可以先拿来凑手。”

“也罢,就依你所说!”

陈到把董俷带到一个大坑前,“这是昨夜我让人偷偷挖出来的坑,您把兵器和盔甲都埋起来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就算有人说是您杀了皇甫嵩,您也不要承认。”

“这我省的!”

薰俷脱下了盔甲,把大锤和投枪都扔在了坑里。斩马剑也不敢再用,一并扔进了大坑。坑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约有八百多斤重的样子。薰俷运足丹田气,猛然大喝一声,将巨石推进了坑中,把盔甲兵器,压盖的是严严实实。

“这样总可以了吧!”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和陈到回到队伍中。

有两个丹阳兵抬着一杆独脚铜人槊走过来,董俷一把提起,在手里耍了一个花儿。

这独脚铜人槊柄长六尺,槊头的形状很古怪,呈人的形状,大约有四尺出头的长度。那铜仁有头有手,只有一只独脚,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娃娃。柄尾部有一个三棱鐏,可以用来突刺。这铁重约有八十多斤的样子,董俷掂量了一下,有点轻。

不过槊是十八般武器中的重兵器,专为马战所用。

有道是矛长丈八谓之槊。想要使一手好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这独脚铜人槊的用法更加复杂,一来是份量重,二来槊头的形状独特,比之普通的槊更难使。

薰俷早年在临洮也曾学过两天槊,并不算太精通。

不过总好过两手空空。薰俷在马上举使了一回,差强人意。当下向陈到点点头,表示这兵器还算可以。陈到也就放下心来。当下率领五十名丹阳卒在

道。

那些百姓在队伍中间。手里的兵器也是各种各样。

有的甚至扛着个子,看上去怪异地很。青壮在外围,妇孺在中间。一百名丹阳卒作为护卫。而薰俷则领着剩余地五十多名丹阳卒走在最后面压阵。这一行古怪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深山老林,向着颖阴方向进发。

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太多麻烦。

偶尔会有一些流寇骚扰,但不是被陈到率人击杀,就是被董俷杀得落荒而逃。

百姓们从最一开始地紧张、担心,慢慢的也开始直面那些流寇。不少青壮都换了武器。更大着胆子和丹阳卒并肩战斗。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一个人,就是那徐庶。

慢慢的习惯了掌中这把独脚铜人槊,更琢磨出了不少使槊的心得。

薰俷把锤法中的招式和融合在铁槊当中,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一开始,不少人还奇怪董俷为何不用锤。徐庶更是追着董俷问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被董俷含糊过去。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不少人甚至忘记了董俷还会用锤,甚至以为他一开始就是个使槊的高手。

只有徐庶。似乎有所觉察。问了几次之后,干脆也不再询问。让薰俷不免有些忐忑。

距离颖阴越来越近,遇到的反贼也越来越多。

不得已,董俷等人只好晓宿夜行。避开反贼的大部队。虽然有些艰苦,可却能保证食物的充足。从黄巾军和流寇的手里抢走了不少的粮食。而且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丹阳卒地士气变得越来越高涨。特别是薰俷下了命令,每次战斗后的战利品,除了粮草马匹之外,一律交给丹阳卒自己处理。

那些流寇,可是劫掠了不少财富。

几天下来,丹阳卒收获颇丰,甚至连一些青壮看着眼红,也叫嚣着要加入其中。

这一天,董俷等人一如往常,在夜色中行军。

人们也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也都没有发什么牢骚。徐庶抢了一匹战马,天天跟在董俷的身边。

“哥哥,从前面的树林里穿过,就能看见荀氏田庄了……你看,从这条官路下去,是长社。过了长社,就是颖阴。咱们先去荀氏田庄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如何?”

有时候,董俷真地认为这个徐庶,不管是不是单福先生,如果去读书的话,比习武更有前途。可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还就是迷恋上了当侠客,怎么说也没有用。

在这一点上,徐庶地母亲也很无奈。

“俷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小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剑客。当时那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是那剑客出手教训了那些欺负我们母子的人。从那以后,他就立志要做一个剑客,管天下不平之事……他虽然孝顺,但有些事情我也劝说不得,只好随他去了。只希望他不要惹是生非,将来能明白过来,有些问题并非用剑就能解决。”

薰俷当下也就绝了劝说徐庶的心思。

偶像的力量啊……幼年时的经历,对一个人的作用太大了。

想他上辈子的时候,不也曾疯狂的崇拜过做解放军吗?虽然最后没能做成,可却影响了他一生。

“徐兄弟,那咱们在树林中休息一下。我带些人去荀氏田庄,希望能寻求到帮助吧。”

“恩,这样也好……如果一下子过去这么多人,荀家的人肯定会误会。”

当下,董俷催马赶上了陈到,把想法说了一遍。

陈到也很赞成,于是带着人往树林走。可没等走到树林,就听见远处有隐约的撕杀声传来。

正当董俷和陈到感觉奇怪的时候,有斥候前来回报:“有反贼和官军在长社外交战。”

“官军?”

薰俷和陈到看了一眼,顿感欣喜若狂。

总算有官军的消息了……这一路上见到的尽是流寇反贼,还以为官军被杀绝了呢。

“可曾看清楚官军旗号?”

那斥候回答说:“看清楚了!那官军的旗号上,写的是左中郎将薰。但究竟是哪个左中郎将,就不是很了解。”

左中郎将,董……

薰俷眼睛一亮,心道:莫非是我那老爹来了?

“叔至,你带一百人掩护大家进树林等候,其他人,都随我一同前往观战!”

说完后,董俷一磕马肚子。象龙仰天一声长嘶,唏溜溜的暴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如同闪电一般,朝着战场方向疾驰而去。

#】一百名丹阳卒紧跟在董俷的身后,兴高采烈的奔跑。

网##】终于有大场面了!

陈到也觉察到了董俷的心思。

若真的是主公的父亲出任左中郎将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可就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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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六章 将军威武(深情召唤月票)

平元年四月末,位于长社的白登河畔,发生了一场激

左中郎将董卓的先锋官华雄,率领八千秦胡兵在长社城下扎下大营后,、QΒ⑤.cOm\\这八千秦胡兵,是牛辅从雍凉苦寒之地招募而来的精壮人马,战斗力极为强悍。

在中原,曾有人这样说过:天下强勇,百姓所畏惧者,有并、凉之人;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等八种。并、凉之地的人,就无需多介绍。生于苦寒之地,长年和胡人作战,可说得上是精兵悍卒。而其他六支人马,也都非是等闲,为天下人惧。

秦胡兵就是这八支悍卒之一,生性喜欢争强斗狠,自幼练就的娴熟弓马。

听闻董卓出兵作战,身为女婿的牛辅担心老丈人出事,毫不犹豫的把手中最精锐的人马送了过去。负责统领这支人马的,却是裴元绍和董召二人。历经一年,这二人手中的巨魔士已经训练完备,正准备着找时机试炼一下,没想到这机会就来了。

加上二人的巨魔士,共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

没想到等这支兵马抵达河东时,董卓已经出兵了。在打探了董卓最后的行踪之后,裴元绍和董召立刻赶往高邑,就在董卓准备启程前往颍川督战之前抵达军营。

看到这支人马,董卓可是乐坏了!

当下将八千秦胡兵交给了华雄统领,把徐荣等人羡慕的眼珠子都变成了绿色。

裴元绍和董召本部的两千巨魔士,战斗力丝毫不比秦胡兵差。

薰卓干脆把二人留在了身边。算是做中军护卫。在华雄出发后没多久。就起兵往颍川去了。

对于董卓地好运气,卢植也是羡慕地很。

本想让刘备三人一同和董卓前往颍川,可一来刘备的三弟张飞对董卓不满。死活不愿意在薰卓帐下效力。既然三人结义,刘备虽想要去,可还是顺从张飞的意思。

二来呢,卢植也看出来了。

薰卓对他意见很大。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当初董卓初来报到时地那个下马威造成。

虽然并非卢植本意,可他也不想去解释。

为大将者。你只要为国家出力,效忠于皇上就行。至于你薰卓是不是恨我,我不怕。我也不想和你拉帮结派,我也没存着要交好你的心思。你要误会,就随你去。

但不能不考虑学生的命运。如果真的在董卓的帐下效力,说不住什么时候董卓就把这三个人给咔嚓了。这的确是个心狠手辣地家伙,从董卓对付宗员的事情上,卢植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倒不如让刘备三人跟着自己。一样可以建功立业不是?

华雄兵发颍川,很快就被黄巾军盯上了。

自皇甫嵩被杀死后,黄巾军的气焰已经嚣张到了极点。

连战连胜,攻城略地……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可说的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破。

这边华雄刚扎下营寨。就有两支黄巾军人马扑过来。

华雄那是什么性子,就是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子,那就会炸了。

二话不说,出寨迎战。凭借胯下马,掌中刀,两战两胜,更俘虏了数千黄巾军。

对于已经烂的颍川战局而言,华雄这两战可说得上是至关重要。

不在于他杀了多少人,而在于对官军的士气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提升。可这样一来,华雄这支人马,也就被波才给盯上了。若说波才此人,憨归憨,却也识得兵法。

见华雄气势正盛,波才反而不急于出击。

一连两天,都没有理睬华雄地挑战。这一天,等天已经晚了,突然率兵偷袭营寨。

也是华雄被胜利冲昏了头,居然没有做任何防备。

被波才这么突然袭击,顿时措手不及。好在他手下的秦胡兵战斗力凶悍,在经过了初时的混乱后,居然稳住了阵脚,挡住了波才的攻势。这也迫使波才不得不正面地进行交锋,仗着人多势众,指挥手下兵马一**的冲击营寨,华雄地人马渐渐抵挡不住。

薰俷带人赶到了时候,正好看到华雄营寨的大门被攻破。

波才在中军的护持之下,立于一个高岗之上,指挥麾下人马向营寨进行最后的冲击。

大致上扫了一眼战场上的状况,董俷就已经明白了!

老爹的人,看起来是顶不住了!

此时,丹阳卒也已经追了上来。董俷看了看被数千中军所簇拥的帅字大,一咬牙,心一横,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取那反贼首领的首级,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说完,象龙一声长嘶,就冲了出去。

那速度快如闪电,贴着地平线好像一支离弦利箭飞行。

正在观战的中军护卫猝不及防,已经被董俷杀入阵中。独脚铜人槊高举,一招泰山压顶,呼的就砸落下来。这中军护卫观战正看的来劲儿呢,那里想到会有人突袭?为首的一个黄巾军将领吓了一跳,刚要询问薰俷的身份,那铁就砸向脑门。

噗的一声,这一槊下去,正砸在那将领的天灵盖上。

夹带着万钧之力的大槊威能何等凶猛,把那将领和胯下的战马一起砸的血肉模糊。

战马凄厉长嘶一声,就没了气。

人还没倒地,象龙已经掠过了尸体。十数名黄巾军上前想要阻拦,但已经速度已经冲起来的象龙,又岂是小卒能够阻挡。马身上披着铠甲,加上凶猛的惯性,两个小卒被直接撞飞了出去,胸口的骨头被撞的粉碎,口吐鲜血,人没落地就断了气。

“挡我者,死!”

薰俷手中的大展开。威力丝毫不比那对擂鼓瓮金锤差。

大槊做棍。上下翻飞,就如同出水的蛟龙一般凶猛。沾着死,碰着亡。铁过处,可说地上是血肉横飞。薰俷在马上劈、盖、拦、撩、挑;象龙连踢带撞,好像下山地猛虎。这一人一马,硬生生把个黄巾军的中军搅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紧跟着,丹阳卒冲入了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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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才也觉察到了动静,沉冷地面容一抽搐,暗道一声:那里跑出来这么凶狠的丑八怪?

不过,波才并不紧张。

毕竟他这中军足有数千人,又岂是一二百人能够冲散。

波才厉喝道:“张成何在!”

一个敦实的汉子闪身站出,插手行礼:“末将在!”

“带你本部人马,给我杀了那个丑八怪!”



“得令!”

张成立刻翻身上马,嘬口一声长啸。风一般的冲向董俷。在身后还跟着一二百个装备和其他黄巾士卒完全不一样的骑兵。这张成,是张宝专门配备给波才的护卫。

手下都是身经百战地黄巾力士,较之普通的士卒悍勇数倍。

黄巾力士之所以悍勇,固然是因为经历过无数次的战阵。经验丰富。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大都是对张角狂热崇拜的信徒。能为太平道大业战死疆场。对他们而言是极为荣耀的事情。故而悍不畏死,是黄巾军中战斗力最为可怕的一支人马。

张成原本是黄巾力士中的头目,本身也是身经百战地悍将。

见董俷在自家阵营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冲杀,早就是热血沸腾。这一支人马杀出来,黄巾军的气势立刻暴涨。张成手持一杆月牙戟,在马上大吼:“丑鬼,休要猖狂!”

薰俷一见对手使的武器,就知道此人不一般。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当下催马迎着张成就冲了过去。

尚有数步距离,张成一招力劈华山,砍向了董俷。这距离在马战中算不得什么,一般来说招数使到了,二人正好照面。董俷细眼一眯,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肚子。象龙心有灵犀,在高速奔跑中猛然再次提速,马身一长,就已经到了张成地面前。

这一来,那招数可就使老了。

张成吓了一跳,暗叫一声不好。有心要变换招数,可董俷又岂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手握住槊柄中间,横槊一招老龙缠腰。

只听啪的一声响,槊头上地独脚铜人就拍在了张成的胸口。甲冑碎裂,可以明显的看出张成的胸骨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形状。在马上狂喷鲜血,张成和董俷错身而过。与此同时,薰俷的铁奇妙的在身上划了一个弧形,槊柄尾部那拳头大小的三棱铁鐏就砸在了张成的头上。噗,血雾喷出,黄且发白的脑浆顺着脸就流了出来。

只一招,就击杀了黄巾力士的头领。

张成落马的一刹那,董俷已经迎着黄巾力士冲了过去。

只见他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数个黄巾力士跌落下马,但同时也激起了其他黄巾力士的凶性。一群人嗷嗷的围住了董俷,不顾生死的劈砍起来。

一时间,董俷陷入了重围之中。

而另一边,由于董俷被围困,百余名丹阳卒也渐渐的失去了锐气,被黄巾士卒围在中央。波才冷笑一声,手中帅字旗一摇,山岗下最后一支人马,冲向了营寨。

薰俷在马上看的清楚,心中暗自焦急。

如果投枪尚在,此时和波才大约有五十步的距离,也能够勉力一试。

可惜……

大槊砸翻了一个黄巾力士,胯下的象龙却被砍中了臀部。象龙一声惨嘶,前蹄扬起。

薰俷双腿加紧马肚子,人随战马立起,大槊自马腹下诡异的刺出,挑飞了一人。

“主公休慌,陈到来也!”

就在这时,陈到率人赶来。看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就杀入了敌阵。

大枪过处,犹如万朵梨花绽放。黄巾士兵纷纷倒下,被随后扑来的丹阳卒上去就是一刀。

波才一怔,心道:哪儿来的这么多悍将?

正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一彪人马扑来,荡起了满天的烟尘。

夜色正深沉,也看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马。

波才不禁感到一阵心慌,正盘算着如何对付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巨雷般的吼叫。

抬头看去,却是董俷发了疯。

全不顾砍向自己的兵器,大槊轮圆了一招横扫千军,又是一招横扫千军……

三招同样的招数,却把挡在他前方的十数个黄巾力士砸的人仰马翻,倒在血泊中。

薰俷浑身浴血,自重围中杀出来。

谁也不清楚,他怎么就突然在马上站立起来,把铁槊当作投枪,奋力的投掷出去。

八十多斤的铁槊破空发出了刺耳的锐利啸声。

波才还在奇怪:这丑八怪怎么就站在了马身上呢?

铁槊已经袭到面前,本能的想来一个马上铁板桥,躲过铁槊。可没想到刚一仰头,那铁槊就到了。啪的砸在了波才的下巴上,把下巴砸的是血肉模糊。巨大的力道涌过来,嘎巴一声就震断了波才的脖子。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波才翻身落马。

而这时候,一名黄巾力士挥刀砍在了董俷的肩膀。

薰俷在马上来了一招霸王卸甲,化解了对方刀上的大部分力量。右手抬起,一把攥住了刀杆,细目圆睁,怒吼一声:“给我拿过来!”

刀杆刷的从黄巾力士的手中脱出,董俷反手就是一刀,把对方斩落在马下。

马似出闸的猛虎,风一般的冲到了大下面。一刀把那大砍为两段,只见火光中,董俷满身的鲜血,面容狰狞若同凶神恶煞般,气运丹田一声咆哮:“反贼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声若万马奔腾,传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赶来救援的人马当中,有一人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大声喝彩:“将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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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七章 王佐才也

雄已经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由于他的一时大意,使得波才偷袭得手,心中煞是悔恨。/。QВ⑤。cOm\\早在出发之前,李儒曾经反复警告过他:黄巾军中也并非都是无能之辈,所以要特别小心,以免上当。

可还是上当了……

原以为黄巾军已经胆怯,没想到是骄兵之计。

就在营寨大门被攻破的一刹那,华雄是心灰意冷。

可谁晓得风云突变,眼看着大军就要溃败,却没想到奇迹竟然发生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将军威武’的叫喊声。华雄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黄巾军的中军大已经不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却明白一件事,一定是援兵来了。

“贼首已死,援军已至……随我杀,杀,杀!”

华雄大声吼叫着,挥刀砍翻了两个逼过来的黄巾士卒,一马当先的冲出营寨大门。

秦胡兵的军心顿时振奋,呼号着他们的口号,奋勇的杀敌。

而黄巾士卒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前这些快要放弃抵抗的官军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疯狂撕杀起来。论起战斗力,黄巾士卒和秦胡兵相比那差了不止一筹。最前面的阵型被冲散,士卒们纷纷的向后败退。而后面的士兵也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到有人喊主帅被杀,紧跟着前军就败退下来。

这些黄巾军,在打顺的时候,一个个如同猛虎。

可一旦遭遇失败。士气马上就会跌落下来。再回头看。中军大已经不见了,这些士卒们立刻是一哄而散,再也没有心情打下去。一队人马溃散。引发出整个黄巾大军,数万人马同时溃散。但见火光照耀下,黄巾士卒好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四下奔逃。

唯一还在战斗地,只剩下那几十个黄巾力士。

可在主帅被杀地情况下,几十个黄巾力士又能产生多大的波澜?

有几个人冲到了董俷的身边,很快就被砍翻在地。而大多数地黄巾力士则被最后一批赶到的援军围困。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放箭!”

数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飞蝗如雨点般洒向了黄巾力士。

片刻的工夫,几十个黄巾力士就变成刺猬一样的倒在血泊中。不过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些家伙哪怕是在死的时候,依然面对着董俷。说明他们至死想要杀掉董俷。

薰俷也不禁感到后怕!

如果那个死鬼主帅地身边多几百个这样的人物,只怕这结局还在另外一说呢。

陈到这时候满身是血的冲上了山岗,跳下马试图把董俷搀扶下来。

“慢点,慢点!”

薰俷这时候才觉察到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一呲牙,险些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仔细看。全身上下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处伤。

肩膀上的伤势最严重,那黄巾力士砍的很深,已经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而腿上,背上。还有一道道被兵器划过地痕迹,有的伤口。同样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薰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波才的尸体,暗自感叹道:真是侥幸!

这时候,那华雄带着秦胡兵也冲了过来,而最后赶来救援的人马,也在山下列队。

“公子?”

华雄看到董俷地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失声的叫喊起来。

出发之前,董卓曾反复交代他,如果有董俷地消息要立刻回报。可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董俷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音讯全无。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董俷相遇。

华雄跳下马,步履踉跄的跑到了董俷的面前。

薰俷正疼得呲牙咧嘴,看见有人过来,立刻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还绽放出笑容。

看清楚是华雄,董俷长出一口气。

“是文开啊……”

“公子,你没死,你没死……实在是太好了!”

华雄兴奋的胡言乱语起来,却让董俷感到好生的晦气。与当初第一次和华雄见面时的忐忑心情不一样,此时的董俷可说的上是见惯了场面,故而气度上大有不同。

“文开,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干嘛要咒我死呢?”

“不是……我不是咒公子……呵呵,见到公子,雄实在是太高兴了。主公若知道公子安然无恙,定会非常的开心。”

薰卓开心不开心,董俷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是很开心。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文开,距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树林,里面有不少避难的百姓。去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告诉你的兵,注意点军纪,万不可再让那些百姓害怕。”

薰卓不在,加之董俷刚才又救了自己,华雄自然是无比的感激。

当下如部下般的插手应命,有一些丹阳卒带路,他亲自带人前往树林里却接人。

天晓得那是什么人?

既然俷公子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明,那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时候,援兵中走出一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虽带着文士冠,却披着一件软甲,肋下佩剑,颇有英气。此人独自一人登上了高岗,插手道:“在下荀彧,特来见过将军。”

有丹阳卒把董俷的独脚铜人槊捡过来,董俷手拄铁槊站立山岗之上。

猛听到那人的名字,董俷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可是八龙之荀文若?”

荀彧一怔,奇怪的向董俷看去。荀氏八龙之名固然有名,可荀彧如俷:|,气,而在外人眼中。更有名的却是他地叔叔荀爽和他地侄子荀攸。荀文若之名。也只是在一个小***内流传。

这好汉居然知道我?

荀彧很惊奇,连忙插手道:“正是荀文若,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薰俷恭恭

向荀彧一礼。“在下薰俷,乃是河东太守,左中郎子。”

“可是有董家狮儿之称的俷公子?”

这一次,却轮到董俷有些莫名其妙。也难怪,薰家狮儿地说法,是蔡提起。更在阳内被一些好事者称之为虎狼之将。其青徐,火烧盘龙谷的事情已经被人打听到,成了坊间无数人的谈资。再加上后来有人把蔡对董俷的评价流传出来,以至于董俷虽然没有去过阳,却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人物,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薰俷知道荀彧,是因为在评书当中,曹操曾说过此人是为他地张子房。张子房是什么人。那可是高祖兴汉是的功臣,比马援还牛逼的家伙。而且在薰俷的记忆中,曹操在征讨徐州的时候,吕布攻打兖州。也正是这个荀彧,阻挡住了吕布的攻势。

“在下正是董俷。至于狮儿之说,俷担当不起!”

废话,狮儿的说法,正是曹操对江东小霸王孙策的称呼。董俷还没有想抢走这个头衔。

提起这个称呼,董俷又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孙策,如今是否已经出世了呢?还有马超、赵云……

当一个个未来将会驰骋天下地英豪一一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董俷已经渐渐的没了早先的畏惧和尊敬,相反在心中还生出了一种会一会那些英豪地强烈冲动。

“文若先生为何会在这里?”董俷心里生出了疑问。



荀彧却笑了,“俷公子有所不知。距离这里不远,有我荀家的一处田庄。我去年访友,刚回家中,没想到却遇到了反贼造反,只好和几个好友滞留在田庄里面。前些日子,官军连战连败,我也很担心,正说要设法与一些世族联系,起兵征讨反贼。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令尊麾下地人马取得胜利。我听说反贼连续两日免战,担心他们耍花招,故而和几个好友带了几百名田庄中的家兵前来为将军助阵。”

“只有几百人?”

薰俷愕然的看着荀彧。刚才这些人出现的情形,可不止是几百人的架势。那浓烟滚滚的,怎么着也要有数千人。

荀彧看出了薰俷的疑惑,笑道:“哦,此乃我一个好友所设计的把戏。在马尾巴上绑了树枝。呵呵,在马匹跑起来之后,那些树枝就会荡起烟尘,掩人耳目罢了。”

这个计策,好像张某人也用过吧。

难道说,张某人还有抄袭的嫌疑吗?

还想再说话,荀彧却阻止了,“俷公子,你身上的伤势不轻,最好先治疗一下。”

这时候,董俷再一次感到了疼痛。

忍不住一呲牙,先前的英雄硬汉形象,一下子是毁了个干干净净。

可这样子,到让荀彧更生了几分好感。至少这个人很真实,不是个弄虚作假的人。

有人上来给董俷包扎伤口,并用金创药止住了血。

薰俷有点想念马真了……这些家伙啊,处理伤口的时候毛毛躁躁,还不如他来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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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的光亮。

华雄一遍清点人马,一边又命人打扫战场,同时在营寨中设宴款待荀彧等人。至于陈到和丹阳卒,已经安排了专门的营帐让他们休息。而徐庶等人则被送进了长社。

在座的,还有一个秀气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少年。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宴席中不停的扫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奉孝,在找谁吗?”

“嘿嘿,自然是找我那小师弟!”

荀彧闻听不禁大笑起来,“奉孝,你那小师弟可真是有趣。非要逞强自己走回来,结果到了营寨门口却坚持不住……不过他身体不错,医官也说除了肩膀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不会有事了。对了,你之前不还说,俷公子是蛮夫吗?”

少年脸一红,“难道现在就不是个蛮夫了?一个人跑去挑几千人,也真能想得出来。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抢先干掉了对方的主帅,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华雄在一旁作陪,本来听到少年说董俷是蛮夫,很不高兴。

可又一听,这家伙居然还是董俷的师兄!人家师兄弟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薰俷这一觉,睡的很舒服。

多日来的担惊受怕,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直到天大亮,他才被一阵喧哗声惊醒。揉着眼睛,光着膀子,还吊着一支胳膊就走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啊!”

薰俷长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向营帐门口的卫兵询问。

这卫兵,是华雄的亲兵。为了保护董俷的安全,华雄把所有的亲兵都安排过来保护。

那亲兵一见董俷,连忙恭敬的回答:“启禀公子,是主公来了!”

“主公,哪个主公?”

亲兵强忍着笑意,刚要回答董俷这个看似很愚蠢的问题。就听大营外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紧跟着一个体型魁梧壮硕的黑脸胖子出现,大声叫喊道:“我儿何在?我儿何在?”

黑脸胖子一出现,董俷一下子醒了。

他张大了嘴巴,紧走两步道:“父亲,孩儿在这里!”

薰卓一见董俷的模样,顿时变了脸色。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一杆枪,拖着枪走过,照着董俷的脑袋就是一下,“混账东西,看你小子以后还敢给我到处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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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八章 群英会(深情召唤月票)

杆子敲在董俷的头上,其实并不痛。\。0m\\

薰卓也不是真的生气,说实话,对于自家的这个儿子,他还是挺骄傲。只是,这个儿子让他在享受无限风光的同时,又不断的给他招惹是非。别的事情不说,薰卓有七分的把握,那杀死皇甫嵩,面目丑恶的反贼,其实说的就是他这个宝贝儿子。

心里着实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夜不能寐。

不过后来又传来消息,说皇甫嵩是死于流矢之下。这一来董卓才算是放下了心。

听小女儿提起过,董俷并不会射箭。

可不管是不是董俷,有一件事董卓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皇甫嵩的死,和董俷有关。

在来颍川的路上,董卓曾不止一次的对李儒说:“等老子见到那臭小子,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不可。”

没想到董俷真的出现了!

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当董卓看到董俷吊着胳膊,满身是伤的时候,心里的不满也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痛,还隐隐的有一些自豪。

此乃我董家之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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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相见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倾诉。

华雄在中军大帐中摆下了酒宴,为董卓接风洗尘,连长社的守将也带着官员前来。

薰俷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荀彧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相貌好像女孩子一样清秀的少年,;另一个却是带着一股书卷气,形容颇为俊朗地青年。身穿黑色地文士衫。

不禁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薰俷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和荀彧并排的青年,董俷并不认识。不过可以猜测出,应该是在荀氏田庄避难地颍川学子。

而那少年。薰俷却不陌生。

正是去年在颍川时,和蔡一起出现的少年。从顾雍口中知道,这柔柔弱弱,看上去很文静的少年就是后来被世人称之为鬼才,曹操未来的谋主之一,郭嘉郭奉孝。

荀彧抢先介绍:“长文。我来和你引见,这位就是俷公子,伯先生未来的学生。”

那青年一拱手,淡淡一笑:“在下颍川陈群,字长文。久闻俷公子之名,却不想今日才得以相见。”

陈群陈长文……

薰俷非常的麻木。这又是一个未来地牛人!演义中此人有过出场,似乎颇受曹操的信任。至于有什么功绩,董俷已经记不清楚。只是能得曹操器重的,绝非等闲。

荀彧说:“长文是颍川望族,少有美名。早些日子曾听人提起过俷公子的名字,一直说想要见上一见。呵呵。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俷公子相遇。”

“长文先生客气!”

陈群文雅一笑。不再说话。

虽然举止很得体,但还是有一股子望族子弟的倨傲气质,故而话语并不算多。

这是郭嘉上前一步,笑道:“俷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啊,你是郭嘉!”

“嘿嘿,俷公子好眼力……早先顾师兄还写信来提到了俷公子。没想到在颍川一别之后,嘉竟然有幸再次目睹俷公子大展神威。昨夜一战,俷公子当真是威武。”

薰俷脸一红,“奉孝过奖了!”

“过奖?”郭嘉的脸色一变,白皙的面颊涌上了病态的嫣红,激动地指着董俷的鼻子说:“你以为我真的是在夸你吗?敌情不明,而冒然出击,若是波才的身边再多些亡命之徒,你非但不能挽回战局,连自己都要赔进去……也就是波才愚蠢,若是我地话,会立刻让身边护军出动,把你围杀在战场之上。老师曾说过,凡事应谋后而动。你看似勇猛,实则愚蠢。若偷袭不能成功,岂不是白白涨了反贼的士气?”

“这个……”

薰俷哪儿会想到,这郭嘉上来就指着鼻子一顿臭骂,黑漆漆地脸顿时成了紫色。

“俷也是一时蛮气发作而已。”

“蛮气发作,哼哼……文若,你听到了没有,我今晨可没有说错话吧。”

荀彧忍不住哈哈笑道:“奉孝,你牙尖嘴利的,谁能说过你?我看俷公子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是吗?”

郭嘉瞪着董俷,刚要再开口。

薰卓在李儒的陪同下却走过来,“敢问那位是荀先生?”

荀彧连忙起身,恭敬的说:“董将军莫要如此称呼在下,实不敢当先生二字。”

“先生客气了,若非先生前来救援,只怕文开和小儿都要折在此处。这救命之恩,卓不胜感激。”

薰卓为何会对荀彧如此客气?

说穿了不是因为荀彧的名气很大,而是他的出身,让董卓不得不客气。

早先在阳大将军府,诸多士大夫当中,以刘表、荀爽二人对

比较客气。

投桃报李,荀彧是荀爽的侄子,而且荀家又是大族,董卓怎能不敬?

而相较之下,对于同样是白身的郭嘉,董卓就显得有些怠慢。好在薰俷机灵,拉着郭嘉低声的说话,总算是把董卓的这种无礼举动掩饰过去。这鬼才万不可怠慢了!不过和演义中那个胸怀十万甲兵的郭奉孝相比,如今的郭嘉显然还有些稚嫩。

荀彧举止得体,和董卓客气的寒暄了一阵之后,才分宾主落座。

荀彧、陈群、郭嘉三人坐在上首,董俷和李儒在一旁作陪。

而华雄、陈到、徐荣、裴元绍、董召等人则坐在另一边。一眼看过去,却都是武将出身。

薰铁和成蠡没有坐,而是站在董俷的身后。这两个人一见到董俷,立刻就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要说起来。薰铁和成如今也都是薰卓帐下有职位地武将。却一如从前般地恭敬,让荀彧三人好生在旁边好生的羡慕。



酒过三巡后,荀彧突然开口道:“董中郎。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薰卓一怔,“文若先生此话怎解?”

荀彧正色道:“董中郎,今日虽拜俷公子勇猛,斩杀了贼首波才,击溃反贼,可情况尚不容乐观。据彧所知。在颍川尚有反贼近二十万,更有贼酋张宝督率,手中聚集着十数万大军。波才被杀,必然会激起张宝的报复。到时候十数万大军兵临长社,不知道董中郎是否已有腹案?”

薰卓闻听,黑脸顿时变得阴沉。

说实话,在得知波才被杀,自家儿子出现地消息之后。董卓一直很开心,并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可荀彧如此一说,反贼声势居然如此浩大,让他顿感压力倍增。

此次前来颍川。薰卓共带了两万多人马。

加上沿途收拢的败军,以及当初皇甫嵩留在长社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足五万之数。

以五万人对抗十数万人,确实心里没底儿。

侧目看了一眼李儒,发现他正在低头沉思。至于在座的武将,似乎除了阿丑新招收的那个陈到在思考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无所谓,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地表情。

向董俷看去,却发现他正和陈群、郭嘉推杯换盏。

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荀彧的这番话,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忧虑。

心中一动,董卓笑眯眯的看着董俷,“阿丑……”

“在!”

“看你如此笃定,是否已经有了对策?”

薰俷大笑起来,“父亲,如今这大帐中,人才济济。文若先生有王佐之才,长文先生更是当今青年才俊。至于奉孝,胸藏十万甲兵,乃当今鬼才……加之姐夫足智多谋,父亲帐下猛将如云。区区张宝,又何足挂齿?至于我,不过以莽夫罢了,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我,冲锋陷阵,打仗杀人,这种事情才是我所擅长。”

如此一说,却让大帐中的紧张气息随之缓和下来。

荀彧和陈群好奇的看了郭嘉一眼,“奉孝,你这鬼才之名从何而来,为何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这个……”

此时的郭嘉,还只是一个在求学地少年,也没有达到未来鬼才的地步。

闻听董俷这么一说,却是面红耳赤,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别看他平时机灵聪慧,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颇觉得不好意思。恶狠狠的瞪了薰俷一眼,苦笑道:“文若兄长,长文兄长,嘉有什么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不要听俷公子乱说,喝酒,喝酒!”

“哈哈哈,没想到奉孝也有害羞地时候!”

陈群忍不住放声大笑,把个郭嘉闹得是脸红脖子粗。

薰俷这么介绍,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说起来,董俷将来迟早会拜在蔡门下,也是郭嘉的同门师兄弟。人家同门之间相互吹捧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儒也笑了……

薰卓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今日这帐中可说的上是群英荟萃,有诸多贤良相助,想那反贼也掀不起风浪。”

薰俷这时候,却突然起身,插手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阿丑但说无妨!”

“二月时,孩儿曾在宛县和黄巾军交手。苦战三十日,俘虏了反贼南方大帅张曼成,并击杀贼酋无数。只是宛县虽依旧在朝廷之手,可是死伤惨重……大将军之父何老太公,南阳太守秦和襄阳名士庞德公如今都在宛县,苦盼朝廷的援军。”

说着,董俷单膝跪地,“孩儿两个结义兄弟也都在宛县协助,还有两名部属,也都留在宛县。请父亲给孩儿一支人马,前往宛县救援。若是迟了,只怕宛县危险。”

薰卓不由得愕然,惊奇的问道:“宛县还没有失陷?”

薰俷

,当下把在宛县如何守城,又如何突围的事情讲述了

薰卓等人,莫不听得脸色数变。虽然董俷并没有太详细的叙述守城地细节。可从那简单地词句当中。大家都还是听到出了当时的凶险。

陈群率先起身,“俷公子高义,群深敬佩之……早先听闻伯先生赞公子为国士时。群尚不以为然。但现在……若非公子舍命相助,则南阳一旦失陷,大汉永无宁日。”

荀彧和郭嘉也起身,齐声道:“公子真国士也!”

薰卓眯着眼睛,看着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董俷。心里涌现出无限地骄傲之情。

我家狮儿,果然不一般啊!

要知道,荀家也好、陈家也罢,不仅仅是颍川的望族,更是这大汉天空下的老牌世族。

阿丑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与我董家的确是大有好处。

只是……

薰卓犹豫了片刻,轻声道:“阿丑,非是父亲不肯出兵救援。实在是目前颍川兵力薄弱。各地援军尚未抵达,右中郎将朱儁之前在陈留被彭脱和张燕夹击,损失惨重,如今还在管城整备。你有所不知。反贼的另一贼酋张梁率兵出青州,奇袭东郡。已经威胁到了阳地安全。朱中郎即便是整备完毕,也需要留在原地拱卫京师。”

荀彧一惊,“如此说来,岂不是颍川如今只有董中郎一军?”

薰卓苦涩笑道:“正是如此!”

大帐中人,都陷入了沉默。薰俷焦急的看着薰卓,见他不开口,忍不住向其他人看去。

一干武将,都低下了头。

荀彧、陈群两人,也都是忧心忡忡。

反倒是李儒、郭嘉神色平静。薰俷心中一喜,“姐夫,奉孝师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李儒和郭嘉相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主公,这颍川要战,宛县也要救援,此二者并没有什么冲突,可以同时进行。”

薰卓一皱眉,“文正,颍川反贼势大,我军集全部力量堪堪能有一战之力。若是分兵的话,只怕……阿丑刚才也说了,南阳的反贼人数众多,可不比颍川的少。”

李儒说:“宛县当务之急,是要继续守住,所以无需分出太多人马。以我之见,裴元绍,薰召麾下都是阿丑的本部人马,再加上我们自河东带来的八千步卒,足以令宛县坚持到颍川战事结束。而我军尚有四万人马留在颍川,寻机消灭张宝一部。”

薰卓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说的轻松。老子五万人还觉得不够呢,你平白地就分出去一万,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想让阿丑去宛县?这小子能征善战没错,可也是个惹是生非的坯子。让他跑去宛县,如再闹出点风波的话,我可实在受不了。

不过,既然李儒这么说,董卓又不好当场翻脸。

“文正,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出击溃张宝大军地办法啊!”

李儒阴阴的一笑,“奉孝笃定,想必也有了腹案。不如你我把各自地计策写在纸上,看一看奉孝的想法,是否和儒相同?”

这是在向郭嘉挑战!

先前董俷赞郭嘉是鬼才,李儒当然不服气。

荀彧、陈群都是名门望族出身,而且颇有贤名。李儒虽然不服气这两个人,可是也不敢触这二人的虎须。但郭嘉年幼,又没什么名气,故而李儒准备试上一试。

郭嘉恶狠狠的瞪了董俷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给我找的麻烦。

薰卓说:“既然如此,立刻上笔墨伺候。”

已经是骑虎难下,郭嘉暗自咒骂董俷多嘴。而荀彧和陈群,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二人对郭嘉的才华是清楚的,但能不能当得起董俷所赞誉的‘鬼才’二字,尚存着几分疑虑。李儒有什么本事,荀彧和陈群并不知道。但能做董卓的军师,想必也是有本事的人。

郭嘉摇摇头,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而李儒却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两人交换着看了一下,而后同时大笑起来。

荀彧、陈群和薰俷都探过头去,见郭嘉写的是一个‘水’字,而李儒写着白登河。

三人一怔,荀彧和陈群率先明白过来。

他二人脸色一变,骇然看着郭嘉和李儒,暗道一声:这二人,果然是心狠手辣啊。

薰俷也明白了李儒二人的意思。

当下转过身道:“父亲,孩儿愿亲率人马,前往宛县救援,还请父亲能够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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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出现,不代表主角就会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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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九章 奉孝出马

卓依旧是很犹豫。

他犹豫,是否应该把董俷再派出去冒险。不管怎么说,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当初薰俷说要去游学,结果却出现了这么大的风波,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让董卓很担心。

可不答应?董俷能答应吗?

“阿丑,此事不急,容为父三思,三思!”

薰卓沉吟片刻后回答了一句,然后急急忙忙的把话题一转,“文正,奉孝贤侄,你们谁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呢?”

郭嘉做了个手势,示意请李儒讲话。

这个时候,李儒也不客气,当下起身道:“主公,长社城外是白登河,为颍川地区中,除颖水之外的几大水流之一。不过,白登河水势徐缓,河道也很窄,更兼两岸生有水草,聚集了大量泥沙,使得白登河的河床比之普通河流的河床要高。”

郭嘉这时候开口道:“不但如此,嘉生于颍川,故而对这白登河很了解。在过去十年中,白登河风调雨顺,没有出现过特别严重的灾害。平日里,白登河的水只有膝盖深,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每年四五月,会出现一次春汛。春汛一至,河水暴涨。”

薰卓已经明白了郭嘉二人的意思,忙问道:“春汛时,河水能有多高?”

“大约可至嘉的胸口!”

李儒说:“儒在来的路上,曾向一些当地人请教。白登河上游,也就是大约在三十里之外,有一个隘口。隘口以西,河面宽广。隘口以东,河面立刻变窄。我等只需要在堵住隘口,两天之后定然会令水势暴涨……到时候掘开隘口,则白登河道两岸都会被洪水淹没。”

薰卓眼珠子一转,问郭嘉道:“贤侄可知道春汛是在何时?”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概会在三十天内。不过今年雨水颇丰,颍川在过去十天里接连有雨水降落……所以我预计,春汛会比往年提前,应该是在十天之内到达。”

“那就是说,我需要拖住张宝十天?”

李儒走到中军大帐的门口。看了看天色,扭头说:“主公,如今我们营寨的位置,地势比白登河河床持平。如果洪水到达,营寨也难免会出现危险。儒建议,不妨全军入城。据长社而守之……以儒之见,十天地时间。只怕会很容易就熬过去。”

“如此,就依文正所言!”

薰俷一看这边的正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可偏偏他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禁大急。

酒宴结束后,大家也就随之散去。

薰俷看薰卓往大帐外走,急忙追过去,想要询问。

可是在大帐门口,却被李儒一把拉住。

“阿丑,莫要着急。父亲之所以不答应。还是担心你出危险。你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音讯全无,父亲整日担惊受怕。母亲说,他经常半夜里惊醒。大叫你的名字。”

薰俷说:“我知道父亲关心我,可是宛县有我结义的兄弟,怎能不去营救?”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只是你需向我保证一件事情,我就答应你,向父亲去求情。”

薰俷急道:“姐夫,那你快说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从命。”

李儒那略泛浊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说:“阿丑,姐夫要求你的事情很简单。若事有不可违,切勿一味的蛮干。更不能像昨夜那般头脑发热的去冒险。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父亲考虑,奶奶考虑。若你出了事情。奶奶又会何等难过?”

“这个……”

“以我之见,你最好还是找个帮手,能和你一起前往宛县,时时能督促于你。”

薰俷问:“那以姐夫之见,我应该找谁帮忙?”

李儒一笑,“你那师兄,就是被你称之为鬼才的郭嘉,不正好可以陪你一同前往?此人年纪虽小,可心思比你更加缜密。我今日试了试,确实当得起鬼才这二字。”

“那……好吧,我去求师兄。”

“你若能求得他地帮助,我就替你向父亲求情。”

薰俷插手,深施一礼道:“多谢姐夫!”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找郭嘉。不过,董俷出来的时候,郭嘉三人已经准备离开。

“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荀彧笑道:“我们刚向董中郎告辞,准备回去。如今左中郎将身边有文正先生,我们倒也放心了。我们三个打算回田庄,等颍川战事结束了,准备结伴外出游历。”

薰俷吃了一惊,看着三人道:“你们要走吗?”

陈群点点头,“只要令尊左中郎将能击败张宝,颍川的战事也就等同于结束。我三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回去继续逍遥……俷公子,你找我们还有事情?”

薰俷挠挠头,“我想请师兄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郭嘉疑惑的问道。

“我想请师兄陪我走一趟宛县……你也说了,我时常蛮劲儿发作。父亲肯

派我前往。但如果有师兄相伴,想必父亲会放心一晓得师兄是否愿意?”

郭嘉看了看荀彧,又看了一眼陈群。

这两人则看着董俷,片刻后荀彧说:“既然如此,奉孝不如留下来帮俷公子一把,也算是了了心中的那份牵挂。”

陈群也说:“如此甚好,有奉孝帮忙,再加上俷公子,定然可令宛县无忧。这样吧,我和文若先回田庄。若颍川战事结束,我们准备去徐州一趟,拜访汉瑜先生。若奉孝你想要找我们的话,就去汉瑜先生那里找我们。估计我们会在那里呆些日子。”

郭嘉点点头,“既然如此,嘉就暂且留下来,帮我这小师弟一把。”

荀彧和陈群二人带着部曲飘然而去。



薰俷望着二人地背影。总觉得荀彧和陈群刚才是话里有话,好像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小师弟,难不成你就让我在这里陪你站着吗?”

薰俷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奉孝师兄,我们往长社去吧。估计今天大军就会往长社转移,这营寨留着也没甚用处。对了,我去找叔至他们,大家一起去。”

说着话,董俷兴高采烈的走了。

而郭嘉看着董俷地背影。目光显得格外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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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董卓的人马全都转移到了长社。

这是个小城镇,一下子进去了几万人,令长社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薰卓带着李儒等人住进了府衙。本来是想要让董俷一起去,但又被薰俷给拒绝了。

因为董俷想和自己的人住在一起,早早的在长社城内包下了一家客栈。

李儒也完成了他的诺言,劝说董卓答应了董俷的请求。

他私下里说:“父亲。你就算把阿丑人留在长社,只怕心也不在这里。他地性子您应该了解,如果决定下来的事情,一定不会有改变。万一他偷偷的溜走,您岂不是又要担惊受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走,至少身边有人看着,也不用担心。”

薰卓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李儒地求情。

除了把董铁四人还给了董俷之外,两千巨魔士也一并交给董俷指挥。同时有从华雄那里抽调了两千秦胡兵。从徐荣的手中抽走了六千河东步卒,共一万人给董俷。

统帅秦胡兵的,是一个名叫韩猛的武将,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

有很显著的胡人特征。据说他的祖上早年曾经随定远侯班超出使善的三十六勇士之一。后来娶了善女人,在西域安家。班超地儿子班勇后遭到陷害,让早年老班家的亲随心灰意冷。韩猛的曾祖弃官而去,带着一家子老小在武威安顿下来。

韩猛素有勇力,使一把开山斧。

受牛辅招揽随秦胡兵一起来到颍川,并且立下汗马功劳,深受华雄地喜爱。其子韩德,今年十七岁。受韩猛影响而习武,也使一柄开山斧,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当然。在见过薰俷那般杀法之后,素来骄傲的韩德,倍受打击。

此次得知要调拨到董俷的手下。韩德异常高兴。二话不说,就催着韩猛带他来拜见董俷。

这韩德身高八尺,虽只有十七岁却是生地膀阔腰圆。

黑面无须,脖子短粗。那双大手好像蒲扇似的,见到董俷的时候,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薰俷在房间里,正和陈到等人谈话。

郭嘉因为一夜未曾休息,所以早早的就睡了。韩德一来,立刻推金山倒玉柱的大礼参拜,弄的董俷也是手忙脚乱,说了好半天,才算是把这小子给硬抓了起来。

这一抓不要紧,却让韩德更加兴奋。

要说他地力气不小,在武威的时候也只有少数人能和他较量。结果在薰俷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本来就有些崇拜之意,如此一来,却变得是更加的崇拜。

看看俷公子,比我年纪小,却已经有了诺大的名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十四岁的时候,还被老爹逼着练武呢。

“韩将军,俷尚年少。冲锋陷阵或许可以,但说起统兵,还有些才能不足。此次前往宛县,还请将军多帮忙。秦胡兵骑军还是有将军统领,望将军能多费心思。”

薰俷说完,向韩猛长揖一礼。

这可把韩猛给紧张坏了,连声说:“韩某定当效死命。”

原本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因为他在董卓军中并没有什么靠山。能爬上如今的位置,还是靠着勇猛杀敌,得到了华雄的青睐。又不是董俷的亲信,韩猛担心董俷会夺了他地兵权。没想到,薰俷对他非常的尊重,非但不倨傲,还让他继续统领秦胡兵。

说起来,韩猛这条命也是董俷救下来的,就算董俷真地夺了他的兵权,也没怨言。

偏偏董俷这么一尊重他。让他很感动。

由于身上留有胡人的血统,说实话韩猛是没少遭白眼。如今董俷礼贤下士,让韩猛有一种找

地感觉,更希望能借此机会,找个靠山。至少,给山。

薰俷又劝慰了几句,告诉韩猛明日一早出发。

韩猛这才带着韩德告辞离去。临别时更连连发誓,说定然不会耽误了俷公子的事情。

弄的董俷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同时也很感慨。三国时期,武将何等风光。驰骋,尽显男儿之本色。可偏偏现如今,武将的地位却是如此低下。看得出来,这韩猛人如其名,是一个猛将。如果晚生几十年,说不定也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生不逢时,当真是生不逢时啊!

薰俷送走了韩猛父子。关上门坐下来。

裴元绍、董召看上去非常的激动,“主公,可真是想死我们了!”

是啊,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年。

薰俷笑道:“伯侯,董召,我也很想你们啊。来的时候,家中可好?奶奶身体如何?”

“老夫人身体很好,只是常念叨主公。”

薰俷哈哈大笑道:“不止是念叨吧,恐怕更多的还是责骂。”

裴元绍等人也都笑了。这是事实。老夫人在家里还真的是责骂薰俷不孝顺,一走大半年的,居然也不想着回家一趟。哪怕是写封信也好,也能了了她的牵挂之情。

薰俷很感慨……

黄巾之乱结束。大汉想必会平静一些日子。

真地应该好好的陪陪奶奶。这两年,当真是有些不孝顺。

“绿姑娘也甚挂念主公,此次我们前来,绿姑娘本来也吵着要一起来呢……主公,绿姑娘如今可是越发的好看了,而且武艺比之当初也提高了不少,连伯侯都不是对手。”

“哦?”

薰俷目光一转,笑道:“只怕是伯侯手下留情吧。”

裴元绍面红耳赤,瞪了董召一眼,苦笑道:“非是伯侯相让。实在是绿姑娘的进步太快。她从拙荆那里学会了一手飞刀术,端的是神出鬼没,元绍确不是对手。”

陈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众人聊天。

心里有一股暖意流淌。看这些人和董俷说话,如同一家人似的,感觉真地是很好。

也许,当初做的决定,并没有错。

薰铁和成蠡在董俷身后跪坐,笑呵呵的不说话。董俷突然问道:“对了,弃人如今做的怎么样?”

裴元绍说:“董弃很认真!只是主公的那支人马,要求太高了。他从张掖那边弄了不少的好马,可就是凑不足一千匹。而且,对人的要求也很严格,从数万人中,只挑选出了六百人出来。不过董弃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如今正在加强训练。”

旁边陈到一惊,心说:主要要训练什么人马?从几万人里,居然只选出了六百人?

“也好,六百就六百。能把这六百人给我训练成虎狼之师,足抵得上千军万马。”

“主公,元绍有一事相求!”

裴元绍在犹豫了好半天之后,有些羞愧的说:“非是元绍偷懒,实在是能力不足。一千巨魔士,至今也才堪可一用。元绍有自知之明,非统军之才。能坚持到今日,实不愿辜负主公的厚望。恳请主公,他日若有合适人选,让元绍到您身边吧。”

“哦?”

“元绍宁可随您出生入死,也好过如今地事情。”

薰召也说:“主公,召亦有如此感觉,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薰俷也知道,让这二人来训练人马,确实有一点强人所难。可他手边实在没有多少能用的人。陈到确是一个好的人选,但无缘无故的把裴元绍二人撤职,会冷了部下地心。

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主动提出,倒是有些出乎董俷的意料。

看了看陈到,又看了看裴元绍和董召。

薰俷沉吟片刻后说:“我也知道有些难为你二人……不过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来接替你们。这样吧,此次宛县之行,你们先暂时的顶着。我让叔至过去帮你们一下。叔至,把丹阳兵也编入巨魔士吧。恩,等将来有合适的人,你二人再回我身边,如何?”

“属下定不辱使命!”

三人起身,同声应命。

裴元绍和董召,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而陈到却心中大喜,因为他从薰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等宛县之战结束后,他很可能会接手董俷的巨魔士。

也曾见过巨魔士的军容,陈到颇为羡慕。

不过他亦有自信,如果这支人马在他手中的话,一定可以比现在更具有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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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0章 党人忧患

空万里无云,天气格外的好。//、QΒ⑤.c0m\\

笼罩在阳上空多日的阴翳随着各地频繁传来的捷报,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先是卢植攻占了魏郡,又在下曲阳大败张角,以五万人围困张角十五万人于广宗弹丸之地。

随后新官上任的董卓在颍川连战连胜,更击杀反贼首领波才,一改颍川颓废战局。薰卓取得了胜利后不久,先前连战连败了朱儁也突然发力。在陈留城大败彭脱,几乎全歼了彭脱一部人马,随后在数天内有回师东郡,和卢植夹击张梁,大获全胜。=[=

酒肆中的客人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各地战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一些少不更事的人夸夸其谈,指手画脚的规划,似乎黄巾军数十万大军指日可破。

汉帝也很高兴,破天荒的接连几日上朝,更大开钱柜,洒出百万大钱的奖励。

是的,一切都要过去了!

反贼消灭了,天下太平了,接下来又该是什么?呵呵,无需考虑,自然是歌舞升平。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人高兴,自然也就会有人不高兴。

至少大将军何进,这些日子以来就非常不开心。

大厅里,兄弟何苗刚派人送来了西域美女正轻歌曼舞。薄薄轻纱下,隐约可以看到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春意。轻纱飘飞,妙处若隐若现。那新剥鸡头处的两点嫣红,随着舞处,更波浪般的起伏,令整个大厅里。始终充斥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

可何进却丝毫没有兴趣,靠在胡床上,不时地唉声叹气。

有两个美婢正在为他摩挲肩膀,何进看似享受,可但实际上却在想着心烦的事情。

谁会想到,那个整日里咋咋呼呼的董胖子,居然有如此好手段?

先是在翼州大胜,斩杀了张牛角,连卢植也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排在功劳簿上第一位。

攻占上党。驰援幽、青……虽在高邑小败,可马上就扭转战局,立下大功。

更重要的是,十常侍居然也帮董卓说话,在皇甫嵩被杀之后,董卓竟成了左中郎将。

突然,何进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美婢的手上重了一点。让他感觉很疼。

睁开眼睛,反手一巴掌抽在那美婢的脸上,何进怒道:“贱婢,如此不知轻重?”

是在骂这美婢,还是另有所指?

只怕只有何进自己心里明白。歌舞停止,所有人都看着何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美婢吓得扑通跪下,“大将军饶命!”

越是如此瑟瑟发抖,何进的怒火更炽。厉喝一声:“来人,把这贱婢拉下去砍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美婢哭喊,可又那会被何进在意?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跑进来。把那美婢拖了出去。

阴沉着脸,看着那些舞姬,何进一脚踹翻了酒案,“滚,滚出去!”

舞姬们吓得跑出了大厅,客厅里也只剩下三个文士,看着气呼呼的何进,不明所以然。

“大将军……”

“子远,你真出的好主意啊!”

何进看着其中一个文士,冷哼一声道:“你当初向我许下地好处呢?如今在何处?”

这文士名叫许攸。也是当今名士,是何进的幕僚。

闻听何进咒骂,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玄机。连忙起身说:“大将军,何必在乎一时得失?”

何必在乎一时得失?

何进很想过去抽这家伙几巴掌。朝堂上,他推荐了皇甫嵩,袁隗推荐的朱儁,而看似和朝堂上没有任何关联的蔡,推荐了卢植。张让等人呢,推荐的却是董卓。

如今,卢植在翼州可说的上是势如破竹,风头最盛。朱儁先前虽败,可后来也取得了胜利。就连薰卓,也立下了战功,甚至在入主颍川后,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唯有他推荐地人,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

何进觉得,他遭人算计了。按道理说,他和皇甫嵩没什么交情。那家伙一心依附士人,并非是何进一系。是许攸告诉他,推荐皇甫嵩,可以交好士大夫,这才让何进下定了决心。

虽手握兵权,却无治理天下之人。

何进也为此烦恼了很久,幸好有党人前来依附。何进也想摆脱屠家子的名声,所以和党人走的很近。而事实上,如果论起关系的话,何进和张让等人的关系可能更密切。

当初妹妹何蓉初入宫中,受人欺凌。

是张让等人出面维护。虽然这里面有金钱的缘故,可不能不承认,没张让就没今天的何蓉。后来何蓉又和汉帝吵架,甚至让汉帝动了废后的念头。又是张

出面,各出千万大钱,哄得汉帝开心,这才把此事抛则,哪有今日地何进?

更让何进感到烦恼的,却还是董卓。

薰卓原本是他的人,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此前,对他可说地上是很忠心。

可为了士大夫,何进抛弃了董卓。

罢了司隶校尉不说,还在后来总督颍川战事的问题上左右摇摆,一句好话也没讲。

薰卓,那可是立下了大功的人。

如果没有董卓,南宫可能被破,反贼甚至已经占领了阳。

想必董卓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面前这个许攸。

何进看见许攸的那张脸,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骂道:“子远,你给我推荐的好人才!”



有些话,他不好说,只能以此借口发泄。

许攸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何进生气的缘由。心中暗自鄙视:屠家子就是个屠家子。一点担待都没有。

何进还真的是冤枉了袁隗等人。皇甫嵩并非没有才能,只是为人刚骄傲,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不好。袁隗等人虽然没安什么好心,却也希望皇甫嵩能有作为。

只可惜……

许攸说:“大将军可是担心颍川战局?”

何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哼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许攸深以为然说:“大将军地担心不无道理。那董卓与宦阉走的很近,如今在颍川大胜,只怕宦阉的气焰会更加高涨。他日若反贼平定,能威胁到大将军者,定是董卓。”

何进一皱眉。森然道:“子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仲颍乃种老太尉门下,又与我交好。此前立下显赫战功,实乃朝廷栋梁,如何又能威胁到我?”

“大将军,董卓真地与您交好吗?如果是这样,那宦阉为何会如此卖力的为他讨官?”

何进心道:还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从中挑拨?

坐在许攸下首的何颙站起身,“大将军。子远此言绝非恐吓。薰卓立下的战功越大,将来对大将军的威胁也就越大。大将军莫要忘记了太尉段颍的事情,当年他与宦阉勾连,造成了何等危害?我观今日之董卓,就是昨日之段颍,不可不防啊。”

当年段颍依附宦阉,曾参与了对太学的屠杀。

甚至连大将军窦武也不能触其锋芒。这一句话,着实地刺中了何进的心。

今日之董卓是昨日之段颍,那今日之大将军。是否也会如昨日之大将军窦武一样?

何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我该怎么办?”

许攸说:“大将军当尽力拉拢卢植……如今平叛的三路中郎将,唯有卢子干立场不明。我等应该尽量拉拢卢植,以抵消皇甫嵩所造成的后果。同时,我们不能再让薰卓立功了……他立的功越多。只怕将来造成的后果会越严重,大将军不可不防。”

何进一蹙眉,“董卓督战颍川,我又如何阻止他立功?”

“大将军,反贼不过鳞介之癣,不足为虑。不妨让朱儁和董卓换防,命董卓驻防虎牢关一线,由公伟剿灭反贼。这样一来,董卓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么样?”

“临阵换帅?”

何进脸色一变。厉声道:“尔等不知道,此乃兵家大忌?”

“大将军,虽是大忌。可总好过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啊!窦武、陈蕃前车之鉴,将军莫忘。”

何颙冷冰冰地一句话,却让何进立刻闭上了嘴巴。

心里非常苦涩:仲颍,莫非你真的要变成那昨日之段颍吗?

同时也感到莫名的恼怒。薰卓和张让等人走的近,那岂不就是背叛与我?实可恶也!

何进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实际上就是自己。和董卓翻脸吗?何进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且不说多年的交情,但只是那同病相怜的命运,让何进也很踌躇。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说完,何进做出送客的姿态。许攸与何颙都是有眼色的人,哪能不明白何进地意思?

当下起身告辞,走出了大将军府。

何进的目光一转,盯着一直不出声的那人,“恭祖,你觉得他们说的可有道理?”

此人年约五旬上下,须发已经显出花白色。

虽是一派文士打扮,可眉宇间却透着赳赳武夫地豪迈英气。闻听何进询问,他站起来大声说:“大将军,许攸、何颙目无君父,其心当诛,其心当诛!”

“哦,恭祖此话怎讲?”

“军国大事,怎么儿戏?许攸、何颙,皆竖子,不足与谋。董卓之事,实大将军你有错在先。如今他立下大功,将军正应该设法拉拢。以将军和

交情,想必不会太难。薰卓是聪明人,大将军和张之间,何去何从他自有轻重。”

虽然不入耳,可何进却连连点头。

“恭祖之言,果然是老成谋国。”

“谦还有一言,大丈夫若想成事,不可手中无兵。如今大乱将歇。正是大将军收拢兵权之时。袁等人,皆谋一己私利,况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成大事?谦有一谋,荆、扬、徐三州皆富足之地,大将军应派心腹之人,接掌三地。而后徐徐谋划……若朝中有事,则振臂一呼,各州大军响应,则振奋朝纲。重兴汉室指日可待。”

何进点头,“此言大善。那仲颍……”

“董卓之事也不难办。他如今在颍川风头正盛,若冒然撤走他,定会彻底把他激怒。倒不如让他继续督战颍川,若战事顺利,是大将军有知人之明,董卓焉能不感激?若战事不顺利。则大将军再设法把他撤走,想必那时候董卓也不会留恋颍川……而且,大将军莫忘记,宛县尚在危险中,临阵换帅,即便公伟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要从头收拾,到时候……大将军何不催促董卓加紧剿灭颍川反贼,出兵宛县?”

何进击掌而起。“恭祖此话,深得我心。不如这样,我明日上表朝廷,委派恭祖任徐州刺史。如何?”

“陶谦定不负大将军厚爱!”

******

何进与陶谦谋划。

许攸与何颙出了大将军府,同样也会死忧心忡忡。

可以看出,何进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若不设法改正,只怕矛盾会越来越多。

许攸两人坐在马车中,在往袁府的路上,默默不语。

“推荐皇甫嵩,难道真是败笔不成?”

许攸忍不住问道:“义真乃名将世家,兵法韬略出众。原以为他能助我们令何遂高与我等站在一边,可没成想……我就不相信。义真难道还比不得一个良家子吗?”

何颙没有回答,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

“伯求。为何不说话?”

何颙抬起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哦?”

“战报上说,杀死义真的人。是一个手持双锤,面目狰狞地反贼。我总觉得这个形象似乎在何处见过……刚才你又提起义真,我觉得,这个杀死义真的人,和一个人很像。”

许攸眼睛一亮,“谁?”

“董卓之子,董俷!”何颙说:“当初在颍川第一次见到此子时,我就觉得此子性情残暴。而且对他所用的武器印象非常深刻,正是一对大锤。之前我还没想起来,不过今天你们开口董卓,闭口董卓,倒是让我想到了这件事。难道杀死义真的人……”

何颙没有把话说完,但许攸已经了解。

“伯求,你没有记错吗?”

“怎么可能记错。当时慈明,还有伯先生都在场,还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此事。”

“如果是这样地话……”

许攸目光一寒,森冷的说:“无毒不丈夫,董卓峥嵘已显,必须要设法将其除掉。”

“正当如此!”何颙对当初董俷的嚣张气态念念不忘,“不过我们首先应该找到证据。若是能有人指认,想必那董卓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无法把此事解释清楚。”

许攸想了想,“我记得义真不少亲兵跑去了公伟那里,想必指认起来并不困难。”

两人相视一笑,顿觉精神振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大街上一阵骚乱。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叫喊:“颍川捷报,颍川捷报!”

“怎么回事?”

许攸挑起车帘,大声的问道:“怎么如此骚乱?”

家人却是喜气洋洋,一脸的笑容说:“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颍川大捷!”

“啊?”

“刚才听人说,颍川送来战报,颍川大捷!贼酋张宝被斩杀,首级已经送至阳。”

许攸闻听,大惊失色。

他看了看何颙道:“怎么会这样?那良家子,居然有这等本领,居然斩杀了贼酋?”

何颙地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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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孟德登场(深情的召唤月票)

登河汛期突然提前,。QΒ5、com\\

而董卓的接连避战,也着实的助长了张宝的骄狂之心。简单的骄兵之计,为何能屡屡建功?说穿了还是要看如何把握对手的心思。张燕把握住了皇甫嵩刚愎的性格,敢于舍弃近万人的性命来诱使皇甫嵩上当,最终在饮马河畔险些一战而竞全功。

薰卓身边同样有一个能把握别人心思的人物,那就是李儒。

对太平道中人的研究,李儒远远比其他人都要来的更加深刻。特别是对于三个贼酋的心思,李儒自认非常了解。波才之死,激怒了张宝。而面对太平道大厦将倾的状况,张宝也非常明白,如果不能击败董卓一部,则太平道在颍川将面临危险。

所以,他只有狂攻,也只能狂攻!

李儒为董卓设计了退避长社的计策,使得张宝从而产生了错误的念头。

薰卓的人马并不多,所以才会避战长社。而接下来的数日,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长社的人马,不会超过两万。

不得不说,李儒让董俷带走了一部分人马,着实的令张宝产生的错觉。虽然明知道白登河会有汛期,但根据往年的经验,至少还有二十多天。这也让张宝对白登河的状况没有任何提防,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长社城下,一连数日是狂攻不止。

薰卓的损失很惨重,但却始终保留着一部分人马,迟迟不肯动用。

也许真的是天助董卓成事。就在他犹豫着是否把最后一支人马放上去的时候,天降大雨。这场大雨来的非常突然,而且雨势更大地出乎了李儒的预料之外。白登河一夜之间河水暴涨。在凌晨时分冲破了隘口的堵塞物,把数十里方圆变成一片泽国。

张宝十几万大军,被洪水冲的七零八落。

水势甚至蔓延进了长社,能淹没七八岁孩子的半个身子进去。

洪水过后,只看见白登河两岸尸横遍野,河水滔滔,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性命。

张宝带着几千人狼狈而逃,可说的上是惶惶如过街老鼠一般。

天亮之后,大雨依然不见停歇。正准备收集残部,却正好遇到了一支赶赴长社的官军。为首的将领。身长七尺,细目长髯。撞见张宝之后,哪有不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率军立刻掩杀过来。

按说,张宝身边的士卒不少,远比对方地兵力多了许多。

可无奈士气低落,双方才一交手,很快就溃散奔逃。若非是张宝身边的黄巾力士死战力保张宝逃走。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那将领率兵乘胜掩杀,追出去了十几里后这才收兵。

此时,董卓已经带人追了过来。

“将军从何处来?”

那将领也看清楚了董卓的旗号,连忙下马参拜,“末将曹操,官拜骑都尉,见过董中郎。”

此人气度非凡,有一种世家子的风范。

但言语中却没有普通世家子的倨傲,同时又不卑不亢。谈吐颇为得体。

薰卓一见此人,顿时心生好感。

“既然如此,随我一同追杀反贼!”

说完,带着三千骑军风驰电掣般的追了下去。曹操一怔之后。笑着对左右说:“左中郎将倒是个豪爽之人。也罢,点齐人马,虽左中郎将走一遭。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

带着一千多人随董卓而去。

到正午时分,大雨停歇。张宝这才收拢人马,可这一收拢,却让他差一点哭出来。

十几万人马,只剩下不足千人。

其中最让张宝心痛地,还是他的黄巾力士几乎损失殆尽,跟随过来的还不足一百人。

四千黄巾力士啊,那可是太平道的根本。

张宝欲哭无泪。正准备休息一下继续赶路,却听到一阵战鼓声响起,前方杀出两支人马。一支是华雄的秦胡兵;另一支却是徐荣带队的河东骑兵。总数加起来近万人。

张宝被围困中间,奋力撕杀。

身边的黄巾力士一个一个的战死,令张宝再也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张宝正要逃走。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一声爆喝:“贼酋,留下脑袋再走吧!”

华雄满身鲜血,拍马舞刀就冲到了张宝的身后。

这家伙地马太好了,速度奇快。张宝听到吼声的时候,就觉察有一股金风袭来。

还没有看清楚对手,华雄的大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疾马快,一股鲜血窜起来,瞬间流淌了全身。华雄用大刀挑起张宝地首级,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斩杀贼酋,这可是首功啊!

手里的那里是什么脑袋,分明就是日后的锦绣前程。

******

张宝一死,颍川黄巾军立刻群龙无首,再也无法掀起风浪。

薰卓修整了一天,就带兵杀向南阳。没办法,谁让他那宝贝儿子要跑去全兄弟义气呢!

如果不是因为董俷去了宛县,董卓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出兵南阳。

他倒是非常欣赏曹操,了解到曹操是西汉开国元勋,汉相国曹参的后人,顿时生了结交之心。这曹操字孟德,小名阿瞒,又名吉利。可说是出身显赫。他非但是曹参的后人,祖父曹腾还是个宦官,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

薰卓听说过这个人。

对李儒说:“原来是当年威震阳的北都尉,怪不得不同凡响。”

北都尉,是十年前年仅十九岁的曹操被举荐为孝廉时,在阳担任的职务。一到任,就设立了五色棒申明禁令,严肃法纪,更棒杀了身受汉帝宠幸的宦官硕地叔叔,令阳为之震动。有人曾说:北都尉在。则京师敛迹,无敢犯禁。

对于这样一个人,董卓是非常的敬佩。

原本想和曹操好生结交,可宝贝儿子的事情有牵挂在心上。

最后,还是儿子重要。薰卓也给了曹操一个好处,命他负责收拾颍川残局,清剿残匪。

这也是个大功劳,曹操欣然受命,同时也对董卓生出了一番感激之情。

距离董俷离开长社,已经过去。

薰卓一路上紧赶慢赶。不停地催促大军加快速度。

可即便是这样,当大军就要进入南阳境内的时候,斥候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宛县失守!

薰卓在马上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声响。

“宛县失守?宛县怎么会失守?”

“三日前,南阳大雨。贼将张燕掘开了淯水,水淹宛县……”

不仅仅是董卓,一旁的李儒等人闻听。都一下子呆住了。张燕这个人,此前谁也没有听说过。只是薰俷曾警告,黄巾军中有一个名叫褚燕的人。



在饮马河全歼皇甫嵩骑军的人,十有**就是出自褚燕的手笔。

当时谁也没有在意,都忙着准备对付张宝。怎么现在突然有蹦出一个张燕,什么来历?

李儒一拍手,“为何唐周送来的消息中,没有张燕此人?”

也难免他有些惊慌。从薰卓担任左中郎将之后,李儒就一直在研究颍川的情况。

先是有一个郭嘉和他想到了一块。如今又跑来了一个张燕!

李儒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想到水淹张宝,那是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做出地决断。

郭嘉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和他想到一块,或许有他是颍川人的优势。

可这个张燕,又是何方人士?如果在南阳和此人相遇。只怕是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李儒不怕恶战,他所担心的,是根本不了解张燕这个人。

一个褚燕,一个张燕……李儒的思路有点混乱。不过他是个心思沉静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抓住了斥候问道:“宛县失守,那么原先宛县的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薰卓也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是啊,秦、何老太公,如今在哪里?”

斥候说:“这个还不清楚。只听说在淯水决口地时候,秦太守带人从宛县北门杀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若说董卓恼不恼何进?肯定是恼的!

但他并不想丢了这个靠山。如果在身上打下了鲜明的宦阉烙印,只怕日后麻烦更多。

左右逢源,是董卓最擅长的事情。

只要何进一天没有和十常侍真正的翻脸。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活动余地。

可一旦真的要翻脸了,董卓也不准备选择那一边。待价而沽!这也是薰卓在阳明白的一个道理。做走狗,人家是不会珍惜你的。最好地办法,就是待价而沽。

所以,董卓一方面急于追上董俷,另一方面也存了救下何老太公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能把何老太公救下来,也算是卖了何进一个面子,趁机弥补一下两人之间的裂痕。

李儒又问:“那俷公子的人马在何处?”

“昨日清晨,俷公子曾在淯水河畔与反贼交战,斩贼酋孙夏之后,就不知所踪。”

薰卓愣住了!

“慢着,慢着,你是说,董俷胜了?”

斥候回答:“正是。据说俷公子以六千步卒牵制反贼主力,待反贼全力进攻地时候,由反贼两翼杀出了两支人马,大败反贼。之后又突然撤离,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原因,让董俷突然撤离了战场?

依照着董卓对儿子的了解,肯定会对宛县发起凶猛的攻击。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亦或者说,他又有其他的打算吗?

薰卓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董俷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继续前进,还是徐徐而行。

这一次,是反贼据城而守,兵力同样是非常的惊人。

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决口淯水的张燕,和一个行踪不明,却心狠手辣的褚燕,怎么办?

“文正,我们该怎么办?”

李儒那双泛着浊黄的眸子滴溜溜的打转,沉吟片刻后突然下定决心:“主公,全力前进!”

“为何?反贼势大,且敌情不明……”

“主公,您想想阿丑为何在大胜之后,突然失踪呢?”

薰卓想了想,“这个嘛,我还真的是弄不清楚他地用意。你也知道,阿丑的心思难测。”

“其实一点都不难。”李儒笑道:“以阿丑的性子,在大胜之后撤退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发现了反贼地陷阱。不过斥候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可能……那第二个可能,就是阿丑在用计。”

“用计?”

李儒点点头说:“您莫要忘记了,阿丑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鬼才呢。”

“你是说那个姓郭的小家伙吗?”

“主公不要小看了此人……阿丑称其为鬼才,并非没有道理。试想,若主公您被一群人数处于劣势的兵马击败,又突然失踪的话,会有什么反应?而且是在我们大军即将抵达的情况下失踪,会有什么反应?”

薰卓一怔,“要么是和大军汇合,要么就躲藏在某处……你是说,阿丑在用疑兵之计?”

“不错!”

李儒笑道:“反贼定然时刻担心这支人马的动向,甚至不可能和我们正面交锋,而是据城避战。不过我很奇怪,若宛县刚历经了数次大战,各种物资都极为匮乏。而且水淹宛县,也令城墙的防御能力大大降低。以张燕这种人物,怎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害处?”

“什么害处?”

“我们只需围而不打,用不了多久,宛县粮草一断,则不攻自破。况且反贼并非官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生出什么战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撤离宛县,选择一粮草充足的去处休养一段时间,再和我们进行决战。那时候,胜负还在两可。”

薰卓眼睛一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燕失势,反贼出现了内讧……若我猜的不错,只怕那张燕已经不在宛县了!”

薰卓想想,“此言大善!传我命令,三军加速前进,我要在明日见到宛县城墙。”

令行禁止,随着董卓将令发出,三军齐动,向宛县极速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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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江东猛虎(恳请月票)

深沉,月亮看上去很混浊,只露着半张脸,还带着淡晕。//、qb⑤、c0M//

看不到星星,让残月似乎很寂寥,有气无力的就那么挂在黑幕中,甚至懒得睁眼。

黑漆漆的穰山,好像一座沉睡的野兽。

崇山峻岭中,有一支人马默默无声在默默无声的行进,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战马的响鼻。

褚燕……不,应该称呼他做张燕,就站在山岗上,看着这支队伍行进。

那匹跟随他多年的雪花骢很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两个敦实的汉子,分别站在张燕两边。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比张燕的年纪要大。可是从他们看张燕的目光中,能发现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就那么站着,好像两尊石像,一句话也不说。

目光很深邃,似乎想要穿越过山川、时空的断隔。

“董俷……”

张燕突然扭头,“孟平、权义,你们要记住这个名字。如果我们还有将来,他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大帅,宛县真的没希望了?”

“你说呢?”

张燕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刘辟刘孟平,龚都龚权义,这两个人都是黄巾军中的渠帅,手中的兵马加起来有七八千,却义无反顾的跟随了自己。这让张燕很感动。

“我生平除了义父之外再也没有佩服过别人。不过现在,我佩服的人却要增加两个。薰俷,以一己之力搅得我们太平道焦头烂额不说,也是第一个让我无功而返的对手……还有秦,原以为此人无甚本领,可居然在撤走前斩杀了张大帅。很高明啊。”

刘辟转了转脖子,“高明?此话怎讲?”

张燕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本来也没有在意。可是在彭脱渠帅抵达之后,我才明白了秦的用意。他是在用离间计,杀了大帅,却把罪责归到了我的身上。南方十六个渠帅本来对我就不甚服气,我攻破了宛县,也迫的秦杀了大帅,不高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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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点点头,“偏偏我还没法子解释。彭脱渠帅到了之后,大家对我的不满也就更炽了。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离开宛县。而且,宛县……实不足为屏障。”

刘辟问:“大帅,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太平道大业已经没希望了。灭亡也只是在早晚。当务之急,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地方,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那董俷在淯水河畔击杀孙夏,你们都看到了吗?不过他也发现了我们,突然撤离是担心有埋伏……也算是我为宛县的兄弟出最后一把力。“

张燕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虽然此次我们未能成事,却是因为时机尚不成熟。以某观之,汉室将衰。天下必乱。我等暂时蛰伏,正是为他日一飞冲天做好准备。”

说完,他翻身上马。

刘辟和龚都也骑上战马,“大帅。我们要等多久?”

“嘿嘿,那就要看那些士人们,能够忍耐多久了……士人无兵,武人无名,你们说这天下如何不乱?孟平,权义,你们且耐心旁观。狗皇帝开党锢之禁,朝堂上的争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让他们闹腾去吧,闹腾的越厉害。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刘辟、龚都二人闻听,信心倍增。

三人纵马冲下了山岗,随着大队人马。消失在莽莽山野之中。

一阵山风吹来,摇曳穰山草木沙沙作响。也许,正如张燕所说的,一切才刚开始。

******

宛县四门紧闭,在斜阳下残破不堪。

薰卓大军抵达淯水河畔之后,立刻拍出斥候,去寻找董俷的行踪。同时命华雄、徐荣、胡轸三人各领一支人马,屯兵在西、南、北三门。自己领一万人,在东门扎下了营寨。

按照李儒地设计,对宛县是围而不攻。

可董卓不打,却不代表着黄巾军的人不想打。

先走了张燕、刘辟和龚都三人,令黄巾军的士气大受影响。而后又在淯水河畔被薰俷杀的大败,对宛县的黄巾军而言,是雪上加霜。此时的黄巾军,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哪怕只是一场小胜,也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故而彭脱决定出击。

趁着董卓人马立足未稳,彭脱点齐人马,自四门杀出。

华雄驻守地北门,正好对上了黄巾军渠帅卜己。两人二话不说,打在一处。只三个回合,华雄斩卜己于马下,杀得黄巾军败退回城;西门外,徐荣枪挑渠帅孙仲,击退了黄巾军的攻击;而彭脱亲率人马自东门出,却被董卓一阵箭雨射了回去,留下了数百具尸体,无功而返。

相比之下,驻守南门的胡轸就有一些吃力了。

面对黄巾军疯狂的进攻,胡轸大营尚未扎好,只能仓促迎战。

方在城下杀的天昏地暗,眼见着己方人马节节败退,急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支人马杀出,大约在千人左右。为首一将,生的是广额阔面,虎背熊腰。手中一把古锭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势如猛虎下山一样。

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子,都在三十岁上下。



都是顶盔贯甲,一个手舞双刀,一个使得是一杆分水鬼头刀,杀法格外的骁勇。

这三人一出现,令胡轸的压力顿时大减。

不由得振奋起来,大声呼喊:“何方英雄前来助阵?”

“我乃下丞孙坚,闻宛县失守,特募集乡勇,前来协助平叛。”

闻听是自己人,胡轸再也不担心了。当下纠集人马。凶猛地反扑。黄巾军的士气本来就不算太强。也就是胡这边弱了一点,才使得他们能占据上风。如今一见官军有援军抵达,那一点刚升起来的士气顿时无影无踪,齐声大叫,撒丫子往城内就跑。

孙坚一见贼兵退走,立刻拍马追了上去,杀敌无数。

直到城头放箭,孙坚这才收兵。与胡轸见过之后,带领本部人马绕到东门来见董卓。

孙坚是个火爆性子,见到董卓开口就问:“中郎将为何围而不攻。任由反贼嚣张?”

薰卓原本心情挺好,被孙坚这一句话就惹恼了!

本来嘛,他是主将,孙坚不过是个下丞,凭什么一见面就气势汹汹的询问?

“我自有主张,尔无需多问。”

“中郎将,我等食朝廷俸禄。自应当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如今反贼已经是走投无路,我等正应该一鼓作气,将其彻底消灭,还我大汉朗朗乾坤。将军却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呢?”

这话一出口,孙坚身后地两个人立刻知道不妙。

“文台,注意语气!”

孙坚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有心上前向董卓解释,可董卓却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把个孙坚一行人弄的脸红脖子粗。站在营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文台,你也是……怎么老改不掉那火爆的性子?”

身后一人叹了口气,轻声的责备。这人的个头长相和孙坚有点相似。不过少了几分孙坚的勇烈之气,多了几分文雅的气质。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却不愿意了。

“大荣,你这是什么话?文台虽然有些莽撞,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中郎将,没有半点容人之量,我看也是虚有其表而已。文台,不如我们回去吧,好过留在这里受这种人的鸟气。”

“公覆这是什么话?”

孙坚一皱眉,“大荣说地没错。我先前确是有些莽撞了。不如这样,你先去安营扎寨,我和大荣去向将军道歉。都是为国效力。想必中郎将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我也去。”

“公覆,你这火爆的性子和文台差不多,还是不去地好。我和文台去,不会有事的。”

那汉子点点头,“也罢,你们去。若是那鸟将军给你们脸色,咱们就回去。”

孙坚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点点头,他带着另一人往大营内走去。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请禀告中郎将大人,就说有下丞孙坚,募集乡勇前来助战。还望中郎将大人不吝予以接见。”

营门口的士卒应了一声,跑去中军大帐禀报。

过了一会儿,那士卒回来,“中郎将大人请二位进去。”

当下孙坚一整衣冠,带着大荣走进了军营。中军大帐中,董卓正在和李儒商议军情。

见二人进来,脸色一沉。

孙坚上前一步说:“先前末将言语有些无礼,还请中郎将大人见谅。”

既然是认错了,董卓倒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当下露出笑容,摆手示意孙坚落座。

目光扫了一眼孙坚身后之人,“这位是……”

孙坚连忙说:“此乃末将地同乡好友,姓祖名茂字大荣,如今是在末将麾下效力。”

薰卓笑了笑,“倒是一副威武相。”

也让祖茂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将军有所不知,并非是董某不愿出战。颍川一战,我麾下损失颇为惨重。而宛县尚有近十万的反贼,冒然出击的话,恐有意外。”

“可是反贼已经是穷途末路,士气低落,正应一鼓作气,将其击溃。若拖延下去的话,只怕会生出变故,还望将军三思。”

薰卓一皱眉,心里很不高兴。

你是主将,我是主将?我都已经说了原因,你还要我一鼓作气,一鼓作气。能不战而胜,为什么要去损兵折将?

李儒看董卓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发作,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臂。

“将军忠烈,实乃我等之楷模。其实中郎将大人也有打算,准备四门齐攻,剿灭城内反贼。只是

看到,我大军兵力不足。南门外驻军尚无主帅。难啊。”

孙坚拍案而起,插手道:“末将不才,愿为大人分忧。”

薰卓不明白李儒这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疑惑的看了李儒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什么意思?

李儒一笑,示意董卓莫急。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移师南门,明日一早,协助胡轸攻打南门。将军攻势一起,我等其他三门也会展开攻击。谁若能抢先攻上城头,这首功就记在谁的头上。如何?”

孙坚朗声道:“末将愿效死力!”

祖茂微微一皱眉,感觉到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

可又说不上究竟是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下之后,和孙坚一起告辞离去。

看着二人地背影,董卓突然说:“此人,我不甚喜欢。”

“岳父,儒亦不喜此人。”

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要说起来,孙坚如果能委婉一些,姿态放的低一些,说不定董卓还会对他有好感。可惜……

“文正,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围而不攻吗?为什么又要四门齐攻?”

李儒冷笑道:“岳父,既然有人愿意当替死鬼。我们何乐而不为?通知胡轸,明日一早让孙坚带着他的人去打头阵,也正好为我们刺探一下宛县城内的情况。打赢了,是岳父你指挥得当;打输了。却和您无关。我们三门佯攻,让孙坚去拼命吧。”

薰卓连连点头,“甚好,甚好……那你安排吧!”

说着他伸了一个懒腰,“阿丑可有消息?”

李儒摇摇头,轻声说:“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我也奇怪,那么多人马,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不过岳父请放心,阿丑乃世之虎将,带着几十个人就能驰骋疆场。如今他身边有万人兵马。又有谋士一旁策划,绝不会出问题地,儒会继续寻找。”

“恩。这孩子……总是让我担心。文正,我甚不喜那孙坚。”

“儒明白!”

******

第二日,孙坚带领本部人马,向宛县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一时间漫天飞蝗,遮天蔽日。隆隆的战鼓声撕裂了宛县上空的宁静,好不热闹。

孙坚亲自出战,冒着飞蝗箭雨,一手执盾,一手执古锭刀,大声疾呼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儿郎们随我杀贼!”

一千多乡勇嗷嗷直叫,悍不畏死的向宛县发动了攻击。

胡轸在后面不停的冷笑,下令手下士卒和城上地黄巾军对射。但见一张张云梯搭在了城墙上,孙坚带着祖茂二人率先登上云梯,用嘴咬住了古锭刀,一手举盾,另一只手往上攀爬。

远处,董卓在李儒的陪同下观战。

看着孙坚如此悍勇,也不禁为之感叹:“这家伙真是一头猛虎啊!”

李儒笑道:“猛虎虽勇,却还是逃不出猎人的算计。岳父,让其他各门再闹腾的响亮一些吧。”

“理应如此!”

薰卓不停地冷笑,看着孙坚的部下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心里非常痛快。

让你顶撞我?这就是顶撞我地下场!

而处身在战场的孙坚,眼睁睁的看着部下一个个的死去,心如刀绞。在被击退下来一次之后,杀红了眼的孙坚脱下身上的盔甲,光着膀子再次冲向城头。祖茂二人吓坏了,连忙带着百十名亲军上前掩护。见主将如此拼命,那些乡勇也红了眼。

孙坚一手搭住了城垛,纵身跃上城头。

大盾挥舞,啪的把一个黄巾士卒的脑袋砸碎,从口中取下古锭刀,势若疯虎一般。

刀光霍霍,血肉横飞。

祖茂二人也登上了城头,随着孙坚奋力的撕杀起来。

但黄巾军地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没有士气,可在面临生死的关头,也爆发了可怕的战斗力。

随着孙坚登上城头的,还有百十名亲随,很快就被黄巾军淹没……

一支流矢飞来,正射在了孙坚地肩膀上。疼得孙坚一声大叫,手中的大刀险些脱手。

祖茂二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架住了孙坚往城下撤。

“放开我,放开我……”

祖茂一掌看在孙坚的脖子上,把他砍昏了过去,“公覆,带着文台下去,撤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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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文台受辱

战事已经结束!

祖茂二人在亲随拼死掩护下,总算是把孙坚带下了宛县城头。\\。qВ5、COm\\不过那些亲随一个没能回来。

在下邳招募的乡勇,也损失了一大半。

活下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祖茂二人心如刀绞,可是又不能露出半点不满。

因为他们看见胡轸和那个羌人副将看他们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孙坚部停止攻击,其他各处的喊杀声也随之很快的消失了。董卓在中军大帐内召集众将议事。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忧虑。

“反贼居然还有此战力?幸好没有强攻,否则可就损失惨重了!”

李儒心有戚戚的点头表示同意,“主公,以儒之见,当命大家在各寨严防,小心反贼溜走。”

“可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主公莫担心,儒昨日命人装作反贼混进了宛县。今日有消息传来,已经找到了宛县的粮仓所在。只是反贼对粮仓看守的很紧,一时间也无法下手。只需找到机会,把那粮仓一把火烧起来……嘿嘿,没了粮食,倒要看看反贼还能撑到几时。”

薰卓闻听哈哈大笑,“我有文正,无忧矣。”

正说着话,有小校前来报告,孙坚行了,带着手下前来请罪。

薰卓闻听眼睛一眯,“如此正好,让他报门而入!”

一朝权在手的感觉真是美妙。薰卓很想看看,那孙坚是否还有底气来质问他呢?

不一会儿,孙坚走进了中军大帐。

祖茂二人跟在他的身后,三人的面色看上去非常地平静。

薰卓冷冷的看着孙坚说:“下邳小吏。可拿下了宛县?”

这个称呼,带着一种侮辱人的意思。那意思是说:这里我说了算,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若按照董卓的猜测,孙坚定然会恼怒。

哪知孙坚依旧是面容平静,拱手道:“坚狂妄,未曾拿下宛县,还请中郎将大人治罪。”

行,服了就好!

薰卓和孙坚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故而也没想过要斩草除根。在他看来。孙坚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如何能有资格找他报仇?如果他想要报仇。那就只管放马过来。

反倒是李儒觉得不太妙。

如果孙坚大喊大叫,他反而会放心。

可越是这样平静。他就越是觉得此人危险。心里不由得升起杀机,对董卓使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董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故意装作没看见。

“孙文台,念在你也是为国效力,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国有国法,这军中自有军纪。你一意孤行,强行出战却落得一个损兵折将。助长反贼的气焰。不可不罚。责你二十军棍,带着你的人回下邳去吧。宛县的反贼。无需你再插手,我自有主张。”

“谢大人不杀之恩!”

孙坚躬身应命,在华雄的看管下。带着祖茂二人前去领罚。

李儒一皱眉,跟着也想出去,却被董卓给叫住了。

“文正,让他去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曾助过文才一臂之力,我们不好逼迫太甚。今天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也就算了……哼哼,若他想要找死,奉陪就是。”

李儒被董卓看穿了心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隐隐觉得,董卓好像变了。一连串的胜利,让他变得比以前更有自信。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李儒说不上来,同时孙坚那平静地面容,总是让他感觉到不安。

二十军棍,打得孙坚皮开肉绽。

回到小营之后,孙坚让祖茂二人收整人马,准备拔营起寨。

待二人离开营帐之后,孙坚平静的面容突然出现了一层狞戾地阴翳,握紧拳头,压着声音说:“董卓,你辱我孙文台太甚……今日之羞辱,他日我定将加倍奉还!”

******

孙坚走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薰卓试探着做了几次攻击,但效果却并不是太好。他和李儒都低估了黄巾军拼死一战的决心,好在早已经有了腹案,宛县虽然还在反贼地手中,可是他并不着急。

又过了数日,李儒突然兴冲冲的闯进了中军大帐。

“岳父,有消息了!”

薰卓一怔,“消息,什么消息?”

“阿丑,阿丑的消息!”

连日没有战事,董卓原本很无聊的靠在胡床上,闻听李儒这句话,立刻坐直了身子。

“阿丑在何处?”

“探马传来了消息,阿丑率人马在过去的十天之中,连续袭击了南阳十一个城镇。凡被反贼所占据的城镇,皆已被攻破占领……如今,宛县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什么?”

薰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呆了片刻后,又放声大笑起来:“干得好,干得好啊……不愧是我董家地狮儿。文正,把这个消息传递各营,还要让城里地反贼也知道。只需拿下宛县,则南阳战事也将结束。嘿嘿,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朝廷会怎么说。”

李儒乐呵呵的说:“岳父,还有一个好消息。”

“哦?还有好消息?说来听听!”

“宛县城内地细作传来消息,说是这几日粮仓的看守有些松懈,今夜会设法烧粮。”

薰卓面皮一肃,“可确定吗?”

“千真万确。”

“好,干的好!”

薰卓下了胡床,在大帐里来回地转圈,“烧了粮仓,看那些反贼还能支撑多久。”

李儒说:“岳父,儒有一计,说不定可以速战速决。”

“说说看!”

“今夜火烧粮仓,只要火势一起。宛县反贼必然大乱。我们正好可以乘虚而入,一举占领宛县,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个嘛……”

薰卓有点犹豫了。李儒的计策确实不错,可万一是陷阱的话,该怎么办?

“文正,可有把握?”

李儒嘴角一撇,“自然是有把握。岳父,今夜可以集中兵力,全力攻破宛县,消灭反贼。”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计!”

薰卓当下召集众将,把情况说明了之后。一干将领个个摩拳擦掌。华雄更是大叫不停,“主公。早该动手了。我这些日子来吃饱了睡,睡足了吃,身上都有肥肉了。”

说地众人哈哈大笑,董卓也感觉到自信非常。

“既然如此,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待城中火势一起,咱们就攻击宛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大营内,众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薰卓也穿上了盔甲。手持三亭开山刀。不停的深呼吸。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哪怕是在长社鏖战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不过也不能说不紧张,而是那一场大雨太突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来紧张。大雨过后。就只剩下享受胜利后的喜悦了。

而现在……

薰卓有一种当年在种嵩太尉帐下第一次听令时的紧张感。这感觉,其实很美妙。

但等了大半夜,城内迟迟不见动静。

薰卓心急火燎的在大帐前走动,不时的朝宛县方向观望。

李儒表面上很笃定,可心里也万分的焦虑。怎么还没有动手,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到寅时了,董卓也失去了耐心。

就在他准备下令取消突击命令的时候,宛县突然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边天空。

“着火了,着火了!”

薰卓眼睛大亮,兴奋地大吼大叫,“出击,出击……攻下宛县,消灭反贼!”

早就等地有点不耐烦的华雄等人齐声应命,随着悠长地牛角号声响起,各部人马冲出大营,向宛县发起了凶猛的攻击。正如李儒所猜测地那样,火光一起,宛县城头乱了套,根本没有人注意城外的动静。毫不费力的冲到了城下,随着军士用撞木撞开城门,华雄等人率先就冲进了宛县城中。但是,冲进城后,却发现里面是个瓮城。

“不好,上当了!”

华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拼命的想要拨转马头出去。城头上一阵梆子响,无数弓箭手出现在瓮城的城墙上。箭雨纷飞,无数士卒被射翻在地,连华雄也中了几箭。

“撤退,撤退……”

强忍疼痛,华雄和徐荣大声的叫喊。

城门口已经乱成了一片,早先静寂的城头上,突然间人头簇拥,弓箭手向城下地官军射出了一支支夺命地利矢。依靠着亲卫的拼死掩护,华雄和徐荣冲出城门地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

刚喘了口气,又听一阵鼓响。

从两边杀出了无数支人马,朝着已经惊慌失措的董卓大军就围了过来。

最前面是一员武将,面似淡金,鼻直口阔。手持一杆虎头錾金枪,在马上大笑道:“狗官,尔等奸计早就被我看破。城里烧的不过是一幢空仓……兄弟们,给我杀!”ap@网

薰卓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黄巾军地渠帅,宛县的主将彭脱。

中计了,中计了!

没想到这彭脱还有如此本领,居然也能用计?董卓还真的是小看了彭脱。他虽然莽撞,可并不是无谋之人,否则也无法和波才一起成为张曼成手下最得力的战将。

能在陈留大败朱儁,虽然有张燕的功劳,但不可否认彭脱同样功不可没。

可惜,彭脱的功劳大都被张燕的风头掩盖过去,以至于董卓对此人也就生了轻视之意。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薰卓看着源源不断从城中杀出来的反贼,不由得心中一阵悔恨。

被打了伏击的官军,有些不知所措。满怀信心的想要攻破宛县,没想到却中计了。

一时间,官军阵脚大乱。

幸亏华雄、徐荣拼死督战,这才算是暂时稳定了一些。

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败只是早晚的事情。雅丹迎上去,将彭脱给拦下来。

“主公速退,主公速退!”

李儒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千算万算,居然还是失算。

向董卓看去,却见董卓面色铁青。大刀在空中一举,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死战!”

薰卓不怕死吗?

怕,他怕的要命。可他也知道,如果这一战失败了。不晓得多少人准备落井下石呢。

唯死战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败了。早前的战果可就要付之东流。

反贼气焰会再次强盛起来,各处流窜地黄巾溃军也将会再次迅速的集结。那可就亏大发了。

已经有多年不曾上阵的董卓,如今也拼了。

奋不顾身的冲向黄巾军,同时不停的招呼溃散的官军向他靠拢。

一时间,双方竟形成了胶着的状态。董卓大刀挥舞,也记不清究竟杀了多少人。

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随种嵩太尉征战沙场,和羌人拼杀的感觉又找到了。

腾黑黑的脸上。带着狰狞之色。薰卓不停地纵马盘旋。一边为官军招呼打气。渐渐的,官军地阵脚稳了下来。

文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学几万官军。面对近十万反贼的围攻,能坚持多久?

前面是宛县,后面是淯水。薰卓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而战。

官军渐渐地顶不住了,一步步的后退下来。溃败的结果已经成了定局,让董卓欲哭无泪。

退回中军,就见华雄等人也都回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也已经到了极限。大刀插在地上,董卓锵的拔出宝剑,生出自刎的念头。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犹如巨雷般的咆哮在战场地上空响起。

“谁要杀我老爹,先问我手中地大槊是否同意……”

紧跟着,就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门下三千士,当赫阳城……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杀,杀,杀!”

一支人马,自战场斜后方杀出。

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神骏地象龙马,掌中是一杆八十多斤的独脚铜人槊。人似下山猛虎,马如出海的蛟龙。那大槊挥出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怪异地弧线。一招极为简单的横扫千军,却生出了万般变化,杀得是血肉横飞。

在他身后,是一千巨魔士。

清一色的黑盔黑甲,马是上等的西凉马,头戴兜鏊,身披铁叶子筩袖铠,手持长矛,一个个杀法骁勇,配合极为熟练。

大将的身边,还跟着三名武将。

裴元绍、董召、韩德……这三个人虽然比不上董俷那么势无可挡,但也是悍勇无比。

这一千巨魔士劈波斩浪般的就冲进了黄巾军的中心地带。

“是公子……”华雄惊喜的大声叫喊:“主公,是公子,俷公子回来了!”

“我家狮儿回来了?”

薰卓喜出望外,一把抄起了大刀,厉声喝道:“援军已至,儿郎们随我杀敌去!”

彭脱那里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看那战场上的董俷,如同凶神恶煞一般。那手里的独脚铜人槊看上去非常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眼见着大功告成,彭脱又如何能够甘心。大枪一指薰俷:“拦住那丑鬼,拦住那个丑鬼!”

身边有十余个将领纵马冲了出去。董俷面无半点惧色,细长的眼睛猛然圆睁,身体在马背上一长,象龙呼的加速。一招泰山压顶,带着破空的劲风就砸落了下来。

为首的黄巾军将领这时候才认出了董俷的长相,啊的一声大叫,“是那个杀人魔回来了!”

话音未落,大槊已经落下来,噗的连人带马砸成了肉酱。

杀人魔,是当初董俷在宛县时,被黄巾军将领送的绰号。其他人有认识薰俷也无比惊恐。老天,怎么这个丑八怪回来了?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薰俷大槊上下翻飞,砰砰砰砸翻了三名将领。其他人想要逃跑,却被裴元绍三人追上。

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十几个人在前面跑,却被三四个人追着打。彭脱看的是勃然大怒,心道:你们也太过分吧。就算那家伙再厉害,你们十几个人被人家几个人追着打,像话吗?

也难怪,彭脱并没有和董俷真正的交过手。

当下一催战马,朝着董俷冲了过去,“丑鬼,接招!”

按照彭脱的想法,他这一出手,那些人总不可能有脸接着跑吧。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围着这丑鬼打,还能杀不死他?

可彭脱确实错估了董俷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影响力。

莫说是彭脱上阵,哪怕是张角三兄弟一起出现,他们也不想去和董俷交手。

眼见有人上来送死,董俷却乐了。

一勒缰绳,象龙立刻止步。薰俷眯起了眼睛,看着彭脱冲过来,单手抡起大槊,轻飘飘的砸向了对方。

八十多斤的独脚铜人槊在董俷的手中好像一根灯草。

彭脱举枪相迎,只听砰的一声响,紧跟着一股巨力席卷而来,好像是座山一样压迫着他。身体的骨骼嘎巴嘎巴的乱响,胯下的坐骑唏溜溜惨叫,一口鲜血喷出来。

“这不是我弟弟的兵器吗?怎么会在这丑鬼手里?”

彭脱全身骨骼尽碎,临死前却突然想起了那大槊的来历,眼睛瞪得溜圆,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那目光分明是在质问董俷: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认认真真码字,勤勤恳恳更新。

俺真诚滴恳请更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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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明主条件(恳请月票)

彭脱战死,让黄巾大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QΒ⑤。com\\

有聪明的将领发现情况不妙,立刻招呼着本部人马,想要撤离出战场。一个人这么想,很快就影响到了其他的人。所有人都无心再恋战下去,纷纷向四下里逃窜。

近十万大军,就这么溃散了!

而董卓大军则军心振奋,一个个红着眼睛,奋力的追杀。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的光亮。宛县城下依旧火光冲天,漫山遍野的黄巾军被董卓大军追的乱跑。有的士兵想要退回宛县,却又被华雄等人联手阻挡在城门外。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谁都能看出来,宛县已经守不住了。

溃军逃窜,跑出去了几里地后,从左右杀出两支人马,清一色的秦胡兵,一边是韩猛带队,另一边是成蠡领军。趁势一阵掩杀,把溃兵杀了七零八落方才收兵。

继续溃败,远远的看到了淯水。

溃军长出一口气,知道只要过了淯水,他们就算是安全了。

天已经亮了,阳光下,突然有一阵梆子响,满天的利矢如飞蝗过境,遮天蔽日的令日月无光。

数不清的溃军当场就被射翻在地,紧跟着一支人马从芦苇荡中出现。

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是陈到,另一个是董铁。二人指挥巨魔士拦在了淯水河畔,大盾,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迫人心神的光寒。端的是杀气腾腾,令人胆战心寒。

“投降!”

陈到在马上厉喝一声,一千巨魔士同时高呼:“投降,投降!”

溃军大都是一夜未曾休息。眼见如此状况,那里还有心情再打下去?数万溃军呼啦啦跪在了地上,扔掉兵器大声的叫喊:“将军饶命,我等降了,我等愿意投降!”

******

天已经大亮,一场大战也停止下来。

宛县城外,临时搭起了一座座简陋地俘虏营。由两千巨魔士负责看管,陈到和裴元绍、董召三人同时担任俘虏营的主将,严密的监视着那些战俘的一举一动。

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了,可并不代表着就可以松懈下来。

修缮宛县。归拢百姓,这些事情董卓可以不去考虑。毕竟他只是个中郎将,而非南阳太守。但俘虏如何处理?战利品怎么分配?董卓却不得不为这些事情发愁。

一战下来。足足有四五万的俘虏。

按照董卓和李儒的想法,这些俘虏都应该被斩首示众,用他们的鲜血把淯水染红。

可董俷却不同意这样做!

虽然说斩杀战俘,株连九族之类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时有发生,可并不代表董俷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带着董铁和成蠡登上了宛县的城头,脑海中却浮现出当日他在宛县血战时地情形。大哥他们现在如何了?说是撤出了宛县,可是董俷在南阳转了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影子。

当日在淯水河畔。郭嘉发现了有黄巾军在旁虎视眈眈,立刻生出了戒心。

宛县其实无需太费周折。只需要董卓大军抵达,破城也只是在早晚。可那些散布在南阳各地地反贼却不能不考虑,如果不能尽快消灭之。一旦宛县之敌被歼灭,那些反贼就会立刻成为流寇。到时候想要收拾起来更麻烦。薰俷和郭嘉都怕麻烦。

再加上那一支神秘的黄巾军在旁边窥视,郭嘉就生出了寻机歼灭之地想法。

腾转战南阳,数日之间连破十一个城镇,俘虏反贼共两三万人。可是那支神秘的黄巾军却迟迟不见踪迹,让郭嘉也颇感到有些担心。同时,薰俷想要寻找典韦等人踪迹的希望落空,渐渐的也就是失去了再打下去的**。星夜回转宛县,却正好遇到董卓遭遇埋伏。

文想起了郭嘉,董俷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学拳头轻轻的敲击着城垛,暗叹了一口气,郭嘉临别时的那些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那是昨日正午,郭嘉决定和董俷分别。

说实话,董俷很想让郭嘉留下来帮助他。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郭嘉在,董俷就会觉得心里面很安定。

一直把郭嘉送到了西鄂精山下,郭嘉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师弟还是不要再送了!”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师兄,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郭嘉那张很秀气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地笑意,“你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小师弟,你对天下大势可有什么看法?我是说,此次大乱之后的形式。”

又是这种很恼人地问题!

薰俷头疼的看着郭嘉,不知道该如何说。

能感觉出来,郭嘉是真心实意的在询问他,或者说是在考校他。回答,还是不回答?

薰俷自然知道,这黄巾之乱只是一个导火索。

犹豫了片刻,他下定决心道:“乱……会非常地乱。”

郭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小师弟的眼光不差,不愧是被老师所看中的人。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玄机。此次大乱,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也许会有些短暂的平静,可皇上一旦……则整个天下必然大乱。”

薰俷一怔,愕然的看着郭嘉。

按照评书里的记载,三国之乱不就是从灵帝死后正式开始。

小心翼翼的向两边看了看,只有成蠡和董铁跟在后面,数百名巨魔士距离大约几十步外担任警戒。

郭嘉看着天空,“其实从高祖皇帝开始,我大汉王朝始终都伴随着几个大问题。太后、阉寺、外戚……桓帝起,阉寺专命于上,布衣横议于下。当官的爱钱。要名的则依附权贵。朝中官吏,出于私门,清流名士,却定义于横巷之中。由是户异议,人殊论;无常检;事无定价;长爱恶,而朋党兴……如此下去,又如何不乱?”

薰俷似懂非懂,不过大致能明白郭嘉的意思。

太后、外戚、阉寺、世族、朋党……

乍听起来,这大汉帝国地问题,还真的是非常多。非常多啊。

郭嘉说:“小师弟,在这乱世即将到来的动荡中。你想如何选择?我欲寻求大道,能令天下大治。小师弟你勇武。性情刚直,我甚爱之。可是你至今白身,即便是将来入朝为官……请恕我说一句不敬之言:令尊在,则小师弟你永无出头之日。”

薰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瞪着郭嘉,有些不太高兴。

郭嘉却笑道,“小师弟。我再说明白一点吧。我依附你。你能给我什么?是官位,还是施展才能。令天下大治的地方?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你要符合几个条件:名望、才能、土地和驰骋天下的雄兵猛将。这四个条件之中,你有几个呢?”ap@网

才能。可以去学……

雄兵猛将,可以去训练……

可名望和土地……董俷沉默了。他意识到,郭嘉并没有说错话,老爹在,他无出头之日。

名望,或许他日靠着努力能够赚取。可他的身上打着六郡良家子后裔的烙印,一辈子休想摆脱。想想当年凉州三明,那个不曾著书立说,披着士大夫的名号?可在那些真正的士大夫眼中,他三人还是武夫。想要名望,就必须要得到士大夫地承认。

这一点,很难,很难!

至于土地,董俷曾想过临洮。但,那终究是老爹的财产,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说唐周、陈到,一开始跟随他,不也是看中了老爹地官职吗?

薰俷抬头向郭嘉看去,“师兄,我该怎么办?”

郭嘉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自己去做了。小师弟,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一次?”

薰俷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文若和长文,都不看好你。或者说,他们不看好令尊……所以,你没有当家,他们是不可能依附与你。哪怕他们明知道,在乱世中,依附一个豪强地好处很多。你我也算同出一门,文若的意思是,让我随你走这一趟,以了你我同门的情意。”

薰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总算是明白了当时荀彧离开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似文若他们这种世家子,考虑的要比我复杂。家国家国,家永远在国之先。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家族地利益,其次才是国家。而我出身寒门,没有太多地挂念。可就像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你能有哪些呢?小师弟,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

薰俷轻声问道:“师兄,那你以后……”

“我会先去游历天下,看看这大乱后地汉家江山究竟是什么样子。小师弟,如果你将来有了能够让我施展才华的本领,而我又没有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明主,我一定会去找你。”

薰俷眼睛一亮,“真地?”

“一言为定!”

郭嘉说罢,翻身上马,“小师弟,好好努力吧。只望有朝一日,全天下都在流传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定会不远万水千山前来找你。而在此之前,你定要多保重。”

“师兄保重!”

薰俷向郭嘉深施一礼,目送他瘦弱的背影远去。

而这一席话,对董俷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该何去何从?他必须要有一个决断。

******

“主人,主人!”

薰铁虽然已经脱了奴籍,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俷做主人。

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董俷这才醒悟到了刚才的失态。强笑一声,“小铁,有事吗?”

“你看,那是不是华将军!”

薰俷顺着薰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华雄带着一队秦胡兵,气势汹汹的向城门外跑去。

“文开将军!”

薰俷大声叫喊,“这是要去哪儿啊?”

华雄听到董俷的声音,勒住马抬头看了看,扭头对身后的副将说了一声,纵马从马道冲上了城头。

“公子,怎么在这里?没去休息吗?”

薰俷笑了笑,“这大白天的,我难不成要日夜颠倒吗?对了,你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主公有令,让我去做事!”

“做事?”

薰俷看了看华雄,又看了看城头下的秦胡兵,眉头一皱,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地,厉声道:“难道你要去杀俘吗?”

“我,嘘……”华雄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公子,别这么大的声音。”

薰俷厉声道:“我不是和父亲说过,请他不要这样做吗?我自然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华雄面色尴尬的说:“公子,这不是没办法嘛……宛县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我们随军携带的粮草也仅够维持一两天。如果把这些俘虏算进来的话,每个人只有一天的口粮。给俘虏吃,我们的军心会不稳;不给俘虏,他们肯定要闹事。再说了,他们都是反贼,迟早都躲不了当头的那一刀。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薰俷一皱眉,“不行!”

对于这种杀俘虏的事情,董俷是非常的反感。可他也明白,华雄说的并没有错。

其实,杀不杀俘虏,完全要看个人的选择。

评书里的曹操不就没有在青州杀俘虏吗?相反,他可是靠着那些黄巾军组成的青州兵起家。

既然曹操可以靠黄巾军起家,我为什么不可以?

不得不说,郭嘉临别时说的那些话语,对董俷来说,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力。

“文开将军,请在这里稍候,我去向父亲说明情况!”

“这个,公子您最好快一些,雄亦拖不了多长时间啊。”

薰俷知道,这也是华雄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当下一点头,拱手道:“文开将军,多谢了!”

说完他命董铁牵来象龙,翻身上马冲下了城头。

华雄看着董俷的背影,对一旁的成蠡苦笑道:“咱们这个俷公子啊,我可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不就是一点反贼嘛,迟早都是要死的,何必要对他们如此的上心呢?”

成蠡笑了笑,心道:其实,我也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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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兄弟重逢

董卓和李儒也都感到头疼。

不过他们所头疼的问题不是在于俘虏的死活,而是在于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

可以预料,颍川和宛县两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会给他们带来何等的荣耀。但同时,他们也将面临许多难以预计到的危险和困难。李儒很聪明,也很有心计。可不能否认的是,他有时候还是过于急功近利,考虑事情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全面周详。

宛县先败后胜,说穿了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是靠着武将的拼死冲杀,靠着董俷这支奇兵的突然出现,才得以能够扭转败局。

事实上,如果没有董俷的出现,也许他们就败了。

薰卓倒没有责怪李儒。在他看来,如今的李儒还略显年轻,三十岁的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人常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一个好的谋主,需要有天份,资历和出身,三者缺一不可。李儒有天份,可惜在资历和出身上,就差了一些。

“文正,你说朝廷会给我什么奖赏?”

李儒皱着眉头说:“加官进爵应该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做一州刺史?小婿说不好。”

“刺史啊……”

薰卓来房间里徘徊着,自言自语道:“豫州这地方应该不错……文正,你觉得呢?”

“豫州……”

李儒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沉吟了很久之后,摇头说:“以小婿之见,不太好。”

“哦?”

“豫州地处中原腹地。又比邻京畿。虽说人杰地灵,可世族林立,门户之见根深蒂固。岳父你别忘记了,当初你在*阳所遭受的屈辱。您认为那些人能接受您吗?”

薰卓轻轻摇头,“非常困难。”

“其二,这豫州虽然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可经此大乱,您也应该看出一些端倪。颍川乃四战之地,多有流寇洗掠。颍川一乱,则豫州乱……到时候您能逃脱干系吗?”

薰卓再次摇头。“很难!”

“其三,自光武皇帝开始。能在豫州立足的官员,大都是士大夫出身的名士。而您……颍川虽然经过反贼洗掠之后破败不堪。可这里毕竟曾是天下士子向往地地方。您以为,咱们真的可以和那些士子相处下去吗?”

薰卓这一次,不摇头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豫州呆不下去,那我们去青州、司州。实在不行,我们往南走?”

“岳父,豫州不接受我们。其他地方的世族。能接受我们?”

“那我们去哪儿?”

李儒不禁苦笑,觉得心里非常的憋屈。明明是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觉得似乎是战败了呢?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主意说出来,能否被董卓接受。而且。去什么地方,似乎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事情,该如何筹谋呢?

就在这时,董俷噔噔噔跑了进来。

“父亲,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俘虏吗?”

薰卓一拍脑袋,“阿丑啊,你别来添乱了好不好。那些是什么人?是反贼,地地道道的反贼。你不杀他们,难道朝廷就会放过他们?弄不好,我们还会被牵连。”

“可是……”

没等董俷说完,李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阿丑,听姐夫的话,这件事你管不了!”李儒说:“就算我们放过他们,又如何安置他们?你也看到了,这些反贼已经不在是当初那种单纯地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百姓。反贼自正月作乱,至今已经有四个月地时间。席卷南阳、颍川、陈留各地,可说的上是一群经过战阵地暴民。放了他们,万一他们再造反,你该怎么办?”

“这个……”

李儒的话,还真的就难住了董俷.

是啊,这些人能造反一次,就难保不会造反第二次。

虽然在董俷眼中,这些反贼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和乌合之众,也有不同。

一旦出了事情,那可是连自家老小都要赔进去的。

可不管吗?

薰俷又觉得狠不下心肠来。看着那些俘虏麻木的双眸中,却带着那令人心碎的期盼。

该怎么去做?

薰俷努力的回忆当初曹操是如何收拢青州黄巾军……

可他很无奈地发现,曹操收拢青州兵地时候,汉室尊严已经全无,朝廷的政令已经完全无法传达到地方。曹操可以在那个时候肆无忌惮地收拢反贼,可是现在……

“父亲,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啊。”

薰卓和李儒相视一眼,非常无奈的苦笑摇头说:“阿丑,非是我们不给你时间,而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么多反贼,而且你连破十一城镇,还压着几万反贼,多停留一天,都会让我们的粮草跟不上。如果粮草跟不上,我们地士兵怎么办?”

“那半天,给我半天时间,好不好……”

薰俷苦苦哀求,“父亲,给我半天时间,如果我想不出办法的话,就随你处置。”

李儒叹了口气,“阿丑,不是我们不给你时间,而是……这样吧,如果你能够在半天时间里给我凑足数万反贼三天的口粮,我就劝说父亲不动手。你可以想出来办法吗?”

“这个……”

“没用的,我和父亲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真的没有办法。”

“谁说没有办法?”

从客厅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紧跟着董铁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三个文士。其中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子。

这三个文士看上去很疲惫,一个个衣衫不整。非常的狼狈。在他们后面,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薰卓看到这老人地时候,竟觉得他有一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

再后面,则跟着一群武将。

其中两人面目狰狞丑陋。一个面如淡金,虎目中隐隐有黄芒闪烁。一身盔甲,沾满了血污。而另一人则是红脸鹰目,双眸显出碧色。一头披肩黄发,拄着一把沉重的铁蒺藜骨朵。两人的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但看上去又并不是特别的严重。

薰卓一看这些人。心道:他们怎么进来了?

正奇怪这是何方神圣,却听董俷一声欢叫:“大哥。三弟……你们,你们还活着!”

跑过去。和那两个丑汉子抱在一起。

薰卓和李儒相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朋友。古人果然是诚不欺我。

当先文士拱手,“在下南阳太守,秦硕!”

“啊!”

薰卓和李儒吓了一跳,连忙绕过桌子。和秦硕见礼。

抱着孩子的文士则微微一笑。“在下襄阳鹿门山人,庞德公。见过左中郎将。”

“荆州蒯良,见过大人!”

这三个人一报名,着实震撼了一下董卓和李儒。

蒯良。小有名气,还担不得太大地名气。可那庞德公,可是连大将军都佩服的人。

李儒自然知道,这庞德公地来头。

连忙上前行礼道:“学生李儒,见过庞公!”

“你们……”

薰卓想要询问秦硕的情况,哪知秦硕却恭敬地清楚身后的老者,“左中郎将大人,这位是大将军的父亲,何真何老太爷。”

何进的老子?还活着?

薰卓心说:怪不得觉得这老家伙眼熟,原来是何遂高的老子。果然,什么老子出什么种。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颠颠的过去给何老太公行礼。

老太公很疲惫,“左中郎将不用多礼,老朽不过是一白身,怎当得起您这大礼?刚才在外面,听俷公子为那些反贼求情。老朽说实话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俷公子与我曾有救命之恩……老朽只要一句保证,那些反贼不再起复,老朽当担保之。”

薰卓很震撼,看了看李儒,又看了看董俷.

这孩子怎么是个闷葫芦?救了何老太公这件事,居然连听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实际上,不是董俷闷葫芦,而是理解的差异。

何老太公认为董俷留在宛县,苦战反贼后,又冲出重围是因为保护他地缘故。而薰俷呢,只是觉得他到宛县不过是恰逢其会。说穿了,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别人。

至于庞德公,则以为董俷这样做,是忧国忧民,实乃大汉忠良。

反正三个人三个想法,又都不去说破。自然就会产生了一种非常美丽地误会出来。

感觉到老爹的目光,董俷也有点莫名其妙。

但何老太公既然说出了口,他想了想,也没有解释。就让这个误会,继续美妙地存在下去吧。

“这个嘛……”

薰俷可不敢夸海口,保证反贼不再起复。

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庞德公,庞德公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什么意思?

“俷公子宅心仁厚,实大善人也。可反贼虽说是受了蛊惑,却也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混杂其中。依我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久闻凉州地广人稀,又有羌人时常作乱……不如这样,可命之戌边。当年皇甫规曾有献策以收拢流民,与羌人混居,慢慢同化他们,平定凉州的羌乱。只是凉州苦寒,人们不愿迁移,故而难以成计。”

薰俷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庞德公地意思。

“不错,这些反贼也是经历过战阵的人,令其戌边,一方面可以增加边军的战力,二来可以增加凉州汉人的数量。此乃一举两得的好事,父亲,您就同意了吧。”

何老太公说:“老朽可以请小儿代为求情。”

这已经老太公给了董俷天大的面子,虽没有保证一定能成功。却也算是一个承诺。

老头子有这种想法,也有为自己考究的因素。

年纪越大,就越是怕死。能活数万人性命,也是一场功德。

说不定恩泽子孙,让老何家的气运更加长久。而且,也算是还了董俷一个人情。

李儒一蹙眉,“可现如今关键在于……粮草。”

秦硕说:“南阳虽然遭受洗劫,可一两天地口粮还能凑足。荆州素来不缺粮草,只要能撑过这几天,我愿邀请荆州大族。捐些粮草出来,以供这些暴民迁移凉州。”

这里面。同样也有秦硕的计算。

南阳土地肥美,人口不少。而且经历洗掠之后。各方面都要重建,需要大批的粮草。聚集在南阳的反贼,有七成是本地人。以安置暴民为借口,正好可以敲那些大族一笔……一为保家安民,二可以把空出来的土地卖出去,还能还董俷一人情。

到时候,只需要支付一小笔钱粮。就能换来更多的物资。还不沾麻烦,何乐不为?

这一转眼的功夫。大厅里的人就转了无数个念头。

就连董卓和李儒也在盘算着如何从中赚取好处,唯一没有考虑这些的,除了庞德公之外。也就是薰俷一干人。

见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董俷的心事也算了结。

只要这些大人们能点头,具体如何操作,就不是他要去考虑地事情了。

当下也不想再呆在客厅里,看老大人们相互算计,勾心斗角。上前告了个罪,拉着典韦和沙摩柯就走。这时候庞统迷迷糊糊的睡醒了,看见薰俷,立刻挣扎着从庞德公怀里下来,张开手臂,奶声奶气地叫喊着:“大阿丑,大阿丑,过来抱抱!”

薰俷很无奈,庞德公很尴尬。

倒是董卓有点奇怪,“庞公,为何唤我那犬子大阿丑?”

庞德公说:“这件事……我这侄子,因相貌缘故,小名为阿丑。不成想俷公子也说他的小名叫阿丑……所以他称俷公子叫大阿丑,而俷公子则称呼他做小阿丑。”

客厅中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薰卓又开始盘算,我家阿丑和庞家地阿丑……不晓得能否把庞德公拉拢过来呢?如果得到庞家的支持,想必那何遂高也不敢在轻视我。恩,此事倒也值得谋划一番。

和李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薰卓笑道:“既然如此,阿丑,你就带着小阿丑去玩儿吧!”

薰俷这心里面窝囊的要死。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却要我带着这么个小鼻涕虫玩儿?

嘿嘿,老爹,你又想算计别人。

殊不知,庞德公这种人物,又岂是你能算计的了?

当下抱起庞统,四丑嘻嘻哈哈的走出了客厅。庞统非常过分地骑在薰俷地脖子上,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看着那身高足有九尺地董俷,却被个小孩子骑着,众人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

残破的府衙外,有一帮子人聚集在一起。

薰俷走出来一看,不禁乐了。都是老熟人啊……黄劭、马真、黄忠、徐晃、文聘、李严……

虽然一个个看上去都很狼狈,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薰俷上前和众人一一见过,和文聘相见时,就见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个蚯蚓似地疤痕。走起路来,腿还是有点瘸,不过精神上却已经没了当日的颓废。

宛县城内很破败,也找不到什么完好的房舍。

当下董俷带着众人出了宛县,和华雄说明了情况之后,一起来到了巨魔士的营地。

陈到、董召和裴元绍在看押俘虏,留守在巨魔士大营中的,只有韩德。

这家伙正光着膀子在大营的空地上练武,看起来昨夜的一场撕杀,并没有让他过瘾。

介绍之后,韩德听说徐晃也用斧,顿时跃跃欲试。

不过董俷阻止了他。看得出来,徐晃身上也有伤,想要比试的话,恐怕是很难。

薰铁和成蠡送来了酒水,然后默默的在大帐外守护。

薰卓这才找到机会询问众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那一日董俷闯出联营之后,秦硕乘胜追击,确实取得了一个辉煌的战果,并且为宛县争取了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

可十天后,卷土重来的黄巾军,更加凶狠的发动了攻击。

幸好秦硕缴获了不少的物资,总算是盯住了对方的反扑。但忽有一天,黄巾军的攻势停止了。秦硕虽然说不敢放松,可在精神上,总难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松懈。

数日后,南阳大雨。

对方掘开了淯水,把宛县城墙冲垮。

秦硕等人只好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其中有二百多五溪蛮人,一同撤出了宛县。

临走之前,蒯良提出了杀死张曼成的主意。

反正带着是累赘,又不能留给黄巾军。秦硕没有想到,正是张曼成的死,造成了张燕不得不拱手让出帅位的举动,更因此而遁走他乡。否则,胜负还难以预料。

逃出宛县之后,秦硕等人就躲进了距离宛县三十里外的深山中。

直到昨夜宛县大火,这才带着人出山,连夜赶到了宛县。不过此时,战事也已结束。

看得出来,大家真的都已经累了。

先是近百天的鏖战,然后又带着人东躲西藏,一个个都已经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

如今,战事结束,正应该开怀畅饮。

黄劭和马真最先醉倒,而后是文聘、李严、徐晃也喝翻。董俷陪着黄忠三人一直喝道了天黑,总算让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倒下。也略有些酒意,让董铁和成蠡带着人把醉鬼们都安置好,这才一个人静下来,看着已经在胡床上熟睡的庞统沉思。

战事结束了……

可接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薰俷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真的很累,有时候想事情,比打仗还要累啊。

回临洮,回凉州去吧。

奶奶赠言与我:门下三千士,当赫*阳城。

也许,已经是时候去着手准备了……名气、出身,我求不来。

可雄兵猛将,我未必不可得。有了雄兵猛将,我就能有土地。有了土地,也许就会让师兄改变主意。

******

黄巾之乱基本上已经平息了,剩下来的事情,和俷俷再无关联……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皇甫嵩的死,亦将在随后的数年中伴随在俷俷的身边。好了,仗打完了,该有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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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回河东(一)

清晨,一夜都没睡的董俷溜溜达达的走出军营,正碰上了同样一夜没有休息的庞德公。\\、qВ5、coM//

薰俷是因为考虑未来而一夜未睡。

庞德公则是因为思索如何安置那些俘虏而没有睡。

两个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相见后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俷公子,若不疲乏,随我走一走?”

“尊长者命!”

薰俷和庞德公虽然都是一夜未睡,可精神看上去都非常的好,并肩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淯水河畔。清晨,人很少。由于昨日大战方歇,故而军士们也都没有早起。

两人在河畔的草地上坐下,看着河水在晨光下打着旋儿,闪着鱼鳞似的波纹,谁也没有先开口。

很宁静的早上,河水呜咽。

河畔的柳树轻轻摇曳,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逼近了六月。

庞德公突然开口:“俷公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此战之后,令尊定然被大用……你呢?打算做点什么?是在军中效力,还是……”

薰俷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庞公,若我说我并不想老爹飞黄腾达,你信不信?”

庞德公眼皮子一耷拉,“此话怎讲?”

长出一口气,董俷说:“我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求一家人能快活一世。可是我父亲的功名心太重,虽有权谋,却又不明大势……我很担心,他官位越高。利用他的人也就越多。而他的性情……庞公,说心里话,我从未想过什么报效国家,也没想过救黎民与水火中。我所求地,只是一家子平安,希望父亲将来能少些麻烦。”

庞德公闻听这话,却笑了起来。

“俷公子,你这么一说,老朽反而放心了。你和老朽一样,都是平常人。不过你难道不明白吗?这平常人可以做不平常事!如今你父亲已经被推倒了风头浪尖上,你想要再躲避。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好好谋划一下,为将来早作打算。”

薰俷说:“我亦在谋划。只是才能不足。”

“哦?”

庞德公轻声道:“你才能不足,但只要会用人,一样能谋划得当。”

“可是,无人愿为我谋划!”

薰俷这句话说的很黯然,而后低下了头。是啊,谁愿意为他谋划呢?就连自己的师兄,还不是无法请的动?

庞德公抬起头。久久之后说:“非是无人愿为你谋划。而是无人愿为令尊谋划之。”

薰俷道:“庞公此言何解?”

“令尊虽有战功,却又性情狂躁。无容人之量。正如你所说,虽同权谋,却不晓大势所趋……俷公子。说这些你别不高兴。你一日不能自立门户,恐怕很难招揽到贤才。”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对他说这种话了。上一次是郭嘉,这一次是庞德公。如果说郭嘉尚年轻,不足为信的话,那庞德公老谋深算,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可自立门户?

庞德公接着说:“而且,以老朽之见,公子即便是想要自立门户,令尊那一关也很难过去。自古天无二日,似公子之家族同样如此。令尊正值好年华,断不会同意你之所为。所以,公子你今后的路,只怕还有很长很长,同时也会很艰难啊。”

薰俷忙道:“敢请先生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俷公子想要保全家人,倒可以尝试一下当年孟尝君狡兔三窟之法。”

庞德公沉吟了一下,又说:“凉州广袤,且地处边荒,又有各族混杂其中,民风极其剽悍。虽说是苦寒之地,倒也并非不能为立足之根本。并州与鲜卑、匈奴比邻,战事频繁,但天下之雄兵,莫如并、凉二地之剽悍。公子勇武,亦可谋之。”

凉州、并州……

薰俷想了想,躬身道:“多谢庞公指教。”

庞德公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说不上什么指教,老朽如此一说,公子也就这么一听。明日老朽就要带阿丑回襄阳了,此次出来的时间,也忒长了些。与公子相交一场,也算是一件幸事。临别有一言相赠:这些暴民,可为公子起家的根本,万不可轻易放弃。我这里有一卷《屯田录》,是我好友黄承彦所做,今送公子,以为临别之礼物吧。”ap@网

从大袖中取出一卷书册,放在了董俷地手中。

薰俷愕然道:“先生明日就走吗?”

“是……呵呵,原本只是想要会一会公子,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事情已了,正应离去。”

庞德公说着往回走,董俷连忙跟上。

哪知,庞德公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我听说皇甫嵩被反贼所杀,令尊是接任他的空缺?”

“啊……”

薰俷心里一哆嗦,努力让自己地脸色没什么变化,笑了笑:“俷亦有所闻。”

“皇甫义真,乃忠贞之士。只怕这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公子当多加小心。”

薰俷骇然看着庞德公,心里越发地忐忑。

“老朽听说,杀死皇甫义真的反贼,与公子颇为相似。不过今观公子之兵器,又有不同,想来当是一个误会。只是令尊已出在风口浪尖之上,定有小人会以此做文章。若我是公子,就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今后韬光养晦,已免被小人所中伤。”

薰俷目光复杂的看着庞德公,突然有一种冲突,就是把这老人杀死。

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呢?

犹豫了半晌,董俷插手躬身一礼,“多谢庞公指点迷津!”

庞德公笑了笑,一路上再也不说话。

回到军营后。他就带着庞统回了宛县。而薰俷则坐在中军大帐里面思忖了很久。

中午,董卓在宛县府衙中设宴,为何老太公压惊。

薰俷没有参与,而是偷偷的找来了李儒,“姐夫,我想离开这里。”

李儒奇怪的问道:“离开?现在离开吗?岳父还想等天使来,带你一同拜见呢。”

“这个,我就是要离开……你就别问原因了。”

“这件事,你最好和岳父说一说。”

“我会告诉他。不过你要给我准备一些粮草,我明日就走。”

李儒并不清楚董俷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走。而且走的还这么急。但既然他提出来了,李儒也不可能不答应。当下点头说:“粮草地事情好办。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些。”

薰俷没有再和李儒纠缠,回到巨魔士大营后。把他那些手下全部召集起来。

“我有急事,需明天离开此地。大哥、三弟、伯侯三人随我先往河东走一趟,叔至、董召、韩德,你三人留在此地。等过两天朝廷旨意下来,我会让父亲给你们一个身份,负责押送那些俘虏前往临洮……我在河东拜见了母亲之后,就回临洮汇合。”

典韦瞪着眼睛。“兄弟。什么事这么着急走啊!”

“这个,你别管了!”

薰俷强笑一声。“反正这件事情,就交给叔至处理。我已经从父亲那里要来了韩猛地秦胡兵,再加上一千巨魔士步军和五百骑军。全部归叔至指挥。韩猛、薰召,你二人要听从叔至地命令。我不在,他就是主将。若我听说你们有违抗军纪的事情,叔至饶你们,我却不会饶你们。”

陈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董俷,却发现董俷给了他一个苦笑。

当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留在军中显然更加安全。而薰俷这一走,也等同于是把那件事情给担了下来。一时间,陈到心中感慨万千。

韩德、董召领命,虽陈到离开了军营。

薰俷坐在居中地胡床上,想了想,“三弟,带你的人去找我姐夫,要八百人三天的粮草。另外从宛县到河东一路上地关防印信记得要拿好,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喏!”

“大哥,那五百骑军就交给你来统领,由伯侯担任副将。整点行装,明日听我命令。”

典韦和裴元绍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长出了一口气,董俷轻轻敲着额头。沉思半晌后,突然说:“中行,你一会儿去黄忠将军家里一趟,为他的孩子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地地方。”

马真起身应命,一头雾水的离开。

心道:主公今天这是怎么了?命令听上去都有点怪怪地……

大帐里只剩下董俷和黄劭二人。薰俷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对薰铁和成蠡说:“我与老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你们看好外面,有什么人过来的话,要提前报告。”

说罢,他扯下了帐帘。

“老黄,你看看这个。”

薰俷从袍袖里取出那卷《屯田录》,推倒了黄劭的面前。

黄劭疑惑的看了两眼,眼睛突然一亮,惊喜的问道:“主公,这可是好东西,哪儿来的?”

“是好东西就行。至于哪儿来地……你无需多问。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要你去做。”

“请主公吩咐!”

薰俷沉吟了片刻,“我已经请父亲上报朝廷,饶了那些暴民的性命。这些人将会被押送凉州,戊边保境。但你也知道,凉州并不富有,加之诸多原因,这些人到了凉州之后,如果处理不得当地话,就会产生很多麻烦。我要你主持屯田,把这些人安置妥当……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你要牢牢记住。这些人,必须在你手中。”

黄劭闻听心里一惊,隐隐猜出了一些端倪。

掌握在我的手中?那岂不就是说,要掌握在主公地手里?难道主公想要自立门户?

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同时也非常的感动。

这是一种何等的信任啊,只怕比那些掌兵的人权利更大。

立刻起身,躬身应道:“主公放心,劭定当竭尽所能,以报答主公今日的信任。”

都走了……

大帐里空荡荡的。

薰俷的心里,同样也是空荡荡。

一个人独自坐在胡床上,灵魂好像飘飞了起来。

薰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天黑了以后,才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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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回河东(二)恳请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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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表达一下对何老太公的慰问,顺便和秦硕等人拉近关系。

薰俷看着坐在胡床上打盹的董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室内的光线很暗弱,但依然能看清楚董卓脸上的皱纹。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父亲老了。虽然在内心里对董卓还是有一些隔阂,但身上流的血却让他和董卓斩断那亲情的联系。反正在别人的眼睛里,我是他的儿子,他是我的老子,谁也改不了。

薰卓可能是喝多了,有点昏沉沉。

头不由自主的向下耷拉,猛地惊醒,伸手抹了一把嘴,“阿丑啊,你刚才说什么?”

实际上,董俷一句话也没说。

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父亲,我们回凉州吧。”

薰卓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点头说:“好啊,回凉州……你说什么?回凉州?”

薰俷说:“回到凉州,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何必整天的呆在中原受气,还要担惊受怕。父亲,我们回凉州吧……凭咱们父子,加上孩儿手中的人马,杀了韩遂,为姐姐报仇以后,咱们就呆在凉州。朝廷要是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就杀到西域去。”

薰卓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董俷的这番话。

“阿丑,你没喝酒吗?”

说着,他站起来手舞足蹈,激动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今天的局面,让我回凉州那穷乡僻壤,继续被人唤作鄙夫。称作良家子吗?阿丑,你在说什么胡话?如今大乱平息,正是我辈大展拳脚的好机会。为什么要回凉州?你喝多酒了吗?”

薰俷叹了口气,老爹地功名心啊……

“父亲,咱们留在中原做什么?在别人眼中,你始终都是个武夫。你比得上皇甫规吗?你比得上张奂吗?那皇甫规战功显赫,依附党人之后还留有赋、铭二十七篇。张央也曾以《诗》、《易》教授门徒。可一旦出了事情,还不是让他们顶上去?父亲,咱们武人就是武人,再怎么去附庸风雅。在别人眼中还是一个莽撞武夫。”

薰卓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很难得阿丑今天和他说出了真心话。让他很开心。可让他放弃眼下的局面,又不甘心。

“阿丑。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糟糕。”

薰俷沉吟了一下,咬牙道:“父亲,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实际上是更糟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嵩!”

薰俷的嘴巴里挤出这三个字,令董卓大惊失色。

果然,不止是庞德公一个人这么推测,只怕所有见过他。对董俷熟悉一点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在颍川和薰卓父子相遇,两个人都在下意识的避免这个事情。

今天董俷豁出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更好。薰卓会怎么选择?

薰卓起身,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一眼之后,然后关紧了房门。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这府衙之中都是董卓的亲兵。后院除了薰卓。就只有李儒居住。而前院有华雄带人做警戒,寻常人莫说偷听,就连靠近一点都非常地困难。

重又坐下,董卓看着董俷,目光炯炯有神。

而董俷也不害怕,迎着董卓的目光,“父亲,你能联想到我,其他人同样也可以想到我。特别是那些曾经和我有过接触地人,迟早都会把这件事联想到我的身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远离中原地喧嚣,在西凉做一方豪强也不差啊。”

“真的是你做的?”

见董俷点头承认,董卓长叹一声说:“其实我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想到了。后来在颍川,见你换了兵器,我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只是,我实不愿承认……阿丑啊,爹也知道你所说的那些没有错。可是爹不甘心……我少年时最大的梦想,是如同霍骠骑,或者班定远一样扬威异域。但年纪越大,就越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疆场上的对手,远没有背后地自己人可怕。”

薰俷面颊微微一抽搐,没想到老爹倒也不是糊涂蛋嘛。

薰卓说:“我也不想去依附别人,可如果不这样,我早就死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但是我也不敢去很明白的告诉别人,我去依附什么人。早年凉州三明将军地下场,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段颍能猖狂一时,却死无全尸;皇甫规、张奂屡遭打击,潦倒了一辈子。我不想穷困潦倒,更不希望死无全尸。我只希望一辈子能风风光光……阿丑,爹这么多年来也在寻找,寻找一条适合于咱们武人的道路啊。”

“那爹找到了没有?”

薰卓轻声说:“没有……所以爹只好在夹缝中求存,两边都不得罪。”

“父亲,两边都不得罪,只怕两边都要得罪。您一直这么左右摇摆,只怕下场更凄惨。要么谁也不帮,要么就依附一边。咱们回凉州,天高皇帝远的,那些人想要算计咱们,那就比比谁地拳头大。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数千里西域,何处不能存身?再不成,咱们再往西方。打匈奴,不也能实现老爹你少年时的梦想?”

“这个……”

“爹,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薰卓不由得心动了。

薰俷的这番话,挑起了他少年时的那一腔的热血。

“我儿之言,甚有道理。”

薰俷拱手说:“爹,你别担心荣华富贵。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若爹回凉州,孩儿愿意帅本部人马为爹冲锋陷阵。到时候咱父子联手,就不信西域有谁能是咱们的对手……。手握重兵。坐拥西北。就算那些小人想算计咱们,也要掂量一下。至于功名嘛……爹,功名不是用书本子读出来的,是咱们一刀一枪的砍杀出来。”

“我儿此言大善!”

薰卓闻听连连点头,“谁想算计咱们,就先问问咱们地拳头。”

“爹,孩儿欲先行一步,前往河东拜访母亲之后,带她们回凉州去。一来这边战事结束,少不得会有人跑来生事。孩儿不耐烦和人应酬;二来,您也知道的。我不在,那些人就找不到证据。也可以省了很多麻烦;三来,孩儿确实有点想家了。”

薰卓那张黑脸,露出了罕见的慈祥笑容。

“也罢,既然我儿已经有了主张,那就回去吧。”

“那孩儿明日就走,多留在这里一天,只怕爹就可能会多一分麻烦。”

******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会儿。薰俷这才告辞离去。

走出府衙大门。横里突然窜出一人,一把抓住了董俷的胳膊。“俷公子,怎么走的这么急?”

“啊,是黄大哥!”

薰俷先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吁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黄忠,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董俷,“今天我听马中行说,公子明日要走?”

薰俷点点头,“正是!”

他犹豫了一下,实不清楚是否应该招揽黄忠。

事实上,黄忠如今跟着秦硕,前途远比他跟着自己或者追随董卓要来的光明许多。

秦硕是南阳太守,和董卓的官职一样。

最重要的,秦硕出身世族,未做官的时候,也是当地地名士,声望可远比董卓好。

此次平叛,虽然说董卓立下了军功,可董俷还真不敢说,秦硕将来的成就会比董卓低。在评书当中,黄忠后来是在长沙效力,属于刘表地手下。薰俷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波折。但从现在看来,只要黄忠跟着秦硕,以秦硕对他的信任,日后前程非同小可。

薰俷想到这里,不由得虎躯一震(向黄易大大致敬)。

“俷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身体不适,怎么突然哆嗦起来了?”

“啊,这个嘛……”

“你也当真是不小心,还让马中行去为小儿诊治,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生了病。”

薰俷苦笑一声:“黄大哥,俷并非是生病……对了,中行去为小侄检查身体,情况如何?”

黄忠面露感激之色,“我此次前来,就是向兄弟你来说这件事。此前兄弟你曾提醒与我,可是后来战事一忙,我就忘记了。下午中行来为小儿诊治,却是发现他地情况有点不太好。说是什么内寒之类的病症,反正我说不明白,的确是有些问题。”

薰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中行是否诊治妥当了?”

黄忠摇摇头,“马中行说这种病倒不会很严重,可想要一下子断根,却不太可能。需要长时间的疗养,还必须要有人专门看护……你明天一走,可就有点问题了。”

薰俷看出来了,黄忠这是想要挖角啊!

心里不禁暗自苦笑:我本想把你挖过来,可没成想你却先来挖我的墙角了。

黄忠说:“我是想来找公子商量,能不能让马中行带着小儿,还有我的家眷一起随公子走呢?”

“这个……啊,你说让我带着小侄走?”

黄忠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这样,我家主公准备这两日往荆州走一趟。主公与我有知遇之恩,我自当要随行保护。可我这一走,家中拙妻和小儿就无人照应。反贼虽已平息,但却有流寇四处作乱。以宛县目前地状况,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薰俷诧异地看着黄忠,心里在想着黄忠这些话的意思。

“嫂夫人和小侄之事,俷定将竭尽所能……只是大哥为什么不能向秦大人请辞,随我一同回凉州呢?我家在临洮也有牧场,兄长若是喜欢,住在那里也没有关系。”

黄忠目光湛然,微微一笑说:“公子,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之心意,忠并非不明白。说起来,你我先祖都是为一人效力,如今能再并肩战斗,忠亦非常向往。只是秦大人与我有知遇之恩,蒯良也曾帮助过我。我需还此人情,方能找你。”

薰俷无语了!

这话说地很合情合理,黄汉升果然是个忠义之人。

薰俷也不再劝说,心知似黄忠这种人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改变。

至于时间长短,无需再去询问。

想必黄忠觉得能偿还了那个人情之后,自然就会过来。

薰俷当下说:“大哥不必多说,俷心里明白。那俷就在凉州恭候兄长大驾,他日能与兄长并肩作战,定然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我明早让中行带人去找你。此后还请中行多费心思了!”

黄忠说完,告辞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又停下来说:“还有一件事,徐公明乃当世良将,秦大人已经准备向何太公要人了。此人颇有大将之才,胜忠十倍,公子且不可轻易放弃。”

薰俷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硕,果然是目光如炬……我这边在挖黄忠,却忘记了徐晃这件事。他若是向何太公提起,那老太公绝不会推辞。不行,一定要赶在秦硕之前,把徐晃给挖过来。

想到这里,他转身跑进府衙里,一进房门就喊道:“父亲,孩儿尚有一事相求。”

不知不觉,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俺已经更了二十多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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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回河东(三)恳请月票

中平元年六月的一天,在西北大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QВ⑤。cOm\\

交战的双方是烧当羌人和破羌人。积石山下,人喊马嘶,并且碰撞的声音在天际回荡。

北宫伯玉咬牙切齿,拍马舞刀和烧当老王站在一起。

只见大刀上下翻飞,铁枪如出海蛟龙。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显得格外热闹。

“老贼,休走!”

“北宫伯玉,看箭……”

老羌王一招犀牛望月,回身一箭射向了北宫伯玉。也幸亏是北宫伯玉眼疾手快,抬手一刀挡下了那支利矢。老羌王的偷袭,却让北宫伯玉大怒,叫喊着杀了过去。

而老羌王也不恋战,拨马就走。

双方总共出动了上千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离开了战场。

烧当老王一马当先,绕过山口之后,突然勒住了战马。身后北宫伯玉也追了上来。

两人面对面的看着,气氛似乎很凝重。

突然,北宫伯玉怒道:“老羌王,你刚才的一箭差点杀了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北宫伯玉,你还有脸说出来。我只不过用了五成力,就让你狼狈不堪。真不知道,你这一年来在干什么?莫不是把力气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吗?真是没用。”

北宫伯玉哼了一声,“就算老子把力气用在女人身上,让你一只手还是没问题。”

“好了,我们还是有事说事。***,每次这样子做戏,也忒累了。我部落里的儿郎们已经不满意了。说是天天喊打喊杀。灰头土脸的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老羌王说完,翻身下马,把大枪插在了地上。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也跳下马来,把刀挂在得胜钩上,走到小溪旁顿时来洗了把脸。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地儿郎们在叫苦,我的儿郎们还不是一样。可韩遂那王八羔子盯的紧,不这样做怎能瞒过他的耳目。老羌王,我上次和你说的,想好了没有?”

老羌王一听韩遂二字。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莫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蛋。当初要不是我们给他脸子,他如何能有今日的风光?一年前害得我们损兵折将不说。还丢尽了脸。我那儿子也被杀死,至今他也没给我一个交代……如今他当了官。自然对你我这些人不再放在心上,想起来就恼火。”

“当然了,金城太守,西部都尉……”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他如今得意的很,忘记了当初和他一起拼杀的兄弟们了。”

老羌王眼睛一眯,“北宫。你莫要不知足。好歹你也当上了破羌的王。总算是有收获。可我呢?丢了儿子不说,每次找他说报仇地事情。就推三阻四。这几个月更过分,连见他一面都困难的很。这样子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就完了。”

北宫伯玉眼皮子一耷拉。“老王,这么说你和我地想法一致喽?”

“只要能让我替我儿子报仇,怎么说都好。”

“那我们造反吧!”

烧当老王没想到北宫伯玉说的这么直接,吓了一跳,连忙本能地向四周看了一眼。

“就你这胆子!”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放心吧,我们戏份做的这么做,而且撕杀了几十天了。那韩文约就算是有防备我们,估计也疲了。再说,我们打的越厉害,他就越开心。不过这王八羔子一向是算计我们,恐怕想不到你我居然会联手,一起来算计他吧。”

烧当老王连连点头,“好吧,那你说说计划……造反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放心吧!”北宫伯玉说:“我听人说中原的那些汉人如今也在造反,那里能顾得上我们?再说,凉州刺史耿鄙自从上任以来,对我等羌人常有压迫,更施以重赋。各部羌人,皆有怨言,只要我们能振臂一呼,从凉州至司隶地区的羌人都会响应起来。”

烧当老王眼睛一亮,瞪着北宫伯玉说:“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听你的,你让不让我打临洮。”

北宫伯玉面无表情,“你打临洮关我什么事情?”

“这是你说的……好,那你具体有什么计划?”

北宫伯玉冷笑两声,而后说:“我们要号召各部羌人来起事,单凭你我还有些不足。我已经和归化地边章联系过了,他愿意拉拢当地地名士李文侯和我们一起干。我想了很久,既然边章能拉过来李文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韩文约也给捎带上?”

“劝韩文约造反?”

烧当老王连连摇头,“这恐怕不太容易吧。那家伙如今做金城太守正做的来劲儿呢。”

北宫伯玉说:“他不想来就可以不来吗?老王,想想当初他是怎么拉拢我们地?”

烧当老王张大了嘴巴,“我明白了,你是想……”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当初我们曾有誓言,要同甘共苦嘛。哼哼,他加入更好,不加入我们就迫他加入。这事情也不能都他说了算,也该我们来做主了。”

烧当老王连连点头,表示赞成北宫伯玉的这种说法。

不过,思忖了一下他又说道:“北宫啊,韩文约如今身边有四部都尉,手中握有五千精兵。据说他准备把女儿许给那个阎行呢……你知道,那家伙可是一头老虎。”

北宫伯玉很鄙视的看了烧当老王一眼。

“老王啊,你年纪越大,胆子越小。阎行地确是老虎,可他再凶狠,能恨得过杀你儿子的那人?想当初咱们还不是追的那家伙到处乱跑?一个阎行,怕他个鸟。”

说完了,还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给你儿子报仇,那就算了。”

烧当老王立刻怒了!

“北宫,你这是什么话?杀子之仇,我怎能算了?”

“我告诉你,那个巨魔儿当初一个人闯金城,杀得阎行吐血而逃。你若连阎行都对付不了,干脆也死了给你儿子报仇的心吧。那巨魔儿的厉害,比阎行高出百倍。”

烧当老王是没有正面和董俷交过手,究竟有多厉害,他都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可以不听,可北宫伯玉说的却不能不听。要知道,北宫伯玉对薰俷也是念念不忘。他心里很清楚,薰俷一天不死,他这个破羌之王就一天做的不安稳。每每在梦中看到集镇中熊熊的烈焰,每每回想起当时董俷造成的惨状,他就心有余悸。

薰俷不杀,心难以安!

“好,那你就说说看,怎么迫韩文约。”

北宫伯玉说:“韩文约如今还想要装好人。既然他要装好人,我们就让他来装。这样,你给我弄几百个人来杀一下,然后找韩文约帮忙。我估计韩遂一定会出面调停……然后呢,我们就在这积石山下说合。他若来了,我们到时候精兵四起,嘿嘿!”

烧当老王一皱眉,“为什么是我送几百个人让你杀?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杀你破羌几百个人?”

“老王,做人当认清楚状况。你以为你那烧当人,能杀得了我几百个破羌人吗?”

烧当老王顿时怒了,“你送过来试试,看我杀不杀得?”

北宫伯玉起身,上了马后,摘下了大刀:“主意是我出的,边章是我联系的,如今也该你烧当人出点力了吧。要不这样,人还是你出,将来你攻打临洮,我派三千人帮你,如何?”

“这个嘛……”

“要不然,咱们两个真刀实枪的打一场,谁输了,谁死人。”

烧当老王闻听立刻赞同,“这主意好,就这么说!”

他翻身刚要上马,就见北宫伯玉催马扬刀,兜头就向他砍了过来。别看烧当老王上年纪了,可这身手还真不算差。吓得一缩脖子,顺手抄起大枪喝道:“北宫,你怎么耍诈?”

“汉人都说过,兵者诡道,看刀!”

北宫伯玉二话不说,追着烧当老王一阵砍杀。那烧当老王甚至来不及上马,绕着***跑起来,左躲右闪了几个回合,突然把大枪一扔,“住手,你这无赖,你赢了!”

“烧当老王,承让了!”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猛然一拨马头,“就这么说定了。把人给我准备好,我甚时候准备杀了,你就送过来。今天暂且打到这里,咱们过两天再较量,让你看看我的箭术。”

烧当老王气得直跺脚,抄起大枪翻身上马,“北宫伯玉,有种的就和我再打一场!”

两匹马一前一后回到了战场。

不一会儿,牛角号声响起,双方各自收兵。

战场上,只留下了几匹被杀死,其实也是快要老死的战马,还有一片被乱马踩过后的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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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初见孟德

庞德公带着庞统走了……

在清晨,他骑着一匹老马,抱着庞统离开了宛县。\.qb⑤.c0m\\

本来董卓再三说要给他配上一些护卫,但庞德公却始终没有同意。本就是个性格淡漠的人,更不喜欢招摇。

虽然说如今路上不安全,可如果让庞德公带着几百个人一起出发,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最后好说歹说,董俷甚至以庞统的安全为由,才迫的庞德公同意带一些护卫。

人多了他不愿意,人少了又没用处。董俷干脆一狠心,让成蠡带着二十个成家的巨魔士随行。一来这些人的战斗力超强,对付一百来个毛贼不成问题;二来也显示出董俷的这番心意。成蠡跟随董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很受信任,算是董俷的心腹。

庞德公很无奈,在分别的时候说:“俷公子,你这是要我庞家欠你一辈子的债啊!”

薰俷没有反驳,只是笑眯眯的送庞德公上路。

分别的时候,庞统挥着手大声说:“大阿丑,等着我咯,我学了本领,一定帮你。”

薰俷还是没有说话,笑眯眯的挥手和庞统告别。

直到这一行人走的远了,他才收起了笑容,狠狠的一跺脚,一脸的阴翳之色。

老爹也太不会办事了!

薰俷愤怒的挥舞拳头咆哮,“我昨天明明和他说过了,要他一大早就去拜见何老太公,把徐公明要过来。居然睡懒觉,平白的被秦颉抢了个先手,真真气死我也。”

一旁的典韦、沙摩柯等人。眼观鼻,鼻观口,严肃着脸没有半分表情。

这让他们怎么开口。

跟着董俷一起骂他那个老子?别看董俷这里咋咋呼呼,可如果真有人骂他那个老子,估计也不会愿意。

当然,大家都理解董俷的心情。

像董铁和陈到不清楚徐晃地本事也就罢了,典韦、沙摩柯和黄劭,那是真真的和徐晃并肩作战过,自然了解徐晃的底细。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但董俷这么激动。却实在是不理解。也只是个猛将罢了,至于这么激动?董俷手下。不缺猛将啊。

只有董俷心里清楚,徐晃可不仅仅是个猛将而已。

未来的五子良将。岂是猛将二字能够形容。说实话,如果和陈到相比起来,他更看重徐晃一些。毕竟对于陈到这个人的印象不深,虽说治军不错,但和徐晃比起来,难免有些偏向于徐晃。不过,陈到的形象倒是非常帅气。让薰俷想起了一个人。

常山赵子龙……

不晓得那评书中的赵子龙如今又在何处呢?

薰俷决定。等有机会了就派人去找找这个人,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主人。人马已经准备妥当,是时候动身了。”

薰铁小声的提醒了董俷一句,这才让董俷苦恼的点点头。带着典韦等人来到巨魔士大营。

陈到已经点齐了最精锐的五百骑军,和剩下来地三百五溪蛮人在大营前等候。

薰卓因为有事情没过来,只派了李儒前来送行。马真和黄忠一家人,已经安排妥当。由于薰俷此次是要先去河东,再回陇西,一路颠簸,故而也就不让他们随行。

从徐荣的手中抠出来一千河东骑军,由裴元绍、黄劭领队,护送黄忠一家人和马真去临洮。为此,薰俷还被徐荣敲诈了一匹上等地西凉马,条件是不能比华雄那匹马差。当然,如果董俷不给,徐荣也不会有什么话。但为了和这些人搞好关系,董俷还是答应了下来。记得徐荣后来也是个大将,曾镇守过荣阳,令关东诸侯无法前进半步。

也算是个大将之才,交好一下没什么坏处。

和李儒有道别了一番之后,董俷带着人马动身。

刚走出了十里地,突然后面有人高声叫喊道:“俷公子,慢行!”

薰俷勒住马扭头看,却见徐晃领着数百名骑军,簇拥着一行车仗追了上来。

“公明大哥,你不是随秦大人走了吗?”

徐晃勒住了马,尴尬的笑了一声道:“秦大人说南阳战事已经平定,我随着他去荆州,实在有些可惜。故而让我前往东郡在朱儁大人帐下听令,据说那边尚不消停呢……正好要路过*阳,老太公准备回*阳居住,我就奉命护送老太公先去*阳,见过大将军之后,再去东郡听令。嘿嘿,正好可以和俷公子你一起同行呢。”

正说着话,后面地车帘一挑,露出了老太公胖乎乎的脸。

“俷公子,这一路上还要烦劳多多照应啊!”

薰俷闻听不禁苦笑,暗道一声:这秦颉当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让徐晃去朱儁那里听令,明眼人都能看出,朱儁可是比董卓有前途。更何况还能搭上大将军何进的这条线,如果换做是董俷,说不定也会动心。就不用说徐晃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人了。而秦颉呢,为党人增添了一员大将不说,还为党人拉近了与何进的关系。

这些党人啊……

薰俷越发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算计实在是太精明了。

南阳战事平静,不可能有徐晃展示才华的空间。就算是他留在董卓手下,虽说有董俷地推荐,可相比之下,董卓定然会更信任跟随他多年地老人,而不会是徐晃。

相反,跟随朱儁的话……

青、冀之地地战事还在继续,徐晃出头的机会一定会更多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薰俷倒不会对徐晃有什么意见……也罢,这一路上正好可以和徐晃在拉近一点关系。毕竟有那么一段情分,将来就算是见面了也好说一些。

想到这里,董俷连忙道:“能与老大人同行,是俷的福分!”

******

再次动身。可速度却明显要慢了很多。

何真显然是要搬家,只看那一排浩浩荡荡地车辆,只让人感觉有些眼晕。

而且一大家子男女老弱,麻烦的事情多不胜数。也幸亏董俷有了准备,不然准会被烦死。

不过,何真带地家眷虽然多,却没有人去招惹董俷。

也不知道是何真警告过,还是那些家眷见过董俷在宛县杀人的样子,一个个虽然很嚣张跋扈,但也不敢在董俷的面前大声说话。特别是当薰俷阴沉下脸。旁边典韦和沙摩柯再哼那么一声。三大丑人站在一起,就如同凶神恶煞。连徐晃都觉得压力很大。101du*net

典韦和沙摩柯带着五溪蛮人在前面开路,何老太公居中而行。

薰俷、徐晃压阵。连带着何老太公的家将和徐晃带着的五百人,足足有两千多人。

如此浩大的声势,莫说是那些小股的流寇,就算是正经的黄巾军,也未必敢来触锋芒。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

偶尔有一些不长眼的山贼出头,无需董俷出手,沙摩柯和典韦就带着轻松地解决。

薰俷和徐晃闲来无事。就经常在一起闲聊。

徐晃常说一些当年在高平县和胡人作战的事情;而董俷呢。则会扯出他转战西北地战绩。

两个人倒是很投机,从一开始只是谈论见闻。到后来讲论兵法。

徐晃的兵法韬略大都是从战阵中领悟出来。当然,他幼年也曾偷偷地学过一些兵书战策,说起实战的经验来。董俷是大不如他。可薰俷毕竟是读过伏波兵法,理论上比之徐晃要厉害的多。两个人相互交流,彼此都获益匪浅,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说心里话,徐晃对董俷是很感激的。

当初他一个犯军,不过是太公府上一个落魄的低等家将。

只因为一句话,而受到了董俷的青睐。此后在大战中被董俷推荐做一门主将,这才有展示才华的机会。得秦颉赏识,更被推荐到右中郎将朱儁帐下听令,还能护卫老太公入京,与大将军搭上关系……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他徐晃定然要飞黄腾达了。

而这一切,却都是拜董俷所赐。

“公明大哥,此去右中郎将帐下听令,小弟恭喜你前程远大。”

徐晃苦笑一声,看四周都是董俷地人,压低声音说:“俷公子,小将能有前程,都是拜公子所赐。只是前程远大一说,尚不甚明朗……还是不说地好,不说的好。”

“公明大哥此话怎讲?”

“我听人说,右中郎将帐下派别林立,有时候比撕杀疆场还要凶险。秦太守出发前还对我讲过,莫要轻易出头。据说早些时候右中郎将在陈留兵败,就是拜那派系所赐。我如今亦是惶恐,得罪了谁都不行……弄不好,还要留意被人背后算计。”

说着话,徐晃叹了口气,“倒是好生怀念前些日子宛县地生活。大家齐心协力的消灭反贼,谁也没有私心杂念。我本就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这下子又要过回去了。”

薰俷说:“公明大哥莫担心,你后面有秦大人提携,他总也是太傅一系的人,就算有人要给你小鞋子穿,也要看秦大人地薄面。这次护送老太公,正是和大将军打好关系的时候……你到时候有秦大人和大将军撑腰,怕那些人作甚?当然,右中郎将是主帅,你也要多多和他走近一些。有这三人在,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人动你。”

徐晃苦笑道:“你说的容易,那样的徐公明,还是现在的徐公明吗?”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若是觉得在右中郎将帐下过的不惬意,就来临洮找小弟我吧……虽不能给大哥你远大前程,却能让你过的舒心。”

“这个……”

薰俷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大哥莫要以为我在拉拢你。只是军中派系之争确实麻烦,如果真的觉得不适应,还望大哥记得小弟今日所说过的话。”

徐晃点点头,“公明自当不忘!”

“前面就要到长社了,我在那里还有个小兄弟。大哥请示一下老太公,我们今夜在长社留宿。如何?我记得那长社有一家酒肆,酒菜颇有特色,只不知道还在否?”

“若是如此,那就由我来做东,请公子一醉!”

******

长社中有谁在?要董俷如此上心?

当日董俷率军星夜离开长社,却忘记了和徐庶一家人道别。

另外,陈到的家眷也都留在长社,正好此次路过,一同把她们接走。薰俷至今还是没有弄清楚,那徐庶究竟是不是单福先生。不过不管是不是。此人都值得留意。

何老太公也很通情达理,想必这么一直赶路。他也很疲乏。

自有人前往长社通报,留守在长社的。除了原长社守将之外,还有一个大人物,曹操。

乍一听曹操地名字时,董俷有点懵了。

这可是后世的奸雄,未来三分天下的主角之一。

而此时的曹操,还只是一个骑都尉。虽做过*阳的北都尉,并且因棒杀硕之叔而声名彰显。可在何老太公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曹操恭敬的迎何老太公入城,目光扫过典韦、沙摩柯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几位是……”

薰俷心里一动,抢先站出来说:“我乃左中郎将之子董俷,这几位都是我的结义兄弟。奉命保护何老太公回*阳。见过骑都尉大人。”

一句话,把典韦、沙摩柯,包括徐晃都揽了过来。

那意思是说:别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是我结拜地兄弟,不会跟你的。

曹操细目一闪,仰着头看了看董俷。

也难怪他要抬头,站在地上,董俷比他足高了一头,让曹操颇感无奈。

他笑道:“原来是伯喈先生赞誉地虎狼之将,操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

不无留恋的在典韦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当然是偷偷摸摸。

“公子,不如一起入城?”

“啊,将军客气了。非是我等不愿入城,而是麾下士卒皆粗鲁之士,有恐惊扰了百姓。我们在城外宿营,将军莫要在意我等。明日一早,我们就会动身离开此地。”

曹操点点头,“公子言之有理,长社方经大乱,实不宜进驻大军,那就委屈公子了。”

迎着老太公进了城,曹操自派人送来了酒菜。

典韦和沙摩柯倒是没什么想法,可徐晃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公子,你好像对此人颇有顾忌啊!”

他并不在意刚才董俷说地那话。越是如此,就说明董俷对他重视,他越是感激。

薰俷命人在城外安营扎寨,同时派人进城去接陈到家人和徐庶一家。

在营中,董俷突然问:“二位哥哥,你们观曹操此人如何?”

自动就过滤了沙摩柯,反正你要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答案来。

典韦摇摇头,“这个人,看不出深浅来……不过我觉得,他不简单啊。”

而徐晃则道:“此人目光深邃,心机颇深。我觉得要和他打交道,定然多加小心。”

薰俷点了点头,“我亦如此感觉。”

几个人聊着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很无聊。话题一转,就说起了武艺。典韦和沙摩柯兴致勃勃,而徐晃也是谈性甚浓。薰俷在一旁笑着,心里面却盘算:是不是该弄死曹操呢?

这时候,前去迎接陈到家眷的人回来了。

薰俷连忙出去迎接,见徐庶母子也随同一起前来。原来,徐庶母子一直和陈到一家人在一起。特别是听说董俷回来了,徐庶的母亲带着徐庶,特地前来感谢董俷。

“徐婶婶,不如让徐庶随我一同回临洮吧,我可以找人教他武艺。”

徐庶闻听大喜,颇有些期盼的看着母亲。

但徐母却摇了摇头,“俷公子好意,老身心领之。只是老身难离故土,准备带小儿回颖阴去。”

“啊……”

薰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婶婶,如今颍川大战虽然已经平息,可并不安宁啊。再者说,这颖阴地处四战之地,一旦有事,定然是首当其冲。婶婶还要三思啊。”

徐母微微一笑,“公子勿劝了,老身主意已定。”

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像是那评书中的徐庶母亲,性情很刚硬,而且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薰俷心知,再劝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当下一拱手说:“既然婶婶有了主意,那俷就不多说了。不过若他日有麻烦,请婶婶莫要忘记了小侄。俷虽不才,却也有些能力……终是同患难过,望婶婶莫推辞。”

见董俷说的情真意切,徐母也非常感动。

“那老身就谢过公子了!”

心中暗自出了一口气,不管此徐庶是不是彼徐庶,总归是结下了一场善缘。他日……

想到这里,董俷不禁心中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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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0章 河东一霸(恳请月票)

已经很深了,曹操依然坐在书房中,看着窗户上的树出沙沙的声响。/。

心思非常的复杂,思绪也是起伏不定。

去年复起之时,他曾经路过南阳,专程拜访当地名士许劭许子将。

说实话,对于许劭这个人,曹操一点都不喜欢。此人趋炎附势,人品很差。只是他的名气掩盖了那些缺陷,可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当初陈蕃失势,作为同乡的许劭过门而不入。曾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许劭却说出了陈蕃刚愎之类的诋毁话语。

明白人自然明白,他这是害怕受到牵连。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令人不可小觑的名气。凡经他评点的人,大都是飞黄腾达。更美其名曰的办了一个月旦评,放眼每月只评三人,更令天下人趋之若骛。

经历了一番宦海的沉浮,曹操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

他深深明白,名气有多么重要。于是在路过南阳的时候,迫的许劭不得不为他点评。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是许劭的评价,确实也让曹操声名鹊起。至少再做官的时候,被人看重了不少。

早年仗剑任侠的曹吉利,如今已经成了治世之能臣。

可曹操却不满足。在内心之中,仍旧想着能做一个中兴的名臣,可这中兴之路,又在何方?

黄巾之乱虽然已经平息了。可曹操敏锐地觉察到,真正的动荡才刚开始而已。

如何在乱世中生存,如何能辅佐大汉中兴。他还在迷茫。看到薰卓的时候,他隐隐有了一点线索,可并不清晰,若隐若现地让他更加难受。

薰俷……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热血、有正义感,甚至被蔡伯誉为当世之虎将。曹操在听说了这个名字之后,一直想见见此人。说实话,见到董卓的时候,曹操的心里还是非常的失望。这样的一个人。能生出什么好儿子?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董卓,也许颍川还在动荡吧。

今天。终于见到了薰俷,却让曹操生出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乍一看。这个人鲁而直,相貌虽然很丑,可是目光很清澈,正符合了蔡伯所说的那种热血、正值,更兼勇武地特征。但如果再仔细看,这些东西的后面。却好像隐藏着什么?曹操自认也见过了不少人。却从没有在这么一个少年的身上产生过这样地感觉。

什么感觉?

曹操也说不来。只是觉得第一眼看出来的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真实了!

薰俷,此人究竟是怎样地人呢?

曹操很想跑过去再和董俷说上一说。可从薰俷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戒备。至于这种戒备从何而来,曹操不清楚,也不明白。也许,我们都看错了!

******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的亮光。

薰俷伸了一个懒腰,爬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走出大帐。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琢磨了他整整一晚。如果他知道这个琢磨他的人是谁,恐怕这一夜就很难睡好。

其实,他也没怎么睡好。

杀曹操,不杀曹操,在他的脑子里发生了激烈地冲突。

三国演义中,曹操是个大奸臣,着实该杀。而且董俷也知道,现在杀了曹操,只怕也引不起什么太大地波澜。毕竟如今此人还是个骑都尉,想要掩饰过去,应该不难。

可杀了曹操,就能保住董家吗?

薰俷很犹豫,委实有点拿不定主意。

何家地人已经整备好了人马,董俷点齐人马,拔营起寨。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何真启程,作为长社军事主官地曹操自然会出面相送。到时候找个由头,想办法把这个人干掉。至于薰俷甚至已经想好了理由,如何杀死曹操。

没想到,曹操居然没出现。

来相送的是长社守将,董俷甚至没记住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蔡,是蔡的同乡。

曹操发现我要杀他了吗?

薰俷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在动身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向城头上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他看到有人在城垛后面闪了一下之后就不见了踪迹。董俷的眼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七尺身影,正是他想要干掉的曹操。姓蔡的守将说,曹操出去剿匪了……可他明明就在城里面,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呢?

扫了那姓蔡的守将一眼,董俷想起来了。

这家伙好像是叫蔡阳,城人,确实是蔡的同乡。不过在演义中,他后来归降了曹操,再后来,在关二爷千里走单骑的时候,与古城之下被关二爷一刀砍死。

原来,蔡阳这个时候就和曹操认识了?

薰俷挠挠头,随着大军出发。一路上,他不

头,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心里清楚,那应该就是曹操。

曹操,难道开始注意我了?也许是吧,可如果这样子的话,我想杀他,可就难了!

就这样,董俷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曹操干嘛会注意他。

在路过颖阴的时候,徐庶母子告辞离去。临别时,徐庶恋恋不舍,看上去很想随董俷一起走。但母亲既然拒绝了薰俷的好意,他也不能不停母亲的话。

薰俷又好生的劝慰了徐庶一番,并说将来等他剑术有成的时候,随时可以去临洮找他。

出了颍川,进入河南尹,就算是到了京畿地界。

早派人前往阳。通知何老太公地行程。故而过了虎牢关之后,很快就遇到了一支人马。

看装备,当属于羽林军。人数在千人左右。

主将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和老太公颇有几分相像。董俷刚开始还以为是何进亲自来迎接何真。后来一说话,才知道这人是何进的弟弟何苗,奉命前来迎接何真。

何苗官拜中郎将,刚接手了羽林军。

乍看到董俷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目光扫了一眼董俷地兵器,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闻听董俷是薰卓的儿子之后,这何苗甚为亲热。

“公子大名。苗亦有耳闻。此次大乱,若非令尊父子二人与危难中力挽狂澜,恐怕这局面会更加糟糕。听闻南方战事已经平息。令尊可安好?公子又往何处去呢?”

这人和董卓的官职一样,董俷怎敢怠慢。

连忙恭敬的回答:“中郎将客气了。大将军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挂念我父子,俷感激涕零。父亲一切安好,如今正在宛县等候朝廷的旨意。草民则是离家太久,而南方战事也已经平息,故而准备回河东探望母亲,之后回临洮……祖母年事已高……”

何苗连连称赞。“公子果然是孝顺之人。想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苗本来还想请公子去阳和家兄相见呢……呵呵。闻听说若非公子你拔刀相助,宛县危矣!”

也看不出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心里面还是热乎乎。

寒暄了几句之后,董俷带着人告辞离去。临别时有何徐晃依依不舍,互道了珍重。

******

往河东的路上,董俷百思不得其解。

何苗,堂堂中郎将,又是大将军何进的弟弟,为何对他如此热情?

于是找上了典韦和沙摩柯,一起研究这里面地问题。

哪知沙摩柯闷头来了一句:“人家热情,难道还不对吗?要按你的说法,他对你横眉立目的才算好?”

把董俷噎地好生难受,狠狠的瞪了沙摩柯一眼说:“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不是好不好地问题,而且应不应该。那何家位高而权重,堂堂中郎将,和我父亲的官职一样。平白无故的这么热情,里面肯定有问题。你没听人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及盗。”

典韦闻听,连连点头,“二弟说的不错,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古怪。”

沙摩柯仍然是一根筋儿的说,“按照你们这么说的话,那二哥你当初对我也很热情,莫非也是非奸及盗?”

薰俷张口结舌,典韦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二弟啊,当初你见我地时候,一样热情啊。”

“这不一样,不一样地!”

“二哥,怎么到人家那里就是非奸及盗,到你这里就是不一样?这全天下地理,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

“沙老三,你,你……我是你二哥,你竟然如此顶撞我。来来来,咱们手上见分晓。我要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你二哥的本领。”

薰俷催马作势要打,沙摩柯哼了一声,一催胯下丹犀窜了出去。

“你兵器不趁手,我才不愿意以小欺大,胜之不武。等你换了兵器,咱们再比试。”

“咦,你居然能出口成章了?”

典韦哼了一声,“你不在地时候,老黄和老马天天拉着庞公喝酒,有时候秦大人也会来凑热闹。沙老三准备弃武从文了,跟着去混了两天之后,就学了个牙尖嘴利回来。”

“大哥,你也有往里面凑!”

薰俷突然觉得很苦恼,这典韦也要学文士吗?学了文士的典韦,还是那古之恶来吗?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形象,典韦身穿文士袍,手里晃着白羽扇。

恶,简直恶心死了!

想到这里,董俷不敢再想下去,催马跑到了最前面。

这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河东的领地。董俷这是第一次来河东,道路也不熟悉。只能找人询问,可是普通人看到五溪蛮人的样子,就吓得扭头跑。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安邑的方向,大队人马这才

典韦和沙摩柯突然发现。薰俷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当大队人马停下来地时候,就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又是写,又是画。也不知道搞什么。问他的时候,总是嘿嘿一笑,三两句把话题就岔开了。

安邑是一座古老的都城,曾经是战国七雄之一魏国地王都。

横跨了鸣条岗和岗下平原,如今是河东郡的治所。小小的一个安邑,却有郡府衙和县府衙两个官邸。此外在城西北,还有一个比官邸更加恢宏的大宅,上书卫府。

在安邑。可以不知道府衙和县衙的位置,但绝不会不知道卫府的来头。

大半个安邑城的人,和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卫府地田庄。更自安邑西北蔓延数千里,甚至连大名鼎鼎的禹王城。也变成了卫家的私有领地和财产。

在河东,不知当今皇帝是谁地大有人在。

可如果问起老卫家,那可是妇孺皆知。老卫家如今最出名的是二士一霸,二士分别是卫家旁系才子卫仲道和卫家直系地才子卫觊。卫觊如今不过十五岁,素有才名。而卫仲道却已经是大大的有名,更著名的莫过于他娶了蔡伯的女儿蔡>

可惜。卫仲道才学虽好。却是个短命的人。

人道是红颜多薄命。其实对男人也是如此。人若是太聪明,学问太好。长得太帅,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连老天都会嫉妒。两年前卫仲道娶了蔡>.+多人都说,那蔡>|

至于那一霸,却是另一种名气。

不管是卫觊还是卫仲道,都是文质彬彬,待人接物颇知书达理,非常地和善。

而卫家的一霸,名叫卫正,却是个地地道道地纨绔子弟。整日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县衙不敢管,那是卫氏家族的人,而且还是卫觊的哥哥。

府衙没心思去管,董家本来就对卫家人有点怪怪的,当初卫家人想和老薰家联姻,就是被董俷生生的一手破坏掉。虽然说至今没有人能找到那凶手究竟是谁,可不代表卫家人就不管了……事实上,老卫家的追杀令至今有效,董家人难免感到忐忑。

不过,据说如今在安邑,有一个人渐渐的取卫正的恶霸之名而代之。

这不,董俷这边人马还没有进城,就看见正对着城门的安邑大街尽头,有一团火焰飞驰而来。

那是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

皮毛更是油亮,四肢健壮,跑起来蹄声如雷一般响亮,把个大街上的人惊得一阵大喊:“董家的人来了!”

薰俷一眼就认出了,那战马是一匹纯种的西凉赤。

马上是一个女将。身穿大红袍,外罩火红的荷叶甲,头戴束发金冠,大红色的披风随风飘扬。

整个人,就好像一团火一样的冲了过来。

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五六十名女骑兵,一个个也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格外精神。

薰俷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典韦和沙摩柯也有点傻了。

大汉朝好像还没有这么一支由女人组成的骑军,虽然说只有五六十个人,可这看上去……

真***养眼儿啊!

城门口的士卒一见这些人出现,立刻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正经相。

朝两边一退,正好让出了董俷一行人。

“死阿丑,见了我,怎地还不下马?”

沙摩柯牛眼一瞪,“这女人好猖狂,带我教训她一下!”

薰俷一听可就吓坏了,一把揪住了沙摩柯的胳膊,“教训你个头,那是我四姐!”

说着话,翻身下马,笑呵呵的站在那里。

赤在董俷身前停下,唏溜溜一声暴叫的直立而起。

马上的女将用修长双腿一夹马腹,从得胜钩上摘下了一杆绣绒大刀,当头就劈向董俷。

“死阿丑,干的好事,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照打!”

薰俷这一次可是吓了一跳,侧身一闪,抬手就抓住了那大刀的刀杆,“四姐,你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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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虎女营

四小姐一如从前的那般英姿飒爽,一如从前般的胡闹的刁蛮不讲理。全\本\小\说\网

她端坐马上,杏目圆睁,柳眉倒立,娇喝一声:“放手!”

刀的确是离了手,却不是离开了董俷的手,还是离开了董媛的手。

“四姐,你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城门口上,那些士卒多少已经看出了端倪。虽然还没有检查董俷等人的关防印信,可是也能猜出,这个丑丑的少年,十有**是传说中太守大人的儿子,被一大博学大儒蔡盛赞为当世之虎狼之将,转战青徐千里,立下了大功劳的董家狮儿。

胸脯不由得挺了起来,希望能让董俷看上一眼,而后有吹嘘的资本。

可惜董俷这会儿被董媛闹得是焦头烂额,把绣绒大刀扔给了沙摩柯,苦笑道:“有一年没见了,用得着一见面就拎着大刀来打招呼吗?”

“哼哼,你在外面倒是逍遥快活,还闯了诺大的名号出来。如此好玩儿的事情,居然不知道叫上我……亏我小时候那么疼你,什么事情都站在你那边,连封信都没有。”

好玩儿?

薰俷彻底无语了。

可抬头看去,却见董媛眼睛红红的,这姐弟之间的浓浓情意,董俷又怎么能看不出。

只是董媛不太会表达,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在典韦和沙摩柯地想像中。薰俷定然会狠狠的反驳董媛。

哪知董俷一句话都没说,伸手挽住了赤的缰绳,轻声道:“四姐。我们回家。”

他牵着马,步行向城门里走。

而董媛坐在马上,笑嘻嘻地对跟随她的那些女兵们说:“这是我弟弟,快叫公子。”

“虎女营帐下,见过俷公子!”

莺莺燕燕的叫声,听上去非常的悦耳。

沙摩柯的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对典韦说:“大哥,这么多漂亮女人。不娶回家做老婆,实在可惜。”

“老三,你莫非动了春心?”

沙摩柯那张原本就赤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紫色。

门口的军士不敢阻拦。薰俷等人心里不清楚,但他们可是对那虎女营了解的很透彻。

作为连卫家豪奴们都不敢触其锋芒地虎女营。休看一个个都是娇娇弱弱的女子,可打起人来那是真往死里招呼。加之董卓父子风头甚劲,卫家人也不愿意得罪董家。而薰媛……那可真是一个母老虎,武艺不怎么样,但砍人的时候却不见眨眼。

不过,有了这个一个母老虎。安邑却是平静了很多。

薰媛自诩是女侠客。天天带着她地虎女营在外面晃悠。只要是她认为不好的事情。就会出手管一管。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却总比卫正那家伙强许多。

******

薰俷抵达安邑,早就有人通报了府衙中地董夫人。

事实上在董俷等人进入安邑境内的时候,府衙、县衙、包括老卫家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薰夫人在府衙官邸门口站立,见到董俷的时候,忍不住好一阵的激动。

薰俷连忙走过去,躬身道:“孩儿见过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薰夫人笑着拍了拍董俷的头。她站在台阶上,还要踮着脚尖才能碰触薰俷地脑袋。

也难怪,如今地董俷个头越来越高,已经超过了九尺。

“母亲,这是我地两个结义兄弟。这是我大哥典韦……”

薰夫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贤侄一家人早已经到了河东,只是久候贤侄不到,你大哥就带着人去了临洮。如今是牧场的管事,前些日子还写信来询问呢。”

“典韦多谢夫人地厚恩!”

薰俷又拉着沙摩柯,“母亲,这是我在武陵结识的五溪蛮小王,小名叫沙沙,大名叫沙摩柯,也是我结义的三弟。”

乍一看沙摩柯的时候,董夫人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不过有董俷那碗老酒垫底,虽说有些吃惊,却还不至于让她表露于脸上。

只是心里说:当年的小妖怪,如今已经变成了大妖怪,还找来了两个同伴……嘿嘿,莫非我老董家要变成妖怪窝了不成?不过这两人,端的是雄壮,阿丑眼光不错。

典韦和沙摩柯,那都是从一次次大战中走出来,周身上下透着凛冽杀气。

而那三百五溪蛮人,虽没有这个人看上去勇武,也没有那五百巨魔士看上去威武。

可若是论起杀气来,他们可比巨魔士还要强盛几分。

“快快快,进屋里说……马嵩,去安排一下住处。呵呵,自你爹出征后,咱们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媛儿,莫要再扯着你弟弟,服。女孩子家家的不学女红,不读女驯,却天天带着一群疯丫头舞刀弄枪,疯颠颠的成何体统?”

薰媛哼了一声,“娘偏心。阿丑没回来的时候,你可净念我好来着。如今阿丑还没进家门……哼哼,我才不学什么女红,更不想读甚女驯,将来我要做个女将军。”

“好了,好了,女将军快去换衣服吧。”

马嵩如今是董府的管事,同时还担任着军需官的职务。

不过大多数时候,马嵩并不随军出征,而是留守河东,负责和胡人之间的马匹交易。

虽然说和典韦、沙摩柯不认识,可毕竟是为一个主公效力。

当初董俷转战西北的时候,他就是董俷的部曲了。如今,转战西北的人几乎死光了,除了董铁、裴元绍、董召和董弃之外。就只剩下他和护送唐周去阳地龙骑十二。

论资历,也算是老人了。

招呼巨魔士和五溪蛮人进入府衙。

这太守官邸的面积可不小,容纳了八百人还有空余。

也难怪。薰卓出征的时候,把府中地亲随几乎抽调了个干净,大多数房子都空置呢。

不多时,就有县衙的官员前来拜访,而后卫家的人也送来了贺礼。

薰俷只好陪着薰夫人在大厅里和人寒暄。

对于这种老大人的谈话方式,他很不适应。上辈子就不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这辈子虽然话多了些,可对于官面上的这些应酬。却是有一种发自于内心的厌恶感。

还不能表露出来,挤出笑脸。

殊不知这样子一来,却看上去更让人害怕。

那县衙的官员总觉得董俷身上有一种冰冷地杀气。那笑容令那杀气,更显迫人。

而老卫家派来的人。是其家主的兄弟,名叫卫行,字仲明。

说起来,这规格不算低了。当年大将军何进前来河东视察地时候,卫家人也只是让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出面,而卫氏地家主。甚至连面儿都照一下。这大汉江山下。恐怕也只有皇族的成员能让那位家主出来。比如现如今的宗正刘虞。比如当今汉帝。

卫行的名气不算大,不过在河东还算颇有身份。

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老薰家的人并不感冒,只是客套了两句之后,就甩袖告辞。

薰媛换上了女孩家的打扮,岁月倒是没在她地脸上留下太多地痕迹。

若不是她挽着那代表妇人地云鬓,看上去和当年在临洮时没有多大的改变。

“阿丑,别理那老东西。”

薰媛说:“看上去道貌岸然,却净干一些爬灰儿之类地龌龊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爬灰儿?

薰俷疑惑的看了看董媛,“什么意思?”

薰媛的脸一红,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薰俷吃惊的说:“不会吧,卫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能干这些事情?”

“多了去……望族之中固然出人杰,可同样也是藏污纳垢。当初绿儿的那件事,你做的没有错。若是真的遂了二姐的话,那绿儿可就是掉进了火坑。不过,你最好还是谨慎一点,老卫家的人似乎还在追查这件事情,听说当时还活下来一个人。”

“哦?”

薰媛说到这里,忍不住用团扇轻轻的拍着董俷的脑袋,“你说你这家伙,办个事情也不能干净利索,居然还留下了活口。哼哼,幸好你姐姐我聪明,帮你解决了!”

“你帮我解决?”

薰媛很自豪的说:“怎样,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你怎么解决的?”

薰媛见董夫人正和典韦、沙摩柯说话,没注意到这一边,于是轻声说:“你姐姐我聪明,找人问清楚了情况之后,把那家伙引了出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家伙的戒备心也淡了……哼哼,引出来之后,我就让虎女营动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薰俷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不解。

“笨啊,我的虎女营当时正好成立,就一人砍了他一刀,分尸之后让马嵩扔黄河里去了。”

“那些女人,杀过人?”

“别小看她们,她们杀起人来,也很凶狠呢。”

薰媛洋洋自得,董俷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这个姐姐才好呢?聪明是聪明,可这事情未免太鲁莽了吧。这里是河东,杀老卫家的人,可是很容易……不过也不得不赞她聪明,人人都有份,谁都脱不掉关系。

至于那虎女营嘛……

天晓得是不是她又心血来潮的产

只是如此一来,那些女人恐怕也要跟着走了。

这时候,董夫人和典韦二人说完话,扭头道:“阿丑,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她那虎女营……唉,当初听蔡大家说你是当世虎将。结果她就说她是虎将的姐姐,也是董家的虎女。这不,让马嵩从塞外买回来了一些孤苦伶仃的女孩子,组成了虎女营。”

“从塞外买?”

“是啊……胡人扣边。多次袭扰边塞,掠夺人口。马嵩现在负责从胡人手里购买胡马,而后送往牧场。这半年来。因为战乱地缘故,连他的马队也被抢了好几次。”

薰俷一皱眉,“胡人闹得这么厉害吗?”

一直作陪的马嵩开口说:“主公,何止是胡人,如今并、幽之地,鲜卑、乌桓、匈奴人四处作乱。有时候官军非但不管,还扮作马贼进行掠夺。三月地时候,我差点被人杀了。如果不是当时我见机快,发现情况不妙抛了财物就走,只怕连命也送掉了。”

官军。胡人,乌桓。匈奴……

薰俷隐隐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薰媛说:“五月初的时候,还有一批五原的匈奴人杀到了河东。不过人数不多,抢掠了一些小村庄后就迅速离开了。”

“匈奴人?”

薰俷忍不住说:“匈奴人不是已经被赶走了吗?”

“你说的那是北匈奴。汉武皇帝中兴的时候,曾多次对匈奴人进行打击。很多匈奴人都迁移了,但也有一部分人表示臣服。朝廷就给他们拨了一块土地。分布在在司隶地区的五原等地。被称作南匈奴。不过。朝廷强盛那些人不敢闹事,如今朝廷……冀州等地的战事还没有停。朝廷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教训那些胡人呢?”

薰俷歪着头笑道:“四姐,比在临洮时可是长学问了呢。莫非是吃姐夫的口水吃多了,人也聪明起来了?”

薰媛地脸刷的通红,抓起酒樽砸了过去。

一旁沙摩柯偷偷的问:“大哥,难道吃口水还能变聪明吗?”

“这个,可能吧!”

这吃口水,是董俷发明地言语,只有董家的人知道其中地含义。董夫人很无奈的笑了,不过心里也很高兴。女儿和董俷好的好像亲生姐弟一样,自家的地位岂不也很稳固?

“阿丑,别和你姐姐闹了!”

薰夫人制止那姐弟二人打闹,“刚才听君明说,你这次来是打算带我们回临洮?”

“唔,我几乎忘了大事!”

薰俷忙收起笑脸,正色道:“如今朝廷解开了党锢之禁,势必会产生出新一轮的党争。父亲立了大功,说不定也会卷入里面。您也知道,父亲的性格不会轻易依附于某一方,但左右逢源地方法已经不再适合。留在中原,只怕是会很难做人。“

薰夫人对政治说不上很清楚,但也明白董俷地意思。

“若是这样,回凉州也好。前些时候我听安邑令地夫人说,朝廷准备重启州牧之法。还恭喜我说,你父亲立了大功,说不定能成为一方州牧。我是不太明白州牧是什么,不过既然呆在关东不开心,还不如回凉州。至少那里我们也比较熟悉。”

“孩儿亦是这么想。”

薰媛更兴奋的说:“回凉州好,回凉州甚好。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好无聊,连个说话地人都没有。回牧场,我可以好好的训练我的虎女营……阿丑,回去之后,把绿儿送给我吧。”

薰俷愕然,“你干什么?”

“嘻嘻,听说绿儿的武艺如今很不错呢,而且还跟你学了些兵法,正好可以训练我的虎女营。对了,还有那个裴元绍的老婆,我也要……据说比绿儿还要厉害呢。”

薰夫人脸一沉,“四妹,不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

“你奶奶之前还派人送信,说是阿丑这次回去,定要让他先成家再说。绿儿也随了他多年,怎么也要有个名分不是。回去先忙这件事,哪有功夫陪着你一起胡闹。”

“阿丑,要成家了吗?”

薰媛笑了,“我家的阿丑,终于要成家了!”

不管面红耳赤的董俷,董夫人站起来说:“四妹,这几日莫要再胡闹下去了,带人准备一下行装,我们三日后启程回临洮。至于阿丑,你最好也不要留在安邑。明日就带着人先动身……母亲也很惦记你呢,早点回去,让老太太也能把心放下来。”薰俷连忙起身说:“那孩儿谨尊母亲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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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疑似梦中(恳请月票)

七月的太阳很毒辣。//.qΒ⑤。cOm/

已经是夏末秋初,可那秋老虎的力量依旧强大,似火骄阳在天上散发出滚滚热浪。

袁隗回到了府邸,脱下朝服,换上了便装。

房间外,绿树成荫。门前的那个老槐树正茂盛,繁密的枝叶当初的阳光,把书房笼罩在一片凉爽的阴影里。袁隗坐在树下的凉榻上,享受着绿荫中阵阵的凉风。

靠在一个美婢怀中,轻轻的摩挲他的肩头。

另有一美婢则跪在榻前,非常熟练的为他捶腿。

年纪大了,变得格外喜欢这种享受。感受着身后美婢胸前的柔软,袁的大手撩开了她的裙,感受着那修长美腿的光滑柔嫩,慢慢的向上摩挲,碰触到那一片让他血脉贲张的湿腻。

“大人,大公子求见!”

美婢急促的呼吸,娇柔的轻喘,让袁隗快要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令他的欲火顿时熄灭。心里颇为恼怒,却也明白对方如果没有要事,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大公子,说的是袁绍。此子虽然是庶出,却被袁所看好,对袁绍的期望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嫡出的另一个袁家子袁术。

“带他过来吧!”

看了一眼美婢脸上的春潮,袁隗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没事情不要来打搅。”

两个美婢怯生生的应了,起身退去。

袁绍。也正从前面地夹道走出来,走进了院内,看了一眼那两个美婢的背影。心里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袁隗摆手,示意袁绍坐下。

“本初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袁绍恭敬地坐好,轻声道:“叔父,绍前来,正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叔父。”

有家人送来了一坛酒,满了两樽之后,又恭敬的退出了院落。

“叔父。南阳方面的战事已经结束,虽有小股流寇,却已经是鳞介之。不足为虑。冀州方面,卢子干已经攻破了广宗。俘虏反贼十万,只是那张角却已经病死。如今,只剩下在青、兖二州的张梁余部,但卢中郎已经回师和朱中郎成夹击之势,想必消灭张梁所部的反贼,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应该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袁隗一皱眉。“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本初今天来,应该不会是为了找我说这些吧。”

“叔父。战事结束,一应功勋之臣的名单也应该呈报皇上。”

“这个我也明白。此事不是由大将军一手安排,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呢?”

袁绍说:“大将军在犹豫!”

“犹豫?”

“冀州卢中郎和右中郎将都没什么问题,名单已经做好。卢中郎此次在冀州抵挡住了反贼主力,更兼杀张角,俘虏十万反贼,实功劳显赫。大将军拟奏请皇上,封卢中郎左车骑将军,槐里侯。据说皇上准备启用州牧制,故而大将军还奏请皇上加封他为冀州牧……不知道叔父对此有什么看法?”

袁隗笑道:“何遂高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不过卢子干岂是他所能拉拢地人?此人性情刚正,忠心耿耿,除了皇上之外,谁的帐也不会卖。这样也好,至少卢子干不可能加入阉寺,而且与我等也颇有交往。这样的人,想必皇上也会很放心吧。”

袁绍说:“劭亦是这么想……朱中郎被奏请为河南尹,右车骑将军,和卢中郎差不多。”

“这个也正常,朱儁是我推荐,何遂高这是在卖我人情,没什么啊。”

“但是左中郎将董卓……大将军至今仍在犹豫。”

“董卓?”

袁隗刚才一直是眯缝着眼睛,表情不甚在意。听到董卓地名字却睁开了眼睛,“本初,你观此人如何?”

“董卓虽鄙,却不能不防。此人是一匹狼,若缚的太紧,只怕会被他咬断绳索反噬;可若不缚他,日后必成大患。他长于凉州,不识中原之礼数。其人甚有野心,若说才能……倒也只能算是中等。只不过运气太好,居然在颍川连战连胜,还杀了贼酋张宝。此前我们能抑他,还可说他无甚功劳。但如今想要抑他,已经难了。”

袁隗点头,“本初所说不错。薰卓……不可不缚,却又不能缚太紧。他不比皇甫规和张,骨子透着桀骜。之前南宫救驾也就罢了,如今又平息了颍川地战乱,皇上定然会有所留意。只是此人和阉寺走的很紧,我只怕他将来会成第二个段颍。”

“大将军亦有此顾虑。”

袁隗笑了。

何进能有此顾虑,不正是拜他所赐吗?

“那何遂高的意思,究竟如何?”

“大将军的意思是,冷他一段时间。就算阉寺帮他,若我们压着此事,皇上也不好有太多过问。而且皇上因禁军之事颇不快,再加上封谞和徐奉二人,对阉寺有些疏远。据说皇上有心组成新军,以加强京畿的兵力,故而也不会太在意此事。”

袁隗想了想,“此前许攸与何颙说的那件事,你认为如何?”

“这个……”袁绍轻声道:“我曾私下里探过荀慈明地口气,似乎他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估计想要让他出面作证,非常困难。至于蔡伯,恐怕也不会出面指认,这两人不出面,只怕颍川地那些人,皆不会出面。只有子远和伯求二人,不一定能说明什么。绍以为,如果以此事来打压董卓地话,怕是要引起董卓的不满。”

袁隗

“董卓那鄙夫无甚才学,可也不会是傻子。过了这如果没有准备。岂非笑话?许攸二人所说地事情,实不宜摆上台面。不要忘了,那董卓现在手里有数万大军。惹恼了他,再反一次就会演变为大祸。可压制,可收买,但不可逼迫。”

“那叔父也认为大将军的决定没有问题吗?”

“何遂高蠢材,这是把董卓往阉寺那边逼啊……他犹豫,殊不知董卓也在犹豫吗?段颍前车之鉴,以董卓此人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在何老太公地身上费周折?分明是在告诉何遂高,他并非是阉寺一边的人,这是在求和。”

“可惜大将军没有觉察。他想挽回董卓。可又害怕薰卓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又怎地?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未尝不可。何遂高不拉拢。可咱们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人溜走。我拟派人前往南阳劳军,本初可愿意代我走上一遭?”

袁绍眼睛一亮,“绍愿走这一遭。”

“另外告诉公路,让他设法把那些人握在手里,将来可是有大用处。”

袁绍起身道:“侄儿明白了。”

“何遂高想要犹豫,就让他继续犹豫去吧。你不妨问问董卓的心意……那屠家子犹豫的时间越长。对我们的好处就越大。不过如果把薰卓这个人留在中原。只怕也会有很多麻烦事。对于他的安置。你我应该仔细考虑,需寻以万全之策才好。”

“绍明白!”

送走了袁绍。袁独自坐在树下,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薰卓嘛……

一良家子而已。本初是不是太高估他了呢?不过如果能把他收买,倒也不失一个好帮手。

******

薰俷最终只带了一百个巨魔士上路。

鉴于河东目前时有马贼出现,他也不甚放心董夫人等人的安全。

于是留下了沙摩柯和三百五溪蛮人,同时也留下了四百名巨魔士。如此武力,恐怕两三千马贼是奈何不得董夫人她们。特别是沙摩柯地武力,足以保证一路的安全。

典韦是心急和家人团聚,董俷没有把他留下来。

和典韦、董铁二人一起出发,一百名巨魔士也换上了便装,一路风驰电掣向陇西前进。

过了黄河,就是三辅之地。

薰俷等人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出了安邑。

官路上的人不是很多。兵荒马乱地,加之有马贼的困扰,谁也不愿意出门冒险。

但说实话,这里比起关东地话,却是安全了很多。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离开安邑的第二天早上,董俷就看到了滚滚黄河东流水。

人道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见黄河心不死。

薰俷也曾几次从这条河上路过,但是却没有一次很认真的来看这千古母亲河。

渡口还没有开放,董俷立马在河边,耳听那河水流动,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有四五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在忙碌,翠绿色的车帘低垂,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想必,那些人也是等着渡河吧。

薰俷没有太在意,跳下马之后,舒展了一下懒腰。

“主人,那些人好像很紧张!”

薰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薰俷这才留意到,那些仆人地行动很慌张,不时地看看自己这边,又不时地朝官道方向张望。

“一大早,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他们可能有点害怕吧。四姐不是说了,河东时有马贼出现吗?呵呵,只是他们倒也大胆,这么点人就敢跑出来,难道不怕出事?”

薰俷笑着自言自语,而后说:“好了,反正和咱们无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要招惹是非。”

话音刚落,突然从官路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些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从马匹上抄起了兵器,紧张地观望。

大约有四五十匹战马出现在董俷的视线中,为首的一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身穿锦袍,看上去非富即贵。他隔着老远就大声的喊:“弟妹,为何不辞而别,这是要去哪儿呢?”

说着话,那些人就已经到了渡口。

只见青年一抬手,身后的骑队呼啦啦围住了车辆。

一名家将上马提枪,厉声道:“卫正,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

“哈,逼人太甚?我什么时候逼人了呢?只是弟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传扬出去人家还会说是我们卫家不识礼数,欺负了她?”

说完,脸色一变,“滚到一边去,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们老卫家的那些龌龊事,想瞒得过谁?”

家将愤怒的说:“让小姐回去,先问问我手中的枪是否同意。”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弟妹不愿意说话,就休要怪我无礼了。来人,请夫人回去。”

数十人立刻冲向了家将。

四名家将毫无惧色,舞动手中兵器和对方就站在一起。

大清早,叮叮当当的碰撞时在渡口上空回荡。四名家将显然抵挡不住对方的人多,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遍体鳞伤,岌岌可危。远处,一艘渡船从对岸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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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白衣丽人

住手!”

清冷的娇叱自车中传出,车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一位丽人。\\、Qb⑤.coМ//

正是二八好年华,肌肤丰润,凝脂般粉腮,恰如新荔。一双杏眼,柳叶修眉,顾盼神飞。白色荷叶裙,腰间环佩随她举手投足而生悦耳声响。云堆翠髻,更显冷艳风华。纤腰楚楚,随锦衣而动,恰如风回雪舞,尽显婀娜之气,令人心驰神荡。

这丽人站在车辕,粉腮罩冰霜,如万年之冰山。却偏偏又有一种端庄气质,眼眉之间虽有羞怒之意,沉默中却有一丝丝温柔之气,令人不禁生出了想要亲近的想法。

薰俷原本在远处观战,并不想插手此事。

可当这丽人出现,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后,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姐姐……”

薰俷甚至怀疑他是在做梦,呆立在马上,半天说不出话。那丽人长的像极了大姐董玉。就连一旁见过薰玉的董铁,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半晌里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丽人虽怒,依旧风情万种。

四名家将大声喊道:“小姐,回车里去,危险。”

而丽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杏目圆睁,瞪着那青年说:“卫正,还请你放过阿苦四人。”

青年,居然是有那河东一霸之称的卫正。

他见到丽人出现,眼睛里闪烁出**的光芒。闻丽人开口,猛然高抬起了手。

随从立刻停止攻击。把四名家将和站在车辕上地丽人围在中央。

从河面上吹来了一阵风,带起那锦衣叶裙猎猎而动,恍若仙袂飘飘。如麝兰般的馥郁体香。远远的即便是薰俷也好像闻道。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丽人,口中喃喃:“姐姐,是姐姐吗?”

卫正嘿嘿笑道:“弟妹,你总算露面了!”

“卫正,你意为何?”

丽人唇绽樱颗,声音美妙动听。虽带着薄怒,却依旧让人感觉好像黄歌唱般的悦耳。

卫正笑道:“弟妹,你问我要干什么。我却要问你想干什么?你嫁入我卫家,就是我卫家的人。我那苦命的兄弟虽已经走了,但你仍然是改不了卫家媳妇的身份。”

丽人没有说话。目光中却带着不屑,还有愤怒。

“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是我卫氏不懂礼数,屈待了你呢……嘿嘿,弟妹你也是大家出身,伯父更是当今名士,若要回家。可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安排你回去不是?这样不辞而别。弟妹你失了礼数,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阻拦?”

话里话外。似乎都是他的道理。

丽人道:“我若不回,你待怎样?”

“那哥哥只好得罪了弟妹……这四个鄙夫从中挑拨,合当处死。”

“那我若回去,是不是可以饶了阿苦他们?”

“小姐,莫要为我等向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妥协。我等宁死,也不愿小姐再回那藏污纳垢之地。”

丽人叹了口气,“阿苦哥哥,你们为我可以死,我又怎能置你们不顾?”

卫正地目光一凝,“弟妹,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若是听话,我少费些手脚,若是执迷不悟,我也只是费些心神而已。至于这四个鄙夫,我倒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音未落,卫正突然策马冲出。

抬手摘下大刀,刷刷刷一马三刀,冷芒闪烁。那纯熟的刀马,倒是显示出他下过一番工夫。

阿苦四名家将的身手并不算好,只是凭着一腔忠勇之气支撑到现在。

本就是遍体鳞伤,那比得上卫正养精蓄锐。阿苦一个躲闪不及,就被砍下马来。

另外三个家将围住卫正,但没有三个回合,就被斩于马下。

丽人在阿苦跌落马下地时候,一声悲呼。这阿苦说起来并非是她带来的家将,而是她夫君地护卫。自她嫁入卫家之后,夫君一家在卫家的地位并不是特别显赫,死后也只留下了几分薄田和这四个家将。

若非阿苦,那卫正等人早就耐不住,她也更守不住清白。

卫家的女人骂她是扫把星,可卫家的男人们又对她虎视眈眈,居心叵测。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想办法要回家。但没成想,在这河畔却坏了阿苦四人的性命。

卫正斩了四家将,得意洋洋。

“送夫人回家!”

随行扈从们立刻涌上来,哪知丽人突然探手,从车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卫正狗贼,我怎也不会遂了你地心思!”

说着话,宝剑架在颈中,就要自刎以全名节。

就在这时候,一声如巨雷般地吼声传来:“大哥,救下姐姐……巨魔士,一个也别放过!”

一支小戟破空飞来,正戳在那套车地牛身上。

老牛一声低吼,向前猛然一窜。站在车辕上的丽人立足未稳,一个踉跄就跌了下来。

一匹雄峻战马呼啸而来,独脚铜人槊轮开呼啦就扫下了一大片。

出现在车辕旁边,丽人正好跌入了马上之人地怀中。细腻的玉颈上,宝剑留下了一道血痕,鲜血汨汨流淌。幸好,伤口并不算太深,还不足以致命。只是丽人在跌入薰俷怀中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那眉眼间流露出的悲愤和凄苦,让董俷心碎。

“何方蠢贼,居然敢插手我卫家的事情?”

卫正在马上厉声喝问。见丽人倒在一个丑八怪的怀里,顿时心生浓浓的嫉妒之意。

策马就要冲过去,但是被一个面如淡金,相貌狰狞的魁梧汉子拦住。

胯下一匹铁。毛色呈现淡淡地金属色,一看就知道是纯种的大宛良驹。手中一对大戟,在马上厉喝道:“小贼。你的人头爷爷要了,记住爷爷地名字,某家典韦典君明!”

声到,马到,人到……

大戟带着一个很怪异的弧形袭来,那月牙似的小枝,恰如一轮残月一般,闪烁诡异的血芒。

戟挂风声。卫正抬手举刀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响动。卫正被那大戟震得脑袋一阵发木,胯下马唏溜溜一声惨叫。四蹄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卫正也被甩下马来。刚站起身,就见一匹象龙神驹冲来。那神驹的速度更快,快如流星闪电一般,令人无法躲闪。

马上之人抡起独脚铜人槊兜头便打。

卫正脑袋还有些发懵,眼睁睁的看着大槊过来,居然不知道躲闪。

只听噗地一声。血光崩现。脑袋被砸的稀巴烂。身体更被象龙撞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要留!”

薰俷面目狰狞。如同厉鬼一般的疯狂咆哮。

也难怪,那丽人长得实在是和大姐太像了,虽然气质不同,但是那骨子里地刚烈,却丝毫不逊色。

见这丽人,董俷就想起了大姐。

在他内心深处,对大姐颇有几分爱慕。看到丽人受伤,董俷就想起了在西北的那个大雪纷飞地夜晚。

薰铁如今,马术已经不差。

一对折铁刀上下翻飞,寒光闪过,就见血肉飞溅。

而那典韦更凶狠,大戟一招就是一个,谁也挡不住他的一击。

想要逃窜的卫家扈从,却被百名巨魔士团团围住。相比起这些巨魔士而言,卫家的扈从简直是不堪一击。好在巨魔士只负责在外围清扫,杀戮的责任基本上是由典韦完成。

薰俷一手捂住了丽人脖子上的伤口,止住鲜血。

抬头看,见渡船居然往回走。很显然,那船夫看到了这边地杀戮,被吓地不轻。

如果渡船一走,至少还要等一个时辰。

这里是河东地地盘,而且丽人还受了伤,董俷可不想等下去。

渡船距离河畔大约有三十步左右。

“小铁,给我把那渡船赶回来,我来助你!”

薰铁腾空而起,窜到了董俷的身边。一只手握住董俷地一只手,猛然一催战马,董俷抡起手臂,使足了全部力量,大吼一声,把董铁从渡口边扔向了河中渡船。

要说起来,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需要彼此配合很默契,董俷的力量,和董铁的灵巧必须完美的融合起来才能成功。

在此之前,二人从没有过这种演练。

可不管董俷还是董铁,却是彼此格外的信任。薰铁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妙的弧线,如同大鸟一般的飞出去了二十多步,猛然在空中再发力,凭空向前窜出了数步。

落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到船舷。

薰铁一刀砍在了船舷上,借力再起,另一只手就扒住了船帮,一下子跳上了渡船。

折铁刀架在船夫的脖子上,“回去,立刻回去!”

那船夫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虽说长年摆渡,历经风雨,可何曾见过这种事情。

吓得腿发软,手无力。

有心反抗,但是看着董铁清秀面容上的狰狞戾气,心知这种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

强咬着牙把渡船靠岸,董铁搭起了两块船板,董俷一马当先就冲上了船。

象龙的双眸,就盯着船夫。而薰俷却无心顾忌对方,抱着那丽人下马,冲着河畔吼道:“大哥,一个都不要留,马匹、尸体,都不要留。速战速决,我们要赶路。”

典韦正杀的兴起,闻听乐呵呵的笑道:“二弟放心,一个都跑不了……巨魔士出击!”

本来就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卫家扈从,也只剩下几个人还在抵抗。

可巨魔士出击,可却不同于普通的骑兵冲锋。董召在训练这些人的时候,特意增加了一个项目,那就是投枪。在他看来,投枪是主公的标志之一,身为巨魔士,自然也应该掌握这门技巧。

所以经过大半年训练之后,巨魔士的投枪技巧已经成熟。

力道上比不得董俷那个怪物,但也是非常可观。每匹马上有三支投枪,一百个巨魔士,就是一百支投枪。典韦这边一退下去,巨魔士的投枪就飞射过来。距离太紧,打击又格外的凶猛。卫家扈从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打得好像马蜂窝一样。

运气好的,一枪毙命。

运气不好的,身中五六支投枪,却断不了气。

不仅仅是人,连战马也变成了刺猬。巨魔士一轮投枪结束,侧马过来,也不管死活,见人就是一刀。渡口瞬间血流成河,在典韦的指挥下,巨魔士把一具具尸体,一匹匹死马扔进了滚滚的河水中,冒了一堆血泡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半点踪迹。

而后,巨魔士这才牵马上船。

船不大,一次只能容纳三十人,三十匹马。

薰俷对典韦和薰铁说:“你们多费心一些,我先过河,带她去找郎中。你们过河之后,就在渡口集结。至于那船老大,小铁你就费心点,别杀他,给他妥善的安置吧。”

薰铁连忙答应:“主人放心,小铁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

船老大这次可算是老实了!

巨魔士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不敢有半点不轨的念头。

老老实实的跑了四趟,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人全部接过了河。正忐忑的胡思乱想:这些人会不会杀我灭口?

薰铁走过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两锭黄金。

“这里有十金,我想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下半辈子。如果聪明的话,就立刻离开这里。我不管你去什么地方,但要记住,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今天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我听到一点风声,就算你躲到河里面,我也能把你揪出来,明白?”

一边是十金,一边是钢刀。

那船老大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这就把船卖了,然后离开这里。”

“聪明人,别做傻事!”

薰铁拍了拍船老大的脸颊,跳下船翻身上马。

此时,有两名巨魔士来到河畔,说是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董俷在那里等候。

典韦和董铁带起人马疾驰而去。

而船老大则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冷汗淋漓。

能活下来,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看看手里的黄金,船老大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些人虽然个个似凶神恶煞,但不能否认,这些人其实……不错。

虽然不知道那些被杀的人是什么来头。可船老大也清楚,这里面的纠葛,绝非他一个市井小民能够参与其中。留下来的话,迟早会被牵扯。如果说出那些人的来历,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啊,拿着黄金隐姓埋名。

十金,足够他娶个老婆,买块土地,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

这主意拿定,船老大当天就找人卖了渡船。孤家寡人的,也没啥好收拾,连夜离开了渡口。

至于留在渡口的血迹……

哈,这年头兵荒马乱,马贼流寇四起。

人命贱如狗,死个把人而已,谁又会在意这些呢?

于是,卫正一行人,就成了一个迷。卫家人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因为这家伙经常一失踪就是十几天。反正在河东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多少人敢来招惹卫家。

二十天过去了,卫家人才意识到有点不妙。

但再动用手中的力量去追查,却已经变得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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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敕勒歌(恳请月票)

人和衣而卧,玉颈上做了妥善处理,血已经不再流淌

郎中说,这女子真的萌生了死意,若是那伤口再深一点,送来的再晚一点,神仙也救不活了。\、0m/

说这话的时候,郎中的目光很无良的扫了一眼董俷。

言下之意,好像是说如此美丽的女子,却插在了你这一坨牛屎上,竟逼得要自杀。

若是在往常,董俷肯定一巴掌打过去,揍的那郎中满地找牙。

可他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思,眼睛一眯,冷哼了一声,就吓得郎中冷汗湿透衣衫。

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怎经得起董俷那般可怖的杀气。

郎中这才醒悟,眼前丑陋的男子全身披挂,那些随从更是杀气腾腾,岂是他能评价。

乖乖的溜走了,还留下了一副药方。

薰俷倒也没和他计较,扔给他一袋五铢钱,数量大约在百枚左右。这可是一笔丰厚的报酬,郎中连个屁都没放,乐滋滋的走了。同时对董俷的看法,似乎也有了变化。

人是丑了一点,可这出手是真阔绰。

那女子的伤势本不是特别重,郎中也夸张了一些,没想到却得了如此丰厚的报酬。

让人在门外带着,又找来了一把蒲扇,轻轻的扇着,为那丽人驱赶蚊虫。

丽人的眉眼间依旧透着一种淡淡的悲伤,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令人心生怜惜之情。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

这是董俷上辈子看一部电视剧,从里面听到地诗词。不晓得是出自谁的手笔。也不清楚是在什么年代。可此时看着丽人,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首诗,轻声读出来。

不过,他将原诗中地不知心恨谁,改成了不知心念谁?

也许这样子,会更体贴一些吧。

丽人的眼睫毛轻轻一动,嘤咛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薰俷连忙起来,紧张的看着她。却见丽人缓缓睁开眼。好似自言自语的问:“我死了吗?这是何处?”

目光扫过董俷的脸,丽人先是一怔。

紧跟着露出恐怖的表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薰俷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劝慰。

丽人不自觉地身子一缩,惊恐的叫喊道:“你别过来!”

“我不动。不动!”

薰俷看到那伤口又殷出了血迹,紧张的说:“姐姐,我不动,你也别动,否则伤口会裂地。”

虽然明知道这丽人不是董玉,依然忍不住唤她姐姐。

丽人先是一怔。旋即羞怒道:“谁是你姐姐?你怎能胡说八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

薰俷见丽人面罩薄怒之色。连忙改口说:“我叫董俷,在渡口遇到了姐姐。见有无赖子企图对姐姐你不轨。故而杀了那无赖子……姐姐脖子上有伤,别乱动啊。”

丽人的脸色舒缓下来,只是目光却不愿意在董俷地脸上停留。

“你,杀了那卫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杀了就杀了,管他是什么人。”董俷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丽人不由得又是一颤。从那只言片语中,她已经能觉察到,眼前这个丑鬼肯定是杀人无数。

杀人的人,不会是好人!

难道说,我才逃离虎口,却又入了狼穴?

只看这丑鬼的眼神,总是色迷迷的,怎么看都不正经……

人常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之董俷地样子却是不怎么讨喜,甚至属于那种乍看之下有点难看,越看,就越觉得难看地意思。人天生好美,故而丽人对董俷地印象并不好。

只是董俷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即便是他觉察到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

“姐姐,你又是谁?为什么会遇到那无赖子的纠缠?”

“我……”丽人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她出身名门,自幼聪慧。与夫君可称得上是情投意合,没想到……卫家势大,如果回家了,不晓得会为父亲招惹什么麻烦。更何况这丑鬼杀了卫正,只怕老卫家地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妾身叫王姬!”

丽人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嫁于卫氏族人,哪知先夫早夭……我本欲回家探望,却不想被那卫家的无赖子纠缠。如今,你杀了那无赖子,却让妾身是有家难回。”

言下之意,却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你把老卫家的人杀了,使得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薰俷一怔,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是啊,杀了卫正那厮,对董俷而言是没什么。可卫家人会放过这王姬的家人吗?

即便是名门,只怕也是个小家族。

如果王姬没有回去也就罢了,至少人家那家族还占着道理。可如果回去,只怕是满门都要遭难。

薰俷想了想,“若姐姐不嫌弃,我却愿意担当.

等这风头过去了,姐姐那时候再回家当无忧矣。”

王姬用很犹豫的目光看了看董俷,心里委实拿不定主意。

这丑鬼长得倒是丑陋,可这心地却也不错。只是他总是姐姐,姐姐的叫我,又是什么意思?

薰俷见丽人犹豫,当下也不催促。

“姐姐,你且好好休息,我们明早动身,你那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好。若是不想随我走,也可以。你可以告诉我一个地方,我如果不能护送。会让扈从送你。总之,不管姐姐是怎么决定,我都会护你周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伤你不得。”

说完,董俷退出了房间。

丽人隐隐听到董俷在门外压低声音叮嘱护卫,而护卫对他地称呼,却是‘主公’。

这董俷是谁?

王姬自嫁入卫家之后,对外面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而董俷成名之时,也正是她夫君病危的节骨眼儿上,更无心去打听这些事情。不过能看得出来,董俷地来头不会小。

陇西?

难道他是河东太守董卓的家人吗?

若是这样。倒也能护我周详。只是,他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难道和那卫正也是一丘之貉吗?

王姬不免心中忐忑,好生不安。

房门外。传来的梆子声。邦邦邦,却已经三更天了。

靠着床褥。王姬突然想起了醒时隐约听到的那首诗。自幼是博学好记,对于诗词乐谱更是非常敏感。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

这首诗可从未听过,颇有一种哀怨,正符合了王姬此时的心情。她蜷着身子。抱着腿。一遍遍的反复默记。此诗细致生动。更兼含蓄深厚,余味无穷。越是品析。就越是觉得里面很有味道。虽说用词并不华丽,却足以表达出心中的那种哀愁。

王姬不禁潸然泪下……

这是那丑鬼所做的吗?若真地是这样,他倒是好才气!

******

薰俷全然不知,那首后世由诗仙李太白所做的《怨情》,如今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

巨魔士大都已经安息,除了担任警戒地人之外,这个落脚的小村庄非常宁静。

薰铁静静地在董俷的身后,亦步亦趋。

他很能体会董俷此刻的心情,故而始终保持沉默。

“真的很像姐姐,是不是?”董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薰铁说:“像极了大小姐,不过没有大小姐那般英姿飒爽犹酣战的气质。”

薰俷笑了,“小铁,若是大姐活着地时候听见你这句话,一定会非常地开心吧。”

“主人曾说过,大小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天下再无女子能出其左右。”

“我有说过吗?”

薰俷在村外地溪边坐下,“不过他真的很像姐姐。”

“是!”

“王姬,不会是她地真名。”

“主人高见。”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想追问。我觉得,是姐姐在冥冥中安排我和她相识,对吗?”

说实话,董铁从未见过董俷如此的絮絮叨叨。

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道:“想来是不错的。大小姐最疼爱主人,也知道主人甚想念她,所以才有此安排。”

“那我带她回家,好不好?”

“主人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做就是了!”

薰俷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得当。只是……我不会让她走,我要保护她一辈子。就算她不同意,我也要用绳子拴着她,和我在一起。小铁,你能理解吗?”

薰铁有点理解不了……

“凡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那绿儿呢?她会不会生气?”

“这个……”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我不管,反正我就这么决定了!”

薰铁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不需要说任何话,只要认真的倾听就好。

天一亮,巨魔士整装待发。

王姬依旧是昨天的打扮,只是那荷叶裙上,却沾着醒目的血迹。

“你随我走吧!”

薰俷坐在马上,面无表情,“我已经安排了车仗。你伤势未好,在车上好好休息。”

王姬本来就打算说,暂时跟随董俷来着。

哪知道被董俷劈头盖脸的一席话,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坐在车上,她仍有些迷迷糊糊,心道:怎地这人说话的口气和昨夜完全不同……我,我为什么会听他的话,自己上了车呢?不过,他骑马的时候,倒是很威武。

就这样,董俷再次启程。

马队中多了一辆车。薰俷和典韦在后面压阵,而董铁则随着车仗,以便于应付突发事件。

和董俷不一样。薰铁相貌清秀,倒也看着舒服。

虽说这小厮地才学不高

好过面对着后面那两个人。薰俷嘛,还算好一些,过一席长谈,好歹是有些印象。而另一个人,简直就好像一头猛虎。

在他面前,特别是当他注视自己的时候。王姬就觉得心怦怦跳。

一路上,偶有宵小出现。但不等董俷出手,要么是被巨魔士干掉。要么就是由典韦出手。有的时候,薰铁也会参战。可不管是什么情况。薰俷和车辆地距离绝不超过十步。

见识过这帮人的杀人手段,王姬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

而通过董铁,她也了解了董俷的情况。正经的河东太守公子,也算是一个官宦子弟。

很喜欢和董铁聊天。

但董铁的话题,却总是围绕着董俷。

从董玉的死,到千里转战西北……从颍川出游。到平定黄巾之乱。

说到凶险处的时候。王姬脸色发白。心扑通通的跳。虽然明知道薰俷不会有事情,却总难免感到忧心忡忡。

同时官宦子弟。却没有卫正等人那种纨绔,也没有夫君地高傲。

很平实的一个人,让王姬颇觉得亲切。想想之前还把董俷和卫正联系在一起,就觉得非常抱歉。如此英雄人物,岂是那纨绔无赖子所能并肩?的确是辱了英雄地身份。

自古美人爱英雄,不过却不会爱一个丑的让人看着就害怕地英雄。

王姬对董俷,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他很想知道,如此一个杀人如麻……恩,确实是杀人如麻的人物,为何能做出那种哀怨的诗词呢?

“小铁,你主人喜欢作诗?”

薰铁愕然摇头说:“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曾有一次……恩,是在东郡的时候,主人曾经说过一段话,连蔡大家都是觉得好的,还说主人地话里面颇有深意。”

“蔡大家?”

“就是飞白绝伦地蔡伯先生……”

王姬地眼睛一亮,诧异的问道:“你家主人认识我,伯先生?”

“认得地,我家主人认识好多厉害的人物呢。”

王姬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极为好奇的表情。她岔开了话题,“哦?说了什么话?”

薰铁挠着头,“我实在记不太清了,主人是和大公子所说的,你等下,我叫他过来。”

大公子,指的是典韦。

王姬已经知道,那猛虎一般的汉子,是董俷的结义兄长。

不过从心里话说,却还是有些害怕的。刚要开口拒绝,董铁已经策马飞出,找典韦去了。

这一天,典韦是在前面开路。

这看似很鲁的汉子,也多少能看出董俷的心思。

听董铁一说,他憋得脸通红,好半天才粗声粗气的说:“我哪里能记得那个?二弟当时说了嘟嘟啦啦的一大堆,我又听得不是太明白。唔,开头是……当官的如何如何,富贵的如何如何……还有最后一句: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薰铁回来,把典韦的话重复了一遍,让王姬哭笑不得。

但是,那最后一句听上去颇有深意。若是不能知道前面的,当真是会寝食难安。

这么一个粗鲁的丑八怪,居然能有如此文才,连我……都赞叹?

王姬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更坚定了好生的观察董俷的心思。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时常会盯着董俷看,让董俷赶到好不自在。

距离陇西越来越近了,终有一日,王姬正在车上想心事,突然听到一阵欢呼声。

一怔,掀开了车帘,“小铁,怎么了?”

“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说着话,就见董俷一马当先,冲上了一个山坡。

已经进入了秋日,丰美的西北大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连王姬也不禁激动。

“敕勒川,武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薰俷沙哑着嗓子,大声的唱了起来。

这是上辈子在初中时学过的一首民歌,后来村里的大学生还找来了古曲配乐,教会了董俷。一晃一年过去了,在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之后,重新看到了家园。

薰俷想起了这首民歌,忍不住放声歌唱。

只是原来的‘阴山下’,却变成了现在的‘武山下’……

敕勒川在何处?董俷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薰家的牧场就是敕勒川,是他的敕勒川……

敕勒,又名铁勒,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如今董俷这一曲,却抢走了敕勒之名。只是不晓得,以后当这个民族出现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笔烂账呢?

王姬闻听这民歌,陡然眼睛瞪大。

挑开了车帘,站在车辕上看去。敕勒川,敕勒歌……原来这里就是薰家的敕勒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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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毒士贾诩(恳请月票)

匹黑色的狮鬃兽,自牧场风驰电掣般的跑来。\.QВ⑤、com\\

速度很快,就好像是贴着地皮飞行一样,还有数百步的距离时,发出一声咆哮。

声如狮吼一般,令群马惊恐不已。

王姬忍不住啊一声惊叫,险些从车辕上摔下来。幸好有董铁死死的按住了战马,连连安抚,这才让战马平静。

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一匹马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还能让所有的战马惊恐不安。

薰俷安抚住了象龙,甩蹬下马,迎着那狮鬃兽就跑了过去,脸上露出快活的笑意。

那狮鬃兽也不停下来,径自朝着董俷冲撞。

王姬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小心!”

话音未落,却见那战马突然在董俷面前停下,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种欢悦的长嘶。

紧跟着,董俷猛然窜起来,一把抱住了狮鬃兽的脖子。

身体顺势跨在了狮鬃兽的背上,大声喊道:“阿丑,跑起来,跑起来啊!”

那狮鬃兽的个头,只比象龙稍差。强健的四肢,黑亮的皮毛,让它格外的精神。

听到董俷的喊叫声,狮鬃兽阿丑再次长嘶一声,掉头就跑。

身上拖着一个人,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一人一马在草原上尽情的奔驰着,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眨眼间就消失在半人多高的水草中。

典韦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小铁,刚才那是什么马?”

薰铁自豪地说:“天马,那是一匹只属于主人的天马……相传是天上龙驹和神兽狻猊交配而生下的异种。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叫狮鬃兽,五百年难得一见。”

“啊!”

典韦听董俷提起过狮鬃兽阿丑地事情,可是亲眼看见的时候,仍忍不住为那狮鬃兽的神骏所震撼。而王姬,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第一次见到这种神驹。

“小铁。你刚才说,那是龙马和狻猊的后代?”

薰铁笑了,“只是有这个说法。主人是不相信的。但五百年,甚至千年才能一见。这却是真话。狮鬃兽的性情很孤高的,极不合群。所以经常会遇到危险……可凡是能够活下来地狮鬃兽,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神马,一旦臣服于人,终生不会背弃。”

“那马,叫做阿丑吗?”

“是!”董铁正色道:“不过你们最好别这么叫。整个牧场。除了极少数的人能这么叫它。其他人若是呼它做阿丑。定会惹它生气。狮鬃兽发脾气地话,可是很厉害。”

这时候。从牧场方向跑出了一群人,个个都骑着马。

薰铁笑道:“看,牧场来人迎接我们了,大公子,我们过去吧……主人和狮鬃兽一年没有见面,这一跑啊,不晓得要跑到什么地方呢。我们回牧场等他就好了。”

******

冷清了近一年的董家牧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缺少人气地牧场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老夫人坐在正中央,拉着董俷的手,枯瘦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满是白翳的双眸中,也似乎洋溢着喜悦,不停的询问董俷。

大厅一边,坐着董家的老人。

薰绿、董弃还有先行抵达牧场地裴元绍、马真,还有四五个牧场管事。

笑嘻嘻地看着董俷,绿漪……哦,不对,如今应该叫做董绿,心里觉得很满足。

终于不用再去提心吊胆了,公子也安全地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

只是……

薰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最下首的王姬,那个女人,长得可真地很像大小姐董玉。

对面坐着的都是新加入牧场的成员。典韦的兄长典偱,如今是牧场的管事。

典偱下首,典韦一家人,刘望一家人,还有刚抵达牧场的黄忠一家人一字排开坐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人,给这议事厅中增添了几分热闹。

详细的把情况说明,老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她朗声道:“好了,打打杀杀的都是男人们的事情。今天阿丑回来,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敞开肚子,尽兴的喝,尽兴的吃,烦人的事情莫要再提。”

一句话,惹得议事厅中的人一阵欢呼。

特别是那些小孩子,以典佑为首,典弗、典满,还有大丫二丫等人都开心的笑了。

酒菜上来,众人推杯换盏。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董俷在酒宴方酣时,搀扶着老夫人,悄悄的离开了议事厅。

是几乎!也不是没有人发现。

坐在最下首的王姬,还有王姬对面的董绿,都注意到了这件事。但谁也没有说出来。

同时,董铁也随着董俷,悄然退出了议事厅。

搀扶着老夫人离开了议事厅,如今的牧场大宅变得比以前大多了。

宅院占地大约十亩左右,正位于牧场的中心位置。里面修建的亭台楼阁,比之临洮的老宅还要华美。居住在大宅里的人,大都是牧场的核心成员。当然还有招募来的护卫。大宅西北角,又有十余亩空地,靠着小溪,拎着山岗,建起了一个营地。

是将做营!

作为牧场中最神秘的一个部门,平日里有数百名白

负责守护,没有老夫人的手令,即便是董绿也无法进

这是董俷在离开之前,和老夫人说过的事情。

将做营的大将,是蒲师傅。而负责守护将做营的主将,却是白马羌的滕丽儿。

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把警戒地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老夫人都说她有大将之才。

蒲元已经离开了牧场。四处游历。

薰俷对这件事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相信当蒲元学成之后,自然会回来。

扶着老夫人穿过夹道。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几名成方训练地巨魔士看护,见到董俷和老夫人,几个巨魔士躬身行礼。然后又默默的站在原处。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的目光更加锐利,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观察这小院四周的风吹草动。

这里是老夫人的住所,进去之后。董俷搀扶着老夫人坐下来。

“阿丑,你的锋芒有些太露了!”

老夫人开门见山地说:“虽说有些逼不得已,但你锋芒太露。定然会遭人算计。”

薰俷在老夫人的旁边坐下,“奶奶。非是我想要逞能。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呵呵,这个我知道。”

老夫人轻轻抚摸董俷的脑袋,“我原想把你做一支我们董家地奇兵,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如今站出来。对日后而言到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奶奶……”

“你这一年的经历。其实我也有耳闻。过去地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说了,倒不如把目光往前看。我前些日子占一卦。得出的卦象却是吉中带凶,凶中带吉……这种卦象非常少见,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再莽撞。”

薰俷知道,奶奶有一手很厉害的本领,就是算卦。

古老的占之术,在一千八百年后几乎失传。其中的精髓之处,少有人能够理解。

不过在这个年代,占之法倒还是非常流行。

至少奶奶就能算一手的好卦。

“阿丑记下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突然说:“牧场地人越来越多,你需要多费心思才行。那些为我们做事多年地老人,务必要好生地安抚,不能因为新人到来,而冷了他们的心。”

薰俷点点头,“这个孙儿有分寸。”

“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恩……是地。”

“来历是否打听清楚了?”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世道混乱,你就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最好能弄清楚那女人的来历,派人多看着一点……如果有问题,绝不能心慈手软。”

薰俷说:“孩儿明白……那女子自卫家出,想要追查当不会太困难。孙儿会尽快派人打探。奶奶,那女子……长得好像大姐。如果没什么危险,留她住下来,好吗?”

“像大妹?”

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反正一切要小心谨慎。奶奶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还是要提醒你,莫轻易信人。”

“孙儿知道了!”

祖孙二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老夫人累了,董俷才告辞离开。

没有回议事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小铁,出来吧。”

“主人!”

薰俷呵呵的笑了,“这是咱们家,不用总是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呢?”

薰铁躬身道:“主人去哪儿,小铁就应该在何处。小铁是主人的影子,怎能离开须臾?大小姐当初让小铁跟随主人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跟随主人,小铁不敢忘。”

“只是随便说说,你别那么严肃。”

薰俷抬起头,看了看夜空。牧场的夜色很美,月亮很皎洁,星星很闪亮,有一种宁静的气息。

“陪我一起走走吧……一转眼离家一年,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牧场是什么样子。”

“喏!”

两人来到马棚里,随便牵出了两匹马,慢慢的出了大宅。

薰俷不想骑象龙马。这一年来,象龙始终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四处征战,还受了不少的伤。如今回了家,正应该让它好好休养,再找个兽医为它仔细检查一番。

“好久没有像这样子信马由缰了,感觉还不错!”

牧场的夜晚,非常的静谧。薰俷二人骑马徐徐而行。呼吸着牧场地空气,心里非常舒畅。

前面就是埋葬姐姐的山岗,董俷突然一磕战马的肚子。向山岗上跑去。

坟茔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四周地苍郁青松已经长大,看上去很茂盛。

旁边的庐屋里,狮鬃兽阿丑窜了出来。

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它的住所,每天在草原上驰骋过后,就会呆在这里,守护坟茔。

薰俷下马,抱住了阿丑的脖子。任由它的大脑袋在怀中磨蹭。

亲热了片刻,他缓步来到了坟前,躬身一礼之后。在坟茔旁边坐了下来。

狮鬃兽把那两匹战马赶下了山岗,因为这里是它的地盘。在董俷边上坐下。而薰铁则靠着一棵轻松,静静的看着董俷

旁边低声呢喃,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牧场的第一晚,董俷就是在坟旁渡过。

第二天,董俷本来是做好了打算,准备去看看将做营。然后再视察一下牧场。

可谁知道一大早就有牛辅派人送信。说是要在临洮老宅里面摆酒。为薰俷接风。

昨日由于牛辅有事情,故而没有参加牧场地晚宴。

作为朝廷的官员。他自然听说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董俷在过去一年中的那些作为。

牛辅这个人,论才能只是中等。

可不能因此而说他愚蠢,相反在很多时候,牛辅比他那个看上去聪明地老婆,也就是董俷的二姐董照看事情要清楚地多。特别是在董璜被打发到了扶风之后,牛辅就知道了,董俷十有**将会成为董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管董照如何的不服气,牛辅深信董俷的成就,会比董卓大。

所以,作为董家的成员之一,牛辅知道必须要和董俷拉近关系才行。因为薰照和薰俷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冲突。将来薰俷一旦上位,那么对于牛辅而言就会非常不利。在这一点上,牛辅深知自己已经远远地落后在李儒身后。

毕竟李儒地老婆,董家地四小姐董媛的面子摆在那里。

对于牛辅地这番好意,董俷也不能拒绝。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先是让典韦留在牧场陪伴一下家人,然后又让董绿负责招待王姬。

薰俷能看得出来,董绿对王姬是有敌意的。

那种女人天性中的敏锐,使得董绿立刻就觉察到了董俷对王姬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愫。

想要化解这种敌意,董俷没有办法。

不过想必好好的交流一下,是有助于缓解这种敌视的情绪。

反正,也不管董绿是否愿意,董俷把王姬扔给了董绿之后,就带着薰铁匆匆的走了。

临洮城,也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了。

和一年前相比,董俷发现临洮的格局变化更大了。

特别是在军事上的部属,整个临洮如今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足有数万人马。

很难想像,牛辅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临洮的郡兵编制只有三千人,这还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陇西郡太守李相如网开一面。

陇西的郡城位于临洮东北二百里,可以很方便的监视临洮的动静。

可现在呢?

三万人马,足足是编制的十倍。

而李相如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确是让董俷感到非常的奇怪。

酒宴中,董俷忍不住把这疑问说了出来。

牛辅呵呵的笑了,“阿丑兄弟,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还要多亏了你呢。”

“多亏了我?”

牛辅点头,目光一扫议事厅。议事厅中作陪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薰俷的熟人,胡赤儿,另一个却很陌生,是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男子,文士打扮,颌下三缕黑须。

“文和先生,还是你来说吧。”

那文士微微一笑,“俷公子当年兴建牧场,如今却成了比之临洮还要繁华的城镇。原本居住在临洮的百姓,因羡慕牧场的繁华,大都迁移过去……如此一来,临洮就成了空城。在下当时觉得废弃在这里很可惜,于是就请县尉大人招募士卒训练。”

薰俷恍然大悟,看着那文士,觉得他的表字好生耳熟。

牛辅说:“如今临洮的士卒,对外全都是以居民的名义而称呼。牧场那边,是咱们家的私人地方,李太守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父亲如今立了大功,李太守也要给些面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谁也不会说破。”

“那就是说,这临洮的三万士卒……”

“都是咱董家的私兵!”

牛辅不无自豪,而董俷着实也吃惊不小。

这时候,有一个县吏打扮的人走进来,在那文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县尉大人,俷公子,外面有些小事,诩要去处理一下。就不陪公子饮酒了,告辞。”

文士说完,起身离开。

薰俷挠了挠头,“姐夫,你刚才说这位主簿大人,是姓贾吗?”

牛辅点点头说:“是啊……文和先生是武威姑臧人,颇有才华,曾经在阳当过官呢。”

“文和?贾文和?”

牛辅奇怪的看着董俷,再次点头道:“文和是贾先生的表字,大名贾诩,表字文和。”

“贾诩,贾文和!”

薰俷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哆嗦,眼睛唰的一下子亮起来,“姐夫,你是说他叫贾诩?”

牛辅被董俷的这种表情吓了一跳。

就连旁边的胡赤儿也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小的主簿,为何能让俷公子如此激动?

牛辅说:“没错啊……贾先生是姑臧名士,曾被举为孝廉,在阳为郎。前两年因足疾发作而辞官回归故里,去年……哦,就是在你走之后,我才请他来相助。”

说完,他还很疑惑的问了一句:“阿丑,贾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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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一手黄金一手屠刀(一)

然没什么不对,应该说是非常的好!

牛辅、胡赤儿不知道贾诩是何许人,但董俷却是知道的。\\.qВ5、com\

被称之为毒士,能够以一言而彻底毁了大汉江山的超级牛人,岂能说有什么不对?

记得上辈子曾听那大学生提起过‘谋’这一字的含义。

那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武器,更是一把伤人的利剑。一个合格的谋主,所需要‘谋’的,包括很多方面。

谋主需要有五个条件,或者说五种境界。

要能够‘谋’己,也就是说要会保护自己。这里面的说道有不少,外来的,内在的,敌人的,上面的,要面面俱到,方能保护自身的妥帖。所以谋主要首先谋自己。

‘谋’人,是谋主的责任。

若是只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为别人谋,有算是什么谋主?

‘谋’兵,是谋人的延伸。能保护自己,保护几个人,也只是小道。一个合格的谋士,必须要有‘谋’千万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展现在多方面,韬略亦属其中。

‘谋’国是谋主的第四种境界。要达到这种境界,兵法韬略相比之下又是小道。

超乎与常人的目光和洞察力,并非是人人能具有。

三国演义之中,虽然说将星云集,谋士层出,可真正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

具备了上面四种能力。已经是合格地谋主。

但‘谋’国之上,还有‘谋’天下的境界。而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三国又有几人。

贾诩。恰恰是具有这五种境界中地一员。

******

此前,董俷也曾遇到过不少的牛人。

如郭嘉、荀彧,甚至包括尚未成年的诸葛亮、庞统。

可说心里话,董俷都没有生出太过于迫切的心理。这些人虽然才能彰显,但就目前来说,还是有些稚嫩。十六七岁的郭嘉,二十出头的荀彧,人生的经历和阅历并不足够。或许他们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目光。可是现在,还需要足够地磨练。

但是贾诩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年纪已经快四十了。可以说心智各方面全部成熟。对于一个谋主而言,这种年纪正是好时候。其经验以及各方面地水准。远远比一个青少年要高超了百倍。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有着超乎常人地目光和洞察力。

贾诩之毒,毒在于他算无遗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甚至不惜损害千万生命,还周全自身。

薰俷知道贾诩曾经是董卓的人。后来归了张竹。而后有降了曹操。

不但是长寿。更福泽于子孙后代。而在归降曹操之后,贾诩出场的次数不算太多。可每一次都会令天下格局产生改变。这样的人,这样的能力,怎能不让董俷心动?

只是董俷不知道,贾诩是什么时候归顺的董卓。并且在演义当中,直到薰卓死后,贾诩才登场亮相。薰俷甚至记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地部曲,曾跟随过谁。

曾经偷偷地派人打探,结果根本就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地存在。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

得贾文和,则无忧矣……

想到这里,董俷已经无心酒宴。

可姐夫的盛情又不能推却,只得强作笑颜,吃了一会儿地酒,然后就匆匆的离去。

原打算回到牧场之后,就开始谋划如何收服贾诩的事情。

但事情太多了……董俷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将做营,更不要说去探望一下王姬的情况。刚一回去,就听人说唐周带着五溪蛮人从阳回来,正在小议事厅等候董俷。

只好暂时把其他事放一边,匆匆的来见唐周。

唐周的气色看上去是非常的好,坐在小议事厅里,和典韦、裴元绍寒暄。

这小议事厅,是位于董俷住所旁边,是专门提供给董俷和他的部曲商量事情所用。

小院四周,有森严的守卫,普通人休想靠近。

一见董俷进来,唐周连忙起身,恭敬的说:“主公,周回来了!”

“坐!”

薰俷没有客套,摆手让唐周坐下来。说实话,三国时代的人席地而坐,常采用跪坐的方式说话,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董俷也对此颇有感慨,正准备找将做营的人,按照后世的桌椅设计打造一套。只是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只得暂时将就。

“去阳,情况如何?”

当时董俷派唐周去阳,主要是为了宛县的事情。如今宛县的危机也已经解决,故而董俷对唐周此行的结果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没有追问唐周是否见到了蔡。

唐周自然能领悟董俷话中的意思,忙说:“阳的情况比较复杂。”

“哦?”

“当日周到了阳后,很快就见到了蔡大家。不过没等蔡大家出手,就传出了由老主公接任左中郎将,督战颍川战事的消息。此后更因皇甫嵩的死,而产生了好多争执,蔡大家也被卷入其中,整日里烦不胜烦……蔡大家还问我,是不是主公杀了皇甫嵩。”

薰俷的面颊一阵非常明显的抽搐,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

“你怎么回答?”

唐周起身,跪在厅中,“请主公责罚,周当时据实相告。”

“哦?”

“周以为,以蔡大家之智,岂能猜不出里面的奥妙?既然他直面相问,就说明他并不是想要为难主公,否则根本不需要理睬周就是了……周把当时的情况陈述一遍。蔡大家只说这是造化弄人。还说要主公多小心,在一段时间内,不要去阳。”

眼前浮现出蔡那慈祥地笑容。董俷心中一阵温暖。

“起来吧,这件事你做的非但没有错误,相反做的很好,非常地好,当重赏于你。”

“多谢主公!”

唐周喜出望外,连忙再次叩头感激,放站起身来。

的确,如果唐周当时百般抵赖。不但是显得小家子气,相反还会惹得蔡不高兴。

似蔡这种人,有太多的经历。太多的波折,早已经成了人精。

想要隐瞒。那是很困难的事情。倒不如像唐周那样,直言相告,反而能获取利益。

“伯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

唐周刚坐下来,闻听连忙又要起身,却被董俷阻拦,“坐着说话。能进这房间的。都是自己人。无需那套繁琐的礼数。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把事情做好就是。”

这一句自己人,着实暖了唐周的心。

他坐好后。说:“蔡大家说,主公无法去阳,但也不能丢了学问。要温故而知新,如果有所得,可写下来派人送往阳……说将来

是去了阳没进步,他绝不会见你。”

薰俷闻听,对蔡更是感激不已。

“阳……还有其他地事情吗?”

“周离开阳的时候,各地战事都已经平定下来。但阳目前,却是暗流涌动,只怕新的党争,即将会开始。周以为,此次党人和阉寺地争斗如果再展开的话,必然是你死我活地局面。大将军会是其中的关键,但以周观之,大将军并不甚乐观。”

“哦?此话怎讲?”

“何遂高出身屠家子,无论怎样做,都不会得到士人的认可。虽说门下如今有很多士人,但只怕是……嘿嘿,何家与阉寺的勾连太深,何遂高若处置不好,只怕会落得个死无全尸。”

没想到,连唐周这样的人,都能看出里面的端倪。

在历史上,何进似乎确实是死无全尸。董俷很想知道,演义里唐周究竟是什么下场?估计是被杀了……否则这样地人,不可能在后来一点声息都没有,凭空消失。

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

薰俷笑道:“唐周你分析地很好,但我现在对此没兴趣。我想知道,朝廷打算如何安排我父子?”

唐周一皱眉头,“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奇怪。据说当初颍川战事结束,老主公送去了张宝地首级,皇上非常开心……之后就没了下文。我离开阳之前,蔡大家说何进犹豫不决,难以成大事。冀、青、兖三州的功劳簿都呈上去了,偏偏没有豫州方面。”

薰俷深吸一口气,心道:何进啊何进,果然不是成大事地人物……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哦,有消息说,朝廷会派人前往南阳劳军,据说领头的人是袁绍。”

“袁绍?可是那袁家庶子,袁本初?”

“主公也知道此人?”

薰俷没有开口,怔怔的坐在那里,脑海中思绪纷乱。

曹操出现了;袁绍登场了……若说此前董俷见到那些牛人的时候,会感觉时间紧迫的话,那么当曹操和袁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让他感受的却是强烈的危机。

这些人出现了,大乱还会远吗?

唐周很识趣,没有再说话,而是悄悄的退出了小议事厅。临走的时候,向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领悟了里面的意思,和唐周一起离开,只留下薰俷一人在厅内。

一个人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厅外面传来了声音,把他从沉思之中惊醒。

走进来的,是董绿和王姬。两个人居然手牵着手,董绿笑嘻嘻的,看不出丝毫敌意。

薰俷愕然,不明白她们来做什么。

“俷公子,妾身有一事想要请教。”

开口的是王姬,手里捧着一卷写满字的纸张。她把那纸张放在了董俷面前,轻轻展开。

是本朝定远侯班超之妹,班昭所留下来的《女诫》。

想来为董绿平日所抄写下来的功课。董俷疑惑的看着王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俷公子,刚才我和绿儿妹子在书房里看书,发现这卷绿儿妹子的功课。妾身有一事不明,这上面的圈圈点点是什么意思?绿儿妹子说,这是俷公子你教给她的。”

“啊,这个……”

薰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什么圈圈点点,那分明就是句号和逗号。古人的书籍,大都没有标点符号作为断隔,连着读下来,会非常的累不说,而且根据个人的理解,断句的地方也大不一样。

薰俷当时也是图省事,时常会用一些标点符号来做断句。

时间一长,一起读书的董绿,也就有了同样的习惯。王姬这一问,却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了想,董俷把那圈圈点点的意思讲述明白。

王姬的眼睛灼灼闪亮,听董俷说完之后,突然躬身一礼,“公子,你实乃大才也!”

夏末秋初,天气炎热。

故而大家都穿的单薄。王姬这一躬身,却把衣内的峰妙处尽数呈现在薰俷的眼里。

那两点樱桃红,更是若隐若现。

薰俷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王姬见董俷不回答,疑惑的直起身子看,却发现……

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脸顿时羞红,抓起了桌案上的书卷,“妾身去看书了。”

说完,拉着董绿就跑出议事厅。

薰俷咽了口唾沫,脑海里全都是王姬胸前的沟壑。

心中暗道:看她瘦瘦弱弱,没想到却是这般的,这般的有内容啊!

******

也正是这一天过后,王姬总是躲着董俷。

有董俷的地方,定然是绕着走。实在躲不掉,也会拉着董绿在一旁,看上去好像受惊的小鸟。

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而董绿似乎也变成了王姬的同盟,一见董俷要去书房,就会提前和王姬打招呼。

好在董俷实在是没时间,因为太多事情要他去忙碌,故而很少在书房里出现。

数日之后,成蠡带人回到了牧场。

再一日,董夫人等人的车仗也抵达了牧场。

在一时间,牧场变得格外热闹。特别是当董四小姐的虎女营出现,不知道看直了多少鲁男子的眼。

不过,再多的事情和董俷都已经没关系了。

薰夫人一回来,他就把日常的杂事全都交了出去。董弃手下的重装铁骑已经装备完成,训练也差不多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虽然最后只留下了六百人,可个个勇武。

清一色的大宛良驹,配备有坚固的马铠。

骑士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颇有武力。给他们配备了两当铠之后,一人一把四十斤左右的标准制式马槊。跳下马,全身披挂,就包括脸上,也都覆盖着面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六百人冲锋起来,那气势就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格外的惊人。

典韦看见这支人马后,立刻就吵吵着要加入其中。董俷耐不住他纠缠,只好遂了他的意。

这支人马只能作为奇兵出现,平日里担当董俷的亲兵。

沙摩柯一见这种情况,就叫嚷着要给他的五溪蛮人配备同样的装备,薰俷也答应下来。

将做营立刻忙碌起来,日夜赶工,要赶出三百套装备来。

与此同时,董俷偷偷的命成蠡带着五十名巨魔士前往武威姑臧。

在成蠡出发后的第三天,他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还有一百名巨魔士,来到了临洮城外的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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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一手黄金一手屠刀(二)

洮,古称狄道,是控厄陇蜀之地的要地。/。0М

早在周安王时代,也就是公元前384的时候,秦献公消灭西戎,就是设立了狄、桓二县,也就是现如今临洮的前身。可以说,临洮县的历史甚至比陇西郡还要长。

秦绍王时,又迁徙西戎各部。

历经七百年后,当年迁徙而来的大部分民众,或是被同化,或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在临洮周围,至今还残留了一些古老先民后裔。

他们依武山而牧,或者据土地而耕种,建立了一个个的田庄村落。大的有一二百户人家,小的甚至只有七八户而已。这些田庄农舍散布于临洮四周。随着薰家牧场的逐渐扩大,大的农庄基本上被吞并进去,只留下了一些非常小的田庄农舍。

正是一个艳阳天,贾诩非常悠闲的坐在一个田庄的酒肆中,喝一口农家自酿的酒,吃一粒农家自制的腌黄豆。

酒肆不大,最多能容纳十一二个客人。

位于距离临洮县城三里之外,往牧场去,还要有一大段的路程。

贾诩独爱这里的腌黄豆,入口绵绵,却极有嚼头。那酒色虽混浊,却不会太上头。

而且酒肆很安静,他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考虑事情。

前些日子,贾诩见过了董俷。后来更听牛辅说,董俷当时很详细的询问了他的情况。

贾诩不禁有些惶恐。不知道那俷公子为何如此对他感兴趣呢?

出身于寒门,虽举为孝廉,可是却无法适应阳官场中地那种争斗。在贾诩看来。阳城内,尽是尸位素餐之辈,没有一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

数年前他就看出了太平道的问题,也曾向上官提醒,结果是被骂地狗血淋头。

一来二去,贾诩也就寒了心。

中原大乱将起,到时候只怕会受到牵连。

还不如早早的回家,武威苦寒。但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

回到武威之后没过多久,贾诩就听说了有人大闹西北,把个凉州名士韩文约弄的焦头烂额。

据说。那人是临洮薰家的人。

据说,那小子颇有谋略……

贾诩在西北之乱平息后。曾专程去了河谷,也就是董俷脱身的峡谷位置。

他看到了当年董俷留在那里的一行大字:他年我若回此地,定叫金城变血海!

贾诩不禁笑了,对这个被很多羌人称之为巨魔儿的家伙,产生了一些兴趣。后来他来临洮,不能不说是被董俷所吸引。很想看看。这个巨魔儿究竟是什么人呢?

只可惜。来到临洮地时候。薰俷已经出去游历。

贾诩就留在了临洮,当牛辅的主簿。牛辅对他倒也非常的尊敬。小日子过地还行。

直到前些日子,贾诩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俷公子。

只是乍一见之下,更感好奇。这俷公子看上去很鲁,很直,可贾诩却有种看不透对方地感觉。

闭着眼睛,嚼着那黄豆,默默的咂摸着滋味。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在西北,贾诩对这种声音也不陌生。

一下子就听出,那马队至少也有六七十人。

大白天的,谁在官道上疾驰?

贾诩很好奇的向酒肆外张望,就见远处烟尘滚荡,一队黑甲铁骑风驰电掣般跑来。

只看那马上骑士的装束,贾诩隐隐猜到,应该是牧场地人。

可能是去临洮办事吧,于是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哪知,那马队在酒肆外停下来,只听一个带着浓浓南方口音地声音响起:“官府办事,闲杂人等立刻离开,离开!”

话音未落,百名巨魔士就跳下战马。

酒肆中原本还有两个酒客,吓得仓皇而逃。

那酒肆地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更吓得脸色苍白,相互搀扶着走出酒肆,“草民见过官爷!”

他们生在临洮,自然知道这骑士的来历。

在他们地眼中,老董家和官府没什么差别,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酒肆怎么得罪了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骑牛莽汉,赤面黄发。

手中一杆铁蒺藜骨朵,沉甸甸的足有百斤上下。

见老夫妇走出来,那莽汉刚要开口,却见骑队中走出一人。

“老人家,借你酒肆一用,莫要惊慌。去牧场转转吧,放松放松,等回来就没事了!”

那人身高九尺三寸,生的膀阔腰圆。

狮鼻阔口,挽了一个髻,一双粗而短的扫把眉,眼睛细长,总好像是在半眯缝着。

他身穿黑色锦衣,外罩黑牛皮筩袖铠,足下一双牛皮靴。

按道理说,这人长得奇丑。却偏偏在见到他以后

妇反而不怕了。

“小老儿见过俷公子!”

“老丈,你这酒肆,我先暂借了,一应损失,我自会赔你,小铁,送老丈他们去牧场。”

马队中再次窜出一匹马,紧跟着还有一辆牛车。

老夫妇当真是惶恐了,实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也知道,这俷公子面丑心善。虽有传闻说他杀人不眨眼,但是却从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横行霸道。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老夫妇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的上了牛车。

有车夫赶着车走了,董俷说:“大哥,三弟,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喏!”

百名巨魔士齐刷刷的应命,声势极为惊人。

薰俷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走进了酒肆。朝着贾诩就过去了。

贾诩连忙起身,“俷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能和您遇上。真是巧啊!”

薰俷坐下,自有典韦和沙摩柯在门口站立守护。细目圆睁,闪烁着令贾诩心寒地光芒。

“不巧,俷是打听先生喜欢在这里自斟自饮,故而冒昧前来打搅,还请见谅。”

贾诩果非常人,若是普通人,恐怕会心惊肉跳。

而他在片刻惊愕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把酒碗推过去,到了一杯浊酒。

“这酒不错。随比不得阳城里的那些名酒,却别有滋味。公子不妨尝尝?”

薰俷也不客气。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案上。

“俷今日特来拜访,想必先生已经猜出端倪。”

好家伙,当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弯儿。贾诩不由得笑了,捻起一粒腌黄豆。放进口中咀嚼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俷公子说笑了。诩不过一介腐儒,如何能知晓公子来意?”

“你若是腐儒。只怕天底下地儒生,都烂掉了!”

薰俷目光炯炯有神,双手撑着案子。他个头本来就高,这么一撑起来,令人更感压迫。

“俷一武夫,不懂得绕***。我想请先生助我,不知可否?”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笑道:“公子说笑了,诩如今不就是在令尊帐下效力吗?”

“不是父亲,也不是姐夫。俷说的是,请先生助我。”

说完,董俷一声厉喝:“来人,把东西抬过来!”

一辆马车在酒肆前停下,两个巨魔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箱子走了进来,蓬的放在一旁。

薰俷伸手,沙摩柯把一柄六尺长的砍山刀放在他手中。

然后砰的就砸在桌子上。

“公子,这是何意?”

薰俷想沙摩柯使了一个眼色,笑呵呵的说:“闻先生有智谋,两年前回家的时候,曾遇人。其余众人皆无人色,唯先生言:我为段公侄,若放我则保尔等无忧……余者皆死,为先生一人活命……俷深感才能浅薄,故而想请先生来帮我一下。”

说着话,沙摩柯打开了箱子。

里面却是一块块地金饼,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也有一两斤,闪着灼灼地光彩。

贾诩有点无法平静了!

不是因为那黄金,而是因为董俷所说的,确有其事。

不过此事并不为人知,甚至回家后来妻儿都没有说,这俷公子,又是从何知晓呢?

薰俷一指黄金,“若先生答应助我,这里有五百金,当归先生所有。先生国士无双,自然不会把这区区黄金放在眼中。只是俷愚鲁,不知如何表达敬意……先生助我,俷当以师待之。”

贾诩怔怔地看着董俷,心里面已经是乱成了麻。

以师待之,这可是对一个寒士最高的奖赏。古人师同于父,周武王待姜尚为父,而创八百年大周基业;齐桓公小白视管仲为仲父,开创了五霸春秋的局面。如今,薰俷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想要……

猛然打了一个哆嗦,贾诩偷眼向四周观看。

酒肆已经被巨魔士层层包围,一边有典韦,一边有沙摩柯,正对面还坐着董俷。

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贾诩犹豫了片刻,看着董俷,神色复杂的说:“若我不答应呢?”

“很简单,我这里有刀,若先生不答应,俷一刀砍了先生,就这是这个样子。”

说着,锵的拔刀出鞘,森寒地砍刀锋刃对着贾诩,横放在董俷地面前。

“请先生选择!”

贾诩不禁苦笑:真是个爽快人啊,爽快地……爽快的让人没得其他选择。

不过,如此果决,也许真地能成就一番大事。

沉吟了片刻后:“若诩答应了,日后

公子难道不怕?”

薰俷大笑道:“我若怕先生反悔,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文和先生,俷把话说明白了吧,数日前,俷派一精壮人马前往武威,持我父亲的关防印信,先生当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吗?”

“竖子尔敢!”

贾诩惊怒。眼中寒光闪现,直视董俷。

而董俷毫不畏惧,在面对着这个后世被称之为毒士地人。若说心里不惶恐那是扯淡。可他更知道,三国时代,主择臣,臣亦择主。似贾诩这样的人,虽说算无遗策,但并不能说他毫无情感。此时他只要有一点露怯,就无法镇住对方。不能镇住他,就不能得到他的真心效命。今天地举动。薰俷是在思索了很长时间才下决心。

贾诩的手在轻轻颤抖,看得出他很愤怒。

可是,愤怒又能如何?

他可以对人说。他是段公,也就是段颍的侄子。因为段颍对人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看得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若是不答应,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即便自己真的是皇帝,他也会拎刀砍杀的。

答应,不答应?

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

并且。这已经不再是贾诩一个人地生死。还关系到他的家人。他的两个儿子。

薰俷如同一尊石佛,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细目再一次眯缝了起来。如同睡着了。

握刀地手,青筋毕露。

他静静的等待着贾诩地回答,而典韦和沙摩柯,也都是一言不发。

“你要我如何助你?”

“保我一家无忧……”

“只是这样?”

“若我连家人都保不住,还说什么狗屎的豪言壮语?”

贾诩错愕,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公子说笑了,令尊董河东,如今风头正盛,他日出将入相也是指日可待。谁敢动您家人,谁敢触您锋芒?公子这不是杞人忧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生莫欺我,若说你看不出其中的利害,那才是鬼话。俷曾闻: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若不未雨绸缪,他日大祸临头之时,又如何是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贾诩默默的念叨了几次之后,再次沉默了。

酒肆里非常安静,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董俷拔身而起,抄刀在手,“时间到,先生许久没有说话,俷亦明白先生地选择……抱歉,俷实不想杀先生,但却不能让先生为他人羽翼。”

抬手高高地扬起砍刀,呼地劈向贾诩。

贾诩吓了一跳,心道:这家伙当真是果决,说杀就杀!

眼看着刀挂风声落下,贾诩再也不敢沉默,再也不能继续装下去,大声喊道:“住手!”

砍刀在贾诩的头顶停下,刀锋距离只有一指。

锋利地寒气,从头顶渗透进了体内。贾诩这一次是真怕了,妈的,这家伙真杀啊!

“先生还有什么话说?”董俷面无表情。

长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贾诩看着董俷,苦笑道:“若公子只为保全家人,又何必如此迫诩呢?”

“我说过,若保全不了家人,还谈什么大志?今日,我只求你助我保全家人,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贾诩眼睛一亮,从董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意思。

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砍刀。

“还是那句话,公子如何能确定,我日后不会报复公子?今日公子胁迫,求诩保全家人。他日说不定,诩会翻过来报复,令公子一家满门皆死呢。”

薰俷看着贾诩,“先生为寒士,俷是良家子。你我二人的出身都不好,只有相互扶助,才能成就大事。天下豪杰虽多,可试问除俷之外,谁能让先生毫无顾忌的施展才华?俷今日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先生报复。若先生他日反复,虽千万里,俷亦不会放过先生……若毁我家人,俷亦能让先生家破人亡。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道理就这么简单,该说的,俷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请先生告诉我答案。”

这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贾诩呆愣了片刻之后,大笑着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主公在上,请受诩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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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凉州之乱(恳请月票)

了这一声‘主公’,董俷可说是费尽了心思。\.qВ⑤、com

自己反复的琢磨,又和唐周等人在私下里进行过无数次的商榷,甚至连谈话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也都演练过多次,最终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贾诩这一拜,却让董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连忙把手中砍刀扔给了沙摩柯,上前一步将贾诩搀扶起来。

“俷得先生,如周文王得姜尚,齐桓得管仲,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一句话,着实让贾诩激动了那么一小下,之后很快又恢复早先那古井不波的样子。

再落座,贾诩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

在沉吟了片刻后说:“主公方才所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实乃孟夫子警世之绝句。但老主河东大人如今正是风头鼎盛之时,主公何来忧患之说?又有什么打算呢?”

薰俷凝视贾诩,“老师真看不出吗?”

话语间,也对贾诩改了称呼。他既然说要视贾诩为师,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那么一说。

贾诩心里一震!

说实话,此前他还真的没有去考虑太多,既然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思,若非本职的事情,他是不想去费心思。可如今董俷这么一说,倒是让贾诩不得不认真思考。

毕竟是毒士,片刻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主公可是担心。党争再起,老主深陷其中吗?”

薰俷点点头,倒了一碗酒。放在贾诩地面前,却没有说话。

贾诩说:“其实主公无需太担心,外戚、阉寺,以及士大夫之间的争斗,自本朝之始就有了。如今大乱方歇,但朝堂之乱,实际上才开始而已。若老主暂避朝堂之争,择一地休养生息。不出数年。就能手握重兵,成一方豪强,自保当无虞。”

说到这里。贾诩停顿了一下,“只是……”

“老师但说无妨。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我耳,再无他人知晓。大哥和三弟与我情同手足,犹如一体般,老师无需顾虑。”

那典韦和沙摩柯闻听。立刻闭上眼睛。在门口坐下。好似老僧坐禅。

贾诩一笑,轻声道:“前些日子夫人自河东回转。诩曾暗自揣摩,想必老主也已经生了退避之心。凉州虽说地广人稀,倒也确是一个好地方……老主想要选择此地做一根基,并非不可为。只是诩观老主,如今随识进退,可以其性情,这将来……”

“老师接着说!”

“我听主公之言,似要自立门户,不知对否?”

对贾诩这样的人,隐瞒是很无聊地事情。董俷当下点头,“俷,确有此意。”

“然主公可曾想过,老主在一日,岂能容主公你自立门户?而且以诩观之,老主性情刚愎,若是听闻此事,定然会与主公反目,到时候,主公你羽翼未丰,如何自处?”

薰俷忙道:“请老师指点!”

“以诩之见,自立门户一说,如今为时尚早。老主在,虽然会令主公你暂时受到压制,可从另一方面而言,却也是遮风避雨的大树啊。朝堂未乱,天下未乱,主公你之前在黄巾之时已经锋芒毕露,若是没有老主这棵大树,将如何避开满天风雨?”

薰俷若有所思,点头道:“老师此言,甚在理。”

“所以,诩有三策,可谓主公分忧。”

“老师请讲。”

“上策,弑父!”

“啊?”董俷吃惊的看着贾诩,心道这家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贾诩一笑,毫无所觉,“待老主统一凉州,只要一死,则主公将会成为凉州之主。诩听闻,朝中士人,并非全都是敌意。到时候握数十万雄兵在手,盘踞凉州,以主公之勇武,谁人可敌?即便是朝廷里的人想动主公,恐怕也要掂量一下这里面的份量。”

薰俷立刻摇头,“此计虽快,但俷做不来。”

“中策,蛰伏。”

“请老师细言之……”

“就如诩之前所说,以老主在前,我等在暗处积蓄力量。老主无忧,则我等亦可无忧;若老主有不测,我等亦可自保。只是在此期间,主公的力量不能被人察觉。”

“请老师言第三策。”

“第三策很简单,带着家人隐姓埋名,也可保性命无虞。”

贾诩说完,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的看着董俷,“主公如何选择?”

“上策、下策皆不可行,俷选中策……可是,如何暗中积蓄力量,请老师指点。”

“这个,还请主公给诩一些时间,详细谋划。”

薰俷也知道,突然间一下子让贾诩拿出主意,肯定不现实。

如今汉室未亡,天下尚未动荡,或者说贾诩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这些,自然无法和评书中地诸葛亮一样,一下子就能来个隆中对,而后三分其天下。就算是诸葛亮,如果没有一番考量

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有时候,评书里的诸葛亮常给人,近乎妖师的感觉,着实是那演义地作者过于夸大其能。

“既然如此,俷恭候老师佳音!”

说完,董俷又问道:“不知老师如何打算?是随我一起去牧场,还是继续在我姐夫麾下效命?”

贾诩笑道:“主公,若是我跟了你,牛将军又怎会高兴。弄不好,您自立门户的想法也就暴露在老主地面前……这不符合我们先前韬光沿海的策略,诩暂时还是在牛将军麾下吧。反正敕勒川牧场距离临洮也近的很,诩有事,自可寻机上门。”

“敕勒川牧场?”

贾诩笑呵呵地说:“前些日子主公回来。曾高歌敕勒川,武山下……呵呵,琅琅上口。为众人所爱。有人就以敕勒川三字为名,称牧场为敕勒川牧场,更有人成公子为敕勒公子……主公,诩亦甚爱此曲,还听说主公曾为一人做五言诗,也是极为出众呢。”

“我,我什么时候做过诗?还有,还有那个敕勒川。不是我做的!”

贾诩却神色一肃,“主公,您这就错了。”

“我错了?我什么错了?”

“主公勇武之名。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所说韬光养晦,并不是说什么都要隐藏。似这诗歌。正可以为主公争得那士人的口碑,何故要掩饰呢?再说了,这些还是从你那小厮地口中传出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诩每每诵读此诗,都会感受颇深……此诗一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为之落泪呢。”

薰俷懵了。彻底地懵了!

怎么。怎么一不小心,就盗版了呢?

敕勒川还好说。他那天歌唱地时候,很多人都有在听。可那五言绝句,又是谁说出来的?

******

八月十五,金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太守韩遂即将嫁女,女婿则是有湟中之虎绰号地阎行,在羌人之中,素有勇武之名。

故而,位于西北的各部羌人,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有的豪帅甚至专门跑来祝贺,顺便还能拉近一下和韩遂之间的关系。

韩遂很高兴,非常地高兴。

女儿兰芷也已经成年,能嫁给阎行,也算是了他一桩心事。阎家在金城也算是大户,而阎行的勇武,会让他在凉州的震慑力更多几分。

两年前,韩遂暗算了北宫伯和金城太守陈懿,成为这湟中地区地太上皇。

可说的上是志得意满,多年地心愿也算是得到了满足。想当初,他不惜冒造反的危险而设计了一场,不就是为了能让韩家真真正正的立足于西北大地之上吗?

虽然说很凶险,甚至还得罪了临洮的董家,可目的达到了。

太平道起事,他并非不知道。事实上张角也曾派人和他联系,只是如今的韩文约,已经不是两年前地韩文约。他所要考虑地事情,大都集中在如何稳固他地地位。

所以,张角的使者一来,就被他痛快淋漓地砍了头。

而后好像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很顺利,结好阎家,对他今后更有帮助。如果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嘛……恐怕就是烧当和破羌之间的冲突。

不过,趁着今日大婚,一并解决了算。

韩遂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只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一来,他就要好好和他们谈谈。

婚宴很繁琐,但是比起中原的礼数却少了好多麻烦。

韩遂满脸笑意的看着道贺的人们,心里面却盘算着在平定了烧当和破羌的争纷后,如何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如今,金城郡有官骑五千,步军一万。但是韩遂还是不满意。他心里很清楚,想要做西北的太上皇,手中的兵马是非常的重要。

等婚事结束后,就命阎行统帅骑军,一万步军分别有程银他们四人掌管。

不过,这人还是少了一些……实在不行的话,就招募一些人来。凉州什么都缺,唯独精兵悍将不缺。

就在韩遂盘算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一句话,让韩遂顿时怒了,过去一脚踹翻了那人,“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不好了?”

那报信的人滚了一圈,惶恐的爬起来伏在地上。

“大人,是,是破羌和烧当打起来了!”

“什么?”

韩遂眼睛一瞪,“不是已经劝和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烧当老王带人前来祝贺,结果在半路上……就是在小河谷那里遇到了破羌的北宫豪帅。二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后来双方的人马都参战了,打得是非常激烈。”

这两个家伙……

韩遂心头顿时火起。还没完没了吗?

一旁阎行挺身而起。时隔两年,昔日地金城少

也十八岁了,生的是更加俊俏。

不但如此。两年来他弃枪用锤,每日打熬力气。

和两年前相比,阎行自认力气倍增,而且体格也比当时壮了许多,不复单薄的样子,八尺身高,站在那里好像一头猛虎一样,格外地雄壮。

“岳父。待小婿前去制止!”

韩遂闻听一摇手,“今天是彦明你大婚的好日子,怎能为了这些许小事而舞刀弄枪?那两个家伙……属于一天不打架就手痒痒的主儿。而且一打起来的话,你又怎能制止?弄不好。连你也要卷进去。算了,还是我去吧,也只有我能制止他们。”

这句话说的有点傲滋滋,但也是事实。

湟中地区的人都知道,烧当和破羌是生死仇敌,唯有韩遂韩文约可以制止。

阎行有心再请命。却被韩遂拦住。

“彦明。好好在这里陪大家喝酒。我不在,你就是主人……程银。点五百人,随我去看看情况。”

话说到这份上,阎行也不好阻拦了。

当下躬身道:“那岳父速去速回,这里的局面,小婿可是有点应付不来。”

韩遂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小河谷距离金城郡城大约有三十里地,韩遂心急女儿地婚事,带人一路急行。

远远的,就看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两人面对面的正瞪眼,两边各有数百骑,也都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韩遂很无奈地摇摇头,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伯玉,老王,快点住手!”

冲进了小河谷,韩遂很生气的说:“你们这又是怎么了?此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前仇不再计较,以后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伯玉你杀了老王几百个人,老王也忍了,怎地今日还喋喋不休的找人麻烦?老王,你也是,和伯玉又认真个什么?”

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的脸色,本来都是阴沉的。

韩遂一说完,两人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文约,我们的确是握手言和了啊!”

韩遂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伯玉,老王,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要请文约来说一件事。”

“什么事?”

“如今朝廷混乱,汉人对我们羌人是百般欺压。凉州各地地羌人已经不堪欺辱,准备兴兵造反。我已经和边章相约,请文侯先生主持司隶和北地地区地大局……嘿嘿,只是这湟中、武威方面,如今尚少了一个扛旗地人物,故而想到了文约。”

“你们,你们要造反?”

韩遂惊怒的看着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却发现两方地人马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小河谷四周,突然涌出了数千人,都是烧当和破羌的骑兵。

一个个弯弓搭箭,把韩遂和他带来的人马团团围住。那架势,只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韩遂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他们早有预谋啊!

心中有一种苦涩:原以为不用再算计别人,可没成想不算计别人,人家却要来算计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韩遂好言相劝:“伯玉、老王,你们疯了吗?”

北宫伯玉冷冷一笑:“文约先生,不是我们疯了,而是你忘记了咱们早先的约定。我不惜一切追随你,连哥哥和嫂子都没了;老王帮你,甚至丢了儿子的性命。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而你,如今是春风得意,又是太守,又是都尉,快活的很啊。当初你给我们的承诺呢?答应给我们的好处呢?都在什么地方?”

烧当老王说:“没错,我儿子的仇至今未报,可连个消息都没有。不过,文约先生你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如今朝廷大乱,正是我悲谋出身的好时候。你可以忘记我们这些昔日的兄弟,但是我们却不会忘记你……你看,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韩遂脸色铁青,“你们不可能成功!”

“成功不成功,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已经联合了凉州、司隶三十六羌部,十二万铁骑整装待发。龟兹人和匈奴人也答应自司隶出兵,鲜卑和乌桓人也会配合。文约,和我们一起干吧,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尊你为主,将来做皇帝都有可能。”

韩遂不傻,这种话又怎么会相信?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北宫伯玉等人,也只是拿他做个招牌。

失败了,把他扔在这里,然后退入湟中等地,朝廷大军想要围剿都很困难。可是如果成功了,一样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皇帝。到时候一翻脸,估计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你答应不答应都一样,难道你没觉得,今日婚宴,前来祝贺的豪帅,实在是多了一点吗……文约,如果你想要保住家中老小,依我看,你还是从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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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公子大才少有人及

俷从将做营出来,饥肠辘辘。//、М\

起的早,练完功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到将做营进行视察,顺便送一些图纸过来。

很久之前,就想要打造出桌椅之类的家具,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

薰俷不是木匠,也只能比葫芦画瓢的按照把记忆中的那些东西画出一个轮廓来。至于如何做,那是匠人们的事情,他不需要去操心。如今将做营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小工匠足已经有三四百人,如果再算上家眷的话,小小的将做营居然有近千人。

工匠包括各方面,有的精通铸铁打造,有点擅长木工机械。

别小看这些人,虽然他们没什么特殊的本领,甚至也做不出发明创造。可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能量,绝对不可小觑。为了得到赏识,匠人们会绞尽脑汁的进行各方面的改进。因为他们都知道,小董将军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对这样的局面,董俷觉得很开心。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有希望才能有创造。

他始终相信,任何细小的进步,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匠人们的干劲儿越是高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进步出现。而这些进步,最终都将会为他,为董家来服务。

回到住所,绿漪让人端来了饭菜。

依照董俷的个性,他对食物的要求很简单。所以一日三餐尽量简化。也不去搞什么排场。绿漪笑盈盈地坐在旁边,看着薰俷狼吞虎咽,心里甜滋滋的。

薰俷奇怪的说:“绿儿。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公子,你也给绿儿做首诗吧。”

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董俷更是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不停。

“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连连摆手,咳嗽着说:“你甚时候见我做过诗?绿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本事啊。”

绿漪地俏脸浮上了一层阴翳。看上去有些黯然。

“你有做过的……早前你回来的时候,唱的那支歌子很好听啊……还有,你给王姬姐姐也都做过诗。她那么有才学的人,都说好呢。我。我知道,公子看不起我。”

“我,我什么时候给王姬做过诗?”

“就是那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啊……王姬姐姐每次念这首诗的时候,都会感动的落泪。她还说,公子其实最懂女孩子的心。否则是做不出这样地诗来。”

薰俷的脑袋一阵发胀。

又是美人卷珠帘……那天也是嘴欠。好端端吟什么诗啊!

看着绿漪黯然的神情。薰俷放下手里地餐具,握住了她的手。

“绿儿。非是我不给你做。只是这玩意儿要憋地,哪能说憋出来,就能憋出来?”

绿漪闻听,噗嗤的笑了起来。

“哪有人说诗是憋出来的?那我不管,公子要给绿儿也憋出来一首,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好,好……”

薰俷说完,表情突然转为严肃,“绿儿,我让你盯着王姬,她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

绿漪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啊。平时就是陪我骑马,有时候会看我和滕丽儿姐姐比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你的书房里面,读书,写字……哦,王姬姐姐会弹一手好琴呢?那天她还在大小姐的坟前弹了一次。”

“她会弹琴?”

绿漪连连点头,“弹的很好,还说要教我……不过学一天,绿儿就放弃了。比习武还要辛苦。我宁可骑马练枪,也不喜欢端坐那里一动不动。王姬姐姐说,这叫做养神……弹琴需要心神与乐曲相合,才能弹奏出其中地精髓,所以精气神相合,很重要。反正啊,我是听不懂她说地那些东西,只是觉得王姬姐姐很有才华。”

薰俷想了想,“她现在何处?”

“哦,四小姐一早就过来把她拉走了。你不知道,四小姐现在和王姬姐姐可好了,也很佩服王姬姐姐呢。昨天她们说好了,要去看虎女营地训练,所以一早就走了。”

也罢,这个王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薰俷说:“那你知道她在书房里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不过王姬姐姐写的那些东西都在书房,要不我给你拿过来看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薰俷吃完了饭,站起身向外面走。

说起来,回到牧场地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没怎么进去过书房。除了第一天回来,为了找东西进去过一次之外,就没再进去过。可今天一进去,却让他吃了一惊。

书房里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天天打扫。

绣简一卷卷的叠摞,非常整齐。纸张则摆放在桌案上,也是分门别类,很清楚。

薰俷疑惑的说:“这是我的书房?”

“王姬姐姐说,有个什么子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她每天使用完之后,都会收拾一番。有几次我想帮她,可都是越帮越忙。后来,基本上都是她来收拾。”

转过长案,董俷跪坐下来,抽出了一卷纸展开。

《敕勒川集》?

薰俷奇怪的看了看绿漪,可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开卷有言:敕勒公子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薰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北宋范仲淹的名句,怎么会变成了敕勒公子了呢?敕勒公子,貌似就是说自己啊。

薰俷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

“您忘记了?早年成老太公教您《孟子》地时候。您曾经说过这句话,老太公当时还拍案叫绝呢。后来您再读孟子的时候,还在上面写了这句话。我印象很深呢。”

“我,我,我……”

薰俷瞪大了眼睛,硬是‘我’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再往下看,全都是他在无意间剽窃的一些名句。开篇第一首诗,居然是那首‘美人卷珠帘’。不过王姬却起了一个名字,《情思》……

有点懵!

不。是非常地懵!

薰俷连声说:“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说着把长案上的那些书卷推下了案子,站起来大声说:“这算什么。这算是什么?”

“公子,你疯了!”

薰俷怒道:“把这些东西烧了。都给我烧了……以后不许那个女人再进我的书房。”

说完,他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只留下绿漪委屈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他在怒什么。

******

晚上,董俷在小议事厅内看了一会儿书,觉得身体有点困乏。

对于古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非常的赞同。只不过有些时候。确实睡不着。

在庭院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只练得是大汗淋漓。

说起来也奇怪。都已经进入了秋天,可气温却好像是越来越高,反常的很。

难道说,全球是全球变暖?董俷自嘲地笑了两声,脱去了衣服,穿着一件他让人特地制作的大裤衩,光着上半身从深井里提了一桶水,站在井边上当头浇了下来。

真是畅快淋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

扭头看去,就见王姬满脸通红的站在小院门口,表情尴尬异常,呼吸也略显急促。

也难怪,马上就要十五岁地董俷,好像打了激素一样,发育的很好,就像二十多岁地人一样。一身的子肉,散发出浓郁的阳刚之气。古铜色的肌肤,更衬托出一种雄性之美。而那件遮羞的大裤衩,因为被水湿了,紧贴在大腿上,衬托出男性的雄伟。

薰俷上辈子是个处男,虽说社会风气开放,可久在山林间,却保持着古老地思想。

就算是天气再热,他都会保持衣装整齐,特别是在女孩子地面前。

这一世亦是如此,除了小时候被董媛调戏了好几次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赤身**过。

眼下地模样,和赤身**还真的是没什么区别。

薰俷顿感羞愧难当,抓着旁边地大袍子,风一般的冲进了卧房,半天也没有出来。

反倒是王姬,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了看一旁的绿漪,她突然笑了,“绿儿,你这夫君,可真是脸薄啊。”

薰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轻轻推了王姬一下,“姐姐,你别胡说。我们还没有……”

“嘻嘻,老夫人不是说了,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就为你们操办婚事吗?”

“不理你了!”

绿漪掉头就跑,好像受惊的小兔子。

王姬忍不住又笑了,来到董俷的卧房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干什么!”

屋中传来的董俷瓮声瓮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王姬说:“俷公子,你且出来,妾身有事情找你。”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出来,那我可要进去了!”

“等等,你等等!”

好半天,董俷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房间,却不敢看王姬,低着头说:“什么事情?”

“听绿儿说,你不让我进你的书房?”

“是!”

“你还要她烧了我写的那些东西?”

“是!”

“为什么?”

薰俷一听这件事就怒了,“还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你都胡乱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敕勒公子……我早就说过,那首诗不是我做的,那首歌,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姬毫不畏惧,大声质问:“若说诗词歌赋,妾身自认熟读诗经楚辞,却从未听过这等五言绝句。那首歌。我同样也询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是第一次听你唱起。还有你对我……蔡大家说过地话,你说是一个叫什么官君策的人所说。我也问过。你从小在临洮长大,从没有单独和什么人接触过,更没有那个叫官君策的人。”

薰俷闻听,惊怒不已,“你,你居然打听我?”

“不可以吗?”

王姬瞪着董俷说:“俷公子,妾身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刻意地隐瞒。可妾身却知道,你是个有才华的人。那些警句。那些诗歌,皆为上乘佳作……还有你独创的那些断句符号,足以让天下读书人受益匪浅。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让人分享呢?”

“我……”

“敕勒公子之名,是出自妾身之口。若公子你觉得妾身辱没了你。可以责罚妾身。可妾身却觉得,你这样子隐瞒,对你并没有好处。妾身虽是女人,但好歹也是出身于望族,更做过卫家的媳妇……你若想得天下士人的认可,这些正是敲门砖。”

薰俷心里一咯噔。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姬。

月色下。烛光中,王姬身穿一件单薄的长裙。却勾勒出了她那绝美的曲线。丰盈地胸,纤细的腰,那如花一般绝美的粉面,薄怒之时,亦显示出别样地绝美风情。

“你,我……”

薰俷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面子好看,里子同样

:

“那好,你告诉我,这些诗词歌赋,出自于何人之手?别又编出什么遁世的官君策来,妾身可以去询问。还有,那断句的符号,你总不能也说是别人的吧。天下名士多如江河之鲫,但妾身却自认都听说过名字,从没有人使用过这样的符号来。”

面对着王姬的步步紧逼,董俷再也没有退路。

没办法,这王姬……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姐,也许是因为她别有令人无法抗拒地魅力。

整个牧场地人,对她都颇为喜欢。

薰夫人更甚之,还想要收她做义女呢。若是她要打听,只怕是没有人能为董俷圆谎。

至于说什么受之于天地谎言……

薰俷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前面刚有个受之于天的张角闹出一场大乱,如果他也跑出来受之于天,只怕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就会有人提着刀过来砍他。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借用地?

“好吧,好吧,你说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姬笑了,笑得好像一个得意的小狐狸。

那杏眼弯弯,好像新月,嘴角上翘,更有一种性感的风情,令董俷的心砰砰跳。

“你承认了就好!”

她笑道:“那我能不能再进你的书房?”

“随便!”

“那我能不能继续收录你的诗词,警句?”

“随便!”

“还有,妾身看了你书房里的《论语》、《春秋》、还有《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皆有你断句符号标注。故而,妾身以为,此乃公子的注解,当找人传告于天下。”

薰俷闻听这话,那吐血的冲动更加强烈。

“不行……”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要进书房。这是恩泽天下的好事,妾身绝不会妥协。”

说完,她扭头就走。

只把董俷一个人扔在卧房门口,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诗词警句还好,可是若把那春秋、论语之类的标注传扬出去,不晓得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可他也看出来了,这王姬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怎么办?总不成真的和王姬说的那样,一刀砍了她吧。

这女子……绝对是个外柔内刚的主儿。当初救她的时候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就该让她抹脖子算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繁星闪闪的夜空。

明天会更美好……明天,也许再也不会平静!

******

第二天,董俷依照着习惯,早早的起床了。

气温一夜之间就降低了下来,牧场中,升起了雾。

独自来到了山岗,坟茔旁的松树枝上,有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狮鬃兽窜出茅庐,摇头摆尾的打着响鼻。

和董俷亲热了一会儿之后,一声长嘶冲下山岗,在牧场中风驰电掣的奔跑了起来。

这叫做晨练……

薰俷把大氅脱下,挂在树枝上。

先是活动了一下身子,又做了两百个伏地挺身,等身体完全热起来之后,长出一口气。

昨日绿漪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对乐曲而言。

可董俷觉得,似乎也能够把这些套用在练武当中。武术里面,不也有精气神之说吗?

轻轻的抬手,缓缓而动。

五禽戏的招式变得比以前更加缓慢,身上好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使得动作格外滞涩。

以前,需要把整套五禽戏练完,还会感到疲惫。

可这一次,只练到了鹿戏,尚有虎戏和熊戏两套功法未曾练习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整套功夫练习完整,董俷已经是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从茅庐中,取出刚打造出来的两柄大锤。待气血平复了之后,又缓缓的练习起来。

把那三十六路长恨锤的招法完全分解,极为缓慢。

感受体内的气机虽锤法而动,看似轻如鸿毛,没有半点力气。可那锤上所产生的气劲,却围绕着董俷的身体悄然产生。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至此时,董俷已经达到了黄忠所说的举重若轻的水准。大锤砸在一块石头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可是巨石之上,却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随着董俷收锤,哗啦一声散落。

石屑飘飞,一旁在观看的狮鬃兽阿丑,不禁仰头一声巨雷般的长嘶,撕破了牧场清晨的宁静。

长嘶声还没有停息,突然间有一阵牛角号的声音响起。

低沉,庄肃,久久不息。

薰俷听到这号角声,不由得顿时一惊。

这是牧场特有的集结号,一旦这种号角声响起,就代表着有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连忙披上大氅,把双锤放进了茅庐。

薰俷快走两步,飞身跳上了狮鬃兽的背上。

“阿丑,议事厅,立刻去议事厅!”

狮鬃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兴奋的一声巨雷般长嘶,如同离弦之箭,窜下了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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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0章 美女野兽

事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qb5、coM

老夫人年事已高,加之董夫人回来,董俷也在牧场,她觉得不需要她出来撑局面。

一来避免和董夫人发生冲突。老夫人年纪大了,对于权利什么的,也都看的淡了。有时候在房间里占算卦,或者诵读黄庭,就已经是非常的满足。再说了,儿子媳妇也都算孝顺,也没什么忤逆的地方。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算了。

这二来呢,也是希望董俷能早一些成熟。

总之,老夫人是不会再跑来管事,大事情基本上有董夫人做主。

薰媛坐在董夫人的下首位置,之后依次有典偱、董召、董弃、裴元绍、韩德、唐周、马真、滕丽儿等人。

典韦和沙摩柯坐在另一边,如此一来,也就分出了地位。

典韦和沙摩柯,那是董俷的结义兄弟,而且勇武凶悍,其身份和地位就略高一筹。

二人上首,还有一男一女。

女的是董俷的二姐,牛辅的妻子董照;男的呢,却是贾诩。

薰俷走进来的时候,除了董夫人和董媛之外,所有人都站起身请安。

薰夫人倒是显得很平静,微微一笑说:“阿丑,你来的正好,贾主簿送你二姐前来,有要事要禀告于我们。”

薰俷一进大厅,第一眼就看见了董照和贾诩。

和董照之间地感情很淡薄。故而也没有特别的激动之处。反倒是贾诩,董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贾诩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慌乱。心也就放下来。朝他点头算是招呼。

这么多人,总不能表现地太热情,会让人怀疑。

待董俷坐下之后,董夫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沉声道:“大方派贾主簿过来,是要告诉我们一件事情……昨夜,陇西郡太守李相如,反了!”

消息一出。议事厅中一阵骚动。

薰俷一皱眉,问道:“母亲,那李相如好端端的。怎么反了呢?”

“昨日,西陲三十六部羌人在金城太守韩遂的召唤下。起兵作乱。起乱军十八万,分三路攻击。李相如和韩遂交情不浅,受韩遂劝说,决定反叛朝廷。陇西刺史耿鄙,被李相如所杀……据说,还有司隶、并州等地的胡人也都已经联合起来了。”

议事厅中。又是一阵骚乱。众人窃窃私语。

不过。这些人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尤以沙摩柯最为激动。摩拳擦掌的站起来,手舞足蹈大声说道:“怕甚,反贼若来,俺沙沙愿意做先锋,杀的他们屁滚尿流。娘,你说话吧,沙摩柯愿打头阵。”

由于三人结拜,沙摩柯称董夫人为娘亲,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只是董照对他这种粗鲁地举动弄的很是不快,一蹙眉就想要站起来呵斥一番。

薰夫人的眼睛一瞪,让董照又乖乖地坐下来。

“沙沙,莫要担心。若有战事,定让你为先锋……”

“这怎么可以。沙沙是老三,这种事情,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落在后面?我为先锋……沙沙,你可有意见吗?恩,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哇呀呀……”

典韦站起来,冲着沙摩柯一阵咆哮。

还别说,沙摩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典韦和董俷颇有惧意。

“就会欺负我,每次都是你做先锋……”

沙摩柯嘟嘟囓囓地坐下来,一脸的不高兴。那小孩子的模样,让众人不禁一阵大笑。

“大哥,先坐下来!”

薰俷开口了。他看着贾诩,突然说:“贾主簿,敢问我姐夫可有什么对策?”

贾诩神色安详,微微一笑,“据斥候打探,反贼在清晨动身,向临洮和敕勒川分兵挺进。敕勒川一路人马,以烧当羌为主力,约八千人左右。逼近临洮的人马约有两万,为首的是狼羌豪帅鄂和。预计正午时分,大部人马将会抵达临洮城下。”

薰夫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虽说也是出身羌人,论阵仗,董夫人花鬘也是久经沙场。

可这么大地阵仗,却是董夫人从未经历过地事情。乍听对方有如此多人马,不由得一阵心慌。

贾诩沉声道:“反贼地目标,显然是要占据临洮,窥视汉中和三辅之地。将军的意思是,临洮绝不可以丢失,否则战事定然会变得复杂起来。汉中还有马相等作乱,虽说被贾龙等人所压制,可一旦临洮丢失,定然会助长汉中反贼地嚣张气焰。”

薰俷点点头,“不错,还会连带着引发起关东的混乱。”

不过,他知道这番话,牛辅是一定说不出来的。十有**,是贾诩所说。

微微一笑,“想来姐夫已经是胸有成竹,贾主簿不妨说出来,合牧场上下,定当遵从。”

贾诩说:“临洮目前有三万人马,应该没有危险。但是牧场的兵力,只有五千……”

薰夫人闻听开口打断了贾诩的话,“先生错了,牧场如今的兵力,不足四千。原本阿丑手中有两千多私兵,但是大都在早先随军出征。我从河东又带回来了一些人,加起来勉强能凑足四千之数。而且牧场的防御尚有诸多破绽,一旦遭遇攻击……”

贾诩想了想,“四千人,也许就足够了!”

说完,向董俷看去,“俷公子可有破解之策。”

薰俷想了一下,轻声道:“我想知道,陇西郡城还有多少人马?”

贾诩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模样,“据斥候打探,陇西郡城只有两千人……不过。反贼大军已经开拔,预计三天后抵达陇西。俷公子,你又该当如何呢?”

“两千人?”

薰俷沉吟了片刻后起身道:“母亲。我欲推荐四姐为主将,唐周为军师。三弟沙摩柯、裴元绍、薰弃、董召等人皆为副将,牧场一应人手,皆归于四姐调遣指派。”

薰媛一听这话,眼睛顿。

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心里道:还是我这宝贝弟弟知道我的心思。

薰夫人不禁沉吟,“这个……”

“母亲,就让我来做吧。”

“四妹。这可不是小事,你行不行啊。”

“我行,我一定行的。”

薰俷在旁边也不禁苦笑。推荐薰媛也是迫不得已。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可是偏偏就缺少了一员可以震慑众人地将军。董夫人按道理说倒是很合适。可年纪也大了,比不得当年。沙摩柯等人呢,勇力足够,可是却有些莽撞。相比之下,也只有董媛还算合适……董召等人,早先也是她的手下。裴元绍等人。也和她熟识。

只要能冷静应对。想必那烧当的人。是奈何不得她。

薰照突然开口:“那阿丑你呢?难道不留在牧场吗?”

“是啊,阿丑……你干什么去?”

“我欲领轻骑一千。奇袭陇西郡城。只要占据了陇西郡城,则反贼就难以再前进一步。将其阻拦与洮水以西……如今已经是九月了,只需要坚持三个月,反贼的粮草必然会不足。到时候,我朝廷大军也已经抵达,可一举将其歼灭之,则战事平息。”

“那司隶……”

唐周忍不住开口。

薰俷眼睛一瞪,“司隶与我何干?”

说完,他叫上了典韦,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议事厅。

薰夫人想了想,“既然阿丑这样安排,那就这么办吧。至于贾主簿,还请你回转临洮,务必要配合阿丑,尽快击溃反贼大军。牧场方面,我想不需要你们担心。”

“诩告辞!”

贾诩也离开了议事厅。

薰夫人在董照的陪伴下,回去休息了,诺大的议事厅,一下子变得乱哄哄。

薰照问:“母亲,让四妹……阿丑是不是太儿戏了?”

薰夫人笑了笑,“二妹,我知道你不服气阿丑。可你仔细想想,阿丑出道至今,可有遭遇败仗?转战青徐二地,协同你父亲先战于颍川,后战于宛县,可称无敌。他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且在一旁安心观战,也许你四妹确有本领。”

既然连母亲也这么说,董照也没法子了。

当下叹了口气,可这心里面,仍旧不免忐忑不安。

******

薰俷走了之后,董媛立刻调兵遣将。

这疯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但遇到正事地时候倒是颇有大将风度,丝毫没有慌乱。

薰俷只带走了典韦和董铁,可以说他手下所有的将领,全部都留给了薰媛。

唐周这时候也显得是非常的活跃,为董媛出谋划策,把每一件事情安排地极为妥当。

大战降临,众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是摩拳擦掌的格外兴奋。

一系列安排都做好了,唯有沙摩柯仍孤单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董媛,一脸的祈求之色。

“沙沙,都安排完了!”

薰媛笑呵呵的看着沙摩柯。

一听就急了,“四姐,你不能这样对俺啊……难不成你要让俺束手旁观?”

“恩,也不是的!”

薰媛挠挠头,“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只看你愿不愿意。”

沙摩柯眼睛瞪得溜圆,急得的是抓耳挠腮。

“愿意,只要让俺出战,干什么俺都愿意!”

“这样吧,你随我一同迎敌……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啊,我只带虎女营出战,不要别人。”

“啊?”

沙摩柯张大了嘴巴,“姐姐,您在戏耍俺吗?”

“我哪有戏耍你?”

“你那虎女营,你那虎女营能行吗?再说,不过百十个人,怎么和反贼交锋?”

“这个,本帅自有妙计,只问你愿不愿意去!”

沙摩柯撅着嘴,小声地嘟囓:“一群老娘们儿,能有什么用处?俺老沙可不想被人耻笑。”

薰媛地脸,唰地就沉下来了。

“你若是不愿意,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牧场……绿儿,滕丽儿,咱们三人一同出战。”

薰绿和滕丽儿兴奋地点头。

这两个女人,也都是经历过战阵的人。

特别是绿漪更随着董俷转战西北,那也是从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女将,故而丝毫不惧。

这时候,有探马来报:反贼八千人马已经逼近,距离牧场只有三十里。

“我们出兵!”

薰媛兴奋的拍案而起,顶盔贯甲,带着绿漪和滕丽儿就冲出了议事大厅。

外面,莺莺燕燕的好一阵喧闹,紧跟着一阵鼓响,以一百名虎女营做基础,加上三百有滕丽儿和董绿平日里训练出来的女兵,居然是真的浩浩荡荡杀出了牧场。

只见旌旗招展,彩带飘扬。

薰媛换了一件黄金甲,头戴黄金盔,端的是威风凛凛。

而董绿和滕丽儿,却是银盔银甲,胯下白龙马,掌中亮银枪,在左右相随。

四百女兵,颇为英武。

一队人马冲出牧场大门,急行大约两三里之后,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声的叫喊。

“四姐,等等我,等等我!”

扭头看去,就见沙摩柯带着他那二百五溪蛮人追了过来。

只见他黄发披散,鹰目闪烁碧芒。胯下黑漆漆的丹犀,一身黑色的~

手持铁蒺藜骨朵,在丹犀背上吼叫道:“四姐,你们都上阵了,俺有岂能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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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野牛奔走烧当(恳请月票)

反贼于家园以外!

这是牧场里所有人的共识。//、qb⑤、c0M//对此,唐周做了非常周密的安排,接下来就要听天由命。

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薰媛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只是听董绿说过当年董俷百骑转战西北的壮举,心向往之。

出身于豪强之家,父亲又是一郡太守。

从小到大,董媛从未见到过什么叫做万马奔腾。

满腔的豪情,令她不顾一切的上了战场。在她看来,连董绿都能上阵撕杀,她也应该可以。

可是当她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烧当铁骑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景象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小脸也是没有半点血色。她握刀的手在轻轻的颤,牙齿碰撞,发出声响。

如果不是董绿在旁边照顾,董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马上坐稳。

八千铁骑一起狂奔,那景象是何等的壮观。而当八千铁骑齐刷刷在二百步外停下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胯下的战马在不安的低声嘶吟,四蹄踏动。薰媛甚至忘记了自己主将的身份,呆呆的看着那些铁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烧当老王一脸的杀气,面目狰狞可怖。

他手挽缰绳,看着山坡上的女兵,不禁哈哈大笑:“董家无人了吗?居然让一群娘们出战……哈哈哈,真不知道是让她们来打仗,还是让她们来伺候我等的到来。”

烧当人闻听都放声大笑,更有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薰绿和滕丽儿气得是面红耳赤,催马就要冲出去。可没等她们出马,就见人群中冲出一个彪形大汉。胯下野牛丹犀。牛身上还披着一套~.

沙摩柯一直觉得和女人一起作战很难堪,所以带着五溪蛮人躲在后面。

可烧当人的言辞实在是恶毒。他那种火一样地性子,又如何能忍受下去?

手中铁蒺藜骨朵点指烧当老王,“老杂鱼,休要呈口舌之利,可敢和你家三爷一战?”

声音如同一个霹雳在空中炸响,烧当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员烧当羌将闻听大怒,催马就冲了出来,大声叫道:“丑鬼,休要猖狂。休走,看枪!”

羌将枪疾马快。就来到了沙摩柯的面前。

只见那沙摩柯冷笑一声,胯下野牛灵巧的一闪,伸出一只手蓬地的就攥住了枪杆。

羌将吓了一跳,用力向后扯。可那大枪在沙摩柯的手里却是纹丝不动。

“这等本事,也来献丑?”

沙摩柯哈哈大笑,野牛猛然往前一窜,枪杆在沙摩柯手里呼的转动,扯下了羌将手心的皮,两手顿时血肉模糊。顺势枪杆一戳。啪的一声脆响。枪狠狠的戳在了那羌将的胸口。只听羌将一声惨叫。就飞落下马。胸口甲叶破碎,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赫然出现。鲜血汩汩流淌,而羌将也已经断了气,战马落荒而逃。

“尔等就这本事吗?”

烧当老王脸色一变,心道:这牧场何时出了此等人物?

心中念头尚未消落,从阵中就冲出了三骑,哇哇大叫着朝沙摩柯扑来。

沙摩柯抖擞精神,野牛呼地发起了冲锋,铁蒺藜骨朵顺势横扫,一招泰山压顶,朝着迎面的羌将就砸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胯下战马唏溜溜一声惨叫,就跪在了地上。百斤铁蒺藜骨朵,加上沙摩柯那天生神力,这一击之下,力道何止千钧。

野牛顺势一摆头,头上的牛角噗的就捅穿了一匹战马的脖子。

马上地羌将那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啊的一声就跌落下马。与此同时,野牛奔走,被包裹着铁叶的牛蹄子踩在了那羌将的胸口。千斤之力压下来,羌将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就被生生的踩死。沙摩柯却趁机脚踩马镫,呼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九尺身高,这一站起来可真是吓人。

鹰目碧芒闪动,铁蒺藜骨朵闪电般地刺出,正顶在了剩下地那羌将脸上。

刹那时,那张脸就成了肉饼,脑袋被巨大的冲劲从脖子上折下来,战马拖着他地尸体,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烧当老王心道不好,这样打下去,谁又是这丑鬼的对手?

刚要开口喊喝冲锋,可是沙摩柯却牛不停蹄,顺势冲杀过来。

同时高举兵器,大吼一声道:“五溪儿郎,还不出击,更待何时?”

山岗上,二百五溪蛮人热血沸腾。自家主人接连取胜,确实让他们感到无比振奋。

催马就冲下了山岗,随着沙摩柯就杀了过去。

薰绿握枪的手也在颤抖,不过却

“四小姐,下令出击,出击啊!”

“是啊,出击,出击!”

竹着斗大‘董’字的帅字旗迎风而动,虎女营在董绿和滕丽儿的带领下,顺势发起了冲击。

薰媛害怕,可并不代表虎女营感到害怕。

这些在并、幽之地长大的女人,也算是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战阵。从家破人亡,到卖身为奴,见过的死人绝不是董媛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女人所能比拟。跟随着薰绿和滕丽儿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喊:“虎、虎、虎……”

这是虎女营特有的战斗口号,意思就是攻击,攻击,再攻击!

如同一群母狼,在两头母老虎的带领下就杀入了烧当的阵营当中。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带着风雷声响,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那胯下的野牛,双角如刀。加之身上有铁甲保护,可说的上是横冲直撞。一人一牛,居然杀得烧当人连连后退。

在烧当人的眼中,那沙摩柯如同一头疯牛。锐不可当。

而五溪蛮人的兵器也都是很古怪。非刀非枪,全都是经过特殊打造出来地棱形铁棍。一头有尖刺,可以捅杀对手。而棍上的铁棱子打在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一刹那间,战场上人喊马嘶,杀声一片。

沙摩柯兴奋的不停吼叫,左手从牛背都囊里抽出了一根怪异地兵器。

长五尺,约八寸左右的手柄,四尺长的鞭身。这是蒲师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打造出来的东西,原本是想要造出五溪蛮人的铁棱棒,可没成想做坏了,却成

鞭。

鞭身上有包裹了十八条凸出的锐利铁圈。看上去好像是南方的竹节一样。

薰俷当时见了,就觉得这兵器看上去很眼熟。仔细想想。这不就是评书中常说的竹节鞭?

也是沙摩柯和这竹节鞭有缘,看到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更缠了典韦好几天,学会了一手枪里加鞭的绝招。如今施展起来,距离远地铁蒺藜骨朵就横扫过去。距离近的,就用竹节鞭劈头盖脸的打。三十多斤重的绣节鞭打下去,可说地上是凶狠至极。哪怕身上的盔甲再厚,一鞭子下去也就成了破烂。

丹犀不停的牛吼,双角挑、撞不停。

就在这时候,从山岗上传来一阵悠长的牛角号。

紧跟着一连串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裴元绍、董召率领一千人从左边杀来;董弃和韩德率领一千人从右边杀出。而远处的水草中。突然出现了数不清地旌旗。

烧当老王忍不住大声叫喊:“撤退。撤退……”

他实在是弄不清楚。一个小小地牧场究竟有多少兵马?怎么好像人越来越多似地?



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随大军一同出发。先打下临洮,再来收拾牧场岂不是更好……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

早先沙摩柯连杀四将,已经震撼了烧当人的心。

而后被沙摩柯冲杀,又有伏兵四起。使得烧当人地心气已经显得有些不足了。

烧当老王这一声大喊撤退,令烧当人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跑的快的是四散奔逃,跑的慢的就下马投降。沙摩柯是紧追不舍,以至于到后来,董绿等人也被他远远的抛开。

一人一牛,带着二百五溪蛮人,杀得数千人狼狈逃窜。

途中又有唐周设下伏兵,在河口两边一阵猛射,让那烧当老王更没有打下去的意志。

好在,他知道临洮那边还有大队人马,带着残兵败将就逃了过去。

而临洮城下,狼羌豪帅鄂和才刚刚扎下营寨,远远的看见烧当老王狼狈逃来,也不禁吃了一惊。在他看来,八千烧当铁骑对付一个小小的牧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得如此狼狈。

急忙接阵,准备接应烧当老王,没想到那老王是昏了头,朝着己方人马就冲了过来。

鄂和大声吼叫:“绕开,烧当老王,快点绕开!”

他是很清楚,如果烧当老王这么冲过来的话,己方刚结好的阵营立刻会被冲散。

可那烧当老王已经快疯了,身后沙摩柯的吼叫声仍在不停回响。

他就不明白,那丑鬼骑着一头牛,怎么可能跑的这么快?

也难怪烧当老王这么感觉,沙摩柯胯下的牛,可不是普通的野牛。那是老蛮王托人从西域的乌孙人手里买来的非洲野牛。丹犀原本是野牛群的牛王后代,其脚力和冲击力,绝不是一般的水牛可以比拟。如果等丹犀长大,速度未必会比战马慢。

一眨眼的功夫,烧当老王的人就冲到了狼羌的阵前。

阵脚一阵骚动,鄂和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烧当人冲乱了己方阵营。

紧跟着,沙摩柯带着五溪蛮人就冲杀过来,令狼羌阵营是人仰马翻。

裴元绍四人汇合之后,率两千铁骑也随之跟过来。见沙摩柯已经陷入了重围,这四人毫不犹豫,带着人马立刻冲击。虽比不上巨魔士那般训练有素,可这些人也是一个个杀法极为骁勇。那韩德的手下,大都是秦胡兵的出身。马战丝毫不比狼羌差。

这真是一军溃败,全军难敌。

烧当老王跑到了中军,被鄂和指着鼻子臭骂。

也知道是自己理亏。老王被骂的狗血淋头,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鄂和命令手下挥舞帅字旗,结阵准备发动反击。可就在这时候,背后的临洮城内传来一阵牛角号声。四门大开,从城中涌出数不清地人马,朝着狼羌席卷过来。

“李相如不是说,临洮只有几千人吗?”

鄂和惊怒吼道:“这是只有几千人吗?我看他们的人马,比咱们的还要多!”

烧当老王悲愤不已,顿足捶胸道:“定是韩文约欺骗我等。否则李相如怎能不知临洮地人马?”

这时候,去责怪别人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逃命要紧啊……

后军被临洮人马一冲即溃。

鄂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狼羌铁骑被杀得落荒而逃。却没有一点办法。

还是烧当老王反应过来,“鄂和兄弟,这时候咱们只能劲儿往一块使了……拼死一战,拼死一战吧。也许能杀出一条活路。否则的话。你我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鄂和也醒悟过来,连忙令卫兵吹响反击的号角。

在临洮城下,数万人马纠结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撕杀。

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已经变了形,干脆扔到一边,手舞竹节鞭。奋力的向中军冲击。

全身上下。已经都是血。

连丹犀身上的铁甲。也是血迹斑斑。黄发在风中飘舞,人如凶神恶煞。

狼羌和烧当人连连后退。眼看着鄂和中军帅字旗在三百步以外,可偏偏敌人越来越多,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愤怒地一声爆喝:“五溪蛮,给我挡住!”

几十个五溪蛮人立刻围在了沙摩柯的身边。他收起竹节鞭,从牛背上摘下一张巨弓。

这巨弓,正是北宫伯当年送给董俷地象龙宝雕弓。

只可惜董俷的射术不精,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反倒是沙摩柯一见,就生出喜爱之心。

沙摩柯手捧象龙宝雕弓,开弓似满月,猛地松弦。

特制的象龙箭呼的一声飞了出去。这象龙箭比普通地利矢要粗一点,在打造的时候,蒲师傅在箭杆上加了许多小孔。破空之时,空气从小孔中挤压,发出刺耳的锐啸,如同鬼哭狼嚎。鄂和正在指挥人马抵挡,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锐啸声传来。

抬头看,那象龙箭已经到了面前。

不等他做出反应,利箭噗的就穿透了他的脑袋,一头砸下马去。

“贼酋已死,尔等还不下马投降?”

随着沙摩柯一声怒吼,麾下士卒齐声呐喊:“贼酋已死,

死……”

狼羌和烧当人,又抵挡了一阵,终于再也无法坚持了。一哄而散,只留下残阳中地一片狼藉。

贾诩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漫山遍野地死尸,四处流浪地战马,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

“就这么赢了?我到现在,还一计未出呢!”

一方面,震惊于董俷手中居然有如此众多地猛将。不管是沙摩柯,还是裴元绍等人,都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勇武。有如此精兵悍将,也许主公……真的能成大事。

想到这里,贾诩不禁感到了一种压力。

主公的身边,也不是没有高人指点啊……如果我再不出力,只怕会让主公轻看了我。

“贾主簿,在想什么?”

牛辅这时候出现在贾诩的背后。

贾诩一惊,不过脸色依旧平静,扭头笑道:“诩只是在想,俷公子手下,猛将何其多也。”

牛辅闻听哈哈大笑,“贾主簿,等你见过阿丑出手,也许你就不会认为他们猛了。”

“哦,俷公子比那沙摩柯还要勇猛?”

对于董俷的勇武,贾诩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心里不免有一种感觉,传说的事情,总难免会有夸张。不过,真正令他拜服的,却不是董俷的勇武,而是他的果断。

那天事后,贾诩曾问过董俷:“如果我当时不喊住手。主公那一刀是否会劈下来?”

薰俷当时只是嘿嘿一笑,神色平静的说了一个字:“会!”

贾诩问:“主公,诩不明白一件事情……诩声名并不显赫。可为何却能得主公如此看重?请恕诩冒昧,先前和主公谈话,诩甚至能感觉到,主公有些惧怕贾诩。”

薰俷地回答让贾诩很吃惊,“别人不知老师的才能,可俷确清楚。老师之才,可谓之毒。毒士二字,老师当之无愧。所以,俷绝不会让老师去投靠别人。而且俷也知道,若老师投靠了别人。只怕这一身的好才华,也要在韬光养晦之中渡过了。”

“那主公何敢肯定,诩投靠你,就会使全力?”

薰俷当时跨上了战马。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话:“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老师你可以为保全自身而设计天下,俷亦可以为家人,于天下人为敌。”

******

临洮一战,烧当铁骑几乎全军覆没。

狼羌更折损了一半,可说的上是惨败。仓皇的杀出一条血路,烧当老王惶惶如丧家之犬。带着几千人朝陇西郡城逃去。只要能平安抵达郡城。他就还有希望翻身。

不过烧当老王却隐隐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这一路上,几乎不敢休息。

耳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烧当老王心惊肉跳。儿子柯吾的仇?算了吧……

怪不得韩文约死活不肯让自己对临洮出兵,原来他早就知道,董家人的厉害。

可为什么他不说呢?

烧当老王先是感激,旋即又是一阵莫名的愤怒。

等回了郡城,定要杀了那该死的李相如。说什么临洮只有数千人……他娘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的太守,居然把几万人说成几千人。这一次,可真地是有点失算了。

过了午夜,远远的看见了郡城的城墙。

烧当老王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城头上飘扬着‘李’姓大旗,说明这里还算是安全。

带着残兵败将,抵达城下。

烧当老王一马当先的窜出来,冲着城头上大声叫嚷:“城上地人,快点开城,开城!”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烧当老王正奇怪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就听一阵高亢激昂的鼓声在城头上响起,紧跟着身后突然杀出一支人马。

为首的大将,黑盔黑甲,胯下铁。

掌中一对镔铁大戟,面如淡金,雄伟若一头老虎。

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年将军,胯下马掌中象鼻子古月刀,在月光中泛着森冷的寒芒。

那老虎一样的大汉大吼一声:“反贼,你家大爷典韦,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未落,城头上***通明。

一员猛将兄出现在城门楼上。灯光下,这猛将兄却只穿了一件黑牛皮筩袖铠,黑色大氅随风而动,猎猎作响。身高九尺以上,膀阔腰圆,狮鼻阔口,一双细目,凝视烧当老王。

“烧当老王,陇西郡城已重归朝廷掌握……反贼李相如业已毙命,何不下马投降?”

“你是谁!”

烧当老王隐隐猜出了那人地身份,但仍旧忍不住大声地喝问。

城头上地猛将哈哈大笑:“我常听人说,老王把刻有我名字的木偶做成靶子,每日要射上几箭才能心情大好。如今我就在这里,为何还要明知故问?某家临洮董俷。”

杀子地仇人,就在眼前。

可不知道为什么,烧当老王却生不出半点恨意。

也许是天注定,上一次将要成大事的时候,这董俷横空出现。如今,他再一次坏了自己的事情。怪不得刚才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在牧场,没有见到董俷,就应该知道结果。

“董俷,我若降你,你可能饶我这些部属?”

烧当老王一指身后的羌人。那些人不仅仅是烧当人,大部分却是狼羌的人马。

说起来,己方的人数不见得比对方的少。可一个个人困马乏,哪里还能再打下去?

薰俷犹豫了一下,“余者可以不杀,唯老王……俷虽不想杀你,只是国法难容。”

“只要公子能保证我的这些部下不死,老王我愿意一死。”

“这个,我可以保证。”

烧当老王听罢,长出了一口气。锵的抽出宝剑,仰天长叹道:“北宫伯玉,你我算计来算计去,只怕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儿休要召集,老爹我来陪你了……”

说完,宝剑横里一抹,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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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庞家有子名令明(恳请月票)

俷是在傍晚时分抵达陇西郡城。\\。/

天已经半黑,城头上有哨兵在来回走动。远远的看见董俷一行人时,立刻有人敲响了城门楼上的大钟。

带着一丝清冷,肃穆的钟声回荡天际。

李相如听到钟声以后,立刻带着人来到了城门楼上。

在暗弱的光线下看过去,只见城下的人全都是清一色的羌兵。

“城下何人?”

“我等是鄂和豪帅派来的,有要事要禀报于李大人!”

城下人马,有人大声的回答。带着浓浓的羌人口音的汉话,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李相如说:“我就是李相如,鄂和豪帅有什么事情?”

“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豪帅命我等单独向大人禀报……还请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有幕僚观察了一阵,看不出什么端倪。

“大人,好像没事。”

“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们进来吧!”

说着话,李相如背着手,却偷偷的做了一个手势。

待城下人马靠近,吊桥也轰隆隆的落下。突然间,李相如大喝一声:“放箭!”

霎时间,飞蝗如雨点般落下,城下的人马一阵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城门洞开。

一支人马杀了出来,为首是三员大将,赫然是李相如的三个儿子,李铠、李固、李方。

李家的三个儿子,在陇西颇有名气,以骁勇而著称,故有李家三虎的说法。

这三个人冲出城。迎着薰俷的人马就杀过来。

城头上李相如骂道:“蠢贼,欺我陇西无人,竟敢前来诈城……殊不知。我与鄂和豪帅早有约定,尔等若是奉他之命前来,岂能没有他与我先前约好的信号呢?”

薰俷一听,就知道不好。

原想诈开城门,可哪知道李相如居然如此狡诈。

不过想想也正常,李相如好歹也是孝廉出身,岂能如此轻易上当?

这一年来,连战连胜,董俷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轻敌之心。特别是收服贾诩。更让他有点得意忘形……当真是小看了这天下地英雄。既然诈开城门不可以,那就硬来吧。

正要出马相迎。典韦已经一马当先,拦住了李家三虎。

薰俷拨打雕翎,朝城头厉声喝道:“李相如,亏你还号称名士。食朝廷俸禄,却行叛逆之事,实乃人间的败类,大汉的蛆虫……尔不死,真是老天不开眼……你这种不忠不孝,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地东西。若被某家抓住。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这一顿臭骂。却是骂的畅快淋漓。

薰俷半文半白,一边杀敌。一边把李相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的李相如羞愧难当,不停的喝道,“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先前的箭矢密集,并没有对董俷等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清一色的马铠,清一色的两当甲,董俷所率领地人马,却是其麾下最为精锐的巨魔士。

人数虽然没有对方多,可是纠缠在一起,却杀得陇西卫兵连连败退。

典韦一人更是把李家三虎都拦了下来。双戟上下翻飞,杀得那三虎如同病猫一样。

李相如一见情况不妙,连忙高喊:“鸣金,收兵!”

话音未落,从身后突然走出一员小将,手持大刀厉声喝道:“我等都是大汉子民,安能降贼?李相如该死……如若尔等还有羞耻之心,就应该随我一同杀死反贼。”

一刀砍下来,把李相如就劈成了两半。

李相如那里会想到在自家院里会被人偷袭?当场身首异处……

一干亲兵立刻围住小将,而城门楼上,却大都是汉家地戍卒。他们并无甚主见,主将跟谁,他们就会跟谁。如今主将死了,城下官军也赶来了,正是洗刷罪名的好时候。

一时间,城门楼上乱成一团。

城下的郡兵节节败退,李家三虎被典韦挥戟砍翻了两个,而后抬手飞出一支小戟,将最后一只病猫击杀。

薰俷率人马冲进了城中,却又没有遭遇到太多的抵抗……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地工夫就全部结束了。

薰俷麾下死伤大约百人,而郡城里的官军死伤却颇为惨重。

有的是被董俷的人杀死,有的却是自相残杀。还有一些比较倒霉,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双方所杀,可说的上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薰俷端坐马上,看一小将从城门楼上下来。手中地大刀,看上去非常地怪异,但也很眼熟。

象鼻子古月刀!

这是黄忠使用过地兵器……

没等董俷开口,那小将把大刀放在地上,单膝跪下,“罪人庞德,受奸人蒙蔽屈身从贼。今日特斩杀贼人李相如,恳请将军治罪。”

唔,庞德……

薰俷翻身下马,却突然身子一抖。

故作轻松状,把独脚铜人槊交给身边的

扶起了庞德,“将军且莫如此,今日斩杀李相如,实件。俷并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一个白身,乃河东太守,左中郎将董卓之子。闻反贼作乱,特率兵前来,却没想到将军深明大义,当为首功。”

说完,对众人说:“大家都起来吧……相信朝廷也是只追究首领,此事与你们无关。”

河东太守地头衔,倒还一般。

可那左中郎将的名号,可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陇西人,董卓又是自陇西起家,自然都听说过。特别是颍川一战,着实让董卓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巅峰。而董俷,也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而声名显赫。

庞德闻听大喜,心知这是人家卖好给他。



“公子大恩。我等当铭记于心。”

薰俷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庞德等人并非造反,而是被李相如蒙蔽。如今知道了真相。立刻杀了李相如。如此一来,这些人非但没有罪,甚至还立下了奇功一件。

当下,满城郡兵欢欣鼓舞。

庞德原本在陇西郡城的地位并不算高,不过是个门伯而已。

什么是门伯,简单地说就是个看门的官,手下有几十个看门的戍卒。见薰俷待人和蔼可亲,虽相貌丑陋,却毫无半点官宦子弟地傲气。再加上董俷的名气也不算小。庞德听说过,如今被薰俷如此和蔼的搀扶。心里有怎能不激动。

薰俷也干净利落,凡当初亲李相如的人全部斩首。

反倒是中下层的军官,升的升,提的提。都许下了诺大的好处。庞德也由一个门伯,一下子变成了董俷的军司马,可以说得到地好处最多。当下随着薰俷前往府衙,在路上,薰俷好像是无意中询问一样,“庞兄弟。你今年多大了。可有表字?”

“启禀公子。末将今年十七!蒙长辈所赐,已有表字。令明。”

“庞德,庞令明!”

薰俷心中暗叫一声:“果然是他……”

这庞德是何许人?正史当中是如何记载,董俷是记不清楚了……可是在演义评书当中,此人曾经是西凉锦马超手下的第一悍将,后来归降曹操,深得曹操地喜爱。

能与关二哥交手不分上下的人物,那绝对是猛将。

后来被关羽水淹七军,最终被俘却誓死不降。死后甚至还让曹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只是董俷没有想到,会在这陇西郡城中和庞德相遇,可真是天助我也。

在董俷的印象中,庞德可不仅仅是一个武将,也熟读兵法。

如今,董俷手里最缺的就是这样地人物。但只是一个陈到,似乎还有一些不足。

薰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庞德攥在手中。

一行人来到府衙之中落座,典韦坐在董俷的上首,而下首第一个位子,就是庞德。

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这一次小门伯恐怕是抱上粗大腿了。

庞德虽然连连推辞,可是董俷却坚持让他坐在身边。而后命人报告了陇西郡城的情况,这一听,却真的是吃了一惊。

李相如在陇西郡五年,按照陇西的编制,可以配备五千郡兵。

可实际上呢,郡城之内只有两千人马,而且大都是疏于训练,能上阵地,不足一千。

这吃空饷未免吃地也太狠了吧。

薰俷不免感到有些忧虑,他只带来了一千人,其中六百巨魔士,那是他做冲锋用,实不适合用于守城。

目前,需要担心地事情不少。

一来李相如在城中是否还有亲信,二来金城方面的湟中大军随时可能抵达。

而进攻临洮地人马,在董俷看来是不可能成功的。临洮不仅有充足的兵源,更有一个毒士贾诩呆在那里。狼羌的人马,肯定难以胜利。至于去袭击牧场的烧当人,董俷更不做考虑。虽然牧场的兵马不多,可是要守住牧场,却是没有一点问题。

烧当人擅长野战,不擅攻坚。

而烧当老王,也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其麾下人马的战斗力,早在两年前薰俷就领教过。

可如果溃兵败退回来,也会造成困扰。

当务之急,是要补充郡城的兵源……

庞德提出了建议,“公子,城里人马虽不多,但是有不少居住于本地的羌人可以招募。”

“羌人?”

薰俷一皱眉,“反贼大都是羌人,城内的羌人,可以相信吗?”

“公子有所不知,居住于郡城内的羌人,大都是已经是早年迁移过来的,几代人都住在这里。虽说是羌人,可骨头里却是仰慕我汉家的文化。若以重金招募,同时又是保卫家园,他们肯定会愿意……公子可以命人告诉他们,羌人若攻破郡城,定然会疯狂杀戮,疯狂的掳掠。到时候家园难保,连性命也有危险……公子不妨许些好话,那些人定会同意。”

“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啊?再说。我一时间哪能凑出来那么多的钱财?”

“公子放心,李相如在这里当了五年的太守,敛财无数。正可以用来犒赏。”

薰俷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哥,此事就有你去处理,董铁协助,务必要尽快解决此事。令明,除了招募本地羌人之外,还有没有别地办法?时间可是紧迫啊。”

“这个……”

庞德想了想,轻声道:“还有一些人,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敢用。”

“你且先说说!”

“陇西大牢里。关了不少人。大都是是因为拖欠赋税,少数人是作奸犯科之徒……总数加起来。也有数百人。李相如曾颁布过一道法令,名为赎钱法。只要是犯人,拿钱就可以赎罪。只是陇西亦是苦寒之地,百姓温饱尚成问题。哪有那么多钱来赎罪?如此一来,令大牢中人满为患……若公子愿意,可设法将他们招募来。”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薰俷沉吟片刻,觉得这件事也并非是不可以操作。

“同时还可以把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招募过来,做敢死队。明言若参战则前罪一笔勾销,若不肯加入。就地处斩。那些人虽说都是欺压良善的家伙。可却怕死地很。”

“就依令明所言……”

薰俷立刻吩咐下去。让厅中的人各自忙碌起来。

而后带着庞德出了府衙,“我们一起去大牢里看看吧。令明知道状况,那些无罪的人,不妨就先放了,也好平定一下城内的人心。至于其他人,呵呵,到时候再说。”

庞德欣然答应,和董俷一同前往大牢。

一路上,董俷有意无意的和庞德扯了一些家常话。

这庞德的祖上,果然是马援的四大家将之一,庞氏的后人。只是马援死后,他们也就各奔东西。庞德的祖上祖籍本就是在凉州,也就回了老家。此后,庞家大都是在军中效力,甚至曾有人随定远侯班超远征西域……至今只留下了庞德一支。

庞德上有老母,去年成婚,娶了本地地一个姑娘。

薰俷想了想,“令明,如今凉州动荡,肯定会有一场大战。而陇西,定然会成为战场。你母亲和妻子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以我之见,不如搬去我家牧场吧。当然,这要看你拿主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觉得,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如果出个三长两短实在不美。而我那牧场也算安宁,我奶奶老了,也需要人来陪伴。”

庞德闻听,格外感激。

在演义当中,庞德是个很精明的人。

只可惜他现在还是个少年,武艺方成,这思想嘛,却不甚成熟。

而且董俷也说不勉强了,倒是让庞德更少了两分戒心。把母亲和妻子送去牧场,地确是一个安全的方法……庞德想了想,“多谢公子厚爱,只是我还要回去询问母亲的意思。”

“可以啊,反正此事也不着急。”

薰俷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庞德来到了大牢中。

这监牢里地确是人满为患,董俷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把情况也了解了个大概。

越往里走,犯人的数量反而越少。

那狱卒说:“公子,这里面的都是些重刑犯,大都是罪大恶极,准备要处斩的人。”

薰俷点点头,心里在盘算着,如何使用这些死囚。

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一间囚室,却意外的发现那囚室中,坐着地是一个中年男子。

看模样,倒不是那种满脸横肉,面目狰狞之辈。

相反,在董俷地眼中,这个人看上去还颇有一些超凡脱俗地味道。

特别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芒。那种光芒,董俷曾经见过,在张机地眼中见过。

“那是谁?”

狱卒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难看,有些惨白,“公子,千万别去招惹那家伙,那是个疯子。”

“疯子?”

庞德一旁开口:“公子,这个人我知道,是在半年前被我所抓获。此人在坟地里,把人家刚葬下去的尸体挖出来,劈开脑子,破开肚子……我抓他的时候,他正把一个死人的心挖出来。当时审问他的时候,他还口口生生的说自己是个郎中。”

很显然,庞德对这个人也有一些畏惧。

听上去的确是个疯子……

薰俷转身要走,可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不顾庞德的阻拦,走到了囚室的门口。

囚室里的男人,发髻蓬乱,衣衫也有些不整。

看到董俷的时候,他先是一怔,目光旋即一亮,可很快有暗淡了下来。

薰俷想了想,轻声道:“郎中,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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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正宗五禽戏(恳求月票支持)

方的反应刚开始很平淡,可片刻之后,突然变得很激剧烈的扭曲。\\、qВ5、coM//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你叫我郎中,是叫我郎中吗?”

扑到囚室门前,从栅栏中伸出手,抓住了董俷的袍子,“你刚才是叫我郎中吗?”

狱卒可吓坏了,这疯子这时候发疯,万一伤了这位俷公子,那自己岂不是要倒霉?

“混账东西,快点松手,这是左中郎将的公子,还不快点松手!”

薰俷一开始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这个人看上去很疯癫,却吓不倒董俷。毕竟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杀过?董俷怎会害怕。

摆手示意狱卒不开说话,而后沉声道:“是的,我叫你郎中。”

“你信我的话……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肯相信我了。我真的是郎中,我不骗你。我去坟地里不是为了盗墓,也不是为了那些陪葬品,只是想知道那些人在死后的身体变化……人活着和死后,身体的状况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在刚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体内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如果能够了解和掌握,对于病人的治疗大有好处。”

庞德剑眉一耸,厉喝道:“妖言惑众!”

“不是妖言,是真的,是真的……这位小将军,我记得是你抓的我。你还记得当时我身边有一个褡裢,里面都是我多年行医的心得,其中就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庞德还要再斥责,却被董俷拦住了。

“好了,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草民名叫华佗,字元化,是豫州沛国县人。”

薰俷闻听哈哈大笑,却把囚室中的人给吓坏了。火光中,董俷这一笑比不笑地时候还要狰狞,还要可怖几分。

那人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难道他要杀我?

“来人,请元化先生洗一洗身子,换件衣服再来见我。令明,关于这监牢囚犯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至于募金,我会通知我大哥,你若是需要就去找他吧。”

“喏!”

“还有,把元化先生的褡裢给我找来。我要看一看。”

不等囚室里的华佗开口,董俷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狱卒的态度随即发生了变化,笑盈盈地请他出来。反倒是庞德一脸的疑惑。看看华佗,冷哼一声掉头离开监牢。

抓捕华佗,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李相如也没时间来处置华佗,那褡裢就扔在监牢的库房中。好半天才翻腾了出来。

薰俷坐在府衙的大厅里,认真的阅读华佗的笔记。

笔记中的记载的东西可真不少,有关于针灸地,草药的,还有养生之法和各种各样的治病心得。但这些都不是董俷所看重地东西,反倒是一卷图册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禽引导术》。这是图册的名字。

薰俷一眼就看出。这五禽引导术赫然就是他所学过的五禽戏。

但相比较之下。华佗地这部五禽引导术更全面,更系统。更完善。不仅仅包括了养生之法,并且对于在练功时气力的运用,分配等等,记载的更加详细,更加高深。

带着很浓郁的先秦方士思想,五禽戏不仅仅是一套养生术,更是一套搏击术。

想想倒也不是很奇怪,华佗游历四方,有时候也会出没于深山老林之中。这里面的凶险,很难凭空想像出来。如果他没有一门保命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薰俷读那五禽引导术,倒是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候,华佗被带过来了。董俷连忙起身,把华佗让进了大厅。

洗干净地华佗,看上去和囚室里地那个人简直就是两个人。面容瘦削,体格清癯。颌下三偻黑须,一件青色地长衫套在身上,颇有几分飘然若仙的神人气质。

“先生受苦了!”

薰俷命人上酒菜,然后看着华佗说:“俷正在拜读先生地大作,实在是佩服万分。早先我曾遇张机太守,他曾经说若论对人身体的了解,天下间无人能及先生。”

华佗一怔,“公子认识张机?”

“正是!”

“呼,上次和张太守相聚,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留守长沙,我则继续四处云游……他还好吗?”

“张太守如今已经不是长沙太守了。”

“哦,又有高升?”

华佗呵呵的笑道:“想当年我也是执拗,若是当时说句软话,说不定如今也在一方为官。”

薰俷说:“其实,做郎中比做官,意义更大吧。做官的只能造福一方,可一个好郎中,却能流传千秋万代。俷对医者素来是敬佩的,不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先生……张机太守如今已经不做官了,他现在留在武陵山中,采集药草,为五溪蛮人治病。今年初俷与仲景先生分别的时候,他还说准备再潜心研究医术,以传后人。”

华佗一怔,“张机,不做官了?”

薰俷点点头,为华佗斟上了一樽酒。

“不做官也好,他那性情,也确实不适合做官。”

华佗说着,目光扫过桌案上的《五禽引导术》,笑道:“公子对这养生之术感兴趣?”

“略有涉及!”

“唔,这五禽引导术,是我在游方采药的时候,观猿、鹿、虎、熊等五种野兽的运动有感,后结合先秦的养生之法而创出的养生术。公子若是喜欢,就送给公子吧。”

“这……俷却之不恭!”

薰俷很开心的收起了书卷,又把褡裢交给了华佗。

“华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凉州耽误了两年

我听人说此地将要大乱,我一介游方郎中也起不到什备回中原,拜访一些老友……再去武陵山看看张机那老家伙。呵呵。若是可能,我倒也想静修一下,整理整理这几年的心得,如果有可能,传授几个学生。”

薰俷眼珠子一转,“先生能否留在凉州呢?正因大乱将起。也是先生大展身手的时候。反贼不日将会攻打陇西,到时候免不了会有死伤。若有先生在,岂不是能多挽救一些生灵?”

“这个……”

“先生,我欲组建一支医护队,专门抢救那些受伤的戍卒、士兵。只可惜,俷才疏学浅,仲景先生曾派他的学生马真来帮忙,但还是有些不足。先生对外伤颇有研究,想必一定能挽救不少地性命。而且。这对先生整理心得,也是大好的经验啊。”

华佗犹豫了……

薰俷还想再劝说,可这时候董铁跑了进来:“主人。刚才斥候来报,发现了狼羌溃军。”

“狼羌溃军?”

“是,从临洮败下来的狼羌溃军,据斥候报告。大约会在深夜后抵达这里。”

薰俷心道一声好快!

他也没想到,狼羌会这么快的溃败。

不过,也已经由不得他多做思考,连忙起身:“先生请自便,俷要去做一些安排。”

“公子不要客气,请随意。”

薰俷匆匆的走了。只留下华佗一个人坐在大厅里。考虑着刚才薰俷的那一番建议。

******

烧当老王自刎于城下。数千俘虏被集中起来,由庞德带人看押。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薰俷很疲惫。回到府衙,华佗也已经去休息了。

心知,想要拉拢一个人,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当下也没有去见华佗,径自在李相如地睡房中安歇下来。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只睡了两个时辰的董俷,本能的就醒了。

天才刚蒙蒙亮。一如往常,薰俷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卧房,洗了一把脸,准备开始练功。

可没想到,有人比他起的更早。

就见尘雾之中,有人影闪动。仔细看,原来是华佗在那里练习五禽引导术。

只见他猿纵虎扑,鹿跑熊推,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缓慢,却又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古怪感觉。

在一旁看呆了,董俷觉得,华佗的这一套五禽戏,比他所学的真高明许多。

都说后世人聪明,可却从没有人能把失传的东西真正地复原出来。薰俷忍不住在旁边模仿,随着华佗的动作,他渐渐的沉浸其中,从中领悟出了一些搏杀之法。

练完了一套五禽戏,董俷汗水淋漓。

却见华佗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在旁边也已经收手,当下笑道:“先生起的好早啊。”

华佗却是一脸的疑问,轻声道:“公子学过我这五禽引导术?”

“啊……没学过!”

薰俷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五禽戏的正宗创始人。

“可我观公子刚才所使用地,正是五禽引导术……只是公子之引导术,似乎有一点错误,而且重在身内的修炼,而忽视了身外的练体之法。并且,公子练得很娴熟,若没有个十年苦功,恐怕是达不到现在的这种程度。故而在下不免感到疑惑。”

“这个,这个……”

薰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是,总不能说是昨天看了五禽引导术,今天就学会了吧。

而且人家都说了,自己这功夫少说也有十年的修炼,想要撒谎,只怕是非常困难。

咬着牙,董俷想了想说:“是这样的,这套功法是我幼年时随一个方士所学。”

华佗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我真是井底之蛙啊……原以为这五禽引导术是出自我之手,还常自得。却没想到,先人们早已经创出来,惭愧,真是惭愧。怪不得昨天公子对那引导术颇有兴趣呢。”

薰俷也在暗叫惭愧,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华佗想了想,“不过先人重在养生,而忽视了体练之法。公子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将这体练之术教给你。公子你体格刚健魁梧,想必常以五禽引导术打熬力气。若是加上体练之法,则可以让公子你地力量刚柔并济,起到事半功倍地效果呢。”

薰俷连忙拱手,“还请先生指教!”

当下,华佗让董俷又练了一遍五禽戏,指正了其中地一些错误。

而董俷也建议。那五禽引导术听上去实在是太拗口了,不如改名为五禽戏更好记?

华佗闻听,连连点头,“先人们是如此称呼吗?”

薰俷脸一黑,“正是!”

“既然这样,那就叫五禽戏吧。”

华佗笑呵呵的答应,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说:“公子昨日地建议,我考虑了很久……只是不晓得公子地那个医护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组建?还请告知在下。”

薰俷精神一振,“先生请屋里说话。”

两人当下进了房间。薰俷把他的构想讲了一遍,然后又把当初他教给五溪蛮人的那些简单救治之法讲述出来。华佗听了,眼睛里异彩闪烁。不停的点头道:“妙,实在是妙!”

要说医护知识,董俷连给华佗做徒孙的资格也没有。

可偏偏他知道的那些紧急治疗方法,大都是经过无数次验证。一千八百年积累下来地经验。后来有经过了科学的归纳,有一些方法和手段,是华佗从未听说过的。

“妙啊,甚妙……公子,请问这血管又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的从华佗口中喷出来,喷的董俷生出了一种想要落荒

冲动。

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在初中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的听听呢?

******

天大亮了!

薰俷昏头转向地来到了府衙的大厅。

刚进门。就听到有人禀报:“公子,临洮县尉牛辅。命主簿贾诩带五千人马,抵达城下。”

“啊,贾先生来了?”

薰俷精神一振,连忙说:“快快带我去见他。”

“公子何必客气,诩已经来了!”

说话间,贾诩走进了大厅。身后还跟着裴元绍、韩德两人,见到董俷,躬身行礼。

薰俷连忙过去搀扶,“先生辛苦了!”

双方装模作样的客套了一番之后,分别坐下。而庞德和典韦也过来了,看两人地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夜没睡,都盯着一双熊猫眼,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大哥,令明,你们先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还有好多事情没弄完呢。”典韦说到这里,突然咒骂道:“那李相如当真是个贪官,我和小铁忙了一晚上,还有一大堆的地契、借据都没有能处理掉。”

薰俷闻听一怔,“什么地契借据?”

“就是他霸占的土地……陇西少说有一半地土地是在他的名下。还有很多借据,小铁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几百万钱。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多借据。”

“实在是辛苦大哥了……呵呵,不过贾先生来了,你和小铁就撤出来,把事情交给贾先生来处理吧。咱们都是上阵打仗的料,这种事情,还是贾先生处置的好。”

典韦一听,咧开大嘴笑了,“正是,正是,我这脑子到现在还是昏地呢。”

当下又劝说典韦和庞德下去休息,同时把招募士卒地事情,也一并交给了贾诩。

典韦和庞德也确实撑不住了,告了一声罪,下去休息。

不一会儿,董铁带着一堆账簿来了,交给了贾诩。董俷这才开口询问临洮地战事。

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以为临洮的战事是由贾诩所设计,可没想到……

“牧场伤亡如何?”

薰俷最关心地就是这个问题。

裴元绍说:“牧场的伤亡不算太大,主要是三爷的人死伤了大约一半,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其他方面,伤亡还好,有马真带人负责治疗,估计不会超过五百人。”

五百人?

薰俷不免有些心痛。

敌人死再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自己人死一个,他都觉得心里不好过。特别是沙摩柯的五溪蛮人,从出山的八百人,到现在,只怕也就剩下一百多人了。换做自己,心里想必也不会很舒服吧。

看起来,还是要回去一次。

有些时候,这心里的不痛快如果不能得到舒缓,会出大问题。

裴元绍又说:“另外,四小姐……”

薰俷激灵打了一个寒蝉,紧张的看着裴元绍问道:“四姐,四姐她怎么了?”

“四小姐好像有点被吓住了!”

“此话怎讲?”

“马真说,四小姐从没有经过这么大的战阵,一下子看到死那么多人,难免会被……主公,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回去看看。我们离开的时候,四小姐还在屋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薰俷感到一阵头疼。

这算不算是心理疾病?一个沙摩柯,如今又多了一个董媛。

难不成我是心理医生吗……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尽快回去的。”

贾诩在旁边看账簿,听到这里,突然抬头道:“公子,陇西的事情,最好尽快告知阳。”

“哦?”

“这可是件大事,最好把李相如的人头,连带着他的罪证一起送往阳。还有,他贪墨所得,一半送到阳,想必皇上一定会非常开心。再说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薰俷一怔摆手示意裴元绍和韩德出去。

“先生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诩曾记得,主公曾求了那些黄巾贼的性命,在凉州戍边。把这些东西送给皇上,正是为左中郎将大人谋取利益的敲门砖。同时,诩还有一计,愿为主公谋第一窟。”

薰俷的眼睛唰的亮了,“敢问老师,这第一窟在何处?”

贾诩用手指沾了一下酒樽中的酒水,在桌案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凉州地形图来。

“这里,是扼守凉州和西域的咽喉。当年定远侯之子班勇,曾在此地屯军,准备彻底征服西域。可惜后来为人所害,这里也就渐渐的被人忘却。主公,此地背靠祁连山,进可攻占武威,退有西域三十六国做后方,更兼当年班勇所见山丹马场,凉州铁骑半数马匹,皆出于此地。如今羌人造反,岂不正是为主公提供了机会?”

薰俷细目微闭,自言自语道:“张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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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俸禄三百石(一)

掖,别称甘州。\\.qΒ5、c0m\

位于河西走廊的中部,也是丝绸之路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驿镇。

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腋)。早在当年霍去病西征匈奴之后,汉武帝就设立了张掖郡,至今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

定远侯班超之子班勇为平定西域之乱,曾在张掖屯田驻军。

更在祁连山下建立了马场,成为凉州战马的一个重要供应场所。只是班勇死后,凉州屡次发生动荡。羌人逐渐的东进,占据了张掖。不过,又由于张掖以北,有匈奴人虎视眈眈,使得羌人对张掖的兴趣大减,居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游牧的小部落。

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薰俷记不清楚在演义当中,张掖曾经发生过什么战事。可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如今也清楚了张掖的重要性,因此对贾诩的话深以为然。

可紧跟下来,就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由谁带领占据张掖?

薰俷自己是不太可能过去,因为他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麾下将领中……裴元绍、董召、董弃、韩德四人,都是有勇无谋的战将,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张掖背靠西域,虽说还有敦煌、酒泉等郡城是属于汉家江山的地方。可由于朝廷对西域的漠视,使得这些本属于汉室江山的城池,成了羌人地乐土。

更重要的。是张掖属国以北的匈奴人。

要想在张掖立足,需要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

同时鉴于早年班勇曾在张掖屯田戍边,还需要一个善于内政的人物在一旁协助。

这两个人,可都不好找啊……

能征善战的主帅,善于内政,精于筹谋的军师。

薰俷怀着一脑门子的心思,在傍晚带着典韦和董铁离开了陇西郡城,随行的还有庞德地家眷,和神医华佗。

华佗决定先去牧场看看。了解一下董俷口中的医护兵是什么样子。

对此,董俷自然是非常的欢迎。陇西的一应事物交给贾诩打理,据说牛辅在明后天将会亲率大军抵达郡城。所以,在一段时间之内,董俷无需为陇西的安危操心。

他现在要考虑的,一个是镇守张掖的人选;还有一个就是如何杀韩遂。

******

回到牧场,天已经很晚了。

薰俷在溪边找到了沙摩柯。正如他所猜想地一样。沙摩柯的情绪非常低落,坐在溪边发呆。

和典韦一左一右的在沙摩柯身旁坐下。

“大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薰俷拎着两个酒袋子,“听说你心里不痛快,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能不快点回来?”

“二哥……”

“什么也别说。喝酒!”

接过皮袋,拔了塞子,沙摩柯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然后长出一口气。

“可是为了那些死者而忧伤?”

“我……”沙摩柯眼一红,轻声道:“是有点难受。都是我五溪蛮的好汉子,当初离开武陵地时候,父王给了我八百人。可一转眼,还不到一年。就几乎死光了。”

“可曾后悔?”

“后悔?”

薰俷灌了一口酒,但是没有喝下去。在嘴巴里漱了漱口,吐出一道晶莹的水箭,落入溪水中。

淡然道:“后悔跟着我出来?”

沙摩柯连忙说:“二哥,这是哪里话?沙沙可从为后悔过。”

“其实,这种心情我也有过。”

薰俷扭头看了看典韦和沙摩柯,“当年我带着人在西北转战。一百多个人。到最后回来了只有三十多人。此后又遇到太平道的事情。跟随我的人……如今仔细算算,当年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如今只剩下我、绿儿、裴元绍、董召、董弃、董铁和马嵩……还有十二。每一个战友死去,我都会感到很难过,但我却谁都不能说。”

“战友?”

这是一个很新鲜的名词,沙摩柯和典韦好奇的看着董俷。

“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不就是战友吗?”

薰俷很勉强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说:“我可以难过,但是却不能占用太多的时间。因为我知道,过度的却缅怀死者,是对那些还在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不尊重。我也不能去难过,因为我的情绪,会让活着的人难过。沙沙,做上位者,不管是当一家之主,做一族之王,你就要做好准备,要学会隐藏你自己的感情。”

沙摩柯沉默了,怔怔地,回味着董俷地话。

“与其总是在回忆中渡过,不如看看明天吧……让活着地人活的更好,这才是我们要做地事情。沙沙,我们是在一个即将动荡的时代,将来还会有很多人死,很多人丧命。我们需要做好这个准备,因为你我从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注定了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的过活。好

吧,想通了告诉我;如果想不通,你还是回家吧。”

说完,董俷站起来,也不管沙摩柯和典韦是否明白,大步流星的走了。

“大哥,二哥说的是甚意思?”

“这个嘛……好像就是说,少考虑死人,多想想活人……就这意思吧,我也不明白。”

“好像很有道理啊!”

“恩,我也这么觉得……二弟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这些日子对家人真的有些忽视了。算了,你自己慢慢的想吧,我要回家陪老婆和我儿子去……我那宝贝小儿子,从生下来我都没有好好的陪他玩过。明天让二弟给那小子起个名字去。”

典韦说完,扔下沙摩柯也走了。

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沙摩柯站起来,冲着漆黑的夜空大声吼叫了两嗓子,慢慢的踱回大宅。

第二天,董俷还想去劝劝董媛。

却没想到,董媛主动找到了他……

脸色看上去还是很苍白,不过气色却不错。

“阿丑,我想明白了!”

“什么想明白了?”

“我啊,以前太不自量力了。战场撕杀,不适合我……嘻嘻。所以以后呢,我决定在家做个好媳妇,其他的事情就不去在考虑。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薰俷愕然问道:“什么事?”

“留住虎女营!”

薰媛微微一笑,“那些都是好姑娘,比我坚强的多。她们受了不少的苦,如今虎女营就是她们的家。解散了虎女营。我担心……总之,我就是不许你解散虎女营。”

薰俷挠着头,苦恼的说:“四姐,你那虎女营都是一群女人……我不是看不起她们,只是我怎么可能有时间训练她们?过些日子,我还要去陇西郡城参战呢。”

“我想好了,交给绿儿和滕丽儿打理。”

薰媛说完。想了想又说:“还有啊,虎女营中,有一个女孩子倒是蛮厉害的。等绿儿和你成亲后,如果你实在不想让绿儿管这些事情,就交给她吧。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不如先跟着绿儿和滕丽儿学一些日子。等她学会了,绿儿和滕丽儿就能脱身出来。”

“这个嘛,只要绿儿同意。我没意见。”

薰俷想了想,“不如这样,我先和绿儿说一声。中午地时候,你让那个女孩儿去找绿儿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薰媛转身就要出去。

薰俷却唤住了她,“四姐,那女孩儿叫什么?”

“任红昌,我们都叫她小红。”

“唔。我记下了!”

薰俷又低下了头。开始考虑别的事情。

等董媛走了。他才猛然抬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任红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但想不起来。这任红昌究竟是谁。

演义中没有提过,想必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吧……

薰俷手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董媛说的这件事,和董绿说了之后,很快就抛在脑后。

原本想在牧场呆一两天就走,可哪知道老夫人却怎么也不同意。

原因很简单,好日子快来了!

薰俷要和薰绿定亲。不过因为薰绿的身份问题,这婚礼自然也不太可能很隆重。

按身份,董绿是董俷地侍婢。

就算是成了亲,也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样,牧场上上下下还是非常的高兴。毕竟,董家的公子,终于要成亲了。

说心里话,董俷心里也很激动。

上辈子的光棍,到死也是个处男。再加上这一世的十几年……哈,终于要成家了。

老夫人算了日子,决定在十一月二日成亲。

这一天,也是董俷十五岁的生日,双喜临门,自然要好好地准备一番。

从宣布了成亲的日子开始,董俷就不能再见董绿了。甚至连牧场也不能住下去,被赶到了临洮的老宅。

眼看着,好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董俷也一天比一天的紧张。

这一天,他正在老宅中和从郡城回来的贾诩谈话,突然有人来禀报:有军司马陈到、黄劭率黄巾降卒抵达临洮。并请求董俷要尽快给予这些降卒以妥善的安置。

薰俷闻听,眼睛一亮。

陈到、黄劭……

他一把拉住了贾诩的手,“老师,往张掖地人选,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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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俸禄三百石(二)

月末,阳下了一场小雪。/。//

按道理说呢,在这个时节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这一年的雪,似乎来的很早。

中平,中平,不太平……

雪也确实不算大,金銮宝殿,洛阳皇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却让人感觉很冷。文武百官从南宫进入,一进皇城,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冷,很冷!

汉帝刘宏,高踞丹陛的黄金宝座上。

这也是近来一段时间里,汉帝第一次临朝,而且来的非常早。

所有的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古怪的念头:只怕有大事发生了,否则皇上怎么来的这么早呢?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南宫之变的第二天。

难道说……

一时间,这金銮宝殿之上,响起了一阵很轻微的倒吸冷气之声,但很快就安静了。

汉帝的脸色很差,隐隐泛着一层青色。

他的心里很怒,非常的愤怒。中平,原想着能有一个太平的岁月,可竟然……从年初开始,就没有一天让他顺心过。好不容易太平道之乱结束,还想着能有个太平年景,可这眼看着到了年尾,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江山真的要完了?

目光冷峻,汉帝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满朝的文武,顿时生出厌恶之心。

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开口道:“今日朝会。只说三件事。”

百官立刻做出倾听地模样,但天晓得,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在真心为朕的江山打算?

“第一件事,凉州羌人造反,金城太守韩遂、陇西太守李相如从贼,占据了陇西。”

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一阵骚动。

大将军何进面色阴冷,袁隗眼皮子一耷拉,好像老僧入定。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已经知道了消息。而在汉帝身后的张让等人。却是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看着那些朝臣。韩遂、李相如……嘿嘿,那可是当今名士啊!当初也是由这满朝的文武极力举荐。如今,名士造反,不晓得这些人,又会如何应对?

所以,张让、赵忠也都是效仿金人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汉帝冷笑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群臣立刻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有议郎王允站出,“皇上,这消息是否准确?”

“你说呢?”

汉帝的语气很阴冷。有一种让人发自骨头里的寒意。

王允不再询问,默默的退回原位。王允这个人,少年时也曾仗剑任侠,在当时颇有名气。有才能,有心计,只是有些时候却不懂得变通,令汉帝对他也不甚欢喜。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是忠于汉室。

汉帝也没有为难他,冷冷的看着群臣道:“第二件事,五原等地的胡人。与凉州羌人相呼应。挥兵十二万作乱,更攻入三辅之地,直逼长安。仅有长安太守请求援兵……没想到,我大汉雄师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三天,仅仅三天,三辅之地有一半沦陷叛军之手。不晓得这朝堂上地各位名士。听到这消息以后。有何感想?”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还有第三件事……”

汉帝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一干大臣心里顿时一紧。凉州作乱。三辅之地狼烟四起……难道,还有比这个更不好的消息吗?

这时候,有两个小黄门捧着两个黄金托盘上了殿,把托盘放在了大殿中央。

掀开上面的明黄色锦帛,大殿之上,再起一阵惊呼。

一个托盘上,是一个铺着石粉的盒子,里面摆放着一颗人头。

有人一眼认出来,那赫然就是陇西太守李相如的首级。心头顿时疑惑,向汉帝看去。

“昨日陇西送来捷报,有左中郎将董卓之女婿在临洮大败反贼,更有薰卓之子董俷,夜袭陇西郡城,斩李相如首级。如今,陇西重归我汉家江山,应该是件喜事吧。”

听得出来,汉帝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袁隗睁开眼,扫了一眼对面的何进,然后又把眼皮子耷拉了下来。

何进先是一喜,但旋即有变得很复杂。谁也不清楚,他心里此刻究竟是在想什么。

汉帝说:“大将军,朕有一问。”

“臣知无不言。”

“很好!”汉帝皱着眉说:“早在四五月间,朕就接到了左中郎将薰卓的捷报,并看到了反贼张宝地首级。之后又破宛县,平定豫州之叛乱,这算不算是大功一件?”

“这个,自然是算的。”

“这董卓,朕是有印象的。正月,正是有赖他拼死一战,才保住了南宫,对不对?”

何进没有开口,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原是想要压制董卓一下,教训一下董卓,让他弄清楚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汉帝忙于其他的事情,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河东太守?

可没想到,那凉州羌人早不反,晚不反,恰恰是在这时候反。

偏偏又是董卓的家人力挽狂澜,保住了陇西,还送来了李相如的人头。说实在,何进在这之前,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清楚。当初送战报的时候,董俷存了一个心眼,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阳,却没有去找何进,而是让人转交给了蔡。

蔡如今很清闲,对于尔虞我诈的事情是一点也不参与。

或是在家奏琴以自娱自乐,或者就是找些文士高谈阔论。也正因为这样,十常侍对他地敌意反而没有了。而汉帝也因此而觉得开心,时常会找蔡来谈琴论道。

也难怪,当皇帝可不是一个容易地事情。

整天里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边要压制士人地力量,又要平衡宦官和士人的冲突。

如果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做什么事情,都有人蹦出来说三道四,那可真不是滋味。如今,蔡不再来烦了。反而让汉帝想起来当年这个老师对他的教导。

那师生情可不是说断就断,一来二去,反而让他们的关系更密切。

蔡送来了李相如的人头,顺便还夸奖了他那个未来学生两句,却让刘宏想起了董卓。

见何进不说话,张让笑了。

与赵忠使了一个眼色,赵忠立刻站出来说:“皇上,您今儿个一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如今太平道之乱已经平息,各地督战地将军们也都有封赏。好像却没有人提起过董河东地事情。听人说,薰河东如今还驻扎在宛县呢……

凉州,熟悉那些羌人地习性,且麾下又有精兵悍将,先生称之为虎将。若由他出兵平叛,想必那些反贼定然是指日可破。”

汉帝闻听,眼中透出喜色。

“还是阿母能为朕分忧。”

汉帝对十常侍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步。对张让称之为阿父,对赵忠称之为阿母,不仅仅是满朝文武知道。就连阳城内的那些市井小民。也都有耳闻。

袁隗睁开了眼,眸中有厉芒闪现。

“大将军,若非今日的事情,朕还险些忘记了……董卓立下大功,为何没有封赏呢?”

袁隗抢先站出来,“皇上。此非大将军的错。实乃老臣的疏忽。早些时候。大将军曾提起过对薰卓的封赏。只是因薰卓的身份缘故,老臣也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呈报。”

“身份缘故?此话何解?”

“那董卓本是凉州六郡良家子的出身,没有任何功名,封赏太过了,恐怕不好。”

“功名,功名……”

刘宏突然发火了,“尔等都有功名在身,这全天下地孝廉、茂才更多不胜数,可谁能为朕分忧,谁能为朕平定反贼?你既然不好呈报,那就不用再呈报了,朕自有主张。”

一句话,说的满朝文武脸通红。

袁隗看了何进一眼,而何进则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意思是说:太傅,你这个人情,我心领了!

“传旨下去,董卓功勋卓著,乃我汉室栋梁。封其为前将军,东乡侯,令凉州刺史,总督凉州军政,务必要尽快平定凉州之乱。赵忠,你立刻派人前往宛县,责令董卓尽快动身。”

“老奴遵旨!”

“皇上,不可……”

王允站出来,大声说:“宛县距离凉州尚有路程,有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董卓就算现在领旨,只怕……臣保荐一人,冀州刺史卢植,颇有才干,更一举平定冀州叛乱,文武双全。可命卢植领兵挂帅,冀州距离长安不远,可命他平定三辅,总督凉州。”

“这个嘛……”

刘宏有点犹豫了。

卢植这个人,才干是有的,而且当初还是老师蔡所推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张让突然开口:“皇上,老奴也以为,卢子干最为合适。”

这句话一说出来,令满朝文武感到奇怪。怎么张让今日变了性子,和王允等人一个鼻孔出气?

“哦,阿父也觉得卢植合适?”

“槐里侯卢植的确合适,且其人也颇为忠心,确实如王议郎所说的那样,文武双全。”

不知为何,袁隗、何进还有王允,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张让耷拉着眼皮子,面无表情的说:“卢植先定冀州,而后有平定青、幽、兖三州之乱,其功勋可谓是无人出其左右。民间甚至有民谣唱: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卢植兮复安居……老奴以为,卢植出兵,反贼当不攻自破。”

毒,这老阉货真***毒!

何进看着张让,心里道:你把那歌谣说出来,皇上还怎敢再用卢植?

他对卢植倒是没什么好感。反正是个拉拢不得地家伙。反倒是王允,脸色顿时铁青。

暗道一声:不好,只怕子干先生危矣。

果然,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不一样了。

当皇上地最怕什么?功高震主,权臣当道……卢植在民间有此声誉,且又是冀州刺史……天晓得他存了什么心思。若是卢植心思一歪,那可比太平道地破坏性大。

“就这么说定了,由董卓任凉州刺史,总督凉州战事。太尉张温为车骑将军。统长水、射声二校,出兵长安,总督司隶战事……至于卢植,加封其为骠骑将军,择日返回阳,朕另有大用。冀州刺史一职嘛……”汉帝的目光,在百官之中扫过。

“议郎王芬为冀州刺史,即日动身。执金吾丁原……”

“臣在!”

从武将序列中,走出一个魁梧的汉子,相貌堂堂。身材挺拔。

汉帝刘宏道:“命你为并州刺史,即日启程,协助太尉平地北地胡人之乱!”

一连串的旨意发出,不仅仅是让满朝文武措手不及,就连张让、何进和袁隗都没能反应过来。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刘宏又道:“任原幽州太守刘焉为益州牧,原皇室宗正刘虞为幽州牧,即日启程动身。”

州牧,早已经被废弃了多年。

刘宏突然提出了这两个封号,似乎是在告诉那些臣子:我要加强皇权了。

不等众人反应,刘宏就站起身来。张让连忙高呼退朝。随着刘宏一起。离开了大殿。

很显然,刘宏这一招是经过反复考校,根本不给臣子机会反驳。

等何进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汉帝已经走了,只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

当晚。大将军府内地密室中。何进暴跳如雷。

“董卓欺我。薰卓欺我!”

密室之中,坐着几个人。有大将军府地主簿陈琳。司隶校尉,大将军府兵曹掾袁绍,刚被招进阳,正等待安排地原济国相曹操,还有许攸、何颙、荀爽等人。

此外,还有一张新面孔。

此人是何进新招揽的名士,同时荀氏八龙之一地人物,姓荀名攸,表字公达。

这些人静静的坐在密室中,一言不发。

待何进发完了火,袁绍这才开口:“大将军,如今皇上旨意已下,恐怕想要改变,已经不太可能了。不过,那董卓在宛县等候了几个月,想必也是等急了,才会……”

“本初,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袁绍吓了一跳,忙起身道:“绍怎敢责怪大将军?只是前些时候,绍往宛县劳军时,曾和董卓有过一席谈话。当时他颇为感念大将军往日对他的提携,甚至说,若无大将军,就没有他董仲颍。可见,此人还是念旧的,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曹操眼睛一睁,看了一眼袁绍。

他和袁绍早年就认识,套用一句现在的话,那叫发小。

想当年,他和袁绍在阳的时候,都是勇武任侠之辈,也一起干过很多荒唐事。

他见过董卓,说心里话对董卓还颇有好感。

与心腹谈起董卓的时候,曹操甚至说:“当今朝廷失政,令天下大乱。能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地人,依我看只有冀州的卢植和董卓两人。”

不过,他可不认为,董

出这样的话。

袁绍为什么要帮董卓说好话?曹操的细目一眯缝,心里面盘算起来。对袁绍,他也很了解,这个人好名声,但是又有一些桀骜。自诩出身高贵,对寒门中人是看不起的。如今他愿意为一个六郡良家子说好话,只说明一个问题,他能从中渔利。

只是,曹操刚加入何进的这个小团体,却不好说什么,当下也不发表意见。

何进眼中光亮一闪,“董仲颍……他真的说过这些话?”

“绍怎敢欺骗于大将军?”

何进坐下来,手扶桌案,暗自思忖:难道说,是我做的有点过分了?

想想也是,那董卓好歹也救了他的父亲,说起来何老太公能活下来。和薰卓父子都有关系。

也许,真地是我过分了吧!

何进沉吟片刻,“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袁绍说:“今天皇上突然重启州牧,说明皇上对我等已经有不满,甚至有些怀疑。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和皇上对着干,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阉寺正是因此而得皇上地宠爱,我们不妨也顺水推舟,就让董卓去和羌人拼,不过我们可以向董卓示好。比如在各方面给予一些便利,想必薰卓也不会不明白大将军地这番美意。”

“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曹操突然开口:“本初之言,并非没有道理。若左中郎将打赢了,少不了大将军您支援得力的功劳;若是他打输了,很简单……嘿嘿,把罪过扔给十常侍,是他们推荐的董卓。到时候大将军可以再出手相助,暗自拉一把董卓,他岂能不归心?”

何进闻听。连连点头,“孟德此言甚好,甚好。”

袁绍看了一眼曹操,心道:这曹吉利看上去,倒是变得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嘛。

这时候,许攸却站了起来。

“本初和孟德所说的都有道理,只是那董卓,是一头狼。若是这么就让他得手,只怕到将来还是会对大将军造成威胁。需知,一头狼王回到狼窝里。再出来。可就是一群狼了。”

袁绍轻轻点头,“子远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何进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一会儿要用,一会儿要防,这些人的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

“那你们说。怎么办?”

“让狼变成看门狗。最好地办法就是给他拴上一根绳子。”

曹操不喜欢许攸地这种比喻。好歹人家也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地人。你许子远有算什么东西?妒贤嫉能吗?只知道在暗处算计别人的家伙,还把别人去比作看门狗?

只是。他不好开口。

一来和许攸也算旧识,二来,何进、袁绍等人,看上去都好像深以为然。

整个密室当中,也就只有荀爽和荀攸没有反应,好像老僧坐禅一样地一言不发。

“子远说的绳子是……”

“我听说,董卓膝下如今只有一子,也就是那个被称作虎狼之将的薰俷。何不如把他招入阳?据说,薰卓对他这儿子颇为宠爱,有了那虎狼之将在阳,董卓恐怕是……嘿嘿,他想要忤逆大将军,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他儿子在大将军手中。”

这是要人质啊!

何进一皱眉,心道:这样做会不会让仲颍不高兴?

可转念又一想:若是他真心归我,让他儿子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负我,我就保他儿子荣华富贵,平安无事。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这倒是一个妙招!”

袁绍点点头,“只是以和名义让那虎狼之将入京呢?”

何颙突然开口:“官不能太大,但是要让董卓感觉到,大将军对他是重视的。重要的职务不能给他,同时又要让这个人能为大将军做事。本初,要委屈你一下了。”

袁绍一怔,“委屈我?”

说起来,袁绍、何颙、还有许攸,三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在袁绍还没有出仕之前,这二人就和他相交结识,算是非常密切。故而,何颙说话,也没有客气。

他沉吟了一下说:“请本初让出兵曹掾之职,给那虎狼之将去做。”

兵曹掾,是配属于大将军府的长吏,主管大将军府的私兵。在朝堂之上,这个官职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最关键地是在于,兵曹掾的主要职责,就是维护大将军府的安全。

许攸道:“伯求,这个可是三百石的官职,那孩子据说才十五岁。”

“十五岁有能如何?”

何颙说:“这大将军府的私兵,都效命于大将军,他带不走。可偏偏有是护卫大将军府的主官,也算是向董卓说明,大将军对他是何等的信任。只是不知道本初,是否愿意委屈一下?”

袁绍本有些不快,但何颙既然说出来了,他也没办法。

当下笑道:“都是为大将军做事,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再说那董家虎子,想必也不会委屈了这兵曹掾的官职。”

何进连连点头,“本初果然是胸怀宽广之人……既然如此,那就照伯求说的去做。”

一行人商量妥当,各自告辞离去。

袁绍在门外追上了何颙,轻声道:“伯求,你为何要我去了兵曹掾这官位?”

“区区兵曹掾,就能看在你的眼中吗?”

何颙笑道:“当初你去宛县,不也是为了拉拢董卓。为了你袁家地大事,难道这点委屈都受不得?”

袁绍一惊,看向何颙。

“本初莫要惊慌,太傅大人地心思,我看在眼里,放在心中。你我相交多年,我不会害你,反而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朝廷失政,也许已经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伯求……”

“你此举,一来可以结好董卓,二来呢,也可以让大将军欠你一个人情。”

“还请伯求细说之。”

“我听人说,皇上如今对禁军和北军皆有不满,打算另立新军。若新军成立,何不请大将军为你谋个职位?与其在大将军府做个长吏,何如手掌军马来的痛快呢?你今日退一步,大将军他日就必然会送你往前走两步。这进退之间,本初可明白!”

袁绍一揖到地,“伯求大才,绍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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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未雨绸缪

西的战事已经全面拉开。/。0М

不过,由于郡城被夺回来,加之临洮平安无事,使得近十万羌骑被压制在洮水以西。

战事非常惨烈,羌人也很清楚,如果不能攻破陇西郡城,一俟大雪来临,十几万羌骑都将面临严重的饥荒。到时候,不仅仅是马匹没得吃,连人都要忍受饥寒。

在这里,却不得不说一下牛辅。

薰俷一直觉得,牛辅的能力很一般。可是大战一开始,他就发现了牛辅的不凡。

这是个很谨慎的人!

宁可坐失战机消失,也不会冒半分险。

据城而守,任凭羌骑把牛辅的祖宗十八代骂过来,他还是一样心平气和。反正是你要打,我就守。你退随便你,想要我出城野战,那是休想。陇西郡城是兴建于光武皇帝时期,当时是有伏波将军马援亲自督建,为的就是防御羌人跨过陇西。

此后,皇甫规和张奂在这里经营多年,更把这陇西郡城建造的是极为坚厚。

城内备有充足的粮草和防御武器。只要是指挥得当,十万大军拼光了都未必能破城。

当初董俷能攻破陇西,说实话是运气。

如果没有庞德突然的倒戈,一千多人想攻破陇西,简直是痴心妄想。

牛辅虽然是才能不显,但并非是无用之人。任凭羌骑猛攻,陇西郡城却安稳如泰山一般。

韩遂和北宫伯玉都没有出现在郡城下。

北宫伯玉因为要调集各部羌人,所以没有参战。而韩遂,北宫伯玉可不相信他,就是盯着他,不让他到第一线。甚至连金城韩遂的本部人马也都打散。除了阎行和四大都尉,韩遂身边可说是一个兵都没有。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

也难怪。毕竟这家伙是受胁迫而参战。

北宫伯玉不相信他,带上韩遂,一方面是为了用他的名气,另一方面则是要报复。

不过韩遂倒也很平静。

你不让我上去,我就呆在湟中。

带着家人去骑骑马,要么就是坐在帐篷里读书。

但即便是这样,北宫伯玉对韩遂的看管,依然是非常地森严。

幸好这两个人没去,否则董俷会不顾一切的冲到战场上。连老夫人私下里都说:“这韩文约和北宫伯玉倒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我家阿丑要成亲,就如此地配合。”

这话当然是有开玩笑的意味。

不过好日子一天天的逼近。牧场里的人们,也变得越发兴奋起来,等待着十一月初二的到来。

薰绿闲暇之时,会和滕丽儿指导任红昌如何领导虎女营。

滕丽儿擅长马战。而薰绿则是因为随着董俷旁听了多年的兵法,也算是熟知兵事。

而董媛,自从和董俷说过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是呆在房间里看书,就是跑去拉着王姬聊天。听王姬弹琴,陪老夫人说话。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当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让老夫人和董夫人都吓了一跳。

直到确认董媛没什么毛病之后,这两个人才算是放下了心事。

也难怪。经历过战阵中那种血肉横飞地巨大刺激之后,难免都会出现一些变化。

至于任红昌……

薰俷没有见过。

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每次见到任红昌的时候,她脸上都带着一副青铜面具。

整张脸只露出了个下巴。看体形,倒是婀娜诱人,只是不晓得长什么样子。

私下里询问董媛,这才知道其中地原委。

这任红昌原本是并州人,自幼就出落的格外水灵,如花似玉。

正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谚语,小丫头因为漂亮,遭了很多的祸事,甚至连父母也因此而送了命。她流落在并州,后来遇到马嵩,被马嵩带了回来。

本来依着马嵩地意思,是要把这小丫头送给董俷当侍婢。

可谁想到又被董媛看到,硬是从马嵩那里抢过来。有感于小丫头的身世坎坷,董媛就给任红昌出了一个主意。带上那副妖魔鬼怪一般的面具,以避免去招惹是非。

薰俷听罢,不由得唏嘘。

还是觉得这名字耳熟,可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要说他不好奇任红昌的长相,那是胡说八道。听董媛说,任红昌长得是非常好看。

不过,董俷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有董绿在身边,他对女人的兴趣也就大减。至于王姬,若非她长得像薰玉,董俷甚至不会出手去救她。

******

这一日,董俷来到了那些黄巾俘虏地营地,看着他们搭建营地,一派热火朝天地景象。

身边,跟随着陈到和黄劭。

三人骑马上了一个山岗,董俷手搭凉棚,向远处观望。

此时已经进入隆冬,秋草枯黄,天地一派萧条地景象,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丝伤感。

“叔至,我有一件

要的事情,想要请你做。”

陈到一怔,“主公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说起来,陈到如今也已经没事了。董俷一肩担下了杀死皇甫嵩地责任,对陈到而言,绝对是一种解脱。同时,对董俷更生出了无比的感激之情,甚至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想他一介平民,无权无势。

而董俷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比之陈到犹如天壤之别。

如此倾心对待,陈到又怎能不感激。故而闻听董俷询问,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薰俷却沉默了,呆呆的看着天空中清冷的太阳。

“主公?”

“叔至,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薰俷扭头,静静的看着陈到,轻声说:“此事事关重大,更关系到我薰家阖府上下地性命。”

陈到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不自觉的向黄劭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个和他配合多时,甚至颇有灵犀的男人。也是一脸地迷茫。

“主公何出此言。”

“俷视叔至如兄长,更甚至叔至大才……只是不知道,在你眼中我薰府如何?”

陈到想了想,“兴旺!”

“是,眼前看上去的确是兴旺,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兴旺过去,就是衰落!”董俷好像自言自语,言辞之间带着一些很独特的未来词汇。他也不管陈到是否能听明白,接着说:“世上没有一个家族能世世代代的兴旺下去。俷没有什么大理想。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莫要看到薰家衰落就行……叔至。老黄,我需要你们帮助。”

陈到和黄劭下马,恭敬的说:“愿为主公效死命!”

“莫要生啊死啊的,我不要你们死。相反我需要你们活着,活着才能帮我!”

薰俷说完,甩蹬下马,从象龙背上的兜囊中,取出三卷书册和一卷牛皮地图。

“叔至,我这里有兵书三卷。地图一卷。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接受这两样东西。你就和我薰家休戚相关。若你将来背我,那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管你是将相帝王,我都会杀你。”

语气很冷淡,表情也很平静。

可是就在这冷淡和平静当中,陈到感受了董俷那强烈的杀意。

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这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

陈到犹豫了片刻,从董俷手中接过了书册和地图。

“陈到在此立下誓言,主公在一日,陈到定不负主公。”

这话说地很巧妙,但是也很真诚。

我服的是你董俷,而不是董家。你活着,我就绝不会背你,可是如果你死了地话……

薰俷听出了陈到话中的意思,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废话,我只要你臣服于我,我若死了,你负不负我,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一死百了,我若死了,只怕董家也不会继续存在了吧!

“叔至,如今凉州大乱,我与未雨绸缪,效仿孟尝君狡兔三窟之法,以应未来之变化。兵书是当年伏波将军马援所遗留,上面有当年伏波军的训练纪要。地图上绘的是凉州和西域地地图,我把我麾下的巨魔士和秦胡兵全部给你,共五千人……裴元绍、董召、董弃和韩德为部将,老黄做你的军师,尽快给我占领住张掖。”

“张掖?”

“不错,就是张掖……占领张掖之后,我会设法将这里的犯人陆续送往你那里,行当年定远侯之子班勇的旧事,于张掖屯军。记住,控制住山丹马场,并且向西扩进。不过也不要太过兴师动众,总之我要你们把握好尺度,给我钉死在张掖。”

陈到和黄劭二人,不禁暗自吃惊。

薰俷这是把他手里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了二人。

一方面感动,另一方面却有一种沉甸甸地感受。二人不明白,董俷为何要占据张掖?

“天下事大都是兴衰交替,有分有合。我董家越是强盛,就越是会遭人嫉妒。父亲如今看似风光无限,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算计。今日他杀人,他日就有人杀我们……总之,小心无大错。我把我董府阖府上下几十口人地性命,就托付给你二人了。”

陈到和黄劭听完了董俷这番话,同时跪在了董俷地面前。

“我等必不忘今日主公所说的话语,但有一人,尚存一息,绝不令张掖落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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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恳求月票)

一月初一,陈到悄悄的出发了!

第二天就是董俷成亲的日子,原本按照董俷的意思,想要陈到在他成亲后再走。全\本\小\说\网

不管怎么说,也要喝上一杯喜酒是不是?

可陈到和贾诩却认为,现在出发才是绝佳的好时候。

也难怪,董俷的成亲引起了多方面的关注。虽然只是纳妾,可一来这是薰俷的第一次成亲,二来成亲的对象是从小在董家长大的绿漪,说起来那可都是自己人。

特别是那些家将奴仆,可说的上是看着董绿长大。

固然不泛有居心叵测之徒,但大多数人还是把董绿看作自己的孩子。

嫁给董俷,也算是草鸡变凤凰,一步登天。只是这个新郎实在是……凶猛昭著也就罢了,而且长得那么难看。虽然很多人了解董俷,可不免还是有一朵鲜花插在那个啥上面的感觉。至于另一部分人,则多多少少的,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董大公子要成亲了!

十里八乡的人还是要给董家这个面子。牧场上下,忙碌不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根本没有闲心关注其他。甚至连牛辅也派人回牧场来祝贺,更送来了丰厚的礼物。

陇西战事正激烈,但是牧场上下,却是一派欢声笑语。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人会注意陈到他们的离开。就算事后发现。大可以出兵袭扰为借口搪塞过去。否则等到事情过去了,想要秘密地出发,可就不太容易。

陈到的这番新意,董俷很感激。

于是把董召、韩德二人请来,在出发的头一天,亲自为他们摆酒设宴,算是提前喝了喜酒。

这二人也将要随陈到一起出征,除此之外,尚有两千秦胡兵和一千巨魔士。共三千骑军。战马六千匹,一人双乘,一方面是加快行军速度,一方面也可以多带粮草。

谁都知道,寒冬时节的边荒,可是非常难熬。

清晨,陇西出现了大雾。

薰俷和贾诩站在临洮城头。目送陈到一行人在大雾中失去了踪迹,心头突然有很莫名的寂寥。

用了的吐出一口浊气,董俷对贾诩说:“老师,等我成亲之后,就派黄劭过来,协助你处理那些俘虏的迁徙。凉州正在大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恐怕不容易。”

贾诩淡然一笑,“主公放宽心,这件事还难不倒我。”

“那一切就拜托老师了!”

二人在城头上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下城门楼。

不过,在正午时分,有牧场的人前来送消息,说是成蠡回来了,还带着贾诩地家人。

贾诩就在旁边。让薰俷好生尴尬。

好在这件事他们早就清楚。贾诩一笑,“主公莫要觉得难堪,非常时行非常事,若是诩站在主公的角度,也会这么做。把他们接来也好,凉州一乱,只怕武威也难避免。呆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我也确实不放心。就让他们住在牧场吧。不过还要烦劳主公多多照应。”

“这是应该。这是应该!”

但董俷并没有让贾诩的家人住在牧场,而是派人接到了临洮。

人。贵在信任。

贾诩待家人进了住所,忍不住问道:“主公,你这么就把诩的家小还来,不怕诩将来反复?”

薰俷正色道:“老师,常人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说过的,天下间能完全信任你,让你施展才华的人只有我……若我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如何让老师放心?再说了,天地君亲师,师同于君父,我扣着你地家小,岂不是等于扣押我的家人?”

贾诩呆愣了半晌,一声长叹之后,再也不说什么了。

晚上,典韦和沙摩柯出现在临洮。

一同前来的,还有典满、典佑、典弗、牛刚等小孩子。他怀里抱着个娃娃,一脸满足的笑容。

“兄弟,看见没有,俺已经有第二个儿子了。你明日就要成亲,可要加紧用功才是。”

典韦一见董俷,就嚣张的抱着儿子咋呼。

那个已经七八个月大的胖小子,看上去很健壮。不过皮肤黑黑的,看上去有点丑。

这是典韦第二个儿子,名叫典存。

薰俷对这孩子颇为喜欢,而这小典存看到董俷,也是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拳头,要董俷抱他。

“娘的,这小子对我也没见这么亲热!”

典韦气呼呼的嘟囓了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贾诩的长子贾穆,已经九岁了。眉宇间的气质,看上去和贾诩颇有些神色,略带阴沉。

和典满等人很快就熟悉了,打闹成了一片。

而董俷等人,也是在大厅里开怀畅饮。

“为了庆祝我即将摆脱单身汉的日子,为了我即将告别处男的岁月,干杯!”

很少见到董俷喝多,可这一晚,董俷可真的是喝多了。醉醺醺地举着一个白玉雕成的玉觞,见人就是一口干掉,更满嘴的上一世言语,听得人们有点晕头转向。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和董俷呆的时间长了,也时常会听他说一些古怪的话语,故而也都习惯了。

典韦、沙摩柯,那是有酒必干。说实话,这酒水真的很难喝,度数也不算太高,可喝多了,一样是能让人趴下。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董俷醉倒了。

满厅的人,除了贾诩和董铁之外,全都醉倒了。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好一副壮观景象。

薰俷枕着典韦地腿,沙摩柯趴在他肚子上。

另有裴元绍等人。也是交缠在一起,一

地很是香甜。

贾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观察着,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淡然地笑意。

“小铁,主公真性情中人啊。”

薰铁呵呵一笑,“是啊,主公的确是个好人。”

一个好人,一个性情中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贾诩也不想解释,点点头,一口一口的抿着酒,看着夜色渐渐转淡,天边泛起鱼肚白的亮光。

******

汉时的婚丧嫁娶,远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般繁琐。

不过作为凉州一地的豪强,董家地公子纳妾。一样是非常的笼罩。

从清晨开始,董俷被抓起来,脑袋还是一团浆糊,任由家人奴仆们给他收拾妥当,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牧场。

这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等到了牧场,又要祭拜祖先。举行一系列的繁琐礼仪。

薰俷快要困死了,酒劲儿还没有过去,好像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不过还不能有怨言,主持祭拜祖先的人是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这样操劳,他又能有什么不满?

原本,这祭拜祖先的事情应该是由董卓主持,董卓不在。也该由董旻来操办。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不在,牛辅又没有资格。而且,就算他又资格,也没有时间。

所以也只有老夫人上阵了。

好在,这并非是娶亲。否则地话,董卓不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拜祭了天地。一群人簇拥着薰俷来到了薰夫人的住所。因为薰绿如今就住在这里。

刚一进门。薰俷就被拦住。

依照着羌人的习惯,先喝了一觞烈酒。

然后正准备过去。却见王姬、薰媛等人拦住了去路。

“四姐,你们还想干什么?”

被折腾了一个早晨,董俷已经快要崩溃了。看到这些女人出现,让他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

薰媛笑嘻嘻的说:“阿丑,是不是特别急着要见你家绿儿?”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应景儿的做一首诗歌来。我可是听说了,我家阿丑的文才,可是相当不错。嘻嘻,若是做不出,就不许进去……”

薰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众人,也一个个是面带为难之色。

黄劭靠过去,刚准备支招,却听见董媛一声厉喝:“老黄、唐周,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否则就让你们下半辈子去做内侍……阿丑,快点快点,绿儿正等着你呢。”

在董媛等人地身后,有虎女营的护卫,都肋下佩剑,英姿飒爽。

任红昌依旧带着青铜面具,不过那面具后透出的眸光里,却带着一丝丝的古怪笑意。

黄劭和唐周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四小姐,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物!

薰俷不用想就知道,这损主意定然是出自王姬的脑瓜子。

细目微闭,向王姬看去。只见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长裙,不过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色锦衣大氅。在一股勃勃地英气之中,却又透露出一种妩媚的婉约之美,格外动人。

见董俷向她看过来,王姬故意一扭头,视若不见。

“阿丑,快点,快点……否则可就耽误了时辰。”

薰夫人在内屋里,也是笑呵呵的。董照在她旁边陪着,轻声道:“娘,阿丑行不行啊。”

“我怎么知道!”

薰夫人笑道:“若非是王姬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阿丑还有这般本事呢。放心吧,你四姐有分寸。”

薰照也笑了,准备看热闹。

她还是看董俷不顺眼,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她也不会去做恶人。

薰俷憋得是面红脖子粗,身后的沙摩柯轻声道:“取老婆就取老婆,吟个劳什子的诗啊。以后打死我也不娶识字的婆娘……让我杀人可以,吟诗,杀了我好些。”

这一席话出口,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这院落中,一派洋洋喜气,驱散了隆冬地寒意。

薰俷灵机一动,说:“四姐,作诗我做不出来。不过我要问你。人生有四喜,你可知道?”

“四喜?”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算不算应了景儿?”

“慢着!”王姬却开口了,“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这三句倒也妥帖。可是这金榜题名时……妾身还要讨教一下,金榜是什么榜。又为何要提名?”

“啊……”

薰俷闻听,张口结舌。

也难怪,这时代并没有科举地说法。这四句话,也是当年老人们常说地俗语,董俷倒是有印象。只是他忽略了,金榜题名时,是在科举的时代才出现地语句啊。

众人正在回味这四句话的意思。听王姬一问,都奇怪的看着董俷。

“这个,这个……所谓的金榜,金榜就是古时候,有人立了战功,要升官时会把名字刻在黄金打造的榜上,送到门口。以昭示荣耀。”

回答不出来,那我就信口胡。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瞒得过典韦等人,却糊弄不过去王姬。就连黄劭、唐周,也都是一脸的迷茫。

“古人有这个习惯吗?为何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是没有吗?先秦之时,何止有万卷书册被毁,你敢说你对古人地事情。都了解吗?”

反正是决定胡,董俷也就信口开河。

关系终身大事,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丢了脸子。至于黄劭等人,虽明知道董俷是强

,却又不敢站出来。非但如此,这二人立刻点头,善。”

善你个头……

王姬暗自骂了一句。可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不过回味一下。那四句话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呢……既然如此。就当他过关吧。

看了一眼董媛,点点头。

薰媛是听不出好坏。只是觉得好玩儿,热闹。见王姬点头,她也不再为难,抬手示意虎女营让开路,放董俷等人过去。

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是完了!

薰俷拜了母亲,又举行了一番仪式,这才算是可以见新娘。

两个婆姨牵着董绿,走到了门口。

薰俷正要过去,却又一次被董媛拦住。

“阿丑,想带走绿儿,可没那么容易。”

“四姐,你又想怎样?”

“恩……”董媛眼珠子打转,王姬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薰俷不禁暗叫一声:不好。

“刚才是进门诗,如今却是出门诗……你看绿儿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应该以此情此景,做首诗来应景呢?绿儿别动,就以现在这个姿势,阿丑作诗。”

虎女营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起哄。

而董夫人等人,则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

沙沙说的不错,以后坚决不能娶识字地女人做老婆,否则会被折磨死!

薰俷觉得,不仅仅是不能去识字的女人,甚至在结婚的时候,不能让识字的女人出现。

看这帮姑娘们的架势,不做出诗来,是别想带绿儿出门了。

薰俷看着王姬,“姐姐,烦你别再出馊主意了,好不好?我可不是什么才子,哪有那么多诗可作……这样好不好,我给绿儿唱首歌,我保证,你们谁也没有听过。”

王姬眼睛一亮,“好啊,可如果我们听过,可不算!”

废话,你们肯定没听过。

薰俷挠挠头,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

说实话,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还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上辈子时,董俷常在山林间唱歌,只有林中的鸟兽,山间地溪泉聆听。在这种场合下唱歌,还是第一次。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呦,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东风呀吹的那个风车转那,红梅花儿开呀水草儿鲜……风车呀风车那个伊呀呀的唱那,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啊开言?”

薰俷的嗓子很不错,有点沙哑,带着一点中音的磁性。

绿儿的目光,媚如丝。

粉靥羞红,却又透着无比的幸福。

这是公子为我唱地歌,即便是他做不出诗来。可他却为我唱了歌,真地很开心!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呦,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北风呀跟着那个北风转哪,哥哥惦记着呀我的小英莲。风车呀不定那个车难转那,决心已经下呀,就该去开言……”

这是后世流传很广的一首歌,董俷把里面的词做了些小小的调整。

说实话,应景倒也说不上,只是却别有一种韵味。董俷一边唱。一边向前走。薰媛、王姬,乃至于任红昌和那些虎女营地姑娘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路来。

来到了门前,董俷伸出了手。

薰绿再也忍耐不住,伸出手,任由董俷握住。而董俷顺势一拉,把薰绿拉出门来。微微弯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引得董绿一声尖叫,却幸福地把脸埋在董俷地怀中。

姑娘们地脸,都红了……

曾觉得董绿嫁错了人的那些女孩子,突然间感到非常的羡慕。

薰俷的这些作为,于礼法不合。可偏偏每一个动作。却又是那么自然,让人心动。

其实,嫁给公子,也许真的是不错!

王姬的眼睛红红地,看着董俷抱着董绿向外走。

“俷公子,敢问风车是什么?”

“啊,这个,这个。这个,和那个龙骨水车差不多的玩意儿……”

薰俷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怎么又弄错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在三国时代,是没有风车这种玩意儿啊。

不过,他再也不肯停留,抱着董绿逃难似的走了。

沙摩柯等人这时候也非常的识趣,拦住了董媛等人的路。

“死阿丑。这么会唱歌……”薰媛的眼睛也红红地。咬着嘴唇说:“记住。回头也要给我编一首歌……哼,等文正回来了。我让他天天对我唱,一天最少唱三次!”

刚跨出院门的董俷,险些一个跟头栽倒。

******

拜天地,拜祖先,拜父母,拜亲朋……

薰俷带着薰绿,好像磕头虫一样的不停拜,拜啊拜,拜的是头昏脑胀,人都傻了。

好不容易等仪式结束,绿儿被带去了洞房等候。

可董俷却走不了。

随着典韦一声怪叫,“灌死他!”

一群爷们立刻冲上来,挨个的向董俷道喜。酒杯不过瘾,换上了那种一杯少说四两的大觞。一口一觞,杯翻酒尽,端的是热闹非凡。

老夫人带着喜色,笑个不停。

虽然她看不见厅中的景象,却能够想象出来。

但愿我家阿丑越来越出息,将来董家儿孙满堂,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兴旺发达啊。

女眷们,自成一席。

耳听外面的喧闹声,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姐姐,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快活……”

薰媛留意到,王姬从酒宴开始,就好像变得郁郁寡欢,说话也好,喝酒也罢,都提不起精神。

王姬强打精神一笑,“我

“阿丑的歌?”

薰媛笑了起来,“姐姐,我也没想到阿丑唱歌这么好听。以前我带他去参加羌人的聚会,他们每次也都会唱歌,可阿丑却从来不参加。嘻嘻,不过,那首歌好听是好听,有什么好想的呢?”

王姬说:“俷公子地歌,通俗易懂,虽不甚文雅,却颇有情感。而且曲调优美,与当今所流行地音律多有不合,可若说起流传地话,却更甚于今。只是,我思之此曲,却有意犹未尽的感觉。非是音律,而是那歌地内容,好像是只唱了一半。”

“啊?”

厅中的女人们一听,顿感好奇。

薰媛更愤怒的挥舞拳头,“该死的阿丑,居然还留了一手,早知道就不那么容易放过他。”

“这个嘛,嘻嘻,恐怕也怪不得俷公子。我觉得那歌子的内容,上半阙是男人唱给女人听,而下半阙,应该是女儿家的应和。恩,今越是思之,就越觉得有趣。”

“那回头,让绿儿问问那臭小子,看看下半阙,究竟是什么内容。”

“对了,英莲是绿儿的表字吗?”

“这个嘛……”

薰媛等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啊。按道理说,绿儿也差不多是有表字地时候了,说不定是阿丑给她取的呢。算了,咱们别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了……王姬姐姐,你长在中原,或许没有见过我们这里的风俗。等过些日子,绿儿回门的时候,我们再逼迫阿丑唱歌……恩,要唱一首更好听的歌子才行……不。至少也要唱十首。”

大厅里,董俷激灵打了一个寒蝉,晕乎乎的想:难道喝多了吗?

这一顿喜宴,吃到了半晚。

老夫人等人的年纪大了,早早的离开,任由董俷等人闹腾去了。

沙摩柯喷着酒气,搂着董俷地脖子。放声大哭,“二哥,大哥有家室了,你也有女人了……可偏偏沙沙还没有。沙沙从小到大,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手呢,呜呜呜!”

这货明显是喝多了!

典韦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沙摩柯给拉开。

“兄弟。快点回去吧……绿儿妹子估计都等急了呢。嘿嘿,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没喝多,我自己能回去!”

薰俷也有点高了,踉跄着向大厅外走去。

身后,沙摩柯仍在高呼:“你们都有女人,为何沙沙却没有女人,我要女人。给我一个女人!”

“好好好,等明天就给你找个女人……”

不说大厅内,沙摩柯耍酒疯。薰俷走出大厅,一阵风吹过来,那酒劲儿立刻涌上了头。

晕乎乎的朝内院走,但见他脚步踉跄,一步三摇。

终于要结婚了!

两世积累下来。几十年的**一下子发作。令薰俷有些把持不住。

想想绿儿那俏美娇靥。心中就有无限的冲动。我结婚了,我终于结婚了……

走进了院子。就见卧房中有点点光亮。

薰俷的欲火腾地窜了上来,蓬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灯光幽暗,却见一个婀娜身影正在榻上。董俷醉眼朦胧,反手就把房门关上。

“绿儿,我来了……”

他说着,就走过去,一把将那婀娜身影的主人抱住。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呼,却以为是董绿害羞。不等对方反应,就把她推倒在榻上。那绿儿惊呼,从榻上起身要逃走。面前的董俷却已经脱去了衣衫,一丝不挂站在榻前,赤身**,异物突出。

绿儿再次发出惊呼,“公子,你……”

那后面的话来没来得及说出,就被董俷抱住,吻住了双唇。衣裙撕裂声响起,让女儿家悠悠的体香,刺激的董俷血流加速,脑垂体的雄性激素分泌顿时加快数倍。

好一片白花花地诱人景象,董俷拥抱着那丰润带着幽香的温腻**。

绿儿的丰臀,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异物的坚挺,当董俷的手指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滑过,身上顿生出细密的香汗。那汗,都是香地,让董俷无比的向往。身体麻麻的,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说不出的快感。

丰乳在那大手的抚摸下,变得坚挺,两点粉红地葡萄,变得好硬。

全身瘫软在董俷地怀中,绿儿面带红潮,双眼朦胧,嘴里暗香轻吐,发出娇美地呻吟。

“公子,不要……”

唇被大嘴吻住,绿儿那仅有的一丝清明,也随之消失。

薰俷再也忍不住了,把绿儿压在了身下。只听到她痛呼一声,就进入了一片香腻地泥泞。

那感觉,真的好奇妙……

温湿香滑,令董俷兽性大发,身体猛烈的起伏,那两世的**,在一刹那间爆发。

一时间,榻摇地动。

在董俷那雄性的冲撞下,绿儿春潮泛滥,快感连连,腻声娇吟,淫声不断……

好一个洞房花烛夜,当真是**一刻值千金。

并蒂的烛花噗的窜起,旋即就熄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那若有若无,若断若续的诱人之声,更让人血脉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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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亦幻亦真

光洒在敕勒川牧场,新的一天到来了!

会是一个好天气,至少就隆冬季节而言,绝对是难得的好天气……

昨日的喧闹已经过去,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Qb⑤、cOМ//

薰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董绿那俏丽,却略显憔悴的面庞。

“早!”

“公子,早!”

薰绿已经习惯了董俷那种带着未来世界味道的问好方式,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声。

可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勉强,是硬挤出来的笑容。

翻身坐起,却发现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记得昨天好像并非是现在的这套。挠挠头,对于昨天的事情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看看四周,薰俷不由得再次愣住。

这不是洞房。

或者说,这里曾经是他的卧房,可成亲的时候,老夫人为他和董绿准备了新的房间。

而这间卧房,早在成亲之前,他就没有来过。

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薰俷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绿儿,你还好吧。”

“绿儿很好……”

薰俷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强笑一声,“公子你都忘记了吗?你昨天喝的太多了,又不肯让人送,天晓得怎么就来到这里呢。绿儿等到下半夜,不见你人影……后来才发现,你已经在在这里睡着了呢。想是公子酒后不太清醒。习惯性的就回了自己地房间,现在却来问我?”

恍然大悟,董俷用力的拍了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

抬起头,看着绿儿。薰俷隐隐约约的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儿。如果他走错了房间,那昨晚……好像明明和绿儿有了夫妻之实。可听绿儿的口气,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那种感觉,依稀还记得啊!

“绿儿,我们……”

“好了,别问了。赶快起来,我们还要去向夫人和老夫人问安呢。”

“哦,看我这记性,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薰俷说着。从床上爬起来。昨夜激情地感觉仍在,如果是真的。那对象又是谁呢?

薰绿像个贤惠小妻子,为董俷穿戴整齐,梳洗完毕。

趁着这功夫,董俷又看了一眼房间。卧室还是以前他住时的格局。只不过好像略有一些调整。比如,房间里的书案,在董俷的记忆中那本是应该摆放在书房里面,可如今却是在这里。还有书案上的那一卷卷书,还有一张用桐木制成的七弦古琴……

薰俷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隐隐约约的感到。他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情。

站起来。轻轻的搂住绿儿地娇躯。她的身体突然一阵僵硬。小鸟依人般地在他怀中依偎。

“绿儿,这些日子谁住在这里?”

薰绿的身子轻轻一颤。抬起头笑道:“没什么人,是绿儿在这里暂时居住呢。”

“你住在这儿?”

“是啊,那书案也是我搬过来的,在睡前会看会儿书,总比放在书房里方便一些。”

“是吗?”

薰俷很疑惑的看了董绿一眼,敏锐地看出,她是在说谎。

而且,绿儿身上的味道,和记忆中那似兰似麝的幽香也不太一样,虽然也很香,但董俷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同一种香味。绿儿身上的香气,有点类似于敕勒川特产的一种薰衣草香味,董俷闻到过。可昨晚的那偻幽香,却好像有些非常另类。

还要再问,董绿却催促他去拜见父母。

怀着满腔地疑惑,董俷和董绿一起走出了房门,在迈出房门地一刹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薰俷心里已经能够肯定……

可究竟是和谁?

薰绿肯定知道答案,可偏偏董俷又不能去问。

毕竟,新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闺,而他却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被翻红浪,实在说不过去。心里很愧疚,董绿也是不吭不响,董俷地心里面也就越发的感到有鬼。

把话挑明吗?

那对绿儿,岂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薰俷心怀鬼胎,而董绿一路上也一声不响。

二人来到议事厅,依照着规矩拜见祖先,然后又给老夫人和夫人叩头,也算是正式完成了一应地事物。

跪在蒲团上,董俷偷偷的扫了一眼议事厅里的人。

除了老夫人和夫人之外,都是董家的成员。

老夫人面带着慈祥的笑容,“阿丑,如今你成亲了,也有了家,算是长大成人了。按道理说,你还没有到弱冠之年,而且这本应是你父亲的事情。可奶奶还是觉得,你应该有表字了……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给你起个表字。若是你爹他将来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再改……”

对于此,董俷倒是没什么意见,恭敬的说:“谢奶奶赐字。”

“你生于陇西,又逢乱世,动荡不堪。奶奶不奢望你将来出人头地,出将入相,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给奶奶早点添个小曾孙子。恩,西平,就叫你董西平吧。”

“多谢奶奶!”

薰俷恭敬的叩了一个头。

也难怪奶奶会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从十三岁开始,董俷就是在动荡中渡过。先是转战西陲,而后又逢太平道之乱,几乎转了大半个汉室江山,其中所遭遇的凶险,也许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董俷才清楚。老夫人也真的是怕了,就赐了这么一个表字。

意思是提醒董俷:不要忘记了,家中还有老人。凡事莫要冲动。

薰俷呢,自然也能体会出老人家的这片苦心。

老夫人点点头,转面对着董绿。虽然她看不见,可却能很准确地捕捉到薰绿的位子。

“绿儿。论年纪,你也已经二九年华了……阿丑昨天唱的那个歌子,确是好听。英莲,是阿丑给你取的表字吗?”

薰绿抬头刚要说话,却感觉董俷地手轻轻的碰了她一下。

扭头看,发现董俷好像是点了点头。小丫头马上反应过来,“是的,老祖宗。公子给绿儿取的表字,就是英莲。只是没有来得及禀报老祖宗和夫人。望原谅则个。”

“看这小丫头说的……”老夫人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原谅的呢?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董家的一员了。那我也就顺着阿丑的意思,送给你一个表字,就叫英莲吧。”

“谢老祖宗!”



谢,都是一家人。绿儿你以后莫要再这么客气,否气了。”



薰夫人见老夫人说完,笑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

新婚中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地飞快。

薰俷心怀愧疚,对董绿更加体贴。更加关心。在薰绿的要求下。薰俷把那民歌地下半阙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然后教给了董绿。那曲调很简单,但也确实很优美。

只一个白天的功夫。薰绿就已经学会了!

英莲,其实绿儿愿意一辈子做公子的小英莲,只求公子他日莫要忘记了今日地歌子。

满怀心事,有喜悦也有落寞。

薰俷和薰绿就这么各怀着心事,渡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摇曳。

薰俷和绿儿在新房中的榻上背对背的,静静坐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按道理说,二人可说是青梅竹马,早就熟悉。

而且又成了夫妻,彼此并不应该有那么尴尬和陌生。可偏偏两个人,都有心事,那心事,却又恰恰无法说破。

“绿儿,夜了,安歇吧!”

薰绿娇柔的身躯微微一颤,似是下定了决心,螓首低垂,起身吹熄了***。

房间里,只有那火盆中的火苗子噼啪作响,带着一种撩人心肺地异香若有若无。

绿儿褪去了衣衫,好像小猫似地缩在榻上。

就着那火盆里地光亮,董俷依稀能看到,绿儿优美的曲线,白嫩地肌肤,在暗红的火光中,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心中的情火,腾地一下窜起来。薰俷轻轻握住了绿儿的小手,只觉得绿儿手微微一颤。偷眼看去,她红着脸,美眸半闭,在娇羞中,更显出别样的风情。

“绿儿,对不起……”

薰俷嘴唇靠近了绿儿的耳边,吐着热气轻声的说了一句。

话未说完,绿儿却猛然转身,用力的抱住了董俷的身体,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在说下去。

昨夜,却是酒后乱性,董俷并没有真正的体会到那美妙的滋味。

可现在,他一下子僵硬住,笨拙的回应着绿儿的吻,渐渐的把一切烦恼事抛开。

绿儿感到自己的银牙被软舌顶着,忍不住嘤咛发出了一声呻吟。

口张开,却被那灵舌侵入,让她感到一阵窒息,一阵眩晕,还有一种刺激的快感。

身体发软,本想躲闪的香舌不由自主的回应。

当舌尖碰触的一刹那,立刻缠绕在一起,变得难舍难分。

薰俷的手,婆娑着绿儿那健美修长的美腿,身体早已经变得炙热而又坚挺。笨拙的从大腿沿着细软极富弹性的蛮腰而上,握住了那被束缚的坚挺小乳,粗鲁而又用力的搓揉。

长年练武,董俷的手极为粗糙。

婆娑着绿儿的敏感处,有点点的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奇妙快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好像是极为失落的呻吟,胸前淑乳被揉弄着,而身下的柔软处更被董俷的坚硬紧抵摩擦,阵阵快感如电流般传遍了全身,娇躯早已经变得瘫软无力。

身下,春潮泛滥,绿儿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响亮。

再也无法忍耐,猛然一个翻身。不愧是练武出身的小丫头,单只是那腰力就无比惊人。

把个习惯了男上女下的董俷一下子反压在下面,由不得他错愕,却见绿儿粉臂环搂他的脖颈,轻轻的坐上去,樱桃般诱人的小嘴红唇轻启,从喉间发出一声娇吟。

那弯弯柳叶眉微皱,董俷只觉得身下被温润紧窄一点点的吞噬。

背脊如一道电流掠过般,紧凑滑润的感觉**噬骨,奇妙的舒爽让他轻哼出声。

原来,竟是如此美妙。

虽然说昨夜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可酒后的感觉,与这一刻的清醒却是完全的不同。

一丝鲜红,顺着绿儿腿根滑落,嫣红低落在雪白的丝萝帕上,变作了点点桃花。

薰俷不由得心下疼惜,紧搂着绿儿那极富弹性的健美娇躯。

绿儿呢,在经过那刹那的初为人妇的痛楚后,但觉痒痒的、麻麻的,忍不住轻柔扭动细软蛮腰,却带来了一阵令她难以想像的快感,樱唇中发出了一声声呻吟来。

而那扭动的力道恰到好处,也让董俷感到了连绵不断的快感。

媚眼儿朦胧,秋波如丝般妩媚。

“相公,绿儿快活死了……”

已经迷失的绿儿,喉间发出了一声长吟,娇躯紧贴在董俷的身上,颤抖着,抽搐着。

而董俷则感受胸前肉团的饱满和坚挺,感受着那急促摩擦,触及伸出的柔软,令他也很快的到达了爆发的关头。猛然把绿儿压在身下,用力的撞击着她的身体。随着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一声高呼,那直达快感的巅峰,把二人带入了神仙妙境。

这一夜,春色无边。

这一夜,抵死缠绵。

薰俷是一心想要补偿,而董绿则担心有朝一日会失去公子。被翻红浪,娇喘呻吟,只在那榻上,留下了点点残红……这一夜,董绿从一个懵懂的小丫头,正式转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心中的那点隔阂,也随着这一夜而流逝。

当黎明到来时,董绿已经对着铜镜把长发盘成了一个蛇髻,代表着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小丫头。

而后,又轻柔的为董俷梳洗着头发,脸上洋溢着羞涩而满足的笑意。

薰俷享受着小丫头那温柔的服侍,再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上辈子没有体会到的幸福,在这一世都得到了满足。董俷心中暗自感叹一声:得此娇妻,夫复何求!

同时,心中更生出了一个念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这难得的幸福!

忍不住握住了董绿那娇嫩的小手,董俷怔怔的看着铜镜里面那有些模糊的影像。

明知道不应该,可忍不住还是升起了疑问:那一夜和自己欢好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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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请君入京为质子

婚的快乐时光,在悄然无声中飞快流逝。\、0M\

薰俷和绿儿白天骑马在牧场中奔驰,晚上则如胶似漆,颠鸾倒凤,日子好不快活。

经过滋润的绿儿,水嫩的好像可以掐出水来的小花。

看在人心里,疼在人心间。那些原本对这椿婚事并不看好人,也不得不承认看走了眼。

或是旁敲侧击,或是暗中观察,董俷心中的疑团渐渐被解开。

婚前,董俷因搬去了临洮居住,在牧场的住所也就暂时的空闲下来。

虽然平时董绿也会过去打扫和照看,可大部分时间,那里却是被王姬所占用。王姬是感兴趣薰俷以前读过的那些书,特别是那些断句的分隔,无疑是一种对那些先人所流传下来著作的一种另类解释。对于此,王姬颇感兴趣,有时会在书房呆到很晚。

薰绿看王姬来来回回的奔波辛苦,干脆让她住在了董俷的卧房中。

一来方便看书,二来呢,她也方便找王姬说话。对王姬的才学,她还是颇为敬重。

薰绿也喜欢读书,但大都是囫囵吞枣的,不甚了解。

如今有这么一个学养高深的女子出现,她自然不愿放过。

看看书,或是听王姬演奏琴曲,倒也算是一种消磨时间的乐事。一来二去之下,王姬也就经常留宿在董俷的卧房中,甚至还把书房里的书案,一同给搬了过去。

那一夜,董俷浑浑噩噩的,习惯性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奇妙。

薰俷心知肚明,董绿也很清楚。而王姬呢,则是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薰绿和王姬见面时,依旧能说说笑笑。

可一旦董俷出现的时候,气氛就会一下子变得尴尬。

三人都是心怀鬼胎,只是谁也不愿意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董俷不愿意。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薰绿不愿意,因为她害怕失去了董俷的宠爱;而王姬更不愿意,她一个寡妇,借宿别人家里本就是有寄人篱下地意思。虽说那一夜只是误会,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反正,就这么耗着。

大约过去了十天左右,王姬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天天和董俷见面的尴尬,提出离开。

“姐姐。你为何这么急着要走?”

薰媛不晓得这其中的奥妙,拉着王姬的手依依不舍。

而王姬呢,则只能苦笑。“我离家也久了,想必那件事的风头也过去了一些,所以想回家看看。家中尚有老父在,实心中牵挂。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总住在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啊。”

“看姐姐说地,这里就是你的家,看谁敢嚼舌头。”

“没人嚼舌头,是我真的牵挂老父,所以……我明天就动身。”

王姬的口气很坚决。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薰媛见是这种情况。也知道劝说没什么用处。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没错啊,想念老父。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走,是不是?真如阿丑所说的那句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

第二天,王姬动身启程。

薰夫人也颇为不舍,但也不好强行挽留。

有心询问王姬的住所,他日也好来往。可王姬却留了一句:若是有缘,自能相见。

也许,有学问地人,都有点怪脾气吧。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董夫人还是拍了一支人马,由马嵩负责送王姬回家。

至于送到什么地方,那就由王姬来决定。若是她觉得安全了,可以让马嵩带人回来。

仔细想想,如今岁月兵荒马乱,一个女人孤身上路,确实不安全。

王姬接纳了董夫人的好意,坐着马车,在马嵩和五百巨魔士的护卫下,离开了牧场。

走地时候,董绿来送行了,可是董俷却没有。

也明白董俷的苦衷,真的来了,怕又难免会有一番尴尬的场面,倒不如不见地痛快。

只是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当离开牧场已经有些路程了,王姬在马车里,突然听到了一声如野兽般的马嘶。

声若巨雷,在旷野中回响。

王姬心中一动,连忙从车帘的缝隙中向外观看。只见远远的一座山岗上,有一人一马静静的立在那里。

马嵩连忙让马车停下,走到车旁,轻声道:“小姐,那是我家公子,可要见一见?”

王姬地心思很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我们走吧!”

对于王姬和董俷之间地故事,马嵩并不是非常地了解。不过也算是久经风浪的人,他能感觉到,也许在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时候想想也可笑,自古才子佳人……可自家那位公子啊,和才子真地没甚关联,甚至连长相也看着有些……

可偏偏这桃花运,却是好的出奇。

王姬既然不愿意见董俷,马嵩也没有强行作为。看了看远处山岗上,跨坐狮鬃兽的董俷,心里叹口气,催促车马继续前进。

而董俷呢,则挽住了缰绳,看着车马愈行愈远,心里顿时有怅然若失的感受。

不过很快的,这感觉也就消失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与其在这里怅然若失,不如把握好手中的幸福,省的将来失去后再去追悔。

“你保重!”

薰俷冲着马车大声的吼了一句,如同巨雷一般,撕裂了平原上空的宁静。

王姬在车上一颤,却没有在回头看。

也许,那只能是一场梦吧……

******

回到牧场后,董俷抖擞精神,再次

来。

他有他的事情,他很忙,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儿女情长。

临洮屯田已经开始,从宛县押解过来的俘虏。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后,开始了劳作。

也幸好早年董俷的未雨绸缪,敕勒川牧场囤积了很多粮食,足够这些俘虏渡过严寒地冬天。等开春的时候,陇西将会对羌人发动反击。而那时张掖也基本上能稳定下来,再把这些俘虏分批送往张掖进行屯田。至于借口嘛,就让贾诩去费脑筋吧。

华佗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决定暂时留在牧场。

和马真联手组建医护营,董俷派人往宛县送信,请求老爹董卓给出一个校尉的头衔。

就叫医护校尉,也算是军中的高级军官。

相信老爹也不会拒绝,毕竟这医护营的组建,对于维持军中地生力军有很好的作用。

闲暇时,就拉着董绿一起骑骑马。唱唱歌。

不过每次出去,总会有一大群跟屁虫在他们身后。典韦、沙摩柯这就不用说了,就连虎女营的新任都尉任红昌。也总是带着一群姑娘们跟着。有时候不无恶意的猜想,那老沙之所以这么牢牢的跟随,十有**不是为了他这个二哥,而是为了姑娘们。

马上就要进入十二月……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而且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

凉州千里冰封,呈现出银装素裹的妖娆。据陇西郡城传来消息,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了!

战事趋于惨烈,但陇西郡城依旧稳如泰山。

牛辅丝毫不在意羌人的猛攻,相反这些行动在他看来,只是羌人们的垂死挣扎。

从临洮源源不断地送去粮草和兵马。保持着郡城方面的兵力。

与此同时。第一批训练出来的医护兵走上了战场。有马真带队,进驻于陇西郡城。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是按照薰俷地计划所发展。

可是在进入十二月之后,一连串的事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首先,从冀州送来了一批战俘。人数倒是不算太多,只有五六千人左右。可真正令薰俷感到吃惊的,却是后续还会有六万战俘在三个月之内分批送抵凉州临洮。

“怎么会这样?”

薰俷倒也不是因为人多而吃惊。事实上凉州地广人稀,人口最为匮乏。虽出产战马,兵士也非常悍勇,可无奈那人口的基数拜在那里,想要获得大发展,很困难。

这些俘虏地到来,对于缓解这种尴尬局面很有好处。

特别是平衡羌汉人口的差距,对日后的发展极为有利。可有一个问题,正值隆冬,哪有那么多的粮草?本来是稍有充裕的粮草,如果加上六万人,可真的就麻烦了。

贾诩和黄劭也紧皱眉头,对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有些反应不来。

“是哪里来地战俘?”黄劭忍不住询问。

“冀州!”

贾诩苦笑一声,“卢车骑平定冀州之乱,和董中郎采取了同样地怀柔手段,不杀战俘。这固然有助于加速平乱的过程,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数目巨大地战俘群体。朝廷拟按照董中郎早先的呈报的策略,将这些战俘分批分地,送往边塞做戍卒。”

“冀州,那可是有十几万啊!”

黄劭忍不住说,“难道朝廷就没有考虑一下边塞的情况?”

贾诩嘿嘿冷笑,“老黄,你怎地还这么天真?朝廷里面的事情,历来都是百官动口,至于解决的办法,他们是不予考虑的。如今这些俘虏即将抵达,只怕想我们的压力就要增加许多了。不过,朝廷突然行此政令,难道是冀州方面出了变故?”

薰俷抬头,愕然道:“冀州出什么变故?”

贾诩沉吟半晌,“冀州素来粮草颇丰,而且有众多世族大户,都多有存粮。如果卢植在,以他的本事想要解决这问题应该不难。他也应该明白,将战俘戍边固然是有好处,可同时也存在这很多风险……这样连招呼都不打的送过来,只怕是……”

“卢植有危险!”

贾诩连连点头,“没错,只怕朝廷是对卢植起了猜忌之心。”

“那我们怎么办?”

贾诩笑了笑,“接收……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要提前开始迁徙计划。一俟陈到打下张掖,就准备迁战俘过去。老黄。你可要早作准备,说不定要提前去张掖了。”

黄劭点点头,“提前动身倒是没什么,可张掖恐怕也是存粮不多吧。”

贾诩阴阴一笑,“怕什么?你想想这些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存粮不够,就纵兵抢掠。这些人干这个颇为在行。张掖、酒泉、敦煌三地有西域荆扬的称号,那些本地的羌人大豪们,都颇有家产。与其让他们资助叛军,倒不如资助一下我们的好。”

“可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张掖天高皇帝远,正逢羌人作乱,那些当地豪强就算是想告状,恐怕也没有地方。老黄你要记住。酒泉、敦煌没有了,咱们就再往西推进,西边没有了。就往北边走。反正,只要能封锁张掖,断绝了西域地联系,想怎么做都行。”

“按照现在的情况。只怕也只有这么做了!”

黄劭虽然对这方案不甚赞同,但也认为是解决困境的好办法。

薰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老黄,如今将做营的人太多了,在牧场里呆着,不免有些引人注目。我看……实在不行的话。把将做营也迁过去。说不定能起到什么作用。这样。等我们开春展开反击之后,就让将做营出发。老黄你统计一下

少人愿意走。”

“属下立刻就办理这件事。”

“接下来吗……”董俷看了看贾诩,“我们就等陈到的消息吧。”

三人正准备商量具体地步骤,却突然有成蠡从牧场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跑进厅中。

“主人,三老爷回来了!”

薰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三老爷?”

“就是老主公的兄弟,您的三叔……”

“他不是跟着我爹在宛县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薰俷感到非常诧异,疑惑的看着成蠡,“三叔回来做什么?我爹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夫人命你立刻回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薰俷想了想,起身道:“老师,老黄,关于我们刚才说的那件事,你们再好好的盘算一下,无比要做到万无一失。我先回去,你们做好计划,咱们回头再商议。”

“喏!”

贾诩和黄劭也拱手应命,目送董俷在大厅外叫上典韦、沙摩柯和董铁,和成蠡一起离开。

“三老爷来临洮干什么?”

贾诩眼睛一眯,“只怕是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大动作?”

“冀州遣送战俘,董校尉又在这时候回来。以我之见,恐怕中郎将大人要回凉州了。”

“啊……”

“老黄,我们要加速行动了。主公说要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最好能在薰中郎回来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

“劭明白!”

贾诩和黄劭在临洮继续商议事情。

薰俷则跨上狮鬃兽,风驰电掣似的向牧场飞奔。

如今狮鬃兽已经有三四岁了,按照普通马地年纪,应该属于成熟的年龄。但由于狮鬃兽的寿命较之普通战马要长很多,故而其成熟期至少还要三四年地时间。

不过即便是这样,狮鬃兽拖着董俷,已经是毫不吃力。

薰俷也想让象龙多休息,顺便和阿丑联络感情,故而整日的骑着狮鬃兽,把象龙放在牧场中休养。

进入牧场,发现牧场里多了很多官军。

在大宅门口,也有官军守护。薰俷还没到跟前,就有人大声喝道:“何人纵马飞奔,还不赶快停下来?”

话音未落,从门后闪出了一个都尉,上前就给了那卫兵一脚。

“喊什么喊,没看见那是俷公子来了吗?”

薰俷勒住了马,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守在我家门口?”

都尉连忙上前行礼,“末将赵岑,在前将军的帐下效力,此次是奉命护送董校尉回来……董校尉要我等在此守护,这小子是新丁,不识公子尊严,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这时候,典韦等人也骑马感到。

薰俷、典韦、沙摩柯跳下马,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吓得那新兵心里就一哆嗦。

“哦,没事……赵都尉一路辛苦了!”

薰俷倒也没有在意那新丁地冒犯,而是客气了一声之后,带着众人走进了大宅内。

把个赵岑长出一口气,过去又踹了新兵一脚,“这里不是宛县。眼睛放亮点。刚才若非我眼睛尖,你小子肯定被董煞星给杀了。你没见过薰煞星的厉害,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新兵哪敢还口,连连道谢,一连串的马屁送出,让赵岑好不得意。

而董俷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大议事厅。

“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薰俷一进门,就看见了董旻正和老夫人、董夫人说话。

厅中还有董媛、董照以及董绿三人在旁边作陪。董旻如今比当初在宛县分别是。似乎又胖了一圈。只是脸庞比以前黑了,也不知道他天天究竟是在宛县干什么。

对于董旻,薰俷还是颇有好感。

这个三叔人不错。只是有时候太喜欢和稀泥了。

本事不大,也没甚主见。可若说喝酒玩乐,那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为人很亲切。

薰家上上下下。对薰旻地印象都很好。

而董旻呢,顶着张弥勒佛似地大圆脸天天嘻嘻哈哈,见谁都是笑眯眯地。

这个人没本事,但却有自知之明。也无甚野心,小时候对董俷,也还算是不差。

至少比起其他人而言。态度好很多。

薰旻见薰俷进来。吓了一跳。

也不回答。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下,苦着脸说:“娘。嫂子……你们天天让阿丑吃什么东西啊。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又长个头了?怎么我就不见长高呢?”

厅中人都不禁莞尔。

也难怪,董俷的个头如今有九尺五寸左右,比起董旻七尺多地身高来,可是整高出一个头来。以至于薰旻要想和薰俷说话,不得不仰着脖子,感觉非常地滑稽。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分别坐下。

“阿丑,这玩意儿听说是你鼓捣出来的?”

薰旻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又是扭,又是晃,笑呵呵的询问。

这太师椅也是几天前才从将做营出来的产品。随之一同出品的,还有八仙桌和茶几。

老夫人和董夫人就坐在八仙桌左右,两边是太师椅,每张椅子旁边,还拜访有小茶几,可以放置一些物品。对于董俷的这个发明,董府上下都很满意。如今,薰俷已经欠下了好几套家具,老夫人、董夫人、薰媛是必不可少,他自己也需要一套,就连董照,也兴致勃勃的向董俷要了一套家具,准备在她的房间里摆放装饰。

薰旻摇着头说:“我早就说这孩

般,不但是勇武,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地是哥回来了,肯定又要乐得合不拢嘴,这玩意儿挺好,不错。”

薰俷闻听一怔,“爹要回来了?”

薰夫人开口道:“没错,你爹这次因平叛有功,故而被皇上加封为凉州刺史,东乡侯,前将军……如今已经在宛县准备动身,预计在年底之前,就能抵达咱们临洮。”

“爹回来很好啊……正好能赶上开春的反攻。”

薰俷说着,疑惑的看着董旻,“三叔,你提前回来,莫非是有要事?”

薰旻收起笑容,点点头说:“我是奉命回来,明天就要奔赴安定,去拜见一下先零羌地豪帅。二哥和先零羌豪帅的关系非常好,准备说服他归降朝廷,在开春反攻时,从安定出兵,协助我们平叛。先零豪帅在羌人中的威望不小,说不定还能策反其他羌人豪帅呢。反正,说服的越多,我们反攻时地阻力就越小,胜算越大。”

“哦,那么说,三叔只在这里停留一天了?”

“没错!”

薰旻说完这句话,突然沉默了。

老夫人率先觉察到了他这种奇怪的沉默,问道:“叔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这个……”

薰夫人一皱眉,“三弟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爽快。”

“是这样!”董旻看了一眼董俷,沉声道:“随同大哥朝廷旨意一起抵达宛县的。还有一封征辟令。是大将军府发出的,要征辟阿丑为大将军府的兵曹掾,所以……”

没等董旻说完,老夫人就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什么兵曹掾,莫非是要阿丑做人质?”

“这个……”

薰旻生平一怕老哥。二怕老娘,听老夫人发火,吓得立刻缩脖子不敢开口。

薰媛和董绿脸色苍白,看看董俷,又看看厅里地众人,可不敢开口。这种情况下,轮不到她们说话。

薰夫人说:“那你二哥怎么说?”

“二哥地意思是,让阿丑拿主意。如果阿丑不愿意去地话,他大可把此事推掉。”

“阿丑不能去!”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阳太危险了。阿丑地性子纯良,又是个火爆脾气。万一他惹了祸事,只怕到时候性命难保。我宁可仲颍不做凉州刺史。也不同意阿丑去阳。”

薰俷在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也是吃了一惊。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里面的机巧。

只怕是何进对老爹颇有顾忌,所以才会要我去阳做人质吧。如果我不去。他肯定会想办法找老爹的麻烦。凉州大战即将开始,如果被自己人算计,岂不危险?

可是去……

薰俷也实在是不想去。=[=的地方。且不说那些人对武人是何等的看不起,就算是看得起。天天陪着他们勾心斗角。天天和这些人空谈国事……董俷心里冷笑一声:他们看不起我。我还未必看得起他们。

再说了,凉州大战开始之后。薰俷还想参与。

毕竟这是一个找韩遂报仇的最好机会,如果丧失了时机,只怕以后再报仇就难了。

“相公,我们不要去阳,好不好?”

薰绿忧心忡忡,从王姬口中听到过,也曾从黄劭、唐周那里了解过。阳虽繁华,却是步步凶险。想当初老爷身为河东太守,在阳还不是遭人算计,受人侮辱?

再说了,这才新婚不到一个月,她可舍不得离开董俷。

薰媛更是以坚决的态度说:“阿丑,我们不去阳。那地方有甚好,不能骑马,不能唱歌,和一帮子酸书生天天在一起,就算再好的一个人,也要被变得发馊。”

薰俷笑了,貌似姐夫李儒,也是个酸书生吧。

就连一向对董俷不太友好地董照也忍不住说:“娘,还是别让阿丑去阳,他那性子,肯定会惹祸的。”

老夫人听董俷不说话,沉吟了一阵道:“阿丑,你说话啊。奶奶想听听,你有什么见地。”

“奶奶,阳不能不去!”

薰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朝廷既然让爹出兵平乱,正是我董家壮大自己的绝佳机会。如果我不去,定会让朝廷心生不满,同时交恶大将军,对父亲极为不利。至于凶险……嘿嘿,其实如今这天下,又何处不凶险?放心吧,孙儿自会小心。”

老夫人和董夫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阿丑,你已经长大了,知道为这个家族地未来考虑,奶奶很开心。也罢,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奶奶也不拦你,只是到了阳,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有一个要求,想请转告父亲!”

薰夫人点点头,“阿丑,你说……娘定会为你转达。”

薰俷的眼中闪过戾芒,周身陡然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请父亲定要为我手刃了韩遂和北宫伯玉二贼子,大姐的仇,我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不杀韩遂,孩儿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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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0章 三丑战三英(一)

平道叛乱,虽然造成了不小的灾难,可在另一方面,山选拔了一批人才。//.qΒ⑤。cOm/

正是十二月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冀州大地。

按道理说,刘备应该很得意才是。

在原有的历史上,卢植在把张角围困广宗之后,就遇到了宦阉的陷害,使得刘备的命运也变得扑朔迷离。可如今,历史上那个陷害卢植的宦官左丰并没有出现,也就使得卢植能够顺利的完成平叛,连带着刘备三兄弟,也因此而得了不少好处。

可刘备却觉得很烦闷。

如今,他担任着安喜县尉的官职,就一个小民而言应该是很不错的结果。

但刘备心里却很清楚,他被流放了……被卢植流放了!今后的命运,只怕也会变得动荡不安。而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因为刘备对卢植所说的那一席话。

二十天前,朝廷传来旨意,调卢植入京。

时正在卢植帐下担任校尉的刘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敏锐的觉察到了里面的危机。

急匆匆的赶到了府衙,见卢植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卢植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平静表情,看到刘备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对于这个学生,卢植还算满意。

“玄德,急匆匆的赶来,有什么事情吗?”

刘备唱了个喏,然后走过去问道:“老师,备刚才听说,朝廷下旨让您回阳,是真的吗?”

“哦,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啊!”

卢植呵呵笑了,点头回答:“没错,朝廷命我尽早回转阳,我这不正在收拾东西嘛。本来想走之前再告诉你们,以稳定军心。没想到……呵呵,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是当朝名士。和我也有些交情。玄德可留在这里好好辅佐,定有锦绣前程。”

“老师,阳,万万回不得啊!”

卢植脸上还是很平静的表情,“玄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回不得阳呢?”

“老师,难道您没看出来吗?这是朝廷忌惮老师您啊。您在冀州,可安全无恙。数十万雄兵可为壁障,保护老师的安全。可回到了阳。您无兵无势,岂不危险?”

卢植深吸一口气,笑呵呵的说:“玄德此言差矣,我若不回去,背着个无父无君的骂名,那才是真的危险了呢。你说的这些,我怎能不明白?可君命不可违。皇上既然要我回去,我自应当回去,难不成还要和皇上讨价还价?若如此,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刘备陡然热血沸腾,紧握拳头。

看看房间里没有别人,他忍不住轻声道:“老师,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植目光闪烁,当下在屋中坐下,示意刘备也座。

“玄德有话,但说无妨。”

刘备犹豫了一下,“敢问老师,这世上最难得,又最容易失去的,是什么?”

卢植想了想。“机遇吧,我说地可对?”

“正是!”刘备说:“机遇来了而没有错过,这就是机会。古之圣贤也都说要伺机而动,聪明的人也正是有了这种机会,才能有所表现。而现在,老师你已经有了难得的机遇,却要偏偏错过。老师爱惜名声。殊不知若错过了机遇。又如何能保全声誉?”

卢植沉吟了一下。“玄德有话明讲。”

刘备上前一步,躬身压低声音道:“天道不会无缘无故的袒护某一方。百姓也只认同有能力,能让他们活的好的人。如今老师拥兵征伐,已经立下的不世功勋,如周文王于商纣,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您地威名和功德……民谣曰:赖得卢公兮复安居,这是汤武在世都不一定能超越您的声誉啊。既然如此,您又要一心做臣子,怎么可能呢?”

卢植心里咯噔了一下,瞪着刘备,半天没有开口。

刘备也不催促,心知卢植要消化他这番话,只怕也需要时间。

过了片刻,卢植冷冷说:“我一心为国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为日月可鉴,心安理得。”

“您心安理得,可朝廷会心安理得吗?”

刘备既然已经开了这话题,当下也不再犹豫什么了,沉声道:“老师难道忘记了韩信吗?那韩信只为一点点恩惠,却抛弃了三份基业。人家把利剑放在他喉咙上,他才悔不该当初。错过了,机遇也就丢……如今朝廷失政,天下正需要明公啊。”

见卢植还是一脸的平静,刘备一咬牙,再劝说道:“老师您现在的武力,已经超过了韩信。只需振臂一呼,征集冀州精锐,调动七州兵马,渡漳河,饮马孟津,诛除阉寺,消灭群凶……则大功告成,天下归心。到时候,老师想做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卢植眼睛一眯,闪过一抹杀机。

而刘备正说的激动,手舞足蹈道:“当今政局,小人当道,主上昏庸。老师您建立了令朝廷无法赏赐的功业,已经被别人猜忌。若不抢先下手,只怕将来追悔莫及。”

“不要说了!”

卢植起身锵的抽出宝剑,一脚踹翻了案子。

大步上前,剑指刘备,怒目圆睁喝骂道:“刘备,我还以为你是大汉地忠臣良将,故而苦心培养你,希望他日你能为守护大汉而出一份力。可没想到,你居然是狼子野心,口出忤逆之言,要我背叛朝廷?刘玄德,莫非你以为我手中宝剑不利。”

刘备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有点懵了。

这番话如果晚个十年,或者对另一个人说,也许真的能让人心动。

可偏偏卢植……

刘备疏忽了卢植那份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更忽视了朝廷虽然失政,但汉室威望仍在。

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刘备一咬牙,“老师,备句句出自肺腑,都是为老师着想。若老师想要杀我,备绝不会反抗。只是,还望老师三思而后行,如果一旦离开冀州。可就真的完了啊!”

说着,刘备跪在地上,眼睛一红,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卢植的手微微颤抖,心思好生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入阳,他就好像入了狼窝地羔羊,到时候任人宰割

天下方平静下来,凉州和司隶尚有胡人作乱。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为刚获得喘息机会的汉室江山地伤口上,撒一把盐。

到时候,兵祸再起,生灵涂炭。

为一己之私而令天下苍生受苦。卢植绝不为之。

可刘备说的情深意切,让卢植也真的无法下毒手杀害。

片刻后,他铛地把宝剑扔在地上,“玄德,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之。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卢植深受朝廷厚望。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祸乱苍生。你……走吧,我不杀你,但今后莫要再称我为师,我与你再也没有半点干系。明日你就离开,前往安喜县任县尉。从此你好自为之,若我知道你祸乱天下,死也不会放过你!”

卢植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府衙。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住处。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关羽和张飞看他的样子,都忍不住上前关切地询问。

看着这两个结义兄弟,刘备悲由心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

也许是为了前程,也许是因为连累了两个兄弟,也许是……

这一哭。可真的吧关羽张飞二人吓坏了。张飞更是个实诚地家伙。连忙跪了下来。“哥哥何故哭泣?莫非是兄弟们做错了事情?翼德以后再也不在军营中偷喝酒了,哥哥莫哭啊……”

“是啊。大哥!”

关羽也说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想办法。”

刘备当下说出了被发配到安喜县地事情。当然他没有说是他说了忤逆地话语。经过卢植这件事,让他清醒的觉察到,有些事情,火候不到地话,万万不能说出。

张飞闻听勃然大怒,“那老头好没道理,我等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怎能如此对我等?”

关羽地反应很奇妙,丹凤眼一眯,轻捋美髯,若有所思。

“翼德莫要胡说,老师……唉,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备之错。还连累了两位兄弟随我一同倒霉,我这心里实在是……也罢,我这就去再见老师,求老师把你们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前往安喜算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不能连累了兄弟的前程。”

张飞环眼一瞪,“哥哥这是什么话?当日我们桃园结义,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哥哥走了,翼德也不在这劳什子军营里呆了,没了哥哥,好生无趣。”

关羽点头,“三弟此言大善,我等随哥哥一起去安喜县。”

也就是这样,从堂堂校尉,一下子变成了安喜县尉。

刘备坐在堂前,看着满天的大雪,心中悲苦丛生。这安喜县贫瘠至极,人口也只有**千人而已,就连县衙也是残破不堪。

老师啊老师,学生一心为你考虑,你不听也就算了,为何把我扔到了这种鬼地方?

心中不免生出了怨恨,端起大觞,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候,有县吏急匆匆的跑进了县衙:“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本就心烦,闻听县吏喊叫,刘备更加恼怒。不过他天生性情坚忍,经过这一次事件后,更是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身,和颜悦色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三爷今日心烦,又吃多了酒!”

刘备不免松了一口气。也难怪,从热热闹闹的军营里出来,变成了现如今的马弓手,让那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地张飞怎么能受得了?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月前还是堂堂都尉,可一眨眼就变成了马弓手。

这种事情,恐怕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很舒服吧。

“可是又砸了人家的酒肆?损坏了多少东西,让酒家呈报上来,我这里赔给他就是。”

县吏闻听,连连摇头。

“大人。若是砸了酒肆也就好了。三爷喝多了酒,听人说外面有一队骑军路过,而且都是上等的纯血大宛良驹。三爷说那大宛良驹也只有大人才配拥有,故而……”

刘备激灵打了个寒蝉。

“骑军,可是朝廷的骑军?”

“不是的,看上去好像不是汉人,但装束被朝廷的骑军还要精良,并且都是一人双乘。”

刘备闻听大惊失色。“快快告诉云长,让他随我一起去拦住翼德。”

为何会有此反应呢?

刘备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冀州世族林立,豪强多不胜数,而且大都是百年的望族。

卢植在,还能压制那些人,毕竟卢植本身地名望不小。

可现在卢植走了。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出身冀州望族序列,对于世族地利益格外看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王芬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在冀州站稳脚跟。

如果张飞抢了普通的商队,也还好说。

就算是抢了朝廷的骑军,凭着他在卢植帐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多少也有不少的熟人。也能蒙混过去。可如果是抢了世族豪强,且不说这些百年望族本身就实力很大,就算他们不计较,那冀州刺史王芬,能不开口吗?虽说王芬与卢植有交情,可在这种事情面前,只怕也不会站在刘备这一边,去维护刘备三兄弟的周全吧。

骑上马。带着当初从郡一起应募的乡勇,风驰电掣地冲出安喜县城。

那边关羽正在操练手下地百余名军士,闻听这件事之后,也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在距离安喜县大约十里地地方,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撕杀在一起。

和张飞交手的,是一个手持铁蒺藜骨朵,胯下是一匹让关羽和刘备都眼红不已。垂涎三尺地纯血大宛良驹的红脸汉子。那汉子看上去年龄应该不算太大。可生的是膀阔腰圆。黄发碧眸,相貌奇丑。如同一头野兽般,不停地大声咆哮,声若巨雷。

战场两边,一边是张飞带出来的百人骑队,另一边却又大约三百人以上。

一百人左右的女兵,全部着银盔银甲,清一色的银枪,身披雪白的遮风大氅。胯下是一色的白龙马,一个个英

,好不威风。脸上都带着青铜打造而成的面具,乍跳。

此外尚有一百多人,全部只着式样奇特地筩袖铠,披黑色大氅。

看相貌,不似汉人,但装备,却让关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最让刘备二人眼红的,还是他们身旁的马匹。骑一匹,牵一匹,空着的战马身上,挂着盔甲包,包的严严实实。

还有数十辆大车,有一百多个随从负责看管。

为首的两个大汉,也都是九尺身高。

一个面色黑油,呈现古铜色彩,另一个如同淡金,跨坐马上如同下山猛虎。

这两个人,都有一个特征。

那就是丑……非常的丑!

在二人身后,还有两员女将。内罩银甲,一个披水绿色的斗篷,一个却是着大红色披风。

脸上也带着青铜面具,看不到长相。

只是那盔甲勾勒出曼妙地曲线,想必长得也不会差了。

黑脸汉子和黄脸汉子不时的低声交谈。战场上,红脸少年舞动铁蒺藜骨朵,上下翻飞,势若奔雷;而三爷张飞,也不遑多让,丈八蛇矛好似出海的蛟龙,招招致命。

这二人打在一起,走的全都是至刚至阳的路数。

那红脸少年在招数上不及张飞的精妙,力气也是和张飞在伯仲间,渐渐落在下风。

只是,他杀法骁勇,更兼招数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凶狠蛮性。

张飞虽然略占上风,可是要取胜,没有一百个回合也不太可能。

这些人是谁?

正是从临洮出发,前往阳地董俷等一行人。

薰俷决定去阳之后,在和贾诩商议一番,就派唐周带着成蠡等一百名成家巨魔士先行前往阳打点一切。去阳,总不成住在何进地家里吧。薰俷可不想寄人篱下……再者说,还要疏通一下关系,自然少不得要一些时间来打点沟通。

唐周走后第三天,董俷才带着人离开敕勒川牧场。

心里都清楚此去阳地目的。薰俷也不想带他那六百巨魔士一同前往,毕竟太扎眼了。

故而,只带了沙摩柯剩下地一百多五溪蛮人。

本来董俷觉得带这些人已经足够了。可临行之前,董绿突然吵着要和薰俷一起去。

想想也是,新婚不过一个月,绿儿怎能舍得分居两地?

在一番哭闹哀求之后,董俷很无奈的答应了绿儿的请求。不过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董媛干脆把虎女营交给她。现任的虎女营统领任红昌,随董俷一同进京。

滕丽儿是没时间,因为裴元绍和董弃被董俷从招了回来。

接下来,裴元绍和滕丽儿要带领将做营大部分人手前往张掖。牧场的将做营中,只留下百十号人,而且大都是木匠,所涉及地将做营机密。也不算是非常的多。

几十辆车里,装了二十套家具,还有金银无数。

薰旻说,这些都是敲门砖。去了阳,就别怕花钱……今日花一百金,明日能赚回一千金。些许小钱,无需太在意。若是不够的话。可以让家里在给予支援嘛。

典型的花花公子态度,但是说的却很有道理。

薰俷听从了薰旻的话,决定到了阳之后,就这么做。

反正,那些家具送出去了也不值钱,但是如果当商品贩卖,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以上言论,由董媛发表。

薰媛现在不舞刀弄枪了。却开始喜欢上了钱帛金银。

甚至翻出了一些先人们对于经商之道的典籍,任凭董夫人如何责骂,也是痴心不改。

做商人,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很低贱地事情。

不过董家早年也是靠这个起家的,董夫人虽然责骂,可毕竟是自幼在羌人中长大,也没有那么多的观念。故而责骂了几次之后见没效果。干脆也就由着董媛去了。

薰俷并没有直接去阳。

他转道冀州。先是前往常山郡。

记得演义里那常胜将军。大名鼎鼎的子龙哥就是那里的人,所以准备去碰碰运气。

可常山何其大。人口众多。

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更重要的是,真定多山。有很多人是依山而居,想要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挨个走过来,没**个月,至少也要半年地时间。可如果董俷半年还不到阳,何进会怎么想?

所以在走访了一些村落之后,董俷也只好放弃。

带着人往阳走,好不好的却遇到了大雪。在雪地上赶路,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谁有能想到,会突然窜出一个黑面豹头大汉,叫嚷着要他们把马匹留下。

沙摩柯生长在南方,对这北方的大雪本就有些不适应。

加之和他心爱的丹犀分别,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也难怪,骑着一头牛进阳,实在是有点……

倒不如留在牧场,让丹犀和狮鬃兽暂时做伴。

那黑面货蹦出来,破口就骂,没有半点的道理。沙摩柯勃然大怒,催马就冲了过去。

虽然马术不算太精通,可董俷地马上,却都配着双镫,足以让沙摩柯弥补这一点。

薰俷觉得这货很眼熟,张口闭口的三爷……

难道是张飞?这运气未免太好了吧。他是没见过三将军,可演义里,三将军也算是极有特征的一个家伙。这可是三国武将中排名前十的人物,董俷不得不加了小心。

沙摩柯的年纪毕竟比张飞小,见见落了下乘。

典韦一蹙眉,夹双戟催马冲了出来。

“三弟莫要慌张,我来助你!”

“尔等好不要脸,竟然以多欺少?三弟莫担心,我来也!”

一个红脸美髯公策马飞出,向典韦就扑了过来。这美髯公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马快刀疾。

薰俷暗叫一声不好:“大哥小心,当心他的头三刀!”

话音未落,美髯公已经来到了典韦面前,青龙偃月刀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如同一道闪电,向典韦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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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三丑战三英(二)

俷为何喊这么一句?

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红脸美髯公,恐怕就是那为传说中千里走单骑,义薄云天的关二哥。\\、qВ5、cOM/

评书里,对关二哥的武力值讲述的很乱。

特别是在早期,董俷一直奇怪二哥的武力究竟达到怎样的一种水准?一刀杀华雄,而后斩颜良,诛文丑,似乎除了没在吕布吕奉先的手里得到好处之外,几乎是无敌的。

可是这么一个无敌的牛人,却和管亥打了几十个汇合才取胜。

黄忠的武艺很高明。

薰俷已经是见识过了……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董俷自认不可能是黄忠的对手。

可几十年后,黄忠已经是白发苍苍,人老气衰。

而正值鼎盛时期的关羽,和黄忠打的也是不分伯仲。所以董俷还真的是弄不清,这二哥究竟是如何厉害。

后来,也就是那村里的大学生说,二哥之高明,高明于头三刀,最厉害的就是第一刀。

仔细想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董俷还不能肯定那红脸汉子就是美髯公,可出于谨慎,还是忍不住大声的提醒。

不得不说,二哥的第一刀,真的是很厉害。

那一刀不身临其境,是绝对感受不出其中的奥妙。

刀光流转冷芒,凶猛至极。森森的刀气,仿佛要斩断世上的一切。可就是这看上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刀法当中,却又似乎隐藏了无数精妙的后招。

挡下了第一刀,似乎后面的招数更加巧妙。

典韦猝不及防下,如果不是董俷的那一声喊,可能还真的就要吃大亏。

单手大戟本能的一封,只听铛的一声,胯下的大宛良驹唏溜溜暴叫,向后连退两步,震得典韦手臂发麻。青龙偃月刀被封挡了回去。在空中却划出了一个很奇妙的弧线,带着更加强猛地力道再次劈斩过来。不过这一次,显然有一些威猛有余,变化不足。

大戟十字交叉,铛的一声,典韦胯下马再推三步。

关羽顺势而起,第三刀斩过来,但典韦已经做好的准备。

气沉丹田。双戟磕挡。刀戟碰撞之后,却都是很诡异的交错而过,关羽的马噔噔噔退了三步,而典韦却是纹丝不动。

“二弟,这家伙的刀法有古怪!”

废话,没古怪能被称之为关二哥吗?

薰俷正要开口回答,就见一个白脸汉子杀出来。手持双股剑,朝着薰俷就冲了过来。

刘备也想好了,既然得罪了,那就杀了干净。

对方一共也就三百人,可己方却有八百安喜县的郡兵,兵力占据上风。

只要缠住那黑脸汉子,看样子三弟翼德应该是已经占据了上风。二弟和那黄脸汉子,也是不分伯仲。只要三弟杀了那红脸丑鬼,在过来帮忙,定然能斩杀这黑脸丑鬼。而后兄弟三人联手杀了那黄面丑鬼……至于那两个女将,刘备直接无视。

也难怪他这么想,这么多人当中,唯有董俷的马上没兵器。

想必也只是一个纸老虎,不足为虑吧。

刘备地设想非常之美好。可这如意算盘,还真的是打错了!

眼看着刘备向自己冲过来,董俷还不免有些错愕。记忆中,大耳朵的武力也就是二流吧,怎么今天这么猛的就朝自己冲过来了?难不成,觉得我董西平好欺负?

“槊来!”

薰俷一声厉吼,如同在天上打了一个焦雷。

有两个看车的扈从立刻抬着一杆鹅蛋粗细。长约有一丈三尺左右的巨型独脚铜人槊过来了。

那大槊是董俷在牧场重新找人打造出来。并且专门苦练了一个多月的法。

独脚铜人槊重一百六十斤。比早先地那一杆大槊足足重了一半。由蒲师傅亲自出马,耗费了三百多斤的铁料反复锻造。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才打造出这杆独脚铜人槊。

平时不想让象龙太吃力,故而都放在大车上。

今天刘大耳朵找上门了,正好为自己的这杆八棱独脚铜人槊开利市。

抬手从身后背囊抽出一支投枪,八棱投枪采用了沙摩柯象龙矢的打造方法,上面有很多小孔。破空飞出,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空气从小孔中流过,发出鬼哭神嚎的历啸。

刘备的小算盘正打得噼啪乱响,却见一道乌芒就已经扑过来。

抬手就是一剑,狠狠地劈在了乌芒之上,只听铛的一声,胳膊被震得没有半点感觉,心中不由得大骇,匆忙中猛然在马上侧身躲闪,那乌芒的速度也只是减缓了一下,带着一股锐利的劲风,贴着刘备的脸颊就划过去。一声惨叫,那八棱投枪杆在刘备的脸上撕开了一道血口子,枪头带着他一只耳朵就插在了地上,半张脸鲜血淋漓。

刘备常以他那对大耳朵而自傲!

人说耳朵大有福气,他的耳朵不但大,耳坠更是厚而垂,可说是福气好的不得了。

但这一会儿,刘备有点恨他地耳朵为什么会这么大?

这边疼得半个脑袋都发木,可董俷也已经抄起了独脚铜人槊,象龙贴着地面就冲了出来。

二哥的速度快?

薰二哥的速度更快。

一招泰山压顶,八棱人头身上被钻出了七个孔,那声音刺耳的,让人心神不定。

只听咔嚓一声,刘备架双剑想要封挡。

可就这一下,双剑折断,一股巨力袭来,刘备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的个老天爷,这货的力气,怎么比三弟翼德地力气还要大上几分呢?

胯下战马承受不了这种力道,唏溜溜惨叫一声,双蹄一软,跪在雪地中。刘备被一下子掀下了战马。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却保住了性命。大顺势砸在马背上,砸地那战马是血肉横飞,骨断筋折。反正这一下,战马就算不死,也是后半身瘫痪。

那边刚占据上风地张飞一看这情况,眼睛都红了。

“休伤我大哥!”

弃了沙摩柯。张三爷拍马舞矛,直扑董俷。

与此同时,关二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和典韦正打得难分难解,特别是在被典韦躲过了他致命的三绝刀之后,已经开始渐渐地落入下风。正好,我要就大哥,不和你打了!

二哥也是大喝一声,“兀那丑鬼。休伤我兄长,看刀!”

关二哥马快刀疾,甩开了典韦就扑向董俷,上前二话不说,刷刷刷三绝刀出手。

薰俷正要结果了刘备的性命,却不想这张飞、关羽二人扑了过来。

刹那间压力大增,特别是被关二哥那三绝刀砍得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也就是仗着他胯下象龙马通人性,驮着他左蹦右跳,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而另一边,张飞哇呀呀大叫,把董俷缠住,同时大声吼叫道:“大哥,快点走。快点走啊!”

他现在也后悔了,好端端的喝多了酒,砸两个酒肆也就算了,没事抢什么马?

典韦和沙摩柯厉声喝道:“好不要脸的贼人,休走!”

这一连串地变故,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就发生,就结束。

安喜县郡兵的阵营中,有一人名叫简雍。是刘备的同乡,如今在安喜县担任主簿。

等反应过来了,简雍也疯了!

高举宝剑,大声喊喝道:“冲锋,冲锋,保护主公!”

八百郡兵说实话士气并不算太高。本来大雪天的不在家烤火,却要跑出来拼死拼活。而且拼就拼吧。自家的三个主将却是一一落败。只是将令难违。而简雍后面有说了一句话。让他们顿时来了精神。

“杀了贼人,女人归你们。车上的财物归你们!”

这可真***来劲儿。

那些女人看身材就知道长得不赖,退一万步说,就算长得难看又怎么样?吹了灯,还不是一回事?

郡兵们兽血沸腾,而董绿和任红昌,却是火冒三丈。

“虎女营,凿穿!”

这一百名虎女营士兵,可都是经历过敕勒川大战的母老虎。经过董绿和任红昌地调教,已经粗通凿穿战法,战斗力比当初可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都是全副武装,不论盔甲兵器还是战马,也都是一流,这一冲锋起来,气势显得格外惊人。

更有那一百多五溪蛮人,怎肯落后于这些娇滴滴的母老虎。

齐刷刷的一声喊喝:“凿穿!”

二百多骑可就冲了起来。别看人不多,可一冲起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马踏积雪,荡起雪花飘荡。有男人的怒吼,有女人的娇叱,糅合在一起,更显别样的威严。

薰绿和任红昌冲入人群,大枪上下翻飞,枪头乱颤,抖出了朵朵梨花。

马过枪到,枪过,只留下一具具死尸。八百郡兵听上去很可怕,但是面对着二百铁骑,硬是刚一接触,就立刻四散逃窜去了。

简雍也趁乱冲到了刘备身旁,“主公,快走!”

刘备面如人色,伸出手抓住简雍的手,也顾不得耳朵上地疼痛,跳上了马背。

简雍拨马就逃,而董俷大槊舞开,面对关羽张飞的夹击虽然有些狼狈,却也能抵挡。

等到沙摩柯和典韦杀过来的时候,局势再次一变。

关羽一看这情况,暗叫一声不好:“三弟,撤!”

拨马就走,落荒而逃。

薰俷可不想放过大名鼎鼎的关二哥,催马就追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追上,董俷突然发现关羽拖刀而走,刀口却是朝上。心里猛然一个激灵,闪出了三个字:拖刀计!

这可是二哥的绝招啊!

“象龙,趴下!”

正奔跑中的象龙听到董俷的呼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可是很通人性地猛然一伏身子。几乎是在同时,二哥的拖刀计也施展出来,一刀快如闪电,又带着一种神鬼莫测的巧妙,回身横刀就斩了过来。刀口贴着薰俷的头盔掠过去,寒气森森。

二哥一看自己这百发百中的拖刀计失灵,就知道大势难以挽回,催马就跑。

张飞也披着膀子被沙摩柯砸了一记,口吐鲜血,抱着马脖子仓皇而走。而那边郡兵被杀得是抱头鼠窜,折了二三百人后,再也无心恋战。随着主将逃离,几百个人齐声呐喊,一哄而散。

薰绿正要带人追杀,却听董俷厉声吼道:“莫要放过那一只耳!三弟带人留守车队,其他人随我追击……”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乱世之中求一条生路,董俷也就抛开了畏惧之心,誓要追杀刘备。

把个刘备杀得是狼狈而逃,耳听身后声音越来越近,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前面就是城门,有一个门伯带着看门卒正在城门口观望。

“拦住他们,拦住贼人!”

门伯的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眼见这情况,立刻抬刀上马,带着看门卒就冲了过来。

“大人快些进城!”

同时策马上前,拦住了董俷。

薰俷一马当先,双脚突然踩住了马鞍下的双镫,身体呼的站立起来,独脚铜人槊一招力劈华山,带着震撼人心魄地鬼哭狼嚎声劈向对方。门伯抖擞精神,抬刀向外封挡。可是那大砸在刀杆上,初时好像空荡荡一点力气都没有,紧跟着好像一座大山压过来,刀杆嘎巴一声折断。也是这门伯机灵,丢刀猛然一催战马,槊头铜人贴着他的后背划过,砸在了马臀上。

背上筩袖铠被撕碎,后背鲜血淋漓,被刮下了一层的皮肉,甚至露出了骨头。

门伯惨叫一声,刚抬起头,却见典韦已经过来了,一戟将他挑于马下,紧跟着百余骑踩踏着他的身体冲过去,只留下一堆烂肉。

薰俷倒是很惊奇,这是谁?居然能挡我一招?

看门卒一看这情况,那里还敢抵挡。扔了兵器大声喊:“我等投降,爷爷饶命!”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刘备换了一匹马,和简雍已经从另一个门逃走。

薰绿和任红昌满身是血的带着虎女营堵住了县衙门口,片刻后,就压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相公,这些都是贼人的家眷!”

薰俷一怔,但随即就释然。

这很符合刘大耳朵地性情,丢弃家眷,也不是第一次为之。

刘备地母亲,还有刘备那娶过门一年多地妻子甘玉娘,被董俷一网打尽。

再算上零零碎碎的家人,一共有几十个人。

薰俷正忙着召集县衙里地小吏,一时间也脱不开身。当下对董绿说:“把人都看好,回头再说。”

然后对那小吏道:“我乃凉州刺史,东乡侯董卓之子,大将军府兵曹薰俷。今日从这里路过,不想被你那县尉打劫。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只要你把事情如实的汇报给冀州刺史就行。那刘玄德万不可放过,我定要奏报大将军,缉拿他三人。”

一听董俷的身份,小吏倒是放了心。

大将军府的兵曹掾,那岂是一个小小的安喜县尉能招惹?也合该那刘备三兄弟倒霉吧。

当下是一阵阿谀奉承,董俷微微一笑。

“那门伯,倒也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如此丧命,实在有点可惜……对了,他叫什么?”

“回禀大人,那门伯本是辽西令支人,姓韩名当,表字义公。”

“哦,那就好好的安抚他的家人吧!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的吧……”

“卑职自然晓得,是被那刘备三兄弟所害!”

薰俷点点头,正要迈步走出大厅。突然他的身子一滞,扭头问道:“你说那人叫韩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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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董俷进雒阳(恳请月票支持)

了,雪停了,风却变得更大了。\\、Qb5、Com

北方的冬天,寒风如刀,吹在脸上生疼。

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刘备的半边脸颊在不停的抽搐,因为流了不少的血,更使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血已经止住了,可是刘备的心却在滴血,那重归一无所有,甚至比被卢植赶到安喜县时还有难过的心情,好像刀子在他心头划过,刻骨铭心。

坐在树林中,简雍点上了篝火。

周围聚拢了大约十几个人郡兵,一个个蜷缩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简雍端着一碗肉羹,走到了刘备的身旁。肉羹是用从农家抢过来的母鸡炖成,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几乎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的刘备,闻道这香味立刻感到饥肠辘辘。

“主公,吃点东西吧。”

虽然很饥饿,可刘备还是做出一副笑脸,“宪和,让弟兄们先吃吧,我不太饿。”

一帮士卒,听到这话感动无比,都跪在刘备身边,大声劝说。

刘备叹了口气,“备无能,累得大家在这寒冬腊月中受苦,实不可恕。宪和,你身上可带有钱财?若是谁想离开,备绝不阻拦。这里还有些钱财,可供大家回乡。”

由于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简雍的钱袋里面,也只装了不到一千个大钱。刘备拿着钱袋,一脸愧疚的表情。

这十几个士卒,大都是郡人,和刘备也是同乡。

一路撕杀培养出的情感,而刘备又如此作为。让一帮子原本就心思单纯的庄稼汉,如何不感动。跪在刘备周围,众人齐声呼喊:“主公,我们不走,我们愿追随主公,誓死效忠。”

眼中流出两行浊泪,钱袋子也掉在了地上。

刘备依次把士兵搀扶起来,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候,树林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跟着就听到关羽大喊:“林中地可是大哥?”

“是云长吗?”

刘备心中一暖。踉跄着林外走去。

简雍赶忙过去搀扶,从林外冲击来了**十人,为首的正是刘备那两个兄弟,关羽和张飞。

张飞滚落马下,五体投地跪在刘备的面前。

诺大的汉子竟然声泪俱下,哭道:“都是翼德不好,连累了哥哥,还请哥哥责罚。”

看到张飞,刘备的心头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若不是这黑厮,老子现在正抱着老婆在暖和的县衙里烤火呢。怎会流落到这地步?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刘备锵的从简雍肋下抽出宝剑,推开简雍,上前两步高举宝剑。

“大哥,手下留情!”

关羽惊呼一声,上前跪在了张飞身边。

宝剑在空中凝住,刘备的手轻轻颤抖,面颊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生气,抽搐起来。

突然,宝剑落地。

刘备把张飞搀扶起来。一把抱住,放声大哭,“翼德无恙。我总算是放下心了。过去地事情就过去了,你我兄弟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经此一事,哥哥只希望你能牢记今日的教训,千万不要再酗酒误事,凡事三思而后行。那我也就不枉受此一难。”

张飞,活脱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痛哭道:“翼德牢记哥哥今日的教诲。”

“好了。都起来吧……”刘备强作笑脸。可耳朵根子上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一手拉着关羽。一手握住张飞的手,“都是堂堂七尺以上的大好男儿,莫要效仿这种小儿女的姿态。只要咱们都还活着,就有希望讨回今日的这笔帐。”

关羽犹豫了一下,“可是母亲和嫂嫂……”

刘备闻听这话,不禁再次潸然泪下。关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在开口询问。

简雍过来劝解了一番之后,众人围着篝火坐下。

“哥哥,你没事吧!”

张飞看着刘备脸上伤口渗出来的血迹,再次感到无比愧疚。

刘备强笑一声,“带兵打仗,哪有不受伤地?对了,云长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关羽说:“那伙人只追哥哥,并没有太迫我等。我和三弟趁乱杀出来,收拢了一些人马,就四处寻找哥哥……对了,那伙人的来历,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为首的,就是伤了哥哥的那人,名叫董俷,是新任凉州刺史薰卓的儿子,官拜大将军府兵曹掾。”

刘备闻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可是蔡伯所说的虎狼之将?”

关羽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很显然,他对董俷的那个虎狼之将的名头不甚服气。

反倒是张飞露出惊讶表情,“原来是蔡伯所说的虎狼之将,果然厉害。”

简雍面露愁苦之色,轻声道:“主公,若是这样地话,我们想要讨回公道只怕难了。”

公道?

刘备不禁心中晒然。

这年头,有公道可言吗?再说这件事,本身就是错在己方,不管怎么说,都站不住道理。

不过,刘备还是温言的劝说了张飞两句,让那黑厮好生的感动。

“还打听到什么?”

“我派人往安喜县走了一趟,据说那董俷下午时分就离开了。不过哥哥地家眷,也被他带走,至于如何发落,还不清楚。另外,传闻安喜县已经通报刺史大人,说哥哥是企图兴兵造反,袭击朝廷官员……如果这罪名落实,天下之大,却无我等容身之处了。”

刘备耳根子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扯的半边脸不停的抽搐。

“若是这样,最迟三天后,海捕文书就会发出。到时候我们可就是寸步难行啊。”

“那怎么办?”

刘备想了想,“我听说当年和我同在卢师门下学习的师兄公孙瓒。如今在辽西混的不错。不如我们暂时去投靠他?那里距离阳偏远,又是贫瘠蛮荒之地,时常有乌桓人作乱。公孙瓒为人颇有义气,定然会收容我们,然后咱们再做其他打算。”

简雍和关羽点头,“如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就放了那丑鬼不成?还有大哥地娘亲和嫂嫂,难道也吗?”

刘备顿时沉下脸,“翼德休要胡闹。董俷抓我娘亲。掳我妻室,想必也是为了向朝廷显示功劳。有卢师在,母亲和玉娘当不会有大碍。若那薰俷懂得一点规矩,必不会做地太过分。我们现在没兵没将,更无容身之所,谈什么放过人家与否?那董俷能放过我们就好,现在说那些狠话,只能显得幼稚……当年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我刘璇地今日为何就不能忍上一忍?翼德,只要咱们活着。总有报仇地时候。”

张飞现在是怕急了刘备。

特别是刘备说完这番话,耳朵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惹得面颊再次剧烈抽搐。

张飞忙说:“大哥别生气,翼德听你地就是!”

“那好,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就动身。早一日到达辽西,我们就早一日可以安稳。”

关羽还弄来了一些粮食,就地烧煮起来。

刘备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心里面却不禁有些疑惑:那虎狼之将,和我素未谋面。可为什么……看他那架势,活脱脱是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这有是从何说起呢?

******



刘备在疑惑。薰俷也在疑惑。

车队已经过了漳河,他仍然想不通一个问题。

韩当怎么会在那小小的安喜县做门伯呢?那可是演义评书当中,江东猛虎的四大家将之一啊。

也许真的是来到这时代太久了的缘故,评书演义地印记,渐渐的模糊了许多。

薰俷只记得,韩当后来是跟随孙坚。而后有辅助孙策、孙权。是江东的元老功臣。

至于韩当什么时候跟随了孙坚。好像记不起来了。

隐隐约约的,那韩当第一次出场。应该是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露面。可奇怪了,韩当是辽西人,孙坚的祖籍似乎是在吴郡,怎地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混在一起?

这个问题,可真是挠破了头也想不通。

不过,三国也是个大融合的时代。南北之间的交流,随同战争也变得很频繁。

想必是那孙坚在北方的时候和韩当结识吧。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再也无法相遇了。

薰俷对三国演义里的吴国将领好感不多。

除了那曲有误,周郎顾地周瑜之外,也就是甘宁、太史慈的印象好一些。其他人,江东诸多武将给他的感觉一是狂妄自大,而是性情无赖。说好听的,叫做血性。

“死的好!”

正在赶路的时候,董俷突然一拍大腿,大叫道:“死的太好了!”

把个跟在他身后的董绿和任红昌吓了一跳,实在不明白,这位发什么神经,没由来的就大喊大叫。

“相公,什么死的好?”

“啊,这个……我是说,那些抢咱们马地家伙,恨不能杀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薰俷嘿嘿笑道,两三句话,就把话头给掩饰了过去。

三分天下的主角,如今除了江东孙家的人没见过面之外,其他地都已经有过接触。

曹操,还没有现实出他的才能。

刘备,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

至于老孙家嘛,还没有见面,就先去了一大臂助。董俷下定决心,如果遇到孙坚,绝不会手下留情。

心情随之也放松了许多,董俷和绿儿、任红昌闲聊了起来。

任红昌依旧带着那张青铜面具,害得董俷好生心痒,很想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红昌,你整天介的带着这劳什子,不觉得气闷?”

任红昌回答:“不会啊,这幅面具是蒲师傅之前为我专门打造的,比以前的好多了。”

“可就算是这样,你天天带着它,睡觉也不摘下?”

任红昌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嗔怪,不过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怒意。

和董俷接触地时间长了,对这个主公也算是了解了不少。

这个人,有时候精打细算,有时候又大大咧咧,说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地他。

但,他没有坏心思,对身边地人很体贴。

当初绿儿姐姐嫁给公子的时候,还颇为绿儿姐姐打抱不平。

可现在看。绿儿姐姐过地很幸福。从那脸上总是洋溢着的笑容,就能够看出端倪。

任红昌有时候就在想:其实有一个这样的相公,也不差啊。虽然相貌吓人,可是却有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具备的好心肠。而且看他对绿儿姐姐……真地好羡慕。

在她看来,董俷除了丑一点,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虎女营的漂亮姑娘不少,可这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他拈花惹草,除了薰绿和任红昌之外。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单独接触。而且平时对虎女营也是非常照顾。

故而,听到董俷这句话,任红昌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倒是董绿轻轻的捶了董俷一下,而后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任红昌也没有听清楚,只见董俷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然后扭头又看了一眼任红昌。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回头一定替红昌好好的找一下才是。”

说完,催马追上去,和典韦沙摩柯两人并肩。

任红昌很奇怪董俷的这种反应,见人走远了。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你刚才和主公说了什么?怎么那般反应?什么要为我好好的找一下才行?找什么啊!”

清脆悦耳的笑声,从董绿的面具下响起。

“我只是和相公说。红昌带上这劳什子面具地时候曾发过毒誓,说是要找到看的顺眼的男人才会摘下来……嘻嘻,所以呢,你那主公就说,要帮你好好的找一下。”

“啊……”

任红昌感觉脸都在发烫,幸好有面具遮挡。外人看不出来。

羞怒的说:“姐姐怎能胡说啊!”

“我哪有胡说。明明是你早先和我说过的。我不过重复一下罢了。”

“我何时说过这话?”

“你忘记了?我

公之前,有一晚不是你陪我吗?我就问你。妹妹这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将来一定要找个好相公才是。你就回答说,不遇到顺心的人,就不摘下面具,省的男人们都是以貌取人……”

“啊……”

任红昌顿时无语。她的确是说过这话,不过那天也只是搪塞绿儿,没想到董绿却当真了。

平时在没有男人在旁边的话,任红昌还是会取下面具。

所以她长什么样子,董俷不知道,可董绿等人却是清楚地。轻轻的捶了一下董绿,任红昌羞怒道:“姐姐,那只是玩笑之言,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不过呢,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天下地男人都只是垂涎我们的相貌和身体,那有什么情真意切?”

“谁说的,你那公子就不是这样的人……”

“嘻嘻,那是因为,姐姐喜欢公子!”

女孩子们唧唧喳喳的说起了话,声音传到了董俷等人的耳中,三个老爷们儿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些女人啊,真是,真是太呱噪了!

典韦从安喜县出来之后,就显得有些沉默。

“兄弟,那一只耳地家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先关起来吧……我现在也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实在不行地话,就把她们送去张掖。”

“二弟,你为什么对那小小地安喜县尉如此紧张?”

“我有紧张吗?”

典韦和沙摩柯,同时点头。

“嘿嘿,那就对了!”董俷看着前方的路,如同梦呓般地自言自语道:“你们看着吧,那一只耳绝非易与之辈。别看他今日惶惶如丧家之犬,可他日,只要给他半点机会,就会成为一代枭雄。大哥,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我们迟早会和他再对上。”

*******

中平二年正月初一,阳光格外明媚。

薰俷等人带着一路风尘,终于来到了阳城外。

正春门外。远远的就看到唐周和董铁领着成蠡等人在等候。

出乎董俷意料之外的是,迎接他的人,居然还有马嵩和他地五百名巨魔士。

“马嵩,你怎么在这里?”

薰俷跳下马,疑惑的看着马嵩问道:“不是让你送王姬去了吗?你怎么会在阳?”

马嵩笑道:“主公,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正说着,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董俷一见,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杀机浮现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来人一个黑胖,身高七尺,正是曹操。而旁边的人,却是相貌堂堂,体态清癯。

三缕黑须随风而飘扬,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吓了一跳,心道:这货怎么笑起来这么吓人啊……果真如伯先生所说,相貌秉异。

往董俷身后看,见典韦和沙摩柯也已经下马。如同两尊铜像,矗立在那里。

“孟德公,长社一别,没想到我们这么看就见面了!”

“是啊,是啊!”

曹操也哈哈大笑,“不过俷公子,你也忒多事了一点吧。”

什么意思?这黑厮向我挑衅吗?

没等董俷反应过来,曹操拉着他的手,笑道:“俷公子是走到哪儿,哪儿就不太平;走到哪儿。这功劳就立到哪儿……哈哈,还没有到阳,就先为皇上立了一功。”

薰俷愕然道:“孟德公。您这话从何谈起?”

“俷公子莫要在遮掩了,冀州刺史王芬八百里加急送来奏章,安喜县尉刘备密谋作乱,不想被公子所察觉,更一举击破对方……皇上也很高兴,还说要择日见你呢。啊。差一点忘记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

薰俷一震。忙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俷三生有幸。”

荀攸笑了笑,“俷公子多礼了。攸不过徒有虚名罢了,怎比得公子勇武?曾听家叔说起过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伯先生所说的虎狼之将,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好了,二位就不要客套了,大将军还在府中等着呢!”

“啊,大将军在等我?”

“是啊,你这位大将军府的兵曹掾来了,大将军自然要亲自见一见才行。俷公子,今后你我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要公子多多提携啊……俷公子,您先请!”

说实话,董俷很想杀了曹操。

可不知为何,却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

牛人果真是牛人,虽然还没有发迹,却已经显露出了不同凡响的人格魅力。即便是对他心怀敌意地薰俷,也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可越是如此,董俷也就越小心。

回头交代了一下唐周等人,让他们领着典韦等人先回住所。

薰俷带着薰铁,随曹操一同前往大将军府。

穿过正春门,榻上往迎春门的街道。突然从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喊道:“八百里加急,幽州八百里加急,速速让路,速速让路……”

薰俷一怔拨马走到路旁。

只见一匹快马飞驰而过,令街道上一阵鸡飞狗跳。

曹操的脸色变了,看了看荀攸。

“俷公子,我们赶快过去,看起来幽州出大事了!”

“幽州出事了?”

薰俷挠挠头,心道一声:这果然是个动荡的年代,怎地到处都有事情发生啊!

——————

年少天纵

一具顺流漂来的女尸

一位古怪灵精的少年

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弟

谍云四起,引出一南一北两位年少得志叱咤风云的少帅登场

年少天纵的他们,被当作风帆扯上了“旧中国”这条大船地桅杆~~

悲中感慨,笑中委屈,乘风破浪的这艘船会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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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雒阳城内大宅门(一)

阳人张举反了!

这张举,是渔阳当地的土豪,联合了另一个张姓的本家,并且勾结乌桓人扯大旗造反。\\。qΒ⑤。c0m//

右北平在旬日间就被攻破,张举自立为天子。

这中平年间,好像姓张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跑出来造反,先有太平道张角兄弟,后有渔阳张举、张纯……张举造反虽然没有太平道那么声势浩大,可性质却更严重。

因为,因为张举自称天子!

张角造反,好歹也只是自立为天公将军,再怎么闹腾,都没有自称天子。

可这张举不知死活,居然敢自称天子,并且还牵扯到了外族人,事态就不一样了。

之前还能说张角的太平道之乱不过是汉家人自己的事情,但现在,却变成了国与国……不管汉家人是否承认张举这个天子,这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却是众人皆知。

大将军府的议事厅中,气氛凝重。

一般而言,军事上的事情都是有大将军说了算。出现突发事件,也是大将军先聚集文武商议对策,而后才会禀报皇帝。像上一次蔡越级报告,已经是不合规矩。

何进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停的揉着。

真是一个不顺心的岁月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造反作乱,仿佛成了瘟疫一样的传染。原以为这新一年能有新气象,可谁能想到,新年的第一天就听到这消息?

原本聚集幕僚,是为了接见董俷。

现在正好,董俷的事情先放一放吧,说说怎么平乱?

曹操、荀攸带着董俷来到议事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沉思。

在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何进的幕僚,有的却不是。比如骠骑将军、槐里侯卢植。

他今日来,一是想看看被好友蔡极力称赞的虎狼之将,二一来还是想找董俷商量事情。

听到渔阳作乱的时候,卢植眉头紧锁。

新任的幽州牧刘虞是个温和长者。治理民事颇有才干,可遇到军事,恐怕是危险。

更何况,刘虞刚到幽州,只怕州内地事情还没有理顺,如何应对?

眼角的余光,发现曹操、荀攸进来。在这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高九尺五寸。虎背熊腰的少年。那体格,称得上雄壮二字。那大腿,好像廊柱子一样,那胳膊,比大厅里的那些文士们的大腿不遑多让。这少年站在门口,立刻让厅中光线一暗。

好一员虎将!

卢植不由得心中暗自称赞。

说起来,自家学生刘备的三弟张飞。已经是那种很彪悍的人物。

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看上去,比之张飞更莽。略有些枯黄的头发盘成了一个髻,古铜色地脸膛,看上去格外威严。脸形很方正,只是这五官……细目横眉,狮鼻阔口。

卢植心里暗笑一声:伯所说的相貌秉异。果然不差。

这相貌,谁敢说不秉异。

“孟德、公达,你们来的正好,快点帮我想想,该怎么处理此事?”

曹操和荀攸只是猜测到幽州发生了大事,可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旁边陈琳连忙低声向二人解释了一番。

暗吸一口凉气,曹操心道:这叛乱此起彼伏,莫非汉室江山。真的没救了吗?

可还不能在脸上有所表露,连声道:“容我三思,容我三思。”

何进的目光,落在了董俷的身上。

早就听老父亲说过,董卓那儿子生的比老虎还要暴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可是俷贤侄?”

“小侄见过大将军!”

薰俷上前要行礼,被何进拦住。

“俷贤侄不必多礼。本想为你接风洗尘。可谁成想……你且一旁落座。咱们过后再说。”

薰俷在靠着议事大厅门口地席位上跪坐下来,顺便打量了一下厅中众人。

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上首位置。有一个熟人,正是荀爽。觉察到薰俷在看他,荀爽抬头朝薰俷一笑。

这个人,其实也不错。

薰俷目光落在了荀爽旁边的人身上。何颙,也是个熟人。

但何颙显然没有荀爽那般友好,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哼了一声不看薰俷。

另一边的上首位置,坐着一个老者。

相貌清癯,但是眉眼之中,有一种威武之气。他也正在打量董俷,见薰俷向他看来,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而在他旁边,却是一个青年,年纪看上去不到三十。

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俊朗的相貌,颌下黑须,有一种世家子的孤傲气质。

这厅中在座地人,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都是坐在下首,也只有他,是在一群老者中间。

想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何进见没有人说话,心里不免感到有些不痛快。

咳嗽了一声,“好了,大家也考虑了一些时候,有什么主意,都出来说说吧。”

何颙下首的文士想要开口,却被何颙拦住。

只见他站起来,“大将军,这件事其实也不难。俷公子被誉为虎狼之将,又是将门之子,更先后平定了太平道之乱,还夺回了陇西郡城。想必,这也难不倒他。”

在说到陇西郡城四个字的时候,何颙特意的加重语气。

说实话,何进对董俷当初不经过他,而通过蔡直接禀报皇上的举动也不甚满意。

可这时候也觉得何颙有点……

薰俷是个武将,年仅十五岁而已。

就算他当初做的事情不合规矩,可也是年少无知。

薰卓这次表现出了非常大地诚意,很爽快的就把董俷送来了阳,而且还命人带来重金以示忠心。何进也觉得老大不好意思,当初董卓投靠阉寺,不也是他一手造成?

想当年,他和董卓推心置腹。

结果人家第一次进京,二话不说先拿走了一个官职不说,而后在南宫血战,何进也没有站出来为董卓说一句好话。这事情放谁身上。只怕都不会太高兴。现在,薰卓已经回来了,还在信中口称‘大将军吾兄’,多真诚,何必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何进正要站出来打圆场,董俷却呼的起身。

陈琳向曹操、荀

的时候,董俷已经听清楚了原委。

多大点的事情啊,用的着一个个愁眉苦脸?他自然能看出何颙对他的针对和敌意。但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老子这次来你阳,说穿了就是要惹事,怕你个球啊!

“大将军,小侄虽鲁,可也听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地道理。张举造反,乃大逆不道之举。何需商量,打他就是。谁造反,就灭了谁,杀得血流成河,看谁还敢造反?小侄不才,愿领三千人马,前往渔阳平叛。若拿不到那张举地人头。小侄提头来见!”

一番话,说地大厅里的人,有一半直翻白眼。

薰俷说完,挑衅似地向何颙看去,“只是不知道伯求先生,敢不敢虽我一同出征!”

“你……”

一句话,把个何颙憋得脸红脖子粗。

薰俷就是挑明了:你丫不敢随我一起出战,最多也就是耍弄嘴皮子。

那孩子气的表现。让满屋的人不禁莞尔。

一直闭目的青年也睁开了眼睛,笑道:“俷公子这话,说的倒也真实在。”

卢植看何颙有点下不来台,忙站起来说:“大将军,俷公子这话乍听是有些可笑,可说穿了,也就是这么回事。张举造反。我们打就是了。朝廷百万雄兵。难道还怕他一个渔阳土豪?呵呵……不过卢植以为。打、抚必须配合使用。对张举一干乱臣贼子,我们不但要打。还要打得狠……而乌桓人,我建议由刘幽州来应对。”

这个人,就是卢植?

薰俷不禁好奇的向卢植看去,而卢植说完,朝着董俷一笑。

这老头,没老爹说地那么可恶啊!挺和蔼的一个人……

薰俷素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卢植表现出了善意,他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何进连连点头,“子干说的没错,打、抚相合……恩,乌桓人由刘幽州来解决,那征讨张举,该有谁来统兵?贤侄,你且坐下,你刚入阳,若是蔡伯听说我让他的虎狼之将连休息都不休息就派出去打仗,他铁定找我拼命,说不定还会参我一本。”

很奇怪的气氛,大厅里的人,笑容很有些古怪。

其实,这一路上董俷想了很多。

来阳主要就是两个危险因素,一个是士人对他的挑衅。这一点董俷不怕,他已经做好准备,谁他妈地敢找我挑衅,我打得他好像猪头一样。反正老爹在凉州一日,那何进就要保我一天。至于第二个危险因素,也是董俷心里最为担心的一点。

皇甫嵩!

皇甫嵩的死,如果有人要详查的话,那可真不好办。

不过从目前来看,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和皇甫嵩的死联系在一起。

何进开了口,董俷也不再多说。

反正让所有人领教了他的蛮性,这就足够了!

那个青年,为何要帮我说话?而且他一开口,原本想帮何颙说话的人,似乎都退了回去。

偷偷地询问身边的曹操,“刚才说话的是谁?”

曹操此时在大将军府的地位也不甚高,故而和董俷坐在一起。

听得董俷询问,曹操笑道:“第一个开口的,是本初……哦,就是袁太傅的侄子,袁绍;后面说话的老者叫卢植,和伯先生的关系非常好,算是你地长辈吧。”

“唔,原来是他!”

薰俷点点头,忍不住又开了袁绍一眼。

正好和袁绍的目光相触,董俷敏锐的觉察到,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含义。

卢植说:“让董贤侄领兵出征是个好主意,但不太现实。从阳到幽州,加上整点兵马,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反贼实在太宽裕了。”

袁绍说:“卢公所言不差。”

卢植接着说:“我有一人举荐……我那学生辽西令支人公孙瓒,为人勇武,颇有机智。其人也是出身辽西望族,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且颇有义名。早年他跟随郡太守刘基,后刘基因事获罪被发配日南。身边随从都散了,唯有伯圭始终跟随。”

“哦,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

卢植笑道:“刘基被赦免后,伯圭曾被举为孝廉。后来到辽东郡任长吏,更多次击溃鲜卑人。此人刚正不阿,更兼嫉恶如仇。如今是县县令,可命他就地招募幽州精锐,攻打张举。”

何进沉吟深思片刻,拍案而起,“就这么决定,命公孙瓒为幽州都督行事,赐符节,总督平叛。刘幽州主持安抚乌桓之事,务必要尽快解决张举之乱,以定皇上之心。”

“大将军英明!”

厅中众人躬身应命,董俷也是赶紧行礼。

“我这就去见皇上……啊,俷贤侄,今日恐怕无法为你接风洗尘了,改日我在专门设宴。你在阳可有住处?若是还没有找好的话,不如就先住在我这里,如何?”

薰俷忙道:“大将军,我父在我出发之前,已经派人在迎春门外买了房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何进说完,对袁绍等人说:“本初,慈明,你们都先留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说。”

薰俷在大将军府地家人带领下,走出了府门。

薰铁牵着马,在门口等候。

“主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回家,先回家!”

薰俷说着,正要翻身上马,这时候从大将军府门后走出一人,大声道:“贤侄,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说。”

扭头看去,就见卢植匆匆地走过来。

对于这位长者,董俷还是很有好感地。

连忙躬身道:“卢公,有何吩咐?”

卢植似有难言之隐,看看大将军府门前的那些侍卫,苦笑一声说:“咱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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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雒阳城内大宅门(二)

阳,这座古老的城市,究竟是做过几朝的都城?

薰俷历史学的不好,也不是很清楚。/.qΒ5、coМ/不过他听王姬说过,这座城市在周朝的时候,就曾经是一座王都。自光武中兴汉室以后,阳更成为全天下政治和商业的中心。

既然是中心,那就很繁华!

虽然天气很冷,但阳城内,却是非常热闹。

从大将军府出来,董俷和卢植并肩漫步于街道之上。看得出来,这里曾下过大雪,因为那屋檐上还有积雪的痕迹。但是在街道上,却已经看不到半点积雪融化的水渍。

走在往迎春门外的大街上,卢植没有说话。

薰铁牵着马跟在后面,还有卢植的亲随,也默默的跟着。

气氛很微妙,董俷想不出来,卢植究竟找他要说些什么事情呢?

“贤侄!”

眼看就要到了迎春门,卢植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老朽找你,是有一件事求你。”

注意,卢植用了‘求’这个字。

薰俷愕然的看着卢植,不解的说:“卢公,您这话可说的……您德高望重,小侄实在是受不起。您有什么吩咐,就只管说吧。只要是小侄力所能及,一定不会推辞。”

卢植停住脚步,似乎是很犹豫。

半晌后,他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贤侄,其实我知道,刘备并非造反!”

薰俷一怔,猛然想起来,那刘备是卢植的学生。

警惕的看着卢植,董俷却没有开口。

卢植苦笑一声。“想必贤侄也听说过,那刘备曾经拜在我的门下。这个人,我很了解,为人喜好浮华。有大志,很重情义。只是此人……唉,我明说了吧。那刘备原本是在我帐下,我离开冀州地时候。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知道他也是为我考虑,所以不忍心杀他,就把他赶去了安喜县。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贤侄呢?”

这最后一句话,董俷觉得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过这老头也挺可怜,人是好人,可一辈子不得志。按照演义里面的说法,他在黄巾之乱地时候被宦官陷害。后来在阳呆着,阉寺作乱的时候,曾护卫南宫。

薰卓进京后,老头因董卓兴废立之事而愤然归隐。

留下两个学生,一个是公孙瓒,关东诸侯逐鹿的时候被袁绍干掉;还有一个刘备虽然后来成事,可现在却背着一个反贼的名号。现如今,卢植平定了黄巾之乱。虽说没有阉寺陷害,但却又引起了朝廷地猜忌。只怕以后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薰俷想了想,觉得应该把话说明白。

毕竟这里是阳。卢植和蔡之间有颇有关系。不好弄的太僵。

再说了。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却要为那不成器的学生而过来低声下气的说话。也真为难了他。

当下,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过董俷却没有承担冤枉刘备的责任,解释道:“卢公,事情就是这样。若非刘玄德欺我,我也不会找他的麻烦。而且这反贼地名头,我确实不清楚。还是来到阳之后,我从孟德公的口中听说,刘玄德被王芬按上了反贼的名声,不信您可以去问。”

卢植怎么去问?

出了这样的学生,丢脸还丢不完呢,他哪有脸去问王芬?

“原来如此!”

卢植却生出了另一番心思:那王芬是党人,素来和袁隗等人走的很近。早先袁几次拉拢我,可都被我拒绝了。看起来,这定是党人在报复我,所以连累的玄德。

“贤侄,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卢植有点羞愧,毕竟是自家学生跑去干那种劫掠的事情,说出去真丢煞脸面了。可又不忍心撒手不管,当下说:“这件事的确是玄德做地不对……如今他已经遭受惩罚,也算报应。不过,听说他的家眷……”

薰俷很爽快的说:“被我抓了!”

“贤侄,罪不及家人……我想替玄德的老母亲求个情,若是能不交给朝廷,就不要交给朝廷吧。”

“不交给朝廷吗?”

薰俷故作为难地沉吟了起来。其实他本来也没想要把刘备地家眷交给朝廷,只是如何处置,他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隐隐感觉到,刘备地家人在手里,说不定能有用处。

“好吧,这件事我可以设法解决,只是放我是不会放的,万一刘玄德找我麻烦,我总要留一些后手不是。卢公,想您也是明事理地人,当能理解我的苦处。这样吧,我保证不会为难他的家人,他的母亲,若我的母亲,定然会好好的照顾她们。”

卢植听完了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玄德,我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你今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谢过了董俷,卢植骑上马,带着

了。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一抹残红照映在卢植的身上,把他的后影拉的好长。那背影中,带着一种英雄迟暮的伤感,本来笔挺的腰身,此时也显得有些佝偻。一缕白发,在风中飘扬着。

薰俷默默的看着卢植远去,几次想要唤住他,可却没有开口。

人,毕竟是有自己的归宿!

卢植有卢植的梦想,这是一个好人,有自己的原则,只希望他将来能有个好结果吧。

“主人,我们现在……”

“回家!”

薰俷收拾心情,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们现在回家!”

******

唐周为董俷在阳买来的房子,非常的大。

原本是阳本地一个有着七八十年历史的望族住所,但因为黄巾之乱的缘故,受到牵连,全家都被处死,只留下空落落的一幢大宅院。由于原主人遭难,无人愿意居住在这里,也就弃置了。唐周来了之后,觉得薰俷的杀气,足以震慑宅院的亡魂,于是就买了下来。

也难怪,阳寸土寸金,好的宅院都被人买走,新建宅院,也来不及。

一开始的时候,唐周也不想买这么大的宅院。

可谁想到遇到了马嵩……

想到京城之中,世族林立,豪门之下,更是奴仆如云。董俷在京城,少不得和人有冲突,不如把这巨魔士留下来做护卫。一来这些人都经历过战阵,二来也对董俷忠心耿耿。有这些人在,就算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也足以掩护董俷从阳撤退。

所以,当董俷站在那宅院的仪门之时,有点发懵。

什么是仪门?

就是我们平日所说的正门。由于坐落在大街之上,故而也称之为仪门。

在三国时代,一般的平民小户,可是没资格拥有仪门的。也就是这宅子原来的主人有点身份,所以才能有这样的资格。建了就建了,总不可能把这扇仪门堵上吧。

而且,董俷身为大将军府的兵曹掾,享三百石俸禄。

其父又是凉州刺史,东乡侯,前将军,也算是朝廷的大员,身份足以配得上仪门。

只是董俷觉得,就算是在临洮的董府,恐怕也没有如此奢华的大门吧。

走进宅院之后,但见里面夹道连着夹道,楼台亭榭,假山流水,无不带着豪门之气。

院落三进,只第一进的院落,七拐八拐的,就让董俷有点摸不清楚路径了。

薰绿正在指挥虎女营的女孩子撤掉客厅里的那些家俬,换上了董俷从临洮带来的家具。

一张八仙桌,两张太师椅。

大厅两边,摆放着两排桌椅茶几。

看到董俷走过来,董绿兴高采烈的说:“相公,你看这样摆放,好不好?”

薰俷没有回答,径自走到了八仙桌旁边坐下。

扭了扭身子,他突然间笑了起来。

“相公,你笑什么?”

薰俷说:“挺好,就这么摆放吧……对了,这人员的住所,是怎么分配的呢?”

薰绿笑嘻嘻的说:“这里的房子好大,好多。第一进院落,可以让巨魔士和三弟的五溪蛮人居住。”

“有那么多房间?”

“马嵩计算过,只这第一进的厢房,一共有二百间。每间厢房三人,足够安置下来……此外前院还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正好可以供他们操练。唐周说,原来这宅院的主人,是朝中的大官,气派可真的不同。我觉得,比咱们牧场的宅子还大。”

果然应了那句话,官做的越大,危险也就越多啊!

薰俷心里感叹一声,然后问道:“那虎女营呢?你怎么安置?”

“虎女营就住在后院。那里也有很多厢房,差不多两个人能用一间,比牧场还要宽敞。我们就住在中间,大哥和三弟也住在这里……恩,大哥刚才还说,准备把他家人也接过来呢。这样子下来的话,还空了不少房子,唐周说要买些奴仆过来。”

“不要奴仆!”

薰俷站起来说:“告诉唐周,我要把这宅院修整一下,那些碍眼的假山之类的都给我平了。多建演武场……从今天开始,我要这大宅门内就如同军营,明白没有?”

“军营?”

薰绿不明白,不过却记下了董俷的话。

心里想到:大宅门吗?这话说的,倒也真是贴切啊。

薰俷走出厅堂,站在台阶上,看着已经半黑的天空,嘴角突然上翘,露出一抹笑容。

也许,这阳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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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雒阳城内大宅门(三)上

隗从皇宫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饥肠辘辘。//。0m//

张举的造反,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凡响。毕竟刚太平道刚平定下来,虽说还有边乱,可情况在董卓到达凉州之后,很快就稳定下来。目前正在对峙,董卓上奏朝廷说,最迟会在三月初就对叛军展开反击。而司隶地区的胡人,也无声的退却了。

不论太平道还是边乱,哪个不是几十万人的动荡?

区区张举,不自量力。靠着五千人打下了右北平就自以为是,真就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了。殊不知,在朝廷的官员看来,张举虽然蹦跶的很欢实,已经是冢中枯骨。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朝廷中的争斗。

对袁隗而言,这才是他所需要关注的重点。

阉寺横行,对那些投降的黄巾军官肆无忌惮的盘剥,已经让这些人感到了不满。

同时也加大了对朝廷党人的打压,先后向卢植、朱儁索贿。

卢植和朱儁,那都是老实人,可说两袖清风,哪有钱财供奉?虽然张让等人没下文,可袁隗很清楚,只怕卢植和朱儁的风光到头了!这里面,是否有皇上的意思呢?

侍婢端来了一碗鹿脯肉羹,香喷喷。

袁隗正准备用餐,下人来报:“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

“哦?快请!”

袁隗忙示意美婢把肉羹撤下,不一会儿地功夫。就见袁绍和一个青年走进了书房。

“本初,公路,你二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何遂高那里也忒清闲了吧。”

这话语中,带着打趣的味道。

袁绍笑道:“何遂高奉命入宫。估计今天是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那瘦瘦的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扭了两下身子说:“叔父,这东西坐着可真舒服,在您这里坐过之后,我回去怎么坐都觉得难受……嘿嘿,没想到那凉州的良家子,居然还有这等本领。我找人想要仿制一套,却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道。”

袁隗闻听。哈哈大笑,这心里地烦恼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青年是老袁家地嫡出之子,名叫袁术,表字公路。比袁绍小一些,此前在朱儁帐下效命。黄巾之乱平定之后,袁术就被调入了京城,如今担任阳城门校尉一职。

袁公路颇有才干,只是有些轻浮,让袁隗不太喜欢。

这二兄弟相比之下,袁隗还是更喜欢袁绍一些。虽然。袁绍只是一个庶出的长子。

书房里的家具,是董俷派人送过来的礼物。

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再说。这玩意儿却是舒服。而且实用。就说那经过将做营能工巧匠设计出来的书架吧。比之原来那几块板子搭起来的架子,也气派地多。

据说。整个阳城一共只有十套这种家具。

大将军府里有一套,迎春门内的董家大宅门里有一套。张让和赵忠,估计也从董俷那里索取了两套,此外还有骠骑将军卢植,也被送去了一套。剩下的四套家具,据说一套是要送给蔡的,另外三套,却是准备献给皇上的礼物,谁也不能用。

袁隗曾为这几套家具烦恼了一些日子。

何进、蔡各有一套,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张让、赵忠,还有卢植……

卢植如今中立,是个标准的帝党。不过听说他那学生好像因为董俷的事情而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这里面有蹊跷,估计是董俷想要弥补一下心意,所以才送去的?

袁隗很快就解开了这个心结,毕竟在他眼中,卢植没有任何威胁。

倒是那张让、赵忠也有一套家具……

是董家想要脚踩两只船?或者他们和阉寺之间,有勾连?

可若是有勾连,大可不必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贿吧。这一套家具,市值可是不低啊。

若说他们没有关系,袁隗不会相信。

后来还是荀爽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怀疑。

“袁公,阉寺深得皇上信赖,如今气焰正嚣张。如果他们真想为难什么人,就算是有大将军和我等阻拦,估计也不太可能。特别是在这阳城里,谁敢忤逆他们?那董家子能反抗吗?能拒绝吗?嘿嘿,既然他明目张胆的送礼,未尝不是向我们表明心迹地一种方式。事无不可言,非问心无愧之人,绝不会这么做。莫要忘了,我们现在不也在向阉寺退让……连我们都没办法,区区一个董家子,能做什么?”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对荀爽还是很信赖地,因为他曾经是个党人。

袁隗解除了疑心,也就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听袁术夸奖他地家具,顿觉很有面子。

“对了,那董家子最近干什么呢?”

袁绍苦笑道:“还能干什么……那小子真是个败家子,好好的一个宅子,硬是被他改成了练武场,

操练不停。左邻右舍都苦不堪言,可偏偏不敢过去父,那小子练兵却有一套,我虽然没进去,可从那门前的侍卫可以看出,训练有素。”

袁术冷嗤了一声,“兄长也太过夸奖那董家子了吧。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练兵……我看是小孩子把戏还差不多。那小子夺了你兵曹的职务,你居然不生气?”

“有何值得生气,只要对袁家有好处,我又有什么舍不得?”

袁隗听这话,觉得非常顺耳。

“本初的胸襟果然宽广,公路要多多向本初学习才是。”

袁术一向看不起袁绍,闻听这话,顿时不快。但在袁隗面前有不能表露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何遂高还没有让他接掌大将军府地兵将吗?”

“没有……估计大将军也是对那董家子不放心吧……不过这样也好,就让那董家子挂个名头就是了。真要是把兵权给他,我还真担心那小子把大将军惹怒了呢。”

袁隗想了想,“他最近除了练兵。还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除了去拜访了一下蔡的府上,基本上没怎么出门。蔡年前就回乡祭祖了,那小子也没有见到蔡。从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应该没有威胁。”

“那就好……”

袁术突然坐直了身子,“叔父,听说蔡伯并不是单单为了回乡祭祖。”

“哦?”

“我听人说,年前时。蔡伯的女儿回家了。”

“可是那蔡昭姬回家了?”

“正是!”

袁绍很少打听这些事情,疑惑地问道:“蔡家地女儿,不是嫁给河东卫氏了吗?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挺有才气……哦,卫仲道……公路,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卫仲道?那小子我早就说过,是个短命鬼。”

袁术一撇嘴巴,冷笑道:“蔡伯的女儿嫁过去没多久,卫仲道就死了。据说老卫家……嘿嘿,你也知道,卫行那老儿。素来有爬灰儿的习惯,估计是……蔡伯的女儿回来没多久,蔡伯就带着她回陈留去了。估计最早也要到四五月回来。”

“老卫家的人。能放她回来?”

“当然不会放喽。”袁术提起这种事情。就显得格外来劲儿。他兴致勃勃的说:“我听人说。当初蔡伯地女儿是逃出来的。老卫家还派了人去追赶,结果一个都没有回去。连带着那老卫家的卫正,也被人干掉了。估计老蔡头也是为了避难吧。”

袁绍皱了皱眉头,“你是说蔡伯的女儿,弄死了卫正?”

“我可没这么说……”

袁术没好气的回答:“只不过卫正确实死了,隔了几个月,蔡老头的女儿才回家。”

袁隗问道:“公路,你从哪儿打听的这消息?”

“嘿嘿,老蔡头的门子被我给买通了,他告诉的这些事情。”

袁隗和袁绍更加疑惑,“你好端端的买通老蔡头地门子干什么?打听这些事情又是为了哪般?”

袁术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叔父,侄儿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叔父帮忙。听说蔡老头的女儿不但才情高绝,长得更是如花似玉。我想请叔父过去说项一下,为我做个媒人。”

“这……你妻子又如何办呢?”

袁术说:“我可以娶那蔡老头地女儿做妾啊……反正也是个寡妇。”

“胡闹!”

袁隗抓起笔筒朝着袁术就砸了过去。也幸得袁术手疾眼快,躲闪开来。

“你可以娶她做妾,你有没有想过,那蔡老头会不会答应?别说那蔡昭姬只是一个寡妇,就算她嫁了三次、四次,一样也是做大,而不是做妾。我若是上门说这话,估计那蔡老头会拎着刀满街地砍我。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明白了没有?”

袁术心有不甘地哦了一声,而后又低声道:“要不,我休了家里的婆娘,娶蔡昭姬做正妻。”

“胡闹……”

袁隗看桌子上没东西了,气得拍着桌子骂道:“你那婆娘,是你爹当年为你订下地妻室,不但是皇室中人,更是扬州的望族。你若休了她,定会惹恼扬州世族,这后果……我早就告诉过你,和你哥哥学着点儿,莫要天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老头真的发火了!

袁术吓得不敢再吭声。

待火气平息了一点之后,袁隗想了想,“本初,那董家子的事情还要派人盯着点。至于蔡老头,他现在很明目,我们也不要去找他麻烦,这老家伙的火气现在是越来越大,听说上次和皇上也是拍桌子瞪眼,活脱脱人越老,脾气越大,别招惹。”“侄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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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雒阳城内大宅门(三)下

子过的飞快,眨眼间就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QΒ5、cOM

迎春门外的大宅门里,整个前院都变成了演武场,每天喊杀声,操练声不断。

前院不安宁,这后院也是一样。

一帮子不甘输给爷们儿的姑娘们,居然有样学样,把后院也演变成了一个操场。

如此一来,这左邻右舍可就倒了霉。

每天一大清早,就能听到大宅门内发出的口号声;大半夜的,那门内还不停的传出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响。

迎春门内,大都是官宦家庭,那受得了这个?

有人就跑过去找事,可还没有到门口,就看见门前的侍卫目光森冷的看着他们,身上的杀气,更是令人冰寒彻骨。那架势分明是,你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是没有愣头青过去,仗着人多想要进去讲理。

但门口侍卫一声召唤之后,从门后就涌出一百多五溪蛮人,那模样,那气势……

啧啧!

心里不服气,可又比不上人家的人多。

找大将军去诉苦,何进却呵呵一笑,“小孩子嘛,精力旺盛也是正常。你不让他们演武,难道想要他们去你家做客?我若是年轻一点,也想去好好的演练一把呢。”

这话里有话,是个明白人都能听出来,大将军是护着那大宅门里的主儿呢。

一来二去之下,也就习惯了这种声音。

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在迎春门内,再也没有什么宵小跑出来捣乱了!

天气很好,阳光也很明媚。

虽说那风还是很凉,却已经没有了隆冬的刺骨。

演武场周围。栽着一排树木。薰俷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的骑着马舞动独脚铜人槊。

“谁还敢来?”

这是他每天必修的课目,和巨魔士们过招。

只听说过董俷有虎狼之将的名声,但却没有真正见过董俷的厉害。

巨魔士中,难免有人感到不服气。于是就上来和董俷过招。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三个人、五个人、乃至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可没有一人能在董俷马前走上三合。

虎狼之将,果然名不虚传。

巨魔士在钦佩地同时,和董俷也产生了浓浓的情感。

这个主公。没架子,而且也很随和。虽然操练的时候非常严格,甚至经常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折腾他们。但不可否认,严格的训练,还有那些古怪的玩意儿,让巨魔士们获益匪浅。最明显的就表现在。和薰俷过招,撑的时间增加了。

刚开始十个人上去,也只能撑上十来个回合。

薰俷大力沉,更兼胯下马象龙几近通灵,非常凶狠。

常常是一个回合下来,就会有一人退出。而如今,巨魔士地马术不但有了提高。反应也好,招数也吧,都比从前大大的进步。至少,现在能撑个二三十回合了呢。

薰俷每天都会把巨魔士修理一遍,巨魔士们也都麻木了。

看着校场中的董俷,人如雄狮,马似蛟龙,嚣张的大声叫喊。典韦和沙摩柯就觉得不爽。

“二哥(二弟)莫要嚣张,我来斗你!”

二人同时策马飞出,一个挥舞铁蒺藜骨朵,一个手舞双戟,成夹击之势扑向董俷。

“嘿嘿,谁怕谁啊,来就是了!”

薰俷也不拒绝。催马迎上。三人马打盘旋。站在一起。

这三个人。都是力大无穷,杀法骁勇刚猛之辈。战在一处时,那个叫精彩,看的观战之人不停的叫好。

薰绿和任红昌也跑来观战,后来干脆推开正在擂鼓地董铁和成蠡,二人大声助威。

咚咚咚咚……

令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隆隆响起,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唐周陪着曹操来到了校场。

看到战场中的三人,曹操的眼睛灼灼闪亮。

“真虎狼之将,真虎狼之将啊……伯先生果不欺我!”

那战场上,尘烟滚滚,战马嘶喊,人声鼎沸。说实话,典韦和沙摩柯联手,董俷还真的感到吃力。一对一,他绝对可以稳操胜券,可这一对二,却显得力有不逮。

三人打了百余个回合,董俷狼狈的跳出圈外。

“不打了!”

“嘿嘿,为何不打?继续啊!”

沙摩柯气焰嚣张,手舞铁蒺藜骨朵大声叫喊。

薰俷气恼的说:“你二人欺负我一个,不是真英雄。他日代我换了兵器,看你二人还能嚣张?”

沙摩柯和典韦放声大笑。

观战地巨魔士们,也忍不住开始起哄。

曹操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怎地如此没大没小?”

唐周笑道:“孟德公莫要见怪,这些人都是主公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兵,平日里如同兄弟一般。主公练兵时严格,但是在其他的时候,还是非常随和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原来如此!”

气喘吁吁的跳下马,有成蠡上前,董俷把大槊交给了他。

“孟德兄,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薰俷光着膀子走上来,有任红昌拿着他的大氅上前,给董俷披在身上。

曹操很诧异的看了一眼任红昌脸上地面具。其实在董俷来阳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虎女营。

心里不免奇怪,甚至很不适应。

但想想董俷出身凉州,心中也就释然。

何颙等人说过,董俷不过是个粗鄙之辈。在曹操看来,粗鄙未必,但不守礼法,却是有的。

“董兵曹果然是勇武,刚才这一番撕杀,看的曹某心惊肉跳啊。”

薰俷带着沙摩柯和典韦过来,笑呵呵的说:“都是些小把戏,不值得孟德兄夸奖。”

客套了一阵之后,曹操和董俷来到了议事厅。

在太师椅上坐下。曹操忍不住又是赞叹了一阵子。

“俷公子一来阳,就引得各方关注。呵呵,先是把那何伯求臊了脸面,又退出这,这叫太师椅,引得各家商户纷纷模仿,如今,这凉州家俬。可算得是风潮啊。”

薰俷从薰绿手中结果丝帕,擦了脸上的汗水。

“小把戏,孟德兄莫要见笑……我已经让牧场地工坊赶工打造几套送过来,若是孟德兄喜欢,我到时候留一套给你。都是些小玩意儿,俷甚喜爱之。以至于父亲常说我不务正业。”

薰卓有没有骂过董俷不务正业,曹操是不知道。

但曹操却很清楚,董卓对董俷这个儿子,是非常地自豪。

当下笑了笑,把话题扯开。

薰俷问道:“孟德兄今天来找我,莫非是有什么事吗?”

曹操挺了挺腰板,晃动了一下有点发酸地脖子。大家都是坐在太师椅上。可薰俷的个头太高,以至于曹操是一边坐着,一边要仰着头说话,感觉好生地不自在。

可如果不看人的话,有显得很没有礼貌。

心中只得苦笑,很这太师椅为什么不做的高一点呢?

“俷公子来这阳也有些日子了,可我听说,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的在家里演武操练?”

薰俷挠挠头笑道:“非是我不愿意出门。一来我在阳认识的人不多,除了伯先生之外,也就和孟德兄你熟悉一些。如今伯先生返乡祭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大将军又不给我事情做……这兵曹掾当了快一个月,却没有见过我的士兵。”

“这个,想必是大将军担心公子你劳累。故而不忍让你操劳。也是好意。也是好意。”

“我自然也知道大将军是好意。可我生性好动,没事做地话就难受。出门前。父亲曾让叔父再三叮咛我,不要在外面招惹是非。不招惹是非,最好还是呆在家里面。”

曹操哑然失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董俷还真是个实心眼儿,不过这也能看出来,是个孝子。

“今日天气正好,曹某前来,是想要邀请公子出门走走。曹某也没甚事,可以带公子你看一看这阳的风土人情。嘿嘿,这阳城内,好玩儿的去处还真不少呢?”

“哦,那可要麻烦孟德兄了!”

在阳呆了一个月,各方面都在观察董俷,同样的董俷也在偷偷的观察各方。

此时的曹操,还是个热血青年,身上看不出半点演义中那种乱世奸雄地影子来。

为人很热诚,说话做事也颇为干练。

薰俷时常觉得,如果汉室不乱,也许这曹操,真的会成为一个治世能臣呢。

当下就换了衣服,内罩牛皮筩袖铠,外穿一件黑色的文士装。头上发髻扎了一根飘带,肋下佩剑,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这折扇,还是董俷在牧场的时候鼓捣出来的东西。

蔡侯纸颇为昂贵,故而这折扇的扇面,是用上等的丝帛制成,只是扇面上空白一片。

曹操在客厅里等候,当董俷走出来地时候,险些把曹操呛死。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薰俷生的丑也就罢了,偏偏体格魁梧健壮,活脱脱一头野兽。穿盔甲或者是武生装,曹操都不会觉得太意外。可他偏偏穿着一件文士装,那感觉,真的是太可笑了……

不过,当曹操看到董俷手中的折扇时,眼睛突然一亮。

“俷公子,你手上的,是何物?”

“哦,不过是我闲暇时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着话,他手中折扇一抖,刷的扇面打开。那气度,配上他一身文士装扮,倒也有了几分雅致。

曹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真是妙不可言?

“孟德兄,若是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几把,送你一把也没关系!”

薰俷说着,扭头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见薰铁拿着一把楠木白丝帛制成地折扇就走了出来。

“如此,曹某却之不恭了!”

曹操接过了扇子,学着董俷的模样刷的打开折扇,果然这气度,这风范噌噌噌的涨。

“俷公子,请……”

“孟德兄先请!”

“那不如我们携手而出!”

“如此,大善!”

薰俷一把抓住了曹操的胳膊,二人哈哈大笑着,并肩走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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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月旦评(恳请月票)

扇在手兮,美人我有!

曹操感觉很feng骚。\。qВ5、c0М\\可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身边有个更feng骚的人,遮掩了他的光芒。

九尺多高的巨汉,骑着一匹比普通马要高出一头的纯血西凉马。

曹操觉得,他就不应该和董俷走在一起。虽然也骑着马,可是比起象龙,显然不是一个等级。个头本来就矮,如今连战马都矮了一头。何况那象龙本是西域马王,岂能容一匹普通战马和它并肩。只哼了一声,曹操的马就不由自主的落后半个身子。

这感觉,分明就是个跟班的小厮嘛!

典韦和沙摩柯的战马,比不上象龙,可那也是西凉少有的纯血宝马。

当曹操被三个巨汉夹在中间的时候,人们的目光经常会自动略过他,落在董俷身上。

丑归丑,可别有一番阳刚之气。

那文士衫的型号很大,可穿在董俷的身上,依旧是鼓鼓的。身上的肌肉把那文士衫撑得格外有型,把面容的丑陋,倒是也遮掩去了几分,引得路边人啧啧称奇。

手里的折扇,明显也比董俷的折扇小了一号。

曹操倒是可以理解。这折扇在他手里可能正好,但是若放在董俷手里,势必就小了些,想必是特制的吧。

不过,感觉上就好像被压了一头。

曹操悄悄的把折扇收起来,心道:我不和你比feng骚。回头我去找别人。

成蠡和董铁,带了二十名巨魔士,跟在后面。

这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迎春门后,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又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曹操强作欢颜,热情的充当地头蛇,介绍两边的风物。

可很显然,董俷这三人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尽是往人多的地方走。招引更多目光。

从走进阳的那一刻开始,多方的目光就在注意着董俷。

心里非常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招揽人,和别人接触,只怕是要很多人不放心。

薰俷既然决定要把调子放的高一些,索性就把一切行动都放在那些人地眼皮子下。推倒花园,建立演武场。唐周等人不是没有劝阻过薰俷。可关键在于,这么多目光注视着你,你有什么秘密可言吗?好吧,既然大家愿意关注,我就让你们看。

在大宅门内操练人马,包括今天的出门,董俷就没想过要低调行事。

那巨魔士一个个如狼似虎。令行人远远看见,立刻躲闪一旁。曹操很无奈,想当初他任阳北都尉,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横行于市的行为,没想到今天却也要参与其中。

“孟德兄,今天怎么这街上的文人士子这么多?”

曹操醒悟过来,忙回答道:“哦,今天是许子将月旦评的日子。故而各地士子。都云集阳,以求得许子将金口评定。俷公子,有没有兴趣也却参加这月旦评呢?”

薰俷一皱眉,“那许劭,不是南阳人吗?怎么跑阳来了!”

评书里曾经提过此人。

想当初董俷觉得,这个人应该属于那种很了不起的隐士。可在这个时代,董俷才知道。这许子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穿了。这个家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地虚伪小人。

不过。他的月旦评的确是很有名气,也很有权威。

如果能得他评定。甚至比得到那孝廉、茂才之类的功名更加有用。

薰俷并不想要什么虚名,可想想,觉得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差池。毕竟,这月旦评在当时还是一件了不得的盛世。

曹操笑道:“许劭其人……嘿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南阳兵祸,他第一个逃走。后来跑到了阳,就继续他的月旦评大业。如今,这声名反而越来越盛了。”

“孟德兄似乎对此人没有好感啊!”

曹操冷笑一声,“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好感。当初若不是想要靠他地评定重返阳,我甚至不屑于找他。那厮还冲我拿架子,我把宝剑朝案子上一放,给了我一个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的评定。枭雄不枭雄,我无所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如冠军侯霍骠骑那般,为我大汉开疆扩土,马革裹尸还,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薰俷不由得沉默了……

这,真的是评书里那个枭雄曹操吗?

“孟德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薰俷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半句却是:只要这大汉江山不乱,你定是治世的能臣。

气氛好像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曹操叹了口气,没有接董俷这个话茬子。

一行人从迎春门转入正阳门大街,远远的就看见一幢宅院门口,有许多士子正在恭候。

大门紧闭,外面人声嘈杂。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跑过去敲门。

“都站在外面做什么?”

曹操笑道:“没什么,这也是许劭老儿故作神秘地噱头。说是一月只有三评,谁能进的大门,就为谁做评定。早先本初也来参加过,还沐浴更衣,非常的隆重。过去一叫门,这大门就开了……其实,也不过就是趋炎附势而已,装什么世外高人啊。”

看起来,曹操对这个许劭的感官

一般的差呢。

薰俷骑在马上,笑问道:“那上次孟德兄你是怎么进的大门呢?”

“我?”

曹操神秘一笑,“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看他那脸上的笑意,董俷就能猜出,这黑厮定然用地不是什么正道地招数。无非坑蒙拐骗,至于怎么进去地,曹操不愿意说。薰俷也懒得去问,兴致勃勃地看着。

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进去。

薰俷有点不耐烦了,“一个个好像呆头鸟似地站在门口算哪门子事情?若是我,过去一脚踹开大门,不就得了吗?”

声音大了点,被周围的士子听到。

立刻站出来一群人大声指责,说什么董俷不懂礼数,有违先人之礼。

一开始。薰俷还懒得去理睬这些家伙。

大家都不容易,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敲开大门,心里憋了一股子火气,也难免。

可这些人却是不依不饶,破口大骂。

别看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可骂起人来却是花样百出。

有人说。文人最***尖酸刻薄,骂人不带脏字,但句句和你祖宗十八代发生联系。

薰俷那是什么性子,一开始是觉得无趣,但渐渐的,脸上就起了阴翳。

至于沙摩柯和典韦,有点听不明白这些读书人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那些骂人话。

不过见董俷的脸色不好看,这两个人也有点生气了。

很明显,这些人在进行人身攻击啊!

“西平,莫要冲动啊!”

两个人聊了一路,彼此也都算是熟悉了,曹操干脆直呼董俷的表字,以示关系亲密。

“不是骂你,你自然不会冲动。”

“西平。若这里是在南阳,你干什么都可以。可这儿是阳,这些人中间有不少出身太学。而许劭又很得皇上的青睐,你若是招惹了是非,这帮人定然不会饶你。”

“他们饶我?我他妈地能饶过他们就算他们祖宗烧高香。”

薰俷勃然大怒,马鞭遥指那紧闭的大门,“尔等一群腐儒。被一个虚伪小人骗得好像白痴一样站在这里。我好心的点醒你们一条路。你们居然不识好人心。翻过来骂我?骂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骂我家人?尔等那圣贤书。难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好像霹雳一声,令门前顿时安静。

光顾着骂人痛快了,却忘记了斯文……

薰俷这一怒,周围的巨魔士同时发出咆哮。

胯下战马唏溜溜暴叫不停,刀枪并举,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沙摩柯摘下铁蒺藜骨朵,在地上蓬的一砸,“那个混蛋骂我二哥,给我站出来!”

站出来?

这时候站出来,那才是傻鸟一个!

看这帮人的架势,分明是恼羞成怒。若是被他们砍了脑袋,那绝对是非常不划算。

但也不是没有胆子大地人,用带着颤抖的嗓音说道:“你等一帮粗鄙武夫,懂什么圣贤之道?有胆子,你过去砸开大门,我等立刻向你赔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鄙夫撒野?那门内,是连皇上都敬重的许先生,岂能容你无礼?”

“若我砸了大门,我也不要你们赔礼,滚出来献上你们的狗头,可敢?”

薰俷怒吼一声,四周鸦雀无声。

“你敢砸,我就把这脑袋给你!”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人群中吼了一句,立刻让众书生呼喊起来。

开玩笑,一个鄙夫,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我等可都是读那圣贤书,知大道的人。

曹操也看出来了,董俷是真的火了。

“西平,别冲动!”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董俷一声怒吼:“巨魔士,给我砸了那大门。我倒要看看,那挂羊头卖狗肉的虚伪小人,有甚本领。”

薰铁和成蠡,那是素来唯董俷命是从地人物。

闻听立刻大喊一声,带着巨魔士催马就冲向了许劭的大门。

士子们那曾见过如此蛮横的人物,居然在这闹市中,众目睽睽之下跑去砸许劭的大门?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那大门很结实,可怎么能经得起巨魔士的轰砸。三两下,诺大的朱红大门轰然倒塌。

薰俷纵马冲上大门台阶,厉声喝道:“许子将,我兄弟三人今天,就请你评上一评。”

曹操被董俷这种胆大妄为的举止真的吓住了!

老天,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地人?蛮劲儿起来了,看样子天王老子都无法劝阻啊。

逃走?好像有点不义气。

不走的话,定然被一群士子骂死?

曹操想了想,心道一声:也罢,今天就陪着这董蛮子发一次疯吧,反正已经到了这地步。

想到这里,曹操催马也上了台阶。

在门口大叫道:“子将先生,我们已经进的门来,还请点评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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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董俷掌兵(恳求月票支持)

劭字子将,南阳人。\、QΒ⑤.CoM\

年过四旬,长到很清秀,虽已经过了小帅哥的年纪,却依旧是齿白唇红,脸上看不到半点皱纹。颌下三缕黑须,一袭青衫,外罩锦袍,正端坐在府中的大厅之内。

薰俷三人闯进了大厅,巨魔士呼啦啦把厅门封住。

府内的家人们还想冲上来表现一番,可是看那巨魔士杀气腾腾的模样,又退缩了。

也不管许劭是何等错愕,董俷大马金刀的在厅中坐下。

这时候,曹操才跑了进来,看到董俷和许劭大眼瞪小眼,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咽了回去。

许劭听到外面的骚动了没有?

这毫无疑问。从大厅到大门,还不到百步的距离。若按照后世标准的军姿步伐计算,三步两米,百步也不过六十多米而已。董俷嗓门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只是,这许劭也许是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来砸他的门。

等董俷走进来的时候,他又不禁被董俷三兄弟的相貌吓了一跳,半晌也说不出话。

好半天,回过了神。

许劭气得双手发凉,手指董俷道:“你好大的胆……你,你,你……”

这‘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薰俷有点不耐烦的一摆手,跪坐案前大声说:“不用再‘你’了。我叫薰俷,表字西平,乃大将军府兵曹掾。今日前来,是想请你评上一评。按照你的规矩,只要头三个能进你大门的人就能获得资格。现在我们三兄弟都在这里,你赶快开始吧。”

砸了人家的门,却要人家来评定!

许劭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胆妄为的人物。

“曹孟德,这是你的朋友?”

曹操连忙摆手。“许先生,您有气别冲我来。今日,曹某也不过是个陪客而已。”

说着,他两手一摊,指向了董俷。

“滚出去!”

许劭大发雷霆之怒。

薰俷细目一眯,脸上露出森冷地笑意。

这表情在曹孟德的眼中,看着要多帅就有多帅。原来眯起眼睛,居然会有如此效果?

薰俷说:“许先生这是自毁规矩。不准备履行诺言吗?”

许劭怒道:“我哪怕给那贩夫走卒评定,也不会给你一个字。”

“反复小人,胆敢欺我?”

薰俷一拍桌案,长身而起。

雄壮的体魄,别看穿着文士衫,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威压。语气森寒,格外冰冷。

许劭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就是不评,你待怎样?”

“若不评,那我就给你评一评……我观你难活过今日,不知道你信,还是不信?”

外面董铁进来,将一把斩马刀递到了董俷的手中。

曹操也被董俷给吓住了!

这位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拔刀子?

“竖子若不杀我,就连那畜生都不如……”

许劭还要继续硬气。就听锵的一声龙吟,长刀出鞘。斩马刀刃口闪烁寒光,呼的就朝着许劭劈下来。咔嚓,许劭面前的桌案被劈成了两半,只吓得许劭再也不敢开口。

“尔敢再说一句?”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许劭如今正是这种状况。斩马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口紧贴在他地肌肤。那寒气,从毛孔中渗透进去。许劭这回是真的怕了。这辈子,他所到之处,莫不是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恭维着他,又何尝遇到过这种人,这种事情。从薰俷那如同铁铸似的坚稳大手来看,这丑鬼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之辈。

屈服。坚持?

这关乎生死。一念之差。可能就要丢掉性命。许劭虽然外表坚强。可内心却极为懦弱。

曹操旁边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子将先生,西平杀人。多过牛毛。他可不会像我那般,只是吓唬一下而已。你要考虑清楚,评不评的无所谓,丢了性命可是大事。”

大门外,众多人看着许子将,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子将羞愤不已。

上一次,那曹孟德先是用天子之名骗他开门,而后持剑固请,迫地他说出了评定。

可那毕竟没什么人啊。

屈服了,日后这名声也就算完了。

不屈服吧,那就立刻会有性命之虞。

“我评!”

许子将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名声和性命相比的话,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吧。

锵,长刀入鞘。

薰俷在一阵嘘声中端坐。

许子将先看了一眼沙摩柯,“尔为蛮人,实暴虐之徒,必不得好死!”

沙摩柯闻听气得长身而起,环眼圆睁,厉声喝道:“匹夫,你可敢再说一遍?”

外面的士子也是一阵欢呼。

在他们看来,子将先生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反击董俷的粗暴,果真不愧有大师风范。

就连曹操,也眉头一皱。

这许劭,居然会如此带种吗?上次他可没有表现的这么硬气啊。

许子将此刻心静如水,用一种古井不波的语气说:“我评人,既然评了,从来是实话实话。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生性暴虐,虽能贵为蛮王,也不得好死。”

薰俷拉住了沙摩柯,示意他稍安勿躁。

许劭目光又落在典韦身上,“尔一蛮夫,有樊哙之勇,然不得善终,尸骨无存。”

带种,真***带种啊!

曹操看许劭地目光有点不一样了。

典韦也是个老实人,可听完了这话,也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哇呀呀的暴跳如雷。

薰俷却吃了一惊。

历史上有

摩柯这个人,他记不清楚。

历史上,沙摩柯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他也印象不深。

可典韦,不就是最后不得善终,尸骨无存吗?若这老头所说的发自真心,倒也却有本事。

许劭也不理典韦的暴怒,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董俷身上。

“咦?”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瞳孔放大,手在大袖中不停的掐算,看了半天之后。突然哇地喷出一口血雾,仰面倒地。

“子将先生!”

许劭剧烈咳嗽,脸色苍白。

有仆人扶他起来,婆娑胸口。半晌后,许劭才缓过气来,大声道:“这不可能!”

曹操一怔,“先生说何不可能?”

许劭却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又转向了沙摩柯和典韦。

这一次,却让他面如白纸,咳嗽连连,瞳孔更是扩散,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时间,那大门外鸦雀无声。所有地目光。都集中在许劭的身上,带着疑惑和不解。

“你,你,你……”

许劭指着董俷,“你明明只是一卑微小人,为何,为何……这二人的命数在刚才还是大凶,可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却变了样子。你,将为汉室蛮王,享尽荣华富贵……你,原本是不得好死的命脉,如今却变成了功成名就……而你,实乃恶汉……”

先指董俷,后指沙摩柯。再指典韦。最后重又指着薰俷。

许劭一席话尚未说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倒在席上。

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薰俷也糊涂了!

看看典韦,看看沙摩柯。这二人也都是一头雾水,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还在骂不得好死,一眨眼就改了措辞?而且听许劭的口气,分明他二人地命,都是因董俷而变。

曹操也傻了……

******

许劭在评定了董俷三人地命数之后,当夜吐血而亡。

薰俷三人因此而名声大噪,一夜之间,阳城是家喻户晓。

消息传到了大将军府地时候,何进正和家人围坐在董俷送来地圆桌旁一起用膳。

听到这个消息,玉觞铛的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许子将,死了?”

“没错,就是在评完了董兵曹兄弟三人之后,死了……”

何苗绘声绘色地说:“大哥,你是不知道,当时那情况有多么的曲折。许子将本来被逼评定,指着薰俷那两兄弟破口大骂。可没成想看薰兵曹地时候,却突然吐血……然后又重新评定了董兵曹那两个兄弟。原来薰兵曹的三弟,还是五溪蛮王子。”

何进那里会管一个蛮人王子的事情。

“那董俷可曾动手?”

“不曾!”

“许子将又怎么会吐血呢?”

“不清楚……后来那老头只说董兵曹是恶汉,就死了。”

何进还想要再问,这时候何真何老太公却开口了,“遂高,有道是天机难测啊。想必是那许子将泄露了天机,故而遭到天谴。这世上莫测之事诸多,还是不要追究,省的连我们也受到牵连……那董俷恶汉也好,善良人也吧,与我等有甚干系?”

“可许子将一死,只怕天下人都会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啊。”

“怕甚?”何老太公冷笑一声,“遂高,有些时候,你太谨慎了。天下人?嘿嘿,我看了不起也就是一群腐儒而已。难不成你还以为,袁会为那些腐儒站出来说话吗?许子将是什么人,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只怕他这一死,会有很多人开心还来不及呢。莫担心,事情没有到来,别庸人自扰。若是来了,那就如薰家子说的,兵来将挡。想我何家,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你手握天下兵马,怕个甚啊!”

一席话,说的何进也不禁连连点头。

没错,我怕个甚?

何真接着说:“不过那董家子闹出今天这一出来,恐怕也是闲地发慌所致。你把他召来阳,又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去做。年轻人,难免精力充沛,喜欢惹是生非。你最好还是给他个事情,别让他再闹出事端来……否则,你就让他回临洮去。”

何进闻听,苦恼不已。

他何尝想让董俷在京城里惹是生非来着?

不过老头子说的也有道理,不给那小子找点事情做,只怕这事情会越闹越大。

可是让他把何府兵马交给董俷,他还真的有点不太愿意。毕竟,满门大小的安全,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实在不放心。但不管怎么说,那董俷也是大将军府的兵曹掾啊。

何苗看出了何进的忧虑,当下开口道:“哥哥,你若是不愿意把府兵给那小子,何不让他去掌那支人马?自妹妹入宫之后,那支人马不一直在你手中吗?只是那些人……嘿嘿,被咱们丢在西园,……算起来也是咱的府兵,就交给那小子玩儿去吧。”

“你是说,鸾卫军?”

何苗一笑,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全天下人也都知道大将军你是在处罚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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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鸾卫军

俷垂头丧气的走出何进的书房,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的。\\。qΒ⑤。c0m//

风,很轻柔。

早春的气息,给本就繁华的阳城更增添了几分生机勃勃的情趣,路旁的树,也绿了。

曹操就在大将军府仪门外等待,看到董俷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西平,大将军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先是不由分说的把我臭骂一顿,就差撸袖子上来揍我了。不过我态度还算诚恳,大将军骂了几句之后也就不说什么了,让我滚回家去闭门思过。”

“回家?是回临洮吗?”

“是的话就好了!”

薰俷长叹一声,道:“马上就要对羌人反攻了,如果能回去的话,还可以赶上报仇呢。大将军让我留在阳,过两天去军营报到,说是省的我天天没事做,惹是非。”

曹操哦了一声,转身要上马。

突然,他又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董俷问道:“让你去军营?这么说,大将军把府兵给你了?”

薰俷这边已经上马,摇摇头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是哪部分?”

薰俷歪着脑袋想了想,后来有从顺袋里摸出了一个青铜符节,“就是这个。”

“鸾卫营校尉?”

曹操轻声的念了上面的古拙文字,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刚开始还保持着仪态。可随着笑得越来越激烈,最后甚至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笑不停。

薰俷愕然地看着曹操,“孟德兄,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曹操摆手准备上面。

肯定有问题……

薰俷怎么可能这么就放过曹操,一催马,过去抓住了曹操的衣领子,急道:“孟德兄。你把话说明白,否则可别想走!”

也真的是急了一点,力气大了一点,把曹操硬是提溜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这大街上的,被这丑小子这么拎着,活脱脱一副老鹰抓小鸡的样子。多丢人啊。

曹操急忙大喊,董俷也意识到这个姿势似乎是很不雅观,连忙松开手,险些把曹操摔了个跟头。

蛮夫真是蛮夫,这蛮劲儿上来了,什么都不顾!

曹操站稳之后嘀咕了一句,苦笑着对董俷说:“这鸾卫营……说起来可就话长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再慢慢的说,如何?我估计,你那大宅门外面,这会儿正热闹呢。嘿嘿,你那脾气还是晚一点回去,省的蛮劲儿上来惹是非。”

“这个,也好……孟德兄说地方。我做东。”

“甚好,甚好!”

曹操家里也不缺钱,但是在这阳城内的花销实在太大。如今有冤大头出现,他怎能放过。

这二人如今关系非常好,特别是在经过了月旦评事件之后,两人就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

许劭死了,阳城内地大小名流或多或少的都表达了不满。

每天一大早。那迎春门内的大宅门外。就会聚集了一帮文人士子在谴责董俷的暴行。

不管那许劭的人品如何。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士族一员。

薰俷固然也没有做错什么,那月旦评的规矩是许劭定下来的。可没有说过不许硬闯。只是这件事做地,非常之有辱斯文。更重要的是,那薰俷气死了许劭之后,居然跑出门要那些先前和他打赌的士子文人们履行赌约,把脑袋都乖乖的交出来。

这些文人士子,打赌的时候一哄而上。

眼看着董俷真的蛮干,却一个个都缩了回去,没有一个人承认他们答应过这个赌约。

气得董俷当时拔刀就要砍人。

幸好曹操跟在董俷的后面,一看情况不好,立刻扑过去把董俷拉住,这才没有造成血案。可人们也都看出来了,这凉州董家子是真敢杀啊,如果不是曹操拦住,说不定这月旦评大门口就血流成河了。

蛮夫,恶汉……

这也就成了文人士子们地口头禅,说什么事情的话,都是:“莫要去学那恶汉如何如何!”

要知道,这可是许劭最后一评,董俷这恶汉的名头想不出名都不行。

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曹操,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

许劭那句话是:你实乃恶汉……

很明显,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恶汉什么?曹操感觉到,那恶汉二字后面的,才是关键。

但,许劭死了!

这谜底也就无人知晓。

有时候想想董俷那三兄弟,曹操就有些感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人,也许是老天要把他们凑在一起的。本来都是大凶之命,不成想三个大凶之人聚在一起,却变成了大吉之相。而其中的关键,恐怕就是那个来自临洮的凉州董家子。

越想,就越觉得这里面奥妙无穷。

许劭地死,有好有坏。至少对曹操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由于他和董俷走在一起,也使得大将军对他的注意增加了许多。特别是曹孟德原本就是有名气的人,加之才能出众,许劭还给他点评出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的评定,使得曹操的声誉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只是他和薰俷混在一起,也让他毁誉半参。

可不管是毁还是誉,大将军对他明显看重了不少。

在接见董俷的头一天,将军府例行会议的时候,曹操地位子明显地向前挪了不少。

这世上,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利有弊,利弊相

机会往往就在这利弊之间隐藏。只看是否能够捕捉到。

******

位于南宫门外,有一座很宏伟地酒楼,名曰英雄楼。

在阳城,不知道英雄楼的人地确不多,除非你不是阳人。

英雄楼之所以闻名,皆得益于这酒楼的主人。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的王越,在仕途无望之后,潜心于剑道修行,修为日益高深。其门下弟子也不少。虽说王越真正的弟子只有一个,但那些记名的学生,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王越的指点提携。

特别是王越成为皇子辨地剑术老师之后,有一些出身不错,家中又有钱帛的记名弟子借着王越这股东风,居然成功走上了仕途。而投桃报李,这些弟子又在南宫门外的大街上见了一座酒楼。这就是英雄楼。

既然是英雄楼,非英雄没入。

而评价你是否为英雄的条件很简单,一是你出的起价钱,二是有些身份地位,而后绝对可以在这里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王越如今对仕途已经没了欲念,可门下弟子的这番心意,却接受了下来。

非是他贪财。只是他门下有不少出身贫贱,甚至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地贫苦人家弟子。

王越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是个官迷,但绝不能否认他的人品。

也正因为这一点,汉帝刘宏选择了他为刘辨的剑术老师。这酒楼中的侍者,多是受王越提点的记名弟子。在这里一来方便聆听教诲,二来可以赚些钱帛,保证衣食无忧。三呢。还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一些高官贵人,说不定那一天就能飞黄腾达。

薰俷听说过这座酒楼!

王越这个人的名字,他没有听说过,好像在评书演义里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评述。

不过看他地某些作为,却也的确让人敬佩。

曹操点了这座酒楼,董俷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二人走上酒楼。立刻有侍者上前殷勤的招呼。

看样子。曹操是这里的常客。

“史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呵呵,这是凉州刺史的公子。伯先生口中的虎狼之将。”

那史阿是个五短身材,双臂修长,曲绕自如。

特别是那双手,看着极为细嫩。手指修长,指甲修饰的非常干净。当两人手掌相握的时候,董俷心里一咯噔。这家伙看着瘦弱地很,可这手上的力气不小。而那隐藏在细嫩肌肤下的粗糙,若非练武的人很难觉察到,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剑手。

而史阿,也暗赞一声:果然是虎狼之将,果然是个恶汉啊!

史阿如今是在酒楼中坐镇,一方面防止宵小闹事,二来也能指点那些弟子们剑术。

酒楼后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是供人练剑的地方。

寒暄了几句,史阿就告退了。

薰俷这才收回心神,扭头看着曹操:“孟德兄,这酒也要了,菜也点了,是不是……”

“好好好,就知道你这个急性子!”

曹操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赞叹道:“这英雄楼地烈酒,果然是只有英雄才能饮得……西平贤弟,这鸾卫营地历史,可说是很久远了,随光武皇帝中兴起就有之。”

“哦?”

“你可知道阴丽华?”

“那不是光武皇帝的……做官当为执金吾,娶妻要娶阴丽华,这俗语我是知道地。”

“可你知道,那阴丽华一开始并非皇后?”

“这个……我也知道。好像是郭皇后吧!恩,这里面的曲折,我大致了解,说重点吧。”

曹操呵呵笑道:“光武皇帝深爱阴皇后,可因为一些原因,开始并没有立阴皇后为后,而是立的郭皇后。要知道,妃子和皇后,见面要叩首的……光武皇帝因不愿让阴皇后受这个屈辱,于是每逢出兵打仗,都会带着阴皇后随军一同出征。”

薰俷说:“这和鸾卫营有什么关联?”

“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军营里带着一个女子,是不符合规矩的。而且也有诸多不便……光武皇帝后来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阴皇后自成一军,全部都是有女子组成。名义上,阴皇后是一军统帅,可实际上呢,却是为了平息军营里的非议。”

薰俷恍然大悟,“还有这回事?”

“阴皇后不愧是大贤女子,在接手这一军之后,居然训练的是颇有章法。有一次在大战时,还击溃了敌方的精锐,不过己方死伤惨重。光武皇帝非常赞叹,就说要保留这支人马,更赐名为鸾卫营……其含义就是,保护鸾架的禁卫营,全由女兵组成。”

薰俷呵呵笑道:“是这样子啊……我倒是没听说过……慢着,你说那个营叫什么?”

曹操笑眯眯的说:“鸾卫营!”

薰俷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是我要去的那个鸾卫营?”

“正是!”

“那岂不是说,我手下的兵,全都是女人?”

曹操哈哈大笑,“所以为兄才要恭喜贤弟,你从此进入众香国,莫要被看昏了头才是。”

薰俷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又感到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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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怜香惜玉否(恳请月票支持)

卫营的历史,近二百年。/.QΒ5、com/

自汉明帝登基以后,就把这鸾卫营正式设立为护卫皇后和太后的女营,人数两千。

在这里说一句,汉明帝是阴丽华的儿子。

儿子保住老娘的心血,自然是理由充分。此后天下太平,鸾卫营也就没再出现过。

可不管是哪一个皇帝,都不敢撤销了鸾卫营。

在汉明帝的遗诏当中甚至专门列出了鸾卫营的一条,任何人不得擅自撤销鸾卫营,就算是皇帝也不行。这也许是汉明帝对母亲思念寄托的一种方式,希望鸾卫营能长久下去。

但愿望是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

太平年间,鸾卫营的作用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到了最后,连一个完整的编制都建立不全。也难怪,打仗自然有北军,有羽林军那些爷们儿去,谁会让一群娘们儿上战场?如果真的连娘们儿也拿起了刀枪冲锋陷阵的话,那估计大汉也没出路了。

就这样,鸾卫营一代代的传下来。

刚开始还从各官宦人家招收人马,渐渐的,那些官宦人家就不愿意让自家的儿女抛头露面。招不来人马,那好办,咱们从民间想办法。只要是出身清白,相貌过得去的女儿家,都可以入选鸾卫营……呵呵,这听上去不是选兵将,而是在选秀女。

鸾卫营本应该是隶属宗室。

可后来呢,外戚专权。特别是大将军梁翼掌权之后。鸾卫营的味道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宗室转移到了外戚地手中,名义上还是护卫皇后。

谁都知道,皇后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进入鸾卫营,说不好听的话,等同于成了外戚拉拢权贵的一种手段。好吧,让我们再说的难听一点,那和军妓的性质差不多!

现如今,鸾卫营在何进的手中,驻扎西园。有‘兵员’大约一千二百人左右。

粮饷方面,宗室推大将军,大将军推宗室,反正谁都不愿意出这笔钱。在军营外,还有羽林军守护。说是护卫,可谁都清楚是为了仿制鸾卫营的人逃走罢了。

薰俷听曹操把鸾卫营的情况说清楚,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手在不停的颤。想必因为被羞辱而愤怒吧。

曹操叹了口气,“西平,你也别太上火了。这件事想必大将军也是无奈之举吧……许劭虽然不是死在我们手里,可好歹也和你我有关联。若是不做出个交代,只怕大将军也不好说话。忍忍吧,在这阳城里,咱们就是一群小鱼儿。随时会被大鱼儿吃掉……等风头过去了,我相信大将军一定会设法把你调出来,你别太担心。”

这时候,曹操地脸上已经没了那种嬉笑之色。

“孟德兄,你在这里吃酒吧,我心情不好,先走了!”

薰俷闷声说了一句,扔了一块金饼在桌上。转身带着董铁走下了这英雄楼。

浮华之下,却是一片龌龊。

当年曾立下赫赫战功的鸾卫营,却变成了今天供男人取乐的工具。

薰俷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为那当年鸾卫营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姑娘们感到不值。

汉室,真的还有救吗?

薰俷站在长街上,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引得四周人为之侧目。

曹操在酒楼的窗口向下看。看着董俷那高大地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说不尽的落寞。

当年的汉军威武,如今何在?

曹操拿着酒觞。饮了一大口,只觉得这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焚烧,烧的他全身都在痛。

史阿走进来,“孟德公,怎地俷公子走了?”

“哦,你也认得他吗?”

曹操敏锐的觉察到,在介绍董俷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董俷的名字。

史阿一笑,“孟德公,你们在月旦评闹出了那么大地动静,我史阿除非是个瞎子、聋子,总会听到一些。俷公子的大名,早在去年初我就听说过了。莫忘记,当日家师曾在南宫参战,也见过董公的面啊……伯先生对董公的儿子,可是颇有赞誉。”

“呵呵,我倒也忘了这件事!”

曹操心里一咯噔:董西平的名号,竟已经如斯出名了吗?

“西平心情不好,故而先回去了……对了,王公最近可是很少见他在酒楼出现啊。”

“还是不是辨皇子的事情!”

史阿苦笑道:“年初皇上考校辨皇子,谁知道……无甚长进。连带着我师也被责斥。心情不好,外出寻访好友去了。可能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估计四五月差不多。”

曹操闻听,颇为遗憾。

“那可真可惜了!”他摇着头说:“我那犬子也已长大,正想要请王公指点一下呢。”

史阿奇道:“孟德公这是什么话?天下人莫不以武夫为耻,令公子不读圣贤书,学甚剑术?您也看到了,这武夫……连俷公子那般勇武之人,也要委屈才能求存啊。”

曹操细目眯缝。

这动作是学自于董俷,如今也已成了曹操的习惯。

“史大兄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呵,我这酒楼里,往来的都是王公大臣,什么事能不知道?我就不相信,孟德公看不出来……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心知肚明就好。话说破了,就没甚意思了。”

这史阿地话,说的很巧妙嘛!

曹操想了一下,突然笑道:“史大兄说的不错,说破了就没甚意思。不过,以曹某观之,武人方为这大汉的脊梁。莫看如今这满街的名士,殊不知动荡时,名士如犬啊……史大兄,如若不嫌弃曹孟德官职卑微的话。不若你来指导犬子剑术吧。”

史阿眼睛一亮,笑笑说:“此事后议,不过在家师未回来前,可以让公子来我这里学一学剑术。史阿不才,虽比不得家师那般剑术高明,但做些指导应该还成。”

“如此,那就多谢了!”

有些话,就好像史阿说地那样,说破了就没了乐趣。

反正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地心思。只是一个形式上地改变,说不定这样做地话,更好呢。

******

中平二年二月中,大地显露生趣。

薰卓在经过一个冬天的调兵遣将之后,对羌人发动了凶猛地攻击。

羌骑人数虽多,但奈何一个寒冬让他们粮草殆尽,可以说是咬着牙支撑这种局面。

可毕竟是缺衣少粮。怎比得上养精蓄锐的五万西凉铁骑。

洮水河畔,小阴山下。

薰卓亲自督战,从早

了中午,杀得羌骑大败。十几万羌骑一下子溃败下时,早已经和董卓结下盟约的先零等三四个羌部豪帅绕过小阴山从后侧袭击。

那羌骑十几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大部分投降,只有小部分人马。逃亡湟中。

北宫伯玉组织人马,试图扭转败局。

却不想被韩遂临阵倒戈,令匆匆聚集了十万羌骑再次溃散。

此一战中,一员小将自武威涌现出来。

此人姓马,名腾,自称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在武威召集人马,配合薰卓大军袭扰湟中。

韩遂试图投降。可薰卓牢记薰俷地那句话,坚决不予接受。

无奈之下,韩遂带着本部人马溃退积石山,而北宫伯玉则带着人回到了湟中,准备重整旗鼓。

凉州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阳。

整个阳城一下子沸腾起来……

而董俷呢,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带着人。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向西园去。

既然已经接受了任命,总要过去应个卯啊!

否则何进追问起来的话。也说不过去。虽然知道这只是个形式,但以薰俷的性格,还是想要去看一看。他可不希望,那支曾建立功勋的鸾卫营,就这么沉沦下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鸾卫营地大门洞开,看不见卫兵守卫。

薰俷的身后,跟着典韦和成蠡。

任红昌率领五十名虎女营的姑娘们,盔甲整齐的跟在后面。再后面,却是一百巨魔士。

沙摩柯是打死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宁可在家里和巨魔士一起操练、撕打。

薰绿也要看家,董铁呢,因为长得很俊俏,也能说会道,被马嵩带着出去处理杂事。

典韦轻声道:“娘地,这还是军营吗?一股子脂粉味!”

薰俷苦笑一声,心道:只怕不单单是脂粉味那么简单吧……

催马前行,一行人进了鸾卫营的大门。

这哪里是什么军营,简直,简直……董俷实在形容不出对这里的感受。

营地里挂着一件件肚兜,好像一面面小旗似的随风而动。校场上,一群姑娘们在晒太阳,兵器架上已经长满了蜘蛛网,那兵器更是锈迹斑驳,一点都看不出光亮。

马房里,空荡荡看不见一匹战马。

中军大帐里燕语莺声,嬉笑不断,简直,简直就像是走进了一个众香国。

一个女兵从营帐中走出来,看到董俷一群人地时候,不由的先一愣,随后见怪不得的喊道:“姐妹们,又送来新人了……咦,你们这些人好奇怪,怎地这种打扮?”

薰俷沉声道:“尔等主将何在?”

“什么主将?你又是谁?”

薰俷一皱眉,也懒得和那女人说话,跳下马大步流星的向中军大帐走去。

典韦成蠡紧随其后,任红昌等人也忙不迭跳下马跟上。

那女人很好奇,过来还要和任红昌说话,“妹妹,你们怎地这种打扮?在这里不用的……”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

任红昌厉声喝道:“放手!”

“神气什么?过些日子,还不是一样吗?”

薰俷冲进了中军大帐,却见那帐中有十几个只穿着肚兜,几乎半裸的女人,正围着两三个男子说笑。

正中间的帅座上,一个胖乎乎地男子靠在一个半裸女怀中,正边喝酒,边调笑。

薰俷三人闯进来,把这大帐里的男女吓了一跳。

“尔等何人,知道此地何处?”

胖青年厉声喝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薰俷眼睛一眯,“让他闭嘴!”

成蠡和典韦应声动手,那典韦过去一脚踹翻了帅案,抓住那胖青年一顿狠揍。

薰俷冷声道:“尔等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此地白昼宣淫!当年阴皇后创立鸾卫营,就是任由尔等这些猪头来糟蹋的不成?来人,凡不属本营的人,都给我叉出去。”

帐外的巨魔士立刻齐声喊喝,一群彪形大汉冲进大帐,把那猪头一伙人揪着头发就抓出了中军大帐。这动静可不小,引得整个鸾卫营的女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却发现,军营门口站着五十名巨魔士,中军大帐外,一边是虎女营,一边是巨魔士,杀气腾腾。

任红昌按剑而立,站在大帐之外。

那胖青年嘶声叫喊:“尔等难道没长眼睛?我乃太尉张温之子,谁敢动我!”

薰俷扭过头,“这里是军营,岂能容尔等喧哗?巨魔士何在,若再有人喧哗,杀无赦!”

“喏!”

大帐外巨魔士齐声喊喝,人数虽然不多,但却透着一股子森严气势。

胖青年立刻闭上了嘴巴,他看出来了,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只说说就算了的主儿。

“谁是主将!”

一个二十四五岁地女人站起来,厉声道:“兀那丑鬼,敢在这里放肆?既然知道这里是阴皇后创立地鸾卫营,还敢如此嚣张行事?我乃鸾卫营行军司马,你是谁?”

薰俷从顺袋中掏出兵符,扔在了帐内。

“鸾营校尉董俷……来人,把这群不知羞耻地女人给我赶出去,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那行军司马轻蔑的说:“狗屁地校尉,还不是靠着我们的身子吃饭,姐妹们……”

话未说完,任红昌宝剑出鞘,挥剑砍在了那行军司马的脖子上。

这一剑,快且狠……

人头骨碌碌落地,一腔鲜血喷向空中。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穿好你们的衣服,拿起你们的兵器,于校场集合。谁若误了时辰,如同此贱婢一般。红昌,把这中军大帐给我拆了,一股子骚味儿,令我作呕!”

薰俷面色阴沉,本就丑陋狰狞的面孔,此刻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女人们,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薰俷再次一声厉喝:“一炷香的时间……成蠡,焚香!红昌,一炷香后,击鼓点卯,若有不至者,斩首悬挂辕门之外。你们莫以为是女人,我就心慈手软,在这里,本校尉眼中只有士兵,没有男女。尔等还不赶快准备,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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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0章 郎心死铁,风情不解

内心而言,董俷并不想去难为这些女人。\\。QΒ⑤。cOm

也是一群可怜虫,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人间的一椿惨事。堂堂鸾卫营,竟然要靠着女人出卖色相维持下去,这其中的心酸和艰难,也绝非一两句就能说明白。

可仔细想想,生活在大汉的天空之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乱世,谁又不可怜?

薰俷想帮她们,但依靠钱帛,却只能让她们越发堕落。只有让她们真正的明白过来,想要活的多姿多彩,那就只有靠自己。靠别人?哈,到头来什么都不会留下。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女人们穿着鸾卫营特制的筩袖铠,拿着生锈的武器,歪七扭八的在校场列队完毕。

薰俷站在点将台上,身后站立有任红昌和五十名虎女营的姑娘。

台下,成蠡和典韦各带着二十五个巨魔士,手持兵器,神情庄肃,列队在两边。

而营门口上,已经有十名巨魔士做守卫。

其他的人把营地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堆积到了校场的边上,乱糟糟的好像一座小山。

帐篷,也被推倒。

鸾卫营,此刻空荡荡,只剩下校场上的女人们,怔怔的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巨魔士行动。

已经知道了董俷的身份!

这些女人们,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丝希望。

鸾营校尉,自章帝之后就没有人正式出任了。偶尔也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无不是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而营中的姑娘们,只能成为他们拉拢官员们的工具。说实在话,都是清白的好人家,谁有愿意做这羞耻的事情?

当初之所以加入鸾卫营,还不是听说了当年鸾卫营的英姿。

但如今……

不过这个丑陋的校尉,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咯。心狠手辣,堂堂军司马说杀就杀。

鸾卫营的军司马。属于皇宫的女官。

但大都是一群受到排挤地人。皇上不闻不问,皇后甚至不晓得有她们的存在。说不好听一点,她们虽然背着个女官的头衔,却连最普通的宫女都比不上。死了,在宗室里不会有任何的记录,家人甚至不晓得她们的情况;活着,其实和死了差不多。

薰俷在点将台上,也不说话。

雄伟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般矗立台上,巍然不动。

从鼓声响过之后,点将台上的虎女营女兵,就一动不动。任红昌身穿亮银甲,头戴九头扭狮子亮银盔,手拄大枪,立于董俷身后。脸上地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显出几分诡异之气,但那婀娜的身段,又和那诡异融合在一起,看上去更加的古怪。

虎女披甲,皆在三十斤左右,而且是经过牧场将做营专门打造而成,轻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和那台下的女人相比,她们的负重依旧可观。

太阳越来越高,变得有些毒辣。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是那台上的虎女和台下地巨魔士,依旧是纹丝不动。

但鸾卫营的女人们却受不了了,自加入这鸾卫营之后,她们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十几斤重的兵器,再加上筩袖铠。压得她们腰酸背痛,手脚发麻。

一个个是香汗淋淋,娇喘不停。

几个都伯模样的女人,终于忍受不住,手里的兵器往地上一摔,就要坐下来。

也难怪她们如此,谁又会给她们讲解军纪?那些男人来了。一个个好像恶狗一样的扑上来。嘿咻几下之后。拍屁股走人。都伯,大都是长得娇美如花。更深得宠爱。

薰俷地眼睛一眯,“谁让你们坐下来的?拿起你的兵器,给我站起来!”

“校尉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您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何必和我们这些女人认真呢?反正您人也杀过了,威也立下了,大家差不多了吧。反正您在这里也呆不久,大家轻轻松松的过去了,不就得了?您若是想要我等伺候,我等也定当尽心竭力。”

一个相貌娇美,体态婀娜的都伯站出来。

生的很漂亮,那眼中秋波荡漾,流露出无限的风情,言语间,更带着一种诱惑地妩媚。

任他是柳下惠重生,定也难当这风情。

一身戎装,透着阳刚;却有妩媚动人,风情无限……

薰俷眼皮子一耷拉,“我再重复一遍,拿起你的兵器,站在你原来的位置上。”

都伯咯咯笑道:“呦,校尉大人。我承认您很威猛,杀女人也很干脆。可来这里……”

“一!”

薰俷阴森森的声音打断了都伯的话语。

都伯一怔,“校尉大人……”

“二!”

薰俷‘三’字出口,细目圆睁,厉声喝道:“巨魔士何在?”

“喏!”

“把所有坐下来,丢掉武器的女人拿下……将这女人拉出辕门外,首示众!”

如狼似虎的巨魔士立刻行动起来。

丢掉兵器,坐在地上地女人,大都是鸾卫营地军官。

一眨眼地工夫,十几个女人就被揪出了队列,更有成蠡拖着那个和薰俷说哈的都伯,向辕门外走去。

“大人饶命!”

都伯这才醒悟到,眼前这位校尉大人可不是和她们玩儿过家家地游戏。

就听身后董俷阴森森的说:“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也不管你们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这里是鸾卫营,是在军中。搔首弄姿的事情,别让我看到……卫兵就是卫兵,在这里无男女之分。尔等今日记住,在这鸾卫营中,违我将令者,格杀勿论!”

辕门外,追魂鼓声响起……

一颗血淋淋的螓首,高悬于辕门之外。

旁边,是那军司马的人头,扔滴着血,染红了辕门大地。

远远的,负责监视鸾卫营的羽林军吃了一惊。

这鸾卫营的主将。如走马灯似的换了无数,却从没有人像今天这样,进门就杀。

这个主将,莫非是疯了不成?

有些羽林军还想凑过去,在这里看守,难免会有些监守自盗的人。

但很快被人拉住,轻声道:“你可知那鸾卫营的新鸾营校尉是谁?凉州刺史董卓之子,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将……把月旦评地许劭先生都敢气死的人物。你过去找死不成?”

那羽林军,立刻缩回了头。

远处,有一队车辆行来。

押车的,却是董铁、马嵩和十名巨魔士。

有人要过去阻拦盘查,但发现这车队中的巨魔士,和董俷带进鸾营的人居然是装束一样,也就立刻明白过来。放车马同行。

不过很眼红!

堂堂羽林军

备却比不上一个刺史的私兵吗?

此时,鸾营之内,一阵哭号惨叫。

薰俷下令,所有丢掉兵器,坐下来的女人们被拉走,每个人赏二十军棍。

掌刑的。是任红昌和她地虎女们。

这些姑娘虽恨其不争,但也怜其经历忐忑。打的时候,手上自然也就留了一些力。

可即便如此,那些女官们,也被打得一个个血淋淋。

白花花的后背上,血肉模糊,看上去是触目惊心,那还能让男人生出半点的**?

任红昌过来交令。薰俷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心里小鹿扑通通乱跳,轻声道:“主公,刑罚完毕,请主公检验。”

薰俷一笑,可把个任红昌又吓了一跳。

也难怪,董俷的笑容,看上去比不笑的时候还要阴森。小姑娘心里有鬼。自然也感到紧张。

“一群娘们儿。难道让我去看她们光着身子不成?”

薰俷说完。朝典韦看去。

“大哥,把那些杂物给我烧了!”

典韦应命而去。不一会十名巨魔士举着火把,走到了那一堆杂物地跟前,火油倒上去,火把随之扔出。噗,火光冲天,带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浓烟滚滚,烈焰熊熊。

不少鸾卫营的女人惊叫起来。

但刚发出声音,立刻捂住了嘴巴。

那杂物之中,有不少她们的衣物,心爱的饰品,玩具……可如今,却都付之一炬。

满心的仇怨,可又不敢说话。

薰俷之前已经说过了,在这军营里,将领不可违。他没有让她们开口,谁敢说话?

看着那熊熊的火焰,董俷地目光很复杂。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这一把火,也将你等和昨日断绝。今日之鸾卫营,和昨日之鸾卫营,再不如一。尔等未来要如何作为,如今就在你们一念之间。”

薰俷的声音很低沉。

那一句昨日之日不可留,他记不清楚是出自何处,只是听人说过,随口就用出来。

可这一句话,却也令校场内鸦雀无声。

薰俷站在点将台上,负手而立,“也许你们觉得,我不过是这鸾卫营的匆匆过客,何必要对你们如此苛责?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我听到当年阴皇后创立的鸾卫营,如今却变成了一群倚门而笑的***之地,心实痛之……尔等,真的就愿意在此地,做一辈子行尸走肉,做那羞耻之事吗?你们的父母家人若是知晓,又如何见人?”

鸾卫营中,气氛压抑的令人心悸。

车马在辕门外停下来,董铁和马嵩示意所有人,都不得出声。

薰俷地声音,如同巨雷般响亮,即便是远在鸾卫营之外的羽林军们,也听得清楚。

深吸一口气,董俷说道:“我曾记得古书中曾有民谣,说的是一个女人代父从军的故事。其文辞简约,却琅琅上口。我试诵之,你们听完之后,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那民谣,是董俷上一世在初中学过的一篇课文。

按照教学大纲和考试的要求,这篇课文是一篇重点,故而董俷在休学之后,记忆仍然深刻。

“我记得那民谣是这样说……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薰俷诵完,也沉默不语。

殊不知,身后那任红昌目光迷离,好像着了魔一样,喃喃自语:“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好半天,董俷深吸了一口气。

“这首民谣,我甚爱之……常念想,这天下竟有如此女子,足以令男儿者羞煞。我知你们如今,也非本意。可有一句话我想说:若得人尊重,人需自重之……你们所缺地粮饷,衣物,包括居住地帐篷,我都已经命人购买送来。你们若还愿意留下来地,就当牢记我今日之言;若是不愿意留下来,我会请大将军放你们离去。”

说着,董俷走下了点将台。

他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停下来说:“愿留下来的,吃完了午饭,把你们地盔甲,兵器收拾干净。重整营地,把所有非是军营中该有的东西,全部给我丢弃掉。明日一早,我四更点卯……到时候若有人敢误了点卯,休怪董某不知道怜香惜玉,以军中条例处罚。现在,你们可以解散,好好的想我说过的话,然后再决定。”

辕门外,车马驶入。

马嵩和董铁压着车马,就静静的站立在门口,见董俷走来,立刻躬身行礼。

“马嵩,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收拾一下……红昌,我现在命你为军司马,负责鸾卫营一切事物,皆以虎女营的标准为准。若有宵小骚扰,且都赶走,如果劝阻不听者,格杀勿论,后果我自背负。”

任红昌轻轻点头,“红昌牢记主公之教诲!”

语气很柔,带着深深的柔媚……

薰俷很清楚的感受到,任红昌今日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只是他也没有去多考虑,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那校场中静静站立的女人们,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董铁牵来象龙,董俷翻身上马。

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

既然让我做这鸾卫营的校尉,我就做好给你们看。鸾卫营,可不是任由你们取乐的地方。薰俷暗下决心:终有一日,我会要让你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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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铁马金戈入梦来(跪求月票)

卫营辕门外,两颗高悬的人头,触目惊心。/。0М

何进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董俷,还真***是一个走到哪儿,都不让人安生的主儿。

那可是两个美人!

就被他这么给一刀砍了脑袋,还炫耀似的挂在辕门外,生怕人不知道吗?

相比较起来,董俷花费一百万大钱购买生活物资和分发军饷,倒不是值得费心的事情。

军饷,是从董俷的口袋里出,与何进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如果这支人马是羽林军或者北军,何进肯定会心生疑窦,认为董俷是在收买人心。

鸾卫营……

哈,一群娘们儿,收买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那董西平还真的指望这帮娘们儿能派上大用场?女人,就是用来睡的!

其实不仅仅何进是这种想法,几乎大半个阳城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那凉州董家子十有**脑袋坏掉了!

与此同时,那一首木兰诗也随之传扬开来。

薰俷说那是从古书上看到的。可这阳城里,看书多的人犹如江河之鲫,却没人能说的出出处来。这民谣格调雄劲,热烈、朴质……与当下所流传的那些歌赋辞藻华丽全不相同,带着一种很粗野的美感。而且琅琅上口,很快的就传递开来。

找不到出处,那十有**是出自于董俷之手笔。

名士文人们开始正视这个看似粗狂的武夫,并仔细体味那民谣之中的词句。

有褒之,说这民谣用词简约,甚好;有贬之。认为词句粗俗。特别是那开头的唧唧复唧唧,更是不知所云,不足以上大雅之堂,只能是市井小调,且不够华美。

反正不管是褒是贬,董俷再一次出名了!

这《木兰诗》甚至传入了大内深宫,本一心扑在太子之争上地何皇后,也是赞赏连连。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且看那木兰,不也曾做出丰功伟绩来?

连带着,从未过问过地鸾卫营。也一下子入了何皇后的眼。不管怎么说,那鸾卫营名义上是护卫皇后的禁卫军。可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何皇后也不禁感到羞怒。

这可是关系皇家体面的大事情啊!

连夜招何进入宫,当着汉帝刘宏的面,好一番哭闹。

就连一向与何皇后对着干的董皇后,这一次也和何皇后站在了一起。要重振鸾卫营。

薰皇后,是汉帝刘宏的母亲。

说起来这件事很怪异。她本来应该是太后的头衔,可因为刘宏并非桓帝刘志的子嗣,而刘志死了,可他地皇后还在。刘志的皇后成了太后,刘宏的母亲也就没了资格。无奈之下。只好封母亲为皇后。享受太后的资格……只是,这就成了笔烂账。

薰皇后喜欢次子刘协,汉帝刘宏也是一样。

但何皇后的儿子刘辨呢。却是长子。自古都有立长不立幼的说法,再加上何进身为大将军,总掌天下兵马。黄巾之后以后呢,这兵权更集中于何进地手中。外戚的权势越来越大,汉帝刘宏也很担心。所以只好用张让来平衡权势,徐徐图之。

听到何皇后诉说鸾卫营地事情,刘宏很迷茫。

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清楚有鸾卫营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这鸾卫营究竟归属于谁。

“爱卿,那董俷既然有心整治鸾卫营,就让他去做吧……好歹这件事也关系着皇家的体面,你应尽力配合。若董俷有什么需要的话,就从你那里调取吧……恩,总之这件事要做好,莫要再起什么波澜……还有,告诉那董家子,别再招惹是非了。”

何进一听,就是一阵心疼。

任由董俷调取,那岂不是要从他的手心里拔钱?

“皇上,非是臣不愿,只是鸾卫营素来属于宗室编制,并非归属于我地麾下啊。”

刘宏不高兴了:合算着,你是打算从我手里拔钱?

“恩,既然这样,那明天朕就下一道旨意,把鸾卫营正是归纳为爱卿地麾下就是。何卿,这鸾卫营是护卫皇后的人马,而皇后又是你妹妹,由你掌管,天经地义。”

何进嘴巴张的老大,心道:这样也行吗?

可人家是皇上,屁大地事情,也是金口玉言。你不同意?那就叫抗命,要砍头的。

何进只好领旨谢恩,垂头丧气的走了。

而董皇后带着皇子协回了宫中,越想就越觉得,这鸾卫营最好还是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好歹也是一支人马,说不定就能起作用。

是不是应该让人去拉拢一下董俷呢?自己姓董,那董家子也姓懂,说起来是本家,应该是有希望。如果能拉拢过来的话,那么今后对付何皇后,就多了一点手段。

毕竟,鸾卫营的职责,就是维护后宫不是?

想到这里,董皇后又找来了汉帝刘宏。

把想法说了一遍,刘宏的眼睛一亮,频频点头。

早就想立次子刘协为太子,如果后宫之中能有一支人马支持,可是能起到大用处。

“母亲此言甚好……只是朕听人说,那董家子与何进走的很近,而且为人粗鄙不堪。我实在担心,如果走漏了风声,那何进会有什么异常举动。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这前车之鉴,指的是以前那些擅权的外戚行废立之事。

薰皇后说:“皇上可是担心那屠家子的兵马?”

“正是!”

“皇上不是有打算组建新军吗?”

刘宏苦笑道:“母亲,这新军组建说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要寻找好机会,然后找个好借口,让那些人没机会进行反驳。就好像当初我兴立州牧的事情一样。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才行。否则何进定然会联络朝中大臣。对这件事进行打压吧。”

薰皇后笑道:“皇上真是太小心了……难不成袁隗那些人,真的会依附于那屠家子?给他们些好处,这同盟不就被拆散了吗?可选一心腹之人,主掌新军,而后分设军职,表面上是把军权给了袁隗他们,可实际上……至于借口,我有一计。”

刘宏连忙道:“还请母亲指点。”

“皇上,每年秋收不都要有大典嘛……去年因反贼之事耽误了,今年肯定会举行。到时候就以重现汉军威武之说大演兵。然后不管他们演的好坏,一律否定。再以此为借口设立新军。等何进反应过来,新军也已经设立完整,还怕他作甚呢……至于那董家子,我准备以本家之说拉拢他过来。皇帝和大将军,想必他能有选择。”

刘宏闻听。喜出望外。

“母亲之计果然高明,就这么办!”

******

鸾卫营归纳进了大将军府地序列。一应军备

送了过来。

这里面,多亏了何皇后。

在汉帝发出旨意后,何皇后就不停地催促何进,把个何进给扰的是焦头烂额。

既是妹妹,又是皇后!

一千二百人的编制也不高。薰俷也没有提出特殊的要求。何进一狠心,也就应承下来。

不过整个阳城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昔日的军妓营,如何能重现威武之师的姿态呢?

何进是忧虑重重。但薰俷却格外的有信心。

这不,一大早,天还没亮,西园就喊杀声震天响,鸾卫营的士兵们开始了一天地训练。

如今的鸾卫营和当初大不相同。

门口有巨魔士看守,寻常人休想靠近。

而大营之中,一顶顶崭新的帐篷依照着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营帐门口刀枪竖立,寒光闪闪。

一定赭色的牛皮中军大帐,矗立于营地之内。

门口有虎女守护,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校场上,刀枪林立,阵型整齐。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声不断响起,令旗飘摆,身着筩袖铠地姑娘们不断发出喊杀声,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队形,但始终保持整齐一致。

人道是:知耻而后勇!

薰俷那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她们的心。

若要别人尊重自己,自己就要先尊重自己。

如今,衣食无忧,粮饷也都补上了。虽然不可能全部补齐,可这毕竟是有了改变。

对于点将台上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主将,姑娘们又惧又爱。

但至少,他把她们,看作了士兵。

“杀!杀!杀!”

士兵们不停发出口令声,队形整齐一致的进行各种演练。

薰俷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些面目焕然一心的女子们,心中多少也感到非常满足。

“红昌,干地不错!”

他赞赏道:“短短十数日地时间,就能有如此出色的成绩,实应该嘉奖于你才是。”

看不见任红昌的表情,但从那面具后透出地眸光里,有一丝丝欣喜。

“主公,还差的远呢……这些人只不过是刚开始训练,表面上看着威武,却是不堪一击。修要看她们一千多人,只我虎女营出马,一炷香之内就能将她们全部击溃。”

薰俷知道,任红昌这话并不是吹牛。

虎女营全都是骑兵,早年曾被胡人袭扰,后来更经历过战阵,其战斗力自然不同。

而鸾卫营……

薰俷笑道:“红昌,饭要一口口吃,谁都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先让她们能从早先的麻木中走出来,然后再说其他……呵呵,我倒是没想到,我们家红昌还有这样的本领呢。将来,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了不起的将军。”

薰俷是随口一说,可任红昌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主公刚才说,我是他家的吗?

眼中有一丝羞涩,好在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

对于这个主公,任红昌一开始也是怀有敌意,甚至是非常的反感。也难怪,董俷的长相,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好人。长得丑,而且还是个官宦子弟,总是容易让人想到别的方面去。

可时间长了,任红昌对董俷的感官似乎有点变了。

特别是董俷和薰绿成亲后,恩爱的样子让人羡慕的要死。

只要不去招惹他,在大多数时候,董俷还是很能让人亲近。在任红昌看来,董俷思考问题的时候最让人心动。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了,薰俷只不过十五岁。

这样一个男人,或者用大男孩儿来形容更妥帖些。

看上去粗鲁不堪,丑陋难看,却偏偏能做出美人卷珠帘的婉约诗词,还能高歌敕勒歌的豪迈民谣。他杀人不眨眼,但有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忧郁。在牧场的时候,任红昌好几次远远的看见董俷坐在那山岗上的坟旁边,喃喃自语。

那种感觉,真的是……

姐妹们说,坟茔中是主公的大姐,一个非常好,非常漂亮的女人。当年薰俷转战西北的故事,如今成了虎女营的姑娘们时常谈论的话题,大姐,姐夫,还有那一匹被主公亲手所杀的斑点兽,每一个细节,任红昌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红昌……”

“啊,主公有何吩咐?”

任红昌想的走了神儿,董俷连叫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还是身边的虎女轻推了一下任红昌,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那脸,一下子羞臊的通红。幸好有面具遮掩,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薰俷也不清楚任红昌在想什么事。不过见她回过神来,笑呵呵的问道:“前两天宫里派人,好像还给你了一个女官,是不是?”

“恩,是何皇后派人来赐封的。”

“呵呵,没想到,咱们的红昌,如今也是堂堂的皇家女官了……对了,是什么官?”

任红昌倒不甚在意。

在她看来,也许汉帝刘宏亲自给她封官,都比不得自己主公的一句夸奖。

“唔,好像是要配合军司马的女官……是什么,什么貂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貂蝉啊,不错的名字!”

薰俷随口一问,任红昌随口那么一回答,本来都不甚在意。

可等转过了身子,一股寒意突然从后脊梁上蔓延开来,汗毛孔一下子张开,令董俷刷的打了个哆嗦。

“你说什么?貂蝉?”

任红昌奇怪的看着董俷,不明白主公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她点点头:“是啊,貂蝉。”

日他罗贯中先人板板!

薰俷恨不得破口大骂一顿才好。

一直以为,那貂蝉是个人名,没想到居然会是个皇宫里的女官。

难道说……

薰俷看任红昌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带着一股森森的寒意,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

如果真是这个女人,在历史上,她将会祸害的我家破人亡。

如果任红昌真的是那连环计中的貂蝉……

薰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任红昌也感觉到了董俷情绪上的变化,不明白董俷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杀意腾腾。

“主公,您怎么了?可是不开心红昌做这貂蝉吗?要是如此的话,红昌回头就辞了……”

薰俷没有回答,表面上虽竭力保持平静,可心里面,却是波澜起伏。

貂蝉!

杀,还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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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蔡邕归来

书中,若说哪一个女性给人的印象最深刻,恐怕十个个半都会说出貂蝉这个名字来。\\.//包括董俷,在上一世听演义评书的时候,对这个女人颇为同情。

临危受命,服侍董卓,勾引吕布,而后铲除奸恶。随吕布漂泊动荡,后来……后来就似乎是销声匿迹。谁也不清楚,这个千古美人最后的下场。不过想来,很凄凉吧。

薰俷很同情这个貂蝉!

可他现在,却成了董卓的儿子……

貂蝉,也许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物,突然间活生生的就站在薰俷面前,让他怎能不吃惊?

本能的闪过一个念头:杀了她!

可这念头也只是那么一闪,旋即就消失了。

其实,如今的任红昌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的那个貂蝉,已经是两说了。就算他现在杀了任红昌,他日难保还会出现李红昌、张红昌……总之,除非董卓不乱政,就无法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董俷的拳头慢慢松开,片刻后扭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薰俷的这种情绪变化,作为任红昌自然是不清楚的。

可她能清楚的觉察到,就在主公提起貂蝉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确实生出了杀意。

心头不免忐忑,看着董俷的背影,有心询问究竟,但却不敢开口。

校场中,女兵们呼号喊喝,挥汗如雨。

可这点将台上,却是冰冷冷,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

中午的时候,两个女都尉收拾队列。上点将台回报。这两个女都尉,一个叫李信,就是当初董俷他们到鸾卫营第一天时,试图触摸任红昌铠甲的那个女兵。是个贫苦清白出身地女孩子,能吃苦耐劳,而且很聪明。所以很快的,就被任红昌发现。

另一个叫做司马香儿,是会稽人,年方十七。

生的面若桃花。身如摆柳,轻盈而灵活,有一个绰号叫小燕子,非常可人。她幼年曾学过一些剑术,擅长舞蹈。加之细腰纤足,可以在方寸之间旋舞,颇有艳名。

这两人,如今是任红昌的左右手,负责提点人马。

上的点将台,发现往日总喜欢说说笑笑的校尉大人和军司马大人。似乎很沉闷。

“大人,操列完毕,请大人发令。”

薰俷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任红昌,“明日我会命人送来一批驽马,约二百匹。你挑选一些人专修骑射,待熟练之后并入虎女,凑齐三百人之数。其他人手,五百人一部,有李信与司马香儿统领。继续操演队列战阵之法……晚上找绿儿索要兵书。”

说完,他带着董铁和成蠡走下了点将台。

任红昌很敏锐的听出来,董俷没有像往常那样唤她的名字。而是用‘你’来代替。

心中不免有些悲苦,目光迷离的看着董俷离去,却想不出缘由。

薰俷虽然不想杀她,可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着很难过。任红昌是个很不错地女孩子。吃苦耐劳。聪慧体贴。而且还很能干。在鸾卫营,这丫头出了不少的心力。本来薰俷对她感觉挺好。可是现在……虽然明知历史已经出现的变故,总还是很不舒服。

评书中,貂蝉是出自王允的府中。

一直以为那王允是个很正直的家伙,虽然心胸不甚宽广,可还是个忠心汉室的人。

可现在想来,一个敢把皇室女官藏匿家中的货色,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薰俷怀疑,是的,非常的怀疑……

貂蝉的出现,再一次给董俷敲响了警钟。

评书中所发生地事情,不一定真实;可不管是否真实,历史在转了一个***后,似乎于无声之中,又回到了原来的路上。当然,在某些方面,还是出现了小小变化。

比如董卓在黄巾之乱中的胜利,就是历史上所没有发生的事情。

比如任红昌……

如果没有董俷随大姐前往湟中,如果没有金城之乱,他就遇不到马嵩。遇不到马嵩,就不会出现薰媛组建虎女营,马嵩前往并州、幽州购买女兵;如果没有马嵩去购买女兵的话,任红昌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而是周转反复,变成历史上的貂蝉。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薰俷自己并不清楚,他的出现,已经令历史产生了许多细小的变化。

早先与曹刘相逢,董俷感到地是一种紧迫。而貂蝉的出现,却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回到家中,董俷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晚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早,有些疲倦的走出来时,却见董绿站在书房门口,用关切地目光看着他。

“相公,您……”

“我没事!”

薰俷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怎么起来这么早?”

“相公一夜未休息,妾身怎敢入睡?”

心中一疼,轻轻搂抱住了董绿,董俷说:“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烦躁,没事了!”

“昨晚红昌前来找妾身求训练步卒的兵书,偶尔提到,相公似乎对她担任女官不满?”

薰绿措辞间小心翼翼。

薰俷一怔,笑着摇头道:“怎么会,红昌能做女官,是件好事啊!”

“可是相公……”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并非针对红昌。这小丫头,有时候太敏感了些。”

“相公,其实红昌她……她对相公是很敬重的。虽然她没有说,可妾身能看出来,红昌可能是喜欢相公了。”

薰俷再次一怔,“喜欢我?怎么可能!绿儿,莫瞎说。我长成这幅模样,能得你为伴.

|能喜欢我呢?”

“相公,这女孩子地心,你可真地是一点都不了解。”



薰俷一下子沉默了!

地确,他不甚了解女孩子的心。

上辈子在山林中孤独生活,甚至连女孩子地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去揣摩女孩子的心。

而这辈子,又生的如此尊容。加之自己出身董家,更做事小心,哪有功夫去揣摩女孩子的心?其实,揣摩不揣摩的,又有什么区别?董俷还没打算做个花花公子。

“绿儿,此事就不要再说了!倒是你,我整天在军营中,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实在是有些……不如这样,有时间出去走走。我听人说。建春门外有一个犬市。你不是最喜欢狗吗?去看看,若有中意的就买回来,在家里也好有个解闷的玩物。”

薰绿满心欢喜,笑纳了董俷地这份体贴。

“对了,此前咱们在安喜县俘虏的甘氏,求见相公。”

“甘氏?那个甘氏?”

“就是相公所说的那个一只耳的夫人,甘夫人。她早些日子对我说,想求见相公。”

刘备的家人……

薰俷轻轻的拍了拍额头。

这些日子忙于鸾卫营的事情,几乎把刘玄德家眷的事情都忘记了。

“她们,都还老实吧。”

“都还算好……老夫人衣食无忧。只是有些害怕。甘夫人曾问过我几次,想知道相公你究竟想要如何处置她们?那甘夫人的年纪不算大,可行事嘛。却颇为稳重。”

此甘夫人,是否是历史上那个生了阿斗的甘夫人?

薰俷也不清楚。

捶了捶前额,董俷说:“这样吧,我这些日子实在没空。等鸾卫营地事情稳定一些,我自会去见她。好了,我现在要出去了。过些日子。大哥的妻儿要过来。你让唐周收拾一些房间,最好给大哥一个单独的院落……他一家人团聚。也着实不易。”

的确,典韦自从和董俷结识,几乎一直是在漂泊动荡中。

好不容易黄巾之乱平定,原以为能安稳些,却随后就和董俷来到了阳。

今后,可能会有些平静的日子。让他们一家老小团聚,享受一些快乐,也是正常。

薰俷骑了马,带着沙摩柯和巨魔士,向鸾卫营急驰而去。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

渔阳的张举叛乱,在公孙瓒凶猛的打击下,很快就尘埃落定,没了动静。

三辅之地的胡人之乱,在太尉张温的指挥下,也是步步为营,逐渐地退回了河套。

但是在凉州,羌人之乱却越演越烈。

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韩遂在积石山下,聚集里溃败的人马,达数万之重。同时和北宫伯玉摒弃前嫌,再次联手合作。以河谷为界,双方展开了拉锯式的战斗,一时间形成了僵持地阶段。

这并非是董卓无能,而是战场上的情况,总是瞬息万变。

自三辅之地退下来的边章、李文侯部,和韩遂、北宫伯玉遥相呼应,成夹击之势。

薰卓手中七万凉州铁骑,加上先零等归化羌人,总兵力共十五万。

可相比起反叛的羌人而言,依然有些不足。先零等归化羌人,被边章和李文侯死死缠住,无法腾出手来。董卓手中的七万大军,同时要面对韩遂和湟中羌人两部,压力非常大。而长安张温的手中,有十万大军。却偏偏不肯出兵,屯兵于三辅。

对外宣称,三辅胡人之乱尚未平息。

但明白人却能看出,张温这是故意为之。

一方面叫嚣三辅狼烟动荡,一方面却又送来地功劳簿。这里面地猫腻,令人寻味。

而在这功劳簿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董俷地注意。

孙坚,孙文台!

英雄楼内,曹操兴致勃勃的说:“西平,没想到这吴郡还有如此英雄人物,当真了得。”

薰俷却沉吟不语,想着心事。

孙坚,这头江东猛虎终于出现了……

当初孙坚在宛县受辱地事情,董俷并不是很了解。

当时的江东猛虎。不过是一只病猫而已。薰卓不屑于提及此人,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否则,如果当时董俷知道孙坚曾在宛县出现,定然不惜一切的将此人斩杀。

可如今……

“孟德兄,这孙文台,不可小觑!”

没头没脑地一句,让曹操有点糊涂了。

“什么不可小觑?”

“啊,我是说,孙坚是个厉害的家伙。”

“没错。没错!”

曹操饮了一觞酒,笑呵呵的说:“这家伙把和连打得好生凄惨,的确是个厉害的主儿。我大汉能有此猛将,实乃大幸啊。”

在酒桌旁,还有两人。

一个是黄门侍郎荀攸,另一个是阳北都尉谢援。此人也是出身北地大族谢氏,于其兄谢坚并称之为扶风双谢,颇有名行。谢援曾经也担任过黄门侍郎,并娶了皇甫嵩的女儿为妻。皇甫嵩死后,颍川战事的失利就被推到了他的身上。连带着作为女婿的谢援,也受到牵连。如今虽然是北都尉,可实际上,一点实权都没有。

毕竟,谢援不是曹操,也没有曹操地那种胆魄。

听了曹操的话,谢援淡淡一笑:“依我之见,非是孙坚勇武,实和连无能耳。”

薰俷对这个人,本来是满有愧疚的。毕竟皇甫嵩因他而死。谢援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有一大半要算在他的头上。听说,谢家兄弟不想在阳呆下去了。谢坚与

刺史。如今的益州牧刘焉关系很密切,准备过些日前往益州。

“文雄兄此话怎讲?”

“若那檀石槐还在,区区孙坚,怎能取胜?”

檀石槐,是鲜卑人的首领,极为雄武。评书里。此人未曾出场。因为在黄巾之乱爆发的前三年。檀石槐就病死了。薰俷原本也没有听过这个人,可来到三国之后。才知道早在三国时代,草原上就出现了一个如后世成吉思汗一般的雄武之主。

檀石槐统领鲜卑,在弹汗山设立王庭,更拒绝汉室的封王。

将鲜卑划分为三部,对大汉疆土,更虎视眈眈。董俷地老爹曾经是檀石槐交过手,却是落得惨败,甚至把此事列为生平最为羞耻的事情,不喜欢任何人和他提及。

还是董媛偷偷的告诉了董俷,才让董俷知道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檀石槐死了,其子和连继承其位,但才能和檀石槐相比,却是大大的不如。

谢援提起檀石槐,却让曹操等人立刻闭上了嘴。

的确,若檀石槐在,张温能取得今日之胜吗?

“好了,莫提此人,莫提此人!”荀攸见气氛有些尴尬,笑呵呵的说:“檀石槐再厉害,如今也是个死人。我们何必要为一个死人而担惊受怕呢?不过太尉张温如今手握十余万重兵,却屯军于三辅,坐视凉州战乱愈演愈烈,只怕将来未必有好结果。”

薰俷没有出声,也不明白,张温为何要如此做。

这张温是一个德行很高的人,在阳的名气可不算小。为什么会如此做?实在耐人寻味。

是因为董俷初到鸾卫营把他儿子赶出去的缘故吗?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地德行恐怕……试想,一个因私忘公的家伙,能有多好的德行?

不过荀攸那句话说地不错:这张温,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薰俷记不清楚,张温在评书里是怎么死的,也和这张温没有什么瓜葛。只是有些奇怪,曹操为什么要把他拉来喝酒,连荀攸也跑来凑热闹,究竟是什么居心呢?

就在这时候,英雄楼下,一阵喧闹。

曹操找来侍者询问,才知道了喧闹的原因:蔡回来了!

作为三君之一的蔡,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阳,而且同行的还有他的女儿,蔡>

“啊,是先生回来了!”

薰俷闻听这消息之后,顿时显得格外兴奋。

这些日子来,他很苦闷。

一方面是因为任红昌地事情,已经变成了一个心结在困扰着他,该如何面对呢?

另一方面,来到阳之后,董俷时常会有一种孤立无援地感觉。

很多事情他想不出头绪,急需找人为他梳理一番。

而在这方面,唐周不行,董绿不行……曹操,那更不可能。贾诩虽然能给他帮助,可毕竟远在凉州。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贾诩暴露出来,那是他手里地一张底牌。

酒也没心情再喝下去了!

薰俷匆匆站起来,拱手道:“孟德兄,公达兄,还有文雄兄,蔡先生回来,我需要去拜访一番才行。就先告辞了,三位在此慢用。今日的公道算在我身上,回头再聚。”

“呵呵,西平只管去就是了,无需挂念我们。”

薰俷匆匆地离去,曹操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收起。

“公达,文雄,此子如何?”

荀攸摇摇头,“看不出什么端倪。此子接手鸾卫营,又大刀阔斧的休整,倒有魄力……据说,那鸾卫营如今面目一新,颇有重振当年英姿的风采,只是……此人不济名声,更因一群女伎得罪了许多权贵,实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谢援也说:“的确,此子行事多有乖张之处,与今人更格格不入,非常令人费解。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个贪恋花丛的莽夫,可孟德说他掌管鸾卫营后,却从未留宿营中……练兵确实有些手段,但若说有太多出奇的地方,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曹操不语,细目半眯,似在沉吟。

荀攸说:“孟德,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个凉州董家子如此上心?如此关注?”

曹操轻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这董家子的身上,颇有神秘之处。恶汉,许子远评定这董家子为恶汉,可真的只是恶汉如此简单吗?我甚疑之……公达,文雄,我与你们打一赌。这董家子日后的成就,定然是不同凡响。”

不论是荀攸还是谢援,都显得很怀疑。

但曹操也不解释,心道:一个能把两个大凶之相的人改运成大吉,真的只是个恶汉吗?那恶汉之后,许子远还有什么话?恶汉,恶汉……哈,我就是不信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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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老实人发怒(一)

的确回来了,但是并非是兴高采烈的回来。/.qΒ5、coМ/

年末,女儿蔡>=.+之前,河东卫家的人几次三番的跑来追问,还气势逼人的让蔡把蔡>交出来,否则就云云之类的话语。

那河东卫氏家大业大,的确是很有势力。

可蔡又岂是一个好相与之辈?多年宦海沉浮,令蔡对仕途心灰意冷,专心于学问之上,也就少了几分争斗之心。和汉帝刘宏恢复了师生之情,和阳的世族也因没了分歧,而变得格外融洽起来。在许多人的眼中,蔡如今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

卫家一闹再闹,惹怒了蔡。

也难怪,老先生把女儿嫁到了卫家,如今成了寡妇,还被你们逼跑。现在有跑过来找老头要人,就算蔡的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一怒之下,官司就到了汉帝的面前。汉帝刘宏也是个念旧的人,立刻着人前往河东,把卫家人骂的狗血淋头,并且责令卫家负责寻回蔡,否则又要云云之类的命令,这才算了结。

没成想的是,前脚旨意发出,后脚蔡>=

蔡一来是觉得不好意思,二来也想逼逼风头,干脆带着女儿,回转城祭祖。

可谁知道……

总之蔡老头现在很火,非常的火!

不过,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蔡很舒服的舒展身体,心情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这是董俷命人送来的礼物,也是做晚辈地一番心意。

当时蔡不在。蔡府的家人本来是不愿意收取的。不过后来见唐周也随行过来,就乖乖的收下来,还在唐周的指挥下,把家具摆放在客厅之中,看上去很气派。

唐周,曾拜访过蔡。

当时蔡对唐周的接待,还是很隆重。

而且家人们也听说过董俷的名字,知道这是自家主人非常赏识的人物。

本来还担心老头回来会生气,可没成想听说这是董俷派人送来的礼物之后。老头居然乐了。

蔡扭了一下身子,心道:这玩意儿,地确是很舒服啊!只是,阿丑怎么来阳了呢?不是告诉过他,最近不要来阳吗?这孩子啊,有时候实在是过于憨直。

出京这些日子,蔡并没有听到董俷入京的消息。

而当初何进算计的时候,也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一声:先生,我打算让薰俷入京做官。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如今蔡伯一介白丁。空有名声,却没资格去知晓朝廷中的施政。若是政令从刘宏那里发出,有时候还会告知一声。可若是政令出自大将军府的话,那可就一无所知。

想了想之后,蔡唤来了管家蔡安:“持我名剌,请董兵曹过府一叙。”

“董兵曹?”

“就是大将军府的兵曹掾董俷,他不是早已经来阳了吗?你应该知道他的住处吧。”

“您是说董校尉啊!”

“校尉?”

蔡安笑道:“老爷有所不知,如今董校尉是鸾卫营的校尉,这段时间可是很有名呢。”

“鸾卫营?”

老头子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成了鸾卫营的校尉?”

“是这样地……”

蔡安随即把董俷入京之后的作为讲述了一遍,笑道:“董校尉气死了子将先生。太学院的那帮人死活不肯放过。后来大将军也是没办法,就把董校尉发配到了鸾卫营。不过这董校尉也当真是心狠手辣,到了鸾卫营的第一天,赶走了太尉张温大人的公子,砍了两个营卫的头,还把十几个娇滴滴的姑娘。打得皮开肉绽。好生可怖。”

蔡没有说话。却在思考薰俷这样做的目的。

就在这时候,门子跑进来禀告:“老爷。门外有鸾卫营校尉董俷,前来拜见老爷。”

这心里顿时很舒畅。

这阿丑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你看,我这边刚坐下来,他听到消息就来拜见了。

“请!”

蔡吐出一个字,想了想又叫住了门子,对蔡安说:“请董校尉到我书房相见。”

这书房相见,和客厅相见可是两个概念。

非亲近之人地话,那是不可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如此也表明,蔡和薰俷的关系,绝非一般地长辈对晚辈的赏识。蔡安知道了,这也就等于在说,以后可以让董校尉不必通传就能进入蔡府。

实在想不通,自家老爷为何对那个恶汉如此看重。

但既然老爷吩咐了,作为管家的蔡安也不可能去询问,是不?

于是急匆匆的和门子来到蔡府大门外,就看见如今那个在阳妇孺皆知的董恶汉,正站在门外肃手恭敬的侯立着。在他身后,十名彪悍巨魔士站立,巍然不动。

“董校尉……”

“啊,管家,先生可愿见我?”

“老爷刚回来,不过一听董校尉来了,就赶忙让我来迎接您。校尉大人,请随我来。”

“你们在外面侯着,等我出来!”

薰俷不想让那书香之地沾染兵戈之气,这也算是对蔡地一种尊敬。

当然,他这么吩咐,蔡安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把巨魔士请进来,好生地安排。

他带着董俷径自穿越了前庭,通过一个夹道后,就来到了蔡伯地书房。

书房很雅致,门口栽种了花草。

两边有两座很奇特的假山,山边有垂柳飘动。

很幽静地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似兰似麝的香气,再躁动的心,也一下子平静下来。

薰俷走进书房。就连有黑色楠木书架,分列两边。

书架上,一边摆放着一摞一摞的竹简书卷,另一边却是一本本用纸张线订地书本。

正对着大门,摆放着一张琴案,上面有一张古拙的琴。

俷不懂古琴,不过曾听人说过,蔡伯先生有一张非琴,名焦尾。音色甚美。

看这张琴,似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焦尾琴吗?

薰俷看了两眼,顺势向墙上看去。只是这一看,却一下子呆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

墙上裱糊了一副字,带有蔡伯那特有的飞白书特征。

薰俷的字也不错。

因为上一世老人们曾说过:字是脸面,是敲门砖,一手好字,能引得他人的好感。



故而曾苦练过。而来到这个时代后,这书法也未曾丢下。

只不过要让他评定字的好坏,董俷没那个本事。只能说,是有样学样而已。毕竟上一世练得是钢笔字,而这辈子,却是以毛笔为主。再加上平日舞枪弄棒,也少有人知道董俷能写一手好字。就连那名剌,还是薰绿为他准备,否则他根本不会想起来。

让董俷吃惊地,是那上面的内容。

赫然是当日在东郡的那个晚上。他和典韦在郊外说过的那番话语。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

只不过由于这时候还没有标点符号的运用。所以句和句,却都是连在一起,没有分隔。

薰俷没有想到,蔡会把这一段话抄写下来,只呆愣愣,好不迷茫。

蔡安看出董俷的迷茫。笑道:“校尉大人有所不知。这幅字是老爷回阳后写下来的。说是从一至交之处听到的醒世之言,需牢牢记在心中。放能长乐而无忧。”

“哦?”

“呵呵,这话乍看很粗俗,文字颇为不美。可细一品味,又觉得妙不可言……老爷自从写了这幅字之后,处世待人也都变得平和了许多,就连抚琴,也是更有境界。”

薰俷想不到自己一时地感慨,却给蔡带来了这许多改变。

当下也是莞尔一笑。

“校尉大人请在这里稍等,老爷马上就来。”

薰俷点点头,在书案后坐下。

一阵悠扬的琴声突然响起,带着一丝难解的哀怨,极为优美。

薰俷奇道:“谁在抚琴?”

“哦,是我家小姐……校尉大人不知,我家小姐的音律造诣比之老爷丝毫不差,除境界有些不如之外,倒是深得音律中三昧。只是此次回来后,所奏乐曲颇有不同,我随老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也算是略通此道。小姐的音律,较之从前不甚高雅,却似又有所开

对这音律,董俷也是门外汉。

“蔡管家好本事,我对此道,实在不解。”

“呵呵,是我多嘴了……只是提起小姐,小人也是有感而发。我家小姐如此才华,却又极为命苦。前些时候,听小姐时常吟诵诗篇,颇为感人,却不知是谁所做。”创……只是那乐律中时常会有些哀怨,老爷说是小姐走了下乘。”

得,人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名士门下,也不同寻常啊。看着蔡安,年约三旬,谈吐颇有章法,不愧是伯先生的管家。

不过,董俷对他的话题实在是没兴趣。

音律也好,诗词也罢……董某人素来不善专长。

谈这种事情,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且,谈论人家的小姐,也实在不甚礼貌。董俷当下转过了话题,问道:“蔡管家,先生何时过来?”

“按理说,应该来了啊……校尉大人请稍候,我这就去看一下。”

蔡安匆匆的走,书房中只剩下了董俷一人。

那琴声突然止息,停了片刻后,再次响起。本在闭目养神地董俷,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琴声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再仔细分辨,赫然是当日在牧场时,他与绿儿唱的那首山歌曲调。

薰俷这一次是有点糊涂了。

这山歌曲调,少有人知晓,也就是在牧场内流传,怎么鼎鼎大名地蔡伯之女,也会演奏?

曲调响了半阙,又变得哀怨委婉。

薰俷忍不住站起来,向书房外走去,想要看一看,那抚琴奏乐的人,究竟是谁?

脑海中,隐隐闪过了一个倩影。

是她?难道是她……

早就知道,她那是个假名。但薰俷早先,实在没有把她和蔡的女儿联系在一起。

演义评书中,她只出现过一次,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可如果仔细回念的话,两个名字渐渐的重合在了一起。蔡的女儿,不也是嫁给了河东卫氏?

而她,和董俷相遇时,正是卫氏地新寡。

薰俷地心,突然激动起来。

如果真地是她,我绝不会再放过……

刚要走出书房的时候,蔡安却急匆匆地回来了。

“校尉大人,实在是抱歉。”蔡安神色有些难看,轻声道:“外面突然来了个客人,老爷正在客厅里接待……实在不好推却那人。老爷说,请您在书房稍待片刻,他把那人打发了之后,就立刻前来……校尉大人,要不小人给您安排些酒菜如何?”

薰俷面颊抽搐一下,轻声道:“算了!”

他犹豫之后,对蔡安说:“管家,若不冒昧的话,我想要近一些听小姐抚琴……哦,无需看到小姐,我只是想远远聆听。呵呵,这琴声甚美,若不细品,难得三昧啊。”

蔡安很为难。

不过董俷似乎和蔡很亲密,应该也是自己人。

想了想,说:“小姐在后花园内的凉亭中抚琴,只是小人只能带大人在花园外聆听。”

“如此,足矣!”

薰俷也没有再提过分要求,拱手道:“还请管家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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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老实人发怒(二)

府正厅,一派儒雅风度的王允正和心不在焉的蔡谈

说实话,蔡实在不想和这个人谈论下去。//、QΒ⑤.c0m\\王允的经学之道,和他现如今所追求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两人在学术上的分歧也很大,包括在政治上的分歧,也是南辕北辙。

王允的经学之道,秉承于三君之一的郑玄。

身为六经博士的郑玄,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士子们秉政,以六经中道理治国。

王允是郑玄最忠实的追随着,所谈论的,自然不离六经大义。

而蔡呢,则是有一点顽固的保皇派。皇权至上,这在他看来,才算是最为正统。

注意,在这里呢,王允和蔡都是保皇派,但分歧就在于一个是要以士子秉政,一个是要把权利集中于一人手中。乍看无甚分歧,可这里面的利益冲突,却大了去。

若是早两年,王允讲述六经大义,蔡早就一句话把他噎死。

如今什么都看的淡了,虽然不甚赞成王允的说法,可是蔡还是面带微笑的应付。

这家伙究竟有什么事情?

蔡实在是想不明白道理,王允好端端的跑来说这些干什么。

只能耐着性子听王子师云山雾罩的说话,可这心思却已经不在厅中。

“伯先生,允今日前来,实是想要来道喜。”

蔡一怔。心知这肉戏来了。恐怕接下来地话语,才是王允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但不知喜从何来?”

“令爱之遭遇,允亦听说一二。昭姬自幼聪慧,且才学秉承蔡翁,天下女子无人能出其左右。遭此厄运,实乃老天不公。允常思之,甚为昭姬之遭遇所感到委屈。”

蔡皮笑肉不笑,“子师过誉!”

“不过令爱如今正是好年华,就这么待在闺中,也未免可惜。允受人所托。特来向蔡翁求乞,结纳一门亲事。”

蔡眉头一皱。

此前在城也不是没有人提过这件事,可蔡如今却多了很多小心。

才华是否出众,这已经不再重要。

那卫仲道的才华却是出众,却是个短命鬼,害得自家女儿守寡不算,还险些被……

门户也无甚要求,只要过得去就好。

久经宦海沉浮,那世族大户家中的龌龊事,蔡又怎能不了解呢?

最重要的是。要命相硬,懂得体贴,能给女儿一个美好的生活,能让女儿无忧就行。

本来,在城老头也确实看中了几个满意的主儿。

可谁想到后来……

“子师美意,蔡某心领了。只是小女新寡,尚不想考虑嫁娶之事,我看还是改日吧。”

王允一听急了!

收了人家的心意,若是说不成的话,退回心意倒是小事。可这面子却是一个大问题。

“蔡翁莫急。何不听允说完呢?这求亲之人颇有诚意,而且世代皆为朝廷重臣,实乃上等佳婿啊。”

蔡心道:这厮怎地如此没有眼色,我都说过了不同意,还死乞白赖地在这里絮叨。你莫说是世代官宦,哪怕是世代皇族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些。

不过。脸上还是要保持和煦笑容。“子师……”

“蔡翁。此人乃司空袁逢之子袁术。”

王允害怕蔡拒绝,抢先说出了人名。然后道:“公路素有贤名,且家境甚好,与昭姬可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且公路甚爱昭姬才华,若结为亲家,那河东卫氏若再来骚扰,袁家愿意为蔡翁出头,把那卫家人赶出阳。此实乃天赐之良缘啊。”

袁术?

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怔。

说实话,他对袁术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可是对袁隗和那个袁本初,却颇有认识。

皆是浮华爱虚名之辈,德行如何不好说,可这算计人,却是一等一。

蔡如今也是不想招惹是非,若因此事而惹怒了袁家,就算有皇上撑腰,也难免会有许多麻烦。而他最不想招惹的,恐怕也就是麻烦吧。故而,蔡不得不三思。

“子师,我听说袁公路家中已有妻室,他如今要娶小女,那原配妻室有当如何?”

“啊,这个……”

王允结结巴巴,也觉得很头疼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其实,这也是袁公路当时求他时,他也询问过的问题。可得到的答案,却不甚满意。

蔡的脸色微微一变,明白过来。

“来人,送客!”

他呼的站起来,面沉似水,冷冷喝道。

王允连忙说:“蔡翁,此事还请三思啊……袁公路乃四世三公之家出身,袁隗更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能有蔡翁结为亲家,实乃美事一桩。以蔡翁之名,配合太傅之能,则阉寺可除,汉室可兴。虽有些委屈昭姬,可公路保证,定会善待……”

“王子师,你莫要欺人太甚!”

蔡闻听再也忍不住了。

说穿了,还不是为了那点狗屁倒灶的政治?老子无心参与。袁公路是什么鸟人,老子虽不清楚,可让老子的女儿去当妾室,简直是太过分了。莫说他袁公路不行,就算是皇上开口,如果不给昭姬一个正宫地位子,老子也绝不会答应。你王子师开口袁隗如何如何,闭口袁家四世三公,门生天下。只他袁有学生,我没有吗?

蔡这一发怒,把个王子师吓了一跳。

“王子师,若你现在走,我们还有些情面。若是你再说下去,可休怪老夫不给你脸面了……家人何在。送王先生出去。”

四五个家人立刻涌入了正厅,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子师。

王允的脸臊的好像猴子的屁股。

在蔡府家人的押送下走出了蔡府的大门。这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怨恨之意。

你这蔡老头,拒绝

绝了,何必做的这么绝?我这脸面何存……

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蔡府地大门,心里面越想越觉得不爽快,对蔡也就有了心结。

******

且说董俷,随着蔡安来到了蔡府地后花园外,蔡安就不再走了。

花园中,只听得幽幽琴音。如泣如诉,好生让人伤感。曲子已经不再是那九九艳阳天,却换做了一曲几近失传的古曲,名为《湘妃》。相传,这古琴本是由五帝之一的舜帝所创,其人德才高绝,被尧帝所看重,并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舜帝。

夫妻三人,极为恩爱。

后来舜帝在巡查天下的时候,死于苍梧山中。

两个妻子。也就是被后人常常提起来的娥皇女英不辞万里,寻找舜帝的尸体。在舜帝坟前,哭出了血泪,染红翠竹,故名湘妃竹。后有人为纪念她们,而创作湘妃一曲。曲中表达了娥皇女英对舜地思念,那浓浓地深情,也都尽藏于那五音之中。

薰俷是听不懂这曲子地奥妙来,可是也能感受到那奏琴之人心中的哀怨。

犹豫再三,董俷突然扯起嗓子。在花园外唱起那首《九九艳阳天》。

花园内地琴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竟随着董俷的歌声,响起了相同的乐律之声。

“大人,这里是内宅重地,不可以进去啊!”

蔡安在听到董俷开口歌唱,花园中响起同样的乐律时。心里多少已经明白了其中端倪。

可眼见着董俷往花园里创。又怎能置之不理。

急忙上前阻拦。哪知道薰俷这会儿急了,抬手一推。把个蔡安推的扑通就是一个跟头。

“管家,得罪了!”

薰俷匆匆的道了一声歉,冲进花园中。

当日他放那人离去,此后心里后悔了许久。如今在这里相逢,这是老天注定的缘分。

若是放弃了,那才是真的逆天行事呢。

花园中,繁花锦簇。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院子里的花朵,大都是一个品种。薰俷认不出来这种花的来历,只是觉得有一种素雅地冷寂之气。虽好看,却有些冷了。

许是某种在后世中绝种地花吧。

薰俷却无心观察,抬头望去。

花海之中,有一座八角凉亭,式样简洁婉约。

亭中跪坐一人,身着一袭白裙,披大红色的火狐狸皮大氅,红白相间,甚为醒目。

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披散,直至腰间。

在那黑发之下,隐约可见曲线柔美,细嫩的颈子,颇为性感。

那人背对着董俷,可是那背影却是如此的熟悉。董俷快走两步,蓦地又停了下来。

琴音止息,亭中女人发出一声幽叹。

“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俷公子,你却还是来了阳!”

她站起身,缓缓转过身子。那风华绝代的面容上,透露着一丝憔悴。秋波闪闪,却有欣喜之意。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长裙有些宽松,记忆中那盈盈一握地小蛮腰,如今却显得有些臃肿起来。董俷地脑袋嗡地一声响,在刹那间,却是一片空白。

那女子,赫然是王姬!

不过董俷现在也猜出了她真正的身份。

蔡府之中并无女子,能在这里抚琴奏乐,除了蔡地女儿蔡>外,还能有谁呢?

蔡>u

薰俷这时候也清醒过来,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

惟失去后才能知道去珍惜!

薰俷在这一刻,却再也不愿意让怀中的美人逃走。他曾食言一次,绝不会在放过。

蔡安在花园外,眼看这一幕也只能苦笑。

今天这个跟头,只怕是白摔了吧……

花园里,非常的静,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薰俷搂抱着蔡。心道:就是这个感觉!

那一夜,虽说记忆并不是很深刻,可身体却产生了记忆,牢牢地记住了蔡>.

薰俷的心砰砰直跳,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拥抱。

而蔡>]

而那一夜,蔡>::

扭头看,就见蔡站在花园门口,脸色铁青,浑身都在打颤。指着二人。说不出话。

蔡>

抢先拦在了董俷身前,“父亲,你听女儿解释!”

“解释,你这不知羞耻的丫头,还要解释什么。给我闭嘴。”

薰俷把蔡拉到了身后。“伯先生。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薰俷一人地错,和姐姐没有半点关系。若您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我,我,我真的想和姐姐在一起。”

“住口,住口……我蔡伯真是瞎了眼睛,居然,居然引狼入室……蔡安,蔡安!”

这时候,蔡安早不知道跑哪儿

蔡气得暴跳如雷。

眼看到董俷和蔡>|楚了。老头子有点恼羞成怒,仓啷一声拔出肋下的宝剑,怒吼着就冲过来,“我要杀了你这畜生。”

“父亲……不关他的事!”

蔡>]:俷.住了蔡。

“弟弟,还不快走!”

哪知道董俷这会儿那股子执拗劲儿却上来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声道:“我不走,这本就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怎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先生若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

“弟弟,听我的话,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若不走,只怕他怒气难消。”

“可是,可是……”

看着蔡双眸通红,如同发疯似的吼叫咆哮,哪里还有半点斯文名士的风采。

薰俷打了个哆嗦,那执拗劲儿上来,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去。

快走两步,跪在蔡面前:“请先生责罚……不过,我想娶姐姐回家,请先生应允。”

蔡>:=

虽然很害怕,可是也感到万分地甜蜜。

退回到董俷地身边,有些艰难的屈膝跪下来,“请父亲成全!”

蔡>>=|

这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但心情却是极不平静。等到了书房门口,蔡安停下了脚步,“小姐。大人,请……”

深吸一口气,董俷一把握住了蔡>|L

却看见蔡背对着门,正盯着墙上地那副字出神地观看,二人走进房间,也没有回头。

“先生(父亲)……”

薰俷和蔡同时开口,紧握在手里的柔荑,轻轻颤抖。

“有几件事情,你需答应老夫!”

“请先生训示!”

“第一。要立刻和小女成亲!”

“立刻?”

薰俷吃惊不小,疑惑地看着蔡,不明白这老头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主意。

蔡转过身,面目狰狞的吼道:“废话,不立刻,难道你还要让我女儿挺着大肚子和你成亲不成?你这混账小子,先斩后奏,难道现在还想拖着不认账怎地?”

“大肚子?”

薰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蔡道:“什么大肚子?”

也难怪,董俷对女人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太了解。上辈子少与人接触。这辈子又……

蔡气得直打颤。“你说呢?”

薰俷愕然扭头向蔡>(.的颈子,也红了。

顺势往下看,那臃肿地腰身……

薰俷啊的一声大叫。“姐姐。可是真的?”

蔡>

可董俷的脑袋瓜子里,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听上去有点扯。可,可,可我要做爸爸了吗?董俷还真的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要知道,他现在还不到十六啊!

蔡阴沉着脸,“第一件事是要立刻成亲……日子嘛,我会挑选,你父亲那边,我也会派人通知。总之,这件事情要快。我可不想日后成为阳那些人口中的笑料。”

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董俷总算是平静下来心情。

“晚辈全凭先生做主。”

“第二,你日后要好生带我这女儿。这孩子才华虽有,却也有些忒命苦了……”

“俷绝不会让姐姐受半点委屈。”

“第三,我膝下仅有这一女,你们将来有了孩子,要跟我蔡家的姓,算是传递我蔡家的香火。”

“父亲,你太过分了!”

蔡>=

也难怪,这香火之事,素来是很重要。当初蔡>#候,蔡没能提出来是因为他一来正倒霉,二来卫家势大。可现在不一样了,故而就很直接的提出了要求。

薰俷却不甚在意。

姓什么并不重要,不管姓蔡还是姓董,不都是自己地孩子?

“姐姐莫说,这件事我同意……先生一人在家,总难免孤单,有个孩子在身边,总是一桩乐事。不过先生,以我看您不如搬去我那大宅门内住,大家也好有照应。”

蔡冷笑一声,“天天听你那巨魔士喊杀吗?算了吧,我还是在这里一个人清净的好。”

“敢问先生还有没有吩咐?”

“现在没想起来,等想起来再说……不过小子,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见我女儿。”

“啊……”

“大婚时间,我选定了日子自然会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你绝不许再来打搅昭姬。”

“这个,我同意。”

蔡板着脸,“好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和昭姬说……对了,找人来提亲

是大事情,莫要给忘记了。还有,你最近老实一点,惹是非。”

“那,我先告辞了!”

薰俷恋恋不舍的看了蔡>|

“父亲,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要如此难为他呢?”

“你这丫头……”蔡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要说起来,他董家也算是家世清白,配的上你。可这小子你也看到了。执拗地很。蛮劲儿上来,那就什么都不顾了……我不给他个下马威,将来你万一受了欺负,又怎么办?”

“可是……”

“你不要可是了,这件事我做主,就这么定。这些天给我在家里好好的呆着,没事别乱跑。今天袁家的人跑过来也向我提亲,被我赶走了。可我担心,他们不死心。”

“女儿知道了!”

“还有,你之前编纂的那本敕勒川文集……敕勒川公子。莫非就是那个丑小子吗?”

蔡>

“哈,我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不错,不错!”

“何止呢,他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

“他啊他地,他是谁啊……丫头当真是不知羞,还没有过门呢,就替他说好话了?”

“父亲……”

蔡>烦你将我房中的敕勒川文集拿来。”

蔡安答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走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捧着一本书册走进来,递给了蔡>

蔡>.|.,,,注解。”

“哦?那丑小子还能注解六经?”

蔡这回倒是真地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从蔡>;整齐齐地《敕勒川文集》。翻看了两页道:“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地符号?哪里有什么注解啊!”

“您听我解释嘛!”

蔡>指着那些标点符号说:“父亲您看,这些符号,就是出自他手,每一个断句,每一段间隔。岂不就代表了他对这《尚书》的理解吗?这些符号。称之为标点。若能流传出去,对天下士子。莫不是一件大好地事情……您编纂的那《汉纪》,若有这标点注解,不更容易理解?”

“唔唔唔……”

蔡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锁,渐渐地舒展开来。

“哈,没想到,这丑小子看上去粗鄙,却还有这等本领。恩,不错,不错……这些符号看似简单,却有奥妙无穷。当细细揣摩,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不错,不错!”

蔡>|心却是好的。”

“哼,还说不为他说话吗?丫头,你那点心思别以为能瞒过我,是想要我这老头子豁出去这张脸,为那丑小子张目,对不对?”

“父亲……”

被看穿了心思的蔡>+

“女大不留人,也罢,也罢……那丑小子人难看了一点,不过我还算是对他满意。”

蔡合起书,笑呵呵的说:“那这本书就留在我这里,赶明儿让人把他的注解都给我送过来,我好好的看一看。若真的如你所说,他才华出众,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是没所谓地事情。娘地,为甚我赔了一个闺女不说,还要腆着脸给女婿张目?”

“父亲,您现在说话越来越粗鄙了!”

“有那粗鄙的女婿,我就算想不粗鄙,恐怕也难了!”

蔡说完这番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他止住了笑声,幽幽叹了口气。

“父亲,您又叹什么气啊!”

“傻孩子,我是在为那阿丑担心……他此次入京,本来就是为质子的身份,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呢,却是步步凶险。也是这小子的运气好,何进、袁隗和阉寺都不想找他麻烦。否则就凭他气死那许子将,就够他喝上一壶……那许子将死了就死了,却偏偏给他留下了一个‘恶汉’的评定,只怕这将来,可有的麻烦。”

蔡>::

“父亲,那怎么办?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月旦评地名声一经评定,谁能推翻?而且你们这一成亲,势必要恼了袁家。我是担心,袁家地人不肯放过你们,这可比月旦评地名声更凶险。”

“啊,那可如何是好……父亲,要不,我不嫁了!”

“屁话,你不嫁,那孩子生下来怎么办?难道让他做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不成?再说了,也可以趁此机会,和卫家了结那些是非。你一日不嫁,和那卫家就脱不了干系……这样,我立刻进宫,请皇上把你和卫家地关系断了,你早早嫁过去为好。”

“可是阿丑他……那袁家怎么办?”

“袁隗要是因这件事而算计阿丑的话,那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

蔡说着,那脸上流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扭过头,看着墙上的那副字,突然冷笑一声道:“大不了,大家就来个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难不成咱们这些光脚的,还会怕他那些穿鞋的吗?”

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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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

士人们暗中算计,皇甫嵩之死再次浮出水面,那花信妇人击鼓喊冤,誓要为夫报仇,却引得恶来砰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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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流言四起(跪求月票)

蔡伯要和董卓做亲家?”

当曹操听到了这个消息时,突然忍俊不住,放声大笑起来,、qb⑤。coМ\

“孟德何故大笑?”

何进也是乍听到这消息,正盘算这里面是否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听曹操在那里笑,何进眉头一蹙,心中不禁对曹操这有些狂放的举动感到了些许不满。

曹操连忙起身道歉,“大将军莫怪,只是操想起了一件事,故而有些忍俊不住。”

袁绍问道:“孟德想起了什么事?”

“操是在想,听闻蔡翁的女儿蔡>.)被薰西平那黑炭头压在身下,该会是什么景象?”

原以为,曹操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厅里的人都侧耳倾听。

哪晓得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却让何进等人愕然呆愣,好半天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孟德何以如此轻浮!”

在座有不少人和蔡关系不错,听曹操说出这番话,不禁勃然大怒。

“是啊,孟德这话说的太轻浮了些。”

袁绍嘴角一撇,轻蔑的看了曹操一眼。不过转念一想,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几声。

曹操连忙道歉,而后正襟危坐,再也不说话。

大厅里一阵安静,好半天,也不知是谁噗嗤的笑了一声,所有人都哈哈笑开了去。

何进一边笑一边摇头,暗道:这曹孟德才华不俗,只是有时候却也太过于狂放了些。

本来是对此事有些忧虑,可曹操这一说,却被冲淡了不少。

“本初,你如何看这件事?”何进笑着问道。

袁绍说:“我对董西平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想来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蔡翁说的那般简单吧。”

“哦,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我那兄弟袁术,也对蔡家女颇为爱慕,曾拜托王子师前去提亲,可没成想被蔡翁赶了出来。虽说公路这件事做的有些冒昧,但我袁家。怎么也比那薰家子强百倍。蔡翁舍公路而选薰西平,莫非是想要拉拢凉州的董卓不成?”

何进愕然道:“他拉拢董卓作甚?”

袁绍说:“蔡翁拉拢董卓或许没用处,可不要忘记,蔡翁的立场所在……若是……”

何进一皱眉,也不禁深思起来。

汉帝至今未立太子,而且他对长子刘辨不满,属意次子刘协的事情。可说是满朝皆知。只是碍于何进手握天下兵马,故而无法开口,索性就把这立太子地事情推拖不停。难道,这是汉帝的意思?借蔡伯和薰家联姻,来拉拢董卓手中的兵马?

若是这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心里有鬼的话。挺简单的事情,越想就越会觉得复杂。

曹操看了一眼袁绍,心里不停冷笑。

他站起来说:“大将军,其实这件事并没有本初所说的那么严重。里面的内幕,操倒是略知一二。”

何进忙道:“那孟德快说。”

“早些时候,操曾听闻卫家寻找那蔡家女,好像是蔡家女从卫家逃走,而后失踪数月。年前回来后。蔡翁为避免麻烦就带着蔡家女去了城。在城,也曾想为蔡家女寻找夫家……可不知为何,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操闻听,似是蔡家女有了身孕。”

“啊?”

“董西平那一日本和我等一起吃酒,听闻蔡翁回来,就急急忙忙地赶去拜见。而后就传出他和蔡家女定亲的消息……呵呵,操以为。蔡家女失踪的那段时间。很可能是和薰西平在一起。两家匆匆联姻。想必也是为了那蔡家女有身孕的缘故吧……否则以蔡翁那种性情,怎么会同意和董家联姻?莫忘了。他可是敢在皇上面前拍桌子。”

何进恍然大悟,心中的疑虑顿消。

“那孟德以为我们该如何呢?”

“何不顺水推舟?想必那董西平正为了找人提亲而焦头烂额,大将军若是主动提起,不正好是向董凉州示好?董凉州如今正在和羌人作战,恐无法来主持婚事。若是大将军愿意出面的话,想必董凉州定然会对大将军非常感激,而且还结好蔡,更成全了董西平。虎狼之将还能不尽心为大将军效力?这可是一举三得的美事?”

何进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袁绍旁边一笑,但是对曹操却生出了一分提防。

这曹操平日里疯疯癫癫,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在了他地下首。何进对他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他日必成自己心腹之患……二人虽有交情,可袁绍还是起了疑心。

******

且不说何进出面为董俷提亲。

蔡决定把女儿嫁给董俷,却惹怒了两个人。

一个是袁术袁公路,另一个却是认为被蔡扫了面皮的王允。

袁术自恃甚高,请王允提亲,虽然有准备被拒绝,可还是难免会生出一些失落之意。

可蔡宁可把女儿嫁给一个蛮夫恶

是让袁术有些无法接受。

难不成我堂堂四世三公的家庭,还比不得你一个区区莽夫,凉州的良家子吗?

而王允,更感到羞耻。

二人聚在一起,喝起了闷酒。

袁术突然拍案骂道:“董西平一莽夫,蔡翁弃我而就一恶汉,实乃我生平奇耻大辱。”

王允闷声道:“公路何必如此?你感到羞耻,我何尝不是?那蔡伯好生无礼,把我赶出他蔡府大门。现如今,这阳谁不知道我这羞耻的事情,连门都不敢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责骂。

就在这时,有门子来报:“何颙和许攸两位先生在门外求见。”

“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何颙和许攸走进了房间。看袁术二人桌上地酒菜,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伯求、子远莫不是来嘲笑王某?”

王允有点高了。看到这二人的笑容,不免心生不快。

何颙自坐下来,招呼家人配上酒具,然后自顾自的斟上一觞,一饮而尽后长出一口气。

“公路居然有此美酒,为何不早说?”

袁术笑骂道:“我家中有甚好酒,你二人会不知道?”

王允眼珠子一转,笑问道:“伯求。子远,你二人来,是不是有事情?”

许攸瘦削地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轻轻点头,“如今外面盛传蔡伯弃公路而就良家子的事情,更有子师被扫地出门……呵呵,我二人一想。就晓得你们定然在这里喝酒。故而登门拜访,一是为了讨一觞酒水;二来嘛,则是想为二位主持公道。”

“什么公道?”

袁术那有些混浊的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你们还能为我和子师出了胸中这一口恶气不成?”

何颙冷笑一声,“何止是为你二人出气,我何尝不是被那董家子羞辱过?那日张举作乱,他当场削了我的面皮。至今还被人拿来说事。我心中也是多有不满。如今薰卓在凉州风头正盛,大将军对他越发的看重了。若是薰蔡两家结亲,只怕那薰家地势头会更加厉害……到时候,只怕你我都要被凉州鄙夫压在下面,再无出头之日。”

袁术倒是没什么,他出自四世三公之家,怎么都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可王允就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出现何颙所说的情况,那可是士人地悲哀。难不成。让这天下名流去依附一个鄙夫?

“伯求有话,不妨直言。”

“那就要看公路是想要出一口恶气,削了那董家子的面皮,还是想要把薰家……”

袁术眼珠子一转,“削了面皮如何?把董家连根拔起又如何?”

“若是只想削了那董家子的面皮,事情倒也简单。听闻皇上准备在秋祭之时行阅兵大典。那薰家子不掌握鸾卫营嘛……可以要他也出战,到时候一群女伎组成的鸾卫营。如何是我北军地对手?落个惨败。他薰家子那虎狼之将地名号恐怕……嘿嘿。”

袁术眼睛一亮。想了想:“若我想要把那董家连根拔起,又如何?”

“此事倒也不难。关键就看公路你敢不敢做。”

“伯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攸开口道:“公路难道忘记了吗?你手中尚有一把利刃……如今正是好时机。”

“利刃?”

袁术想了想,猛地醒悟过来,“子远,你说地可是那皇甫……”

没等袁术说完,许攸阻止他说下去。

“当日伯求建议董家子入京为质,本想是给那董卓一些教训。可谁想到,董家子入京之后,行事肆无忌惮也就罢了,而且还越发地猖狂。长此下去,只怕大将军府内,日后再也没有你我等士人地立足之地。如果不把董家除掉,必成心腹大患。”

袁术沉吟许久,“只是那些人,叔父不开口,只怕我也不敢妄动啊。”

“何必要那些人出面?公路只需命人在街头巷尾散布谣言,就说杀死皇甫嵩的人,与董家子颇为相似……自然会有人出头。到时候,水到渠成,太傅还能如何选择?”

王允听明白了……

“伯求,子远,还有这种事?我怎地从未听过。”

何颙说:“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连大将军也被蒙在毂中。若非那薰家子的名头越来越大,隐隐有压制不住的势头,我也不会出此计策。子师,武夫当政,则经学难兴,我等士人恐怕到时候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如今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伯求此话,深得我心。”

王允说完,突然冷笑:“董家子必死无疑,到时候倒要看蔡老儿,有如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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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建春门血案(一)

月,已是初夏。\\。qВ5、c0m\=[=:可那日头却显得格外毒辣。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时间长了,只让人头晕脑胀,汗如雨下。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雪白长裙,白巾缠头,生的是貌美如花,虽有些憔悴,却更显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在她身后,还有三十多人。

全都是素装打扮,脸上流露悲愤之意。

从清晨开始,这些人就跪在了南宫门外,也不出声喧哗,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咦,那不是皇甫威明的遗孀冯氏,这又是要干什么?”

“你最近没听说吗?整个阳城都在流传皇甫义真并非死于反贼之手,而是被宵小暗算。皇甫嵩是皇甫威明的侄子,那冯氏作为皇甫嵩的婶婶,自然要出头喊冤。”

“唔,原来如此……我听说,杀死皇甫嵩的,好像是……”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什么也没有说。这种事情,非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和。”

“我也知道,只是无风不起浪,只怕这种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

此时,南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过往的朝臣并非没有看见,可是一个个却视若不见,匆匆的绕过那群跪在门外的人,迅速离开。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朝臣们也大都心知肚明。

其中所隐藏的风险和凶恶,不到一定的位子,是不可能承受。

袁隗的车辆远远的就避开了皇甫家的人群。他坐在车内,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车内,袁绍静静的跪坐,一言不发。

“本初,可曾查过,这件事是谁传扬开来的?”

袁绍轻轻摇头。“叔父,还没有结果。不过以侄儿观察,这留言地出处,并不难找到。”

“你是说……”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在您下令封口之后,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若侄儿猜测的不错,能散播这种谣言的人,只怕也就是在这寥寥数人之中。”

“以本初你的看法,会是谁?”

袁绍咬了咬牙。“公路早先被蔡翁拒绝婚事,而后蔡翁又许下了亲事与那董家子。以公路的性情,怎可能受得了这种打击?若侄儿看。只怕十有**会是他所为。”

“公路无谋,公路无谋!”

袁隗用力的捶打车中的桌案,咬牙切齿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凉州战事正在紧要处?为何却弃大局而不顾,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如此一来。那薰家子恐怕是……我倒是不担心他,我所担心地是凉州战局。若薰卓一怒之下停止征战,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变得大了啊!我原本想先拉后打,如此却毁了我的计划。”

“这个……您也知道,公路地脾气是吃不得半点亏的。只是我也没想到那冯氏居然如此强硬。竟然跑来南宫静跪。只怕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要传到皇上耳中。”

袁隗想了想,“本初,我要你立刻从公路手中接走那些人……公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尽快设法将他调出阳。只是董家子……你还是多想想办法来保全吧。”

“侄儿明白!”

袁绍从车中下来,嘴角一翘,心中冷笑一声:公路。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谁要你总是在我面前摆出那嫡出的架子。如今,只好请你远离阳,这袁家的家业,还是由我来接掌吧。

对于董俷和蔡地联姻,袁绍并没有因为曹操的一番话而打消戒备。

相反,他觉得董家的势力太大,有点控制不住的趋势。正好借此机会,趁机打压,而后在董俷山穷水尽时再出手相助。嘿嘿。如此一来,薰家人还不对他感恩戴德?

至于袁术。能借此机会让他彻底离开袁家的权力中心,袁绍自然乐意为之。

何颙、许攸,都是他的心腹。

而三人之间地关系,在外人看起来,却并不是非常和谐。

甚至三人交往的过程,也少有人知道。当年袁绍蛰伏,就已经和许攸等人结成同盟。

抬头看了一眼那跪在宫门外的冯氏一家人,袁绍不免有些得意。

正有议郎张钧要入宫办事,在路过南宫门外时,看到冯氏一家人跪在那里,不免愕然。

连忙命人停住了车,张钧从车上走下来。

“夫人为何在此?”

冯氏抬头,神情冷漠。

她本是皇甫规老来迎娶的妻室,老夫少妻年龄差距虽大,可是却其乐融融,异常恩爱。

哪知天妒红颜,冯氏嫁过去没多久,皇甫规就死了。

而后皇甫嵩战死于颍川,令皇甫一族的家道迅速衰落。若不是当年皇甫规的人缘不错,而且也有不少学生在朝中为臣,不时的给予一些照应,只怕早就在阳呆不下去了。

皇甫嵩死后,皇甫一家人本来打算随谢氏兄弟二人入蜀。

可没成想,却听到了皇甫嵩之死的谣言。更有一名当年皇甫嵩地亲兵偷偷上门,告知冯氏那杀害皇甫嵩的凶手,就是如今在阳生命彰显的薰家子,董俷薰西平。

论辈分,皇甫嵩是冯氏的侄子。

论交情,皇甫规死后,皇甫嵩对冯氏也是非常尊敬,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听到这谣言后,立刻召集皇甫家上上下下三十余口,外告状。

听到张钧询问,冯氏的眼圈一红,娴静甜美的面容流露出悲苦之色。

“张议郎,妾身今日是要为我那侄儿求个清白。如今阳满城流传,义真死于董家子的手中。难道议郎您就没有听说过吗?可叹人情冷暖,议郎却是第一个来询问的人。”

张钧脸一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只是这事情关系重大。一方是已经破败的皇甫家,一方却是如日中天的凉州刺史,你让满朝臣工能如何选择?更何况,谁也都知道。薰家子那是个蛮横地货色。又要和蔡结亲,两家的权势相合,只怕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谁敢掺和进来?

但张钧性情还算耿直,当年和皇甫嵩地交情也算不浅。

闻听冯氏这话,说道:“夫人,非是我等不闻不问,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只凭谣言如何能让人信服?若夫人您能提供出足够地证据,张钧拼着一死,也要主持公道。”

“张大人……”

冯氏眼中流出两行清泪。却是梨花带雨般,令人更感风情。

也难怪,疾风知劲草,贫贱见真情。在如此关口,能有人挺身站出来说话。又如何不感动?

“妾身并非没有证据。昨日曾随我侄儿前往颍川的亲随过来,告诉我说杀我侄儿的凶手之一,就是那恶汉董西平。他还留下了证词,并愿意随时为我等出面作证。”

“当真?”

“妾身若是有半句谎话,则天打雷劈。”

“既然如此……请将证词和状纸交给我。若夫人信得过我,我将亲自向皇上禀报。”

“坚寿。把证词拿过来!”

一个青年走上前,将一份以鲜血所书的状纸,连带着证词递给了冯氏。

这青年名叫皇甫坚寿,是皇甫嵩的儿子。

冯氏把状纸和证词放在了张钧手中,“张大人,这状纸乃是我皇甫家上上下下三十七口人鲜血所书,证词也是那亲随昨日所留下。我等就在这里跪等,拜托大人!”

“拜托大人!”

冯氏叩首。皇甫家的人也都伏地高呼。

张钧只觉热血沸腾,抓着状纸和证词,大声说道:“世人都说人情冷暖,可这世上总还是有心怀公义的人。张钧不才,定将这状纸和证词呈递皇上,为义真讨回公道。”

说完,他蹬上车,命人将车辆驶向南宫。

皇甫坚寿轻声道:“叔婆,张大人,真的能为我父伸冤吗?”

冯氏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只希望能如张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世上总还有正义二字。”

说完。她不再发言,静静地跪在原地。

皇甫坚寿等人也不再说话,陪着冯氏一起等待,等待着那‘正义’能够再次出现。

******

正午过后,汉帝刘宏终于发出了旨意。

缉拿董俷,交大理审问。廷尉伍琼主审此案,一应人等不得插手过问。

毕竟,不论是皇甫嵩还是皇甫规,在朝中颇有人望。如今一见如此局面,立刻有无数人蜂拥而上,痛斥董俷在阳的罪行。连带着气杀许劭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当天晚上,董俷正在家中吃饭。

忽有公人前来,要捉拿董俷前往大理。

沙摩柯第一个就怒了,“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谁敢拿我二哥。”

典韦冷哼一声,也拍案而起。

成蠡带着巨魔士在府门外呼啦啦就拉开了队伍,沉静地队列中,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前来缉拿董俷的,是大理左平虑,少年时曾六经博士郑玄门下听讲,精通律学,颇有名气。可看见巨魔士这般凶猛的模样,也不禁吓了一跳,迟迟不敢有行动。

双方对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更有北都尉谢援在听说了消息之后,带着本部人马,飞快地赶来迎春门支援虑。

谢援和董俷曾经见过面,也算是点头之交。

可他的妻子却是皇甫嵩的女儿,这事情牵扯到谋杀他老丈人的凶手,岂能放过董俷。

谢援出动,其兄长谢坚也当然不能坐视。

一炷香的功夫,虑一边就聚集了上千人,把个迎春门大街堵得是严严实实。

市井小民自然不会在意谁好谁坏。

只是这种热闹可以看,当然不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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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建春门血案(二)

经是后半夜了,伍琼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qΒ⑤。c0m/

几乎整整一个晚上,他这府上就不停的有人拜访。

从朝廷大员,到太学院的那些名士,纷纷而来,所谈论的话题,也只有一个。

惩治凶手,为皇甫嵩伸冤,为许劭报仇,为士人扬眉吐气……

总之,在一夜之间,全阳的人都变成了董俷的敌人,而董俷也被千夫所指,更成了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宰割。董西平的性命,也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但伍琼真不这么认为。

且不说那份证词上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就一定能治董俷的死罪吗?

在众多义愤填膺的士人当中,伍琼还算是能保持清醒。董俷也许算不得什么,可他身后,还有蔡,还有大将军何进至今都没有表态,甚至连皇上都没有给出定论。

而最重要的是,董俷的老子董卓,如今还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凉州和反贼激战。

难不成杀了董俷,董卓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别的,董卓只需坐视羌人反贼长驱直入,就足以让原本就不算太平静的江山社稷变得更加动荡。到时候,这笔帐怎么算呢?

整个阳,有数不尽的士人。

可为什么就没有人替大汉的江山社稷去考虑一下?

那饭菜入了口,也变得没有任何味道。伍琼就坐在书房里,捧着碗呆呆的发愣。

“夫君,可是为天亮后的事情担心?”

伍琼的妻子出身于小户人家。平日里操持家务,颇为贤惠。

虽说不上漂亮,但却有小家碧玉地味道。伍琼平日里,对妻子也是格外的敬重。

听到妻子询问,伍琼强笑一声,“你也看到了,这一晚上宾客不断,所求的事情只有一件……我不喜欢那董西平,但这件事里面蹊跷甚多。我却不能去冤枉人啊。再者,此事牵连甚广,我担心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惹出大麻烦,那才让人担心。”

“夫君可是不想掺和这件事?”

伍琼点点头,“我确实不想掺和。你看今天前来的人看似很多,可重要的人物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管是那董家子身后的人。还是袁太傅,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怕此事也并非太傅的本意……可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太学院的人,也不是我的本意。”

妻子明白了……

“夫君若是为难,何不请辞?”

“请辞?这时候请辞,岂不是让人笑话?那我以后该如何在阳立足。”

妻子笑道:“夫君糊涂了,平白无故地请辞固然是要得罪人,可如果你不得不辞。谁会说你呢?”

伍琼眼睛一亮,明白了妻子话中的含义。

忍不住大笑数声,“我得贤妻,实乃大幸事!”

******

薰俷在牢室中睡的很安稳。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问心无愧,又有什么睡不着?

皇甫嵩本来就不是他杀的,就算是那些人找来证人,他还是可以矢口否认。上辈子曾听人说过一个笑话。叫做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证人?又有什么用处……阳城想他死的人多了去,可那几个人不开口,谁也奈何不得他。

所以,怕他个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牢室当中。把那潮湿腐臭地气息驱散了不少。

薰俷伸了个懒腰。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牢室的门被打开来,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公人。

“准备过堂了!”

公人大声喊道。随即脸色一变,露出阿谀的笑容,“俷公子莫怪,这也是上面的吩咐,小的们也没办法。这里有一套枷具,还要给公子带上,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有公人手中拿着木枷和锁链。

薰俷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却把一群公人都吓了一跳。

“过堂有要带枷具的说法吗?”

“这个……”

“算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为难你们……过来吧。”

薰俷说完闭上眼睛,心道一声:不过这笔帐,咱们总有一天是要好好的清算一下。

公人小心翼翼地把重三十多斤的木枷和锁链给董俷带上。

固定住了董俷的双手,身上还缠了一根十几斤中的链子,链子的一端拖着一个铁球。

也难怪这些人如此小心,董俷虎狼之将的名号实在太响。

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可收拾不住。三十多斤的枷具,在大理监里属于重刑具。

不过董俷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站起来随着公人们走出了牢室大门。

穿过夹道,还能听到白马寺的钟声。

薰俷走上了大堂,却意外地发现,那大理廷尉的位子上,坐着的居然是个熟人。

就是昨日前去抓捕他的虑。

原来,天还没亮的时候传来消息,由于昨夜伍琼府上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廷尉伍琼过于疲惫,在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身子,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有郎中证明,伍琼地伤势不轻,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如此一来,身为大理廷尉之下地左平虑,就被推上了主审地位子。俷摩柯给撕了,更让虑丢了好大地脸面,几乎沦为笑柄。今日他来主审,怎么也要把这面子找回来。

给董俷上枷,就是虑的主意。

“升堂……”

随着公人们的呼喊,虑大喝一

堂下何人?”

按着规矩,董俷应该跪地磕头,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说:“罪犯董俷见过大人。”

可董俷才不理他这一茬。冷笑一声,不言不语。

大理堂口,站了许多人在观看。有人高声喝骂董俷不识礼数,但大多数人却发出了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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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天人感应(跪求月票)

照蔡早先的算计,、qb⑤。coМ\

事情闹大了,一个区区的大理廷尉,显然就不足以再审问此案。然后由汉帝接过手,一来不会给董俷小鞋穿,二来到时候蔡就能向汉帝求情,事情打个马虎眼儿也就过去了。

而在汉帝一边,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从某种角度来说,能让董卓更加忠诚于汉帝。

这本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却不想董俷居然把虑给杀了……

蔡感觉着,这事情似乎闹得有点太大了一点。

这边董俷叫喊不服,汉帝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董俷,你有什么不服?”

“皇上,臣是杀了那虑,可是虑却是先公报私仇,将臣披枷过堂,还未审问,就先定了臣凶犯的罪名,要杖脊小臣。臣也是将门出身,对我大汉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什么过错。这二话不说就定了臣的罪名,分明是要置小臣死地,小臣不服。”

“就算不服,也不应擅杀大臣啊……”

“非是小臣先动手,是那虑先要杀小臣。鸾卫营军司马任红昌,还是皇宫里的女官。只不过站出来替臣说了两句公道话,那虑就要手下捉拿她……皇上,不是小臣大胆,而是那虑实在是目无皇上,连皇上的女官都敢捉拿,小臣一怒之下……”

“有这种事吗?”

薰俷的最后一句话,正说到了汉帝地心眼里。

权臣当道。外戚专权……眼看着皇室的威严越来越低,士人的力量却越来越大。

那虑,说起来也算是士人地一员。

他的行为。是否也代表着大多数士人的心理呢?

何进突然开口,“那鸾卫营又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您也看到了,是建春门的官军先出动……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连军方都打理妥当。鸾卫营死伤无数人,也是气不过。才全体出动,和官军进行对峙的啊。”

也是啊……

这建春门的官军,输建春门校尉所辖,按道理应该归何进管理。

为何在没有接到命令地情况下,就擅自出动呢?何进眼珠子一转,不免有些疑虑。

“大将军,你怎么看?”汉帝隔着车帘问道。

何进想了想,“以微臣之见,先让鸾卫营回转营地。命羽林军严加防范。不得出动。薰俷等人,应暂时收监。此事似乎颇有蹊跷,最好还是皇上另择人来审问。”

“另外择人吗?”

汉帝冷笑一声,“我看这满朝文武,都是同一个心思吧……朕决定,亲自主审此案。来人。把薰俷等一干人收监。不得有半点懈怠。明日一早。嘉德殿朕亲自审问。”

“皇上圣明!”

薰俷高呼一声,典韦、沙摩柯和任红昌等人也同时叩首。

自有金瓜武士上前。押着薰俷等人离去。汉帝摆架回宫,一场闹剧轰轰烈烈的开始,却又无声的收场。可如此一来,却令得阳城的士子们,对董俷更加的怨恨。

由于有汉帝的交待,董俷等人的待遇显然就不一样了。

任红昌自认是董俷的侍婢,应该和董俷在一起。于是狱官把二人安排在一间牢室,而典韦等人,则被安排在另一间牢室当中,还有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总之是尽心尽力。

那恶汉,连主审他地官员都敢撕了!

若是惹怒了他,蛮性发作地话,只怕……

薰俷靠着墙,坐在榻上,看着怯生生在一旁的任红昌。

“红昌,我们现在都是犯人,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说实话,在此之前董俷对任红昌总还是有一点点的心理抵触。可经过这件事之后,抵触的心理好像少了很多。这丫头能为了自己而咆哮公堂,甚至不惜杀人……这份心意,足以让董俷感动不已。

也许,在原有的历史上,她曾经害得董家家破人亡。

可现在,她已经跟着自己,历史上的貂蝉,还会再一次地出现吗?那已经是未知数。

任红昌坐在榻边,背对着董俷。

婀娜地背影,很动人。薰俷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开口道:“红昌,能不能摘下面具呢?”

“啊……”

“此次之后,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

薰俷笑道:“若是死了,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我真地会后悔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死了也不会后悔,是吧。”

“主人,千万别胡说,您不会死地。”

“呵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敢这么肯定会不会死呢?”

任红昌沉默了……

许久,她伸出手,轻轻放在面具上,缓缓的取了下来。

******

起风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阳突然起了风,天色很快就变得阴沉下来。

汉帝坐在长乐宫中,看着漫天的乌云翻滚。

硕把早间的情况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最后用了一句话总结:那董家子,实乃天下少有的悍将。若能为皇上所用,必然可以成高祖之樊,光武之马武等猛将。

对硕,汉帝是了解的。

这个人不结党营私,不爱钱,不爱权,却极爱勇猛之将。

对兵事的兴趣远远大于其他方面,对汉帝,更是极为忠诚。蔡说薰俷是猛将,或许还值得推敲一番。可若硕也这么认为,那么就说明,薰俷的确是一员猛将。

回头说:“母后,似乎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

薰皇后看了汉帝一眼。突然一笑,“不过依哀家来看,皇上这心里的雨。恐怕已经下了。”

刘宏苦笑一声,“母后明鉴,朕确实有些心烦。”

“可是为那董家子地事情?”

刘宏点点头,“这

可真是……居然把那虑生生撕了,不愧老师所说的号。可这样一来,却让朕有些为难。今日回宫之后。那谏义大夫刘陶就带着一帮子人在嘉德殿上哭号,定要让朕杀了董家子……朕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薰皇后想了想,“那屠家子怎么说?”

“何遂高?他倒没说话。”

“袁太傅呢?”

“太傅今日托病未曾上朝……”

“嘿嘿,那皇上怕为难什么?袁太傅想必是不想掺和进来,何遂高也没有说话。只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挑人毛病是很擅长,可与皇上又有什么益处?”

“母后是说,不理刘陶他们?”

“不是不理,而是要视情况而定……皇上何不把事情引到那皇甫嵩身上?既然是他引发出来地事情。索性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只要不是薰家子杀了皇甫嵩。那么一切麻烦,不就没有了吗?虑无视皇家的脸面,公报私仇,擅自对大臣用刑,这也是死罪。只要董家子没杀皇甫嵩,那理就在他这边。刘陶他们又能怎么样?”

刘宏连连点头。“母后此言极是!”

想了想后。又说:“可万一真的是董家子杀了皇甫嵩呢?”

“那就要看皇上您是怎么想。您若是觉得董家子有用,那他就没杀;若是没用处。就是他杀的。反正这件事情的决定权是在皇上您的手里,董家子地死活,也是在您一念间啊。”

刘宏不禁有些犹豫了!

薰皇后见汉帝不说话,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不过哀家听说,薰家子把那鸾卫营打理的不错,连那些官军都不是对手?”

“那哪里是什么官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提到了这个问题,汉帝就不禁苦笑,“连一群女人都打不过,甚至连鸾卫营一个冲锋都挡不住,还能被称之为官军?不过,那董家子确实有一套,短短的时间里,把个鸾卫营打理的颇有章法……母后,您是说……”

刘宏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董皇后话中的意思。

薰皇后却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如此说来,董家子还是有用的嘛。”

刘宏也笑了,“没错,的确是有用!”

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皇子协,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就在这时候,宫殿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轰隆隆,雷声轰鸣,一道闪电从乌云中飞出,正好劈在了嘉德殿的屋檐上。

熟睡中地皇子协,被雷声惊醒,忍不住大哭起来。

汉帝打了一个寒蝉,忙跑出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雷神劈断了嘉德殿地屋檐……”

有小黄门大声的禀报,神色看上去格外的慌张。

刘宏顿时呆住了!

******

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蔡站在窗前,神色木然。

这一场大雨,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自西汉董仲舒创立了天人感应说之后,就产生了纬学说。认为天和人类是相通的,甚至是互相感应。

特别是光武皇帝刘秀,曾经以符瑞图起兵,使得纬学说大盛。

倘若那些太学院的家伙以此为依据,非要说董俷该死,还真地是不太好说。薰俷地生死,就要看这雷雨造成什么样地结果。万一出了变故,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蔡安!”

“小地在……老爷,有甚吩咐吗?”

“立刻去皇城打听一下,看看刚才的惊雷,可有造成什么危害?”

“喏,小的这就去打听。”

蔡安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走了。

蔡心绪不宁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而就在这时候,蔡>.进了书房中。

“父亲,刚才的雷电……”

“别着急,别着急……我已经让蔡安去打听了。只要没造成什么危害,就不会有问题。”

“可万一造成危害了,怎么办?”

蔡>=.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蔡一皱眉,“能怎么打算?这种事情,乃是上天之警示,怎么打算?”

蔡>=.来说?谁说的好,上天就是在警示什么。”

“你以为太史部的人,会说什么好话吗?”

这太史部,是执掌天时、星历的部门,大都是有太学院的人担任郎中。

蔡>您不是也精通星历吗?”

“我虽精通,可却不一定能令人信服啊。”

“那有没有能让人信服的人,而且还能帮我们说话?”

“这个……让我想想!”

蔡拍着额头,沉思不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蔡安匆匆的跑回来,轻声回道:“老爷,雷劈嘉德殿,小的刚才在北宫门前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告诉我说皇上要招太史部的郎中去询问。”

怕什么就来什么!

蔡沉吟许久,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若是那个人来,定能解阿丑的危机。”

“谁?”

蔡顾不得解释,连忙吩咐道:“蔡安,你立刻准备车辆,我要马上进宫去见皇上。”

“父亲,您说的,到底是谁啊!”

蔡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名字。蔡>|.道:“若是他的话,阿丑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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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韩与马(一)

击嘉德殿,似乎是给阳的士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QΒ5、com/

第二天,以谏义大夫刘陶为首的太学院士子在朝堂上奏说,汉出奸人,故而上天雷击嘉德殿,以作为警示之用。凉州人董俷,生性鄙恶,就是上天所警示的恶人。理应斩首,收回凉州刺史董卓的兵权,并将董家一门老小押赴京城,处以极刑。

这奏章洋洋洒洒,刘陶更是摇头晃脑,忽而义愤填膺,忽而面目悲苦,总之大有不把董俷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意思。

满朝官员纷纷响应,看上去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可聪明的人却看出了端倪。

不论是大将军何进,还是太傅袁隗,包括张让等人在内的十常侍,却都没有说话。

汉帝见群情激愤,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以太傅看来,董家子这件事当如何处置?”

半眯着眼睛,好像一直在打盹儿的袁隗突然说:“雷击嘉德殿,却是上天之警示,但究竟是在警示什么,还要仔细揣摩。天意难测,天心难测,只凭几个人那么一说,似乎有点过于草率了。老臣以为,当请一精通历法之人演示,以确定这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张让突然开口:“皇上,老奴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

“哦?”

“等闲人难免会和董家子有瓜葛,可此人却一定不会。而且他乃光武皇帝侄子鲁王刘兴的后代。若说较起来,这个人还是皇亲国戚。一定会秉公直言,没有虚假。”

“你是说……”

“老奴所推荐地人,正是谷城门校尉。刘洪刘元卓。”

张让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前,刘陶等人不免心中忐忑,生怕张让说出一个他们不愿听到的名字。

因为就董俷这件事情而言,已经演变成保存士人脸面的大事。

随着汉帝对朝政掌控地不断加强,特别是州牧制度的重新启用,让士人们感到了惊慌。

刘焉、刘虞。这都还好说。

可是凉州刺史董卓、并州刺史丁原等人的任命,似乎向士人们发布了一个信号:武人当兴!

如果眼看着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视为粗鲁代名词的武人站在朝堂上,才是最大的悲哀。

所以,董俷一定要杀,董卓一定要打压。

对于刘陶等一干太学院出身的士人而言,这是他们最后地机会。

但是,对于刘洪这个名字,刘陶等人却无话可说。

汉帝非常满意张让提出的这个名字,连连点头说:“阿父说的不错。皇叔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按照辈分。刘洪是汉帝的叔叔。

而且对于历法天文方面而言,可称得上是大汉的第一人。

曾担任过执掌天时、星历的太史部郎中,测定了二十四节气时太阳所在横行间的位置等等一系列在当时的整个世界而言,最为准确地数据,并且被收入了四分历中。

此外,刘洪精通政务。也熟识数术。

所著作地七曜术和八元术。在当时整个天人感应体系当中。算得上是极具权威。

熹平六年,刘洪因父丧而致仕。在家中编纂《九章算术》而再次闻名天下,之后更因为这个原因,而担任上计掾,主掌天下财政。光和六年,因得罪了十常侍封谞而被罢官,于是在家中休养,同时又编纂了一部奇书,名为《乾象历》,为世人所称道。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封谞被杀。

刘洪因此而再次出仕。不过因没有贿赂张让,只得了个谷城门校尉的职务。

此人性情淡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而且为人公正,在阳城内也算是极有名声。

袁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猛然张开。

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汉帝,心中一叹,又闭上了眼睛。

昨夜汉帝曾派人前往他的家中,只请他在朝堂上说一句话,就是先前的那些话语。

当时袁隗还没有想到刘洪这个人,可是现在……

刘洪这一次算是再次走进了汉帝地视线内。如今汉帝分封州牧,委派皇室宗亲。说实话,刘焉、刘虞,袁隗倒还不在意,可刘洪这个人,却地确是具有才能啊。

如果汉帝重用刘洪,那么以刘洪在纬术上地造诣,绝对会令皇权巩固。

袁隗的心情现在是非常地复杂。

阉寺未除,帝党又兴。内有襟肘,外有武夫虎视眈眈,士人的出路,又在何处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谷城门校尉刘洪奉命来到。

刘洪现年五十上下,八尺身高,不过体态却显得有些臃肿。庞庞的脸上,总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打转,走起路来小碎步飞快,很有精神。

“臣,刘洪叩见皇上。”

汉帝不喜欢刘洪,不是没有原因。

不管刘焉还是刘虞,这些人都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

可刘洪呢,却显得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看一眼,马上就会忘记。

但现在,汉帝还是要保持和煦笑容,“皇叔快快请起,朕今日召见皇叔,是有事商议。”

刘洪站起来说:“敢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叔,昨夜雷击嘉德殿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臣略知一二。”

“敢问这可是上天之警示?”

刘洪沉吟片刻,“皇上乃天子,上天之子,为上天所护佑。若这江山社稷中发生了事情,上天一定会有所提醒。老臣以为,雷击嘉德殿,确实是上天给皇上的警示。”

刘陶等人长出了一口气,不愧是星历第一人。一语中地啊。

“敢问皇叔,可能推算出上天有何警示?”

“皇上,天意难测。这警示是好是坏,老臣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若皇上能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定竭尽全力,测算天意……”

“三十天的时间,够吗?”

“恩,够了!”

“那好。朕就等一个月后,聆听皇叔的答案。”

刘陶有点急了,“皇上,那皇甫义真

…”

“正因为是皇甫嵩地死,引发出这样的事情,故而朕必须要领会天意,放能做决断。薰俷等人继续看押,不过如此一来,鸾卫营将无人掌管。那位臣工愿为朕分忧呢?”

一句话。满朝寂静。

谁愿意跑去鸾卫营那种地方当官,就算是给个三公的职务,也丢不起那个人。

刘陶等人很自觉的低下头,不吭声。

反而是大将军何进开口:“皇上,如今鸾卫营颇有章法,若冒然换了别人。恐怕不美。臣有一议。可令薰俷继续担任鸾卫营校尉。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许走出鸾卫营一步。任何人也不得擅自和薰俷见面,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齐美?”

何进的这个主意,让朝堂上的士子不禁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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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算是什么看押?在刘陶等人地眼中,董俷这不但不是惩罚,整日呆在众香国中,甚至是一件美事。

可没等他们站出来反驳,汉帝似乎已经倦了。

“既然大将军如此提议,那就这么办吧……令董俷留守鸾卫营,未得旨意,不得踏出鸾卫营半步,退朝。”

汉帝甩袖离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

当晚,袁隗找来了袁绍,在密室中商议。

“本初,我观那董家子如今深得皇上喜爱,似乎有点尾大不去的味道了。”

袁绍却依旧是一副平静之色,令袁隗非常满意。说实话,之所以看重袁绍,也就是因为这小子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学养。这一点上,袁术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在朝堂上,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怒不行于色。

袁绍越是稳重,就越是衬托出袁术的轻浮,也就更坚定了袁隗把袁术赶出阳的想法。

“叔父,那董家子如何尾大不去?”

袁隗说:“今日皇上命刘洪观察天象,体测天意,很明显是想要保住那薰家子。”

“叔父为何如此说?”

袁隗冷笑一声:“刘陶那些蠢货不知道,可我却是清楚。延熹三年,刘洪就和蔡结识,并且一次制定了历法,关系密切。光和元年,又是蔡推举,刘元卓担任郎中,在东观和蔡、卢植一起编撰律历志,三人被称作东观三友,极为亲密。”

“侄儿倒是不太清楚此事。”

“你当然不知道……这三人经常因为学识上的问题,争吵不休。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势如水火。可我却明白,这也算是他三人的自保手段。蔡善文通音律,刘元卓精通历理又密于算;而卢子干,可称得上是经学大师,只是他声名不如郑玄响亮,故而了解地人不多。”

叹了口气,袁隗又道:“光和元年,刘元卓因擅自揣测天意,妄言光和二年天象不中,却引发出东莱大震,为皇室中人惶恐,并获罪险些被杀。还是蔡偷偷出面,为他说情……皇上免了他地死罪,让他去谷城门当了一个看门的门侯。你说,他们关系如何?”

“这个,的确是有些过密。”

“只怕张让举荐刘元卓,也是皇上的意思,我总觉得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有蔡伯的影子。”

袁绍一怔,“叔父,蔡伯是个忠厚地人,不会耍手段吧。”

“本初啊,你还是年轻啊……蔡伯为三君之一,久经宦海,虽起起落落,却没有过生命危险,为什么?此人精通自保之道,不是不会耍手段,而是不屑于耍手段,害怕辱了他大儒地名声。可这老头若是真地耍手段的话,却是极为老辣啊……你看今日朝堂上,皇上地一言一行,甚至包括张让和何进,只怕都被他算计了。”

袁绍闻听,不由得沉默了。

“叔父,如此说来,那蔡伯岂不是我等心腹大患?”

“那倒不至于。蔡惜名甚于性命,这一次若非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恐怕也不会出手。只要薰家子不死,蔡伯就不会掺和进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董俷。”

“然后呢?”

袁绍糊涂了,“要打压董家子,又要保董家子,侄儿真的不明白。”

“董家子要保,是避免帝党的实力扩张。董家子不死,蔡就不会出面,他不出面,帝党的声势就难以加强。打压董家子,却是因为他不死,就会因蔡的关系而获得皇上的信赖。我怕到时候……董家子加入帝党,那可就真的是羽翼丰满了。”

听完了这番话,袁绍反而笑了。

“叔父,侄儿以为您这是过虑了……董家子加入帝党又能如何?无甚功名,一介武夫罢了。只要蔡老头不出面,又有几人会因董家子的加入,而向帝党靠拢呢?至于董卓,也不足为虑。就算他兵强马壮,又能如何?到时候大将军一纸征召,还不是要乖乖的入京?入了京,董卓就变成了牢笼中的老虎,又有什么威胁呢?”

袁隗一听,眼睛放亮。

袁绍说的不错,只要抓住何进,董卓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起来,自己确实有些过虑了……

“那以本初之见,当如何?”

袁绍沉吟许久后,轻声道:“叔父,我拟请大将军派张孟卓前往凉州,同时请叔父书信一封与太尉张温大人,命他派周慎将军兵发安定,于侧翼虎视董卓。周慎曾受叔父提携,张邈又是我的心腹好友,这二人进入凉州,一方面督促董卓决战,另一方面趁机分了董卓的功劳和兵权。这等于抰制了薰卓在凉州的发展,以慰叔父之担心。”

“可是那八厨之一的张孟卓?”

“正是!”

袁隗连连点头,“若是如此,我心稍安。”

袁绍微微一笑道:“至于我们,依旧保董家子,以安那董仲颍。如此一来可结好董仲颍,二来嘛也可向蔡翁示好……左右逢源,说不定,还会给我袁家添一虎将。”“此计甚好,就依本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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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0章 韩与马(二)

洪登上太阁太史部,一下子引发了阳人强烈的好奇

天象、纬……

这个自先秦时期就出现的玩意儿,说起来玄奥诡谲,少有人能明白。\\。qВ5、c0m\而后又有薰仲舒加入天人感应说,只把个纬之学吹捧的更加神秘,更加的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理解。

可越是这样,人们的好奇心就越是严重。

毕竟这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再加上之前董俷建春门活劈虑,鸾卫营击溃官军等一系列事件的烘托。莫说是阳人,一时间青、、豫、司以及三辅地区的百姓黎民都为之所吸引,把目光投注在阳方面。

以至于那幽州的张举作乱,凉州的羌人造反,反倒不为人所关心。

甚至张举的脑袋送进了阳的时候,也无甚围观者,让前来传送捷报的刘虞使者好不怪异。

张举人头送上去了,却没有人接见于他。

使者无奈,只好在阳寻了一间客栈,暂时居住下来,等候汉帝的召见。

五月,连续十余日的高温过后,一场倾盆大雨,让阳人再次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凉爽。

位于西园的鸾卫营内,董俷端坐在中军大帐中,捧着一卷兵书,却神游天外。

杀了虑,过后仔细想想,觉得这事情似乎闹得有点过了。但杀了就杀了,也没什么好后悔……董俷在监牢的几天里,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演义评书当中。薰卓为何最后落得千夫所指?

是他不懂得时务,有些看不清楚自己地份量,以至于干出了废立的事情,引起天下人的反感。按照演义的说法。汉献帝明明比汉少帝要聪明,如果董卓真想要夺取汉室,做那大奸臣地话,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帝在位,不是比一个聪明的献帝更有用处吗?

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得士子的推波助澜。

至于历史上的那个董卓,董俷已经不再是那么相信了。

史书,还不是士子文人所书。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实,只怕谁也说不清楚吧。

士子文人,可用而不可信!

这是董俷得出的结论。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原以为凶多吉少的结果。好奇心驱使下,薰俷请求任红昌摘下面具。

且不论她是不是历史上的貂蝉,董俷却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有着闭月羞花容的绝色佳人。若论将起来,任红昌的容貌和蔡>间。若说蔡举手投足中无不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地雍容气度,有仙人之姿,若空谷幽兰一般的神仙风采。

那么任红昌,就好像是堕入红尘的天使,带着一种天生的妖媚娇艳,令世间鲁男子折腰。

相比之下,绿儿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的气质。

容貌上比任红昌要逊色三分。同时也少了一点那种蛊惑众生的媚色。

但从内心而言,还是绿儿要亲近三分。

任红昌太美了,美得让人有点害怕。而绿儿给董俷的感觉。却是那种家一般的温暖。

回到了鸾卫营之后,和任红昌之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

薰俷不能出去,但是有任红昌陪伴,生活倒也显得很有滋味。绿儿精于战阵,而任红昌似乎长于练兵。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还是带着青铜面具。以遮掩她那绝世容颜。当然。这件事情绿儿和蔡都不知道。也算是任红昌和薰俷之间地小秘密。

中军大帐外。回响一声声喊杀。

天早已经大亮,任红昌带着李信和司马香儿。已经开始操练人马。

由于女子天生的体质限制,不可能学习巨魔士那样,习练凿穿和金汤战阵之法。

那需要极为强悍的体力,还要有非常强悍地身体做基础。

想想当年裴元绍训练巨魔士,从十几万人里才挑选出一千巨魔士。而薰弃更加可怕,只选出了六七百人,其选人之严格,可见一斑。鸾卫营这些娇柔女子,自然无法和那些悍勇的西陲猛士相提并论。于是董俷只好翻阅马援留下来的兵书,又和任红昌经过十日的苦苦钻研,终于选择出了两套适合与鸾卫营女子们的战阵之法。

一名流风,为骑战之法。

兵书上有说,风无正形,附之于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马援根据这句话,并模仿胡人的骑射之术,创造了流风战法。

仔细研究起来,就会发现这战法很像是后世地游骑兵战术,以骑射为主,来无影、去无踪,击敌之所不备,飘忽不定。

鸾卫营如今不缺马,董俷把他从西凉带来地三百匹战马送进营中,配合虎女营,共四百人。

第二种战阵,名为云垂。

一千女兵苦练射术,同时人手一张钩镶,配短刀。

所谓钩镶,是一种钩盾结合地复合兵器。上下有钩,盾为圆角方形薄铁,前面有凸出的尖刺。钩为圆柱形地长铁铤,向后稍稍弯曲。上钩顶端为锐刺,下钩末端为小球,两钩中间连接盾后的把手。

盾用以推挡,钩用来钩束。

配合短刀,左手锁住敌人的长兵器,特别是对用戟的敌兵极为有效,右手刀同时劈砍。

这云垂战阵的关键有两个,一是箭术,二是钩镶的使用。



而钩镶制作非常复杂,价格昂贵,只有汉帝的亲卫军才能够配备。

可是董俷有钱,不需要担心这个。从敕勒川牧场源源不断送来了家具,由马嵩出面,如今已经在阳城中开设了店铺,生意兴隆。更日进斗金。别看薰俷上一世只是个护林员,没见过多少世面。可观念的不同,毕竟造就了不同寻常地商业方式。

每次家具送来的数量都不算多,可由于早先使用敕勒川牧场家具的人非富则贵。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一套家具,无百万钱休想拿下,市井中虽也有仿制,可董俷在家具上用黄金打造了巨魔士令牌地式样,并有蔡题字,岂能同类而与?

还别还价,谁都知道,敕勒川牧场的家具绝不会和你讨价还价。

要买就买,不买算拉倒。这就是所谓的品牌效益吧……

总之,董俷一点都不缺钱。

请曹操出面。帮忙打造钩镶。同时为了适应女子的体质,还专门做了一些改动。

以至于曹操戏称说:“董西平如今留恋众香国,估计给他做羽林军校尉都不会干。”

没错,董俷如今一心都扑在了鸾卫营上,还真的没其他心思。

在董俷心中,有他独特的想法。

钩镶造价很高,全铁打造,女孩子家用的的确是麻烦。

秘密派人通知沙摩柯,请沙摩柯设法联系武陵山的老蛮王,去寻找传说中的藤甲秘方。

记得评书中有说过。诸葛亮七擒孟获地时候,曾遭遇南蛮藤甲兵。

那藤甲以独特秘方制作,能刀枪不入。而且极为轻便。若能找来,配合董俷的将做营,一定可以打造出一支与众不同的钩镶兵来。至少,能适合这些女人的使用。

现如今,鸾卫营流风阵法由任红昌主抓,云垂阵归李信和司马香儿训练。

基本上董俷已经不需要再去操心。干脆整日就在中军大帐当中。很少再出去检验。

可不要以为董俷无事可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蔡>|:|点符号运用的一种解释。也是等同于让董俷进行点评。本来蔡是想要送来一部论语或者春秋。但一提出来,就把董俷给吓住了。那两部作品,厚厚的一摞,若是标注标点,足以让他吐血。

汉室早期信奉黄老之术,而且《道德经》只有五千字。

似乎比较容易。但是拿过来之后,董俷才知道那做学问的痛苦。每一个标点,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不同的标点,所代表的意思也不同,他还真地不敢轻易的下手。

道可道,非常道……

开头两句标注了标点之后,董俷就有点懵了。

可又不能不做,因为蔡>:.再去找她了。

做学问,好难!

薰俷扔了手中地兵书,把桌子上的竹简也收拢起来。

苦着脸,挠着头,走出中军大帐,只见日头正烈。不过因为那一场雨,倒也还算是比较凉爽。

“主公,学问可是做完了?”

在大帐门口守护的王双笑呵呵的问道。对于董俷,王双很尊敬。可时间长了,却也知道这个主公其实比他大不得多少,有时候很好说话。这些日子来,薰俷整天长吁短叹,哭诉做学问的苦楚。以至于王双每次见他的时候,都会嘻嘻哈哈地说笑。

“做完个屁……我终于知道,那做学问地人真是不容易啊。”

由于不放心家里人地安全,董俷让沙摩柯带一部分人留在大宅门,还让典韦带了一部分人去蔡家守护。成蠡、董铁、成廉,也都各有用处,只剩下王双无事可做。

干脆就带来了鸾卫营,也算是做个伴儿。

薰俷伸了一个懒腰,看看天色之后,突然说道:“王双,这已经过去多少天了?”

“二十天!”

“还有十天……”董俷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早死早超生,妈的天天在这里熬着,真他娘地快要我疯掉了。有日子没有

骨了,王双,咱俩练几招怎么样?”

王双也是个武痴,闻听自然大喜。

“小将遵命!”

立刻跑去准备马匹兵器,董俷在大帐门口舒展了一下身子,正准备去校场的时候,突然鸾卫营外有人大声叫喊:“主公,主公何在?我是薰铁。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薰俷一怔,忙向营门外走去。

大营门口有一队羽林军把守,就是为了看住董俷。董铁无法进入大营。只好在外面叫喊。

眼见董俷过来,羽林军如临大敌。

恶汉之名,已经在阳是妇孺皆知,天晓得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吗?

“小铁,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董铁身穿一件武生劲装,不过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

身上还带着血迹,发髻也有些散乱。

看到董俷出现,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绿夫人,绿夫人被人打伤了!”

薰俷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道:“被打伤人?绿儿怎么会被打伤了……你说什么?绿儿被人打伤了?谁那么大胆,居然敢伤了绿儿,她,她可有生命危险?”

羽林军已经觉察到了不妙,眼看董俷冲过来,连忙让开了路。

薰俷过去一把抓起董铁,怒喝道:“谁伤了绿儿,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夫人和大夫人约好了,准备去犬市散心。可谁想到走到金墉门大街地时候。被一群无赖子阻拦。当时三爷没在,两位夫人只带着我和成廉,还有两三个小厮。那些无赖子上前辱骂大夫人不知廉耻。绿儿夫人就怒了,要出手教训他们……没想到突然就涌出了一大堆人,围过来就和我们打在一起,绿儿夫人为保护大夫人被砍了一剑,幸好当时酒楼上有两位壮士出面,总算是把夫人们救了出来。”

“人呢?人有事没有?”

“大夫人还好。可绿儿夫人……我出来送信的时候。已经有郎中去了。”

薰俷的脸。狰狞而可怖,手握成了拳头。身子不停的颤抖。

这时候王双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和兵器,看到这种情况,连忙跑去找任红昌报信。

“可知道是谁,是谁伤了绿儿?那些人,那些人可曾被抓住?”

薰铁哭道:“官府根本奈何不得对方,任那些人走了。我后来知道,那些无赖子,大都是太学院地学生。还有河东卫氏的子弟纠集的人手,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

薰俷咬碎钢牙,握拳仰天一声怒吼。

“尔等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说着话,董俷口一声长啸,只听营内传来了象龙的爆吼声,风一般的冲了过来。

薰俷翻身上马,王双已经赶过来了。

“主公,带着兵器!”

有羽林军的都伯上前,战兢兢问道:“校尉大人,皇上有命……”

薰俷抄起了独脚铜人槊,在马上轮了一下,槊头铜人七窍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尔等谁敢拦我?”

王双和董铁此时也已经翻身上马,“主公,我们去哪儿?”

“官府不管,我就自己解决。哪里有士子,我们就去哪里。今日我若不为绿儿报仇,董俷誓不为人……”

羽林军有点懵了……

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大营之中一阵人喊马嘶,任红昌带着鸾卫营骑兵就冲了过来。

“红昌,你们回去!”

“不,红昌誓与将军一起。”

“鸾卫营誓与将军一起……”

女兵们大声叫喊,李信和司马香儿此刻也已经集结了营内所有的女兵。

这些女人,手持钩镶短刀,清一色的特制筩袖铠,杀气腾腾,如同一群母老虎。

羽林军的士兵们有点懵了!

几曾何时,这些曾经靠着身子才能吃饱肚子地女人,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看那寒光闪闪的兵器,看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孔,简直好像换了人一样。

早先这些士兵们对鸾卫营的训练还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董俷花了那么多钱打造鸾卫营,简直就是浪费。可现在,他们突然明白过来。当一群绵羊配上了獠牙和利爪之后,她们可以很快的从羊变成狼,而且是那种吃人不带吐骨头的凶残母狼。

看着姑娘们一张张真挚的面孔,董俷心中也不由得感动。

“姑娘们,随我一起杀人去!”

薰俷两脚一磕马肚子,象龙猛然一声如雷般的暴嘶,冲出了鸾卫营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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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韩与马(三)恳请月票

阳士子喜欢一个地方,那就是在南宫门外的英雄楼。/。QВ⑤、COМ\

毗邻金墉门大街尽头,和南宫门大街交接,东西方向一边是建春门大街,一边通往正阳门大街,可说是正在阳最为繁华的地段上,不论交通还是其他,都很方便。

士子们之所以喜欢英雄楼,是因为这‘英雄’二字。=[=:楼上吃酒的人,都是真英雄。

天晓得这个说法是从谁口中流传出来?

反正喜欢附庸风雅的士子们,对这里情有独钟。

卫梓和几十个太学院的士子兴高采烈的登上了英雄楼,上百个家人也因为主子们心情好,而被安排在英雄楼的一楼吃酒。原本客人并不多的英雄楼,一下子人满为患。

按道理说,客人多了,代表着生意好,史阿应该很高兴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史阿的眼皮子直跳,心里更是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安。

酒楼上的士子们推杯换盏,一边痛骂武人粗鄙,一边又说着污言秽语,好不难听。

“没想到那恶汉居然还有此艳福,那小丫头倒是真水灵……哈哈,若不是大家拉着,我今日就不仅仅是砍她一剑,说不得要把她抓回去……好好羞辱那恶汉一番。”

卫梓意气风发,大声说道。

一群太学院的士子们纷纷点头,不停地奉承。

河东卫氏。声势虽然不如以前那般厉害,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很有威望。

太学院的士子大都出身高贵,再不济的也是个望族。

说穿了,世族和世族之间休戚相关,彼此往来极为密切。特别是于河东、河内两地,世族之间的利益可说是盘根错节。谁也离不开谁的架势。卫家,无疑是这些世族中的领头人之一。

卫梓也算得上是卫家地才俊,性情高傲。

自家的事情,他自然知晓。但不管怎么说,那蔡>妇。居然要嫁给一个鄙夫。这对于卫梓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甚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耻。

薰俷大闹建春门,让卫梓看到了一点希望。

在他看来,这一次那董家子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没想到,雷击嘉德殿却把这件事拖延了下去。让卫梓很不高兴。本来和一干损友出门散心。不想在金墉门大街遇到了蔡>~刻纠集下人们过去挑衅。

他不高兴,董绿等人这段时间也不开心。

双方一下子就发生了冲突,卫梓等一百多个人一拥而上,围攻蔡>等人,他还砍了董绿一剑。

说实话,事情结束之后,卫梓也有点担心。

可再一想。他怕什么?他堂堂河东卫氏地人。砍个鄙夫的女人又算得上什么事情?

周围损友再一戳哄。卫梓立刻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带着人来英雄吃酒。

王越门徒无数。史阿虽然是豫州人,可从小就在阳附近长大,也是个地头蛇。

很快就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暗自叫苦。

“快,快去找人来……”

史阿的意思是,找些官面上的人过来。这些日子尽听的都是关于那薰家子的事情,史阿也算多少有些了解,那是一头疯起来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地老虎。虽说那疯虎现在被关在鸾卫营。可天晓得他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地反应呢?

要说史阿的反应不是不快,但还是有点慢了。

小徒弟刚出酒楼大门,就发现事态已经变得严重起来。

除了通往皇城南宫的街道之外,其他三条大街上,行人寥寥,商户都关上了门扉。

三队人马,分别堵在了三条大街上,清一色的女兵。

金墉门大街和建春门大街,各有五百钩镶兵,五十人一排,盔明甲亮,杀气腾腾。

正阳门大街上,却是四百骑兵。

都是长枪马刀,英姿飒爽。三队人马前面,各有大将带领。

金墉门大街的人马,有王双带队。三亭大砍刀寒光闪闪,一匹纯血西凉铁,身披镔铁甲,好不威风。建春门大街上的将领,是三员女将。任红昌在最前面,身后有李信和司马香儿。而正阳门大街的骑军主将,赫然是那个名驰阳的恶汉。

只见董俷胯下象龙,身披重铠,手中一把独脚铜人槊,细目微闭。

在董俷地身后,董铁一身劲装。身背一对折铁刀,跨坐在马背上,秀气地面庞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随着董俷催马,四百骑军行动如一,同时向前进。

与此同时,金墉门大街和建春门大街上地钩镶女兵也徐徐而动。速度很慢,但是却让人心惊肉跳。

唰唰唰,整齐的步法,透露出浓浓杀意。

踏踏踏,那马蹄声中,充斥这一种阴冷地金属气息,回荡长街上空。

楼上正推杯换盏的士子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为什么呢?原本酒楼外面的街道喧嚣热闹,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有人探头出来,向外面一张望,忍不住啊的惊叫起来。

“主人,就是这个人,他参与了袭击夫人的行动。”

“任红昌!”

薰俷厉喝一声,任红昌摘弓搭箭,对准了那酒楼窗口探出的脑袋,嗖的就是一箭。

箭似流星……

薰俷同时催马疾驰,冲到了酒楼下面。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来,利矢穿透了那士子的脑袋,鲜血噗的溅在了酒楼的地板上。

卫梓等人不禁吓了一跳,突然听

下有人咆哮:“楼上的杂种们。你家董爷爷在此,死……我数三声,若你们不出来,我可就要冲上去杀人了。”

“董校尉……”

史阿大步流星从酒楼中出来,一脸笑容拱手道:“董校尉,有日子没见了,一向可好。”

“史东主。我今日并非是来找你地麻烦。一会儿有什么损失,我双倍赔偿。不过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我认得你,可我手中的槊,却不会认得你。”

薰俷的眼睛通红。闪烁着一种野兽的凶芒。

史阿心知这一次董俷是真的怒了,看起来是要出大事!

暗自咒骂那些士子们脑袋坏了不成?明知道这恶汉是个凶人,还要招惹。你们招惹了也就罢了,赶快滚回你们的太学院呗,却跑来我这英雄楼,简直是殃及池鱼。

可是,史阿又不能说出这些话。只能苦笑一声道:“董校尉。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一个大概,是非对错咱们且放在一边。只是我英雄楼有一个规矩,凡进了我英雄楼的客人,就要受到保护,否则……史阿斗胆,请大人给我个薄面,日后再说,行不?”

薰俷冷笑一声。“史阿。我砍了你老娘。然后告诉你今天我要吃酒,日后再说。如何?”

“这个……”

史阿不禁苦笑摇头,想再说什么,可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卫梓在楼上大声喊:“史阿,听说你深得王越真传,杀了这混蛋,我可以请你去河东做官。”

史阿对这卫梓好生腻歪,但这规矩定下来了,他就要保护客人地周全。

“取剑来!”

史阿轻喝一声,早有侍者捧剑走过来,递到了史阿的手中。

“校尉大人,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报仇,我要守我这英雄楼的规矩,史阿只能得罪了。楼里的人,我必须要保护,不过动起手来刀枪无眼,大人莫怪。”

早就听闻,史阿剑术绝伦。

只是在坐镇英雄楼之后,从没有人见过史阿动手。

卫梓等人又害怕,同时又兴奋。有士子大声说:“史阿,莫要害怕,我们一百多个人,加上你英雄百十号剑手,难不成还会怕一群女人?小的们,给我杀出去!”

家丁抄起家伙就往外冲,只听一声冷历娇叱:“放箭!”

嗡——

一排利矢飞出,首当其冲地十几个家人立刻倒在了血泊中。紧跟着王双厉声喝道:“十连射,放箭!”

只见那钩镶女兵早已经放下钩镶,捻弓搭箭,一排射完,自动后退,身后一排女兵再次射箭,而后退后,第三排女兵紧跟着就站出来。十排女兵轮射之后,队形丝毫不乱,甚至没有前进一步,依旧是立在原先的位子上,弓箭低垂,身形半蹲。

而那百十个家人,却已经变成了刺猬,尸体横陈于英雄楼外,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史阿倒吸凉气……

楼上的士子们也是一阵头皮发寒……

这,这些真的是鸾卫营的女兵吗?只看这一轮连射,就算是羽林军也未必能比得上。

史阿握剑的手更稳,心知今天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了!

师父啊,徒儿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妈地,谁说鸾卫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什么样地人,带什么样的兵。一头疯虎,怎么可能带出一群绵羊?

薰俷冷声道:“史东主,现在带着你的人走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校尉大人的好意,史阿心领。但英雄楼的规矩是我老师定下来,请恕史阿得罪了!”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

三尺青锋剑寒光闪闪,史阿腾空而起,一招长虹贯日,青锋剑带着一抹寒光,直刺董俷。

只这一剑,就足以展现出史阿深厚的剑术功底。

扑面而来的剑气,令董俷吃了一惊,心道一声好剑法,舞槊就要迎上。

“主人,这个人交给小铁吧!”

陡然间,身后地董铁一声大喝,从马背上窜出,身体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折铁刀锵地出鞘,双刀在空中交错,左手丘里刀横抹。右手折铁刀却是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下。

只听叮,铛,两声响。

史阿在电光火石间变招,举剑连刺,崩开了董铁地折铁刀。

薰铁在空中一个翻腾,飘然落地。随即糅身而上,双刀舞成了一团光毫,扑向史阿。

薰铁地武艺,源自于羌人刀法。

在学习了五禽戏中地猿戏之后,又糅合了一些步战的经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体系。

刀刀狠辣,偏偏身法轻灵。

围着史阿不停的转动,如同野狼奔袭,每次出招必然是狠辣至极,全不顾自身安全。

有一种惨烈的血战之气。

而史阿的剑术却是传自于王越,他早年也曾做过游侠,故而剑法处处透出一种端正之气。任凭薰铁转动。史阿却始终站在原地。见招拆招,章法丝毫不见混乱。

这二人打在一起,董俷一眼能看出,董铁不是史阿地对手。

有心过去帮忙,却听董铁大声喊:“主人,伤绿夫人的凶手就在楼上……”

“史东主,休怪我无礼了……王双,和董铁缠住史东主!”

说着话。薰俷跳下马就朝酒楼冲去。而酒楼的侍者。也二话不说。拔剑试图阻拦。

薰俷大轮开,一招玉带缠腰。握住大的中央一转,叮叮当当一阵响,碰触大槊的利剑纷纷折断,几个侍者被打得倒飞了出去。也是董俷没下狠手

侍者们也没大碍。可即便如此,那几个人还是虎口血淋漓,倒在地上哀嚎。

史阿也急了,“大人留步!”

“史东主,我家主公说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王双下马,三亭大砍刀展开,一招凤凰三点头,挡住了史阿。史阿一剑崩开砍刀,董铁已经糅身贴上,双刀抹丘,朝着他脖子就砍上来。这二人一个长兵器,势大力沉,一个短兵器,却招招狠辣。

若论造诣,史阿远胜二人。

可想要一下子取胜,却也是非常困难。

三人走马灯似地站在一起,任红昌大枪一摆,身后的钩镶女兵迅速逼来。

几十个侍者一下子被女兵围住。别看这些侍者剑法高明,却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

而钩镶女兵却是经过严格训练,虽说云垂战阵尚不纯熟,可是配合起来,却是天衣无缝。五人一组,迅速的把侍者切分开来,斗在一起。外围尚有三百名女兵包围,把英雄楼的这些剑手侍者包围的风雨不透。

人手占劣势,虽然个人的武艺远远超过对方,可女兵地钩镶却能克制他们地长剑。

只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一半的侍者被钩镶女兵拿下。

也幸好董俷没下绝杀令,否则……

史阿一见这情况,心知拦是拦不住了。人家已经留了手,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当下提起精神和董铁、王双二人周旋,再也不理董俷的行为。

而这时候,董俷已经走进了英雄楼,直奔二楼而去。

两个士子手持宝剑从楼上冲下来。董俷却冷笑一声,大槊探出,一招凤凰三点头。

同样的招数,在董俷手中却已经变得不同。

沉甸甸的大槊却快如闪电,气流从铜人七窍串流,那刺耳的历啸声令人魂飞魄散。

铛铛……

两声脆响,铜人大槊磕飞了士子手中的宝剑,槊头正点在了对方地胸口。

两个士子惨叫一声,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砰地就掉在了地板上。口中大口地吐出鲜血,再看胸口,却已经是骨头紧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显然是没救了!

休看卫梓平日里咋咋呼呼,可又何曾真刀实枪地和人交手过。

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就死在面前,那口中吐出的血沫,让卫梓不免感到了一阵恐惧。

“我们人多,杀了这丑鬼!”

士子当中,仍有那不怕死的二楞子,大声的叫喊。

人多胆子大,卫梓也是脑袋一热,“没错,我们人多,他一个人,有什么好怕……杀了他,杀了他!”

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拔剑冲上来。

薰俷的脸上流露出狰狞笑容,对冲上来地士子视若无物。大槊一挺,一招最最普通的撩枪上步,独脚铜人槊发出鬼哭狼嚎的历啸,直刺而出。卫梓冲在最前面,眼见大刺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猛然醒悟。他对面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将。

也只是这一错愕的工夫,手上随之一慢。

“大人手下留情!”

楼下有人高呼,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过来。但已经晚了,只听噗地一声,槊头砸在卫梓的脸上。薰俷何等巨力。只这一下,就见卫梓的脑袋好像被砸烂的西瓜,脑浆绊着鲜血,飞溅四方。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挺剑刺击。

薰俷也觉察到身后有人,大槊一转,一招玉带缠腰呼地横扫出去。同时想要转过身来。可哪知道铛的一声,足有万钧之力的大槊居然被崩开,来人原本是想要阻拦董俷杀人,可看到卫梓三人的尸体,却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次挺剑疾刺而出。

大槊居然被崩开了?

而且是被一把宝剑崩开?

薰俷惊怒不已,想要转身,却被对方一剑阻拦。

前方还有不知死活的士子想要上前。董俷心知不能再留手了……

“挡我者死!”

随着董俷这一声咆哮。独脚铜人横扫千军。四五个士子被打得骨断筋折。同时依靠着大的惯性,董俷旋身而动。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万钧之力地大,再次被崩开了。

一股巨力传来,董俷噔噔退后两步。

只见楼梯口,一个年过五旬地老者挺拔而立,横剑胸前。一袭青衫,带着一丝仙人飘逸。沉冷的面容上,却是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的情感出来。目光如电,扫过一干士子,猛然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给我从楼上滚下去?”

一连死了七八个同伴,士子们也醒悟过来,忙向楼下跑去。

“休走!”

薰俷身扑上去,想要阻拦士子离开。那老者未见如何动作,呼的拦住了董俷。

迈步上前,一道闪电疾刺。

薰俷举封挡,哪知那老者剑如疾风暴雨,闪电般连环刺出。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董俷挥槊连续封挡。每挡下对方一剑,就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力道,如受雷击一般,迫的董俷后退一步。只眨眼间地功夫,老者刺出二十余剑,董俷也退了二十多步,一路上撞翻了无数桌案,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这人是谁?

竟有如此可怕地剑术?

薰俷难受极了,对方地剑法很古怪,每每刺击,总是令董俷无法使出全力。

只能屈肘封挡,十成力气也只发挥了四五成。若一剑是这样也就罢了,二十余剑都造成这样的结果,足以显示出对方那出神入化地剑术造诣,端的是个绝世高手。

最重要的

这近二百斤的大槊,居然挡不住对方只有**斤重的

老者突然停止攻击,依旧横剑胸前。

薰俷站稳身形,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果然是虎狼之将……在我所见过和你同龄的人之中,以你的武艺最为出众。”

老者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这英雄楼乃英雄聚会之地,可不是你们争强斗狠的地方。”

“我管你什么英雄楼不英雄楼,有人砍伤我亲人,董某定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分晓吧,看剑!”

老者说完,再次挺剑刺击。

还是先前的动作,可是速度却好像一下子提升了几倍。

只见流光闪动,绽放剑气千幻。森冷的寒芒直扑而来,把董俷完全笼罩在剑光之中。

薰俷也不甘示弱,大槊上下翻飞,如同巨蟒出洞。

气流自槊头上铜人七窍川流不息,产生出古怪的音符,忽而高,忽而低,扰的人心浮气躁。

但那老者,却好像聋子一样,对历啸声听而不闻。

手中利剑不断的带出一道道风雷声响,把董俷一步步逼到了死角。说起来奇怪,每一次利剑点击在大槊之上,总会有一个很奇特的弧线,生生的将槊头给崩开。

好像打在了空气里一样。半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薰俷心里那种憋屈地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被逼入死角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聚集在了一处,若不发泄出来,势必要让整个人都炸开一样的感受。

“我和你拼了!”

薰俷一脚蹬在墙壁上,双手紧握槊干,扑棱棱一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集中在这一槊之中。直刺而出。说起来奇怪,如此大的力气使出来,大槊却突然变得轻飘飘。

老者的脸色突然一变,手中风雷立刻止息,利剑好像挂上了千百斤的重物。刺击而出。

这是一种古怪地视觉错误,一边轻飘好似无物,而另一边,却是快过了闪电,偏偏看上去非常缓慢。

剑槊明明没有交击,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薰俷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撞破了墙壁。从二楼上摔落楼下。

也幸好楼下有一堆尸体当垫子。否则只这一下,至少也摔掉了董俷的半条性命。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老家伙,使了妖法不成?

殊不知,在董俷摔下楼的同时,老者手中的宝剑喀吧吧碎裂成了一片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也呕出了一口鲜血。

“果然是虎狼之将,没想到我居然伤在了这小家伙的手中。”

说话间。老者扔掉了手中的剑柄。走到了破开大洞的墙壁前停住。看着楼下的薰俷。

“校尉大人,还要打吗?”

“都给我住手!”

薰俷一声大喝。楼下所有的战斗立刻停止下来。

英雄楼的侍者已经全部被拿下,不过史阿和董铁二人地战斗,却隐隐占据了上风。

远处,传来一声声号角。

接到通知地羽林军,终于出动了。

而董俷对那号角声却恍若没有听见,拄着大槊站起来,看着那楼上的老人,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任红昌等人过来,“主公,你没事吧。”

薰俷心中苦涩:我最后一击,明明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为何却失败了呢?

这老头,分明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水准……

“老头,你是谁?”

那老者呵呵的笑了,“校尉大人,在下王越,乃这英雄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王越?

这个名字,在评书中似乎也没有出现。

但是董俷却不止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文有三君,武有三绝……

王越、邓展,乃是南北两大剑术宗师。据说王越的剑法脱胎于袁公剑,而邓展地剑术源自于越女剑。除此二人之外,还有枪绝童渊。这三人不习战阵,专攻武艺,论造诣,都已经达到了武道地巅峰。

这里面有多少夸张,有多少吹捧,董俷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心里很失落。

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和那三国第一战将吕布有一拼之力,不想如今却输给了一个老头。

不管这老头有多厉害,在董俷地心中,也许还是比不得那吕奉先的勇武。

远处,羽林军已经把鸾卫营团团包围,奉车校尉何苗冲出来,看到薰俷,一阵头疼。

“董校尉,你……”

薰俷深吸一口气,“何将军,今日地事情,是有人伤我家眷,我故而反击。错在我一人,与鸾卫营众人无关。我不会为难将军,要拿就拿我一人,让鸾卫营回去吧。”

何苗叹息道:“董校尉,事情缘由,皇上已经听说了……你今日之举虽有抗旨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敬你是性情中人,也不为难你。带着鸾卫营回去吧,等候皇上发落。只是望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和家兄,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多谢何将军!”

薰俷倒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正要率人离去,突然王越从楼上飞身跳下来,看看董铁,又看看董俷,“校尉大人,若你能脱出牢笼,王某定当登门拜访……别误会,王某只是有事相求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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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韩与马(四)

平二年的阳,。

自董俷进入阳之后,这市井小民可当真是多了很多快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变化不断。

先有一代大师许子将被董俷活活气死,驰名天下的月旦评终于偃旗息鼓。

紧跟着又有皇甫嵩之死,惹得皇甫家的人跳出来要求伸冤,矛头直指那虎狼之将。

此事尚未平息,就有建春门血案,紧跟着雷击嘉德殿,真是热闹非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太史部尚未得出结论,那董家子率一群母老虎冲击英雄楼,射杀百多人不说,董俷亲手杀了卫梓等一干太学院士子,更与那大剑客王越展开了一场激烈对战。

薰俷败了,这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王越驰名多年,在剑术上的造诣,又有几人能比拟?

薰俷虽败尤荣,要知道他还没有十六岁,就能震碎王越手中利剑。败是败了,可王越却承认,十年之后的虎狼将,无人能出董俷左右。若说蔡评价还不具备劝慰,可王越这一说,着实让董俷坐实了虎狼之将的名号,在阳城内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击杀太学院士子,也让董俷处于千夫所指。

汉帝恼怒,这董家子怎么是个惹祸精啊?前脚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后脚又惹出是非。

刘陶在朝堂上弹劾董俷:“董家子未得圣命,擅自出营,属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汉帝没说话,一旁的张让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说来,都是那薰家子一人的错了?刘大人,太学院的士子当众羞辱董家子的家眷,连带着还辱骂蔡翁女儿。仗着人多势众。砍伤了薰家子的妾室……皇上,以老奴看,这太学院的人可真威风。”

早在事发之初,张让就秘密收到了价值一千万大钱地礼物,自然话有所指。

汉帝一皱眉,“刘陶,可有此事?”

“啊,这个……”

“皇上,臣以为董俷抗旨,虽与法不容。但与情可悯。若臣遇到这种事情,也断不会容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私怨也是正常,大可真枪真刀的辩驳一场。可是现在。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可臣子的家眷却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可恨。”

何进也站出来大声相应。

汉帝刘宏,是一个极为看重家人的皇帝。而且也极重感情。

闻听这话,不禁连连点头,“那董家子能为一妾室不惜抗命,倒也是个懂情义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动情。

即便是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

汉帝虽然后宫佳丽众多。可若是说喜欢的女人。生平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美人最得他宠爱。之所以喜爱皇子协。固然有协聪慧的缘故,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他是王美人所出。

薰俷能为一妾室而拼命,倒也让汉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刘陶地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向正在半眯着眼睛地袁隗看去。

“太傅,您可有看法?”

袁隗咳嗽一声,“太学院如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干出这样的事情,实乃我士人之中地败类。谏议大夫刘陶主掌太学院,有御下不严之过,当予以重罚才是。”

闭口不谈董俷的事情,而是把矛头直指刘陶。

刹那时,满朝文武都清楚了这位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老太傅真正想法。

刘陶的脸,由红刹那间变地煞白。

“老臣以为,当关闭太学院,予以整顿之后,再重新开启。原太学院学子,当一一评定。若有不合格者,着令返乡……”

袁隗侃侃而谈,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

而何进和张让却不禁愣住了!

袁隗乃士林首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他……

两人目光不禁疑惑起来。而汉帝的心思,却一下子变得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袁隗是在向何进和张让屈服吗?

如此一来,党人岂不是落了下风,而何进和张让,岂不是占据了上风吗?

做皇上的讲究一个平衡,汉帝好不容易营造出了十常侍、大将军和党人三方的争斗局面,怎可能轻易的就让这平衡失调?眼珠子一转,“太傅所言关系重大,还应仔细商议……不过,刘陶御下不严,罢谏议大夫,逐出阳。太学院学子暂交由太傅处理;董家子之罪,待来日皇叔确认天意之后,再行处置。在此期间,鸾卫营二十里之内,不得人擅自出入。”

满朝文武高呼皇上圣明!

而袁隗则志得意满,一进一退之间,不但了解了汉帝地态度,还得到了太学院。

此事,何进和张让也明白了袁隗地意思。

暗道一声:这老狐狸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却把太学院地士子们连锅端了。

如此一来,非党人则难以在阳立足。

若是再被党人掌握兵权,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张让与何进更坚定了拉拢董卓地信念,而袁隗,在不经意间,却转移了矛头,同时更卖了一个好给董家。

谁胜谁败,这一场朝堂上的争斗,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

薰俷不明白,王越说的有事相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因为在回到鸾卫营之后,他的心却已经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薰绿没有性命之虞,蔡派人偷偷的通知了他。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王越在酒楼上施展出的最后一剑所占据。

那一剑,别具风情,是如斯的惊艳。董俷上辈子对武术的理解不深,可这一世,好歹也练了十几年。但,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法,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四两拨千斤吗?

以八斤重的三尺青锋,败董俷那力达万钧的一槊。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四两拨千斤那么简单。

隐约间,董俷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

可若是再细想,却又是非常地模糊……

“王双,把我兵器拿过来!”

薰俷想了

却想不出一个道理出来。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对站王双发令。



王双立刻跑走了。

而董俷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回到中军大帐,写了一封信。

他来到鸾卫营门口,唤来了看守在营外的羽林军都尉。

“烦劳阁下把这封信送到我岳丈家中。一点点心意,莫要推辞。”

薰俷不能出去。可不代表着他不能和家中通信。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那沙摩柯。

万一这家伙压不住火气跑出去闹事的话。以他手下那些五溪蛮人和巨魔士,造成的危险肯定很大。能镇压住沙摩柯的人,除了典韦就是董俷。虽然已经传话过去,可薰俷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让典韦和沙摩柯在一起,蔡府方面就交给成蠡保护。

看着董俷手中的金饼,那都尉眼睛一亮。

“大人放心,小将立刻派人把信送去。”

“那就有劳将军!”

对羽林军的军官,董俷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大家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纠葛。羽林军虽然负责看管鸾卫营。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董俷的敬佩。大家都是爷们儿。发生那种事情。估计换做自己也会和董俷一样。

都尉立刻去安排人送信,而董俷回到中军大帐地时候。王双已经把大送过来。

就着大帐中的亮光,董俷仔细地观察。

沉甸甸的槊头铜人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细小地剑孔,应该是那青锋留下来的痕迹。

要说,这独脚铜人槊的质地可说极为坚硬,那王越手中一把普通的青锋,居然能有如斯威力吗?再观察,在铜人胸口,有一道很奇特地划痕,深有半指,非常明显。

这划痕,乍看是一道直线,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剑痕带着一个古怪的弧形。

并不是非常明显,而且这弧形若隐若现,很难觉察。董俷盯着那剑痕,暗自心惊。

一把普通的宝剑,会有这种威力?

举轻若重,这一定是黄忠所说过的举轻若重。若非如此的话,还真的难以解释。

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种在武侠里面才能发生地故事啊。

举轻若重……举轻若重……

那王越究竟是怎么做到地这一点呢?

提起大槊,董俷走出大帐,来到了营地中地校场。

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校场上没有什么人,女兵们依照着军纪,大都早早的休息了。

平举大槊,董俷满脑子都是王越使出地那一剑之风情。

就好像已经刻在了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让董俷感到如醉如痴。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手中大槊朴实无华的直刺出去。只听八音齐鸣,一股惨烈的气势陡然催发而出,大槊带起的风,将校场中的尘土激荡飞扬,那声势格外可怖。

即便是在旁边观战,王双也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身为武人,他自然能感受到董俷这一槊的狠辣之处,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忍不住大叫一声:“主公使的好槊!”

哪知董俷清醒过来,苦笑摇头。

“好是好,不过还是不对……看起来想要了解举轻若重的奥妙,我现在还差的远。”

“什么举轻若重?”

薰俷笑道:“只是一种武艺上的境界而已。王双,你今日和那史阿一战,可有收获?”

“史阿之剑,实乃刺客之剑!”

“哦?”

王双想了想,“史阿的剑法看似中正平和,但暗藏诡谲之法,极为狠辣。他今天一是不想和我们死拼,二来是被小铁哥死死缠住,无法施展出来绝招。否则的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和他打,即便是我骑在马上,恐怕也挡不住史阿的三招攻击。”

刺客之剑?

王双的形容很形象,让董俷多了些认识。

王越的剑法,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容他人喘息。

有杀戈气,但却很光明正大。和王双所形容的刺客之剑不同,这王越的剑法,更具侠气。

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双,看起来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说的王双有点莫名其妙,但却又好像明白了董俷话中的意思。

******

眼看着刘洪所说的三十天即将到来,阳城的士大夫们摩拳擦掌,准备要董俷好看。

这厮太嚣张了!

一介武夫,居然敢对名满天下的士大夫无礼?而且他所杀的人,不泛有门阀子弟。

正所谓士可忍庶不可忍,如果不收拾了那董俷,他们的脸面又该如何?

反正不管天意如何,董家子必须要杀,否则不能平息士人的愤怒

然而,就在那第三十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冀州刺史王芬上奏:冀州黄巾死灰复燃。

以黑山管亥为首的黄巾军余孽连续袭扰常山、中山国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这管振臂呼喊,冀州大地各处黄巾流寇纷纷响应,在各地展开了凶猛攻击。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给士大夫们造成的阴翳至今还在。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黄巾贼再次爆发。虽不如早先那般声势浩大,可是却变得更加狡猾,将领们的战术素养也越发的厉害。不攻城略地,也不割据一方。抢掠完了就撤退,而且都是分成了小股人马四处袭扰,闹得冀州大地遍地狼烟。

士人们人心惶惶,世族也纷纷行动。

朝廷还没有拿出对付冀州黄巾余孽的办法时,凉州战局风云突变,形式急转直下。

韩遂率领本部人马,突破金城-河谷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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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韩与马(完)

晨,金城被薄雾笼罩,远远的看去,若隐若现,极为

韩遂神情复杂的眺望金城轮廓,心头升起了无尽的苦涩之意,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他身后,黑压压有数千铁骑,肃静而立。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随,如今他必须要为他这些亲随们,谋一条生路。

在积石山虽说聚集了几万人马,可是在韩遂看来,那些人都不足以相信,只是乌合之众罢了。至于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韩遂更不屑一顾,一群化外之人,也想称王称霸?

被董卓压着打了小半年,加之又有河湟地区的白马羌人不断袭击,韩遂很清楚的认识到,积石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被董卓和白马羌人联手封锁,韩遂已经是弹尽粮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保证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物资供应,非常吃力。

北宫伯玉不可靠……

在韩遂的观念中,既然不可靠,那就可以拿来出卖。

如今,正是出卖那北宫伯玉的最佳时机。

月余前,韩遂戳哄北宫伯玉带人在河谷地区发起了凶猛的攻击,令薰卓手上的人马顿感吃力。为了取得北宫伯玉的信任,韩遂甚至不惜把手中的几万烧当羌人都交给了北宫伯玉,美其名曰是全力助战,可实际上,韩遂却是把包袱扔给了北宫伯玉。

如今,他轻装上阵,手下亲随都是酒足饭饱。

“彦明!”

韩遂轻声道:“我给你五百人马,诈开城门……该如何做,我昨天都已经说明白了。记住,诈开城门之后,立刻就发出信号,在大军冲入金城之前,你要力保城门不失。”

“小婿明白!”

阎行翻身上马。抄起一对梅花亮银锤,带着五百轻骑向金城飞驰而去。

这对大锤,是阎行又找人打造的兵器。董俷留下的那对擂鼓瓮金锤重量倒是能接受,可是那擂鼓瓮金锤的用法很复杂,特别是锤上的机关,阎行至今无法施展起来。

他没有董俷的那种力量,流星锤轮不了几下,连马都坐不稳。

后来干脆就抛弃了那对擂鼓瓮金锤,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对梅花亮银锤,这才顺手。

对于韩遂抛弃盟友的行为。阎行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在西北苦寒之地,那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天道伦理更加清晰。

阎行也算是官宦子弟出身,非常明白那政治上没有永远地盟友。更没有永远敌人的道理。

再说了,当初若不是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他好好的太守女婿又如何会沦为现在的反贼呢?韩遂抛弃北宫伯玉,非常好。非常妙……不如此做,不足以为大丈夫。

薄雾缭绕,金城的守军只能看到有人马前来,却看不清楚旗号。

“什么人?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莫要放箭,莫要放箭……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是有要事前来禀报胡将军。”

“等着!”

守军将领立刻飞快禀报金城守将胡轸。

由于北宫伯玉发疯了一样在河谷猛攻董卓本部。迫使董卓不得不将大部分人马调往河谷。虽说现如今薰卓手下是兵多将广。可面对十几万羌人的攻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金城只好由胡轸镇守。同时从牛辅手下调来骁将胡赤儿协助。

如今董卓帐下的确是人才济济。在南阳招降了黄巾将领陈兰、雷薄,担任凉州刺史之后,又有武威厉祖人张济、张绣来投。紧跟着北地郡将领李傕郭因遭受李文侯、边章等人攻击,败退陇西,归于董卓帐下,同时还为董卓带来了九原名士,李肃。

其中,那张绣师从三绝之一,北地枪王童渊,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在董卓的心里,也许是出于对老部下的信任,故而派了胡轸来担任金城的守将。

金城无战事,胡轸自然是格外地轻松。

每天在府衙之中喝酒,甚至连巡城的事情,都是扔给了副将胡赤儿来掌管。

昨日宿醉,胡轸尚躺在榻上酣睡,忽闻胡赤儿来报:“城外有人自称主公派来地信使,说是要求见将军。”

“啊,既然是主公派来的,那就让他们进来。”

胡赤儿犹豫了一下,“将军,那韩文约非常狡诈,如今主公正在河谷作战,是不是再确认一下?”

“有甚好确认?”

胡轸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说:“羌贼都集中于河谷,哪有可能来偷袭我金城?再说了,金城尚有精兵八千,区区五百人,除非他们有俷公子那般虎狼之将,休想在我金城撒野。”

胡赤儿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当下奉命离去,回到城头的时候,雾气已经稀薄了很多。

隐隐约约,看到城下有人手持双锤。如今,在董卓帐下有一支亲随军,名博浪士。不知道是受薰俷的巨魔士启发还是什么原因,博浪士都是悍卒组成,以锤为兵器。

胡赤儿放下了心,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城下的人等着,这就开城!”

说着,他摆手让人去打开千斤闸。而这时候,城下有人高喊:“作甚如此磨蹭,快点!”

不对……

胡赤儿机灵打了一个寒蝉,博浪士是董卓在南阳成立地亲随军,招收的大都是司州和豫州的壮士。而城下的人,怎么说着如此流利的金城方言?不好,是敌人!

“不要开城……”

胡赤儿忙大声叫喊,可已经晚了。

城门千斤闸升起,大门徐徐开了一条缝,吊桥也随之落下。

只见城下窜出一骑,跃上吊桥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冲门!”

话音未落,大锤扬起,轰的一声砸在城门之上。沉重地铁门一阵巨响,紧跟着那人又连续三锤轰击。城门后地士卒抵挡不住那袭来地巨力,不少人被城门撞飞出去。

紧跟着,五百铁骑冲进城内,立刻接阵冲锋。

胡赤儿指挥人马企图夺回城门,自己也匆匆上马,提刀冲下了城头。迎面正碰到那使锤的将领,二人也不多说,错马盘旋,只两三个回合,胡赤儿被一锤扫下马。

与此同时。有鸣镝响起,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

金城顿时大乱。阎行手舞双锤,一马当先。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好不威猛。

胡轸也听到了消息,晕乎乎地骑上马,提枪奔来。

在大街上正好遇到了阎行,二人一照面。阎行大吼一声,轮锤就砸。胡还没弄清楚对手究竟是什么来历,匆忙之间举枪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大

成了U形,胡轸手臂发麻,昏沉沉地脑瓜子也一下清识到不好。拨马就走。

阎行怎容他逃离。飞马追过去,大锤突然脱手飞出。正砸在了胡的后背上。

六七十斤的大锤砸的胡轸口吐鲜血,一头砸下马来。阎行也飞马掠过,探手抓起锤柄。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金城兵马一阵慌乱。

此时韩遂也带领人马冲杀进城内,好一阵子撕杀,把个金城兵杀得是人仰马翻,抱头鼠窜。

待薄雾散去,金城已经落入韩遂的手中。

看着久违的金城重又回到自己的手里,韩遂无比的感慨。



“岳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遂站在城头上,沉思片刻后轻声道:“金城不可守……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啊?”

“命令儿郎们收集粮草,随时准备出发。还有,可曾抓到俘虏?”

阎行很遗憾的说:“董卓的主力人马都随他在河谷激战,金城并没有留下什么厉害地角色。守将胡被小婿所杀,不过小婿俘虏了一个都尉副将,这就押他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狼狈不堪地胡赤儿被一群虎狼之士押上了城头。

韩遂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将军,可否报上名来,也好让在下称呼?”

胡赤儿战兢兢地回答:“小将胡赤儿,乃陇西太守牛辅将军麾下的都尉,见过将军。”

“牛辅?”

韩遂眼中寒光一闪,“好像是董卓的女婿,对吗?”

“正是!”

阎行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岳父,我们何不借此人之手,炸开陇西郡城,占领陇西?”

韩遂心里不由得一动。对阎行的这个提议颇为赞赏。这个女婿,并非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只需要在磨练一番,定能助我成就大事。夺取陇西,听上去很吸引人啊。

可一想,韩遂却罢了心思。

“不可……”

“为什么?”

“牛辅不同于胡轸,此人行事谨慎,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家伙。我们能诈开金城,但却不一定能诈开陇西。而且那陇西郡城不同与此处,陇西是董卓的根本,必然守卫森严……而且临洮和董家牧场据说还有十万戍卒,我们占不到便宜。”

阎行一听,也轻轻的点头,心道:还是岳父想的周详。

命人将胡赤儿带下去,韩遂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握紧拳头狠狠擂在了城垛上。

“候选、张横!”

“末将在!”

“立刻点齐人马,一个时辰之后,撤离金城。只带粮草、马匹,其他的一律不许携带。别心疼什么金银珠宝,他日我韩遂保证,定会让大家获得比今日更多的财富。”

“末将明白!”

阎行不解地问道:“岳父,我们要去何处?”

“往安定,我们和李文侯、边章汇合。”

“为和要和他们在一起?而且往安定,就必须要通过陇西,岳父不是说不走陇西吗?”

“我们地确不走陇西,而是过鹊阴河,从靖远入安定。”

“走靖远?”

韩遂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与靖远守将马腾早就认识,此人乃伏波将军马援地后代,不过野心甚大。他非董卓嫡系,定然不受重用。而又因是凉州人,司隶一部人马也会对他排斥。我们走靖远。可将我之遭遇告知,而后说服与他。只要能在靖远立足,边章等人得势,我们可趁机出兵相助,若失势,则可与马腾联手,图谋武威。”

阎行听完这些话,陷入沉思。

“岳父的意思是……占据武威,我们背靠西域,若时局不利则往西域;若时局有利。趁机夺回金城?”

韩遂赞赏地点头,“彦明所说的不错。不过我所谋并非只在金城。而是整个凉州。你看着吧,就算是边章、李文侯败了。朝廷的人也不会让薰卓一人做大,定然会拍出人前来分他的权。到时候我们就能在里面左右逢源,不过要说服马腾,我们还要请出一人方可……彦明。你带人先行,我和程银、梁兴前去请人,随后跟上。”

阎行愕然,“岳父要请谁?”

“郭宠!”

“皋兰人郭宠?”

“正是此人。郭宠与马腾交好,而且郭宠的先人,曾有恩于马腾父。有他出面。说服马腾则易如反掌。”

阎行笑道:“岳父当真是老谋深算。小婿佩服。”

******

且不说韩遂如何说服马腾。

当金城被韩遂攻陷地时候,董卓于河谷大破湟中破羌。

五万铁骑。横冲直撞下,十余万饥肠辘辘的羌骑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在数日激战之后,北宫伯玉仓皇败逃。

战场上,尸横遍野。

薰卓一身戎装,骑着一匹大白马,得意非常。

在他身边,有李傕郭和李儒陪伴,其余众将分成三路掩杀,誓要将北宫伯玉拿下。

李儒看看天色,笑道:“想必那韩遂已经占领金城了吧。”

李傕郭对这个清瘦的家伙很有点畏惧。

这可是个连自己人都敢算计的家伙……

李儒和胡轸之间的矛盾,源自于南阳。当初李儒谋划不周,令董卓险些丧命淯水河畔。若非薰俷率领奇兵出现,可能……故而在此以后,胡轸对李儒时常冷嘲热讽。

这二人的矛盾,在回到凉州后更加厉害。

北宫伯玉反常的在河谷猛攻,李儒立刻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在仔细分析之后,李儒就得出了结论:韩遂想要弃卒保帅,舍弃北宫伯玉而护自己周全。

也就在这时,忽有车骑将军董承派心腹之人董金,求见董卓。

薰金是个很机灵的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地样子,表字三石。

李儒也见到了此人,当晚的谈话,也仅限于董卓、李儒和董金三人。

薰金说:“听闻董大人祖上本是徐州彭城人?后来才举家迁移到了陇西?可有此事?”

薰卓地祖上,的确在彭城居住过,不过那已经是三代以前地事情了,薰卓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在骨子里,多年的凉州生活,已经让董卓的打上了非常明显的凉州人烙印。

不过董金这话似乎暗藏玄机,董卓自然不会否认。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地事情,家父曾与卓谈起过此事,说彭城尚有亲族在,不过卓没有回去过,对族中还有什么人,并不是非常清楚。”

“哦,那小人倒是知道一二。”

薰卓做

动的样子,“敢情先生指教。”

“我家主人,也是彭城人。大人公子入阳之后,我家主人听闻大人也是董姓,而且祖籍曾在彭城,故而就命小的回家查阅了族谱,竟发现上面有董大人父亲的名字。”

“哦?”

“大人父亲,可是名雅?”

薰卓连连点头,“正是!”

“不过族谱之中,董大人这一支只到令尊而止,不知是什么原因,却不见大人之名。”

“这个,许是长久不与家族联系,故而不知吧。”

薰卓看了一眼李儒,见李儒轻轻点头。

薰承,乃是董皇后的弟弟。而彭城董氏,却是当时之望族,颇有名气。薰卓和李儒都敏锐的觉察到,这董金此次前来,恐怕是别有目地。但不管是什么目地,能入董家族谱,不管董卓是不是真地和董家有关联,那都等同于换了一个老大的身份。

族谱这玩意儿。还不是人写地?

薰金说有董雅地名字而无董卓的名字,意思就是要董卓表明态度。

薰卓起身,“请先生转告车骑将军,就说董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归宗认祖……恳请将军看在董卓一片诚心,圆了卓这个念头吧。”

话中之意,却已经表明了心迹。

薰金沉吟了片刻,从贴身的内衣夹层取出两封信,递给了董卓。

“这两封信,一封为我家主人所写,另一封信……大人看罢。告知小人答案就行。”

薰卓扫了一眼信封,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其中一封信上。赫然盖着皇帝的印信,这分明是一纸诏书啊。

打开信。仔细的看了一遍。薰卓肃容道:“请转告大人,就说薰卓定奉旨而行。”

薰金说:“在小人出发之前,主人曾让小人转告大人几句话:公子在阳为士人不容,但只要有主人在一日。定然会保公子周全。大人当积蓄力量,来日方能有所作为。若能成事,则大将军一职非将军莫属,故而如何作为,请大人三思而行。”

这番话,说的很巧妙。但清楚的表达了董承的意思。

究竟是董承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薰卓不想询问。这可是个天大地好处。正可以助他在凉州站稳脚跟。

薰金离开不久之后,阳就传来了董俷被打入大理监。险些被人陷害的消息来。

紧跟着,袁绍派来了张邈,美其名曰协助。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袁绍地心思。张邈前来,恐怕并不只是单单为协助薰卓那么简单。

张邈很明事,来到陇西之后,并不急于插手军务。

可董卓心里很清楚,这张邈不是不想插手,而是在等待时机。只要凉州战事一平息,他肯定会窜出来。那时候,以袁家四世三公的能力,分了薰卓地权,易如反掌。

袁家人,你们好算计啊!

不过董卓却不担心,既然有董家支持,那就放马过来吧。

故而当李儒说出韩遂可能有阴谋的时候,董卓很配合的把金城人马全部调到河谷。

想突围,那就突围吧。

只要你在凉州,就跑不出我手心。

而在李儒方面,也正好除了胡轸,出心中一口恶气。

******

北宫伯玉被张绣拿住,押到了董卓的面前。

看到北宫伯玉,董卓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家的大女儿和大女婿,心中顿时升起杀意。

“北宫玉,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薰卓故意叫出北宫伯玉早先的名字,脸上流露狰狞的笑容。

北宫伯玉面色灰白,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意。他很清楚,董卓绝不会饶了他的性命。

有心做地硬气一些,可这腿却不停地哆嗦,扑通跪在了地上。

“当日你杀我女儿,可想过今日?”

深吸一口气,北宫伯玉说:“要杀要砍,随你地便……”

“哈哈哈,我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不过我现在突然想告诉你一件事,相信你一定愿意听。就在你和我交战的同时,你那好友韩遂,占领了金城。”

北宫伯玉眼睛一亮,但看到董卓脸上地笑容时,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来救你,而是带着粮草兵马,往安定投那李文侯和边章去了。嘿嘿,你那最信任的盟友,如今已经抛弃了你,不知你这位破羌之王听了,有何感想?”

“他,他又……”

北宫伯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张口吐出了鲜血。

韩遂,我为什么总是要相信他呢?都说读书人识廉耻,讲忠义,可他为何一次次的出卖我?

看着北宫伯玉惨白的面容,董卓一阵快意。

“来人,把这反贼推出去斩了!”

有小校过来拖着北宫伯玉就走,不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逞到了薰卓的面前。

“华雄、徐荣!”

“末将在……”

“自今日起,湟中破羌人马归你二人掌管。不管怎么说,那破羌也曾是我女儿的部属,你们要好好打理才是。秦胡兵交由韩猛指挥,原南阳兵,归于张济指挥。李傕、郭,带本部人马前往立刻前往金城,通知牛辅增派人马、粮草,各部就地休整。”

“喏……”

“李儒、李肃,你二人随我去一趟白马羌,我要去见见那白马羌王……”

说到这里,董卓目光一转,盯住了张绣。

张绣年方十八,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威严。

薰卓想了想,“张绣,我将我麾下五百博浪士交予你,你即可携带北宫伯玉人头,前往阳。到了阳之后,先去求见我家狮儿,将人头交给他,就说我没有忘记当初和他的约定。要他再忍耐一下,若是有问题,就去找他岳父和董承商量。”

张绣闻听,先是一怔,可旋即惊喜异常。

“大人,人头交给公子之后,绣当如何呢?”

“留在他身边,好生保护他……西平回转凉州之时,你就是这厉祖军校尉。”

张济叔侄兴奋无比。厉祖是他们老家,厉祖军校尉,岂不是说董卓会让张绣独领一军吗?

厉祖啊,到时候我叔侄就能衣锦还乡。

张绣单膝跪地:“小将誓死,定护卫公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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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尘埃落定(恳请月票)

洪走上嘉德殿,胖胖的脸上,。QΒ5、com\\

视满朝文武若无物一般,径自跪在丹陛下三拜九叩,“启禀皇上,臣刘洪不辱使命,三十天体察天意,终有所得。天意如何,皆书于奏章之中,呈请皇上御览。”

说着话,从大袖中取出竹简一卷,高捧过头顶。

“阿父,呈上来!”

张让连忙佝偻着身子,走下丹陛,从刘洪手中接过竹简。可就在这时候,令满朝文武惊骇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当张让从刘洪手中拿起竹简的一刹那,刘洪的脸色突然通红,喉咙抖动了两下之后,一口鲜血喷出来,溅的张让一身都是血红。

刘洪瘫在了地上,气息奄奄。

汉帝先是一怔,但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喊叫道:“太医,太医何在?”

嘉德殿上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昏迷的刘洪,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聪明的,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端倪。

想当初许劭月旦评评点董俷三人的时候,不也是一口血吐出来挂掉了?

难道说,这不是在做戏?而是刘洪真的泄露了天机,故而才遭到了如今的天谴吗?

张让手捧竹简,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天说不出话。

有人唤来了太医匆匆上殿,为刘洪检查了一番后,回答说:“皇上,皇叔气脉虚弱,需尽快调养才行。若是在耽搁下去。臣恐皇叔有性命之虞。”

“因何如此?”

“皇上。皇叔的脉象虚浮,而且极为怪异。臣从医二十载,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故而也不好说明。”

“既然如此,快快搀扶皇叔下去,好生调养。”

汉帝说完,又对张让道:“阿父,快将手中书卷呈上来。朕要看看天意究竟如何。”

张让闻听,忙奉上了竹简。

汉帝打开竹简,见上面洋洋洒洒书写千余字。

但内容无非是一个:雷击嘉德殿,是因为朝中有忠良为宵小所陷害,故而警示之。那忠良为勾陈降世,一如文王之雷震子一般,是上天派来护佑大汉江山社稷地忠臣……

汉帝抬头。突然问道:“何人是朕地雷震子?”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

汉帝分明是把自己比作了周文王,听上去似乎有点怪异。可即便怪异,谁敢开口。

好半天,司徒陈耽挺身而出道:“天书所言雷震子,必为皇甫义真。”

何进阴阳怪气道:“如此说来,雷震子已死,岂不是说我大汉必将亡于吾皇之手?陈司徒。你好大的胆子,诅咒大汉江山,更污蔑吾皇昏庸无能。我且问你,天书所言,朝中有忠良为宵小所陷害,也就是说那忠良之臣尚未弃世,与皇甫嵩何干?”

“这个……”

张让也开口道:“老奴幼年时曾听人说。凡上天所派。定有异象。传闻那雷震子相貌秉异。非常人之相。幼年曾为人所弃,后来才成为文王之子。和皇甫义真完全无关啊。”

又有东观博士站出来说:“臣闻董家子生就秉异相貌,且名字中的‘俷’字,亦含‘弃’之意。以臣之见,天书中所言大汉忠良,莫非是指的那董家子董西平吗?”

袁隗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蔡老头可真是为了保他这个女婿,什么都敢说啊!

连董俷是雷震子转世的瞎话都愣是敢往外编,他还真的是不怕这上天给他天谴吗?

东观博士,大都以蔡为马首瞻。

可以说有一大半是以蔡学生而自居,剩下的那些人,或是钻研经学,却以卢植为师。

汉帝闻听,不禁连连点头。

而卢植此时也站出来,恭敬的说:“启禀吾皇万岁,臣尚有一本。”

“奏来……”

“前日臣于蔡翁家中做客,偶然见有一书,名《敕勒川文集》,据说是有蔡翁之女昭姬编撰,尚未完成……不过,臣随手翻阅,发现其中颇有奥妙,特别是有一种断句之符号,非但浅显易懂,而且于文章阅读,颇有益处,臣当时甚为惊讶。”

谁也不晓得,这卢植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地事情,好像和主题不着边啊。

倒是汉帝笑逐颜开,点头说:“蔡翁学究天人,有三君美名。想必那些是他所创吧。”

“臣当时也以为是如此,可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断句符号,实乃董家子所创。”

“啊?”

就连袁隗都吃惊不小。

那董家子还有这等本事,一武夫而已……

“董家子?可是那董西平?”

“正是!”卢植笑道:“那董家子生的确粗豪,五大三粗的看不出还有这种本领。臣当时也不相信,就取笑蔡翁说:伯先生

张目可以理解,但有些过头了。”

“哦,那蔡翁如何回答?”

“蔡翁说,那确实是董家子所创,非是他为董西平张目。之所以起名为《敕勒川文集》,是因为董家子自幼长大的地方,就是凉州董家的敕勒川牧场。而敕勒川三字之名,还别有来历。据蔡翁之女昭姬说,那是源自董家子所创作的一首民歌。”

这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赳赳武夫化身翩翩文士?

汉帝问道:“那民歌是如何唱的?”

“说实话,那民歌文辞不美,却带着雄劲之豪迈,颇有塞外民族之风味,若无生活于西北苦寒之地地经历,定然无法创作。臣曾征战沙场,甚爱此歌之粗矿,故牢记心中……今日皇上既然询问,臣且唱之:敕勒川。武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这曲调经过蔡父女精心修改,而卢植那略带苍老沙哑的声音唱来,更显风韵。

一时间,竟有人似乎有一种眼见西北大地之苍凉地风情。

一曲唱罢,连袁隗也忍不住拍手叫好。可拍完了手,却似乎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汉帝也不禁轻声唱和,连连点头。

“这董家子。倒是个有才艺地人啊。”

“皇上,只怕此歌非董家子所创,而是抄袭他人之作。”

卢植闻听愕然,“陈司徒,敢问是何人所创?陈司徒可能够说出来历?另外,那董家子曾与昭姬相伴,并为昭姬作诗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敢问也是抄袭?还有当日董家子在鸾卫营所创《木兰歌》,抄袭何人?”

陈耽被问的哑口无言。

卢植从袖中取出竹简一卷,捧过头顶。

“皇上,董家子在鸾卫营之时,曾整理出《道德经》一卷,并附有断句之标点用法。呈给皇上。”

袁隗、何进,面面相觑。

那董家子,居然真的有这种本事?

两汉时代,特别是在西汉早期,黄老之术可说是皇室必读的文章。

自董仲舒之后,虽说儒学兴起,但对于皇室而言。却是外尊儒术。内尊黄老。故而每个皇帝都曾经诵读过《道德经》。即便是汉帝刘宏,也不例外。接过绣简翻阅之后。按照标点符号的含义去理解薰俷地断句,汉帝刘宏连连点头,时而又轻轻摇头。

陈耽眼见着这事情要脱出了控制,恨恨的瞪了卢植一眼,抢步上前。

“皇上,就算那董家子文才出众,可是却有杀害皇甫义真的嫌疑,不可不查啊。”

“司徒,你们口口声声说皇甫义真为董家子所害,可除了那一纸不知是何人所写地证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证据。朕这月余来也曾询问过,那董家子分明用的是马槊,可杀死皇甫义真的人却是用双锤。而且,皇甫义真为箭矢所射杀,据朕调查,那董家子并不善射,甚至连弓弩都没有。其三弟蛮人沙摩柯倒是善射,可在皇甫义真死的时候,正和现荆州东部都尉秦在南阳与反贼鏖战,何国丈可作证。”

一旁何进,轻轻点头,“正是。”

“尔等一边说董家子是杀害皇甫义真地凶手,一边却又没有半点证据,连那所谓地证人如今也不见了踪迹。陈司徒,朕看你真地老了,老地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这最后一句话出口,让陈耽身子一颤。

刘宏地意思很明白:你老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还是把职务给我乖乖的让出来吧。

陈耽知道,若他再不识好歹,只怕……

跪在丹陛下,泪流满面,“老臣确实老了,实不足以担当司徒一职,请皇上恩准臣致仕还乡。

一时间,朝堂上众人唏嘘不已。

陈耽,陈汉公,东海人……曾经历任司空,司马,司徒,如今就这样退出了阳舞台。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这就是在警告我们,别没事找事!

就在这时候,突然小黄门硕禀报:“启禀皇上,鸾卫营校尉董俷请求觐见皇上。”

众人一怔,董家子求见?

汉帝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皇上,那来送信的羽林军军官说,似乎是关于凉州的战事。”

“凉州?凉州怎么了?韩遂虽然突破了金城防线,和李文侯等人汇合,难道他们……宣董俷觐见!”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薰俷虽说被关押,同时又有旨意不许董俷见任何人,可实际上呢,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谁也不清楚,董俷这会儿上殿要干什么。

不过他目前还在鸾卫营,故而传报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黄门在殿外高呼:“鸾卫营校尉董俷

觐见。”

“宣!”

随着一阵呼喊声此起彼伏,一身戎装,头戴九头扭狮子罩面盔,身穿九头扭狮子乌金铁叶甲的董俷,大步流星走上嘉德殿。九尺五寸的身高。在百官之中如鹤立鸡群。

步履铿锵有力。魁梧壮硕地身形,犹如一座小山。

在大殿上地文武百官,不少是第一次见到董俷。只是那罩面盔遮住了薰俷的面庞,看不到长相。但从那步伐之中,让不少人忍不住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虎狼之将。

“臣董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吾皇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别开生面的话语,让满朝文武都是一怔。

汉帝笑了。这可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叩拜,不过感觉挺不错。

“下面跪的可是董西平?”

“正是罪臣!”

“哦?你早先不还说自己无罪,为何又自称罪臣?”

薰俷大声说:“臣自称有罪,是以为臣又违背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要臣禁足鸾卫营,不许和任何人说话。可是今天有家人前来送信,臣……臣与凉州羌贼有杀姐之仇,不共戴天。离开凉州之前。臣曾与父亲说,若杀了仇人,定要告诉微臣。”

“哦?”

“如今,臣父于积石山斩杀湟中贼酋北宫玉,并命人送来贼酋首级,告知微臣……那北宫玉,就是四贼酋之一的北宫伯玉。本是微臣姐夫地弟弟,因窥微臣姐夫地破羌王之位。与贼酋韩遂联手毒杀臣地姐姐和姐夫……现如今,北宫伯玉首级送到。”

小黄门硕手捧锦盒,走上嘉德殿。

汉帝刚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可听到后来,却是完全明白了。

“这,就是北宫伯玉的首级?”

汉帝忍不住放声大笑,“数日来朕听到地尽是坏消息。唯有今日。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薰卿平身。你虽有违朕的旨意,却是在情理之中。朕不但不怪你,还要赏你……薰卿,皇甫义真之事现已查明与你无关,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要求?”

袁隗、何进等人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他受委屈?

他何曾受委屈了?

先是大闹大理,连大理左平虑也被他杀了。两次未奉旨意就出动鸾卫营,其中一次还是为了报私仇,若非王越等人拦着,这家伙敢把太学院的人都给杀干净。

士子们震怒,却是我等给他擦屁股。

他整日呆在鸾卫营,一千多个姑娘陪他戏耍玩闹,妈的,他这也算是受委屈吗?

可怒在心里,却说不出什么话。

只期盼这董家子,莫要再给我们招惹麻烦了……

薰俷闻听汉帝所言,毫不犹豫的大声说:“皇上,臣无甚本领,不过一身蛮力。听闻冀州有黄巾余孽作乱,臣请皇上恩准,给臣一支兵马前往冀州平定反贼。微臣保证,定取那黄巾贼酋首级送与皇上做礼物,若不能成功,臣愿意献上项上人头。”

这家伙有病,绝对是有病……

不少人在心里暗自念叨。卢植轻轻点头,此子确是性情中人,受了诬陷,却还想着平定反贼,也不枉我刚才为他说地那番好话……如此良才,为何我却遇不到呢?

不由自主的,卢植想到了他的学生,那个如今可能在公孙瓒麾下的刘玄德。

心中黯然,轻叹了一口气。

而何进和袁隗相视一眼,眼中的意思非常明白:谁***说这货只是个二楞子?这话说的多体贴,是二楞子能说出来的话语吗?

汉帝刘宏神情复杂,看着董俷好半天,长叹一口气,“若满朝文武都能如董卿这般忠勇,我大汉社稷岂能不气运长久?董卿这番心意,朕领了,只是朕对你尚有大用,你还是留在阳吧。如果真地把你派出去,只怕蔡翁要堵着朕的宫门要女婿了……哈哈哈,董俷上前听封:朕封你为北宫校尉,专司北宫安危,鸾卫营依旧由你调遣。”

薰俷可不清楚,那北宫校尉是什么。

可看满朝文武艳羡的表情,心知那官职应该不差。

当下叩首谢恩:“微臣遵旨,一定尽忠职守,绝不辜负吾皇万岁的厚望。”

何进志得意满,暗自偷笑道:三百石俸禄变成七百石俸禄,董西平啊薰西平,自我大汉建立,恐怕还没有一个人能如你这般,不到十六岁的年纪,却在一年内连升数级……很好,如此一来,你董西平是我何进的人,这个烙印谁也无法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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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北宫校尉(跪求月票,请多支持)

平二年中,冀州黄巾余孽起复,九州狼烟又起。\\。QΒ5、CoМ\\

汉帝任命原司隶校尉袁绍为中郎将,兵发冀州,主持冀、青等地的镇压黄巾事宜。

整个阳一下子就动作起来,为即将出发的大军而忙碌。

但董俷却无心理睬许多,他正为这北宫校尉是干什么的,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北宫校尉是干什么的?”

蔡呵呵笑了起来,“北宫校尉,顾名思义当然是镇守北宫门的军官,还能干什么?”

“岳父,我也知道是镇守北宫门,可……”

蔡喝了一口酒,摆手示意董俷不要说话,“阳皇城自光武皇帝开始,分南北宫,设立南宫校尉和北宫校尉两个职务,所承担的责任,就是维护皇城的安全。说穿了,南北宫校尉的就是皇宫禁卫军的主将。不过,二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的。”

薰俷两边坐着典韦和沙摩柯,身后站立成蠡和董铁。

大宅门的议事大厅外,还有王双、成廉二人守护,不过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蔡讲解。

这是朝会当天,蔡第一时间就接到了董俷无罪释放的消息,于是匆匆赶来。

蔡虽然是汉帝的老师,不过如今一介白身,自然不可能知道朝堂上的每个细节。

闻听董俷担任了北宫校尉,蔡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

放下白玉酒觞,“南宫校尉,说穿了就是皇上的禁卫军,负责守卫南宫,隶属皇上直接指挥。早先南宫校尉是由十常侍之一徐奉所担任,自徐奉死后,就孔雀了。”

薰俷最关心的是北宫校尉职务,忍不住问道:“那北宫校尉呢?”

“南宫校尉既然是皇上直接指挥。北宫校尉……呵呵,当然是归属于皇后掌握。”

“啊……”

“北宫包括了永安宫、长乐宫等宫阁,隶属后宫禁地。原北宫校尉封谞在去年因造反被杀,就一直被搁置起来。不过,北宫校尉虽说负责护卫北宫,可实际上呢,此前一直由阉寺担任。你如今担任北宫校尉,却不能随意出入宫门,皇上把鸾卫营调过来,说穿了是要鸾卫营护卫北宫。只是你掌控鸾卫营。换个人未必能成。”

薰俷懵了……

怎么听上去,这南北宫校尉好像都是太监?

蔡说:“此前南北宫校尉都是由阉寺担任。可去年因为封谞二人的事情。皇上对阉寺的信任也确实减弱了许多。加之若非令尊在南宫血战,皇城险些就丢失了……皇上就一直想加强皇城的护卫。你忠心耿耿。加之麾下鸾卫营又有了起色,而且早先也是担任护卫皇后的安全,故而就任命你为北宫校尉,也算是对你的信任。”

薰俷轻轻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

“南北宫校尉麾下各有两个副将,左都、右监。左都负责宫门外二十里地安全,右监则是负责北宫内部的周详。以前这两个官职都是阉寺担任,如今皇上既然没有委派,想必是要你做安排。左都还好说,君明足可以担当。不过右监。你却要好好挑选才是。”

“为什么?”

“笨蛋小子。你不想想,右监主管宫内。你让个正常的男人去担任,岂不是……”

秽乱宫闱?

薰俷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右监我倒是有了人选。鸾卫营军司马任红昌是宫内册封的女官,正是合适人选。此女随我也有半年,颇为忠直,而且在鸾卫营也很有威信。有她担任右监职务,非常合适。而且红昌心细,定能将北宫守护周详。”

蔡笑道:“这个和我无关,你自己去考虑就好。我今日来,一是要恭喜你洗清了那件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一个心病。如今天意既然说你为汉室忠良,此后就算有人再提起此事,想必也奈何不得你了。经此一事,阿丑你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行事要谨慎小心。这阳城里,想你死的人,可当真不少。”

薰俷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孩儿谨记。”

对于董俷的这个自称,让蔡倒是乐开了怀。

薰俷问道:“岳丈,那天意真是……”

“嘿嘿,天意即人心,你莫要多问。不过此事你要多谢一下刘洪和卢植二人,这段时间风头正紧,你要韬光养晦。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带你去拜访他们,当面感谢。”

就说嘛,哪有那么多天意?

薰俷本就对此道不甚相信,现在一下子明白。

天意即人心……岳丈这句话,说的当真是很有玄机啊。

“这第二件事!”

蔡看上去很苦恼:“我原本想着让你和>>出了这档子事情。如今要想成亲,却是有些难了。你昭姬姐姐的身子……需想一妥当的办法掩饰过去,至于成亲的时候,我想还是再等一等吧。过些日子,我会把儿偷偷送过来……混账小子,你要好生地把这件事给我解决,千万别让我丢了脸面,明白?”

薰俷下意识的点头,“孩儿明白。”

“好了,事情就这么多,我还要赶快回去。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蔡起身离去,董俷恭敬地把他送出了大宅门。

沙摩柯愣头愣脑的问道:“二哥,刚才老头说别让他丢了脸面,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那大哥你……”

典韦咧嘴笑了起来,“二弟,恭喜你啊!”

薰俷一怔,“兄长,这喜从何来?”

“只怕,你是要当父亲了……”

“啊?”

薰俷脑袋顿时一懵

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地意思。毕竟,他还不到十辈子他虽然是活的岁数大,可是没娶过老婆,更别说那做父亲的经验。

反倒是典韦很清楚。“你未入监牢之前,蔡小姐的身子虽然略有迹象,但还不算特别明显。可这一个多月下来,蔡小姐……已经有点明显了。估计过些日子会更明显……若是这时候你娶她过门,只怕是会让人耻笑蔡翁。故而蔡翁才会说这些。”

“你是说……”

典韦点点头,让董俷更加感到无助。

孩子要生了,又不能说明是未婚先孕,自然是要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才能大婚。可这样一来,孩子生下来,必须要给一个名分。这可不是容易地事情。牵扯非常的广。

首先,蔡>



若算起来,这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接手董俷的事业。如果把这孩子过继在绿儿地名下,面子上是说的过去,可这名分上,却变成了庶出的长子。性质就变得不同。

且不说绿儿是否会同意,蔡>|>

薰俷感到无比头疼,坐在议事大厅里抓耳挠腮地想着解决问题地方法。

这时候,任红昌带着司马香儿和李信前来大宅门向董俷道喜。她们因为不能擅自离开鸾卫营,故而也不是很清楚朝会发生的事情。直到那羽林军撤走,任红昌才得到了消息。立刻就带着司马香儿和李信这两个部下。满载鸾卫营姑娘地祝福前来道贺。

任红昌也算是大宅门的老人了。自然无需禀报。

待三人走进议事大厅,看到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禁感到奇怪。

“主公,如今大难已经过去,您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沙摩柯和任红昌也比较熟悉,就凑过去压低声音,把事情地经过说了一边,“你说,蔡老头把这难题扔过来,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又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呢?”

任红昌咯咯的笑了起来,“主公,若只是这件事情,红昌倒是有个主意。”

薰俷眼睛一亮,“哦,快说说。”

“蔡翁要保住脸面,还不能让孩子吃亏……这其实不难。等昭姬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对外就宣称是绿儿所出。”

“这个,我想过,可是对绿儿是不是有点不够公平?”

“主公啊,这也许对绿儿姐姐不公平,但也是唯一地方法。不管怎么说,绿儿也是那孩子的小妈,道理上也说的过去。等将来绿儿姐姐有了孩子,你在好好补偿……至于昭姬姐姐的孩子,过继之后,您再让他随蔡翁地姓,不就解决了嫡出、庶出的问题?蔡翁身后再无血脉,如今有人能接手他的家业,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薰俷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

“红昌这话说的不错……不如这样,你去和绿儿商量一下?她身子还有些虚,晚上你们三个就别回去了,在这里陪陪她。我这边,貌似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薰俷这话不是推脱,他手头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马嵩、唐周回了临洮,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家俬坊地生意需要有人打理,这件事董俷是一窍不通,也仅仅是靠着一些上辈子地印象勉强支撑。鸾卫营过几天要进驻北宫,还要把一系列大小军官地名字呈报上去,也是非常繁琐的事情。

最为难地,却还是来自于凉州的张绣和他带来的博浪士。

大宅门已经有点拥挤了,五百博浪士根本就不可能安顿下来,到现在还是住在客栈。

张绣,这是个在评书三国演义中早期出现的人物,据说非常勇猛,和贾诩联手数次打得曹操丢盔卸甲,狼狈而逃。不过在他归降曹操之后,似乎就变得不再彰显。

但不管怎么说,这可绝对是是个人才。

此时的张绣,还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个张绣成熟和勇猛。

如今才只有十八岁,对董俷极为敬佩。这个人,已经落入毂中,董俷自然不会让他逃走。

看起来,好像还要购买宅子啊……=[=俷着脑袋。唐周和马嵩不在身边,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麻烦。这两人才能倒不是很彰显,不过有他们在,烦人的琐事就变得非常轻松。正是人各其能,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大哥。马上派人往临洮去,要马嵩、唐周尽快启程。对了,嫂子他们也应该是一起过来吧……”

典韦点头,“马嵩是这么说的。”

果然,那如此一来,马嵩他们肯定还会带人过来,那大宅门就更不够地方了。

“让马嵩唐周先行动身,这边少了他们,还真不行……张绣哥哥,这些日子就拜托你先代为照看博浪士吧。好在客栈距离此地也不算太远。等马嵩他们过来了,就尽快的安排。委屈哥哥了!”

“主公这是什么话,此乃绣的本份!”

薰俷对张竹很尊敬。让张竹颇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早就听说过巨魔儿的声名,原以为是个很狂妄的人物,可见了面才知道,董俷其实很好相处。

把一应琐事安排妥当。沙摩柯突然说:“对了,那天二嫂她们在街上遇到危险,多亏了有两位好汉出手相救,还受了伤。如今就住在咱们这里,哥哥要不要去见他们。”

薰俷点点头,“理应过去拜会!”

正说着。有巨魔士前来禀报。“主公。外面有一老者,自称王越。求见于主公。”

王越?

薰俷感到愕然。

那天在英雄楼被王越所败后,王越曾说过要来拜会。

但当时董俷没有在意,这件事后来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沙摩柯问道:“王越是谁?”

薰铁开口:“回三爷的话,王越就是那天在英雄楼阻拦主人报仇的人,剑术高绝。”

“什么?那老东西居然敢找上门来了……若不是大哥和二哥阻拦,我早就带人去砸了他的酒楼。带我过去,好生教训他才是。”

薰俷大声道:“三弟,不要冲动,坐下来!”

他沉思片刻之后,长身而起,“大哥,我们一起去迎他一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前辈,不管他今日前来是什么目的,你我都不能失了礼数,三弟就别去了。”

沙摩柯黑着脸说:“那怎么可以,哥哥们都去了,我也去!”

典韦笑道:“沙沙,你要去也可以,但是不许无礼。先礼后兵,咱们要站住道理。”

“我知道!”

三兄弟当下走出了议事大厅,身后呼啦啦跟了好多人。

大宅门仪门开启,巨魔士雄立两旁。街上的人看到这状况,呼啦一声就散开了。

“恶汉出门了,快跑啊……”

咋咋呼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董俷心道:看起来,我如今在阳还真是恶名远扬啊。

走出仪门,就看见王越依旧如那天在英雄楼相见时地打扮,一袭洗的有些发黄地青衫,犹如古松般挺直而立。

说实话,王越今日是有求于董俷而来。

却没想到,董俷竟然大开仪门,亲自相应。

这仪门,可不是说开就开的,那是一户人家地脸面。有仪门的人家,非富则贵,地位若是不够彰显,根本没有资格从仪门进去,更别说人家开仪门出来迎接了。

一时间,心中有种感动。

漂泊半生,从一介江湖游侠,而成为今日皇子的剑术老师,听上去很荣耀,可王越还是非常遗憾。他出身贫贱,幼年时曾立志要为官,光耀门楣,却遇到无数挫折。

江湖上的人说他是个官迷儿,看不起他。

殊不知,那只是一个人幼年地志愿,何来官迷的说法。

可想要当官,就要有门路。那些世族门阀,何曾把一个游侠看在眼中?用的时候召之即来,不用的时候挥之即去。每次登门拜访,也大都是从角门进入,哪里走过仪门?

若年轻十岁,王越绝对会拜入董俷门中,求一官职。

可现在,王越当了皇子的剑术老师,屡次遭受挫折,那求官的心也已经变得淡了。

但这并不能妨碍王越对董俷地感激。

上前几步,拱手道:“草民王越,见过北宫校尉大人!”

消息传地还挺快啊……

薰俷先是一怔,旋即笑得,“王先生,咱们不论这个。我等武人,讲地是真刀实枪,你功夫比我好,我很敬佩。有道是达者为先,你在我眼中,就是我的前辈。”

心里暖洋洋地,漂泊半生,王越从未有过如斯的感动。

鼻子一算,险些流下泪来。

谁说这北宫校尉凶神恶煞,其实,人真的很不错。

薰俷却不知道,他这番话触动了王越的心弦。扶着王越的胳膊,“前辈,咱们进去说话。”

“大人请!”

“不,前辈先请……”

“还是大人先请……”

这二人一番客套,惹恼了旁边的沙摩柯,上一步抓住了王越的胳膊,“老头,我二哥说了要你先进去,你就进去,不要废话……听说你很厉害,等一会儿你三爷要好生的和你讨教一下。快点进去,快点进去……否则三爷可就要生气了,哇呀呀!”

“沙沙,不得无礼!”

薰俷感到有些尴尬,笑道:“前辈,我家三弟就是这脾气,您可千万不要见怪。”

“三爷乃性情中人,王越怎会生气?”

二人客套完毕,一起走进了仪门之中。

待分宾主落座之后,董俷这才开口道:“前辈,不知道您今日前来拜访,有何指教?”

王越起身拱手道:“今日前来拜访,草民实为向大人要一人。”

“要人?”

厅上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王越究竟是唱的那一出戏。

王越正色道:“王某漂泊半生,如今寄情于剑道之上,对许多事情也已经看的开了。但心里始终有一个牵挂,那就是王某毕生所学,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能继承的人。”

薰俷奇道:“听闻那史阿不是前辈的弟子吗?”

王越说:“史阿虽学了我的剑术,但不足以继承我的本领。史阿在拜我为师之前,已经学了十余年的剑法,其对剑道的理解,和我南辕北辙。故而他虽学会了我的剑,但是却没有能理解我的道……所以,我一直苦苦寻觅,想找一人继承我的道。”

薰俷等人相视一眼,然后说:“但不知,前辈看中了我们中的哪一个?”

“他!”

王越抬手一指,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都愣住了。

薰俷扭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董铁,“前辈,您是说小铁,能继承您的剑道。”

“正是!”

王越回答的斩钉截铁,而董铁却显得是一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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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兴盛不过三代

俷万万想不到,王越竟然是要董铁当他的弟子。\\、qВ5、coM//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王越想要求个一官半职,毕竟许多人,甚至包括蔡在内,对王越这个人似乎都很鄙薄,言辞间很是不尊重。这种情况下,董俷是真没有想到王越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董铁做王越的弟子,听起来好像不错。

“小铁若能学得前辈的剑道衣钵,自然是他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前辈可有什么条件?”

虽然王越一再说明,他对官场已经没有兴趣。

但董俷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俗话说的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王越苦涩一笑,自然能听出董俷这话中之意。

沉吟了许久之后,他轻声道:“条件嘛,谈不上,只不过王某有个小小的要求。”

薰俷说:“请前辈明言。”

“我生平授徒无数,至今受我悉心教导者有二。一是史阿,大人之前已经见过;这第二个人,却……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辨,随我修习剑术,屈指也有三年时光。”

大厅在座之人,除董俷之外,对王越了解的人并不多。

张绣算一个,不过也仅仅是从他授艺恩师童渊那里听过一些,可并非是特别了解。

当王越提出要收徒弟的时候,张绣的眼睛唰唰闪亮。

连童渊对王越也是非常的佩服,说生平能与他一战的人,除远赴东夷游历的邓展之外,唯王越一人。邓展剑法绝伦,但却偏于阴柔,不合男儿阳刚之气,走了偏锋……而王越的剑法,却是刚正凶猛,大开大阖之中,更有正大气概。为正道。

故而,张绣怦然心动。

不过在王越选定了董铁后,张绣不免失落,也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语。

而其他人,闻听王越居然是皇子之师,顿时肃然起敬。

薰俷说:“此事我曾听岳丈说过。”

“皇家的事情,我一介落魄剑客自然没有资格去管,但是辨皇子,随我修剑三年,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阳人常说辨皇子轻浮懦弱。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生在皇宫大院,从未见过外面的事情,加之皇上不喜于他,故而这性子是越发的内向。”

“哦?”

市井小民,对这皇家事最为上心。

即便是董俷这个有着未来时代记忆的人,一样不免好奇。

评书中,皇子辨是个很悲情地人物。登基不到三十天就被他老子废掉,而后又……

很同情这个人,哪怕今日站在董卓的立场上,董俷依旧不明白老爷子当时是怎么考虑。好几次听到过皇子辨的传闻,似乎没有一个人说他好,唯王越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处在皇子辨的位置上,难免会受到许多人的注目。皇上的。大将军的,朝臣的,内宫的……可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辨王子如今才九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多人的关注?这关注越多,他压力越大,也就越发地沉默。”

王越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

薰俷点了点头,却没有接口说下去。

王越说:“我与辨王子接触三年,说实话他很聪明。只是因为这性子的问题,时常会……一开始我也会责备他,可我越责备他,他就越不敢说话,甚至脸剑都拿不起来。我后来终于明白。非辨王子愚鲁。实在是他心里有个结。在座诸公。九岁时又在做什么?或是享受童年之乐,或是与家人相聚。何曾有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满座之人都沉默无语,但毫无疑问,王越的话打动了他们。

即便是董俷,虽然说这一世的童年过的有点艰辛,可更多地是因为他上一世成熟的记忆。即便是被家中人视为妖魔,依旧有奶奶,有姐姐的宠爱和关怀,很快乐。

不论是奶奶,或者是别人,从没有给他过太大的压力。

故而,王越的话,他感触最深。

“前辈,有什么要求,您就只管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辨王子少有人陪伴,整日呆在皇城里,沾了一身的脂粉气。我想在大人练兵时,借用大人地场地,让辨王子也来练武。这样一来,也方便我传授董铁剑术,可否?”

这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而且也没什么难度。

蔡说过,担任北宫校尉以后,鸾卫营就要进驻北宫,同时让出西园的场地来。

外部有巨魔士,内部有鸾卫营,不管那个场地,随辨王子选择吧。

当下,董俷答应了王越的要求,并且让董铁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王越行了拜师礼。

送走王越,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薰俷饥肠辘辘,却不能马上吃饭,因为他还要去感谢那两个恩人。

让典韦和沙摩柯做东,在议事厅中摆下了酒宴。董俷在董铁、成蠡的带领下,穿过夹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中。门口有卫士站岗,见到薰俷,立刻插手行礼。

薰俷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院子。

一个大树下,两个魁梧的汉子正在月光下对酌。

薰铁说:“平叔大哥,晏大哥,这就是我家主人,特来看望和感谢二位。”

二人身上还缠着绷带,显然当时受了不轻的伤。

闻听连忙站起来,“草民班咫(晏明),见过俷公子!”

“二位快快请起,莫要客套。若非二位壮士,我那娘子定然……俷感激万分!”

说着,董俷拱手深施一礼,那二人连忙还礼,显得非常激动,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也就是这一礼,董俷看出了二人地区别。

班咫,身高七尺五寸左右,体魄壮硕,相貌俊朗,举止间颇有进退,显然

俗。

而另一人,也就是那晏明,身高八尺。膀阔腰圆。

一张蜡黄色的脸,残眉环眼。大蒜头鼻子,阔口白牙,手掌青筋毕露,孔武有力。

薰俷一怔,心道:怎么又是一个丑鬼?

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呵呵的摆手示意:“实在是抱歉,直到这会儿我才来道谢。怠慢了两位,还请原谅……正好,我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若二位不嫌弃,可否容我加入?”

班咫、晏明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说:“能和大人同桌用餐,是我等的福气啊!”

“哈哈哈,莫要说这些俗气的话语,你我都是武人,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客气。”

说着话,董俷坐在石凳上,一手拉着班咫,一手拉着晏明坐下来。

“小铁,让厨房再做些饭菜。两位大哥都是好汉,这些女人吃的玩意儿撤掉,好酒好肉的送过来。听明白了吗?”

“小人这就去吩咐!”

晏明咧开嘴笑了,“大人,您这话我爱听,这些饭菜好是好,却不够爽快。俺还是喜欢大碗觞酒,大块吃肉,那才是爷们儿地饭菜,只是憋在心里。不敢说罢了。”

这也是个直肠子人……

薰俷哈哈大笑,“晏大哥是个爽快人,我喜欢。”

班咫苦笑道:“晏明,你也真是不客气啊。”

不一会儿地功夫,有巨魔士送来地酒肉,摆满了桌子。

班咫觞一碗酒,端起来说:“草民虽然在阳。可早就听说过大人您的勇武之名。只是草民鄙贱。无缘和大人相识。前些日子地事情。我和我兄弟也是恰逢其会,这些日子来叨扰。实在是感激。敬大人一碗酒,一为大人勇武,二为这些日的招待。”

薰俷举起海碗,和班咫的酒碗一碰,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看的晏明瞪大了眼睛,连声说:“好汉,大人真是好汉……”

一碗酒水,足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薰俷让薰铁和成蠡也去议事大厅用餐,然后和班咫、晏明二人推杯换盏,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在班咫二人看来,董俷如今已经是有七百石俸禄的朝廷大员。却能不计身份,和他这两个草民在一起如此痛快的喝酒,这份情意,当真让二人感动。

“班大哥,晏大哥,你们如今是在何处得意?”

酒过三巡,董俷开口询问。

班咫和晏明相视一眼,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大人,我兄弟二人哪有什么得意,无非是东一处、西一处地找口饭吃而已。”

晏明更直接,“大人,我二人也没甚事做,只是在谷城门附近召集了一些兄弟,混口饭而已。”

所谓的混口饭,说穿了就是地痞。

班咫一直在观察董俷,发现董俷在听到这些之后,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英雄莫问出处,今日二位大哥落魄,可又有谁能说,他日不会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

这四个字好像重锤一样,狠狠的敲在了班咫的心头,眼睛不由得一红,然泪下。

“班大哥这是怎么了?”

晏明按住了班咫的手臂,轻声道:“大人,俺不瞒您。俺家哥哥,原本也不是这样子。俺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就住在阳谷城门外。哥哥家中本来也颇有田产,俺家却是穷的很,靠着哥哥的救济,这才活下来。几年前,俺惹了一场是非,是哥哥散尽了家中地田产钱粮,才保住了俺的性命……休看俺兄弟二人如今落魄,可俺哥哥也是名门之后。这些年,因为俺的关系,却是连过往的熟人都不敢见。”

说到这里,晏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倒是班咫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哭声,拍着晏明的肩膀,“兄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说这些话做什么?大人,草民刚才失态了,还请大人不要见笑。”

不知为何,董俷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一世人,两兄弟。

记不清楚这是那本书上的话语,可足以说明了这二人之间地友情。

想起了典韦、沙摩柯……若他日自己也遭了难,相信他们二人,一定会护家人周全。

“这有什么好笑,晏大哥如此,方为真性情人,来……我敬你一碗!”

晏明咧开嘴呵呵的笑了,那丑丑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看上去却是极为真挚可爱。

薰俷又问:“班大哥祖上是何人?”

班咫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咫实在是没脸提起先祖的名讳。不过既然大人您询问,我也实话实说。先祖彪,本是光武皇帝下司徒掾,曾著《史记后传》一部;先祖膝下有二子一女,咫为定远侯之玄孙,曾祖勇,曾经也担任过西域长史……”

薰俷被这三个名字吓了一跳。

三国的牛人众多,可在东汉时代,同样是将星云集,牛人辈出。

班勇,董俷记忆不深;班彪,也无甚了解。可那班超,那可真的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班定远?”

薰俷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大声地问道。

班咫点点头,“正是!”

“没想到大哥竟然是班定远的后人,俷实在是,实在是失敬,还请手小弟一拜。”

说着话,董俷一揖到地,向班咫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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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雒阳名士皆瞽目

说在来到这个时代后,整个东汉二百年中,董俷最佩话,只有两个人。\.qΒ⑤.Com\

伏波将军马援,一生戎马,未尝一败,可说是百战百胜。而且自他传承伏波将军遗宝之后,经常听成方讲述当年伏波将军在西北驰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事迹。在心里,董俷觉得若没有伏波将军,恐怕西北凉州如今还是一片混乱吧。

但如果说对马援是佩服的话,那么对定远侯班超,董俷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上辈子在学堂的历史课中就知道了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而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班超的功绩,绝不是历史课本上说的那么简单。马援守住了凉州,可班超却开疆扩土,远征西域,令三十六国臣服于大汉的脚下,仰慕天朝的荣光。

可以说,班超的攻击,可比霍去病。

可以说,如果没有班超,那么现如今的凉州,很可能还在遭受西域异族和匈奴的蹂躏。

班咫连忙搀扶董俷,“大人,班咫不过一落魄之人,怎当得起大人如此看重。”

薰俷不理班咫,依旧是一揖到地后,方直起了身子。

“班大哥,俷这一拜非是拜你,而是拜班定远,拜令曾祖班长史,请勿要推辞。”

“这……”

“俷生平所敬重者,唯有两人,一个是霍骠骑,另一个就是班定远。俷生于凉州,自然知晓班定远的功绩,只恨晚生了许多年,不然哪怕是为班定远牵马也心甘。”

“不敢当,不敢当!”

班咫连连客套,可这心中却生出无限的骄傲。

霍骠骑,就是西汉武帝麾下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霍去病的功绩,自然无需赘述,董俷把班超和霍去病相提并论。仅是这份荣耀,就让班咫不禁感动万分。

自曾祖班勇在顺帝永建二年被敦煌太守张朗所陷害,下狱罢官,险些死在了牢中。此后班家一蹶不振,再也没有能重现当年的兴盛。一晃六十年,到了班咫这一代,几乎没有人还记得班家的后人。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也因为救晏明而丢失。

班咫甚至不敢和别人说,他是班超的后人。因为如今的他,只不过是阳城里地一个混混。不能重新光耀班家的门楣也就罢了。绝不能再为祖宗的脸上去抹黑。

若非晏明口快,若非董俷待人真诚,班咫还是不会说出底细。

可即便是如此,当他说出自己的祖先时,那脸上羞愧至极,低着头,甚至不敢看董俷。

薰俷自然也能理解班咫心里的这份酸楚。

当下觞了一碗酒说:“班大哥。听兄弟一句话。这世上谁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只要咱自己不看轻自己,这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刚才我说英雄莫要论出处,现在我还要再赠兄长一句话: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望兄珍重。”

班咫闻听,这心里面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涌动。

多少年所遭受过的委屈,多少年所经历的挫折。在一刹那间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哭地令人心酸,道尽了英雄末路时的凄凉。

这一夜,班咫喝醉了,晏明也喝醉了。兄弟二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最后倒在了地上酣然大睡。

薰俷倒还清醒,让卫士将二人送进了厢房。

走出小院的门口。他蓦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向天空仰望,只见那夜幕上繁星点点,格外璀璨。

兴盛不过三代人……

班家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吧。自班彪开始,以班超、班固、班昭三人最为兴盛,而兴盛至极点,到了班勇时开始衰落。而昨日的班家,会不会就是明日的董家?

薰俷不免踌躇。在小院外站立了很长时间。这才长叹一声。大步离去。

管他明日会怎么样?只要我今日做的好,就足够了……

百年之后地事情。操什么心啊?那和杞人忧天,又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蔡就派了车马,把已经挺着老大身子的蔡送进了大宅门。

薰俷、绿儿和任红昌三人亲自出来,在大宅门外迎候。

如今的蔡>:|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动人的母性之美。一手放在肚子上轻轻婆娑,那脸上还洋溢幸福笑容。

只看得董绿好生羡慕。

昨日任红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愿意。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心结都好像不见了,亲切地过去叫了声姐姐,搀扶着蔡>=

在厅堂上,董俷把任红昌的主意告诉了蔡>

一开始蔡>=

但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蔡家好。更何况,这件事里最受委屈的,也不是她。

和董绿、任红昌原本就是很要好的姐妹,三女说了一会儿的话,也就没了隔阂。

薰俷见此情况,也放下心来。

“姐姐,你在家里好生调养,我今日要率鸾卫营进驻北宫,事情很多,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事就和绿儿说……红昌,你叫上李信和司马香儿,我们一起出发。”

任红昌答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薰俷又和蔡、董绿二人温存了片刻,正准备走,董绿却突然叫住了他。

“相公,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薰绿拉着董俷走出房间。此时,天已经放亮。

一个妇人在清扫夹道,背对着董俷等人,只能看出那婀娜曼妙的动人背影。

虽然已经进入夏末,但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故而人们地穿着都不是太厚。那妇人穿一件粗布的裙装,胳膊裸露,

嫩的如羊脂玉般。许是累了,手里拄着扫帚直起了额头细密汗珠,更显慵懒娇媚。

“还记得她吗?”

薰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那背影,摇摇头说:“想不起来。”

“她就是安喜县袭击我们的那个县尉妻室……你把她们一家都俘虏过来,到底是要怎么处置啊。难不成,你打算囚禁她们一辈子吗?甘姐姐,可是一个很好的人。”

唔,甘夫人……

薰俷想起来了。

一晃已经大半年了,还真不觉得时间竟如此之快。

当初俘虏刘备一家老小,董俷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她们。后来卢植求情,他就把刘玄德一家人都关在了大宅门中。董绿突然和他提起这件事情,董俷还真有点头疼。

放了?

薰俷不甘心。

可是不放?

薰俷又觉得麻烦。对于一个能说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男人而言,做刘备地妻室,注定了是要遭受磨难。可就像董绿所说地那样,总不能就这么养一辈子啊。

薰绿轻声道:“三弟最近有点古怪咯。”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董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

“我是说沙沙……沙沙最近很古怪。以前他最喜欢在校场中练武,可最近一段时间,往内宅跑地很勤快。每次过来了。也不是找我,不是帮甘姐姐干活,就是……”

“你是说,沙沙他……”

薰俷明白了薰绿的意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薰绿点点头,“差不多,我看这件事**不离十。相公。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处理?”

远处,甘夫人已经清扫完了夹道,转过身地时候,正好看到了董俷两人。

“早上好,大人!”

“早上好……”

仔细看,甘夫人的容貌在中上,比绿儿还要差一些。

不过,她肌肤细嫩。有一种玉似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甘夫人有一种媚态,不是刻意做作,而是天生的媚骨。和任红昌很相似,但又多了几分妇人才有的成熟。

薰俷不敢再看下去,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转身对董绿说:“绿儿。这件事你拿主意就好。和姐姐商量一下。看如何处置……我事情实在太多。家里就拜托你了。至于沙沙……你们看着办吧。我觉得这件事情谁也挡不住,若他真喜欢地话……算了。算了,你们看着办。想出了主意之后,就告诉我一声,反正要妥当才好。”

说完,也不管董绿是否理解,就匆匆的走了。

在府门外上面,典韦紧随在董俷身后。

“二弟,你有心事?”

薰俷苦笑道:“大哥,你看是不是应该给沙沙找个女人了?”

“啊,这个嘛……大概是应该吧。最近沙沙很古怪,练武也不甚专心,经常走神。大半夜的不睡觉,却爬到屋顶上去看星星。问他,他也不说,反正是神神道道。”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堕入情网了咯!

薰俷倍感苦恼。沙摩柯想女人,很正常。可是他想的女人,偏偏是刘备的老婆,这可就不太正常了……

“二弟,你知道沙沙的心事?”

“略知一二!”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想女人呗!”

声音大了点,后面地任红昌三女都听到了,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见董俷回头,又忙捂住了嘴巴。任红昌还好些,脸上有个面具遮掩,可李信和司马香儿,却要强忍着,娇躯在马上乱颤,颇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沙摩柯哪怕是喜欢这两个,也不会让人感到如此烦恼啊!

“算了算了,沙沙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先去鸾卫营,然后再往北宫去接手防务吧。”

薰俷说完,用力的甩了甩头,很苦恼的长叹了一口气。

******

鸾卫营搬家,虽说是女人,可没有许多麻烦。

主要是一些辎重兵器,但即便如此,也装了满满腾腾的上百辆大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西园。

对于鸾卫营的姑娘而言,西园是一个伤心地。

在离开西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回头再去看一眼。似乎和这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紧跟着,进驻北宫。

十常侍之首张让和赵忠接见了董俷,毕竟他们是北宫的总管,虽然薰俷并不隶属于他们,可是在表面上,还是要去拜访一下。

随同一起的,还有十个大箱子,里面摆放着满腾腾的黄金。

张让、赵忠在看到这些黄金地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脸上的笑容。仿佛绽放地菊花。

“贤侄,实在是客气了!”

那细声细气,带着一种诡异尖锐之气的声音,让董俷毛骨悚然,有一点不寒而栗的感受。

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敬重之色道:“父亲曾托人送信,说他能有今日成就。完全是拜两位叔叔的照应。故而让我定要好生感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仲颍是如此说吗?”

张让笑呵呵的点头,“我早就说过,仲颍是个有义气的人,也不亏我们帮他这么多忙。不过。贤侄你前些时候闹的有点大了,如今在这皇宫大院里,可不比外面,凡事可不能由着性子啊……”

“这个……小侄早先实在是胡闹了些,今后定然会谨慎。以后还要两位叔叔多照应。”

“照应是应该地……”

赵忠嘎嘎笑道:“不过也没有张大人说地如此严重,有什么事情地话,就来找我们。看在仲颍的面子,我们这两个长辈。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年轻人嘛,冲动一些也是正常地,整日和那些老酸才一样的之乎者也,怎能体现出你虎狼之将的本色?”

言下之意是

续收拾那些党人吧,我们支持你!

薰俷心里冷笑:看着我父亲的面子上吗?依我看,是看在这些黄金地面子上吧。

不过还是很恭敬的回答:“小侄定将牢记在心。”

寒暄了一番之后。薰俷总算是离开了这两个娘娘腔。在外面深吸一口气。感觉好生痛苦。

这阳,要呆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听说陈到他们在张掖做的不错。那里才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

这死气沉沉的大内深宫,实在是要把人憋屈死了……死太监,烂屁股,滚你妈的。

心里咒骂归咒骂,不过事情也算是办的妥帖。

典韦算是有了正式地官衔,北宫左都,有五百石的俸禄,是在朝堂有记录的官员了。

而任红昌,也顺利的当上了北宫右监,鸾卫营假校尉,守护宫内安危。

因为有了十常侍的交代,一切事情都办的非常顺利。

鸾卫营进驻北宫,并且拥有一个诺大的宫内校场,比之当初在西园,好了百倍。

接掌北宫,自然会有许多繁琐事情。

薰俷从早上忙到了晚上,格外的疲惫。

由于北宫禁军被撤换了一大批,而且疏于训练,早已不堪大用。

薰俷见此情况,干脆把张绣和五百博浪士调了过来,并且任命张绣为北宫军司马,负责驻扎宫外。

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北宫地防卫是面目一新。

可董俷却清楚,那五百博浪士还不堪大用,没有三个月时间的训练,难以脱胎换骨。

不过这些事情,并非一日间就能改变。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也不用急于一时。

当晚,张绣就留守北宫校场,对这个安排,张绣也是非常满意。

薰俷和典韦回了家,一进门就瘫在了太师椅上。

就见沙摩柯一脸幸福的走进来,还哼着武陵山的小调,似乎非常高兴。

“二位哥哥,怎么如此疲惫?”

“废话,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什么禁卫军,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看有五千人,把巨魔士交给我,我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他们彻底歼灭。真委屈了那些装备。”

薰俷倒是没有开口,而是看着沙摩柯上下打量。

沙摩柯心里有鬼,神色变得不自然了……

“沙沙,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啊,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有……”

“那好,明天你带着五溪蛮随我一同进驻北宫。”

“啊,这个……过些日子再去,好吗?”

薰俷冷笑一声。“沙沙,你看我和大哥累得好像孙子一样,你在家又没什么事,过去帮帮我们嘛。明日我打算整训兵马,你那五溪蛮兵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总好过在家里闷着,时间长了,只怕会闷出毛病地。”

沙摩柯很为难,“二哥,我……”

典韦打断了沙摩柯地话。“从明日开始,我们三兄弟要在北宫轮值,每人一天。”

“啊?那岂不是不能回家了?”

薰俷是打算逼出沙摩柯地心里话,当下点头,“轮值的时候,谁当班,谁一整天就不能离开。当初老蛮王让你跟着我。也是为了让你有些出息。恩,这样吧,明日我呈报上去,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想必老蛮王一定会很高兴,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沙摩柯挠着头,有点心动。可又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候,成蠡进来,“主公,班咫和晏明二人求见。”

“哦?”

薰俷坐直了身子,“请他们进来!”

说完又看了看沙摩柯,沉思了片刻后说:“沙沙,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难处。就告诉我们。咱们三兄弟,没什么不能说地,需要我和大哥帮忙,一定会帮你。”

话说完的时候,班咫和晏明走了进来。

典韦拉着沙摩柯告辞离去,董俷让二人坐下后询问道:“二位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班咫和晏明相视一眼,然后一齐跪在堂上。

“大人。我二人今天商量了一下。想要投靠大人。请大人收留。”

薰俷早先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被这二人一跪。颇有些突然。连忙起身搀扶,“二位哥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班咫正色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牵马缀镫的事情还能做。咫今日和我兄弟商量了一天,在这阳城里终日混荡,实在是辜负了大好地男儿身。我班咫也曾学过武艺,读过兵书,我兄弟更有天生神力,能生裂虎豹,愿为大人效力。”

薰俷将二人搀扶起来,“二位哥哥来帮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班咫和晏明又行了一礼,口称主公之后,这才坐下。

“主公,我兄弟在阳也混了些年头,也能召集个几百号人,都是不入流的无赖地痞……虽不堪大用,但是打探个消息,找个人之类的事情,却是轻车熟路。我知主公如今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不能亲自出面。这些人,正好可以为主公效力。”

薰俷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有这些人在,那阳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我吗?

不由得看重了班咫几分,点头道:“班大哥接着说。”

班咫说:“主公如今身居北宫校尉,从表面上看,大将军也好,皇上也罢,甚至那阉寺对主公也非常关照,似是无比风光。但咫却以为,主公如今却是处在风头浪尖上。”

“此话怎讲?”

班咫说:“我和晏明在市井中厮混,消息也算灵通。其实,主公为何来阳,咫看的很清楚,相信主公心里也明白。大将军看似宠信主公,实

处提防。主公的父亲手握凉州大军,一旦羌人之乱势力大涨。那时候,大将军就再也无法控制,故而将主公调入阳,表面上看是升了官,可实际上却是个人质。”

薰俷沉默无语。

班咫说的是事实,谁都心里清楚,可又有谁会如此当面说出?

既然他说出来,想必一定有对策喽?

“班大哥接着说。”

“一旦大将军无法控制主公的父亲,那么主公的性命可就有了危险。而皇上之所以关照主公,只怕也不是看重主公您的才能,而是看重了令尊手中的兵权。皇上地心思,路人皆知。主公的父亲不支持,肯定会落得凄惨下场;可即便是支持了皇上的心思,一旦事成,又会成为皇上心中的一个疙瘩。主公一家不比大将军,他为外戚,或能保全。可皇上一旦对主公一家生了提防。那结果肯定比大将军惨。”

薰俷闭上了眼睛,看似在沉吟。

心里却在想:这班咫,想的可真是够远啊!

自古有鸟尽弓藏地说法,班咫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主公当未雨绸缪,在外暗立根基,在内韬光养晦……主公在阳,当行鲁莽之事,既然全天下人都以为主公为莽夫。大可就莽给他们看。凉州之乱一日不平,大将军就不会生出顾忌;皇上地心愿一日未曾实现,定然会保护主公周详。班咫有一计,明交外戚,暗联帝党。如此一来,就处于平衡之中,断不会有危险发生。”

“那如何明交外戚。暗联帝党?”

班咫笑道:“主公其实现在不已经是在这么做了吗?蔡翁虽是白身,暗地里却是帝党一员。非但是蔡翁,整个东观,有大半都是帝党中的人,包括前骠骑将军卢植,也是其中一员。主公此次灾难,若非帝党暗中出手。只怕也很难如此就脱身。”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演义中,班咫从未出现过。

甚至在此之前,董俷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此人。可现在看来,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习过武,读过书……

真的是这样吗?

如此的话,可真的是愧于为班定远的后人了。

“那明交外戚,又如何为之?”

“如今大将军手掌天下兵马。心腹遍及各地,连主公的父亲,也可以算作其中一员,有尾大不去之势。皇上有心分化大将军兵权,却又担心大将军行忤逆之事,所以只能暗中出手……主公如今掌控北宫,正应多与皇子交好。皇子为大将军未来富贵地希望。如此一来。定然会对主公更加信任。至于皇上那里。则有令尊行事,这样皇上也会保持对主公地恩宠。因为主公为人子,终归是要听从令尊的话。此乃左右逢源之计,可保主公和令尊无虞……”

薰俷点头,班咫的计策听上去似乎不错嘛。

班咫接着说:“不过,这样做,能保主公一时,却不能保主公一世。”

“还请先生指教!”

薰俷对班咫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主公当记住,几方平衡,主公方能从中渔利。可一旦平衡打破,则主公危矣。要化解此道,唯有自身实力。只要主公手中有足够的力量,则大事可成。”

“这足够的力量,当如何来?”

班咫嘿嘿笑道:“这力量有一明一暗。”

“愿闻其详?”

“明里,整个阳城的人都知道,皇上准备组建新军,以分化大将军之兵权。只是由于时机尚不成熟,加之冀州反贼起复,皇上这一两年内,是不会谈及此事。可一旦局势稍有稳定,皇上定然会重提组建新军之事,到时候请主公定要夺取一职。”

“啊?”

“新军组建,会引起各方关注。皇上会设法用他信任地人,主公无疑是一个选择。之所以将主公升任北宫校尉,只怕也是想在主公身上打上帝党的烙印;而主公又结好皇子,大将军也会很高兴主公能成为新军一员。只要拿到兵权,则大事定矣。”

薰俷点头称赞,“如此甚好,那不知这暗里的力量又是什么?”

“阳因去年宫乱,无数禁军被遣散,流落与街头。同时这阳的地痞颇多,若能收拢在手里,一来是一支耳目,二来在危机之时,可以迅速组织起一支人马。只是主公要破费一些,但好处就是,没有人知道主公手中还有一支人马可以调配。”

薰俷呼的起身,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

“阳人真的是瞎了眼,竟让班大哥如此大才流落街头。今俷得班大哥相助,则再无可虑啊!”

说完这句话,董俷又拉住地晏明。

“晏明大哥熟悉阳,不妨为俷谋划此事。所需金钱,只管拿去使用,此事定要保密而周详。”

晏明匍匐董俷脚下,“晏明定效死命,不负主公厚望。”

“那班大哥……”

班咫笑道:“主公莫要给我安排官职,咫以为,还是呆在主公身边为好。听闻主公在正阳门有一家俬坊,咫对行商一事也多少有些了解,明地里为那里地管事,不为人注目;暗地里方便和晏明兄弟接触,如此一来,则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

薰俷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就依班大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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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辨王子(一)

咫和晏明都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人。//。//

在和董俷商议完毕后,就立刻要开始行动。

晏明得了一百金,带着董俷配给他的十名巨魔士离去。而这十名巨魔士的头领,则是董俷的亲随,龙骑十二。不过,龙骑十二在巨魔士当中并不是很扎眼的人,董俷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只是在交代龙骑的时候,看似不经意般的眨了一下眼睛。

龙骑十二心领神会,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

在插手领命的时候向董俷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主人放心,十二定会完成任务。

而后,董俷手书一封信,交给班咫,让他去家俬坊当了一个普通的管事。

待安排这二人妥当之后,已经快到子时。

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的,难受极了。

薰俷如今虽然做了官,当了主人,家里也有奴仆无数,可说起来还保持着上辈子的一些习惯。比如对人的尊重,不分贵贱,一视同仁的态度……奴仆们也累了一天,这么晚再让准备饭菜,实在是有点麻烦,故而薰俷也没有让厨房做饭的打算。

正想着找点什么垫垫肚子的时候,一阵诱人的饭香传来。

抬头看,就见蔡>~厅。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是啊,你也知道晚了吗?阿丑现在成了大忙人,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心疼,绿儿还心疼呢。”

蔡>;.

“才不是,明明是姐姐让厨房做的饭菜。”

心头不甚感动,待那丫鬟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后出去,董俷站起来,轻轻搂住了二女。

“正经点。下人们还看着呢!”

薰俷一手搂着绿儿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婆娑蔡>.:声,“我看谁敢看!”

那丫鬟原本是想看看,闻听这句话,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这些丫鬟是董绿在阳才买来的新人,对董俷也不甚了解,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蔡>.

“吓唬小孩子做什么?知道你现在威风了,快点吃饭吧。”

饭菜并不是很丰盛,可却浓缩了蔡>~:来也是格外的香甜。

“这么晚了。你和班先生在说什么?绿儿过来看了好几次,都说你们在低声交谈。”

薰俷一边吃东西,一边把情况讲了一遍。

绿儿听得连连点头,而蔡>x.

“没想到,班先生还有这等眼光,这阳人,还真的是瞎了眼睛。不过。你要小心。”

“小心?”

蔡>#今日投靠你,是因为他走投无路。可如果将来……他既然能做那宵小,也就能做反复之人,不得不防。”

薰俷闻听,不由得停止进食。

“姐姐说的有理。班平叔确有本事,这一点无可厚非……但越是有本事的人。心就越大,也不能不防。我观晏明,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唯班咫马首是瞻,不足为虑。我已经安排了十二在他身边暗中观察,想必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倒是这班咫……”

“如何?”

“此人有大才,用的轻了,浪费;用的重了。我不放心。姐姐,你说该如何是好?”

蔡>_

“这个人要机灵,而且还要忠心耿耿,不好找啊……”

“阿丑,你怎么糊涂了?制衡班咫。的确需要一个有大才地人。可你现在有什么权利?班咫如果有野心。断不会为了一个家俬坊而毁了前程。此人在目前。定然是竭尽全力,若他日你能一飞冲天。才是班咫野心彰显的时候。如今,需要找人盯着就行。”

“那找什么人?”

“可让唐周……此人甚机灵,好小便宜却无甚野心。阿丑你可以暗中成立一部,由班咫接手,让唐周协助。班咫正需要你的信任,你这样做,定会让他全心全意的做事。至于以后,自然会有人来挟制他,咱们只要静静观察,无需太过担心。”

薰俷点头,“姐姐这话有理,等唐周回来了,我就安排他做事。”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半个时辰,也商量了不少事情。

薰俷突然觉得,他不再缺少谋士。

虽然贾诩不在身边,可有班咫在,已经足够应付如今的局面。更何况,姐姐的智慧也不可小觑。蔡固然不懂得诡道阴谋,可贵在心思细腻,能起到查漏补缺的作用。

一个是智慧女,雍容大方。

一个长于阵仗,可以确保家中无忧。

有此二女,还有何遗憾。

可当董俷拥着蔡>~那娇媚入骨的风情。

我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她……

扭头看看蔡>=

“天不早了,我们早点去安歇吧……”

******

自然,怀着身孕的蔡>|

而绿儿有害羞,坚持要陪着蔡>.赶进了书房去。

薰俷在书房里一边枯坐,一边哀叹:谁说妻妾成群好,这才两个,就让和尚没水吃了。

不过也确实是累了,董俷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洗漱了一把脸,董俷就带着典韦和董铁匆匆的离开了大宅门。

今日校场点兵,作为主将,可是迟到不得啊……

辰时,北宫外校场鼓声隆隆响起。

养尊处优的禁卫军骂骂咧咧地从睡梦中醒来,磨磨蹭蹭走出房舍,来到校场集合。

出乎禁卫军的意料之外,校场上早就有一个方阵集合完毕。

鸾卫营的女兵们盔明甲亮,手持钩镶短刀。背负短弓雕翎,精神抖擞,格外英武。

反倒是一群爷们儿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连个盔甲都没有穿戴齐备。

薰俷傲然站立在点将台,身后旌旗招展,典韦、张绣等将领全部顶盔贯甲,点将台下,五百博浪士雄赳赳气昂昂的分两边排列,端的是杀气腾腾,雄壮而威武。

至于其他的将领。一个个面色难看。

早就传令下去今日会有点将阅兵,可没成想这些个老爷兵,居然连女人都比不上。

三通鼓响之后,董俷阴沉着脸,一挥令

队博浪士风驰电掣地就冲到了校场大门口,把还没有校场地老爷兵们。全都阻拦在了校场的大门外面。

“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听见里面在点兵吗?让我们进去!”

话音未落,从校场外两边杀出二百巨魔士,全都是镔铁盔甲,骑马持。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薰俷看看天色,“共有多少人尚未点卯?”

身为军司马的张绣站出来,大声回报:“启禀大人。共三百四十二人误卯!”

“全部拿下!”

“喏!”

有典韦和张绣走下点将台,带着博浪士冲到了校场门口。

“大人有令,凡误卯之人,不分将官士兵,一律拿下!”

“你们敢……”

有军官大声喊喝。可巨魔士和博浪士才不会听他们的那一套,立刻就冲了过来。

十几个士兵企图抵抗,就听典韦大吼一声:“让开!”

巨魔士立刻分开一条路,只见典韦飞马冲过来。双戟挥舞,在空中划过两道光毫。

叮当数声脆响,几名士兵的兵器被砸落,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禁卫军这才看出来,这是要玩儿真的,而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过家家,玩游戏。

已经进入校场地禁卫军暗自庆幸。而没有进入校场地官兵。则面如死灰。被押到了点将台前。

薰俷冷声说:“董某治军,唯有军法至上。军中条例。尔等不会不知道,昨日已经通知,今日辰时点卯,没想到……尔等号称汉军精锐,却连姑娘们都比不上,实乃我男儿地耻辱。军司马张绣何在,依照军中条例,点卯后三通鼓响未曾归队,当如何处置?”

张绣大声回答:“按律当斩!”

校场中人心中一咯噔,暗道一声:这恶汉不会是要把这三百多人全都杀了吧。

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想什么就会有什么。

薰俷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今日凡误卯之人,全部斩首,悬挂辕门外示众三天。”

“丑鬼,尔敢……”

“大人饶命!”

有地人破口大骂,有的人却是苦苦哀求。

但整个校场,却是噤若寒蝉,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博浪士二话不说,冲过来二人一组,拉着就往外走。有的人还想在挣扎一下,却见张竹手起剑落,人头落地。

不一会儿,只听三通追魂鼓响起,三百多颗人头高悬辕门外,血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原以为这事情就此结束,可没想到董俷再次厉声喝道:“左都典韦、军司马张绣、右监任红昌,检查着装。凡是盔甲不整,兵器上有锈迹者,拖出去重责二十棍。”

校场几千人,除了鸾卫营之外,禁卫军几乎有三分之一达不到禁卫军着装标注,被拉出去噼噼啪啪的一顿打,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地惨叫个不停。

整个校场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士兵们面如土色,将官们瑟瑟发抖。好日子似乎要过去了,点将台上的这个军官似乎和以往的北宫校尉大有不同。他好像不是在应付了事,似乎是要玩儿真的。

紧跟着,董俷命令校场上的士兵站立军姿,在阳光下不许动作。

可把这些人苦坏了,但看到那些娇滴滴地鸾卫军居然还能一动不动,就算是顶不住也要顶下去。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包括董俷在内所有的人,都笔直的站立着,一直到了正午,才算是停了下来。但接下来的命令却是:午饭过后,继续操练!

有人想要抗议,可是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饭菜还是非常可口,比之往常要好了百倍。

以至于士兵们虽然辛苦,下午训练的时候,也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操列,队形……

一声声喊喝在校场上空回荡。

就在董俷站在点将台上观阅地时候,一队人马从远处驰来,为首的人,赫然是王越。

在王越的身边,跟着一个柔弱的少年。

说他柔弱,并非是身体上的单薄,而是在相貌上,气质上的柔弱。至于身体,却比许多同龄的人看上去还要结实一些。

当少年来到了校场门口,看到那挂了一排地首级时,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

身体一歪,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白皙地面颊,更是看不出半点的血色。

王越连忙把他搀扶住,好容易那少年才回过了神。

“王师,只是什么地方?为何,为何会有这么多死人地脑袋?王师,孤有点怕,我们回去吧。”

王越叹了口气,轻声道:“王子,若您连这种场面都害怕,以后又该怎么办呢?皇上要草民授您剑术,可是有剑无胆,学了又能有什么用?别害怕,只当作是一次课程。您忘记了吗?这里面的主将,可是您一直想要见上一见的虎狼之将啊。莫要被他看扁了……您是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让他人把您看的轻了。”

王越的语气很轻柔,轻柔的好像是在对一个普通的孩子说话。

那少年稳定了一下心神,小脸还是煞白,不过却握紧了拳头,颤声道:“孤知道了。”

“站住,此地为校场重地,不得擅入!”

当人马来到校场门口,却被士兵阻拦了下来。

王越身后窜出一人,尖着嗓子喝道:“瞎了眼的贱种,难道没看到,是皇子来了?”

依着这小黄门的想法,士兵还不马上惶恐的跪下道歉?

哪知这些士兵眼睛一瞪,锵的拉出兵器,指着那小黄门,“军中只有将军,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将军有令,闯校场者,杀!”

“杀,杀,杀……”

似乎是配合那些士兵一样,从校场中传来声声喊喝。

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不停的颤抖,带着哭腔道:“王师,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越苦笑一声,握了握少年的手,“王子,请不要担心,待草民前去说明。”

说着,他跳下马,徒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请通禀董将军,就说王越带辨王子前来观摩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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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辨王子(二)

越早先已经和董俷说过辨王子的事情,故而士兵通禀就放行进去。\\、qВ5、cOM/

小黄门犹自絮絮叨叨:“一个小小的北宫校尉,好大的官位啊!”

王越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道:“大人最好还是闭上嘴巴。这里不是北宫,里面的人也不是大人平时见到的人,辕门口三百多颗人头就是明证,休怪草民没有提醒。”

提起那些人头,辨王子没由来的就打了一个哆嗦。

在皇宫里就听说过董俷的恶名,都说那是猛如虎,莽似蛮,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王师说他能帮助我,真的可以吗?

辨王子即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畏惧。

那小黄门却显得不怕,阴阳怪气的说:“王先生,听人说您是天下第一剑客,怎么如此胆小。咱家是辨王子的人,可不比那些贱民……倒要看看那莽夫敢动我不敢。”

王越淡然一笑,“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王某愧不敢当。不过王某已经提醒过了,大人自己掂量。这军营之中非比大内深宫,听王某的劝,还是收敛一点的为好。”

小黄门勃然大怒,刚要开口斥责,却听辨王子柔柔的说了一句:“高望,少说两句吧。”

“是!”

小黄门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看上去却不是很服气。

也难怪,这高望是何皇后身边的人。与张让等人交好。世人常说地十常侍,实际上共有十二人,这高望也是其中之一。因何皇后的关系,高望平日里在皇宫里也骄横惯了。在他看来,董俷又能如何?别看那恶汉凶名远扬,但和他比,还差得远。

故而纵马来到点将台下,不等他人开口,大声喊道:“董俷何在?辨王子来了,还不赶快下来拜见?”

只见台上令旗陡然招展。喊杀声震天的校场,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小黄门高望,乃至辨王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惶恐。

王越心道不好,刚要站出来说话。就听点将台上一声虎吼:“何人在喧哗?”

“是咱家!”

高望是要来耍威风的,心里虽然害怕,可面子上去不能掉下,否则回去定会成了笑柄。故而策马上前,大声道:“董俷。还不过来拜见辨王子。你想要造反吗?”

点将台上沉默了片刻。就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军司马何在?”

“末将在!”一个俊秀的少年军官抢出来,拱手应命。

这少年军官生的是秀气。可是周身却流露着一股子凛冽杀气。令王越暗自感到吃惊。

“王子,快点下马?”

“为什么?”

“您先下马。草民再给你解释!”

辨王子是个很随和的人,当然也可以被称之为懦弱。如果换做别的皇子,早就劈头盖脸地臭骂。也就是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还是非常乖巧的听从了王越的话。

“军营之中,纵马疾驰,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

“军营操演,未得将令擅自喧哗,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

“军营之中,无视上官,骄横跋扈,该当何罪?”

“按律当重责八十军官!”

“既然知道军律,还等什么?”

张绣闻听,立刻转身,手中令旗晃动,大声喝道:“来人,将台下之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动,我乃中常侍高望!”

若换了是别人,听到这句话还真的会心里犯嘀咕。可台下的巨魔士却不一样,自从加入之后,经过了两年极为严格的训练,更参加过大大小小地战役不计其数。对于大都生长于边塞之地的巨魔士来说,军令如山,除了他们的主将,再无人能指挥。

既然军令发出,自然不会管高望是什么中常侍。

如狼似虎的巨魔士冲过来就把高望从马上抓下来,好像抓小鸡儿似的拖到点将台前。

薰俷走到点将台边,那模样又让辨王子吓了一跳。

好一个恶汉!

辨王子正在暗自感叹,就听到董俷开口道:“我管你什么高望还是丸,在这军营里面,其有你开口说话地地方?来人,把他拉下去重责八十军棍,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之后,高望是真害怕了。

想起来张让说过地话:那董家子生于蛮荒苦寒之地,说穿了就是个蛮子,认死理。你莫要去招惹他,否则出了事情地话,可别管咱家没有提醒,到时候救不得你。

一开始,高望还真每把这话听进去。

可现在,他却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我乃中常侍,是辨王子身边地人,你们……“

“堵住他地嘴巴,打!”

薰俷厉喝一声,巨魔士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找了一块破布,上去就堵住了高望的嘴巴。

拉到校场中间,抡起板子就打。

高望平日里养尊处优,那皮肤细嫩地好像个女娃子,那里受过这样的罪。

好像被掐住了喉咙的鸡仔儿,嘴巴里却被堵着一块破布。想要叫喊,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又岂能敌得过巨魔士那如铁钳一样的手掌。噼啪一阵打,那军棍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清晰,在校场中回荡不停。

禁卫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麻木了……

唯一的兴趣就是想看看,那往昔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中常侍大人能抵得住几下?

而辨王子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被王越使眼色制止。

才十几棍下去。高望就昏过去了。

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可是掌

魔士,仍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报着数字。

王越从一开始就知道,高望有麻烦。

可看这样子,董俷分明是往死里面收拾高望,心中暗自吃惊:这董家子胆子真大。

八十军棍结束,有掌刑军官上前,插手回报:“启禀将军,行刑完毕。不过那人熬不住,已经死了……”

点将台上的军官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董俷。

而董俷依旧面无表情,“既然如此,高望尚有在军营中纵马和大声喧哗的罪名尚未责罚。二罪归一,拉出去把脑袋砍了,悬挂于辕门外,示众三日之后再取下吧。”

说完。他这才命人招展令旗,校场中再次回响操练声。

混若无事人一样,董俷走下了点将台,大步来到已经面无人色的辨王子面前,插手行礼。

“末将董俷。见过王子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那超乎寻常的魁梧体魄,给辨王子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虽然明知道眼前人不过是他的臣子。可辨王子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声道:“薰将军辛苦,免礼平身吧。”

“王师可自便。我让薰铁跟随您……殿下恐怕是第一次来军营吧,请随末将一起上点将台观摩操演。王师早就和我说过此事,只是末将刚接手这里,操演的还不够。”

辨王子忍不住想要抓住王越地衣襟,有点害怕。

王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殿下,若想他日有所成,就随董将军去吧。军营之中,方是大好男儿的地方,殿下可细心观察,董将军其实人不差,您就放心好了。”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王子。

可辨王子还是有点害怕,颤声道:“那就麻烦董将军了!”

“辨王子请!”

薰俷拱手请辨王子上点将台。有王子随从想要跟过去,哪知董俷扭头细目微合,冷哼了一声之后,一群随从竟然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迈出去一步。也难怪,这丑鬼连中常侍大人都敢杀,而且杀了之后,还来个死无全尸,端的是心狠手辣。

随从们大都是一群小人物,却不敢上前触董俷的锋芒。

与董俷一起来到点将台上,只见台上地将官纷纷起身,恭敬的向辨王子行礼。

有人端上来了一张太师椅。

“辨王子请坐!”

辨王子很好奇的看了看那太师椅,突然笑了,轻声道:“董将军,孤在宫中见过这种椅子。听说是将军您发明的,还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太师椅,对吗?”

薰俷笑了笑,让辨王子地心里一哆嗦。

“此乃小道,为末将闲来无事,图个舒服琢磨出来了,殿下请坐。”

当下辨王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看看周围地人都还站着,又忍不住说:“你们为何不坐?”

“末将不敢!”

众将同时高呼,让辨王子忍不住看了董俷一眼。

薰俷笑道:在操演。操演未曾结束之前,都必须保持军容,如此方能有振奋士气地作用。若我们都坐下了,那里还有什么军容可言?”

“那孤也站着吧!”

这辨王子其实很懂事,如果能再大胆一些,未尝不会是一个英武的皇帝。

可惜被大内深宫给毁了,若是在这军营里打熬个几年,说不定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薰俷没有阻拦,和辨王子一起站立。

校场中,操演热火朝天。那边是鸾卫营演练云锤阵法,喊杀声震天;这边有七尺男儿不愿丢了脸面,在帅字旗地指挥下,不断地变化队形,颇有些雄壮的军姿。

辨王子看地热血沸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刚开始的还行,时间长了,却有点撑不住了。

扭头看,点将台上的众人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天气很热,一个个满脸的汗水,可是却没有人放松下来,都是笔挺着身子,如同山一般的站立在点将台两侧。

就连身为主将的董俷,也没有享受半点特权。

细目微微闭着,观看校场中的每一分动静,不时的向掌旗官发出命令,变化阵型。

操演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待结束的时候,辨王子的两腿都麻木了。

若非董俷在旁边搀扶,他可能连走路都不成。

“殿下果然厉害,第一次观摩操演就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小将实在佩服。”

在辨王子告辞离去的时候,董俷夸奖道:“小将第一次操演的时候,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已经累得好像小鸡仔似的辨王子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的吗?”

“当然,末将怎么欺骗殿下。”

有时候,需要编织一些善意的谎言,给人一些鼓励。至少在董俷看来,辨王子所缺少的是信心,而不是别的。多一些夸奖,少一分苛责,也许对辨王子会更有作用。

目送辨王子一行人消失在大内深宫,董俷长出了一口。

“大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典韦、张绣和董铁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也算不上吧,但是想要把这位殿下调教出来,恐怕要比训练这帮子乌合之众还要吃力呢,以后可够你操劳费心了……”

是啊,只怕真的是要费一番心思!

薰俷仰天长天一声:其实要费心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这阳,虽繁华,可也忒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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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0章 辨王子(三)

已经深沉,乌云遮住了月亮,显得有些阴森。/。QВ⑤、COМ\

几乎是在同时,很多地方都发出了同一句叹息:怎地那董家子,就不能安分些呢?

高望,堂堂中常侍,居然被枭首示众。

有暗自鼓掌叫好的人,有痛骂董俷不知死活的人,还有一些人,则幸灾乐祸。

“张大人,这董家子是什么意思?在想我们挑衅吗?”

十常侍中的宋典,振臂叫喊:“高望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们应该给那薰家子一点颜色。”

房间里还坐着很多人,却都是没有接口。

高望,虽然名列十常侍之一,可说穿了张让等人还真看不上他。不过是靠着何皇后狐假虎威,没看见皇上和何皇后都没有站出来说话,那不是摆明了,杀就杀了。

张让、赵忠和毕岚等人,其实在十常侍当中自有一个小***。

特别是封谞和徐奉的事情发生以后,对于十常侍中的其他人,怀有非常深的戒备。

在他们看来,高望的死是咎由自取。

早就已经提醒过了,那董家子是个蛮子,很执拗的家伙,还偏偏跑军营里嚣张。难道这狗东西不知道,如今在阳城内最有资格嚣张的人,怕就是那个董俷董西平。

天意都说了,董俷与汉帝,如周文王之雷震子!

虽然都知道这天意十有**是蔡等一干东观学子搞出来地东西。可你还就是不能反驳。反驳了,那就是不让汉帝做圣君,不让汉帝做圣君,那就是说汉帝是昏君。张让等人对于这种搞七捻三的勾当很熟悉,甚至学子们要想斗嘴,死人都能说活。

“宋典,那你说我们该怎么给他点颜色呢?”

赵忠不太高兴,家里还摆着董俷让家俬坊送过去的一套黄梨木家具,里面可是装满了金子。粗略计算,少说也有三百金。看张让和毕岚等人的模样。只怕也收了好处。

其实,在十常侍之中真正拿大主意的,无非只有四个人。

张让、赵忠、毕岚和段珪。其中,段珪是名义上的长乐宫中常侍,属于何皇后的人。

至于其他人,也有亲疏。

就好像高望啊。宋典啊,韩啊,这些人都只是挂着十常侍的名号,没甚大权。

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张让这些人贪得无厌也好。横行霸道也罢。可有一点非常好。

你给我好处,我就帮你。你敬我一分。很好。那我就还你一分,大家好好相处。有好事我念着你,当然如果你真的倒霉了,对不起,我不会帮忙,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宋典说:“怎么着都好,只要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段珪摸着一枚翠绿色地玉扳指,头也不抬的问道:“那你说说,这是谁的地盘呢?”

此人和张让等人的喜好不同,酷爱美玉。

故而董卓命人从西域采集了上等的和田玉,由阳的巧匠加工,在送到段珪手里。

宋典一怔,“这个……”

张让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这大内深宫,是皇上地地盘。宋典,我警告你,莫要想什么歪点子。薰家子可不是那些士子,和你讲道理,一切按照正经的途径来。他生于西北,是个蛮子。那执拗劲儿发作了,天王老子都不顾,别忘了太学院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闯那么大的祸都能活下来,你自己掂量后果,惹他会怎么样。”

宋典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张让这是拿了人家地好处啊……

何止张让,这屋子里地人,只怕有一半以上,都得了好处。

好像他这种看似风光,实际上没有一天权利地中常侍,人家董俷还看不上眼儿呢。

颓然坐下,念叨着:“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算不算的,不是你说,也不是我说,而是皇上和皇后决定。没看见,上面地几位都没动静,你还想怎么样?大家共事多年,都是为皇上效力,该说地我都已经说了,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反正这件事,皇上不开口,我们就动不得那董家子。”

以前你们索要贿赂的时候,怎么没见拿皇上说事?

宋典无比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只是没有张让等人地那般权势,心里就算是有火气,也只能压着。等什么时候张让想收拾董俷了,自己再跳出来说话吧。

送走了一干人等,屋子里只剩下张让四人。

“让翁,你看……”

“岚翁,莫要再说了。高望他们有时候看不清楚形式,纯属自己找死。没看见那薰家子圣眷正隆吗?跑军营里找死,那董家子是在学周亚夫,而皇上也正想着要收拢兵权,需要的就是能带兵的人……杀了个高望算什么,估计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我看宋典那家伙,有点不服气啊!”

张让冷冷一笑,“不听话,那就让他去碰个头破血流吧,到时候自然就能明白。”

“宋典近来和大将军走的很近啊!”

段珪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最近出入长乐宫,可是比我都还要勤快呢。我看这小子用不了多久,就要高升了。到时候,能不能听我们的话,都还是不一定呢。”

赵忠猛然抬头,盯着段珪。

而段珪却把玩着他的扳指,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扳指更吸引他。

“让翁,外面盛传十常侍,十二个人,恐怕太多了吧。”

张让面无表情,却发出一阵笑声,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难听极了。

******

薰俷放下了手里那厚厚地一摞纸张,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纸张上写的,全都是阳大大小小权贵的各种喜好,就连那太傅袁的名字也列入其中。

“这个班咫,还真是好本”

蔡>|喜好,了不起。”

“了不起吗?”

薰俷笑道:“你可要小心一些,这家伙连大将军府里的事情都能打听出来,保不住你和绿儿那一天……”

薰绿脸一红,怒道:“他敢。我就阉了他!”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丑,看你这两日愁眉不展,究竟是在烦什么呢?”

薰俷叹了口气,“还能烦什么,咱们家的一个。还有大内深宫里的一个,都够烦的。”

“是沙沙吗?”

“是啊,沙沙好像个闷葫芦似的,怎么问他也不说。他不说,我就不好办……你也知道。甘夫人如果是云英未嫁之身。那一切都好说。可她偏偏是刘备地妻室。刘备又是卢植大人的学生,而卢大人和岳丈的关系又那么好。还真的是有点不好办啊。”

蔡>~.

没错,在这方面沙摩柯好像的确是属于闷骚型的。每天甘夫人清扫夹道。他就在墙头上观望,没事儿地时候和蔡>+夫人虽说是小家碧玉的出身,可学识上还是非常不错。而沙摩柯呢,就会跑进跑出的,活像个孩子一样。

偶尔甘夫人朝他笑了一笑,沙摩柯就会幸福大半天。

典型堕入情网中的大男孩儿,偏偏又不肯把心思说出来,弄的董俷是非常头疼。

蔡>_把甘夫人给沙沙,实在有点……阿丑,你实话实说,你有没有对甘夫人动过心思?”

薰俷连忙捂住了蔡>

“这种事情可不要瞎说。否则让沙沙听到了,万一有什么误会可不好。甘夫人很漂亮,可是我已经有姐姐和绿儿,再也容不下别地女人了,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心里甜滋滋的,蔡>~

“沙沙地事情解决了,那辨王子怎么办?”

“辨王子?”

蔡>~

薰俷叹了口气,“辨王子典型是属于那种长期承受太大压力,并且他人对他的苛责太重,以至于信心完全丧失,甚至有一点抑郁地状况。他心事藏的很深,又不肯和别人交流。在军营里呆了几天,基本上是不怎么说话,这样下去,迟早崩溃。”

蔡>~俷中的意思。

“那怎么办?”

“要让他加入啊……否则就算是天天来报到,还是游离于人群之外,没什么用处。”

“那怎么要他加入?”

“我……不知道。让他去操演,一炷香就可以把他操翻。真刀真枪的训练,伤了他也不好,皇后肯定会和我拼命。关键是在于,要改变他,还要让皇上不在意。这就是班咫的明交大将军,暗结皇上的策略。说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真难啊。”

别看蔡>(|

刘辨的症状,在现代医学来解释的话,就是心理疾病。可在三国时代,又去何处找心理医生呢?

薰俷当务之急,是要让刘辨能敞开胸怀。

可从小受到的压抑,又怎么可能是一下子能够解得开?

薰俷不是心理医生,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刘辨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玩耍。但最大的问题是在于,普通孩子的游戏对于刘辨来说是不行的,他是皇子,要有威严。

设计一个威严和娱乐并重的游戏,其实并不容易。

薰俷也不是个百事通,对此道更谈不上了解。心烦意乱之下,他让蔡和绿儿先去休息,一个人在院子里打转,不知不觉的向前院的校场走去。

其实,刘辨是个很不错的家伙,至少董俷是这么觉得。

性格是不甚刚强,在混乱的时代中,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英主。但这并不能掩饰他的有点,很聪明,同时也有股子韧性。至少每天陪着他观摩操演,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下来。

在董俷心里,历史上的刘辨被董卓废掉,并且死于姐夫李儒之手。

而在这一世,董俷不希望刘辨死掉。因为在他看来,刘辨不死,就能让老爹少写麻烦。

可如何作为呢?

薰俷挠着头,走进了校场。

已经是半夜了,校场中还有人在练武。

沙摩柯光着膀子,一身子肉好像铁块一样的结识。他骑在马上,手舞铁蒺藜骨朵,不时发出一两声虎吼。董俷也没有打搅,而是坐在旁边观看,很无聊的,顺手抓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猛然站起来说:“三弟,小心了……看招!”

石头脱手飞出,沙摩柯哈哈大笑,“二哥,区区小技,看我破掉你的招数……”

说着话,铁蒺藜骨朵磕在了石头上,掉在地面。

而沙摩柯单臂抡起铁蒺藜骨朵,策马飞出,从地面上把那块石头敲起来,飞向了董俷。

薰俷顺势一躲,石头落在了地上。

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而沙摩柯笑道:“二哥,我这一招怎么样?”

“啊,不错,不错……沙沙,你可真***是个天才,我爱死了,哈哈哈,就是这个,我知道了!”

薰俷说完,手舞足蹈的跑出了校场。

沙摩柯呆呆的站在校场中间,喃喃自语道:“二哥说我是天才?我,我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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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汉帝心中存踌躇

汉帝颇感到无聊。/。Qb⑤。C0m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子由东观士子呈上来的书籍,就放在桌上。

书籍都是经过东观整理。以董家子所独创地标点符号进行断句。没有加注任何注释,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汉帝对这些经典都已经熟读,并不觉得有趣。反倒是当初董家子呈上来的那篇道德经,颇有一点意思。

说实话。在汉帝眼中,董俷断句的道德经可说是错漏百出,有时候甚至会让汉帝捧腹大笑,可偏偏就是这一篇道德经。如今流传甚广。许多士子都抄录一册在手。

不是为了追捧,而是为了憋着劲儿准备让董俷出丑。

士子们的那点心思,汉帝岂能不明白?但他并不想阻止。反倒是有一点凑热闹的心理。董家子给他带来了太多不同寻常的惊喜。不晓得下一次又会闹出什么动静呢?

“蹇硕!”

汉帝站起来,冲著书房门外喊了一声。

身穿内传宫装的蹇硕匆匆的走进了书房中,别地内传黄门都是踩着小碎步。佝偻着身子。毕恭毕敬,可这蹇硕偏偏不是如此,反而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行走,虽然已经是个不完整地男人。可在这步履之间。还是努力地流露出一种男儿气概。

在宫中多年,蹇硕可说的上是很了解汉帝。

这个主子好财。但绝不是昏庸之主,只是处处喜欢标新立异。搞一些稀奇地玩意儿。

与其泯然众人,倒不如特立独行。

事实上,也正是这种特意伪装出来地赳赳男儿气概。让蹇硕在众多内传中脱颖而出。

“皇上。有何吩咐?”

汉帝心情不错。笑呵呵地问道:“最近有什么好玩儿地事。情?”

“好玩儿地事情?”

蹇硕想了想。笑道:“要说这好玩儿的事情不少。不过有意思地,还是那董家子搞出来地名堂。”

每逢听到董家子这三个字,汉帝的兴趣就非常大。

早些日子,这胆大妄为地董家子居然学那先朝时期的周亚夫,把高望给杀了,弄地朝野震动,自光武皇帝以来。特别是自当年第一位大将军马武因桀骜被杀,武人好像孙子一样的处处小心,对士子们如此,对内传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

可这董家子却和其他地武人不一样,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嚣张,隔三差五地就要出来搞风搞雨。

也许正是这种特立独行,让汉帝对董俷极为感兴趣。

“董家子又搞出了什么名堂?”

“皇上,那董家子搞出了一个什么击鞠比赛,就是在校场搞出了两个球门。分成两方,一方守一球门,互有攻防。谁把马球打进对方球门的次数多。谁就算是胜方。负者要请胜者吃酒。”

汉帝一怔。兴趣更加高涨。“有这种事情?”

“没错……奴婢先前还去看了一次。是鸾卫营董家子地亲随和长水营地胡人对战,非常热闹,外围呢。还有人下注买谁赢谁败,这些日子,很多人都跑去下注了。”

“那谁是大赢家?”

蹇硕很想把手放在嘴巴上偷笑两声,可强忍着这种冲动,故作豪迈的大笑两声。

“大赢家,却是那董家子。”

“哦?”

汉帝兴趣更大,“那董家子赢了多少?”

“奴婢曾私下里听到一些消息,说这击鞠地赌局。实际上就是董家子和一些人联手设立。三日前地赌局。那董家子一下子就赢了上千万大钱,不过其中大半已经有阿父那边收入内府之中,说是那董家子的心意……皇上,这董家子倒是个明事地人。”

汉帝闻听,哈哈大笑。

不过心里却盘算着,此事有如此大好的收益,为何朕就不能操办呢?

但转念一想:董家子这设局捞钱,定然有玄机……我若插手,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反正也有一半地好处。我坐享其成。不行的话就暗中推波助澜。定然好处更多。

汉帝想地好处在何处?

却是那满城世族门阀地家资。

那些世族门阀都是家财万贯。有一些人地家中奇珍异宝,甚至比汉帝还要多。早就看地不太顺眼了,正好以此为借口,狠狠的搜刮一笔,一方面充国库,一方面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汉帝的好奇心更重。

“如此有趣地事情。为何不早报与我?对了,今日可有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击鞠!”

“对。就是击鞠地比赛?”

“好像说午后有一场。正好是鸾卫营对战射声营……皇上难道想去观阅一番吗?”

汉帝想了想。午后似乎也没什么事情。

当下决定,“叫上两宫皇后。一起前往北宫校场观战。”

“奴婢这就去安排!”

汉帝既然要出来观战,自然会有一番大肆宣扬。

毕竟如今天下动荡。到处都有战乱发生。汉帝此举。正好也是昭示太平,同时还显露出与民同乐地胸怀。当然不能随意为之,距离比赛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可是对于蹇硕而言。还是有些少了。无奈之下,拉上了张让等人好一阵子的鸡飞狗跳。

午时刚过,九龙黄金辇就浩浩荡荡地使出了皇城。先是绕城一周,宣示皇室威严。而后抵达北宫校场,此时,北宫校场却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一派热闹地景象。

何皇后静静地坐在汉帝侧后方。不免有些紧张。

马球地事情,她自然听说过,据她哥哥何进说。这击鞠比赛原本就是董家子为了训练辨王子所创立。这些日子来。看着儿子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心都要疼死了。可偏偏儿子脸上地笑容越来越多。说起话来。似乎也有了条理。何皇后甚为开心。

对于董俷。是又恨又感激。

恨地是这董家子无事生非,把个皇子整得回宫倒头就睡,那疲惫地样子。做娘的看着都掉眼泪。

感激的是,董家子对刘辨甚为上心,只看辨王子如今地改变。做娘的怎能不开心?

只是不知道。今日地击鞠之战,会是什么结果。

来到校场,听山呼海啸般的呼喊万岁。汉帝笑呵呵地带着皇后就走上了观阅台。

午时过。只看见一黑矮子在观阅台下挥舞军旗,大声道:“击鞠之战开始,两边选手入场!”

“什么是选手?”

汉帝不禁奇怪地询问。

十常传之一的张让立刻解释:“皇上。这选手二字,为董家子所创。意思是参战的将士。因为所参战的人都是自两营军士中选出来的。故而就称作选手……”

汉帝笑眯眯地点头,向两边张望,却发现这观阅台两边,坐满了朝中百官。

甚至连那些素来不喜欢凑热闹地东观博士们。也在其中,一边是大将军和袁隗领头,一边却是以蔡邕和卢植为首,分列在观阅台两边,泾渭分明。分成了两大阵营。不过。东观阵营人虽少,却聚在一起。而另一边,却又划分成了好几块,显示出各自不同的小阵营来,总体而言。这一眼就能看出大汉朝廷的几大势力划分。

“怎么蔡翁和卢植也在?”

面对东观人倾巢而出。汉帝不由得眉头微蹙。

蹇硕立刻解释:“皇上,东观博士们早就加入赌局了……”

“哦?”

“每逢鸾卫营比赛。蔡翁定然会拉着东观人出来呐喊助威,据说刚开始卢公是不想参加地。可后来小赢了几次之后,兴趣就来了,每逢比赛必然参加,而且还参加赌局,听人讲赢了不少,最近说是卢公见人就笑,而且笑得还是非常之灿烂呢。”

说实话,汉帝对卢植是很忌惮地

不过听蹇硕这么一说。反而心里放松了不少,卢植。也是个凡人啊!

汉帝不怕卢植赢钱。怕的是他天天呼朋唤友。讲经论道。如今。眼见着卢植有所追求。汉帝放心了不少,心里头还想着:让这老头赌吧。最好是赌地倾家荡产才好。

反倒是蔡邕如此作为,让汉帝更加有趣。

自从蔡邕离开了东观之后,东观博士几乎群龙无首,刘洪声望不足。而卢植……

汉帝开始琢磨,是不是让蔡邕回东观呢?

嘴巴里却说:“蔡家女如今尚未嫁给董家子,蔡翁却已经是为了董家子尽心尽力。只怕将来如果董家子真的成了他女婿,这蔡翁更要卖力地为董家子吆喝助威了!”

“皇上,其实……那董家子成为蔡翁地女婿,已经**不离十。”

“哦?”

董皇后在汉帝耳边说了几句话,惹得汉帝大笑不停,“朕就说蔡翁怎容得董家子这等相貌秉异的人为女婿。原来是女儿已经被……哈哈哈。朕看蔡翁,也是无奈多于喜悦吧。”

“皇上高见!”

何皇后虽没有听到董皇后说什么,可是却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这边董皇后把协王子抱起来,刚要说话,就听校场中鼓声隆隆。响彻苍穹。

这战鼓声中,含着杀气,紧跟着从两边飞驰出两队骑士。清一色牛皮莆袖铠作为护甲,手持长柄球槌。进入校场中。一时间,校场周围欢呼声四起。好不热闹。

董俷身穿黑甲,和射声营校尉同时入场。

这二人是干什么地?”

“启宴皇上,这二人为教练!”

“教练?”

“就是教导训练地人,也是董家子所创的词语。您看,这周围还有各营校尉为裁判,是判定裁决比赛地人……总之。那董家子为了这击鞠之战。却是费了不少心思。”

观阅台上,有张让等不停解释规则。

校场中。董俷却感到很憋屈,那日灵光一闪。想起了电视上曾经看到过地马球。

村里的大学生说过,这马球在国外属于皇室运动,极为高雅。

董俷不懂马球规则。但是想到这玩意儿之后。立刻和蔡琰商议。却不想。这马球居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名为击鞠,原本是塞外胡人地一种游戏。如今就成了一种表演,就连董绿也知道这种游戏。还说曾经在陇西见过羌人玩耍。略知一二。

无奈之下,董俷干脆把未来足球地一些规则使用出来。和现有的击鞠规则结合。

在北军玩儿了一两次之后,居然是大受欢迎,连辨王子也兴高采烈的加入。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让辨王子产生了兴趣。董俷也算是达到了目地。

可没想到地是,原本只是在校场内玩耍。却被长水营的胡人知晓,立刻跑来要求加入。

这一营加入之后,声名传扬出去。很快就弄地路人皆知。

刚抵达雒阳地马嵩,敏锐的捕捉到了这里面的商机。献计设立赌局。一时间风行雒阳。

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可到了后来,就有点收不住了!

首先有长水营校尉鸟延来访。出现里这历史上地第一次假球案。而后随着北军五校的加入,连羽林军左右骑也都给搅进来。等董俷发现了端倪之后,已经收不住手了。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

董俷只是靠着收取手续费,就足足赚了千万大钱,更不要说他亲自加入其中所获得地好处。雒阳权贵纷纷投注。有的是赌性使然,有的却是想要让董俷丢了脸面。

董俷才不怕这些,干脆找来唐周和班咫,详细商讨,整出了一套专业地作弊手段。

连带着各营主将如今见到董俷也是兄弟长、兄弟短的,好不亲热。

假球。上辈子董俷颇为痛恨地假球,没想到却是他一手操办起来。想收手都难喽。

不过,董俷可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连皇帝也惊动了。

骑在马上。朝着那射声营校尉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今天可要打起精神来。

射声营校尉淳于琼一反常态的不理不睬。表情格外严肃,好像不认识董俷一样。

三国演义里面也有一个淳于琼。后来在官渡之战时被曹操偷袭,使得袁绍囤积几十万大军地粮草被焚毁。最终落得个惨败结局。

董俷不清楚。此淳于琼,是不是彼淳于琼。

可是看到他那副嘴脸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这一个月来,淳于琼靠着他可是赚了不少,平日里见到董俷。那个亲热劲儿就别提了,如今一本正经,却让董俷感到有些不妙,不知道这淳于琼想搞什么把戏呢?

吹响开赛哨的时候,董俷偷偷拉住了如今担任北宫军司马地张绣。

“张绣大哥,小心射声营,那帮孙子今天好像是要搞猫腻。告诉弟兄们。往死里打……”

张绣如今可是鸾卫营地主力,把枪法融入击鞠。可称得上是雒阳第一,是无数雒阳少女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他闻听点头,催马进入赛场,举起球槌向周遭人示意。

刹那间。尖叫声四起。

观战地少女们纷纷喊叫张绣地名字。歇斯底里的模样,丝毫不逊色于未来的粉丝。

那叫声,直让汉帝蹙眉。

“一个小小地选手。居然能的如此拥戴?皇后。你们说若朕上场。会如何?”

何皇后和董皇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定然是所向无敌!”

“朕亦以为然……”

就在这时。哨声响起。

两边马队纷纷举槌击鞠,战成了一片。

在董俷身边,辨王子跃跃欲试,不停的问:“董卿。何时让孤上场?”

也难隆辨王子如此兴奋,今日汉帝观战。他也听说了,总想在老子面前露上一眼,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可是董伽的眉头却蹙成一个川字。暗中嘀咕。不对劲啊。

射声营地人,好像不是在击鞠。而是朝人身上打。

好几次,朝着张绣地脑袋敲。分明是想要人地性命,幸亏是张绣马术精湛。武艺高强,险险躲过。

几次危机之后。北宫卫士就看出了端倪。

“这是犯规!”

蔡邕突然怒吼。挽起袖子在场边大声叫喊。“裁判呢,为何不见裁判,都瞎了狗眼?”

汉帝台上正喝酒观战,反正是看地热闹。看的高兴就行。

蔡老爷子的一声怒喝。让他一口酒水就喷出来。

“咳咳。这蔡翁怎么如此大地火气?”

“皇上,蔡翁今天还算文雅。上一次还和袁太傅对吵,甚至要挥拳头打架呢?”

这边蔡邕话音未落,卢植也不甘示弱的跳脚大喊:“混账东西。你们大人还是击鞠?裁判。吹他犯规……你格老子的再不吹哨。老子就一剑砍了你……又犯规了!”

好嘛,平日里温文懦雅地卢植,破口大骂。

倒是让观阅台上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东观博士齐声高歌,尽是问候那些裁判地家人。

汉帝喃喃自语:“看起来,卢公这一次好像压了不少啊……混账……张让,这算不算犯规!”

校场上,北宫卫士被射声营地人打下马来,看样子胳膊好像是断了。

张让额头滴下冷汗。“皇上说犯规。那一定是犯规地!”

而在另一边。大将军何进已经拔出了宝剑。浑似忘了皇上在场。“别拦着我,让我砍死这帮孙子……妈地,黑哨,黑哨……”

袁隗一干人拼命拉住了何进。这才算是没让他冲进去。

“遂高不用担心,你看那董家子可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妈地。今天是谁监督?”

一时间,校场周围,嘘声四起。

汉帝迷茫道:“什么是黑哨?监督是什么?”

“黑哨。黑哨就是不公正,好像是董家子发明地词句;监督嘛。老奴也不甚明白。”

“那今日谁是监督?”

“皇上,好像是宋典……”

汉帝自言自语。“既然是黑哨,当拉下去砍了!”

张让等人,顿时愕然。

许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地动静。担当裁判地各营校尉。有点心里发虚。

也就在这时,射声营的举动惹怒了董俷。

“沙沙!”

“二哥。什么事?”

“出去,干掉他们……”

沙摩柯最近也是精研击鞠。闻听二话不说。飞身上马,抄起球槌上场。

他那球槌,整个有碗口粗细,这家伙天生的神力,一般都是自己练习,很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以至于从第一场击鞠之战开始,沙摩柯就没有上过场,如今一出来。那球槌就先让人一惊。那边被打伤的北宫卫士在场边喊叫:“三爷,为小地报仇啊!”

“此人是谁?”

蹇硕忙回答:“此乃董家子结义兄弟。排行第三。是五溪蛮人。名叫沙摩柯。”

“真勇士也!”汉帝大声赞叹。

这沙摩柯上场。果然勇猛。

二哥既然开口要干掉对方,他又岂能客气。

马术说不定精湛,击鞠之技也非纯熟。可这一上场嘿哈两下,那碗口粗细地球槌下去。两个射声营地士兵被打得在马背上口吐鲜血。而北宫卫士顿时气势暴涨。

辨王子挥舞球杆,在场边第马盘旋:“三哥,打得好,打死这帮混蛋……”

汉帝一怔。“怎地辨在哪里?朕就说找不到他,原来在这个地方,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何皇后忙道:“皇上,辨自月前就开始训练。如今算是北宫鸾卫营地一员。”

“哦?”

汉帝眉毛扬起,“这孩子看上去倒是和往昔不太一样了嘛。”

董皇后冷笑一声。“不错。越发的轻浮了!”

何皇后扭头怒视董皇后。刚要开口。却听汉帝说:“先别说这个……不晓得辨是否会上场呢?蹇硕,传朕口谕,就说谁敢伤了皇子,朕就诛他九族,听到了没有。”

董皇后和何皇后都闭上了嘴巴。

可心里面同时升起疑问:若是如此。那还打什么?

沙摩柯在校场中将四五个射声营士兵打得吐血。令周围观众大声叫好。并送了个外号给他,沙魔王。

不过沙魔王没得意多久。就有哨声响起。六犯下场。

上场只有片刻就六犯下场。在过去一个月地比赛当中。却是从未有过地事情。

即便如此。周围还是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这时候,汉帝的命令也传达下来,董俷同时得知了消息。

叫过来辨王子,低声说:“殿下。该你上场了!”

“啊。孤可以上场了吗?”

“记住,拿出这一个月苦练地成果。好生的表演一番。别让皇上看扁了殿下。”

刘辨喜出望外,翻身上马,抄起了球槌上场。

观月台下,曹操也介绍了辨王子地身份,意思是提醒各营校尉:哥几个。刚才玩儿地有点过了……这一回小心点,人家北宫还有绝招没出呢。你们可别闹大了。

此前比赛,刘辨从未上场过。各营士卒,更不知道这击鞠本来就是董俷为辨王子所设立。

淳于琼地脸色顿时变了,抬头向观阅台下看去。

那宋典。面如死灰,怎会想到……董家子居然真地让辨王子参赛?

这比赛一下子变了性质。所有人几乎围着辨王子转,只见辨王子在马上左一杆。右一槌。所到之处,没人敢和他争抢。作为裁判的各营校尉脸色发白,咒骂董俷无耻。

不过为了凸出辨王子的雄姿,所有人都极为配合。

比分也是一路飙升。看地观阅台上何皇后面露喜色,哪有当娘地不希望看儿子出息?而董皇后则更显出轻蔑之色,不时地冷笑几声。倒也没有扰了汉帝的兴致。其实,汉帝心里现在也很怪异。

他一直就看不起刘辨,认为此子过于懦弱。可这场比赛看来。那懦弱似乎少了许多,颇有几分他当年地英姿,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辨地举动。未免有些轻浮了。

还是不喜刘辨。但在不知不觉中。那厌恶的感觉,似乎变得弱了一些。

怔怔地看着校场中驰骋地刘辨,不自觉地,汉帝扭头。瞥了一眼何皇后,目光显得更加复

俷俷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且猜猜看。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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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有女文姬(召唤月票)

英武还是轻浮?

这原本就是个很难说清楚的问题。\.Qb⑤、cOМ//

就如同好和坏一样,你永远说不清楚。这二者间那仅止一线地差距。

天色已晚。汉帝独自一人登上了太阁观星楼。仰望满天闪烁地繁星心潮起伏。

何皇后,出身虽鄙,却是个识大体的女人。

当初进入宫中,也着实让汉帝得到了安慰。想当初,宋皇后因受中常传王甫所诬陷。被夺了玺绶,郁郁而终,汉帝心情极为烦闷。正是何皇后的出现。让他很快振作起来。何皇后和宋皇后是两种人。宋皇后温文尔雅,性情平和。好像不识人间烟火的女人。固然让汉帝感到无趣。却不能妨碍汉帝对宋皇后地喜爱。

而何皇后,虽出身屠家子,性情中却有一种彪悍之气。

对于当时风起云涌的后宫而言,何皇后地果敢和决断,地确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且,这何皇后也是天生媚骨。甚有诱惑的手段。

曾几何时,汉帝也是与何皇后如胶似漆,直到那王美人出现。才渐渐冷落了何皇后。

何皇后的权利欲不小,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只是为了儿子打算。

这原本并不会影响到汉帝对何皇后的喜爱。可在王美人生下了皇子协突然死去之后。宫中谣言四起,而董皇后对于出身低贱的何皇后有看不过眼,总是说三道四。

时间长了。这里面地芥蒂可就越来越深。

连带着曾经也是颇受汉帝喜爱地皇子辨。也越发的看不顺眼。反而年幼地协更乖巧。

但是,协地年纪。真地太州、。

皇子辨有大将军何进撑腰。协是对手吗?

汉帝昏庸,可是并不愚笨,他甚至。若无强权支持,协终无希望登上皇位。这也是他拉拢董卓的初衷。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何进与董卓,一旦火拼起来的话。倒霉的最终还是大汉社稷,除非……

用力地甩了甩头。汉帝对着寂宴的星空。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生于皇家。也是有诸多的烦恼啊!”

汉帝烦恼,而迎春门内地大宅门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这喜从何来?

却是董俷要为人父了!

十月怀胎。仔细算下来。正好280天,蔡琰在董府终于诞下了一女,母女平安。

为了这个丫头。老夫人硬是让华佗从手下的医护营中调拨出了一个小队。随着唐周等人抵达雒阳,专门负责照顾蔡琰。董家后继有人。不管将来姓什么,也是董家的后代。老夫人恨不能亲自前往。可无奈何。董夫人突然生了大病,牧场需要她坐镇。

那牧场中。留有太多董俷地心血,交给别人。老夫人可不放心。

董媛本来也想要过来。可是后来一想。老夫人年纪大了。也需要人陪伴,只好留在牧场。

同来的,还有典韦地妻子,两个儿子,两个侄子。和刘望家的牛刚。

这一年。典满十岁;典弗十三;典佑十二;牛刚十三;典存还小。只有两岁。

别看这些孩子都不大,也许是典家的遗传基因作祟,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人高马大。

典弗和典佑学的是刀,人手一把三十斤中地象鼻子古月刀。使起来极有功底。牛刚学地是典家祖传下来地戟法,一对大戟左手二十五斤,右手二十斤。尽走刚猛路数。

让董俷感到吃惊地。却是典满。

这小家伙一不用刀。二不练戟,偏偏让人打造了一对青铜窝瓜锤,使起来是虎虎生风。

据说,典满用锤。是源自董俷。

要知道董俷可是典满心中地偶像。甚至比他老子的地位都高。

大锤重五十斤。练得同样是三十六路长恨锤。只是力气还小,所以难以把招数练全。

华佗把五禽引导术传授给了这四个小家伙,这大半年来打熬力气。极为辛苦。

典韦看到这种情况。好生的凄苦:“二弟,我原本是打算好好教导满儿,可现在……”

董俷哈哈大笑。“既然满儿与我有缘,不如就让他做我义子。我亲自传授。”

“如此甚好!”

不过。义子总归不是亲生。当董俷抱着自己地丫头时。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这可是他地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总归是他地孩子啊!

咧开嘴一笑,却让刚睁开眼睛的小丫头哇哇大哭,蔡琰虚弱的躺在榻上,“阿丑,莫要吓了孩子!”

董绿一把抢过来。笨拙的抱着,和任红昌一起打量,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好什么?”

“像蔡姐姐多些……若是和相公长成一个样子,那真地是……”

屋里的人闻听,不由得再次传来一阵爆笑声。合着小丫头地哭声,在房间里回荡。

蔡邕勃然大怒。“都给我让开!”

从绿儿手里抱过了小丫头。说起来奇怪,那小丫头一到蔡邕的怀里。却立刻止住了哭声。

“好。好。好……”

蔡邕热泪盈眶。颤声连说出几个‘好’来,小丫头瞪着鸟溜溜地眼珠子,看着蔡邕。突然伸出了小手。揪住了蔡邕地胡子,把个天下闻名地蔡邕揪地欺呦直叫。

看看蔡琰。“琰儿,像你,真地像你……和你小时候是一样的顽皮啊。”

蔡琰本来是很担心。生了个女儿。董俷会失望。

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董俷很开心。老爷子同样是开心不已。

董俷旁边说:“哪里像?姐姐可是比丫头漂亮!”

老头子脸一板。哼了一声说:“像眼儿一样地顽皮,喜欢抓我的胡子……欺呦。小时候琰儿也是这样。揪住我的胡子不妨……疼疼疼……丫头快点松手。松手!”

那小丫头揪住了蔡邕的胡子,咯咯笑。

又惹得屋子里地人。好一阵子地欢声笑语。

刚生下了孩子。蔡琰有点虚弱,稳婆给小丫头包好,放在蔡琰的身边,董绿、任红昌、还有代表鸾卫营来祝贺的李信和司马香儿。以及刘备地妻子甘夫人都留下来。

倒不用担心甘夫人使坏。

这屋子里的人。不管是绿儿还是任红昌。都能轻松的收拾掉她。

而且相处地时间长了。对甘夫人也有些了解,甘夫人地性情很善良。也非常的温和。

倒是刘备的母亲。眼睛虽瞎。可是脾气很古怪,难以相处。

董俷正想着,把这老太太送去张掖算了。每次看到老太太地样子。总是心惊肉跳。

不过这时候。他才没心思去考虑那老太太呢。

卢植、刘洪等一干东观博士。都来祝贺,何进派来了何苗,袁隗也命人送来礼物。

何皇后。董皇后。皆有心意表示。

这大宅门的仪门外。车水马龙。一个北宫校尉得女。竟然惊动了大半个雒阳城地权贵,让人怎能不惊讶于董家如今的声势,曹操、苟攸,亲自前来祝贺,并且带来荀爽地珍藏。是什么呢?却是当年班昭亲自手书的《女诫》。可称得上是非常珍自贝0

酒宴开始。大皇子辨突然来访。

九、十岁大的孩子。也是一板一眼的颇有章法。让原本知道辨王子情况的曹操等人,啧啧称奇。

随同辨王子地,还有剑客王越。

董铁上前行拜师礼。让曹操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奇。

一顿小小地酒宴。一下子热闹非凡。如此场面,就连蔡邕和卢植。都没有想到。

早在二十天前,董俷拜卢植、蔡邕和刘洪这东观三巨头为师。

一个是董俷未来的岳父。两个是董俷如今的老师,并不算奇怪。曹操、苟攸。是董俷在雒阳为数不多的朋友。且不管二人和董俷结交是出于什么心思,也算正常。

至于其他人……

董俷真的想不出理由。

不过来了就是客人。自然是热情接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卢植突然道:“蔡翁,听闻董校尉答应这第一子要跟蔡姓?”

蔡邕捋着胡子说:“却有此事,琰儿就要嫁给西平了。西平担心老朽会寂寞。故而就和绿丫头商量,让这孩子随我地姓。也算是延绵我蔡家地血脉。西平这孩子。虽说鲁了一些,却是个有大孝心地人。早先我还听说,他为祖母做了不少好东西……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以西平之勇武操此杂役,这份心思。天下谁能为之?”

反正女婿是你的。你自然会说好话!

厅中人连连称赞董俷,倒是让董俷一张黑脸都变成了紫色。

“岳父过奖!”

虽说还没有成亲,可谁不知道这事情**不离十?

对于董俷称呼蔡邕岳丈。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挑理。

辨王子说:“董卿勇武,蔡翁渊博……在座诸位皆怀大才。当给这女娃起个好名字。赶明孤再奏请皇上,给女娃赐个字。诸位先生以为如何?”

董俷眼皮子一挑,看看蔡邕三人。

以他对辨王子地了解,定说不出如此得体的话来。

虽然说如今性情改变了不少,也开朗了。可要说一下子能有这么大的改变,董俷绝对不信。

不是辨王子。那就是后面有人。

最有可能的是何皇后。

很显然。董俷已经入了何皇后地眼。想必以后大将军那里,定然会对董俷更优渥。

这也正是应了当初班咫定下的明交何进地策略。

“殿下说地不错……不过俷才疏学浅。在座地都是大才。还请帮帮忙。”

受人吹捧的感觉。自然是非常爽。

可大家也都是有自知之明地人,能来这里祝贺董俷地人。都有一点的眼光。

曹操笑道:“有蔡翁在。哪里有我们开口的份儿,还是由蔡翁起名!”

“正是,正是!”

蔡邕捋着胡子说:“当年琰儿出生前,我曾为她定下一字为昭。诗经有云: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希望生个男孩能光耀门楣。可没成想。却是个女娃,只好又改名为琰,后来就有了昭姬的表字。如今又是个女娃……慈明赠《女诫》。我也希望女娃能成为文采飞扬的班惠班。不如这样。就叫文姬。诸君以为这二字可行?”

蔡文姬……

董俷一口酒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西平,怎地这名字不好?”

董俷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呛住了,这名字好极了,妙极了!”

岂不是好极了,妙极了吗?

蔡文姬。居然又出来了一个蔡文姬。

评书里袁阔成先生曾经说过,蔡琰本来叫昭姬,后来因司马昭的关系,故而要避讳。改作文姬。如今,董俷身处三国。司马昭是否还会出现,他是不晓得了,但是看起来,这蔡文姬之名。总归是要传承下去。只是不晓得千百年后。又会是如何?

心中唯有苦笑,但是却也不能薄了老蔡地面子不是。

于是,女娃就有了名字。蔡文姬,董俷看着女儿,心中不禁是惊喜交加。

同时肩上的担子更重,总不能让女儿将来受苦,我就算是拼了一死。也要护她周详。

中平二年七月。一身戎装地刘备,大步流星走进了渔阳府衙大堂。

“恭喜伯圭。荣升渔阳太守。”

如今地刘备,在经历过一番沉浮之后。举手投足间显得格外稳重。气宇之中。更有一股子彪悍之气。也许是长期作战地缘故。原本白皙的脸带着古铜色,目光炯炯,脸上斜寒白布,正好遮掩住了残缺的耳朵。肋下佩剑。站在那里透着腾腾杀气。

大堂上。公孙瓒正坐在案后,把手中地竹简书卷放下。

“玄德倒是消息灵通。我正说要找人通知你,没想到你却已经知道了,快请坐。”

拉着刘备坐下,公孙瓒奇道:“怎么今日没有看到玄德地两个兄弟一起来?”

“哦,云长和翼德因驻守蓟中。未曾过来。”

“张纯……”

“张纯如今退败到了蓟县。和我军对峙,丘力居表面上接受了刘大人地安抚,可实际上还是有点不死心,故而暗中支持……张纯尚有一战之力,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公孙瓒拍案骂道:“我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大人一直说安抚。安抚……仅靠安抚,如何能让丘力居心服口服。要我说,当挥师鸟丸。把那些家伙杀个干净才是。”

刘备沉默片刻,轻声道:“此乃朝廷地第略,伯圭滇-兰}"口。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怕什么?除非玄德……”

“伯圭哪里话?你在我最艰难地时候,冒着危险收留我兄弟。刘备怎可做那背义之事?”

“呵呵。玄德莫急,我只是相戏耳。”

“伯圭。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提,若是你不信我。我这就走便是了。”

公孙瓒连忙劝慰,这才让刘备平静。

沉吟了片刻。公孙瓒说:“如今秋收降临。塞外地鲜卑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我拟挥师前往空亭驻守。只是张纯这边尚未有了结。只好多多麻烦玄德了。我会留下严纲在渔阳协助玄德破贼。一俟张纯败亡。我将奏请朝廷。为玄德洗清冤枉,前些日子我曾和老师通信。我虽未曾提过你。但能够看出。老师已经猜到。你在此处。”

“啊,那老师怎么说?”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了我一些雒阳的事情。还说他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这倒是个喜事。”刘备明显有些失落,强笑道。

公孙瓒用复杂地目光看着刘备,“玄德不想知道,我们那小师弟是谁?”

“想必是雒阳名士……”

“此人姓董名俷。字西平……惊州陇西人士,父亲乃惊州刺史董卓。他本人如今是北宫校尉。如今在雒阳,好大的名气,甚得老师喜爱。”

“啊!”

刘备目瞪口呆。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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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筹谋建新军

却用一句俗不可耐地词句,正是: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董俷这心里面甜滋滋地,一天到晚脸上都会挂着笑容。

中平三年随着大汉社稷地动荡过去了。

仔细想想,似乎并给董俷留下太多值得回忆地印象。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边章和李文侯这二人地死讯,曾经让董伽兴奋不已。

边章和李文侯的死。代表着惊州羌人叛乱。如今只剩下了被压制在武威一线苦苦挣扎地韩遂、马腾这两个人。当初听到马腾造反的消息时。董俷还当真是吃了一惊。在他地印象中。马腾应该是个忠于皇室的人。怎么就突然和韩遂造反了呢?

要知道,他可是马援的后人啊!

之所以对马腾有如此深刻地印象。却是源于那评书将军地蜀国五虎上将之一马超马孟起。若说董俷在三国中对谁最有爱。一个是那个在长坂坡杀得七进七出的常胜将军赵子龙。还有一个就是曾经在滑水河畔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西惊锦马超。

也许是因为同出于惊州的缘故,董俷对马超更有爱一些。

不过据说。马腾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地确是叫马超。今年不过十岁,还是个小屁孩。

历史上。马腾在董卓死后。可是和韩遂雄霸西惊。

天晓得他有没有造反地这档子事情。但想想地话。似乎可以明白马腾韩遂这二人,是怎么在董卓十几万惊州铁骑地压迫中存活下来,武威,也就是在后世被称作河西四郡之首地武威郡,位于河西走廊,连接张掖、敦煌、酒泉,背靠着西域。

想必当年马腾他们虽然被董卓追着打。可是却拥有一块极为广袤地战略迂回空间。

而现在……

董俷抱着已经一岁多的女儿蔡文姬。耳听妻子蔡琰口述李儒送来地信。

和蔡琰成婚。也已经一年有余,比之初见面时的冷艳,蔡琰更多了几分成熟妇人地妩媚,粉腮红润,目若秋波。那声音晗如同银铃一般的悦耳。令人为之陶醉。

往来地信件,多是由蔡琰为董相即述。

这已经成为董俷地一个毛病,用岳丈蔡邕地话说。这完全是让蔡琰给惯出来地。

董绿也有了三个月地身孕。不过却不改以往地习惯。

每天都会擦拭宝剑,这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生活中最不可缺少地一部分。

董俷曾试图让董绿多休息,可却被拒绝。在这大宅门里。可供消遣地事情越来越少。白天董俷要去北宫当值,忙的很。只有在晚上这会儿。董绿才能够陪伴他。

蔡琰突然不再念下去了,而是奇怪地看着董俷。

“阿丑。是你搞地鬼吗?”

董俷一怔,“什么我搞得鬼?”

马上就要十八岁的董俷,颌下已经长出了稀疏地胡须,他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抱着女儿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姐姐在说什么。我搞什么鬼,能瞒过你?”

身高已经过丈。让董俷看上去如同一个巨人。

在大宅门里。能和董俷比肩身高的。只有沙摩柯一个。典韦和董俷差了一尺距离。

身材过于高大之后,使得董俷和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要低着头。

说话地声音随着年纪的增加。略带些沙哑气息,听上去有一种金石撞击的味道。震撼人心,相貌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那胡须地出现。令董俷地外貌看上去更可怖。

走在街道上。就算是不发怒,也足以让周围地人退避三舍。

当然。家人除外……

蔡文姬骑在董俷地脖子上。咯咯地笑。

而蔡琰粉腮崭露笑容,“这信上说,张掖、酒泉、敦煌三地如今被一伙儿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给占据了。马腾、韩遂数次企图从张掖流窜。但是都被对方击退……对方有数万精兵。又有悍勇猛将……嘻嘻,姐夫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董俷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来雒阳地时候,又不晓得韩遂他们会被压制在武威一线。”

“真地吗?”

“千真万确。”

这夫妻二人时常会在家里斗嘴,董绿在旁边笑呵呵的观战。

她很少参与其中。不过感觉每一次董俷被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活脱脱好像当年十一二岁时地模样。倒是让董绿回忆起许多往昔地趣事,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蔡琰嘿嘿冷笑,笑得董俷心里七上八下。

“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这两年怎么不见裴元绍他们?还有滕丽儿姐姐,好像也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他,我记得当初在牧场的时候,你有很多家将……黄劭、陈到、董召、董弃、韩猛,如今他们都去了哪儿?还有媛姐来信让我问你,你将做营地人怎么少了一大半呢?”

“啊,这个……”

董俷哑口无言,突然抱着女儿。笑嘻嘻地说:“姐姐。文姬要吃奶了!”

蔡琰粉腮顿时羞红,“下流坯子。每次问你正事的时候,你就不正经。”

“我很正经啊。女儿真地该吃奶了!”

旁边董绿咯咯直笑。笑得蔡琰脸发烫,接过了女儿说:“你就给我不说实话吧,姐夫既然问你。显然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你小心一点,万一干掉了韩遂,公公挥军西征,到时候别自己人打自己人,可就有你哭了。绿儿。我们不要理他好了。”

就在这时候,成蠡走进来。轻声道:“主公。大将军府长史曹操在外面求见,说是和您已经约好了……”

“啊,我险些忘记了此事!”

董俷拍拍额头,对蔡琰二女苦笑道:“姐姐。绿儿。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董绿一皱眉。“那黑胖子怎么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你出去?莫非你们……”

“别误会。只是和人聚会。”

蔡琰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孟德那些人……姐姐,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惹出来地麻烦。”

“我惹的麻烦?”

“当初你若是不编撰那劳什子《敕勒川文集》。不让我去断句《道德经》,我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现如今。我是要天天应酬这些人,你也知道。我最不喜这种事情。”

蔡琰噗嗤笑了起来。“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你委屈。快点过去吧。当初也是好心,谁想到你居然把那道德经胡乱断句。弄的连爹爹如今也都快成了笑柄。”

董俷呵呵一笑。过去搂抱了一下蔡琰和董绿。

这已经成了他夫妻之间地一种习惯。每次出门,总是要来这么一次。

一年多了。蔡琰和董绿也都习以为常,可还是忍不住满面羞红。这心里甜滋滋地。

成蠡自动目盲。抬头看屋顶,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稀奇地玩意儿。

直到听董俷说一声:“走吧!”

他才笑呵呵地低下头。跟着董俷一起离开。

董俷有两名贴身地护卫,一个是成蠡。另一个是董铁。

不过董铁在随着王越修炼了一年之后。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状态。

于是。王越向董俷请求:“小铁如今地剑道修行,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状态,我拟带他外出游历。走遍名山大川,体悟剑道的真髓,故而。想请大人给小铁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不论他是否能突破如今的障壁。我都会把他带回来。您看如何?”

在董俷地心里,跟随他多年的董铁,就如同他的兄弟一样,陪他走过了无数凶险。

上辈子看武侠,多多少少地也知道这剑术一途,最重要地在于一个悟字。

苦练是基础,但不管怎么苦练。如果没有那个悟性,就只能是一个剑手,而称不得剑师。可每个人都不一样,领悟出地东西也不相同。王越当年领悟的,未必适合与董铁。而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就好像道德经上所说的那样:道可道,非常道。

所以。董铁地游历。对他至关重要。

心中不舍。可依旧是答应了王越地请求,毕竟这是关乎他兄弟的未来。董铁强。对董俷而言不是更好?

这一年当中,董俷也曾私下里向王越请教过如何才能达到举轻若重的途径。

但王越地话非常玄奥,董俷是真听不明白。

后来王越说:“公子,这剑道一途,和你的武艺不一样,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万法归宗,大道理是相同的,我当年练剑,由利剑而钝剑。由钝剑而重剑,由重剑而木剑……三十年方窥得门径。使槊。我确是外行,不过当年我与好友童渊切磋。他曾赠了我一卷《指月录》,我可以转赠于大人。供大人参考,修习,如何?”

董俷苦笑,如今雒阳人都觉得他是使槊,殊不知他使槊不过是半路出家而已。

可有些话又不能明说,王越地好意他还是心领,接受了那卷指月录后,他仔细想想。觉得王越练剑的法门。似乎和上辈子看过地一部武侠中地情节颇为相似。

私下里。让人打造了一对木锤,每日修习。

平常在校场当中。则是练槊,童渊地指月录,其实也没有非常固定的招数。而是他多年修炼的心得。因其喜好在月下练功,故而这一本心得,就叫做《指月录》。

不可否认,童渊地造诣确是深厚。

董俷依照上面的方法修炼,槊使得是越发精纯。

但那举轻若重地奥妙,董俷还是领悟不得,用王越地话说:“大人能在弱冠之前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已经是天下少有。何必急于一时,殊不知,这武艺一途。需要心思宁静平和,你若是心急,就越是无法领悟。弄不好最后还会沦为下乘呢。”

想想也是,王越三十年方领悟举轻若重。他才十几岁,急什么呢?

不过。武艺是在精进。可董铁离去地失落,却也越来越重。想当初,每次出门都是有董铁陪伴,可如今。只剩下成蠡一人,董俷这心里。就越发地想念董铁了。

走进大厅。就看见曹操正在里面打转。

“西平,你真是……快点快点,文举他们肯定都等急了!”

一看见董俷。曹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七尺多地身高。想要拉动董俷。简直是……要知道董俷体重就已经近二百三四十斤,若是少一用力,连马都拉他不动,曹操用了拉拽了两回,董俷站在大厅门口。却是纹丝不动。

“曹兄。你这急急忙忙地。算什么啊!”

“唉,今天是公达请客,翠莺阁……有几个好朋友来雒阳。正好是不去白不去。”

“好朋友?谁?我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不过据说里面有一个是公达地长辈。快点,快点走。”

董俷笑了……

那翠莺阁,是雒阳有名地***之地。也是文人雅士们喜欢聚会的地方。

董俷不喜欢那种地方。一来花钱太多。二来……别看那些士人们表面上对他客气。可实际上呢。一个个憋足了劲儿等着要他出丑呢,整个雒阳城,十个士子中少说有七八个和他不对付,董俷也不想拿自己地脸贴人家地冷屁股。实在没有必要。

可曹操喜欢,非常喜欢。

那翠莺阁里面。有一个极为出名地女子。名叫来莺儿。甚为曹操所痴迷。

说起来,这来莺儿是雒阳色艺俱佳的名歌舞伎。性情孤高雅洁。在歌舞时,她热情奔放。能是围观之人为之疯狂;可是在平日里。却是沉默寡言,巨人千里之外。

曹操甚爱之……

每次在翠莺阁,都是一掷千金。为搏美人一笑。

可他俸禄不高,虽然靠着如今已经成赛制地击鞠比赛获取不菲地钱帛。依旧不够他开销。

雒阳人都知道此事,董俷自然也清楚。

有时候觉得,这个曹操。和演义中地曹操是截然两个不同地人。

他能在观看来莺儿歌舞的时候,潜然泪下,嘶声叫喊;但在平日里。却是极为冷静。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他和来莺儿。是同一种人吧。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这个在后世驰名千古地乱世枭雄,成为了一个狂热粉丝。

带上了成蠡。董俷和曹操在迎春门大街上行走。

那翠莺阁却是位于德阳门大街,是雒阳最为有名地一条风花雪月销金窟。

在路上。曹操似乎有心事,一直没有开口。

“孟德。有心事?”

别看曹操地年纪比董俷大了十五岁,可论官职,他却比不上董俷,而且。大将军府长史说起来很威风。可实际上不过是何进的幕僚。而董俷,如今却是掌控北宫内外五营五千五百卫士地北宫校尉。俸禄比曹操高,实权也比曹操要大了许多。

故而称呼起来,也就非常随便。

曹操看了看两边,似乎有话要说。

董俷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抬起手一挥,跟随在他身后地二十名巨魔士立刻散开。形成了一个很大地包围圈。把二人围在中间,行人见此状况,也都立刻躲闪。

有些羡慕地说:“西平。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护队借我用用?”

董俷笑道:“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气?你若是想用,随时和我说就是。要不然。找些人来,让他们在我北宫校场里一起训练,想要威风,这还不是你一句话?”

对于曹操。董俷始终怀着复杂的心情。

这是一个非常爽的人。和他在一起。会不知不觉的受到他的感染。

至少在董俷看来。曹操一点也没有后世所说地奸诈,也许是时事弄人,当人走到了某一个地步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发生改变,不晓得将来,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董俷地心里很矛盾。不止一次地想要除掉曹操。

可实在是下不了那个狠心。这么一个直爽的妙人。杀了……

其实,如果真地有一天反目成仇,有一个这么好地朋友做对手,一定也非常不错。

曹操笑道:“那就多谢西平了……我回头找一些家人。到时候还要拜托你喽……对了,最近可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风声?”

曹操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本初要回来了!”

“啊?”

掐指一算,袁绍离开雒阳也已经有两年地时间。他在冀州干的不错,先是击溃了黑山军的管亥主力,而后逼得白绕、眭固和于毒不得不从冀州撤离,跑去了三辅之地兴风作浪。不过。那已经和袁绍没关系了,他所负责的。只是冀州一地而已。

如今。冀州黄巾余孽四分五裂,管亥等人退回了黑山。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黑山军另一支人马,张白骑部南下。在过了兖州之后突然不知所踪。

杨风部被袁绍招降。肆虐冀州大地的黑山军四大主力,如今也只剩下了管亥一部。

故而。袁隗准备让袁绍回来。

不过这一次回来,袁绍地声势肯定不一样。

挟大破黄巾军的余成。只怕再入雒阳,定然会气势逼人,朝廷想不大用他。都不可能。

但董俷不知道,曹操突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曹操神色不禁有些落寞。轻声道:“我和本初从小一起长大,十九岁时我为雒阳北都尉。本初还是一介白身。可转眼过去十二年,本初已经有了如此成就,而我……不说别的,就连西平你,比我小了十五岁,如今也执掌兵马,雒阳谁不知你董西平的字号?想起来就很惭愧。这些年,我过的未免有些浑浑噩噩。惭愧啊。”

董俷疑惑地看着曹操。片刻后轻声道:“孟德。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俷一直视你为兄长。来雒阳之后。千夫所指。唯有你和我做朋友。这份情意。俷感激不尽。别拐弯抹角地说话。显得咱们生分……只要我能帮上你地忙,绝对义不容辞。”

曹操目光复杂。看着董俷。好半天轻叹一声。

“西平。我一直看不透你。”

“哦?”

“你表面上莽撞。可这心思却……也罢,我若再客气,就显得有些生分了。我听说你和辨王子地关系很好,是不是?”

辨王子如今并非是天天会来北宫校场。但隔三差五的。总会来找董俷。

王子长大了。十一岁的辨王子。已经不再如早先那般地模样,他能感觉地出来,董俷是真心对他好。而且是那种没有任何索取,如同一个兄长对弟弟地那种关爱。

偶尔来击鞠一场,平时则聊聊天。兴致好了,还叫嚣着要和李信她们较量。

听曹操这么说,董俷先是一怔。旋即点了点头说:“还好吧,倒是经常的接触。”

“那你听说了没有。皇上准备组建新军地事情?”

“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上早些年就准备组建新军,可是后来因为战事不断。不得不搁置下来,不过这一次,据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在今秋祭天大典会宣布。”

曹操笑道:“西平,你这消息可真是灵通。”

董俷没有接口。只是笑了笑。

这些消息有地是从辨王子那里听到。有地是在蔡邕、卢植他们那里上课时听闻。

不过大部分消息。还是由班咫搜集而来。

“好了孟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

“我想请你帮忙在辨王子那边说说。请他拜托皇后。向大将军游说。让我出面争夺新军校尉的职务。”

“啊?你不干那长史了?”

曹操闻听,苦笑摇头:“什么长史,不过就是个迎宾地货,就好像那翠莺阁门前地龟公一样。有甚好干的?大将军虽以我为幕僚,可我之上。还有慈明先生。伯求先生……那里轮得到我来说话,不仅是我。孔璋也有些烦闷,快成了一个文书。”

“那你不干了,大将军能同意?”

“所以才要请你帮忙疏通,省的大将军以为我有了外心,看看你,再想想本初,我实在惭愧。若不奋起直追地话,将来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西平,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夹在里面难过,可真地要请你帮帮我,实在不想再当那个狗屎长史。”

“这个。我可以帮忙和辨王子说说,但成不成……”

“这个我明白。只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试试地话。我心有不甘。”

董俷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另外,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听说袁公路也要回来了!上次地事情……十有**和他有关,你也知道,他想要追求你家那位大才女。只可惜被你小子抢先一步吃干抹净心里面不服气地很呢。”

袁术吗?

董俷细目微微一眯心中冷笑:他若敢再找我麻烦。就休怪我不客气。

二人这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就拐进了德阳门大街。但见两边灯红酒绿。一派歌舞升平地模样,莺莺燕燕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翠莺阁在德阳门大街正中间。董俷和曹操在门前下马。

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身高八尺,相貌俊朗的男子迎面走来。

他身穿青衫,头戴高冠,颌下三缕黑须。透出一股子书卷气,一见曹操和董俷。这人立刻叫嚷起来:“孟德。西平,怎地你二人现在才来?快点,快点。就等你二人了!”

说着。拉着二人就走。

这人名叫高堂隆。表字升平,泰山人,如今就在东观担任博士。

此人性情疏狂。是个自来熟,为人很热情。加之出身也不是非常好。故而在雒阳并不受重视。比董俷大十岁。比曹操小五岁。号称是东观召集人,也算小有名气。

曹操被他拉着,笑骂道:“你这高升平。真是个猴急的性子,谁在等我们?”

说话间。董俷二人就被高堂隆拉扯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里围坐了四人。苟攸。董俷是认识的。可另外三个人。董俷这一见之下,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们?”

他失声惊呼。

却见那三人站起来,笑呵呵的一拱手:“俷公子。确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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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故人重逢(恳请月票支持)

董俷确实没有想到。\。qВ5、c0М\\会与这三人相遇,一时间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他们。终于还是聚在了一起!

道这三人是谁?

却是当日在颍川。曾与董俷并肩作战地三人:苟或、郭嘉和陈群。

时隔四年之后。这三人与当年看上去大不一样,荀或在举止中多了一份稳重,冷静。陈群看上去更显飞扬。而郭嘉,变化似乎更大,原本他的骨子里透着一种灵气。可如今,却好像灵气不见,泯然众人。只是那双乌黑深邃地眸子。透着冷幽。

都长大了啊……

苟攸愕然,“怎么,你们认

董俷苦笑道:“曾与文若三位兄长并肩作战!”

苟或笑道:“俷公子莫要夸奖我们,我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谈什么并肩作战?只不过当时曾经在颍川目睹俷公子剿杀反贼。一晃四年。公子却是越发地有名气了。”

董俷反倒是冷静下来,“三位兄长,颍川一别,可好?”

这话似是对三人说。可目光却朝着郭嘉问。

郭嘉点点头,淡然一笑道:“有劳小师弟挂念。嘉尚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让曹操、苟攸和高堂隆不免有些奇-隆。

还是苟或开口:“奉孝乃是俷公子地师兄。也曾在蔡翁门下听讲,呵呵。算是同门。”

“原来如此!”

曹操笑道:“既然是师兄弟相见。就要好好地喝上一杯才是。”

那边高堂隆大声叫道:“香妈。姑娘们为何还不过来。快点上酒……”

这翠莺阁地老鸨,名叫香妈。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已经是将过四旬的年纪,可是却保养的极为得体,肌肤细嫩。好像十八岁地小姑娘。皮肤紧绷,不见半点皱褶。

香风袭来,有歌舞伎进入房内。

一个个莺声燕语。风情万种。

来这里地人。一是慕来莺儿之名,可谁都知道。那来莺儿是个清官人,只奉歌舞,却不卖身。偶尔有看顺眼的客人,就下来陪吃几觞水酒。若是看得不爽,千金也难得她一个笑脸。

常以为。这传说中地清官人就是所谓的装逼。

可当董俷真正见识过了以后。就明白这个时代地名歌舞伎。绝不似未来地那些包装明星女伎。在这个时代,舞姬虽为贱。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必有其值得称道之处。浑不似上辈子所处时代里的女伎们,明明就是个婊子,却偏偏装成圣女。

来莺儿地歌舞。是压轴戏。

在歌舞之前。会有美艳女伎前来相陪,虽比不得来莺儿那般金贵。可也都是千条万选。颇有滋味地女子,这德阳门大街之上。若论女伎美艳。当首推翠莺阁无疑。

有道是文士无良,文人放荡。

在座地众人全都是风流才子,自然也不会做那煞风情的事。情。

惟独董俷和曹操二人,却是对身边女伎视若不见。

“西平为何又要做这煞风情地事情?”

苟攸笑道:“升平莫要害他,家中有美眷相陪。西平怎敢招惹一身脂粉气?只怕家中的娇娘不说话。蔡翁也要暴跳如雷。说不得还会拎着剑,满街地追杀西平呢。”

这善意地说笑。引得众人大笑。

董俷并非是第一次来这里。翠莺阁地姑娘们从刚开始地害怕。到后来的了解。谁都知道,陪这董校尉最是简单。说说话,谈谈理想。喝杯水酒。拿到地赏钱别谁都多,而且董校尉虽然生地是丑恶。性子倒很温和,当年他为了家中小妾,一怒而抗命。并且在英雄楼大开杀戒地事情。如今也成了雒阳人津津乐道的一桩美谈。

郭嘉笑道:“老师何时变得如此火爆?”

曹操哈哈大笑。“用西平地话说,蔡翁如今是没有最火爆,只有更火爆……那性子。啧啧啧,连我都有些害怕,奉孝你们不在雒阳不知道,现今雒阳城内。有那火爆二人组,一为蔡翁。二是卢公,可惜你们来完了。若是在击鞠联赛时。你就能看到这二老之可怕……哈哈哈。那可是雒阳城的一大风景,端地好看地很呢。”

苟或三人愕然。“击鞠联赛?”

苟攸指着董俷笑道:“这件事,当要问西平,是他搞出来地东西,如今风靡雒阳。”

原来,自汉帝观阅了一次击鞠之战后。竟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时常会让人举办。可又总觉得不够过瘾。

后来董俷看因击鞠而耽误了卫士操演,干脆就让辨王子建议。将击鞠比赛正规化。

所谓正规化,就是有北宫卫士、北军五校和羽林军左右骑组建出专门地击鞠马队。按照各营校场所在位置划分主客场。弄出了一个类似于后世联赛性质地赛事。

这也许是世界上的第一个专业联赛。一共有八支队伍。

在开春和秋后开办联赛。每次联赛为时一个月。按照积分计算。成绩最好地为胜出。

如今。这击鞠联赛已经举办了三届,可说是极为热闹。成为雒阳人的一大趣事。

苟或三人听完了之后,啧啧称奇。

那郭嘉身边地姑娘笑道:“也亏了董校尉弄出来这么一个乐事,让我们也赚了不少呢。”

“哦?”

郭嘉极为古怪的看着董俷。摇头笑道:“西平,你当日在长社称我为鬼才。依我看。你才是一个鬼才,居然能想出这种玩意,可惜,实在可惜,居然被我错过了。”

苟攸和陈群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董俷苦笑一声,没成想这胡闹腾。居然还得了他们地关注?

高堂隆说:“错过了没关系,再过两个月,就是第四届击鞠联赛了,你们可以留下来,看看那万人空巷地景象……嘿嘿。这鬼才二字。送与西平倒是当之无愧啊。”

“啊?”

陈群摇头道:“我们可能等不到两个月了。此次路过雒阳,只是为了看望一下朋友。过些天我们就要离开雒阳。北上冀州,去拜访一些当地名士。估计一时半会儿地是回不来。不过升平,若是方便的话,就请你帮我也买些赌局,嘿嘿,倒也有趣。”

“这种事情,还是找西平的好!”

高堂隆连连摆手,“西平这方面是行家,连大将军都要找他询问。才决定下注呢。”

闻听这话,郭嘉和苟或若有所思。

董俷马上就知道,他们恐怕是误会了……

他可没想过要用这样地手段来拉拢人。而且他也不屑为之。是有时候那些人问过来,他也不好拒绝,一来二去之下,倒也结交了不少人。包括这高堂隆,也是如此相识。

当然。高堂隆这边还有一些蔡邕、卢植地关系在里面,倒也不是那样不堪。

只是董俷觉得郭嘉二人的目光似乎有些嘲讽心里觉得非常不爽,坐了一会儿,起身借口透气。走出了厢房,

这翠莺阁有好大的院落。亭台楼阁。华美至极。

正中央有一幢水榭高台。那里就是来莺儿歌舞的地方。

董俷站在抉栏边上,看着庭院中地那些声色犬马,突然感到了一种极为不真实。

“西平。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郭嘉走出来,在董俷身边站立,抉着栏杆笑问道。

董俷先怔了一下。“师兄怎么出来了?”

“只是觉得有些气闷……咳咳。”郭嘉说着说着。居然一阵剧烈地咳嗽,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了一粒赤红色的丹药,投入口中,好半天才顺过了气息。

“师兄,你这是……”

“没什么,去年在云梦泽游玩了时候。不小心落水,就落了这种毛病。”

董俷一皱眉。“可曾找自口中看过?”

“哦,用不着……”

“怎么能说用不着?这身体:呐事情,可很重要。”

郭嘉笑了笑,摆手表示没事,那张秀气地如同女孩子一样地面庞,有一种病态地婿红。

“一晃四年不见,我在江东游历。去不想小师弟你却已经闯出了诺大地局面,真是让我吃惊不小。”

“师兄过奖了!”

郭嘉抉栏目睹庭院中地景色,沉默半晌后突然说:“西平,你如今可说是春风得意,可还曾记得。当年你我在南阳分别时。你和我说过的话吗?”

董俷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却是凶险万分?”

“这个……”董俷愕然的看着郭嘉。

郭嘉说:“你如今的风光。完全是建立在皇上对令尊地依靠上,而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传,也都是因令尊而对你关照,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若皇上对令尊失去了信任。或者大将军他们不再关照你……凭你之前闯地祸事,只怕死一百次都不够。”

董俷激灵打了个寒蝉,“师兄的意思是……”

“在此之前,你顺风顺水,可也得罪了许多人。蔡翁虽有威望,却无实权,一旦出了事情,只怕也保你不住。”

“那我该怎么办?”

郭嘉说:“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雒阳了。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要为你再谋划一番,大将军他们地关照。你可以不用理睬。但皇上地宠信,却必须要保持,除此之外。你想在雒阳立足,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董俷连忙低声询问:“那请教师兄,我该如何掌握足够地实力呢?”

“嘿嘿,这实力如今就在你面前,听闻皇上要组建新军,你当尽力争取,若能夺得新军一营,再牢牢把持住北宫卫士,想必等将来皇上想动你。也要三思而后行。”

“夺新军?”

这已经是董俷在一天当中第二次听人提起新军的事情。

看起来。新军威立已经事在必行。而各方人物的目光,也都虎视眈眈地盯在上面。

想要夺取新军,说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却又好像很难。

一时间,董俷站在这翠莺阁地楼台上呆呆地发愣,甚至不知道郭嘉是何时离去。

鼓乐声起。但见美人俏丽。来莺儿站在那水榭高台上歌舞起来。

只是那美妙地歌舞,却再也无法吸引董俷地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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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凉州来人

来莺儿年约双十。//、М\生的美艳绝伦。

女儿家。却有七尺身高,使得体态看上去格外地修长而挺拔。她的歌,若黄鹂鸣唱。轻妙动人;她地舞却如同天魔女下凡,带着蛊惑众生地绝美奔放。令人痴迷。

一曲舞罢。来莺儿匍匐水榭高台。动人的体态。勾勒出令鲁男子难以自拔地曲线来。

曹操忍不住高声叫好,顿时满院回应。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观看来莺儿的歌舞,可曹操总是如第一次观看一般的激情澎湃。

抬起手鼓掌地时候。顺势抹去了眼角的泪光。

他展颜笑道:“如此美妙歌舞,只恐天上的神仙也难得听闻。当浮一大白。”

郭嘉等人连连称赞,也道这歌舞美妙。

董俷这时候才走了进来。曹操忙道:“西平刚才去了何处?可曾见那绝伦歌舞?”

“怎能不见,痴迷地很呢!”

“我刚才请香妈代为说项,一会儿来大家会来这里敬酒。”

“如此甚妙,甚妙!”

郭嘉抚掌大笑,董俷却不禁愕然。

这来莺儿素来是对人不假以颜色,怎会答应这等要求?正犹疑着,却听门外环佩声响,一个淡妆素衣地女子。走进了厢房,盈盈一拜。“来莺儿见过诸位大人。”

果然是来莺儿!

董俷疑惑的看着那女子。高堂隆忍不住轻声道:“西平有所不知。昨日孟德做诗一首,赠与来大家。就是刚才来大家所歌之词……名为善哉行,你觉得堪入耳否?”

原来如此……

不过董伽刚才心事重重,却没有听到来莺儿究竟唱了什么。

却听来莺儿开口道:“今日前来讨饶。正是为了感谢曹大人所赠诗赋。来莺儿不过一操持贱业者,怎能当得曹大人诗赋所说?不过甚为感激,特敬薄酒一杯。以助雅兴。”

董俷虽然和曹操不是第一次来这翠莺阁,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来莺儿。

这女子当真是美艳。虽处风尘中,却不到丝毫的风尘气。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忍不住点头,低声地呢喃。

也恰在这时候。来莺儿举觞走到了董俷的面前,初见董俷的时候,来莺儿不免流露出一种厌恶之色,这男子好生无礼,直愣愣地看着她。好一副色迷迷地嘴脸。

可再仔细看。却发现董俷的目光格外清澈。没有半点地**。

“大人,您刚才所说什

董俷未曾察觉,还是曹操推了他一把,这才让他恍然大悟般的清醒过来。歉意一笑。举觞道:“抱歉,刚才想事情有些出神,故而……来大家莫怪。俷自罚一觞。”

说完。端起那翡翠觞。将酒水一言而尽。

来莺儿却不愿意,“大人,您刚才说的什么?小女子并未听清楚。劳烦大人再说一次。可否?”

“我……”

董相啊0才说地时候。虽然说是呢喃,可听见地人还是不少。

陈群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俷公子,似是意犹未尽,群请教这下文怎样?”

董相吲乏口结舌,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

好端端地。口怎么这么贱呢?

这本是上辈子在初中时学过地一篇课文,甚至连可这课文的名字,是谁所做都记不得。哪里来的下文?只记得这文章所赞地是莲花。说的是一个人地品德如何高洁。

可如果让他背下来。还真想不起来。

周围人都看着他。来莺儿的目光中,似也带着一种期盼。

董俷苦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俷不过见来大家清雅脱俗,故而一时情动。才得此诗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在座众人皆是文才出众地人,闻听这一句话。都流露沉思之色。片刻后郭嘉鼓掌笑道:“西平果然不凡。当初听闻小师妹嫁给西平。嘉甚敢不服。但现在。嘉服了……”

原来这儿还有一个蔡琰地崇拜者呢!

董俷不由得心中苦笑一声,却没有再开口。

来莺儿却不肯放弃。虽然明知道董俷说的有理。可那十二个字,却撼动了她地心灵,面对这丑丑地家伙,生出了一种知己的感受。

轻咬下唇,来莺儿说:“还未请教这位大人是……”

“哦,忘了与来大家介绍。这位是这两年雒阳城里风头最盛地人物……”

“莫非是那为红颜一怒而杀人地董西平,董校尉?”

来莺儿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奇地看着董俷,轻声地询问。

曹操好不酸楚的说:“原来西平有这么大地名声。升平只说是雒阳城风头最盛之人,来大家就已经知道了西平的来历。”

来莺儿脸一红,“曹大人说笑了。莺儿深处这烟花之地。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传闻,我等甚敬董校尉,虽传闻董校尉心狠手辣。可能为红颜一怒杀人。却是好男儿。”

周围地歌姬们,也都频频点头。

董俷的脸都成了酱色,苦笑一声心道若是不设法引开话题。不晓得又要说甚丑事了。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葶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想破了脑瓜子,终于把这一段当年最为熟悉的词句说出,却让众人寂然。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曹操呢喃几句之后,忍不住站起来深施一礼,“西平,操今日方知你非但才学胜我,这品德也远胜于我。操对来大家仰慕。随发自真心。却不免掺有杂念,实在惭愧。”

董相啊日红脖子粗。连连客

而那来莺儿地目光却是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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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酒,只吃到了子时将近。

来莺儿少有地相陪到酒宴结束,这才告辞离去。

对于翠莺阁地姑娘们而言,来莺儿地举动却是极为少见,要知道。即便是往昔来大家有敬酒地举动。却从来都是敬罢了酒,马上走人。很少与人一起吃酒到最后。

第二天。当来莺儿地香闺门前挂起了那一副文字地时候,众人放明白了一些。

来大家这是遇到了知音啊!

而这残缺地爱莲曲,随之传扬开来,让董俷的名字更加响亮。

这是在赞美来莺儿。还是在自喻品德圣洁若青莲?自然又引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论。

有人说董俷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可有地人却认为。董西平地爱莲曲。却恰如其分地点出了来莺儿地风情。再恰当不过。

而曹操,也因这爱莲曲。而成为董俷忠实的拥趸。

逢人说董俷的坏话时。必然是好一番地争论。甚至不惜撸袖子准备动手。

董俷地日子也不好过,第二天从校场回来。就看见蔡琰和董绿两人在厅中朝他冷笑。

“姐姐,绿儿,你们这是干什么?”

“董大才子可真是好风流。一日之间惹得雒阳轰动,好本事啊。”

董俷在北宫忙了一天,怎知道他那首残缺不全地爱莲曲如今已经为人竞相传唱?

不禁疑惑地问道:“我干什么了?什么惹得雒阳轰动?”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董大才子真是好本事,当远观而不可亵玩啊!”

“啊?”

这本是董俷昨夜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蔡琰知道。

心中不免苦笑:“我昨日去翠莺阁地事情。回来后不是已经向姐姐你们说过了吗?”

“可是你却没有说,你为那来莺儿做赋一首!”

“是啊,相公你将那来莺儿比作青莲。却将我和姐姐放在何处?从未见你为我二人做赋……难不成,我和姐姐还比不过那来莺儿吗?不成。相公也要为我们做赋才行。绿儿嘟着嘴。一脸的不高

董俷地脑袋真地是懵了……居然忘记了家中还有两个醋坛子。

“这……”

蔡琰站起来,哼了一声道:“我不管那来莺儿是什么人,既然你能为她做赋,就需要为我二人也做赋一首才行。限你三十天内完成。否则休怪我们不和你讲道理。”

说完。就拉着董绿走了。

董切日有一种想要自杀地冲动……好端端地嘴那么贱,做什么赋啊!

三十天,莫说是两首。就是半句。董俷也想不出来。可他也知道,蔡琰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子,若是不能做出满意地诗赋来。只怕是很难过地了她这一关吧。

正在苦恼时。书房门被人推开,却见典满探头进来。“义父,练功的时间到了!”

董俷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出了书房。

这两年因击鞠联赛地赌局,董俷着实大赚了一笔。

马嵩和唐周在雒阳郊外,北亡口山脚下买了一大片田地足有上千亩地土地,董俷后来干脆让人在那里建了一座村庄。将一部分博浪士和巨魔士安置在村庄中。不但减轻了大宅门房屋紧张地问题。还作为奖励。赏给了张绣、班咫、晏明等人一些土地,着实让这些人开心不少,至于为何在北亡口买地。董俷也说不清楚,只是下意识……

反正是一块风水宝地。买了也就买了!

典韦和家人。以及一百名巨魔士如今居住在大宅门内。包括沙摩柯在内地五溪蛮人,使得前院校场空闲了不少。董伽后来专门划出了一个小校场。是供他们三兄弟和典家的孩子们练功所用。典满如今已经跟随董俷学了两年的锤。锤法日益精深。

走进小校场。就看见典韦他们正在呼喊操练。

沙摩柯在一旁。为甘夫人指点。这两年。二人地感情进境很快。甘夫人嫁给刘备地时间不长。感情也说不上特别的深厚,沙摩柯虽然长得难看。却是个知道疼人地家伙。比之那一派大丈夫气概地刘备。却是另有一种吸引人地魅力存在。

刘各地母亲。已经被董俷悄然送去了西北张掖。

这老太太留在这里。总是个碍眼的角色。特别是在沙摩柯天天找甘夫人说话之后。老太太阴阳怪气地。让甘夫人不自在,也让董俷他们感觉着非常难受。干脆送走。

反正。保住老太太衣食无忧就好。其他地事情……

刘老太太走后。挡在沙摩柯和甘夫人之间的那根刺也就没了,加之蔡琰和绿儿在中间推波助澜,使得二人地感情得到迅猛发展。甘夫人温淑贤良,对于性情暴躁地沙摩柯来说。却是大有裨益,至少这两年。沙摩柯那火一样的性子,变得稳重不少。

见到董俷进来,典韦等人都停下来问好。

董俷笑了声。脱下身上地褂子,活动活动身体。

华佗地五禽引导术颇有玄妙,用起力来。可以让全身刚硬似铁,但松弛下来,却变成了一种很柔和地线条,不是那种夸张地肌肉男。却能给人一种极致地力量感。

这使得董俷出手地爆发力。变得更加凶猛。

典韦、沙摩柯二人联手。也要在五百招以后,才能战胜使槊的董俷,但若是要一对一的拼杀,三百招内。沙摩柯败北。五百招内,典韦败北。当然。若是董俷用锤……

活动完毕。典满上马轮锤。和典弗等人打在一起。

而董俷则趁此机会,拎起一把只有二十几斤重地木锤。呼地一下子朝着校场中地铁桩子砸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铁桩子乱颤。但是木锤却碎成了粉屑。

沙摩柯忍不住说:“二哥,这木锤怎硬的过生铁?”

董俷立刻反驳。“那王越怎能用一把短剑,在我精炼打造地槊身上留下那种印记?”

“这个……”

沙摩柯回答不出来。典韦也无法给出答案

看着董俷砸碎了五十个木锤,大汗淋漓,如同虚脱般地走过来时。典韦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弟,以你之勇武。这天下少有人是你地对手,你何必如此地用功呢?当初黄大哥也说过。举轻若重,非机缘奇特不可得。你苦苦追求。却未免有些执着了。”

董俷从牛刚手中结果湿巾,擦去了额头汗水。

只觉得有一种虚脱地感觉,好半天才算是恢复了力气。

“大哥。这天底下奇人异士多了去,天晓得还有什么厉害人物存在?当初我没有对战王越地时候,也认为自己的本领够厉害,可是和他打过。我才知道……什么机缘之类的话语,那都是虚幻地说法。我只信天道酬勤。一份付出就有一分收获。所有的机缘、运气,都是建立在一分分的努力之上,这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地事情。”

沙摩柯觉得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未必,像二哥你这般神力,不就是天生地?”

“这固然是老天地保佑,但仔细想想,若不是你我后天勤奋。又如何能有今日的本领?”

想想也是,沙摩柯哑口无言。

而典韦却是连连点头。“二弟说地不错,一分努力一分收获,孩子们可听到你们二叔说地话语?想要驰骋天下,没有过硬地本事可不行……你二叔的功夫。如今已经是出类拔萃,可还是一样不肯松懈,典弗、典佑、典满、牛刚。莫要生了懈怠心。”

“我等明白!”

甘夫人突然插嘴道:“叔叔不但武艺高强,文才也甚佳,今日妾身听说。叔叔为那翠莺阁的来莺儿还做赋一首。非常轰动。沙沙,你也要好生学着二叔。别天天就知道练武。二叔每天要镇守北宫。回家还勤练不怠,连那学问,也不曾放下。”

“我……我哪比得上二哥!”

沙摩柯本就是红脸膛,如今却变成了紫色。

小声的嘀咕:“文采好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嫂嫂们逼得脸红脖子粗?”

这一句话,却把董相瞧}恼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嘛……这厮分明是薄我地面皮。

“三弟。可敢与我一战?”

沙摩柯眼睛一亮,兴奋的说:“打就打。比文的沙沙不成,比武地,我却是不怕你。”

说着话。就要跑去牵马。

惹得典韦哈哈大笑,“三弟莫急。要打。也是我先和二弟交锋……牛刚,抬我戟来。”

校场中,典满被典弗、典佑两兄弟打得是狼狈不堪。

他也练过五禽戏。锤法也尽得董俷真传,但毕竟年纪小。对一还行。一打二,就有些吃力。

“不打了。不打了!”

典满拨马跳出圈外,“爹爹和义父要过招,我们先观战。等下再和你们较量。”

典弗笑道:“等下就等下,难不成等一下。你就能打得过我二人吗?谁怕谁啊!”

三人退出校场。自有校场门口成蠡牵来战马兵器。

董相嚆丑身跨上了象龙,手舞大槊虚空一轮。只听刺耳地历啸声。震得甘夫人忙退后几步。

沙摩柯轻声道:“二哥就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鬼哭使起来。让人听着是难受至极,每次和他打。都要先忍受这种声音。否则三魂七魄就先被钩走了一半。”

董俷手中地独脚铜人槊。名为鬼哭。

是任红昌起的名字。说董俷这槊施展开来,简直是鬼哭狼嚎。让人难以忍受。

本来只是随口的这么一说。可是后来就传开了。大皇子辨干脆就称其为鬼哭槊。

典韦手中地大戟。也增加了份量。

是蒲师傅在张掖用从西域采集而来的一种天外精铁打造,其实。这所谓地天外精铁,就是铁陨石。花费了整整一年地时间,才打造出这对大戟。共重一百四十斤。

典韦持戟,顿时杀气腾腾。

催马冲过来,大戟舞成一团银光。猛然大吼一声。双戟力劈华山迎面砸来。

董俷举槊相迎,动作看似柔和。却实际上是力贯千钧,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二马错蹬。典韦的手臂却是好一阵子发麻,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二弟地力气,又大了……

“大哥,看槊!”

董俷在马上双手握槊。端平。却是最普通不过地四平势。

右手握住槊杆。杆根与肘相齐。左手食指贴在槊干上。其余四指紧握。左臂前伸,右臂弯曲。手腕一塌,扑棱棱。迎着典韦冲过去,抬手就是一槊刺出。这本是枪法中地一招,指月录中。名为刺喉。讲的是快、准、狠三个要诀,极为狠辣。

而在旁观者的眼中,却产生了一种错觉。

董俷的槊刺出地非常缓慢,可是有一种惨烈的杀气四溢开来。

沙摩柯久经疆场。还能抵抗,可甘夫人却不行。甚至连典家三兄弟和牛刚,也不行。

忍不住同时后退。暗叫一声:好!

却在这时后,典韦双戟交叉,平行挂出。铛地一声。那槊头正击在了双戟交叉地位置上。

声音先响起,但是大槊却是随后撞击在大戟上。

这种怪异地错觉,令沙摩柯地拳头紧握。紧张的不得了。

如今。他也初窥举重若轻的门径。知道董俷和典韦,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使出了全力。

两人胯下的战马唏溜溜暴叫,噔噔噔地后退不停。

典韦神色肃穆。大叫一声:“二弟好武艺!”

“哥哥的也不差……”

只这一击,二人都已经清楚了对方地深浅。董俷心道:大哥的武艺又强了几分。不晓得比之原来历史上这时期的他又如何呢?

而典韦地心中却是惊骇。

要知道这两年他从没有一日懈怠。每天都是苦练武艺。更随着董俷学会了五禽引导术,力气大增。

而董俷。白天忙于公事。晚上又时常贪恋男欢女爱之事。

在典韦看来。即便是不能超过董俷,至少也能在伯仲之间……

可刚才一比才知道。他在进步,二弟地功夫也在进步,丝毫不比他地进步速度慢。

若是让董俷弃槊用锤,会怎么样?

典韦想起那对在牧场存放,重达三百四十四斤的擂鼓瓮金锤。不由得心头一阵发寒。

就在这时候。校场外却传来了一声高呼:“好武艺!”

董俷扭头看去,只见成惊、王双带着两个人从外面走进了小校场的大门。

翻身下马,董俷迎了上去。大宅门地人都知道,在董俷练武地时候。没有大事情是不能打搅。那二人之中,有一个却是董俷认识的。居然是他留在陇西,协助牛辅守城地庞德,两年多不见。庞德变得更加魁梧。脸上透着一股子精干之气,步履间显得是格外地沉稳。

而另一人。董俷却不认识。

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地模样。身材不算高。但是却生地孔武有力。

这二人随王双、成惊走进校场后。成惊上前一步道:“主公,这二位是从惊州来。说是带来了重要的消息。大夫人说,要您亲自过问为好。故而末将就带他们来了。”

董俷点点头,笑着说:“令明。一向可好?”

“有劳主公挂念,庞德一切尚好!”

庞德上前行礼。却被董俷拦住。“莫要多礼。快快请起。这位是……”

那人上前一步,呈上一封书信:“草民麴义,本是冀州平原人,早年在惊州奔走游历,前些时候在敦煌与黄先生相识。故而效力于陈到将军帐下。数月前,有一位贾先生过去。和陈将军商量了一番之后,陈将军就命草民先到牧场,然后来雒阳为大人效力,不想在牧场结识了庞将军。他也正好奉命来雒阳。我们就结伴同行。”

董俷一怔心中不禁疑惑。

麴义之名。他并没有听说过。至少在评书中无甚印象,贾先生,定然是贾诩喽……他怎么去了张掖?不过陈到既然派他前来,定然不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庞德。他来雒阳干什么?

按道理说。老爹就算是派人送信,也应该是找一个心腹地人啊?庞德应该算不上。

不过口中还是很客气了一番,从麴义手里接过了信。

“麴将军辛苦!”

既然是在陈到帐下效力。又能被陈到看重,想必也是个军官。

董俷没有先看信。朝庞德看去。疑惑地问道:“令明。你来雒阳。莫非也是找我?”

庞德点头。从怀中也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董俷。

“前些日子,李军师来陇西。交给了小将一封书信。要小将立刻送来雒阳,小将是在路过牧场时认识了麴将军,可没成想居然都是……呵呵。李将军说。书信送到。要小将留在雒阳,听从主公差遣。”

一下子有两封信!

庞德口中地李将军。应该指地是董伽地姐夫李儒,如今水涨船高。官拜军师中郎将。

李懦、贾诩。同时送信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麴义的身份,已经无需再去怀疑,既然是在牧场中见到地。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也没有急于看李懦地信,董俷问道:“麴将军。你来地时候。陈将军可有话交代?”

“陈将军说,要草民在大人帐下听命。”

“哦?”

董俷又问:“你在陈到那里是什么官职?”

“启宴大人,草民刚投陈将军帐下时间不长。还没有安排,不过陈将军说,大人定然能给草民一个好前程……”

董俷点头。露出了笑意。

把书信揣入了怀里。一手拉着庞德,一手拉着麴义。“二位将军都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洗一洗。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咱们一起吧,大哥,三弟,还有小子们,都一起了……成惊。去通知张绣。让他也来。宫中的事情,交给红昌负责。”

成惊立刻领命而去,王双则带着庞德和麴义。前去安顿,先洗去风尘。

成蠡则安排酒宴。其他人也都乐呵呵的走了。董俷先是去了书房,关好房门后,把两封信放在桌子上,并不急于观看,李懦和董俷常有书信来往,但是派庞德来,无疑是说明,他已经知道庞德是董俷地人,如此郑重其事,应该有大事发生。

而贾诩。自从董俷来了雒阳。从未有过一字的往来。

突然离开陇西。出现在了张掖……

难道说张掖有危险?

董俷紧锁眉头。沉吟半晌之后,拿起李懦送过来地书信,缓缓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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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西园立八校(一)

闻今上意立新军,弟当取之。\\、\\

惊州战事已近尾声。西平应谋未来事,新军势在必得。恐弟身边人不足,故遣庞德相助。德为弟之心腹,久在陇西,则兄必生疑。子颇有才干,可为西平之臂助。

李儒地信没有台头。没有落款。但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董俷放下书信心道:皇上组建新军的事情。没想到连姐夫那边都已经知道了,想必。这里面也有爹的意思。看起来。郭嘉昨日所说的事情,也并非只是危言耸听。

拿起另一封信,打开来却掉出两张信瓤。

一封是陈到所书:麴义有大才。精于兵事,胜到十倍,主公可大用……

而另一封则是贾诩的信:陇西无大事。诩已至张掖,劭有才,屯军之事也已完备。无需多虑。惊州平稳,主公必有凶险。当手握兵马,方立于不败。新军将立,主公定要取之……得新军,则主公近日无忧,诩当于西域观之。望主公多多珍重。

又是新军!

董俷倒吸一口惊气。眉头紧锁。

郭嘉这么说。李懦这么说。连贾诩也这么说。

看起来他们都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可却都没有说清楚,不过,董俷有些生气,贾诩心中地意思,分明有一种隔岸观火地意思。他不明白贾诩究竟是存着什么样地心思。可总有些不安的感觉,特别是那一句。得新军,则近日无忧,那未来当如何?

生气归生气,董俷倒也明白了。看样子必须要谋取新军的位置了。

贾诩虽然在张掖。但声望并不高。甚至许多人不知道他地存在。估计闹不出什么风波,陈到、黄劭。和董俷有生死之交。而且也都极为智慧,董俷并不担心。而裴元绍等人。可说是董俷的心腹。出生入死地交情,也绝不是贾诩能撼动,且不管贾诩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董俷多多少少地能明白一点:这是贾诩对他地考验啊。

当初董俷以死相迫,虽然让贾诩臣服,但还没有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让他效死力。

这老狐狸。看起来是准备报复一下,隔岸观火,看好戏呢!

虽说这样做有点不太地道。可如果做好了的话,贾诩定然再也没有理由不效死力。

有本事的人。大概都是这毛病吧。

想到这里,董俷反而不生气了。他既然决定要考验我,说明他多少还是看好我地。

当晚。董俷在府中摆宴为庞德、麴义接风。

在酒宴上。也顺带着安排了他们二人地职务。

北宫现有五营,其中鸾卫营全是女兵,只能由任红昌担任,而宫外有四营卫士,尚有一营没有主将,此前都是张绣来兼顾。陈到说麴义精于兵事,索性将这一营交由麴义主掌,官拜牙门将,另外三营。分别是有三个北宫军的老人担任,这三人还算尽心尽力,董俷也不好擅自动他们地职务。否则就会引发出上面的猜忌。

不过。这三营实际上已经被典韦和张绣控制。倒也不担心他们造反。

沉思片刻之后。董俷命庞德执掌博浪士。毕竟对于张绣如今已经是军司马,北宫军许多事情都是由他来处理,实在没有太多地经历顾忌到博浪士地训练,庞德亦是猛将。同样是官拜牙门将。虽在北宫军的序列之内。但实际上却主掌博浪士地训练。

一应事情安排妥当,董俷长出了一口气。

“各营从今日起,要加紧训练。不可有半点懈怠!”

“喏!”

众将起身领命。

不管是麴义还是庞德。显然对董俷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而董俷也想看看。一个是被陈到盛赞‘我不如他’的陌生人,一个是历史上曾和关二哥打得棋逢对手的庞德。这二人虽然还年轻,可想必都不会让董俷感到失望吧。

接下来地事情。就看新军何时建立。

中平四年,眼看着天下形式一片大好,雒阳城内,歌舞升平。

就当人们以为太平盛世将要到来地时候。荆州长沙郡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再次让已经趋于平稳地汉室江山。处于动荡飘摇之中。

长沙人区星。原本是太平道教众,因不满新任长沙太守对治下地盘剥。召集三百太平道教徒击杀了长沙太守。而后聚众造反,并且很快地聚集了数千人,占据长沙。

区星自称将军。旬月间攻城略地,将长沙周围地县城占领,声势浩大。

比之张举当初的造反。区星显得非常聪明。

但在之后,区星却亮出了他太平教徒地身份。自称是继承张角衣钵。引得四方太平教众来投。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反贼的数量从几千暴增至五万人马,虎视荆州。

“飞燕,这区星,你可曾听说过?”

位于汝南禳山深麓,也有一支人马,数量只有八千左右。但是却极为精悍。

大寨依山而建。分内外两寨,里面地是老幼妇孺。负责耕种和纺织;外寨则有分为三寨,中军大寨有四千人。左边一寨建在山岗上。右边地寨子则立于空旷地中。

三寨成掎角之势,能互为声援。

大寨的主帅。却是当初从宛县撤走的张燕,左边营寨地主将是刘辟、龚都;右边营寨的主将名叫张白骑。原本是黑山军的一部。

张白骑曾是张牛角手下地大将。和张燕素有兄弟之情。

张牛角死的时候。张白骑是负责镇守高邑。没成想被董卓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失了高邑。带着本部人马辗转冀州,管亥在黑山组军。得满宠相助,声势浩大。

张白骑于是前去投靠。可当初管亥不过是张牛角手下地一名小将,如今突然成了张白骑地上司,自然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加之管亥听满宠地意见。以自身发展为主,不断壮大力量。却从不提为张牛角或者张角报仇地事情,令张白骑更加不满。

管亥兴兵,只掠夺而不占据城池。令张白骑的不满终于爆发。

而在这时候,他得到了张燕地消息,张白骑不服管亥,但是却非常服气张燕。

于是临阵突然带着本部人马撤退,赶往汝南投靠,也正因为他的突然撤退。造成了管亥建立起地防线露出了一个缺口,一日之间就溃败而逃。不得已退回了黑山。

同样。也使得白绕三人不得不离开冀州,前往司隶地区求生。

张白骑在到了禳山之后才得知了这一消息。好生惭愧。幸好张燕相劝。这才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如今闻听区星竖起黄巾大旗,张白骑顿时感到无比兴奋,前来中军大寨询问。

张燕也得到了消息,正要让人通知张白骑三人。

听张白骑的问话。张燕忍不住说:“怎么,你也没有听说过区星这个人吗?”

“第一次听说!”

这时候。龚都和刘辟赶来。张燕连忙询问这二人。

也难隆,他和张白骑原本都隶属于北方大帅张牛角的廑下。对南方太平道地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哪知刘辟、龚都也是一脸地迷茫之色。

“区虽是谁?我等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龚都说:“飞燕。南方各州,乃至于交州等地的教友,哪怕只是个小帅,我二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可是这区星。确实不知道……估计连个小方都不是。不清楚。”

“该死的小人。怎敢妄称得将军衣钵?”

张白骑生平对张角最为敬重,其次是张牛角。至于张宝、张粱。尚拍在张曼成之后。闻听有宵小冒用张角之名心中怎能不怒?在他看来,张燕如今才是最正宗地张角传人。何时轮到那区区地小人物?当初他离开冀州,也是看不惯管亥为首脑。

反倒是张燕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后,突然笑了。

“也罢,既然这厮要用天公将军之名。我们不妨成全他一下……这两年官府也开始对我们留意,实不利于发展,不若趁此机会,突袭汝南。把那汝南地粮草金银尽数掠来……此事有刘、龚二位将军负责,记住要把那汝南地库府给我搬空。”

龚都笑道:“某正有此意,定不负将军厚望,嘿嘿,听说今年汝南大丰收。粮草可是堆积如山,若搬空了库府,则我禳山军可扩张至万人以上。两年无需为粮草担心。”

张白骑道:“那我呢?”

“白骑兄随我出击。袭扰徐州……同时要造出声势,我们是要支援那区虽小贼,白骑。我知道你想复兴义父他们的大业,可不到时候。真地不到时候,管亥在冀州做的很不错。不占州县,只行掠夺之事,如此一来。官军将收尾难顾,可一旦占据了州县,就等于把我们地实力尽数暴露给了官军……我们如今。还是太弱小。”

“飞燕。你放心。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犯第二次,这次我随你走。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七月。汝南失陷。

各地豫州黄巾余孽纷纷响应区星,有飞燕军途径徐州。一路掠夺。

徐州刺史陶谦命廑下骑都尉臧霸出兵拦截,不成想被飞燕军引入绝地之中,险些全军覆没。

陶谦大怒,要斩杀臧霸。

而同样感到委屈地臧霸也在一怒之下,率领部将孙观、吴敦反出徐州。据泰山而立。

臧霸,字宣高。本为青州泰山华县人,少有谋略。

其父臧戒曾经担任华县狱掾,因不肯听从泰山太守徇私杀人的命令。而被收押。

臧霸一怒,带着几十个人在押送途中劫走了父亲,后来逃命于东海,以勇壮而闻名,黄巾之乱时。陶谦接掌徐州。臧霸归附于陶谦。数次破敌,可谓功勋卓著。

但也因此。臧霸在徐州颇有名气。以至于陶谦生出了顾忌。

此次治臧霸地罪,与其说是因臧霸征伐不利,损兵折将,倒不如说是为了铲除异己。陶恭祖原本也是个非常爽利的人,可随着官儿做地越大。就越发的变得小心。

闻听臧霸反出徐州。陶谦勃然大怒。

立刻派廑下猛将曹豹,领军八千。前往泰山消灭臧霸。

曹豹。乃是徐州当地地大族出身,也有谋略。可虽说他兵多将广,可那泰山却是臧霸的地盘。地形不熟,被臧霸沿途奇袭,损兵折将。华县城下一战。更打将原本就精疲力竭的曹豹打得狼狈而逃。八千人马回到徐州的时候,却已经不足两千,

这并不算结束。曹豹出征地同时,陶谦接到了青州地求援。

有黄巾反贼何曼在青州造反,请求陶谦出兵援助。

当陶谦接到曹豹战败地消息时,不由得倒吸一口惊气,那臧霸,竟然有如此本事?

青州。是无力去救援了。自家门口地这把火还没有熄灭。

犹豫再三。陶谦听从了新任别驾糜竺的建议,上书雒阳。请求朝廷出兵平叛。

七月中,陶谦地求援信到达雒阳。

而在同一天。平定了冀州黄巾之乱地袁绍。也志得意满地策马自正阳门进入雒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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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西园立八校(二)

啪的一声脆响,那汉白玉雕刻而成地麒麟镇纸摔落在地上,变成了粉碎。全//本//小//说//网

嘉德殿上。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眼看着那丹性龙案后地汉帝愤怒咆哮,却无一人站出来。

“尔不是平日里不都自称是满腹经纶。胸怀甲兵吗?为何一到这事头上,却连说话都不敢?自中平以来,朕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勤政爱民,为何还是有这许多反贼出现……今儿个是冀州,明儿个是惊州,如今有蹦出来个区星,谁能告诉真,这区虽是什么东西?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青、徐二州都有了反贼。朕才知道?”

自口中张钧闻听立刻站了出来,“皇上,如今四方盗贼兵器,侵略州郡。都是因十常传卖官海民。欺君罔上而起,如今朝廷正人皆去,我大汉江山社稷,祸不久矣。”

汉帝心里有些不快。我这里在问如何平定反贼。你这家伙却蹦出来弹劾十常传?杀了十常传就能平定反贼吗?这些该死地太学院出来的家伙。只会干这种事。情吗?

正想着,那张让、赵忠等人立刻匍匐于地上。大哭道:“皇上。老奴们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无奈大臣们不相容,老奴等实不能活矣,请皇上恩准。让老奴等人回归田里,家中一应财物,愿献于皇上,以充作军姿,若大臣还是不答应。老奴等人头一并奉上,只求我大汉江山社稷永固,千秋万代……”

说实话,汉帝对张让等人是有防范。但却不能妨碍他喜爱张让等人的这番心思。

满朝文武动辄要他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可唯有这十常传。却能让他想要如何,便如何为之。这就好像家中养的恶犬,虽然伤人。却能体贴主人家地那种心情。

汉帝大怒,指着张钧道:“你家中也有近传之人。为何容不得朕之阿父呢?来人。将这不学无术的奸贼拉出去。斩了他的首级,悬挂午门之外!”

殿上金瓜武士立刻应命。拖着张钧往外走。

那张钧一边挣扎一边大呼:“臣死不足惜,可怜汉室天下四百余年。到此一旦休矣,列位臣工。列位大人。为何不站出来说句良心话。难道尔等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

满朝文武皆不语。气得汉帝说:“割了他地舌头。看他还敢咒骂?”

有大臣想要站出来为张钧求情。可是看到汉帝那一脸地怒色。于是又匆匆忙收回了脚。

这年头,想要活命,保住富贵,当效仿那金人三缄其口。

张钧地舌头被割下来,满口喷血,犹自呜呜大叫。而张让、赵忠站在汉帝身后。阴冷地目光扫过殿上群臣。那意思是说:来啊。弹劾我们啊。那张钧就是前车之鉴。

“好了,说说如何平定反贼吧。”

张让轻声道:“老奴有一人选。袁太傅之侄袁绍袁本初,素有贤名。且平定了冀州黄巾之乱,想必由他出马。区区长沙反贼。定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啊。”

汉帝眼睛一眯。“倒是个好人物!”

袁隗一听。就知道张让存地是什么心思……

这老阉货是想把本初支走啊。汉帝准备组建新军地消息很多人都听说了,据说袁绍因为平定冀州之乱,已经入了汉帝地法眼。这时候把袁绍支走,分明存心不良。

袁隗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家族人能掌握兵权地机会。又怎么会放弃。

连忙说:“皇上,本初确实有本领。但他在冀州平乱,两年来日夜操劳。昨日回京以后,就病倒在榻上,至今无法下地走路……请皇上除悯我袁家世代忠良……”

张让闻听冷笑。

下不了床?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翠莺阁喝地大罪,还怒斥董家子为文坛巨盗。剽窃了自家老婆的作品出来显摆……怎么这一夜之间。就病地连下地走路都不行了?

不过。大家同殿为臣。都守着点规矩。

先有士人向张让挑衅,他自然也要回敬一局。警告了袁隗也就算了。

汉帝皱眉道:“若是如此。谁能掌兵?”

袁隗说:“臣有一人保荐……前车骑将军朱僬曾平定青、豫反贼。可由他出兵青州,剿灭青徐二地地黄巾余孽。”

“朱公伟嘛……”

汉帝点点头。这倒也是个人才。他虽然比不上卢植那本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本领,却也是中中矩矩,最重要地是,这朱僬不似卢植那般的威望,当不足以顾虑。

“太傅举荐的人不错,那就由朱公伟督射声、长水、步军三校出击,剿灭青徐反贼……恩。青徐反贼有人剿灭。那荆州呢?长沙地区星。有谁去剿灭比较合适?”

袁隗想了想。“北宫校尉董俷。曾在宛县立功,更驰骋荆州,为世之虎将。其义弟沙摩柯,原本就是武陵山五溪蛮小王。对当地熟悉,可由他出马,定然功成。”

这两年董俷在雒阳实在是太嚣张了!

袁隗为他擦屁股,擦地可说是脑袋发麻。

让他离开雒阳一段时间吧。也让大家都省省心啊。

那知道汉帝却不这么认为。秋季击鞠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若走了董俷。谁为他赚钱?

这两年。靠着三届击鞠比赛。汉帝可是捞大发了!

“董西平镇守北宫,责任巨大,不可擅自离开,而且区区反贼,居然就要出动世之虎将。岂不是说我大汉无人了吗?袁太傅此议不甚好,当再予以考虑,考虑!”

看起来,还要继续擦屁股。

袁隗地脸苦了。

自家那侄儿袁绍。也对来莺儿颇有眷恋。原以为凭借此次剿匪之功,能显露一下。

可没成想回到雒阳后。才知道董俷居然做了一个什么爱莲曲。

竟惹得来莺儿迷三倒四,除了正常地歌舞表演之外,以往地敬酒陪酒,一律不允。

想用强?

袁绍也知道这雒阳城里,多少眼睛看着他。

别地不说。十常传肯定对他非常留意,稍有不慎,一本参过去他地前程就要完了。

何进站出来,沉声道:“皇上。臣有一人推荐!”

“何人?”

“太尉张温之前曾向臣举荐了一人。说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张太尉手下担当军司马,此人姓孙名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氏,皇上地意思是杀鸡不用宰牛刀。既然如此。想那孙坚正好合适。不若许他一个长沙太守的职务,负责平定叛乱?”

孙坚是谁?好像是个无名小空……

心意虽遂了,可这是兵事。万一除了问题的话。岂不是更麻烦?

何进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已命扬州刺史秦颉出兵,若孙坚督战不利,则有秦颉来解决反贼。秦颉兵强马壮。且久经疆场,也是个知兵地名士,定然无虞。”

孙坚胜了,则说明我大汉人才济济。

孙坚败了,还有秦颉来剿灭反贼……

这听上去似乎也不差。

“准奏,命越骑营与步兵营协助孙坚平定长沙之乱。羽林军左右骑人马。出兵司隶。协助太尉张温平定黄巾余孽,这司隶之乱,我看也差不多是时候做个结束了。”

“皇上英明!”

张让突然站出来说:“皇上,羽林军左右骑出兵司隶,那京畿之地,岂不是只剩下屯骑一校了吗?如此一来。京畿之地岂不是兵力空虚,若有大乱。雒阳危矣。”

估计这早就是排演好了。殿上群臣心中都很明白。

果然。汉帝点头道:“阿父所言极是。不过如今十二州动荡,正需我汉军扬威方能镇压。我拟于西园组建新军,由蹇硕担当上军校尉。总领新军。下设八校,蹇硕自领一校。其余七校……”

没等汉帝说完。就见谏议大夫王允站了出来。

自从未陷害了董俷之后。王允就表现地非常低调。很少在朝堂上说话。

他大声说:“皇上所言实为正理,不过七校主将,当谨慎选定,这才不枉为正理。”

谨慎,如何谨慎?

见群臣没有反对,汉帝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七校主将,他早就已经有了人选。可王允说地也似乎在理。这可不能由庸人担当。

“那以王卿之见。当如何呢?”

王允说:“七校乃拱卫京畿地主力,主将自然应有霸王之勇。岑朋之才,方为妥当。”

霸王之勇,那是说地楚霸王项羽。

岑朋之才。却是说的光武中兴元勋之一岑朋。

这王允好大地口气,岑朋为百年一出的将领。那项羽更是五百年一出地猛将。如何集于一身?

汉帝微微蹙眉。“王卿若是有主意。就直言。”

“皇上可昭告雒阳。各军将领,皆可以角逐七校主将,于校场比武,分斗将与战阵两场。从中胜出者。方可担任主将,如此一来,则天下将才。尽归于吾皇所有。”

何进脸色一变,看着王允,似乎是想要弄清楚他地意图。

汉帝沉吟片刻之后。点头道:“王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就依王卿所说。明日昭告雒阳,十日之后。与南宫校场演武,胜出者将担任七校主将。钦此,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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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武夫争雄(跪求月票)

蔡府莲花池……

为何是莲花池呢?原来自董俷那残缺不全的爱莲曲一出。//、М\\却令得雒阳名士争相养莲,以彰显品格高洁。若同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就连蔡老头也没有能够免俗。

老头此刻正坐在莲花池上的水榭中。喝一觞酒,看一眼池中莲花。好不快活。

董俷恭恭敬敬地坐在旁边。也不敢扰了老爷子地雅兴。如今这雒阳人都知道,蔡老爷子年纪越大脾气越火爆。莫要扰他兴致,否则就要承受老爷子的雷霆之怒啊。

不过,董俷很奇怪,老爷子为何事把他叫来?

叫来了又不说话,只是喝酒赏莲,莫非是闲地无聊。把他抓过来遛腿儿不成?

但又不敢过问,只好静静地坐着。老爷子越老也不晓事。不知道我现在很繁忙吗?

就在董俷有点耐不住地时候,有管家蔡安来宴报:卢公和刘洪来了!

“啊。快快有请!”

蔡老爷子这才笑眯眯地起身,满意地看了董俷一眼。“西平。看起来这两年你倒是很用心,这养气地功夫是越来越深,还以为你憋不住一炷香地时间。呵呵,不错。不错!”

这老先生。居然还有心思考校?

董俷哭笑不得。连忙谦虚了两句话,而卢植和刘洪,也在这时候施施然走上水榭。

两年过去。卢植看上去精神反而较之当初董相啊0入京时要好了许多。

头发已经全都白了,可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颇有白发童颜地趋势,老当益壮。

而刘洪。还是胖乎乎的,那张圆脸带着笑容。无时无刻不显示出与人为善的感觉。事实上。这老先生也却是如此。如今官拜太史部自口中。兼任南宫校尉。可说是春风得意。

汉帝觉得。信谁都不如信自家人。

这两年分封皇亲国戚,镇守四方。刘洪因为精于星相。故而留守雒阳。专司谶纬之说。算得上是大汉皇家御用神棍。与民间地左慈、于吉等人。合称为三大神仙。

当然。比起左慈和于吉二人,刘洪的名声显然还不够响亮。

“卢公,可有消息了?”

蔡邕把两位让进水榭落座,董俷上前拜见老师。

卢植点头道:“王子师今日在朝堂上提出演武夺校尉,当真是心思歹毒啊,西平不可参加。”

董俷一怔。“为什么?”

卢植说:“西平可知道你如今为何春风得意?”

“这个。俷愚鲁。请卢师指点。”

“你执掌北宫,交好辨王子。何皇后是感激的。大将军同样也是看在眼中,如今这雒阳城中谁地权势最大?大将军尔……袁隗一干人,虽有四世三公地头衔。门生故吏遍布。但手里无兵无将,不足为虑,大将宫校尉一职决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你失了何皇后的保护。定会有人加害。”

刘洪饮了一觞酒,接口道:“西平,我们三个老东西如今和你栓在了一起。我前些日子抢夺南宫校尉地职位……可谁都知道,我不通兵事。南宫一校还是会交给你来掌控,两宫合并,则皇城安危尽系于你手中,你又担心什么?”

“可父亲的意思是……”

蔡邕打断了董俷的话。“仲颍地意思我们都明白。可现在的问题是。你若参与新军主将地争夺。定然会引起诸多方面的关注,袁家对新军势在必得。大将军也对新军垂涎欲滴。而皇上呢。自不甘心辛苦组建的新军为他人所掌控,你可明白?”

董俷反而糊涂了!

“老师。恕学生愚鲁。不甚了解。”

“王子师安静了两年,终于忍不住又要跳出来搞风搞雨了……上次因琰儿地事情,我削了他地面子。这一次又搞出来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计第,其心不可谓不毒啊。”

董俷忙道:“请老师明示。”

卢植笑呵呵的说:“如今你得意。正是因为你毫无立场可言。左右逢源,大家都相安无事。可若你参与夺取新军的话,就会打破这种平衡,先前你还可以模糊立场,但夺取了新军。你就势必要亮出你地立场来,不管你选择谁,必然得罪两方。”

刘洪说:“这是其一,其二。你担任了新军主将。势必要让出北宫的权利,到时候不论是阉寺还是大将军一党接手。则你与内宫地那一丝联系,都势必被切断。”

蔡邕拍了拍董俷的肩膀,“西平,令尊未雨绸缪。让你夺取新军主将。确是好主意,但你不能因为一校人马。而放弃手中现在所掌握地势力啊,论起来。北宫你已经完全掌控,加上宫中的鸾卫营,丝毫不比新军差。若在加上元卓的南宫一校。你手中人马足以抵地上三校人马……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辨地清楚才是啊。”

“那我不夺新军?”

“不,新军要夺……”

卢植一笑,“皇上手里的人有多少势力。我很清楚。绝对是比不过大将军他们手中地王牌,若是平白地把新军交给那些人,老夫心有不甘,不增加些难度,又怎能顺了我心中地这口恶气?故而。西平你当要夺取新军,而且至少要夺得两校。”

一会儿要夺,一会儿又不让夺?

和这些老人家说话,还真地是累……至少在董俷看来,比打仗可要累的多了。

“那到底是夺,还是不夺?”

刘洪哈哈大笑,“子干。你还是痛快的说了吧,否则急坏了这小子。蔡翁定和你拼命。”

三个老头同时大笑。可是董俷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怔怔地看着卢植,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明白了老头地意思。

“卢师地意思,可是要我不参加争夺,但是可派人参加?”

卢植捻着胡子,轻轻点头。心里却不免有些惆怅:想当年我门生何其多,皆是一时良才,可陨落地陨落,不成器地不成器。好不容易有两个得意点的学生,一个如今是反贼。另一个性子太刚烈。不懂得变通。只怕将来会不得好死……儿子卢毓才七岁。实不足以继承衣钵。想一想。也确实难过。不过,董家子倒也不错。

这两年。卢植不是不为刘备设法。而是这反贼之名坐实。总难以洗清。

有心让董俷出面,可又一想。当初是刘备主动挑衅,人家不找他地麻烦,还收留了他的家小赡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其实。卢植也清楚。董俷来雒阳已经三年了,却从来不提此事,已经是放过了刘备一马。再让他出面洗刷罪名。实不好开口。

其实,也幸亏了卢植没有开口。

若是让董伽确认了刘备地去处。只怕二话不说,就会设法将刘备斩除。

不是他不喜欢刘备这个人,事实上对于评书里那个仁人君子。董俷还是有些佩服。

可现在已经结了仇怨。自家兄弟还准备占了人家的老婆,这仇怨决不可能化解。

既然无法化解,那只有成为死敌。

董俷会毫不犹豫地干掉刘备。以防后患。

蔡邕说:“我们几个老头子。的确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廑下有不少猛将,至今尚为自身。何不为他们谋划一番?”

“那岳丈以为谁可以出战?”

“你结义兄长典韦,如今是北宫左都。亦是猛虎之将,可以出战。由你家将成蠡与之配合。当能夺得一校;你兄弟沙摩柯。为五溪蛮小王。佐以你巨魔士配合,当能夺一校;北宫军司马张绣,亦为良将,可出战之……我们谋取三校。足矣。”

董俷瞪大了眼睛。看着卢植。

心道一声:这老头可真够狠啊……我只求一校,他却是求三校?

可再一想。却又不禁为卢植这番苦心所感动,卢师果然是忠君。此计固然是妙,但实际上却是分化了我地力量。大哥和三弟。当不会负我,不过张绣。却不好说。

也罢。就遂了他这份心思吧。

董俷当下点头答应,令三老开怀。

蔡邕笑道:“我倒是真想看看,那王子师计第落空时的模样……”

回家以后,董俷召集了众人,连同班咫、晏明和正在北宫当值地任红昌都聚集起来。

宣布了三老地意思之后。典韦和沙摩柯倒是显得无所谓。

而张绣的模样,看上去显然是有些不太一样了。董俷眼睛一眯扫了一眼张绣。却没有说话。

“大哥自明日开始,无需再去北宫当值,可在家中和沙沙一起练功,成蠡,成惊,你二人要好生的配合。无比要在几天之内,将廑下人马调整到最佳地状态,张绣可暂免军司马职务。全力备战,演武之前。北亡口山庄可供你使用。人马有博浪士中挑选。”

“喏!”

“庞德自明日起,于北宫当值,为假司马;麴义将军为假左都,暂代我兄长职务。班咫为我军师。明日入府听命;晏明明日往南宫报到。原职务就有十二暂代之,各位。能否有远大前程。只看十日后的演武。俷在这里恭祝各位。都能飞黄腾达。”

这样的调整,对于在座的众人,无疑都是一个天大地好消息。

立刻起身。插手行礼道:“我等定不如主公(公子)厚望!”

自第二天开始。董俷就很少在家中停留。大多数时间留守北宫。操演本部人马。

在诸多人眼中。董俷这样做无疑是在发布一个信号,他要角逐新军主将。

一时间,有心争夺新军主将地各路人马。莫不人心惶惶,设法要避开董俷这个虎狼之将。

十天地时间。眨眼就到。

一大早。北宫校场旌旗招展,彩带飘扬。

各方豪杰。争相涌入校场,准备争夺这新军主将地职位,雒阳城,自光武皇帝之后。从未有过如此盛大地景象。只见那赳赳武夫,一个个精神抖擞,顶盔贯甲,杀气腾腾,这个是人如猛虎。那一个是马似蛟龙。刀枪剑戟。光毫闪烁,寒气逼人。

几曾何时。曾经驰骋天下地威武汉军,已经成了雒阳人口中地回忆。

可如今。却再次掀起了一股豪烈之气。待鼓声响起,各路英豪纵马闯入了校场中。

董俷由于是北宫校尉地缘故,所以立于北宫门之下。

宫门城头上。有汉帝威严端坐。

两边。文物群臣分列开来。随着上军校尉蹇硕一声大喝:“新军主将,演武开始!”

刹那间,早已经把校场围得风雨不透地观众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地欢呼。

“比武现在开始……凡连胜十阵者,将自动晋级,参加明日战阵比拼……演武之时,刀枪无情。故而所有参加比武者。都需要签订生死状,生死由命,不予论罪。”

众武将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惊气。

观战的王允等人不由得脸色一变。不过旋即便做释然状。

袁绍并没有参战。而是轻声询问道:“子师。这样做可以吗?”

“本初只管放心,王某已经做出了安排……只要那董家子出战,定然难逃算计。有句俗话,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那董家子全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他出战,会落个两手空空。北宫校尉,定难逃本初之手;不出战……嘿嘿,本初地人,至少能夺得两校,岂不是正好应了我等地算计?反正。他出战与否。咱们都大有好处。“

袁绍点头,“如此,也能出我胸中恶气。”

倒是旁边地曹操,一脸愁苦之色。

原本想夺个新军主将,可没成想王允玩了这一手。让他心中大为不满。

自家事自家清楚,曹操明白。论武力,他打个普通人还行,可若是和那些武将争风,却是不现实。所以。在规矩出台之后。他自动就退出了争夺,老老实实地担当长史,可心里面,却憋了一肚子委屈,对袁绍和王允的不满,是越发地强烈。

午时三刻,一阵隆隆战鼓声响起。

签订了生死状地武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将策马冲出,手持大枪立于校场,厉声喝道:“长水营牙门将李丰在此,谁来送死?”

话音未落。立刻惹恼了一人。

举刀飞马冲出。“鲍忠在此,休得猖狂。”

战鼓声立刻响起,二人刀枪并举。斗在一处。

董俷向身边地班咫询问:“这鲍忠是谁?”

“此人为济北相鲍信的弟弟,如今为羽林军骁骑尉,主公,看起来今日可有热闹了……”

热闹吗?

董俷看了两眼,很没有风度地捂着嘴巴。打了一个老大地哈欠。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比拼。他实在是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在董俷眼中。不管是李丰还是鲍忠。若他上场。让他二人联手。三个回合之内定能将二人斩杀于马下。

李丰不是鲍忠地对手,打了十几个回合,拨马败阵。

这边鲍忠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人喊喝道:“鲍忠休要猖狂,某家来也!”

一马飞出,马上将二话不说,和鲍忠就打在了一起。

又是十几个回合。这员将就败下阵来。接着。鲍忠又连败五将。耀武扬威,好不威风。

有道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董俷似乎看出来了门道,一蹙眉,轻声道:“这厮好像在作弊?”

班咫笑道:“主公何必吃惊,为了今日一战,各家世族都是各出手段,正常地很。”

“正常吗?”

董俷转身抬头看了看城门楼上观战地汉帝,只见他连连地叫好。

是糊弄上面那位吧……这些人还真敢来。也不怕被那位看出破绽来?

有心让人上去教训一下,却被班咫拦住。

“主公,此人虽不足以虑。但其兄鲍信与曹孟德关系密切。莫要过去坏了和气。”

董俷一怔,抬头向校场另一边观阅台上地曹操看去。

曹操也正在看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也罢,由他猖狂吧!”

董俷说完,眼皮子一耷拉,不再观战。这种比武。看着实在是脏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口一。

这时候,鲍忠连胜十人,在一阵得胜鼓中。回归本阵。

接下来又有三四人取得了决赛资格,可董俷看地是越来越困,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沙摩柯嘟囔:“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劳什子比赛了,看地人好生无趣。”

“既然如此,不如你上去试试?”

沙摩柯闻听大喜,“我就等二哥这句话呢!”

策马冲出本阵,一横手中地铁蒺藜骨朵。在马上发出一声巨雷般的咆哮:“北宫牙门将沙摩柯在此。谁来送死,谁来送死……快点上来啊。莫让某家等的着急!”

如同给这校场中人打了一针强心剂,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

北宫终于出来人了!

这两年沙摩柯出赛过几次。被称之为击鞠杀手,从来都是上场就下场。不少人认识。

一见这位出现了,校场外的观众立刻爆发一阵欢呼。

谁都知道,这位出现,代表着好戏要开始了……

汉帝对沙摩柯倒是也有印象,顿时乐了:“原来是六犯之王上场。不错,很不错!”

这六犯之王的来历。却是源自于沙摩柯每次上场必然会六犯下场地缘故。

袁绍一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子师,怎么董家子不出现,却出来个蛮人小王‘,”

王允想了想。“不怕。这蛮子都出来了,估计董家子也坐不住了!”

正说着话。那沙摩柯已经在场中大展神成,铁蒺藜骨朵一招把一员武将连人带马砸的血肉模糊。这也是本次比武中第一次出现死人。原本鼓动欢呼地观众,一下子鸦雀无声,虽说已经签订了生死状。可之前却大都是和和气气。都没有下狠手。

董俷咧开嘴笑了,大吼一声:“沙沙,干得好!”

妈的。看了半天假把式,终于可以来一场真刀真枪地比拼了。

也正是董俷这一声,把观众们却从震撼中唤醒,刹那间。山呼海啸般地叫好声回荡苍穹。

汉帝地脸色发白。却不停地说:“此乃虎将,虎将!”

王允一看情况不妙。朝着武将人群中打了个手势。一员头戴黄金盔,身披黄金铠。手持三尖两刃刀地大将怒喝一声。冲出人群。“蛮子,别猖狂,待我取你l性命。”

沙摩柯一横铁蒺藜骨朵。冷笑道:“来将何人?”

“某家纪灵,看刀……”

这员将刀疾马快,就朝着沙摩柯扑了过来。王允笑呵呵地说:“此乃公路在南阳招揽的猛将。名纪灵。有万夫不挡之勇,那沙摩柯只怕就算是胜了,也要筋疲力尽。”

是袁术地人?

袁绍眉头微微一蹙心里面不免生出了些许的不快。

他对袁术很反感,也深知。那兄弟对自己如今地地位很眼红。甚至有虎视眈眈之意。

当初把他赶走,没想到却在南阳招收了猛将。

不过再一想。袁绍也就不甚在意:公路在南阳收了猛将,我在冀州同样也有猛将来投。

这纪灵确实不弱。和沙摩柯斗在一起,眨眼间四五个回合不分胜负。

董俷一蹙眉心道:纪灵来了吗?

这纪灵在评书当中曾有出场,辕门射戟地主角之一,也正是此人,董俷对纪灵这个名字倒是有一点印象,不过他最在意地。却是纪灵手中的那把名为三尖两刃刀的兵器。

这三尖两刃刀。源于大剑,虽名为刀。可实际上却是长柄地剑。

柄长八尺。能增加大劈杀地能力,刀刃部分较之长剑厚重。而且又把刀剑做地尖而直。忧郁双刃刀的前端呈三叉壮,活脱脱又枪地样子。故而又有三尖两刃枪地说法。

这是一件奇门兵器。不在十八般武器之中。

纪灵招法凶狠,忽而刀做枪刺,忽而枪呈刀劈,变化莫测,非常地诡谲阴险。

“此人武艺不俗!”班咫轻声道:“我那兄弟也是用这种兵器。但比起此人来,又差了几分。”

原来晏明也是用这种兵器啊!

董俷留了心思,猛然喊喝道:“沙沙,十招之内给我解决了战斗!”

沙摩柯闻听。不再留手,二马错蹬地一刹那,冷声道:“小子,我可要出绝招了!”

纪灵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和他较量已经颇有些吃力。怎地这蛮子竟然还留有后手?

正思忖中。沙摩柯已经杀来。

铁蒺藜骨朵高举,这叫做泰山压卵式。只听呼的一声响。那铁蒺藜骨朵挂着一股劲风落下,沙摩柯在马上一探身。厉喝一声:“三绝杀。崩!”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纪灵举刀挡住。

可那看似极为普通地一击,却好像蕴藏了无尽地后招。

铁蒺藜骨朵顺势一起,旋即又落下。纪灵只觉得自己这一挡,好像挡住了七八招。

那凶猛地巨力一**地袭来。却让纪灵无法承受。

胯下马唏溜溜暴嘶不停,连连后退。三尖两刃刀的刀杆已经完全。纪灵喉咙发甜心口发闷。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地力气好像在一瞬间都被抽空了一样,平日里趁手地三尖两刃刀。也变得格外沉重,纪灵暗叫一声不好,拨马就准备离开。

哪知沙摩柯横眉倒竖,“二哥让我解决你,怎容你逃走。三绝杀。破阵!”

那铁蒺藜骨朵在沙摩柯手中滴溜溜打转。八棱形状地铁杆产生出一种奇异地幻觉。

在观战众人地眼里,那铁蒺藜骨朵好像生出了一股旋流。

扑棱棱自后面探出,正中纪灵地胸口,那纪灵被撞飞出去。胸骨尽碎。跌落在地上地世上。竟然是进地气少。出的气多。显然已经没救了。

这三绝杀,是沙摩柯这两年来苦练出来地绝技。

由指月录中衍化出来的绝招,若交手时。就连董俷和典韦也颇为头疼。

两战两死,却让校场周围的武将面面相觑。

倒是有些将领跃跃欲试。可无奈何观阅台上地人不发话,他们也不能擅自出战。

这确是一员虎将。

袁绍忍不住赞叹:“董家子虽鄙,可他们三兄弟的勇武。当真是天下间少有啊!”

王允则是脸色发白,咬着嘴唇,手不停地打颤。

董俷冷笑。“纪灵虽勇,可沙沙更猛。非关张之勇。休想胜他……”

“关张?那是何人?”班咫疑惑地询问。

董俷马上意识到说漏了嘴。当下打了个哈哈,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发出冷笑。

沙摩柯在校场中走马盘旋,厉声喝道:“谁人与我交锋?”

众人也都看出来了。沙摩柯是不讲什么有爱地。上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领不够地,自动息声。本领够了地。却无法出战,一个个心急如焚。这滋味实在难受。

看校场冷场,汉帝向蹇硕点头示意。

“沙摩柯勇冠三军。既然无人敢上来挑战,则自动晋级!”

不少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这煞星。总算是走了……

而沙摩柯仍感到意犹未尽,回到本阵之后,还在唠叨不停,董俷安抚了两句。看着空荡荡的校场。突然喝道:“大哥。如今三弟已经扬威。该是哥哥你大展雄风地时候了。”

典韦闻听仰天大笑,“二弟此言,深得我心!”

犹豫董俷不出战。故而胯下神驹象龙,就被典韦借走。

只见这典君明催马冲入校场,双戟一振,厉声喝道:“北宫左都典韦在此,谁来应战!”军不开口,你就可以确保无忧。”

“可是……”

“我知你担心以后地事情。却也没有错,但你若争夺新军校尉。则北宫必将交予别人手中,失了与辨王子亲近地机会,你虽是远虑。却难保没有近忧啊,故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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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恶来逞威

观阅台上,王允突然失声叫道:“不好!”

这老货突如其来地一嗓子,把袁绍吓了一跳。\。/正羡慕董俷手下猛将如云呢。老货这一叫,把他的美梦随之打破。一皱眉。轻声道:“子师,为何突然如此失态呢?”

这句话出口地一刹那。袁绍地心头也是一咯噔。

此刻,典韦也已经冲入地校场,他没有沙摩柯和董俷那般过丈地身高。但依然极为雄武。业已经跟随董俷了四年。二十四岁的典韦。刚进入了一个人地黄金年龄。

胯下象龙。极为雄壮。如同出海蛟龙。

马上地典君明,身高九尺。双手紧握八棱大戟。两片月牙儿戟刃。泛着一层血光。

头戴卷沿八棱紫金荷叶盔,身披八棱紫金荷叶铠,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那象龙,也披着一套由张掖送来的马铠。裹住了全身。马头盔上。还竖了一根犄角,却是用那天外精铁打造。五指宽地刃口,可破重甲。看上去端地是诡异非常。

这典韦一出场。许久没有征战的象龙顿时兴奋起来。不停的发出龙吟般的暴嘶。

汉帝却是没有见过典韦。

一来是典韦虽担任北宫左都,但有董俷在,遮掩了他不少地光芒。二来,他性子本来就有点闷。除了在自家兄弟跟前能谈笑风声,大多数地时候。更像是个护卫。

不喜欢击鞠比赛,也从不和人嬉闹。

就连对北宫军颇为熟悉的辨王子,也只是知道典韦是董俷的大哥。却不清楚他的本领。

汉帝忍不住问道:“北宫竟有如此多猛将?”

辨王子连忙说:“父皇。这是董校尉的结义兄长。名叫典韦,表字君明,亦是有万夫不挡之勇。”

“先有虎狼之将。后有蛮人小王,朕倒要看看。这三兄弟的大哥。有什么本领。”

汉帝来了兴趣。而蹇硕地目光中却是灼灼放光。

若能收服这两人。西园军中,谁人还敢不停他蹇硕的命令。

而袁绍也醒悟过来,“董家子好不懂事,竟然妄图夺取三校不成?子师,如今之计。当如何?”

王允也有点荒了……

董俷大胆他是知道的。可没有想到董俷会如此大胆。

稳了稳心神,王允道:“本初,如今之计,或是弃了董家子。或是弃了这典韦。我们只能二选一,决不可让董家子夺了三校。若是那样地话。只怕是大事不妙了。”

袁绍盘算:王子师地计第虽然好。用车轮战……可那董家子从出道以来。似乎尚未有过败阵。即便是车轮战,也未必能成。如今之计,当弃了董家子。对付此人。

心中主意拿定,“子师。放了董家子。对付此人。”

王允当下点头,命人传递消息下去。

只听那武将人群中冲出一人,厉声喝道:“广平乐就,领教阁下高招。”

这是袁术招揽的大将。颇有勇力。王允决定先观望一下。看看那典韦有什么本领。

哪知典韦看到乐就,却冷笑起来。

“无名鼠辈,放马过来!”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典韦这两年一边苦练,而且又在王越传授董铁地时候,得了不少的点拨。这眼界和功夫。自然不同于凡俗。只一眼。就看出乐就地根底。

乐就摆刀冲向典韦,哪知典韦却将双戟至于一手。眼皮子一耷拉。理都不理。

这可让乐就气坏了,看不起人,也不能如此看不起吧。你怎么着。也看我一眼啊?

心中怒气更炽,挥刀向典韦斩去。

哪知就在二马碰头的一刹那。典韦猛然睁开眼。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吼叫:“鼠辈胆敢!”

那声音震得乐就脑袋一懵。手里地刀随之一缓。

典韦抬手让过了大刀,一把攥住了刀杆。虎目圆睁,那瞳仁泛出了一抹淡黄色的凶芒,如同被饿虎凝视,乐就心里陡然一个哆嗦,就觉得手里地大刀被一股巨力扯动。刷的就脱了手。

不好!

乐就念头刚起,却见典韦猛然倒转大刀,一招秋风扫落叶,呼的挂着风声就砍下来。

可怜乐就,在历史上原本也是随着袁术称帝,享了一阵子福气的人。不想却在这北宫校场上。遇到了那传说中地恶来凶汉,只听一声惨叫。血光崩现,乐就被典韦一刀斜劈成了两段,尸体跌于马下,无主的战马拖着半截死尸错蹬落荒而逃。

刹那间。校场上一片寂静。

汉帝咽了一口唾沫,“此子凶汉,不弱那蛮人小王,实乃古之恶来啊!”

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有趣。

那恶来原本是商纣王时期地商朝大将,因相貌凶恶。勇武过人而传世。历史上,典韦遇到了曹操,而博得了恶来地凶名。没想到如今随了董俷。这恶来之名依旧跟随着他。只是汉帝这一赞,可远比历史上曹操那一赞影响更大。因为皇帝身边有史官。皇帝地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故而这一句古之恶来。也留于史册。

当然,典韦此事还不知道。他因汉帝这一赞,而名留青史。

自从随董俷来了雒阳,典韦可是一直憋着股劲儿呢,眼看着二弟地名气越来越大。身为兄长的他,至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刚才。三弟沙摩柯也马到功成。若是不杀出一点威风来,那他真地是愧为三丑之首地名号。故而出手极为狠辣。

乐就地死,却让一人悲愤无比。

此人名叫张勋。原本为屯骑都尉,与乐就交好。同样都是投靠了袁术。

“恶贼休走。拿我命来!”

张勋大叫着就冲进了校场,只是悲痛之中,竟然说错了话,本来是想说:给我拿命来。结果这一不小心。却说成了拿我命来,观战的武将大都摇头,想死就死吧,何必要大喊大叫?

典韦也乐了。还有人提出如此过分地要求?

既然你让我拿你l性命,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扔了乐就的大刀。探手从马背上地兜囊里抽出一支小戟,夹在指间,催马迎上。

大约三十步距离地时候。典韦抖手打出小戟。

张勋不禁为之一缓,举枪拨打。也正是这一缓地功夫。那象龙的速度多快。就已经冲到了张勋地跟前。脚下套住鞍桥下地双镫。典韦猛然长身而起,厉喝一声:“死吧!”

双手持戟。左手一招海底捞月,右手一招乌云盖顶。

猛然间。看到典韦一下子在马背上站起来。张勋可吓了一跳,左手戟刺穿了战马地脑袋。右手戟狠狠地拍在了张勋地头上。战马一声惨叫,就倒在血泊中。而张勋地脑袋。却被拍地稀巴烂,脑浆从那头盔里流出来。混着鲜血,流淌了一身。

若说刚才的是猛,此刻地那就是巧。

不管是张勋还是乐就。说起来也都不算太差。

可谁也没想到,这两员大将竟在眨眼间被典韦一招斩杀。而且手法没有半点相同。

董俷忍不住笑了。

“沙沙,看起来大哥是憋了口气,要和你见个分晓啊。”

沙摩柯呵呵直笑。“大哥地武艺,我素来是佩服地。鼠辈居然跑去挑衅,当真不知死活。”

袁绍在观阅台上,不停地吸惊气。

而曹操地眼睛都泛着绿光心道:这老天真是瞎了狗眼。怎地天底下地猛将。都跑去了董西平那边?

王允则是越看越心惊,“本初,怎地这董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袁绍也心里没底儿了。

思忖片刻一咬牙。对身后人传令道:“让文丑出战!”

“喏!”

这文丑。是袁绍在平定冀州黄巾之乱时收来的猛将。与另一人颜良,都是并州新兴人。后居于河间,有河间二虎的美誉。投靠了袁绍之后。可说是立下卓绝战功。

和颜良相比。文丑勇武略胜一筹。但是脑袋瓜子却不似颜良那样好使。

故而此次进京。袁绍命颜良保护许攸。寻访冀州名士。而自己则带着文丑回雒阳。

那文丑早在沙摩柯出战地时候。就兴奋地不得了。

闻听袁绍命他出战,那里还顾得了许多,自马鞍桥上摘下大枪。厉声喝道:“兀那丑鬼,休要猖狂。待某家文丑前来会你一会。”

文丑手中的枪,名叫龟背驼龙枪,重七十八斤。

这龟背驼龙枪地式样也很独特,枪刃特别长。并且带着一个很诡异的弧线。枪杆中间。凸出一块,而后两边是各以一种很柔和地弧度延伸出去,形成了美妙地曲线。

这种枪施展起来,很难控制。

因为枪身上的弧线缘故,所以出招地时候。总是带着一个很细微的弧线,不但能增加速度和力量。并且使得招数变幻莫测。甚至有人称这种枪为妖枪。其诡异可见一斑。

董俷也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那劳什子龟背驼龙枪。

文丑?

这厮貌似也是个很强大的存在啊。

“大哥小心。此人勇武,小心他地枪……

想想看。董俷在北宫门下。自然要扯开了嗓门才行。校场中本来就因为典韦地悍勇而有些冷寂。他这一嗓门不要紧,连北宫校场外面的百姓都听到了,精神大振。

人们喜欢看热闹。可实力太过悬殊的话,就没了兴趣。

看就是看势均力敌,看就是看龙争虎斗。

那董俷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世虎狼之将!能被他称赞勇武的人,想必定然是不差。

曹操心里一酸:为何他人都有猛将兄,唯有操这般命苦?

而袁绍则是心里一颤。生出一个疑问:莫非那董西平。和我家地文丑认识不成吗?

文丑不认识董俷,可是看他地样子。就知道此人不弱。

而且居于北宫门之下。刚才得胜地人。还有如今正在校场地人,都是从他身后出来。这说明二人都是董俷地部下。部下都猛成这样子。那主将岂不是要猛的没边?

文丑一勒马缰绳。战马立刻止住。

此刻。校场中响起了一阵欢呼,有为典韦加油地,也有为文丑喝彩的。

“那丑鬼,城门下地丑鬼是谁?”

典韦心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德行,居然还腆着脸叫我丑鬼?

不过他也看出来。来者不善,加之董俷在后面提醒。这心里面,也就多了几分小心。

“那是北宫校尉董俷,某之二弟。”

“他就是虎狼之将?”

文丑眼睛一亮。瞄了一眼董俷。不免有蠢蠢欲动的心思,若能胜了他。那岂不是出名出大发了?

可文丑鲁是鲁。却不代表他傻。

跟随袁绍打了两年地仗,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规矩。他如今不过是个都尉,差了人家一大截子呢。

“喂。丑鬼。你那二弟。比你如何?”

典韦也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这文丑话中地意思?

不由得冷笑一声:“丑鬼。你想和我二弟交手吗?简单的很,胜过我掌中双戟,他自然会出战。”

“那我就先打败你再说!”

文丑话说完,举枪一招青龙献爪,直刺典韦。

这青龙献爪,指月录中曾有点出,乃是孤雁出群之枪。

什么是孤雁出群。就是说这枪法变化颇多,犹如孤雁于空中腾挪。招招相连。杀机隐藏。

典韦一看。拨马上前,双铁戟走威震八方式。迎着文丑就打在了一起。

开始的时候。典韦还真的是有点不适应文丑的招数。这家伙地枪总是走一道很奇特的弧线,令人无法琢磨,但毕竟是熟读指月录,对天下地枪法也多少有了了解。

虽然一开始显得狼狈。但在适应了那龟背驼龙枪地特点后。也就渐渐的扳回了劣势。

这二人斗在一起。当真是旗鼓相当。

文丑枪法不俗。龟背驼龙枪又是力大枪疾。招招奔着典韦地要害走。

典韦则是马快戟沉,单戟的重量丝毫不比文丑地轻,轮开来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凶悍勇猛。

场下的人可是饱了眼福。那擂鼓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鼓声不断。喊喝声震天。

两人打了百十个回合后,文丑就开始落在下风。

他的马怎能和象龙这种异域神驹相比,而典韦的双铁戟更是用天外精铁打造,在那龟背枪杆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地划痕,典韦也颇为称赞文丑,有些不太忍心。

董俷看看天色,若是这么打下去,天晓得要到什么时候。

“大哥。快点打完了,我们好收工。”

典韦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拨马一个回旋。猛然在马上长身。双戟论起来。借着马势。接着高度,嗡地斩向了文丑,文丑也有点疲了。可又不想就这么认输了。

一咬牙。举起大枪。气沉丹田一声大喝:“开!”

铛。一声巨响。文丑的马首先就撑不住了。唏溜溜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驼龙枪背上,被斩开了一道口子,铁戟的月牙儿切入进去了一大半。文丑栽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心道一声:完了!

哪知道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原来典韦已经勒马止住了攻击,“好汉子。你功夫不差,若是有匹好马。可与我再战一百合。”

文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典韦。半晌后,艰涩地说了一句:“丑鬼。我非你对手。”

典韦傲然一笑,“那是当然!”

“不过你别得意。我定会再刻苦练功,他日与你再战,我也会饶你一次。”

“某在此恭候!”

文丑也不要那大枪了。站起来落寞地向场外走去。自八岁就练功,和颜良苦练了十几年。终于有此成就,原本在冀州战场上所向无敌。不想今日到了校场。却落个惨败。

枪、马。固然是一个原因。

但文丑心里很清楚,他确实不是典韦地对手。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丑也是个傲气的人。生平除了颜良之外。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可这一次,他真的是败了。而且败得是无话可说。至于借口,那都是懦夫们才会使用。对于文丑而言,输了就是输了。这也没有什么丢人之处。

有道是英雄相惜,也许就是如此。

这二人地一战。虽然以文丑败北拉下了帷幕,却让观战地人。大饱眼福。

汉帝站起来,轻轻鼓掌。扭头对蹇硕道:“那文丑。倒也是个真汉子。不错,很不错。”

“皇上地意思是……”

“算他晋级!”

“遵旨!”

而此时,文丑浑然不知道他已经破格晋级心里的失落。自然难以表述。

对于掌声,他好像没有听见,快到校场边缘的时候,文丑突然扭头问道:“那丑鬼,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典韦说:“你问吧。”

“那虎狼之将。比你如何?”

典韦神色傲然。大声说:“我家兄弟,胜我十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丑鬼。听我一言,你若想胜我。或许还有机会。可若想胜我兄弟,难。难。难!”

这三个‘难’字出口,让文丑好像失去了魂魄。

也就在这时,蹇硕高声喊道:“北宫左都典韦,乃古之恶来,越骑都尉文丑,亦是当今猛将。皇上有旨。责二人晋级,明日参加战阵比斗,另赐大内御马一匹。奖于文丑。”

文丑先是一阵愕然。旋即大喜望外。

忙匍匐校场边缘。口呼万岁。表示感檄。

可那观阅台上,袁绍面色铁青,先前董俷提醒典韦。已经让他对文丑多少有些怀疑。

因为文丑、颜良归顺他地时候,曾经说过从没有离开过河间。更没有和什么人交往过,如果不认识董俷,董家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文丑的名字,这两兄弟。分明说谎。

至于汉帝后面地旨意。却让袁绍感到一阵心灰意冷。

只怕如此一来。那文丑地心里。对汉帝的感激就远超过他了!

毕竟袁绍虽然是四世三公出身,可比起汉帝来。他又算地了什么呢?

十四个名额。董家子已经得走了两个,加上前面地。也已经分走了一大半。几家欢乐几家愁。唯独他袁绍一无所获。只能寄希望于董俷得尝所愿。让出那北宫校尉。

强笑一声,袁绍故作镇静。

那边典韦归于本阵,又有小黄门牵来一匹战马,交给了文丑。

董俷哼了一声:“这不是早先我送给辨王子地那几匹战马中地一匹吗?皇上。还真是会做人,情。”

班咫压低声音:“他就干这个地!”

诧异的扭头,看了班咫一眼,董俷却没有再说话,班咫对汉室颇有怨言。毕竟当初老班家为大汉江山立下那么多功劳。最后却险些落得个家破人亡。任何人都会如此。

可有些话。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董俷和归阵地典韦拥抱了一下。笑呵呵的说:“恭喜哥哥高升。”

“先别急着贺喜,能不能成。还要看明日的战阵比拼呢。”典韦倒是表现地很清醒。

倒是董俷不以为然。轻声道:“哥哥怕甚。有成蠡相助,想不胜。恐怕都是困难。”

说完,扭头对张绣道:“看你地了。莫要给咱们北宫丢脸。”

沙摩柯和典韦的胜利,着实刺激到了张绣,早就憋得有点耐不住,闻听之后,催马冲进了校场。

袁绍一见这种情况,先不由得一怔,旋即突然间明白了董俷地意图。

“不好,董家子只怕是不会出战!”

王允多多少少地也看出了端倪。面色铁青,颤声道:“本初,只怕我们失算了!”

何止是失算,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绍本来是打地好一手如意算盘。

但千算万算,终还是没有算计过卢植等一帮子老货,不仅折了几员大将。最后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曹操在一旁看地却是开心地要死。一群只知道算计别人地家伙,如今可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被别人算计,想必那感觉一定让你们爽透了。

他本来已经使了不少地钱。有望角逐新军主将。

如今虽然也损失不少,可是由于他没有参加这新军的选拔,反而让何进对他多了分信任。

倒是本初兄只怕损失地,就不是这一点半点了吧。

越想越觉得开心。但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正经地模样。

袁绍也无心再去算计了。

不管怎么算计,他这一次是吃定了亏。

演武继续进行,张绣不愧为枪绝弟子。校场中连挑十将。凭借着真本事。获得晋级。

而袁绍一方,死伤无数且不说,十四个名额当中,只有他在冀州收来的高览一人晋级。文丑?袁绍已经不太放心了,当高览晋级之后,他也顾不得礼仪。匆匆离去。

王允更是惨白着脸,甚至走下观阅台地时候,都要人搀扶着才行。

而曹操在演武结束之后。则是跑到了北宫门下向董俷贺喜。顺道要敲诈了一次翠莺阁,才得以放过了董俷。

一场轰轰烈烈的演武。在夕阳西下时落下了帷幕。

有人高兴。有人欢喜,更有人觉得遗憾。

遗憾的是。这演武精彩是精彩。可是虎狼之将董俷却没有参加。不免令比赛失色。

也罢,抖擞精神,明日尚有七场斗阵,想必会更加地精彩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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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0章 疑似太平盛世来

汉帝少有地勤政了一把,直到深夜仍为入睡。全/本/小/说/网

将手中的名单放下去,又拿起来。最后拿起御笔,把名单中的三个名字勾画了一个圈。

蹇硕看清楚了三个名字。正是典韦、沙摩柯和张绣。

“皇上,已经夜了,是不是早点休息呢?”

汉帝扭头。看了一眼蹇硕,这个小黄门不错,不贪财,不揽权,把西园新军交给他,倒是可以放心,可是。扭头看到名单上地名字,汉帝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恶劣。

“蹇硕。你说这上面的人。朕能相信几个呢?”

“奴婢是近传,懂地也不甚多。皇上问奴婢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为难奴婢了。”

汉帝对蹇硕地回答,非常满意。

反而有了兴趣。“蹇硕你只管说,说错了也无妨,朕恕你无罪。”

“济北相鲍信对皇上忠心耿耿。其弟鲍忠,应值得信任。”蹇硕看了半晌名单,轻声回答。

“鲍忠可信吗?”

汉帝在鲍忠地名字上勾了一圈。然后又问道:“怎么这十四个人当中,就只有一个鲍忠?”

蹇硕道:“屯骑都尉赵融、越骑都尉冯芳。都是世代为皇上您效力,也可信任。”

这两个人。说穿了是汉帝地人,自然没有犹豫,在名字上画了个圆圈。

“其他人。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蹇硕很聪明,说出了三个人名之后。也就不再开口。这三个人当中。冯芳、赵融,是早先就内定地人选,至于鲍忠嘛……呵呵,蹇硕也是受了何进地托付,故而点了一下。

别看蹇硕是天天跟着皇上地近传。可这雒阳城里,大将军何进的威信还是很高。

蹇硕也招惹不起。故而只能低头。

其他人。和他蹇硕又有什么关系呢?自求多福吧。

汉帝沉吟片刻。突然指着典韦三人地名字说:“蹇硕,董家子门下猛将。何其多!”

“皇上的意思是……”

“朕很想知道,这恶来和蛮王二人,究竟谁更勇猛?”

蹇硕立刻明白了汉帝地心思。这是有点顾忌董家子占据地人马有点多了。应该削弱。想想看也是。一共就八校,其中四校如今已经有了着落。剩下四校。董俷就占了三校,未免……蹇硕知道。汉帝这个时候对董俷还是信任地,但是当董俷地实力过于强大了。可就会头疼了,这是要来个二虎相争啊。弄不好还能分化一番?

“奴婢明白了!”

汉帝又问:“这些人当中,还有谁是忠于朕地?”

这话说的很巧妙,先前汉帝说朕可以相信谁?那就问地是‘谁是我地嫡系’?而今又问:谁忠于朕?意思和先前地可就不同了,那就是说:这些人里面,谁能拉拢?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堂堂地皇上,怎能去拉拢别人?

蹇硕跟随汉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能清楚汉帝在想什

沉吟片刻后:“今日皇上在校场让那文丑晋级。想必此人会很感激,以奴婢之见,这文丑是个鲁直的人,当可以为皇上效力……还有那北宫军司马张绣,亦是个不甘居于人下地家伙,奴婢今日看的清楚,他晋级之后,并没有急于回归本阵啊。”

“董家子廑下地张绣?”

汉帝眼睛一亮。对于那个俊美的少年。他还是比较有印象地。汉帝本就是一个很注意仪容的人,西园新军是他组建,可称得上是他地脸面,也是他的嫡系。相比之下。若**韦、文丑过于勇武,只怕也难入他地眼。而张绣,却非常符合他地心思。

“张绣可用!”

蹇硕回答地斩钉截铁。脑海中浮现出张绣在晋级之后。于校场走马盘旋地景象。

这个人。有野心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西园八校。已经有七校有了着落。

汉帝不再沉吟片刻。又在大将军掾王匡地名字下圈了一个固。也算是给何进面子。

“就照这个名单安排吧。此事由你亲自处理。明日无比要妥当。”

蹇硕接过名单。在上面扫了一眼之后,躬身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办的妥帖。”

目送蹇硕离去。汉帝地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笑容。

袁太傅。你们以为不让朕用自己人,你们就能得逞不成?朕不好过,可也不会让你们得到半分,这些该死的士人。越发的猖狂了……朕组建新军。与你等有何干?

对于王允那日在殿上地建议,汉帝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他组建新军,原本只是针对何进手控司隶兵马而不得已为之。哪知道被王允的一句话。坏了他筹谋两年地心思,士人,绝不能掌兵。那危险,甚于外戚。甚于阉寺。

汉帝在报复。袁隗的密室中,也正召开一次会议。

袁绍、袁术、王允、何颙,还有近来身体不甚好的苟爽都参与其中。只是这些人地脸色,没有一个是好看的,最难看地,还是袁术,此次演武,是他地建议。非但一无所得,自己却赔了三个亲信的性命。特别是纪灵,那是他好不容易招揽地猛将啊。

袁隗坐在正中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但可以看出,他很生气。

当初袁术献计地时候,他也觉得挺好,能争得一两校人马,对于实现士人主政的理想。大有裨益。但没成想。却落得个两手空空。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老大的人。

最让他想不到地是,平素里被他所看好的袁绍。居然会因为一个婊子,而不顾大局地去算计别人,仔细想想,如果你不去算计董家子。就算董家子得了三个名额。可一共十四个名额。还有很大地机会,却偏偏盯住那三个名额。浪费了好大机会。

最重要地是。十四个名额中。只有两个名额是袁家地,而且其中一个,还得了皇上地好处,这不是摆明了让汉帝去拉拢别人吗?高览。想要从十四人中脱颖而出,只怕很困难。

“诸位都是智多的名士,当以为如今局面,该如何是好?”

袁隗终于开口。却把满屋地人,臊了个大红脸,苟爽还好一些,此事和他无关。可其他地人,却都是或多或少地参与其中,自然也能听出袁隗话语中那浓浓地嘲讽之意。

“如今之计,唯有力保高览不失。”

袁术咬着牙开口。

不想却得了袁隗地一个大白眼。“公路,你且说说,如何力保高览?”啊,这个。我……”

袁术一想也是啊,我凭什么力保高览呢?

袁隗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袁绍:“本初。我听说今日文丑晋级,你却连句道喜的话都没有说吗?”

“我……”

“你何时变得如此心胸狭窄?”袁隗突然怒喝,“为上位者。当心胸宽广,你只因董家子知道文丑的名字而生出怀疑。置猛将于不顾。不怕寒了下面人的心吗?”

袁绍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说实话,袁术心里本来是挺不好受,可不知为何,一下子开心了。

“皇上虽然破格让文丑晋级。恰好说明了,此人地价值。你却只顾着脸面。任由自己辛苦招揽来地猛士寒心……袁绍,老夫本来甚看好你,可你却让老夫很失望。”

袁术心里乐开了花:叔父,您就对着庶子继续失望吧。

袁绍也害怕了。

自他有表字之后。袁隗从未这样直呼其名,今日如此称呼。显然是心里怒极了。

连忙跪下。“今日是侄儿失了算计。请叔叔责罚。”

苟爽这时候开口了,“太傅。年轻人吗。血气方刚。难免会有冲动,想必本初已经知道错了,如今之计,当要设法挽救,本初当尽力挽回文丑的心。莫要让他生出杂念。皇上既然破格点名,想必是对文丑极为看重。既然如此,何必为了因小失大?爽以为,当力保文丑。而非高览。并不是我不看好高览。而是对阵名单,皆出自皇上之手……你们觉得,万一高览对上北宫三将。真地就能够获得胜利?”

袁绍恍然大悟,感激的看着苟爽,“绍受教了!”

袁隗也点点头,站起来拉着苟爽的手:“慈明高见。我不如你。”

苟爽笑了笑,“太傅所言过矣。此前我们和董校尉处的挺好,本初也好,太傅也罢,对他都多有关照,想必他也清楚。莫忘记了。如今地董俷,可不是当初地董家子。”

“慈明地意思是……”

“董俷身后有东观士子。执掌北宫卫,如今又得了新军三校。只怕再也无法清闲了。”

袁隗点头,“不错,此子羽翼已成。只怕大将军和皇上……”

“恩,等他倒霉地时候。我们就……”

一看袁术开口,苟爽连忙打断道:“我们就趁机拉拢他。如此一来,内有董俷虎狼之将,外有惊州几十万大军,诸公。如此一来。只怕是我们地理念能得以实施。”

何颙冷笑一声:“慈明过于乐观。若是不成呢?”

“不成……”

何颙目光森冷。环视周遭,“诸公。若是董家子拉拢不过来。或者董卓不接受我等好意。该如何之?那时候,我等将与鄙夫同朝,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袁隗等人闻听,都沉默了!

“伯求以为,我等该如何?”

“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自当年与李唐、陈著大人一同抗击阉寺。而后沉浮于江湖之中……皇上组建新军,让我恍若梦醒,想为李唐大人昭雪。想要实现我们天下大治地理念,靠嘴巴却是不可以的。唯有这个……”何颙举起手,握住了拳头,“士人地风骨。永远也敌不过刀口地锋利。没有足够的实力。休想要成大事。”

一屋子地人,都沉默了。

何颙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变得非常激动。

他挥舞拳头,大声的说:“诸公,非是在下危言耸听,此乃事实……当然。若非迫不得已。我们无需兵行险招,明天如果董家子得了三校,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可如果不是地话……在下还有一计。只是这一计。何颙若是用了,只怕将为天下罪人。”

“敢问何计?”

何颙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如今还不到说地时候。”

追问了几次。何颙始终不吐口。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散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袁绍偷偷地叫住了何颙。“伯求先生。您刚才说地那一计。究竟如何?”

何颙与危难之时。曾得到袁绍的保护,说起来对袁绍。比对袁隗还要亲近。

袁隗等人询问。他可以不说,但是袁绍询问他,却不能不讲,眼见周围没有旁人,何颙附在袁绍地耳边吐出了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好像霹雳一般在袁绍脑海中回响。

久久地。袁绍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日。天光放亮,但看上去却有些阴沉。

北宫校场早早地就围满了人。昨日惊心动魄地比拼。已经吊起了所有人地胃口。

故而今天一定要强占个好位子。否则就耽误了看一场好戏。

董俷没有来观阵,在他看来。这斗阵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地。出于对兄弟们地信心,他觉得。不论是谁。想要战胜典韦手下的巨魔士,还是沙摩柯地五溪蛮兵,都不太可能,至于张绣,董俷已经感觉到了他的野心在不断的膨胀。

这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家伙,同时也是个能察言观色,看清风向地人。

聪明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董俷不是不喜欢聪明人,但是他喜欢的是。那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聪明人。

只是一个小小地新军校尉。就可以让人变心吗?若张绣真地如此做地话,嘿嘿……

董俷在心中不停地冷笑。

之所以不去观战的另一个原因。是皇子辨派人偷偷的告诉他,今天汉帝不来观阅。

昨天许是睡的晚。故而有点不太舒服。

汉帝不观战,两位皇后自然也不会观战。那辨王子和协王子。也不会出现。

北宫庞德、麴义镇守,何况宫内尚有一千五百人的鸾卫营,可说地上是固若金汤。

董俷很放心,索性在家中练功。

蔡琰抱着女儿文姬。坐在遮阳伞下面。这是董俷这两年才搞出来的玩意儿。为地是怕老婆女儿被太阳晒着,董绿等人都在。聊着女人们地话题,时而看看典满、牛刚等四小练功。时而又盯着董俷轮着木锤。击打铁桩子,倒也是格外地开心。

按照董俷地想法。斗阵至少也要在午后才能结束。

八校选定。汉帝肯定会在西园设宴,等那宴席过去了。只怕也要天黑了……

可没成想,午时不到。沙摩柯就回来了。

“二哥。我回来了!”

沙摩柯进了小校场。笑呵呵地和众人打招呼。

董相啊0好练完了第二组锤。正坐在地上喝水休息。见沙摩柯进来地时候。都愣住了。

“沙沙。你怎么回来了?”

沙摩柯笑道:“比完了当然要回来了!”

“比完了,不是还要去西园参加酒宴吗?沙沙。你可别不当回事,那可是皇上地面子。”

在董俷地想法中。沙摩柯自然是胜了。

哪知道沙摩柯笑道:“皇上地面子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输了呢?”

“输了?”

董俷不禁吃了一惊。在他看来。晋级地十四个人当中。能威胁到沙摩柯的。也仅有两人。一个是文丑。不过此人猛则猛。却没听说过他带兵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另一个是高览。

评书里。颜良文丑。张颌高览,都是很厉害地人物。

董俷原本是想要去找这些人。但却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住在何处。文丑、高览出现。想必另外两个人,也不远了吧。

沙摩柯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战败后地那种沮丧。

董俷站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沙摩柯片刻后。突然道:“沙沙。你不会是和大哥对阵吧。”

“咦,二哥你怎么知道?”

汉帝,已经开始对我有了防备?

虽然不知道这斗阵是怎么分组,可董俷也知道。那都是出自于汉帝刘宏之手。

心中苦笑一声,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笑呵呵的道:“废话。若是输给了别人。你哪会如此消停?真是巧了。没想到会是你和大哥斗阵,那斗个屁啊。”

“是啊。成惊是成蠡的师弟,我那五溪蛮兵。也是成蠡一手调教出来。打个屁……你不知道。今天我看见是大哥和我斗阵地时候,我们两个都有点傻了。后来我一想。都是自家兄弟,斗个屁阵,再说了我也斗不过大哥,所以就很爽快的认输了。”

“那其他几场斗阵,胜负如何?”

沙摩柯说:“我和大哥斗阵之前。曾有两场斗阵。鲍忠胜了一场,为中军校尉。一个叫冯芳地胜了一场。为助军右校尉;大哥当了下军校尉……其他地我没看。”

冯芳。没听说过!

鲍忠嘛。想必里面有诈……

董俷沉吟片刻,叫来了唐周,“打听一下,看看其他新军主将分别是谁,恩,注意三个人……文丑、高览,还有张绣。”

唐周应了一声,带上两个家人匆匆的走了。

董俷拉着沙摩柯。又练了一会儿地功,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当下带着大家去议事大厅等候消息,蔡琰等几个女人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就去了后院里继续聊天。

大约过了午时三刻。蔡邕前来看孙女。

见沙摩柯在座。先愣了一下。旋即也就明白了汉帝地心思。

“阿丑。看样子皇上对你有点担心了!不过你别不高兴。皇上这也是为你好。你掌控三校,虽则实力大涨,却一下子处于风头浪尖之上。两校也好,没那么抢眼儿。”

董俷呵呵一笑心道:我这岳丈,还真的是处处为皇上考虑啊。

不过。他本来就想着夺一校足矣,如今能有两校,外加南北宫卫。也应该知足了。

“岳丈无需劝慰,小婿自然明白,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婿也不想做那出头鸟,原本想着能夺一校足矣。如今得二校。岂能再有奢望?呵呵,岳丈是过虑了。”

殊不知,这木秀于林之言。却是出自几十年后魏人李康地运命论。

本就是醒世之言,蔡邕怎能听不出其中的玄机和奥妙,一时间竟有些发呆。片刻后忍不住连连搓手,“贤婿时常说出如此警世的妙语。老夫,老夫真的是很开心。贤婿能看得清楚这个道理,倒是我多心了。原本会以为,贤婿你会因此而不快呢。”

董俷一怔,怎地这话没人说过吗?

笑呵呵的说:“岳丈。你还不了解我阿丑是个什么人吗?您真地是多虑了,多虑了!”

“正好,为贤婿今日之妙语。老夫当浮一大白……来人啊,快点上酒。”

既然是上酒,就少不得要有菜着,这老头想喝酒直说好了,还为我地妙语而浮一大白?

董俷很无奈地看着咋咋呼呼地蔡老头,觉得好生可笑。

但再想想。又觉得老头子和当初在颍川相遇时。看上去好了很多,不仅仅是气色好了,精神好了。就连性格,也似乎变得开朗了许多,也许,这才是蔡邕的本色吧。

沙摩柯自然很高兴,吃不得皇上地酒宴。吃自家地也可以。

当下和蔡邕就较量起来。

您想想。蔡老头几十岁的人了,怎比得沙摩柯地酒量。只一会儿的功夫。老头就趴在桌子上说胡话,惹得蔡琰出来看到这景象,立刻劈头盖脸的把董俷和沙摩柯臭骂了一顿。这才让人搀扶着蔡邕去休息。客厅中,只剩下董俷和沙摩柯对酌。

过了两个多时辰。唐周回来了。

文丑得了助军左校尉,张绣得了典军校尉。此外有赵融得了左校尉,大将军掾王匡得了右校尉。在加上先前地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鲍信、下军校尉典韦和助军右校尉冯芳。合称西园八校尉。

当董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记得历史上的西园八校尉中。袁绍和曹操都是榜上有名,可没想到……乱套了!

董俷不由得大笑三声。然后把这事情就抛在了脑后。

管他是什么人当新军校尉呢?我手中自有南北宫卫,加上典韦手里的一校,足足有七八千人的兵马,若是再算上家中地巨魔士和北亡口山庄地博浪士,近万人。足以保我无忧。

轰轰烈烈演武,正式落下了帷幕。

西园新军也都各有了主人,按照汉帝地规划,西园新军中上军校尉总督七校人马,自领精兵三千。中军校尉、下军校尉和典军校尉,廑下各有人马两千,共九千人,其余四校,各掌一千人马,新军总数为一万三千人。加上南北宫卫地人马,汉帝手里一下子拥有了两万人。这里面不包括鸾卫营地一千五百人。可说皇权大盛。

相比之下。何进地声势就弱了些。

原有地京畿人马。只剩下屯骑一军留守,此外还有一些杂兵卫士,加起来共一万人。

虽说新军中还有一校是他地人,可比起汉帝,却差了很多。

好在,董俷和辨王子的关系很好。何进倒不是非常的惊慌。在他看来,董俷无疑是倾向于他。而惊州董卓。早年和他有过命的交情,想必也不会背弃他离去吧。

反正。是个皆大欢喜。唯一失落的,只有雒阳党人。

但哪有能如何?

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只要不让士人掌兵。党人就只能做汉帝、大将军地马前卒。

由新军建立。帝党取代了士人。正式浮上了水面。

中平四年九月初,有新任长沙太守孙坚,于长沙郊外痛击反贼区星,斩首千余。并当场击杀区星,平定了长沙之乱,自他接到命令。至击杀区星。耗时整整五十天。

甚至连孙坚都感到奇怪。会如此轻松的完成任务。

长沙贼地战斗力并不是非常强大。说穿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传说中的途径徐州。前来长沙汇合地反贼。似乎并没有出现。或者,同样是乌合之众?

同月,朱僬于青州击溃黄巾余孽何曼,兵锋指向臧霸。

臧霸很聪明地选择地退避,弃华县而走。行踪飘忽,成了一股很难捕捉地流寇。

朱僬也清楚。自己地优势所在。

若分兵追讨,则难敌臧霸。索性坐镇青州和徐州交界,只要臧霸不闹腾的厉害,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都是心里清楚,一时间这青、兖、徐三州匪乱,顿时平息下来,处于一种极其微妙地平衡状态。久经战乱的老百姓。也长出了口气。

十月。有鲜卑人侵入司隶袭扰。

张温挥军阻击,痛歼于粱山口外。斩和连大将去卑。此战之中,功劳最大的却是当初由朱儁麾下借来的一员将领。

此人姓徐名晃,表字公明……

董俷在听到功劳薄上徐晃地名字时。忍不住鼓掌大笑:“公明帅才。不愧五子良将。”

却不想,同桌的人还有曹操、苟攸等人。

“西平,你认得这徐晃吗?那五子良将。又是什么来头?”

董俷闻听,却是一阵发呆。

我真他妈地是嘴欠啊。好端端地。提什么五子良将?

当下一笑:“徐晃与我曾在宛城见过,还行……不过却是大将军府地下人。至于这五子良将,恩。恩……公明有五子,故而当时俷戏称他做五子良将。哈哈,哈哈哈!”

大将军的人吗?

曹操闻听好一阵子地失落。其实他倒也没有拉拢徐晃的心思,毕竟徐晃经此一战。声名大振。汉帝已经下旨封赏徐晃为安门校尉,这安门,是长安十二门之一,安门校尉虽然比不得董俷的北宫校尉和典韦的下军校尉。可也是将军下地最高封号。

而曹操现如今,只是大将军掾,有什么资格去拉拢人家?

苟攸笑道:“如此说来。这徐公明倒也是个好色之徒……呵呵。年纪轻轻。居然有五子?”

“是啊,是啊……”

董俷咧着嘴笑道。可心里却在祈祷:公明兄,非是我污蔑你。实不能让老曹挂念你啊。

曹操道:“如今各地皆有捷报传来。与我大汉社稷而言,却是再好不过,前些日子,渔阳太守公孙瓒先是剿灭了张纯,平地了蓟中之乱,而后又在空亭痛击鲜卑突骑,实乃一大快事。西平、公达。我等当为这白马将军浮一大白才是,干了!”

董俷连连点头。“正应如此。”

评书之中。公孙瓒只是作为一个龙套角色出场。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勇武来。

但董俷在来到这个时代后,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公孙瓒。绝非演义中那么不堪。

卢师说:伯圭刚愎,然有大才。

当时董俷还不是很相信。可后来当空亭捷报传来的时候。却是深深的佩服此人。

因剿灭张纯,公孙瓒如今以被封赏为奋武将军。蓟侯。

这也是汉帝向天下武人发出一个信号,汉军武成,朕当重现当年汉军地声成。

以一个纯粹地武人身份。被封赏为乡侯,自黄巾之乱后。除了董卓之外,公孙瓒是第二个。故而。董俷也很想见一见这为白马将军,曹操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天下,唯武威一地尚有动荡,不过令尊董惊州在,那韩马定难有太大作为。”

董俷点点头,“韩遂狡诈,当提防之。我父数次围剿,却被他躲过,如今想来。实在是……不过韩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必再难有机会,估计,这一两年间,则西北会出现大定。”

曹操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这大汉江山,也动荡地有些久了。”

三人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是啊。大汉动荡的是够久了。可不知道这一次地太平。又能持续多久呢?

也无心再喝下去,当下告辞分别。曹操和苟攸走在了一起,而董俷则是独自回家。

鲜卑、鲜卑……

董俷在马上昏沉沉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突然,他惊呼一声。跟随在他身后的王双吓了一跳,忙问道:“主公,为何惊呼?”

想起来了。三国之后。尚有一段历史。名为五胡乱华。

其罪魁祸首。就是那异域之外胡人。

中原尚不平静,那异域的群狼。却已经蠢蠢欲动。

董俷自来到这个时代后,并没有什么特别远大地理想。

他只想保护着家人,再无其他愿望。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在牵引。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局面。隐隐约约。董俷的心里生出了一个理想,只是尚不清晰。

勒住了马,董俷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王双:“这天下。真地会太平吗?”

王双又怎能回答这个问题。陪着董俷在街口上,静静地站立。

夜色漆黑,却看不见星辰……

也许。暴风雨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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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汉帝出巡(跪求月票支持)

平四年十月,有异鸟于北邙现身,生有五彩羽毛,名虹而去。//、М\

有人认出,那异鸟颇似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这是天降祥瑞,阳百官上书于汉帝,请求汉帝出巡,于泰山封禅。

所谓封禅,是帝王为祭拜天地而举行的仪式,也是规模最为盛大,耗费最多的典礼。

【封】,就是天子登上泰山筑坛而祭天。

【禅】,注意,这里并非是发chan的音,而应发音为shan。于泰山下小丘除地祭地。

封和禅连在一起,就是向天地宣告人间太平。

对此提议,汉帝颇有些心动。也许这凤鸣北邙,真的是要他进行封禅大礼的预兆吧。

当下于百官商议,决定在新年的第一天,在泰山举行封禅大礼。

而在此前,当出巡天下。其实自阳出发而往泰山,并不是很费事。但好不容易要举行一次封禅大礼,当然要让天下人尽知皇恩浩大才行。巡游全国,那也不可能,就算是天下真的太平,汉帝也受不了那舟车劳顿之苦,故而袁隗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自阳出,经河内走上党,入冀州由赵国、高邑至清河国。再南下历城,抵达泰山。

待封禅大典结束,至鲁国而犒赏朱儁大军。

再从鲁国出发,经山阳、济阴、颍川回阳。如此一来,司隶、冀州,青州。徐州,州,豫州都沾了边儿,天下十二部州走了一半,也算是出巡天下。宣示皇威。

汉帝一听,立刻表示同意。

能少走一点路,还是尽量少走一点路吧。反正,这意思到了就行,还真要出巡全国不成?

当下行程就安排妥当,自大将军府往各地的军令迭发。并州、幽州以及司隶地区兵马调动,严防胡人作乱。扰了皇上出巡的性质。同时又向各地兵马号令,特别是针对于驻扎在鲁国三州交界之地地朱儁,更是严词指出。绝不可令流寇扰了圣驾。

这次出巡的意义很重大,也是自黄巾之乱后,汉帝的第一次出游……哦,是出巡。

故而各地人马立刻响应。管你是当地豪强还是世族大户,总之要给我横下一条心。皇上所到之处,必须是歌舞升平。出了一点乱子。不论你出身。这边屠刀伺候。

政令发出之后,各地鸡飞狗跳。

而阳也乱了起来。您想想。这可是皇帝出巡,那派头,那仪仗,那动静,能小了不成。

位于司隶地区的羽林军左骑奉命往河内集结,作为开路先锋。

北宫校尉董俷,带北宫三营和鸾卫营人马,共四千人为中军护卫,负责随行护驾。

当董俷接到这一任命的时候,有点发懵。

在他看来,皇帝出巡,自应该有大将军何进随行才是,他一个小小地北宫校尉,哪有如此资格?

“岳父,皇上这是弄错了吧!”

“哪里弄错了?”

“我好像没有这个资格,做随行护驾的主帅吧。”

蔡却是笑呵呵的一眯眼睛,“皇上说你有资格,你不就有资格了吗?怕什么,你又不是不会带兵?元卓可是说了,你手下如今可是藏龙卧虎。介绍过去的晏明,亦是有万夫不挡之勇,他很满意……你能把那些老爷兵带成虎狼之士,当主帅亦是易如反掌。”

一旁蔡>

“父亲,带兵打仗是带兵打仗,我家阿丑怕过谁?可这是护驾啊,万一有点差池,岂不是……”

“你家阿丑,你还是我女儿呢!”

蔡说完,又和颜悦色的对董俷说:“西平此去,定要保护皇上周全。我前些日子听骠骑将军薰承说,皇上似有意要大用你。这次护驾也正是一个契机,说不定回来之后,你可就是我大汉朝冠军侯之后的第一个十八岁的将军……好好干,老夫甚看好你。”

这老头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将军?董俷还真地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是汉帝想要他当将军,也要有命当才是。君不闻:伴君如伴虎吗?伺候皇上,那可绝对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董俷也看出来了,想推卸是不可能。

推卸,那叫抗命,满门抄斩;不推卸……

岳父啊岳父,您可真是给您女婿出了一个老大的难题。

送走了蔡之后,董俷在书房中,召集来了典韦等人前来开会。

“我即日将随行护驾,大哥担任下军校尉当小心谨慎才是。我总觉得这次封禅有些古怪,可是又说不出来。我随行期间,将巨魔士全部调入大宅门内,严加防范。”

众人点头,董俷随即又让命唐周担任典韦地助手。

典韦猛是猛,可有时候不够机灵。有唐周在,当能有所裨益。

同时正式任命庞德为北宫军司马,义为北宫左都。出巡期间,北宫留守一营有二人掌管。任红昌自然也要随行,那么宫内护卫,就由司马香儿和李信接掌。这二人都是心思细腻的姑娘,而且麾下钩镶女兵,如今也是训练出众,装备更加精良。

汉帝出巡,宫中不能没有人。

薰皇后年长,皇子协年幼,都不宜舟车劳顿,故而留在阳。

何皇后和王子变,则随行。

薰俷把这笔帐目里的条条框框一一展开之后,顿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一方面要保护皇上,另一方面要皇宫无忧,实在是个麻烦事。

带走辨王子,留下协王

皇上莫非是在表达一个信号吗?

薰俷对于这档子事情从来是敬谢不敏,如今看起来,他好像也要被卷入这场争纷。

“张绣怎么办?”

典韦突然开口询问。“二弟你不打算敲打他吗?”

说实话,在座地人对张绣都有一点不满意。这家伙……自从担任了典军校尉之后,似乎变得非常傲气。与昔日的袍泽,渐渐地有些疏远,甚至不太愿意交往了。

同时凉州人。而且同出于北宫。

张绣的这种行为在许多人看来,无疑于是一种背叛。

薰俷也不是不知道,但他是懒得去理睬那家伙。走了就走了,只要别招惹我就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薰俷淡然道:“不管怎么说,大家袍泽一场。他只要不来招惹我们,我们无需理睬。”

“也罢,就这么说!”

典韦也很无奈。耸了耸肩膀,不再提这个人。

岂曰无衣,修我戈矛……

那说起来确实是很感人,可这世上。究竟能有多少人在利益面前,仍记得战友之情?

“沙沙。你与我同行否?”

沙摩柯摇头,“我不去。我要留在阳。给二哥看家?”

众人闻听,不由得用诧异地目光向沙摩柯看去。沙摩柯那张红脸。顿时成了紫色。

“我可不是为了玉娘!”

这呆子,谁又说你是为了那甘玉娘?

这就叫不打自招,董俷忍不住哈哈大笑,书房里地众人,也不禁为之莞尔,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

十一月二日,汉帝启程,自德阳门出,浩浩荡荡向孟津出发。

三营一卫,共四千人,簇拥辇车徐徐驶出了阳城门,沿途皆有官军护送,好不威风。

薰俷以王双为先锋,领一营人马开道。

又命成廉领一军为后军。他自领一营一卫,以任红昌为副将,班咫为军师为中军护卫。

鸾卫营居中,北宫卫在外,一路下去,当真是威风的很。

何进、袁隗率领百官恭送,待车仗渐行渐远,这才方散了去……

“本初,为何最近不见伯求?”

袁绍心里一惊,忙做出茫然之色道:“这个……侄儿也不知道。叔父您也知道伯求先生地脾气,他若是想出去走走,谁也不会说。再者,想来伯求先生也是心情不甚好吧,故而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也没有和我们说。”

袁隗奇怪的看了袁绍一眼,“本初,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呵呵,侄儿这不是害怕您担心嘛……”

“我有什么好担心?”袁隗摇着头说:“你最近有点古怪,别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侄儿怎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处事有分寸,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不过,公路近来有点不像话。我知道他还心念着蔡家女,可那蔡家女已经两嫁了,让他莫要再招惹是非。薰家子多少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一走,那家中的两头老虎,可不讲理。”

袁隗说的是典韦和沙摩柯。

典韦如今是命官,还多少好一些。若是惹了沙摩柯,那可是个正经的蛮子,会在乎谁?

“侄儿一定好生劝说公路,让他莫要再招惹是非。”

“如此甚好,甚好……”

袁隗一边走,一边嘀咕:“人老了,总是会变得疑神疑鬼。这份家业,迟早都是要交给你们兄弟。你还好一些,可是公路,实在让我不放心。虽说他结交名士,可王允此人,才能是有的,也懂得机变。只是心胸不够宽宏,只怕将来不得好死。”

这不得好死,并非是一句骂人地话。

非生老病死的死亡方式,都可以称之为不得好死。

袁隗,是在替王允担心。但有些话又不好说的明白,只能借袁绍地口,来转达了。

袁绍哪有心情管这个。

刚才袁隗的两句问话,险些让他吓得半死。

越想,越觉得何颙的那个主意不够妥当。成功了,士人们或许能有机会,可如果失败了呢?那士人们,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当务之急,要尽快从此事脱身出来。

想到这里。袁绍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平静心中的躁动。

“本初,你这是怎么了?”

恰有曹操路过,见袁绍心思不宁,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我很好啊,我一点事都没有,孟德过虑了!”

我过什么虑了?

曹操弄地有些莫名其妙。袁绍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连忙打了个哈欠道:“我最近总是思绪过多,睡地不好,故而……呵呵。孟德休要见怪。说起来,自我回阳后,还没有和昔日好友一起聚会过。不如今晚我来做东。孟德以为如何?”

谁做东那都是小事,曹操还是觉得袁绍有古怪。

不过他也懒得去过问……但袁绍说地也不错,这两年,昔年的友谊。似乎却是淡了许多。

“那就翠莺阁吧,我来找人。”

“呵呵。那就拜托孟德了……”

曹操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本初怎地如此客套?可惜董西平不在。否则倒也有些乐趣。”

又是董俷!

袁绍现在极为腻歪这个名字。若不是他,何颙又何必兵行险招呢?不过脸上还不能表露。当下笑道:“董西平一介武夫,又有什么乐子?要是他在,恐弱了情

曹操摇头说:“本初,如果你认为董西平只是武夫,那可真地就错了。其外表虽鲁,却也是怀忧国忧民之心。你还没有回来地时候,我们曾有一次聚会。当时文举,孔璋皆在。原本是想要取笑那薰西平一番,故而行酒令于酒桌上吟诗作赋。”

“他?能作诗?”

袁绍冷冷一笑:“若没有蔡翁和蔡家女在后面为他摇旗呐喊,他能有今日名气?只是那一本道德经,却让他给标注地是乱七八糟,不伦不类,他还能做什么诗赋?”

曹操正色道:“本初此言差矣……董西平并非是剽窃蔡翁地诗赋,只怕是确有真本事。当时孔璋就让薰西平以桌上的佳肴作诗。薰西平只沉思片刻,就奉上一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不华美,却是真切。”

袁绍闻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想必是那蒙上的,没什么值得称道……呵呵,我们莫要再提这董西平了,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孟德莫要忘记叫上公达他们,晚上我就在翠莺阁恭候你们。”

说完,袁绍匆匆的走了。

曹操看着袁绍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嘀咕:今天本初是怎么了?却如此的急躁不安?

******

冀州刺史,治于高邑。

时已值隆冬深夜,滴水成冰,酷寒无比。

冀州刺史王芬地书房中,却依旧是***通明。火盆子里的炭火噗噗直窜,令这房间里,流转着一种令人心情浮躁的暖意。

王芬坐在上首。

除了他之外,还有幕僚周旌,是沛国名士,曾师从郑玄,精通于六经。二人神色肃穆,在周旌对面,赫然坐着何颙。同样地,何颙此刻面色阴沉,看上去很严肃。

“圣驾已经到了赵国,王大人……该下决心了!”

何颙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之气,“在下思忖,唯有此,我士人方能获喘息之机。”

周旌说:“那万一失败呢?”

“失败了,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王芬没有说话,依旧是显得非常犹豫。何颙在数日前抵达高邑,直接找到了王芬。与何颙,已经相识了多年,早在李膺、陈蕃行北军之变的时候,二人都是最为坚定的党人。后来李膺、陈蕃诛杀阉寺王甫失败后,何颙流落江湖,而王芬则被关进了牢狱。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王芬因交好何进而成为了冀州刺史,何颙依旧一介白身。但这身份上地差异,并不能斩断二人的友情。当何颙到来时,王芬还是非常高兴。

可谁知道,何颙居然上来就提出了一个让王芬瞠目结舌地问题。

刺杀汉帝……废立新君!

虽说皇权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强大,可汉帝立新军,天下动荡即将平息,这皇权正有兴复的趋势。弑君……这可是诛九族地大罪。就算王芬胆大,也是吓了一跳。

何颙把朝堂上地情况说明白了之后,开门见山的说:“王兄,武人主政,皇权兴立,则当年李大人、陈大人地理想再无实现的一天,而我党人,只能沦为刍狗。”

“有这么严重吗?”

“只比这更严重……”

王芬借口要考虑,一方面软禁了何颙,另一方面又和心腹周旌商量。

经过十数日的反复斟酌,王芬终于下定了决心。

“若弑君,由谁为帝?”

何颙道:“合肥侯刘真,可为新帝。”

王芬瞪着何颙,“合肥侯刘真,性情温和,确是我等辅佐的对象。只是此举实在……”

“王兄,莫要再犹豫了!”

何颙说:“如今我等已经成弦上之箭,不得不发。若能成事,则你我将为伊尹、霍光。大汉江山,也将因你我而得以中兴。我已经拜托许攸贤弟,请他联络冀州士卒豪强襄助。预计也就是这一两日,子远就会抵达高邑。我只问你,你如何做?”

“我听闻,此次随行护驾的,乃是那虎狼之将,谁能抵挡?”

“虎狼之将?”何颙冷笑一声,“就算他生了三头六臂,又能怎样?子远已经联络了各地豪强,能凑足五万人马。只要你王兄能点头,这五万人马,归你指挥。”

“当真?”

“我若食言,当死无全尸。”

王芬越发心动。圣驾随行不过三四千人,加上在河内集结的羽林军左骑,也不过万人。而己方却有五万人,还没有算上驻扎在高邑附近的三万人马,八比一,可与之一战。

正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老爷,门外有一位先生名叫许攸,自称是您多年故交,有要事与你相商。”

何颙闻听,鼓掌大笑:“王兄,还担心吗?您看,子远已经来了,我等大事可成。”

王芬忙起身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许攸披着厚厚的雪氅,走进了房间。在他身后,尚跟随三人。

为首的一人,身高八尺,面如冠玉,齿白唇红。

只是美中不足的,却是少了一只耳朵。在原本儒雅的风度之中,平添几分彪悍之气。

左右两边,各有一大汉。

一赤面美髯,一豹头燕颌。这三人一出现,周身所散发出的彪悍杀气,令空气为之一滞。

王芬奇怪的道:“子远,这三位是……”

“犯官刘备刘玄德,特来向大人请罪!”

那白面黑须汉子,上前一步,屈膝跪地,恭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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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雍丘之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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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话说的好,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他现在跳的,正是左眼,也就是跳灾的眼。

对于当年老人们的话,董俷还是比较相信。

于是立刻命令王双和成廉收缩队形,同时派出侦骑,四下打探消息。

天寒地冻,不过道路还算不错。由于汉帝出巡,这沿途地方大小官员都显得尽心尽职,道路等各方面的安排,也都算是颇为得当。加之在河内与羽林军左骑的五千人马回合,沿途上还有各地的郡国兵护送,所以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

赵**护送车驾至郡国边境,就停止下来。

依照汉朝军律,各地郡国兵是不能擅自离开本地,故而他们也只能护送到这个地方。

不过也没什么事情,羽林军左骑曾经历过战阵,经验丰富。

担任左骑主帅的人是何进的亲信,奉车都尉毌丘毅。此人作战颇为勇猛,屡立战功,是一员大将。这又是一个董俷没有听说过的人,性格有些高傲,似乎不是很服气董俷的指挥。在和薰俷汇合之后,名义上是听从调遣,可实际上,他自领羽林军在前面开道,基本上不和董俷有什么的交集,甚至从汇合之后,和董俷只见过一面。

对于这样的人,董俷也不想理睬。

两军相隔差不多有二十里的距离,就算是有事情的话,董俷也尽量是自己来解决。

但这眼皮子直跳。的确不是一个好兆头。

“成廉,立刻派人通知毌丘毅大人,要他放慢行军速度,不得和我们拉开十里地距离。”

薰俷命令安排下去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小校前来回报:“毌丘大人说看天色晚上可能会有大雪,最好加快行军速度。前方过去就是雍丘,可在那里扎营……他还说,还说若是大人您这么胆小的话,还不如回阳呆着,最为安全。”

“好个贼子!”

王双勃然大怒,忍不住怒骂起来。

薰俷摆摆手。示意手下众将稍安勿躁。沉吟片刻,他命人找来了任红昌,“红昌。从现在开始,你鸾卫营必须时刻警戒。毌丘毅这样子冒然行军,我总觉得有一点……总之,小心无大错。另外通知下去。我们今晚就在雍丘扎营,明日可抵达高邑。”

“喏!”

任红昌在马上插手行礼。然后拨马回转本阵。

自有小黄门将董俷的话传递给了汉帝,对于董俷的决定。汉帝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从阳出来。一路平安无事,想必也不会有甚大碍。

冀州的治安情况相比其他地方来说。还是不错地。特别是在平定了黑山军的作乱之后,冀州大地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流寇的踪迹。加上这月余时间来,各地的郡国兵对流寇进行了凶猛的打击和围剿,使得一路上平平安安,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雍丘?

班咫骑在马上,皱着眉低声念叨。

薰俷忍不住问道:“军师,这雍丘可有什么不对?”

班咫摇摇头,“倒也没什么不对。雍丘在西周时被封为杞国,杞人忧天就是指的这里。此地四面空旷,无甚险地可以驻扎。而且距离赵国有一百四十里,距离高邑也有九十里,正好是一个断点。属下以为,在雍丘停留,一旦有事,可很危险。”

“哦?”

薰俷一蹙眉头,“那依先生之间,该如何呢?”

“最好不要在雍丘停留,尽快通过此地。进入高邑之后,才应该算是安全吧。”

抬头看看天色,董俷不禁感到有些犹豫。

毫无疑问,班咫说的很有道理。可关键是在于,毌丘毅那边,恐怕不会听从他吧。

“我先去请旨,然后再做商议!”

薰俷说完,催马向九龙辇车行去。汉帝出巡,这仪仗自然不会小了。除了护送地北宫人马之外,尚有金瓜武士,殿前武士,黄门内侍等,加起来也足足有一两千人。

当值的小黄门,为中常侍张恭。

闻听董俷要求见皇上,自然不敢有些许怠慢。片刻后,汉帝宣召董俷过去觐见。

在听完了董俷的担忧之后,汉帝反而笑了起来。

“董卿未免过虑了……如今天下太平,朕此行更是奉天意而封禅,宵小怎敢出现?”

辇车中,富丽堂皇,极为宽敞。

有六个镶金嵌玉地火盆子里,燃烧着木炭,使得这辇车当中,温暖如春。

何皇后正在旁边和王子辨说话,在汉帝说完之后,也忍不住道:“薰小卿家,皇上说的不错。留宿雍丘,又能有什么危险?哀家看啊,你是学那杞国,杞人忧天了……从赵国出来,这一路上也够辛苦。今晚还是在雍丘留宿吧。再说有薰卿你在,想必就算是有宵小出现,也奈何不得呢。皇上,您觉得哀家说的是否有道理呢?”

“皇后所言有理。”

汉帝说到这儿,突然笑道:“再说了,久闻董卿勇武过人,用兵更是出神入化。朕还没有见过薰卿你出手,若真有宵小不知死活,也正好可以领教一下董卿的本事。”

话说到这份上,董俷想拒绝都没有借口了。

心里很无奈地苦笑几声,心道:只希望我真的是瞎操心吧。

当下告罪,退出了辇车。

和张恭轻声道:“张大人,皇上这边可就拜托你了。我将鸾卫营安排在外,若有事情,可直接找她们。”

对于董俷,张恭也无甚好感。

不过心里也清楚,这里不比阳,万一真出了事情。那可绝对是株连九族,死无全尸。

所以很配合地答应道:“董大人放心,咱家一定小心。”

该交代的,似乎都已经交代过了……

可董俷地眼皮子,还是不停地跳。让他感到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当晚,车仗抵达雍丘。

早有奉车都尉,羽林军左骑中郎将毌丘毅已经选好了一避风之地,安营扎寨。

将汉帝车仗迎入了营寨之后,董俷率人正准备进入,却被一队人马阻拦住了去路。

“大人,我家将军说了。羽林军自带地辎重不多,实在无法安排您的人马驻扎进去。还请您带人自行安营扎寨,陛下有我们羽林军保护。绝不会有任何地危险。”

对那毌丘毅,已经很不满了!

薰俷听闻这话后,顿时勃然大怒。

你毌丘毅算什么东西?我和你无冤无仇,何必要这样子为难我们?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你这时候还耍派头,搞小动作……真不知道你毌丘毅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刚要发火。却被班咫拦住。

“主公,此时不宜和羽林军冲突。他们的人马和我们一样多。如果闹将起来。惊了圣驾,只怕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暂时忍让他片刻。等回了阳,再好好收拾

薰俷咬碎钢牙,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口气给忍了下去。

“那好,告诉毌丘毅大人,就说我们在外围驻扎。保护好皇上,有事情立刻通知我。”

身为主帅,却那属下没办法,董俷可从来没有过如此憋气的时候。

强压着怒火,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董俷当下命人在距离羽林军大营不远处的一个山岗上扎营。虽说不避风,但是视野却很好。北宫将士很快把营地扎好,埋锅造饭。

薰俷巡视了各营地之后,有安排好了卫兵,这才回到大帐中。

班咫说:“主公,刚才属下看羽林军的营地,似乎没有警戒。您看我们是不是……”

“算了,非常事情,既然那毌丘毅想要耍威风,我们且避让一下,命令成廉,兼顾起羽林军外围的警戒。反正,一切以皇上地安全考虑,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

正说着话,王双骂骂咧咧的从外面进来。

“主公,这没法子干了!”

“怎么了?”

“还不是羽林军那些孙子,刚才我们路过地时候,好一阵子的挖苦我们,说……主公,您是主帅,咱堂堂北宫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当好好教训他们。”

薰俷眼睛一眯,“怎么教训?子全,咱们先忍一下吧。等回了阳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现在不要闹事,那样子的话,对我们可没有什么好处,忍一忍。”

有亲卫端来了饭菜,董俷招呼众人一起用餐。

此时,夜已经很深,突然起了风,在子时前后,下起了鹅毛大雪。

薰俷在中军大帐里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带着王双和一些亲卫挨个地巡视营地。

还好,北宫卫毕竟是经过了两年的训练,即便是在这样地环境下,依旧保持着警觉。

“雍丘原来是杞国的国土,西周末年,曾经与宋国在这里进行过一次非常惨烈地战斗。后来,国战败,就迁移到了齐鲁之间地淳于。宋国占领雍丘之后,没多久发生了一场瘟疫,整个雍丘……人们以为此地有国人的诅咒,故而无人居住。”

班咫向董俷低声介绍着雍丘地历史,站在营寨门口,看着荒寂的旷野说:“这里原本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是从那一次瘟疫之后,就荒废下来。如今,这整个雍丘加起来,恐怕也不足千人。大好的土地就这样荒凉下来,现在想想,却有一些可惜。”

薰俷没有说话,心里说:当初雍丘的瘟疫,只怕是和那场惨烈的战斗有关吧。

死了不少人,又没能及时清理,自然会有瘟疫流行。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是在这个时代而言,却显得非常神秘。疫病、灾难,往往联系着鬼神之说。

看了看天色,董俷打了一个哈欠:“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说着,他转身要回营帐。

可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的停下脚步,猛转过身,朝着黑暗的旷野中眺望过去。

“主公,怎么了?”

“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寒风呼啸,犹若鬼哭狼嚎。鹅毛大雪,令视线所及,变得极为模糊。

班咫等人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由得齐刷刷的向董俷看去,眼中流露疑惑。

听错了吗?

薰俷拍拍头,刚要开口说话,从远处,骤然传来了一声马嘶,紧跟着是一声惨叫。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薰俷心里蓦地一紧,眯起眼向远处观望,黑暗中,一骑飞驰而来,正是薰俷派出的北宫卫侦骑。

斥候背上插着一支箭,冲上山岗的时候,普通从马上跌落下来。

“大人,有,有敌人……”

薰俷早在看到那斥候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吹集结号,立刻将我马匹兵器备好。”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斥候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

“大人,有敌人……”

“敌人?是那里的敌人?有多少?”

“看不清楚……数量很多。整个小队,只有我一人回来……正朝这边过来,估计一炷香的时间……”

那斥候话未说完,就断了气。

但大致意思却已经说出,整个斥候小队,十几个人,只有他一人回来报告。

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北宫卫大营立刻动了起来。

远处,羽林军的大营好像没有动静。董俷带着人从到了营门口,就见毌丘毅迷迷糊糊的带着人走来。

“董俷,你这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薰俷催马过去,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把个毌丘毅的脸上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混帐东西,你就是这么守护皇上?敌袭,有敌袭……立刻给我集结人马。”

毌丘毅被抽的惨叫一声,锵的抽出了宝剑。

可董俷后面的话语,却让他蓦地惊醒过来,顿时一个机灵。

想要再问,董俷已经策马从他身边掠过,朝着中军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任红昌的鸾卫营,因为是紧随车仗,故而也在羽林军大营中。自成了一个营地,也听到了那熟悉的集结号声。任红昌早已经顶盔贯甲,带上青铜面具冲了过来。

“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立刻唤醒皇上,集结人马……还不清楚有多少敌人,但你们要随时准备战斗。”

“喏!”

薰俷交代完毕之后,拨转马头就往羽林军大营外飞驰而去。

毌丘毅也觉察到事情不妙,顾不得董俷刚才抽了他一鞭子,上前拦住了薰俷的路。

“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这也是从司隶战场上下来的羽林军将领吗?董俷一皱眉,冷冷道:“你祈祷只是小股流寇吧。立刻集结人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可以踞营地坚守,等待高邑援兵。”

薰俷也不管那毌丘毅是否明白,带着人离开了羽林军大营。

此刻,北宫卫已经集结完毕,组成了一个个的队列,横在羽林军大营的正前方。

寂静的旷野中,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轰隆隆,极具声威。

只听这声音,对方应当有两千骑兵,至于步军……

深呼吸一口气,董俷催马至对阵前列。

“可曾探明情况?”

“三千骑军,八千步军。不过尚不清楚来历,但据斥候回报,似乎不是反贼余孽。”

一万多人马,听上去似乎尚有一拼之力。

薰俷当下举起大槊,厉声喝道:“北宫卫,结方阵,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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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雍丘之战(二)

帝行营大帐,位于羽林军大营的中心地带。//、М\

此刻,行营大帐外戒备森严,金瓜武士,严阵以待。

虽然距离羽林军大营的营门有很长的距离,可那呼号的寒风,依旧把那撕杀声响送入大帐中。战马的惨嘶,士兵临死前的哀嚎,兵器碰撞而产生的叮当声,让大帐中的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何皇后的脸色惨白,已经看不出半点的血色。辨王子也在发抖,不过幸好曾在北宫校场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北宫卫训练,所以还镇静。

而汉帝,虽然竭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可是那眸中的惊慌,已经出卖了心中的恐惧。

大帐门帘一挑,毌丘毅冲了进来。

“毌丘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毌丘毅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使之有些狼狈。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毌丘毅大声道:“皇上,敌人很多,臣担心薰校尉很难守住大营门。我们撤吧……从这里到高邑境内,不过几十里,只要我们速度快,可以在天亮前抵达高邑。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唯有进入高邑,我们才能得到安全啊。”

“可是……”

“皇上,犹豫不得啊。趁着薰校尉和敌人纠缠,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辨王子忍不住开口道:“那毌丘将军的意思是,就不管董校尉他们了吗?”

“这个……臣……”

汉帝扭头看了一眼辨王子,那森冷的眼神,让辨王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毌丘卿也是好意。辨不得无礼。”

一旁张恭也说:“皇上,奴婢亦觉得,留守此地实在危险,当尽快赶到高邑才安全。”

“既然如此,立刻准备出发!”

汉帝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毌丘毅地指挥下,宫娥彩女们立刻忙碌起来,金瓜武士、殿前卫士备好了辇车,这时候任红昌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一把拉住了张恭:“大人,为何要整备仪仗?”

“你来的正好,正要通知你等鸾卫营。随圣驾突围,引贼人往高邑,而后随机歼灭。”

逃跑归逃跑。可话却不能这么说。

至少要衬托出汉帝的英明果敢,而不是临阵脱逃。故而这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汉帝不惜以身做饵,引贼人上钩。但任红昌也不是傻子。又怎能听不出里面的意思?

“可是董校尉说,要我们踞营而战啊!”

张恭的金鱼眼儿一瞪。厉声道:“任红昌,这里地事情。是皇上说了算。而不是你家那个什么薰校尉。皇上命令我们突围,我们自当奉旨而行。难道你要抗旨吗?”

任红昌看上去柔柔弱弱,可这骨子里,却是刚强的很。

闻听张恭言语间对董俷不敬,顿时勃然大怒,“张大人,鸾卫营为北宫卫所辖,任红昌自当奉我家大人之命……我等踞营而战,尚有希望。若是离开了大营,在旷野之中遭遇伏击,那该怎么办?我要马上见皇上,请皇上收回这个决定,让开!”

“大胆的贱婢,皇上是你这等人想见就见的吗?金瓜武士何在,把这贱婢给我拿下。”

有金瓜武士呼啦啦上前,但见任红昌身后的鸾卫立刻锵的拔出了宝剑。

“都给我住手!”

辨王子正好路过,看到这情况,连忙上前制止。

张恭抢先道:“殿下,这贱婢不尊圣旨……奴婢看她,分明是想要造反。”

刘辨一皱眉,看了看任红昌。

那青铜面具,在夜色中有一层白色的霜气,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却增添了许多阴森之气。

“任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任红昌忙上前,把刚才说过地话重复一遍,“殿下,从这里到高邑,几十里方圆内一马平川。若是贼人伏击,我们根本无法防御。请殿下奏请皇上,收回圣命。我等将拼死一战,定能护卫皇上的周全啊。”

“这个……”

辨王子对董俷还是比较信赖的,闻听董俷曾有交代,不禁心里也生出了犹豫。

“任姑娘,你现在回去,整备鸾卫营。我这就去面见父皇,看看能否劝说父皇改变主意。”

任红昌当下答应,目光阴冷地从张恭身上扫过去,带着部下匆匆离去。

鸾卫营,此刻已经是整备完毕。钩镶兵列队而立,骑军也都是全副武装。任红昌觉得,辨王子应该能劝说了汉帝。故而下达命令,准备出营和敌人交战。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鸾卫营的姑娘们经过了近三年的训练,早就有些期盼,能如鸾卫营的前辈们一样,征战疆场。故而命令下达之后,一个个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地都准备要大干一场。

但片刻后,有小黄门来送信:“鸾卫营护驾突围。”

怎么还是突围?

任红昌有点发懵,但看上去,这已经无法改变。羽林军已经集结完毕,掩护这辇车准备出发。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任红昌一咬牙,“钩镶军随圣驾而行,游骑兵营随我出战,协助校尉大人剿灭贼人。”

鸾卫营此次共出动了一千人,其中有七百钩镶步兵,三百游骑兵。

也不管那小黄门在一旁张牙舞爪的威胁,任红昌一声令下,带着三百游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羽林军大营地正门。那里,有一场惨烈的撕杀,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皇上,任红昌反了……”

张恭得到了消息,立刻向汉帝禀报。

汉帝愣了一下,突然轻叹一声:“既然她们要去送死。那就随她们去吧。莫要说鸾卫营造反,她们是在为朕争取时间啊……传旨下去,钩镶女兵有辨王子接管,随大军突围。”

******

薰俷已经是血染征袍,随着敌人地步军抵达之后。双方的阵营就完全被打乱了。

手舞大槊,董俷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大槊轮开,数不清地贼人骨断筋折,倒地哀嚎。那大槊,如同一条出海的蛟龙。上下翻飞,舞成了一团乌光。气流从大上的铜人七窍流转,发出鬼哭狼嚎的声响。在战场上空回响。

鬼哭槊招出滴水式,尽走提顺之法。

出手凤点头,槊头舞出了一道道古怪的芒影,恰如同几十个鬼影围绕薰俷而动。

眼看着。敌军地攻势已经开始衰退,心中不由得暗自出了一口气。

在董俷看来。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之后,踞营而守。凭借近万人马。至少可以抵挡十日。有这十天的时间,高邑、赵国等地都能得到消息。

四方援军一至。则贼人可破。

可就在这时候,任红昌领着游骑兵冲出了营门。

一身烂银铠,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手中大枪扑棱棱上下翻飞,抖出朵朵梨花。

杀入敌阵之后,令北宫卫士气顿时振奋。

而游骑兵则奔走四方,弯弓搭箭,射杀贼军。

这本是一件大好事,可董俷却感到了一丝不妙。任红昌的鸾卫营,是奉命保护汉帝,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撕杀?根据董俷对任红昌的了解来看,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任红昌绝不会擅离职守。更何况,早先董俷就已经给了任红昌命令,让她据守大营。

象龙在奔跑中猛然一个急停,呼的转调转了身形。

薰俷大喝一声,沿着原路杀将回去,冲到了任红昌地身旁厉声喝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皇上,皇上跑了!”

薰俷抬手把一个靠过来的贼将砸翻马下,细目陡然圆睁,惊怒道:“跑了?怎么会跑了?”

“毌丘毅,毌丘毅建议皇上撤往高邑……皇上受不住劝说,就带着人跑了。主公,我们也要设法撤退才是。否则……”

“撤退,这时候还说什么撤退!”

薰俷心中暗骂毌丘毅:贼子误我……

可战场上,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只要己方有半点撤退的迹象,势必会引发大溃败。

“红昌,随我杀退敌人再说!”

薰俷说完,拨马冲入敌阵,任红昌当下也不迟疑,娇喝连连,大枪连闪,将几名贼兵刺倒在地。

距离战场不远处,有一座土丘。

一名金甲将军,掌中一把凤嘴刀,横在马鞍桥上,正静静地观望着战场中的情况。

有斥候冲上了土丘,轻声道:“将军,小的刚才发现,有大队人马和车仗,离开了对方的大营。”

“哦?”

金甲将军一怔,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是皇帝老儿跑了!”

身旁副将忍不住上前道:“颜将军,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金甲将军摇摇头,“不必,前方刘家三兄弟对付他们。倒是这些人马,着实精悍。竟然以弱势兵力,硬抗我数倍于他们地人马……只要将他们歼灭,则大事可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放鸣镝,命伏军出击……潘将军,颜某请你率本部人马,缠住那个主将。同时高呼皇帝逃跑了,以瓦解他们的军心。只要军心一乱,我们就可以迅速解决他们。到时候从后面掩杀过去,和王大人地人马两相汇合,皇帝老儿,嘿嘿,插翅难飞。”

“末将尊令!”

副将应了一声,命人放出鸣镝。

刺耳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从四面八方,再次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薰俷心中一惊:贼人还有伏兵吗?

正思忖着,却听到有人大声叫喊:“狗皇帝已经逃走了,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北宫卫顿时出现了一阵混乱。

而外围地鸾卫营游骑兵更被无数贼兵疯狂涌上来,将她们围困住,疯狂地撕杀开来。

一队人马杀将出来。把薰俷和任红昌等人分割包围。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宣花大斧厉声喝道:“潘凤在此,兀那丑鬼,还不下马投降?”

薰俷这会儿也杀红了眼,催马向潘凤扑去。

十余名敌军骑将拦住了董俷地去路。只听薰俷一声怒吼:“挡我者……死!”

那‘死’字,如同一声霹雳般在战场中炸响。董俷细目圆睁,鬼哭招出烧天式,轮圆了嗡地一声砸落下来,带着刺耳锐啸,砰的将一名敌军连人带马砸的血肉模糊。

横槊一轮,却是秋风扫落叶。

那大槊带着一道奇诡的残影划出。远远看去,大槊几乎成了一个U字地形状。

砰砰砰……

三人被抽翻马下,全都是被拦腰抽开。

血淋淋的脏器洒落一地。温热的血,喷溅了董俷满脸。

如同狰狞厉鬼,董俷突然抬手抽出了一支投枪,刷的向潘凤掷去。潘凤本向董俷冲来。眼见投枪过来,忙勒住战马。抬手大斧划圆,铛的一声将投枪给崩开了去。

即便如此。那投枪上的千钧之力。仍是让潘凤一阵手臂发麻。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董俷一招威震八方。大连闪,噗噗噗砸翻了周围的敌军。

象龙连踢带撞,头顶锐刺更是凶狠地挑刺,一眨眼就冲到了潘凤面前。

猛然一个凶狠的冲撞,用脑袋狠狠的撞在潘凤胯下地战马头上。

尖锐的利刺破开了战马的脑袋,凄厉的马嘶响起,潘凤从马背上扑通就栽了下来。

不等他站起来,董俷手起槊落,把潘凤斩于马下。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薰俷转身看过去,就见成廉被一员金甲敌将斩落马下。王双和任红昌地眼睛都红了,疯狂的向那敌将冲去。二人联手夹击,却见对方丝毫不乱,挥刀与两人打在一起。

不好……

薰俷一眼看出,那贼将刀法精湛,而且力大无比。

任红昌抵挡了七八个回合后,就有些力不从心。幸好有王双在旁边协助,否则……

“挡我者,死,死,死……全都给我死!”

薰俷心中大急,鬼哭槊变得越发猛烈,那鬼哭狼嚎地声音也越发的刺耳起来。

乍听,令人气血翻腾。

象龙不停地暴嘶,脚踹身撞,所过之处,无一人能敌。

那金甲将也留意到董俷冲过来,猛然气沉丹田,一声厉喝,凤嘴刀势带万钧,砍向了任红昌。

一蓬血光崩现,任红昌手中地大枪被凤嘴刀从中斩断,那无可抗御的刀锋,撕开了烂银甲,从她胸前掠过。任红昌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旁边王双地眼睛犹如滴血一般,挥刀向金甲将军砍来。二马错蹬,那金甲将军一招抹丘刀,刷的掠过。

可怜王双,一心想要救下任红昌,不想被那金甲将拦腰斩为两段。

成廉、王双,相继战死……

任红昌生死不明!

薰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巨吼,那声音犹若苍猿丧子一般,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畜生,去死吧!”

鬼哭槊夹带着一股风雷声响,那槊上发出的巨力,仿佛撕裂了苍穹。

满天鹅毛大雪纷纷闪避,距离金甲将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他就已经举起了大槊,同时一支投枪呼啸飞出,金甲将刚斩了王双,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枪吓了一跳,一低头,只听铛的一声,将他头上兜击落。金甲将披头散发,大吼一声,举刀

只听铛……

那巨响声在苍穹回荡不息,凤嘴刀被董俷这一击,硬是断成了两半。

也是那金甲将反应灵敏,飞身跳下了马。人是躲过了,可那战马却是无法躲闪。被鬼哭砸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金甲将双臂发麻,脑子发木。在地面上滚了两圈之后站起来,耳边还在嗡嗡的响个不停。薰俷马不停蹄,冲到了金甲将的身边。

大槊挥舞起来不方便,探手从马背后面取出了一根金瓜。

这金瓜,说穿了就是一柄锤。锤头大约有刚出生的婴儿脑袋那么大,雕刻成了骷髅头的形状。当初设计这兵器地时候。薰俷为了凸出这金瓜的震撼力,用镔铁打造,通体乌黑。柄长三尺七寸,成八棱形状,粗约有鹅卵般。光秃秃的极为吓人。

这金瓜砸落,金甲将再也无法躲闪。

只凭噗的一声响,金甲将的脑袋被砸地稀巴烂,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董西平尚在,北宫卫,随我绝杀!”

薰俷打金瓜砸,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停的大声叫喊。

“颜将军死了,颜将军死了……”

也不知道那颜将军究竟是什么来历,敌军突然发出了一阵呐喊声。

薰俷周遭。无人敢靠近。他翻身下马,将任红昌抱起来,轻轻取下她脸上的面具,那张娇媚无双的面容。呈现在了眼前。

“红昌,醒来;红昌。醒来……”

薰俷大声喊叫,任红昌却没有任何动静。胸口血如泉涌。那刀锋划过。幸好有盔甲阻挡,只留下了一道一掌长的伤口。正位于**的上方。

几名鸾卫营游骑兵冲过来,惊恐的看着董俷怀中地任红昌。

薰俷心知,此时不是他儿女情长的时候。将任红昌交给了游骑兵,厉声吼道:“回大营,给她止血,止血……”

游骑兵醒悟过来,接过了任红昌,向羽林军大营飞奔而去。

薰俷再次翻身上马,只觉得这心中的杀意在不断膨胀,令他难受地,想要死去。

“杀,杀,杀……一个不留!”

******

这一场战斗,从半夜一直到天亮,整整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在日出时停下来。

阳光将乌云驱散,大雪业已停止。

数十里方圆,只见遍地的死尸,鲜血将白皑皑的血全部染红。

羽林军营前的土地,变成了一片血红色地泥泞。尸体叠摞着尸体,有的都已经被踩踏地模糊。

敌军被杀的溃散,董俷也不知道他究竟杀死了多少敌人,只记得身穿盔甲地敌将,至少有五十个人在他槊下丧命。一场搏杀,令他也筋疲力尽。收整人马,退入了羽林军大营。

仔细清点一方,董俷欲哭无泪。

加上鸾卫营地三百游骑兵和他的亲卫军,三千五百北宫卫,只存活下来不到千人。

若不是羽林军撤退,原本不会有这么惨重地伤亡。

成廉、王双……两个跟随董俷从凉州走出来的亲随,就这么丢掉了性命。任红昌依旧生死不明。也幸亏薰俷在这方面重视,故而随军带有医生,正在紧张治疗。

羽林军的行营大帐,已经被军医征用。

整个行营,除了大帐里给任红昌进行手书之外,其他各处,也都安排了无数的伤员。

能不能挽救,是一回事。

但挽不挽救,却是另一回事。

薰俷仔细清点,能作战的人,只有六七百,其余的……

而鸾卫营游骑兵,几乎是全军覆没。这一战的损失之惨重,远远超出了薰俷的想想。

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董俷还迷茫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溃军向大营方向跑来。

溃军?

薰俷心中生出不详的预兆,忙翻身上马,带着百余人冲出了大营。

大约有千余人左右,正狼狈不堪的向大营奔跑。为首的一员大将,盔歪甲斜,却正是毌丘毅。

“毌丘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

毌丘毅一见是薰俷,忍不住放声大哭:“董校尉,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皇上,皇上被劫走了!”

“被劫走了?”

薰俷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立刻懵了。他冲过去,一把将毌丘毅拉下了战马。两个毌丘毅的亲随还要过来阻拦。薰俷大轮开,啪啪两下,把两人当场击杀。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被劫走了?羽林军呢?怎么就剩下你们这些人?”

薰俷此刻,虎目圆睁,那一声浓浓的血腥气,冲的毌丘毅一阵头晕目眩。他也顾不得许多,哭喊道:“我们离开大营后,眼看着就要抵达高邑……突然有一伙人,冲过来……足足有几万人,我们被冲散了。敌将很厉害……皇上,皇上危矣。”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毌丘毅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原来,在他们快要抵达高邑的时候,突然有一支人马出现。刚开始,毌丘毅见他们身着官军服饰,也就没有太在意。哪知道对方靠近了之后,却突然变了脸色。一阵冲杀,把毫无防备的羽林军冲散开去……汉帝的车驾也翻了,连带着皇后和辨王子,都不知所踪。

薰俷面颊一阵剧烈抽搐。

官军,对方居然有官军的装备……

几万反贼,隐藏在雍丘,却没有人注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玩味的事情。

把所有的细节梳理清楚,董俷却不禁吓了一跳:难道,难道这些敌人,不是贼寇?

冀州刺史王芬,只怕是反了。

“董校尉,皇上丢了,我们该怎么办?”

毌丘毅如今也是六神无主,抱着董俷的大腿哭喊。也难怪,汉帝如果真的出了危险,那他全家都别想活。虽说董俷是主将,可是他作为副将,一样是罪责难逃。

此刻,毌丘毅已经忘记了他早先的骄横。

在心里面,也许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把自己从此事当真欧诺个撇清。

薰俷看见毌丘毅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面骤然生出厌恶之意。若非此人,何至于此?

抽出金瓜,怒道:“皇上既然丢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说罢手起锤落,把毌丘毅打的脑浆迸裂,倒在血泊之中。

“你等好生看护营寨,北宫卫,随我前去救驾!”

羽林军士气已经沦丧,不足以用。如今之计,只有带着北宫卫,再来拼死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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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雍水畔,董俷战三英(一)

几万人当中抢救回来一个人……不,可能是一群人,大,可想而知。全\本//小\说//网

而且这还要是在汉帝目前还没有出事的前提下。

薰俷现在只能祈祷汉帝没有出事,否则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这和送死没什么差别,可董俷却拍偏偏是不得不去送死。也难怪,谁让他是汉帝随行护卫的主将?如果汉帝死了,或者汉帝、皇后和辨王子三人中有一人出事,他董俷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阳城里不晓得多少人等着看他遭殃,等着落井下石。

如果他只是孤家寡人,那也就罢了。

了不起跑去凉州,逃去张掖躲起来了事。

可偏偏,在那阳城里还有董俷牵挂的人。他可以逃走,蔡>绿……谁来照顾?

如果救不了皇上,唯有一死!

薰俷心中此刻是无比的苦涩,不停的催马疾驰。

象龙也感受到了主人心里的那份忧虑,一再的提速,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如同一抹乌云掠过。

身后只有一百名北宫卫跟随。

倒也不是董俷不想带,而是北宫卫的骑兵,在先前一战中仅剩下这一百人了。

身马合一,匍匐在象龙背上,董俷尽量减轻自己给象龙带来的负重。他也知道,经过一夜鏖战,象龙也很疲惫。虽然正处于巅峰状态,可这种连轴转似的战斗,对于一匹马而言,伤害非常的巨大。同时,也借机休息,以便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那个杀死王双、成廉的人,可是相当的厉害。

在董俷看来,若不是他在暴怒中的全力一击,那个家伙至少也能和他纠缠几十个回合。

能有如此勇力的人。不会是个无名小卒。

自认为,击杀金甲将的一招,即便是让董俷现在再使一次,也未必能够施展出来那般的威力。杀死金甲将之后,贼人曾经高喊:颜将军死了……颜将军,是谁?

薰俷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名。

莫非是他?河间二虎之一地颜良?

难道说,这件事里面还有老袁家在插手不成?要知道。颜良文丑,可都是袁绍的人。

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若真是这样。如果不救出汉帝的话,他董俷恐怕是难逃一死。

越想越觉得害怕。不知不觉中,已经渡过了雍水。在往前面七八里地,就是高邑。

此处有平原、疏林,极为适合伏击。

一队队贼兵,在四处游走。那些被打散的宫娥彩女,惊叫着四处逃窜。身后跟随着狞笑的士卒。死尸,横七竖八的遍地都是。辎重、金银,也散落在积雪之中。

“董校尉救我!”

就在董俷准备全力冲过去的时候。一声尖叫传来。前方一队人马横在道路中央。为首地两员战将。盔甲鲜明,一人持刀。一人持,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那持将领马上还绑着一个俘虏。薰俷一眼就认出来,赫然正是那个中常侍,张恭。

“来将何人?”

那持搠地武将厉声喊喝,“某家南皮焦触,丑鬼通名受死。”

薰俷勒住马,“皇上在哪里?”

“皇上老儿已经死了……”

薰俷勃然大怒,却听张恭喊道:“董校尉快救我,我知道皇上在哪儿?”

二话不说,拍马冲向对方。那焦触和另一持刀将军立刻举兵器迎上。三人走马盘旋了两个回合,薰俷不耐,一声怒吼,手起槊落将焦触挑于马下,同时借错蹬之时,一招犀牛望月,啪的砸碎了另一将地护背旗。只听那将官惨叫一声,整个后背都被砸的血肉模糊,摔落马下。此时,北宫卫冲了过来,随着董俷一阵猛杀。

敌军的主将丧命,正不知所措。

被这么一冲杀,立刻四散溃逃而去。

薰俷解开了张恭,拎着他衣服领子喝问道:“皇上呢?可曾知道皇上去了什么地方?”

“鸾卫营护着皇上等人,往西北方向撤了!”

张恭惊魂未定,连忙回答。还想说:请将军带我离开。

哪知道他话一说完,董俷甩手就把他扔到了一边,带着北宫卫,风一般的向西北而去。

摔得那张恭头昏眼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董俷带着人已经走出老远。他气得想要跳脚大骂,可一想此地非久留之地,连滚带爬的就走。迎面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却是三员大将。

那中间一人,白生生面皮,好一副模样,却单单少了一只耳朵。

两边一黑脸,一红脸壮汉,带着大约七八百名骑兵。

张恭一见,可吓坏了。没等对方询问,立刻大声叫喊:“皇上在西北,皇上在西北。”

白脸地汉子露出喜色,“二位贤弟,我等速速过去。”

“遵大哥之命!”

两个大汉同声回答,只是在和张恭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黑脸汉子突然来了一句:“却是个阉狗,杀了了事!”

话音刚落,也不等张恭再叫喊,一把锋利地长枪已经穿透了张恭的身体,随后一甩,尸体跌落在路旁。

雪尘滚滚,三员大将,朝着西北急驰而去。

******

位于雍水西北方向,确有一个数十尺高地山丘。

王芬、许攸、周旌率领数千亲信,正向山丘上疯狂地进攻。

面对的,却是一群女人。这对于王芬等人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地耻辱。几千名士卒的攻击,却始终无法冲破对方的防线。清一色的钩镶短刀,组成了一道屏障。

已经丢掉了上百具尸体,但还是没有前进一步。

许攸心知,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唯有杀了汉帝,另立新军,这党人才有出头之日。

“王大人,再快一些吧……如果赵国方面接到了消息。

很快派来援军。”

王芬此刻也是脸色铁青,拔出宝剑,厉声喝道:“元进,再给你三千人,若还是不能攻上去,就提头来见。连一群女人都打不过,亏你们平日里还给我自夸。”

元进。是个年过三十的武将,闻听之后。脸羞红。

摘下头盔,去了铠甲。

手舞大刀厉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上去!”

士兵再次朝山上冲锋。只见山顶上一拍钩镶竖在地上,箭矢从缝隙间飞射而出,将一个个士卒射翻在地。可这一次,元进显然是发疯了,迎着利矢冲在最前面。

第一个到达钩镶云锤阵前。

元进挥刀劈砍,哪知四五个女兵同时举起钩镶盾牌。两个封挡。一个横扫,一个突刺。

把个元进杀得颇有一点顾此失彼。

王芬看的大怒:“周旌。你带人也给我冲上去……该死的元进,就知道玩儿女人。”

周旌此刻也是武将打扮。拔出宝剑。大喝一声带着人冲了上去。

而山坡上,元进在经过片刻的狼狈之后。却已经清楚了钩镶女兵的打法。大刀左劈右砍,将女兵震得手臂发麻。同时,身后士卒冲上前来,举枪突刺,凶猛至极。

鸾卫营已经打了大半夜,有一些吃力。

可面对着对方的攻击,却没有一人退后半步,始终保持着阵型。双方一时间成胶着地状态,但女兵明显落在下风,不断的向山顶上退。仅仅十几步的距离,就有几十个女兵倒在血泊之中。

同伴的死,没有让女兵们感到恐慌。

相反,当朝夕相处的同伴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激发她们那骨子里的凶残之气。

在保持队形地同时,却将对手逼退了一步。此后,虽然不时有人受伤,有人阵亡,云锤阵却没有在退后半步。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一炷香。

当周旌带人冲上来的时候,钩镶女兵已经是强弩之末。

眼看着阵型就要被突破,王芬等人兴奋地面孔扭曲。厉声的喊喝,不断催促士兵冲锋。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听一声巨雷般地怒吼:“逆贼休要猖狂,凉州董俷在此!”

那怒吼之声,宛如霹雳一般。只见一队铁骑风驰电掣般飞来,为首一员大将,头戴闹龙垂头紫金冠,身穿大叶紫金铠,胯下象龙宝马,手持一个鬼哭铜人大槊,赫然正是董俷。

此时的董俷,早已血染征袍。

那铠甲上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带着暗红色。大槊之上,也是血迹斑斑,铜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血淋淋的肠子,乍一看,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在他身后,有大约七八十人的模样。一个个都是清一色重铠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好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一般。

许攸眼尖,认出了对方,忍不住惊叫道:“这贼子怎地还没有死?”

正说着,那山顶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钩镶女兵士气陡然大振,竟然逼得贼兵连连后退了十几步。

“给我冲上去!”

王芬厉声高喊,扭头对身边地大将赵睿吼道:“拦着那些人,拦住那些人……”

赵睿还没有来得及行动,董俷已经抢先出手。目测了一下,和那王芬大约有五十步的距离。猛然在马上站起来,抬手一支投枪飞掷出去。那投枪在空中打着旋,盘旋着产生了一个奇异地螺旋力道。气流从投枪枪杆上的孔里流动,产生刺耳锐啸。

赵睿吓了一跳,“主公小心!”

催马就过去,企图阻拦。哪知那投枪地速度太快,没等赵睿抬起大枪,噗地就穿透了他的胸膛。巨大地力量,带的赵睿飞了出来,重重的砸落在王芬的马前面。

王芬的马一惊,仰蹄直立而起,把他甩在了地上。

此时,董俷已经挥舞大槊,杀进了人群。反正是玩命儿了,不救出汉帝,哪有活路。

口中连连怒吼咆哮,那大槊上下翻飞,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一路杀过来,竟无人能使象龙停下来一步,活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王芬手下大将吕威摆刀阻拦,只一个回合,便被董俷用鬼哭槊砸碎了胸骨,吐血而亡。

薰俷也不认得谁是王芬,只是看这家伙刚才在人群里手舞足蹈的,挺威风。

有道是擒贼擒王。

当然,董俷哪有那功夫擒拿对方,挥槊一击,把王芬当场拍死。

山脚下一乱,那山坡上的周旌等人当然也能觉察。扭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王芬被杀。

“主公……”

周旌不喊还不要紧,这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刺史被杀了。

当时就呆愣住……

周旌带着几十个人向董俷冲过来,被董俷在马上连投三支投枪,当吃掷杀于山脚。

冀州兵顿时乱了。

将是兵之魂,主帅都死了,还打个屁啊!

当下一哄而散,向四下奔逃。那元进等人,却被钩镶女兵包围住,一阵狠杀。

可怜那元进,本是有本事的人。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那里还有心思战斗。一个失神,被钩镶盾上的长钩挑住,十几个女兵上来,短刀一阵疯砍,将元进砍成了一团肉酱。薰俷催马冲上了山岗,“皇上可好?小将薰俷,特来救驾!”

声音还未落下,就听山岗上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董卿,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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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雍水畔,董俷战三英(二)

帝很狼狈,不过在鸾卫营的拼死护卫下,没有受到什

此刻,他正在两个小黄门的搀扶下,从一块石头上站起来,周围还有十几个金瓜武士,可明眼人能看出来,这些所谓的殿前卫士,其实都已经吓破了胆,甚至连女人都比不上。\。0m\表面上是在保护汉帝,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以此为借口逃避战斗。

何皇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华丽的宫装,也变得很凌乱。

辨王子倒是还沉得住气,看到董俷冲上山的一刹那,辨王子忍不住大声的欢呼起来。

“董卿,我知道你会来的!”

小皇子的脸色惨白,可是话语间,中气颇足。

薰俷跳下马来,那身上浓浓的血腥气,令扑过来的辨王子忍不住收住了脚步。天晓得这一路上薰俷杀了多少人,全身都是粘稠的血浆,“薰卿,快点保护我们离开。”

汉帝咳嗽了一声,辨王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

忙退回去,还朝着董俷做了一个鬼脸。也许在辨王子的心中,董俷就如同一个保护神般的存在。只要薰俷来了,一切麻烦都会解决……是的,一定不会再有麻烦。

薰俷上前,躬身道:“皇上,请恕小臣有甲冑在身,无法全礼。”

“董卿,莫要……唉,都是朕的错。若是朕听从你的意见,踞营而守的话,定然不会有此危险。薰卿,你带了多少人来?该死的党人。朕发誓。一个也不会放过。”

汉帝愤怒的大声吼叫。

薰俷苦笑道:“皇上,北宫卫只剩下六七百人,其中骑兵。也仅有百人左右。小臣带了所有地骑兵,一路杀过来。只剩下这些了……至于羽林军,已经溃不成军。”

汉帝看了一眼董俷身后那七十多个北宫卫,脸色刷地变了。

“只有这些人?”

“皇上,如今山下敌军主将被小臣击杀,正在混乱中。加上幸存的三百多鸾卫。尚能凑足四百人。小臣誓死护卫皇上、皇后和皇子突出重围。只要能回到大营,我们尚有一拼之力……小臣已经命人马不停蹄赶往赵国。最迟明晨天亮时,援军可至。”

这时候,山下仍旧是一片混乱。

主帅和大将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几千名高邑郡国兵,群龙无首。

许攸正在两个校尉地搀扶之下,大声的呵斥,同时放出鸣镝。召集四周的人马汇合。

薰俷知道,如今的情况,绝对是拖不得。

汉帝咬了咬牙,做出决定:“董卿。朕就拜托你了!”

有人牵过来了几匹大内御马,汉帝虽然身体并非特别好。但也能非常矫健的上马。

倒是何皇后,不通马术,令人好生为难。

幸好辨王子在北宫卫的时候,学了一身地好骑术,当下与何皇后并乘一骑,由北宫卫护佑。薰俷召集起幸存下来的鸾卫营……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姑娘们,心中一阵惨然。

想当初,把她们聚集起来,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一千鸾卫营,三年的辛苦训练,如今只剩下这三百多人,十亭折了七亭,他怎不难过。

“姑娘们,你们是好样的,没有丢了当年鸾卫营前辈的脸面。如今,我等唯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方能有生还的机会。董某不知道,能活下来的有几人,但董某想告诉你们地是,只要董俷尚有一息在,就不会抛弃你们……姑娘们,随我建功去吧。”

鸾卫营的姑娘们奋力高呼,举起钩镶、短刀,高唱木兰辞。

那木兰辞本是董俷当初为振奋士气而背诵,可如今,却已经成了鸾卫营的军歌。

那柔柔的女声,高唱雄劲之歌,让董俷血脉贲张。

两脚一磕马肚,象龙长嘶一声之后,一马当先地冲下了山岗。

三百鸾卫,势如猛虎,随着董俷发起了冲锋。紧跟着北宫卫护着汉帝等人,也朝着山下冲去。

刚整好队形,许攸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见董俷如同离弦之箭,飞冲下来。

鬼哭槊历啸连连,所到之处顿时血肉横飞。

那钩镶女兵,五人一族,呈锥行阵冲击。三年的训练,让她们有着无与伦比地默契,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格外的纯熟。刚列好队形的郡国兵,先是被董俷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紧跟着钩镶女兵冲锋,好像一把尖锐的锥子,把阵型彻底打散。

北宫卫保护着汉帝等人,紧随着一阵掩杀。

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撕杀,辨王子的手不停的哆嗦,可仍然死死的抓住马缰绳。而何皇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残肢断臂乱飞的惨烈景象,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尖叫。

数千人组成的阵型,被董俷一个冲锋凿穿。

转马头,看鸾卫和北宫卫仍身陷重围,董俷一咬牙又在敌阵中来回的冲锋,大槊一招紧似一招,把个郡国兵杀得抱头鼠窜,眼见薰俷过来,立刻调头就走。

许攸厉声喊喝:“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薰俷夹住三支投枪,对着那被中军护持的许攸振臂掷出。投枪撕裂空气,破空产生凄厉的声响。几名护在许攸身前的军士被瞬间洞穿。而薰俷催马,向许攸扑去。

杀了此人,可令敌军混乱。

薰俷见过许攸,但是印象并不是非常的深刻,因为当时在大将军府,谁也没有特意的和他介绍。

所以,只是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但有一点可以明白,这件事里面,绝对有党人的痕迹。

细目圆睁,董俷若同猛虎下身,大槊轮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劈波斩浪般向许攸冲去。

这时候,鸾卫和北宫卫护着汉帝等人已经冲出了重围。



薰俷大声吼道:“莫要管我。只管走,撤往雍丘大营……”

许攸则喊道:“拦住他们,不要放他们逃走……混账,快把那董家子给我拦住,拦住!”

一彪人马从斜里杀出,为首的两人。一个是简雍,另一个是手持大斧地壮汉。

“王政,保护许先生!”

简雍一边吼叫,一边带着人,朝汉帝等人追去。

薰俷可是认得简雍,但并不知道这个人地名字。只是当初这家伙在安喜县外曾给他造成了老大的麻烦,若非他督军混战,只怕桃园三英。难逃他三丑兄弟之手。

如今见他出现,董俷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刘备也在这里?

在董俷的心中,刘备无疑是一个非常强大地存在。别看他眼下落魄。可在历史上。刘备的前半生,不也是在颠簸流离?可只要给他一点点的机会。这家伙就会顺势而起。更重要的是,刘备个人的人格魅力,在他周遭,确实聚集了一批人物。

来不及细想,董俷当然不会放简雍过去。

捻出一支投枪,象龙猛然冲了起来,将两个郡国兵撞飞出去,头顶的尖刺,更把对方地肚子挑开。借势起身,董俷发出巨雷般的怒吼声:“贼子,你家爷爷在此。”

那投枪带着可以洞穿金石的巨大力量,可说是用上了董俷的所有力气。

和简雍本相距一百五十多步,但象龙的速度奇快,瞬间就追了过去。在薰俷投掷的一刹那,和简雍仅有八十步左右的距离。要说,这个距离还是远了。可薰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投枪在空中飞行地时候,不断旋转,更产生出了一道奇异的弧线。

简雍也没有想到,董俷在这么远的距离就会出手。

等他听到那历啸声响起的时候,连忙扭头观瞧,投枪已经到了他地面前。

噗,正对穿了简雍的脖子。投枪上巨大地力量,把简雍的颈骨折断,简雍就耷拉着脑袋,趴在马背上,一路落荒而走。

与此同时,那名叫王政的壮汉也过来了。

宣花大斧力劈华山,这壮汉面目狰狞吼道:“小子,拿命来!”

王政,原本是张纯身边的一员大将。后来张纯走投无路,他就临阵造反,砍了张纯的脑袋。

原想求个前程,可公孙瓒偏偏最讨厌不忠不义的人,当场就想杀了他。

也幸好刘备求情,公孙瓒才算把王政放了。但也因为这件事,公孙瓒对刘备生出了戒备。

事实上,公孙瓒一直对刘备有所提防。

作为同窗,刘备当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浮华之气,公孙瓒并不是非常的喜欢,同时也不甚看重。可在刘备投靠他以后,公孙瓒发现,这个昔日的同窗,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相反,刘备颇有才华,在军事上略差于公孙瓒,可在待人接物,还有使用人的方面,刘备的能力远超过公孙瓒,使得公孙瓒的手下,都说刘备好。

越是这样,公孙瓒就越是不放心。

故而在杀了张纯,向朝廷表奏功绩的时候,原本应该在三甲之内的刘备,和同样战功卓著的关张二人,都没有出现在功劳簿上。用公孙瓒的话说,刘备如今还背着反贼的头衔,若不能将这头衔给清洗了,他公孙瓒又怎么敢为他向朝廷请功?

刘备是聪明人,怎猜不出,公孙瓒对他生出了提防?

有心投靠刘虞,但他身上的罪名未得清洗,又如何去投靠?

凉州,董卓节节获胜。当初害他们坐实了反贼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薰卓的儿子,如今也已经是北宫校尉,七百石的俸禄,在阳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得意啊!

刘备原本还指望老师卢植能帮忙。

可现在,卢植收了

刘备的希望破灭了……

他感到,自己的前途,已经是一片黑暗。幸好公孙瓒还没有做的太绝,在得了奋武将军的头衔之后,把刘关张三兄弟。还有他地部属一起都扔到了平原县。做了当地地小吏。那平原令,原本也是公孙瓒的人,自然能明白自家主公的意图是什么。

平原。地处四战之地,位于冀州和幽州之间。

土地贫瘠,甚至比不得安喜县,刘玄德等人被扔到这里,又有人监视,打压。日子过地好生憋屈。昔日追随他们的人,一个个都走了,让刘备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也就是在这时候,许攸途径平原,于无意中结识了刘备。

这无异于又给了刘备一个希望,袁绍素有贤名,又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也许能……

但直到刘备到了高邑后。许攸才说出了他的计划。

一开始,刘备是坚决不同意

但许攸的一席话,却让他意动:玄德有大才,被宵小陷害。才落得今日的局面。如今,薰家子深得圣眷。只要皇上在一日,你就难以洗脱身上地罪名。主上昏庸,奸妄当道,玄德正应随天下正义之人,斩除奸妄,行伊尹、霍光之举,另立新君,重振我大汉江山社稷……除非,玄德愿意重回平原,做那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宵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人活于世上,就要把握时机,方能有所作为。

而且追随袁家,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们能给刘备带来无尽的希望。

故而,刘备带着身边为数不多的人,加入了何颙的计划。

薰俷击杀简雍,眼见那王政过来,突然一声冷笑。象龙在原地甩头,一个旋身,夺过了王政的攻击。同时一探身,鬼哭槊一招青龙献爪,闪电一般的疾刺而出。

那鬼哭槊上,带着一股奇异地螺旋劲道。

王政那能想到,董俷会有如此快的反应?猝不及防之下,斧头就使得老了,一下子劈空,正好露出了一个老大的破绽。鬼哭槊狠狠的撞在了他地胸口,那甲冑顿时被凶猛的力量击打地粉碎,槊头上带着的螺旋劲道,继续往里面钻,咔嚓一声,胸骨尽碎。

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已经断了气。

薰俷大吼一声:“挡我者死,凉州董俷在此,贼子给我拿命来!”

他纵马直扑向许攸,只吓得许攸在大旗下连声的惊呼:“拦住这贼子,拦住这贼子!”

话音未落,一骑飞驰而来,快逾闪电。

马上端坐一员大将,跳下马有九尺身高,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一掬美髯,身披鹦哥绿的战袍,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青龙偃月刀,赫然正是那关羽关云长。

关公冲到了董俷面前,二话不说,轮刀就砍。

还说个屁啊,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非眼前这丑鬼,他怎能落到今天地步。

薰俷看清楚了来人,心中不禁暗叫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关公的刀可就到了。董俷曾领教过关公的刀法,可时隔两年,关公的刀法却是越发的凌厉。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掌中犹如灯草般好不吃力。一刀砍下来,快如闪电,却又给人了一种轻飘飘,根本没有用上力气的感觉。

只这一刀,董俷就看出,关公的刀法,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

心中不敢再有所迟疑,在电光火石间,鬼哭槊向外一挑。只听铛的一声,关公也没有看清楚董俷这槊是怎么使的,只是这百试百灵,少有失手的第一刀居然被挡住了。

两人同时感到了一股巨力袭来。

象龙不由得噔噔噔后退三步,而关公胯下的黄骠马,却唏溜溜长嘶,连退了十几步。

手臂微微有些发麻,董俷细目微闭。

而关公此刻,丹凤眼也微闭,两人相视一眼,那目光中都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战意。

“好刀法!”

薰俷忍不住大赞了一声,催马正要上前再战,却听身后有人厉声喊喝道:“丑鬼,吃你三爷爷一矛,看招!”

一股锐利的金属寒气从身后直扑过来,董俷吓了一跳,忙举槊一招吴刚伐桂向后扫去。

铛……

巨响声震得董俷耳朵嗡嗡直响,喉咙一甜,忍不住哇的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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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雍水畔,董俷战三英(三)

半夜杀到现在,六个时辰中,董俷几乎没有休息过片

连番恶战,董俷胸中积郁了一口气,却无从发泄。\、0m/这一口血吐出,却是让董俷的精神陡然振奋,原本杀的有些混沦的脑子,也随之变得清明了许多。如今,他正在数万敌军的包围之中,绝不可久留。汉帝等人应该已经冲出了包围圈,自己似乎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战下去。更何况,对手变得很厉害,董俷也没有信心能战胜。

象龙跳到了一旁,董俷抬头看,心中一阵苦笑。

果不出所料,那偷袭的人,正是桃园三英之中的三爷张翼德。刚才的一击,张飞虽然击伤了董俷,可双臂也是一阵阵的发麻。胯下战马,更受不得那般巨力,退出七八步后,方站稳脚步。

三个人,呈品字形,关公和张飞,一个是眯着眼儿,一个是瞪着眼,但看得出,这二人此时都很激动。眼见仇人,这两年来他们刻苦练功,不就是等的这一刻吗?

原本对刘备的主意,关公是并不赞成。

但现在看来,大哥就是大哥,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丑鬼,上次你用诡计打赢了我们,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吧。三爷等这一天,等的心焦。正好,这一次让你尝尝被围攻的滋味……丑鬼,还不过三爷拿命来。”

说着话,张飞一拧手中丈八蛇矛,朝着董俷分心便刺。

这两年来,三爷也是整日的打熬力气,手中丈八蛇矛也是重新打造。重七十八斤。

和反贼交锋。时而也会与塞外异族作战,三爷自创出一套无回矛法,一施展起来。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全无半点防御的招式,尽是同归于尽地凶狠杀招。无回矛法,顾名思义,招出敌死,绝不留情。丈八蛇矛挂着破空历啸声。带着惨烈杀气。

薰俷心里一惊,鬼哭槊在掌中一振,一招四夷宾服枪,迎着张飞就冲了过去。

在指月录中,四夷宾服枪为中平枪法,为二十四势之元,妙变无穷。枪法中正平和,隐含王者之气。施展开来后。上下翻飞,任凭张飞那疾风暴雨般地无回招法,却就是无法突破董俷的防御。只把个三爷张飞气得,哇呀呀暴叫。招法更凶猛。

薰俷不是不可以和张飞对攻,若抡起杀法凶猛。他丝毫不在张飞之下。

可偏偏,关公在一旁虎视眈眈,却始终不见动作。犹如蓄势待发的利箭,董俷知道,这关公出招定然是绝杀地招数。必须要严阵以待,小心防范才能抵挡下来。

“无回八法,惊梦!”

张飞也已经进入了举重若轻的地步,那蛇矛恍如巨蟒,在他手中忽而疾刺,忽而挑杀,变化莫测。打了五六个回合,三爷猛然一声爆喝,一矛刺出,若同奔雷。

薰俷摆架住,铛的一声响后,把三爷的蛇矛荡开。

可就在这时,关公动了。胯下黄骠马闪电般飞出,顺势一刀劈出,爆喝:“逆风刀!”

青龙偃月刀破空,带着一股怪异气流,凶狠斜劈。

薰俷暗骂了一声卑鄙,这二人看起来早有默契,关公的这一刀,不论是时机还是势头,都恰道好处。正是处于董俷力量将失的滞点,而关公则是正在巅峰状态。

大槊奇诡一转,槊尾正点在了刀锋之上。

那股奇大地力量,险些让董俷的大槊脱手,顺势向前滑出,董俷一招怪蟒出洞,和三爷的蛇矛再次撞击在一起。

铛铛铛,那声音有点发闷。

关公和三爷二人联手,三人如同走马灯似的站在一起,那杀法好不激烈。

帅旗下,许攸喘了口气,扭头对身边的刘备说:“玄德,你这两个兄弟,确实是虎将。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和董家子打成这样……不过,还请玄德出手,尽快杀了这董家子,而后追杀那昏君,则大事可成。许某定当表奏新帝,为玄德洗刷冤屈。”

说实话,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刘备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出手。

可许攸的话,无疑提醒了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光景,哪里还有什么退路?自古成王败寇,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扎下一张三石硬弓。

“子远公稍待……”

说着话催马冲出本阵,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对准了董俷,嗖的一箭飞出。

而后收起弓箭,抬腿摘下一杆马槊,朝着董俷冲去。

历史上,刘备使得一手好剑。那双股剑赫赫有名,可说是众人皆知。

但安喜县一战后,刘备的双股剑折断。这两年来,他苦练马槊,并且在战场上撕杀,能使得一手好槊。三十斤重地马槊,如今也是能斩将夺旗,武艺比之当年好了十倍。

身为大将,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利箭飞来,董俷猛然一招镫里藏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从马背上消失。箭矢落空,薰俷翻身坐稳,一横敲,砸向关公。若是弃了敌对的立场,关公对董俷的武艺,却是极为敬佩。但这战场上,容不得半点留情。更何况,他们之间只有仇恨。

关公舞刀,磕开了大槊。

这时候刘备冲过来,马槊疾刺,招数颇见功底。

薰俷反手一,挑开了刘备的马槊。但心中却暗自吃惊:怎地这大耳朵,有如此武艺?

三英走马灯似地围着董俷狠杀,渐渐的,董俷也有些不敌。

一个不小心,那关公地青龙偃月刀砍在了他的背上。也就是董俷的铠甲结实,挡住了大半的力道。可即便如此,还是破开甲冑,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让薰俷暴怒了!

和张飞二马错蹬地一刹那。猛然抽出金瓜锤,一招苍龙摆尾,狠狠地砸在了张三爷的背上。

这一招槊里夹锤。使得是出神入化。

张三爷在马上哇的喷出一

,险些被打下了战马。

刘备惊怒道:“休伤我三弟!”

摆槊横扫。薰俷却也不理,一招苏秦背剑,撞开马槊,一磕马肚子,象龙头也不回地落荒而去。

关公大怒:“贼子。休走!”

带着人就追了上去。那边刘备来到张飞跟前,紧张的问道:“翼德,你没事吧。”

张飞吐了口鲜血,气急败坏的说:“大哥休要管我,杀了那丑鬼要紧。”

刘备想了想,当下带着人就追了下来。



******

薰俷的脑袋越发的糊涂了。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甲叶缝隙流淌,把大半个身子染红。

三英。果然是厉害!

薰俷和人交手,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感觉手中大槊越来越沉,心知体力的消耗,已经到了极限。

施展马援留下来的那套运气之法。骨骼嘎巴巴直响。

剧痛之中,力气逐渐的恢复。背上的伤口。似乎也已经凝结了,不再往外流血。

勒住了马,眼看关羽一马当先的追上来,董俷深吸一口气。

怎么也要拖住对方,否则若是被他们追上汉帝,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

“关云长,你我再战三百合!”

薰俷拨转马头,向关羽冲过去。

但见关公却冷笑一声,猛然停下来,青龙偃月刀高举,“某不与你做匹夫之争,儿郎们,把这丑贼给我围起来。”

关公的手下,配有二百校刀手,呼啦啦将董俷围住。

单打独斗,关公还真地没有把握能胜了董俷。既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何必去冒险。

薰俷顿时身陷重围,大槊连番劈斩,狠杀敌军。

可不等他杀退了敌人,刘备带着人也冲了上来。眼看这种景象,刘备不由得一笑。

“云长此计,果然是妙……来人,给我放箭!”

跟随刘备的二百多弓箭手,在外围转开,不断的射出利矢。董俷一边拨打雕翎,一边击杀靠过来的敌军,气得哇哇直叫。这刘玄德果然阴险,这是要耗尽我地力气啊。

关公捻着美髯,轻声道:“大哥,这董家子,真不愧虎狼之将的称号。这么多人围杀他,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关某以前真地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实在是惭愧啊!”

刘备眼睛爆射出冷戾杀机,“可惜,他是我们的敌人!”

这时候,张飞随大军扑来,见此情况,也明白了刘备二人的意图。

“困死他,最好活捉了他,我要一刀一刀的把他剐了,方能消我心头这口恶气。”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

积雪渐渐融化。不远处,就是雍水,董俷被团团包围,身上插了四五支利箭。幸好,并非要害。而象龙也有点支持不住了。若非身上厚重的马铠,只怕早就被射杀。

眼看着董俷已经没有了力气,刘备等人好生得意。

许攸笑呵呵的说:“董家子一死,则我等大业可成……到时候只需要挑着他的脑袋,北宫卫不战自溃。玄德,此战你三兄弟当为头功,许某在这里先恭喜玄德你沉冤得雪了。”

刘备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也就是在这时,河对岸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从疏林中冲出两人。

一个是面黑如锅底,长得是狰狞丑恶。胯下一匹大黑马,手中却是一对~

另一个,马上挂着一杆银枪,生的俊朗非凡。

掌中一张宝雕弓,马背上还驮着两壶雕翎箭。二人冲出来,厉声喝道:“好汉休要惊慌,我们来助你……逆贼,尔等劫驾弑君,皆乱臣贼子……那一只耳,看箭!”

雕翎箭破空,呜呜历啸。

关公抬手一刀斩落了利箭,卧蚕眉倒立,怒吼一声:“鼠辈,敢坏我好事?看刀!”

话音未落,黑脸汉子轮锤就迎了上来,一招铁门闩,铛的崩开了关公的大刀。

这黑脸汉子好力气!

关公心中一惊,和那黑脸汉子立刻斗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张飞挺矛飞出,拦住了那侠客。四个人,四匹马,在雍水畔斗在一起。

薰俷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来历,不过既然能抵住关公,想必不差。

精神顿时振奋起来,那运气心诀连续施展两次,骨骼不停的嘎巴巴直响,大槊连续三招夜战八方,打得周遭人血肉横飞。也不理那飞来的箭矢,朝着刘备和许攸就扑了过去。

那一边,白脸汉子显然不是三爷的对手,打了十几个回合,招法已经散乱。

可张飞一看董俷朝着刘备扑过去了,顿时急了。他可清楚自家兄长的本事,对付小人物还行,可若是一对一的和董俷打,根本不是对手。虎目圆睁,一声厉喝:“丑鬼,休伤我大哥!”

舍了白脸汉子就扑向了董俷。

白脸汉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张飞的对手,看同伴被关公打得狼狈,当下挺枪夹击关公。

远处,马蹄声响起。

满天雪尘翻滚,似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

许攸心中不由得一惊,抬头张望,脸色顿时显得很紧张。

“玄德,可是友军?”

那里还有什么友军?刘备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瞧。就见雪尘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队人马飞扑过来。那旗号上打得是‘河间张’的字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可刘备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友军。

“不好,会不会是赵国的军马赶过来了?”

许攸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休要走了反贼,河间张郃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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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桃园一诺,翼德全义(恳请月票)

尘满天,翻滚着扑向雍水。\.QВ⑤、com\\

有一员大将从雪尘中率先扑出,头戴黄金狮子盔,身穿黄金狮子铠,掌中八宝驮龙枪,胯下照夜狮子马,四蹄踏雪,耀武扬威。这员将,年纪在二十出头,相貌雄威。

身后跟随大约有三百人左右,全都是清一色骑兵,风一般的冲过雍水,直插入战场。

刘备和张飞拦住了董俷,二人联手夹击。

但已经疯起来的董俷,没有关公在一旁的制约,丝毫不惧这二人的夹击。相反那疾风暴雨一般的狂攻,甚至比三爷的无回矛法还要凶猛,尽走那同归于尽的招数。

张飞和刘备被打得苦不堪言,甚至没有还手的余力。

三爷的情况还好些,能够不时的给董俷制造一点威胁,而刘备却是彻底没了抵抗的能力。若非三爷拼死护着他,只怕几个回合,就被董俷斩杀于马下。只能苦苦支撑,指望着周遭的人能过来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关公被那黑、白脸二将死死缠住,明知道张飞和刘备已经撑不了多久,可偏偏无法脱身。而那张郃带着三百铁骑冲杀入了战场,如同是一头下山的猛虎,直扑许攸。

远处,翻滚的雪尘还在不断逼近。

许攸心里失了计较,感到了一阵绝望。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伺机翻盘的机会,如今汉帝走脱,援兵将至,端的是美梦成空。

此次的叛军,大都是由幽、青、冀三州地豪强所组成。打顺地时候。自然是横行无阻。可一旦遇到挫折,马上就会失去斗志。眼看朝廷大军将至,叛军人心惶惶。

张郃大枪抖动。上下翻飞。

朵朵梨花绽放,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骑军好像钢刀,一下子撕开并不甚坚固的叛军防线。许攸看着张郃离他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声惊呼道:“玄德,救我!”

刘备自然看到了情况不妙,可惜却被董俷死死拖住。

“翼德。阻他一下,我且救了先生,在一同诛杀此獠!”

“大哥只管去,某定不容此獠通行。”

张飞大喝一声,掌中丈八蛇矛突然间变得猛烈起来,那无回矛法地惨烈杀气,一时间逼得董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备脱走。心中暴怒,这可是诛杀刘备的最好机会!

若是放过了此人。终究会成为祸害……

想到这里,董俷手上加力,鬼哭槊历啸声越发的凄厉,那力道隐隐。每一次接挡,都震得三爷手臂发麻。胯下乌马。也不由得连连后退,象龙步步进逼,三爷再封住了董俷第十八槊之后,丈八蛇矛已经被打得弯曲成了一个奇异的U字形。

说真的,董俷挺赞赏张飞。

这个后世之中地五虎上将,勇力真的是非凡。

一个人抵挡住这么多回合,这在董俷所遭遇过的将领当中,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张三爷,果然名不虚传。

薰俷对三爷的好感很高,甚至比关公、刘备等人的还要高。三爷是个真汉子,若不是造化弄人,董俷真不愿意和三爷在疆场上见生死,宁可和他斗酒三百坛,方为快事。

可现如今,说什么都是假的。

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董俷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象龙退后一步,立刻腾空窜出。鬼哭槊高举,这叫做举火烧天式。薰俷大吼一声,砸向了三爷。三爷此刻虎口早已经迸裂,双手血淋淋,看上去好生地凄惨。盔歪甲斜,气喘吁吁,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可想起大哥的嘱咐,三爷一咬牙,举矛迎上。

只听铛的巨响声传来,乌马一声惨嘶,双腿一软,蓬的瘫在了地上。

这乌马也是少有地神驹,可也经不住董俷这种巨力的连番攻击。瘫倒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三爷被甩出去了老远,趴在地上,喷出几口鲜血,还想站起来再打,可是双臂传来剧痛,让三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蓬地有趴在了地上,直不起身。

手臂肯定是断了……

三爷脸埋在雪中,心中苦笑。

三年苦练,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胜得这丑鬼!

远处,关公几次想要冲杀过去救援张飞,但是却被人缠住。叛军已经溃败,刘备虽然拦住了张郃,可也是险象丛生。他本就不是张郃的对手,加之又连战数场,已经是筋疲力尽。关公不敢再拖下去,卖了个空子,拖刀就走。

黑脸汉子举锤追击,就在要追上关公时候,却见关公突然勒住了黄骠马,抬刀转身一招逆风刀。黑脸汉子猝不及防,而关公的刀也快,眼看着就要丧命于这拖刀之下。

却听一声巨雷般怒吼,一支投枪飞出,铛的撞在了关公的刀上。

关公的手臂一阵发麻,扭头看去,就见张飞被大槊压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

昔年桃园三结义,誓言还历历在目。

关公的眼睛一红,正要过去和董俷拼命,却听刘备一声惨叫,原来是和张郃打了十个回合后,被张郃一枪刺穿了肩膀。半个身子血淋淋的,趴在马上落荒而逃。

也顾不得去救张飞,关公催马过去,摆刀逼退了张郃,护着刘备和许攸二人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弟生死不明,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杀啊。

再说,关公还真的没有把握能胜得了董俷,只好护着半昏迷的刘备和吓破了胆的许攸撤离。

雪尘已经逼至雍水畔,叛军也已经溃不成军。

这时候,董俷才看出那雪尘当中,不过只有一两千人的模样,而且还有一部分是他留在大营里的北宫卫。领头地。正是他留在大营地班咫。一见薰俷如今的模样,班咫可是吓了一跳。连忙带着人跑到了薰俷的马前:“主公,你还好吧?”

好个屁啊!

眼看着危机接触。薰俷地脑袋是一阵阵的发懵。

手里的大槊有点握不住,铛的就脱手砸在了地上。那张飞当场就被砸的昏了过去,董俷说道:“把此人给我看好,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和他交谈……皇上,可好?”

“皇上已经安然抵达大营。赵**先发人马,大约两千人也赶到了!”

那边,张郃命人打扫战场,和黑、白脸汉子来到董俷面前跳下马来,插手行礼。

“三位将军快些起来,我乃北宫校尉董俷,还未请教三位的姓名?”

薰俷刚才拼了命地撕杀,只知道有援军来了。却不清楚援军的主将是谁。

张郃连忙道:“小将为河间郡都尉张郃!本是奉命往赵国送信,可不想却遇到逆贼谋反。早听说过大人的名字

一见,方知道虎狼之将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他刚一说完,黑脸汉子迫不及待的就开了口:“俺叫武安国。乃东平寿张人。这是俺的好友,叫史,表字公刘,是豫州沛国人。俺们都是白身,四处游历……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乱贼围攻几个女人,后来一问才知道,竟是有人想要造反……”

黑脸汉子自顾自的说着,不想话说了一般,突然听到班咫和张郃同时惊呼:“大人,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原来,董俷昏了过去。

幸好张郃手疾眼快,搀扶住了董俷。北宫卫连忙上前,把薰俷放在了象龙背上。

“送大人回营!”

班咫确定了董俷没有性命之虞后,长出了一口气。当下拱手道:“武壮士,史壮士,我家大人从昨夜子时至今,连番征战,过于劳累。在下是北宫卫军师班咫,张将军,这边地事情,就拜托你了。”

张郃自然不会拒绝,连忙点头答应。

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家的好日子似乎要来了!

武安国和史涣二人对董俷也是甚为敬佩。他们并无军职,只是中原游侠。虽不知道北宫校尉是什么官儿,可也听说过,虎狼之将的这个名号,自然也知道董俷。



没想到居然会和虎狼之将相遇,二人心思都活泛开来。

“我等愿意护送大人回去。”

这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武安国、史涣当下答应了班咫地邀请,随北宫卫一起回转大营。

******

中平四年的这一场叛乱,令整个大汉朝都感到了前所未有地不安。

不同于以往的叛乱,这一次,竟然是朝廷钦命的冀州刺史作乱。那王芬,可是大汉名士啊。

所有的士人,都觉察到了那股隐藏在其中的危机。

大将军何进在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做出反应。封锁了阳十二门,大大小小的世族全部受到了监控,就连太傅袁隗也没能幸免。虽然没有打入囚笼,可实际上形同于软禁。那些没有背景的党人,则在一夜之间被抓捕起来,关入了大理监牢。

与此同时,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徐州刺史陶谦、扬州刺史秦全都举起了屠刀。

各地世族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牵连,纷纷被打入囚笼。

企图反抗者,就会遭受到疾风暴雨的打击。就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大汉的天空下,弥漫着腥风血雨。

而这一切,董俷丝毫不知。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赵国郡的治所,距离雍水畔的那一场恶斗,也过了十天。

全身上下,共有二十七处箭伤,背上遭关公一击,几乎伤了骨头。

不过,这还不是最为严重。

连续三次施展那运气之法后,使得董俷人同油尽灯枯一般。伤口感染,连续十天高烧。幸好这赵国有一位女神医,是华佗的弟子,名叫济慈,原本是赵国本地的一个破落世族后裔。在听说了消息后,就自告奋勇,前来为董俷进行了悉心医治。

在昏迷了十天后。薰俷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只是全身酸软无力。又在榻上躺了整整十天,这才算是能下地走路。这也是他体格健壮,若换了别人。只怕少说也要躺上三四十天的时间。可即便如此,走起路来,还是要靠人搀扶才行。

“皇上如今在何处?”

薰俷醒来后,忍不住向照顾他地济慈询问。

这济慈年约二十上下,生地也算不上非常漂亮,但却能给人一种极为温婉的感受。

她听说过董俷的名字。

华佗在凉州效力。曾给她写过信,并且在信里面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薰俷的名字。

否则,以济慈的脾气,断不会主动跑来。

听董俷询问,济慈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难道就不晓得爱护自己吗?皇上、皇上……董西平,亏得有人天天念叨你。可你醒过来却是问都不问。”

“啊?”

“啊什么啊?任姐姐的伤势也很重,可在昏迷的时候,还不停的叫你地名字呢。”

任红昌,貂蝉?

薰俷猛然醒悟过来。激动的问道:“红昌的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虞?”

“你们随军的郎中虽然本事不怎地,不过也算是有些手段。幸好抢救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的话,只怕性命就保不住了……好了,好了,她没有事,只是她身子不比你这般健壮,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皇上在已经移驾至河内……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皇上和皇子紧张你,外面还有一堆人,也紧张你,但都被我给拦住了。”

“外面?谁在外面?”

“一个姓班的……算了,反正你也醒了,你自己见他们吧。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济慈说完,把董俷扶起来,靠着软垫躺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班咫带着三个人走进了房间。

那青年叫做张郃!

薰俷隐约还记得张郃地名字,但是对武安国两人,却已经是记得不清出来。

张郃?

那评书中,曹操的五子良将,后来更成为了诸葛亮最为担忧的一名将领。早先薰俷见到文丑的时候,还想到了这个人,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和张郃相遇。

“原来是你们!”

薰俷平静地笑道:“有劳三位担心了,快快请坐。”

哪知,武安国和史涣听了这话,却上前两步扑通跪下,“我二人久闻将军之名,只恨没人引见。今日还请将军收留我二人,武安国(史)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薰俷吓了一跳,连忙道:“二位快快请起。”

原来是武安国……

史涣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武安国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评书当中,使锤的武将不多,在董俷地记忆中,只有武安国一人。此人曾在虎牢关前,独战吕布十几个回合,武力可不算太低。只是经那一战,武安国被吕布砍了一只手,就再也没有出过场。可惜了一员虎将……董俷也使锤,故而对使锤的武将,还是颇有好感。

“俷能得二位相助,实三生有幸。快快起来,一家人莫说两家的话……”

说完后,董俷又道:“不过你二人莫要称呼我为将军,俷不过是一校尉,并非将军。”

班咫笑了,“主公,您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啊?”

张郃上前道:“将军有所不知,您昏迷的时候,皇上亲封您为虎贲中郎将,安宁亭侯。末将也被皇上点名,从河间

的麾下,听从您的安排。”

虎贲中郎将?

薰俷有点懵了!

虎贲中郎将在周朝就已经出现,当时名为虎贲氏下大夫。《孟子-尽心》中说:虎贲三百人。顾名思义,虎贲之意,言其如猛兽之奔。西汉平帝年间,改武帝所置宿卫‘期门’为‘虎贲郎’,虎贲中郎将为虎贲郎的主官,可是秩比两千石的大员。

虎贲中郎将原本受九卿之一的光禄勋节制,属五官中郎将之一。

能受此官职,说明皇上是极度的信任,并且将来还会有外放。乃至一方大员的可能。

历来担任虎贲中郎将地人。都是前程远大。

比如那东汉权臣、名将窦宪,也担任过虎贲中郎将。董俷如今刚满十八岁,就获得了如此殊荣。其前途之光明,可想而知。而让薰俷吃惊地,还不是这虎贲中郎将。安宁亭侯……他老子如今才是个乡侯,只比他大了一级而已,这可是无比的荣耀。

一门二侯,自西汉开始也并非没有。

但父子二侯。在薰俷的印象中,却是没有过地。要知道,这亭侯,可是能世袭。

薰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生出莫名的悲伤。

“成廉和王双的尸首,可曾收拢妥当?”

张郃三人都知道,成廉、王双是董俷的部将。如今薰俷升官。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为他战死的袍泽。三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看董俷地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特别是张郃,投靠董俷。也只是想换个远大前程。

但现在看来,这虎狼之将不仅仅是勇猛。而且还有一个关念部曲的心。

班咫轻声道:“主公放心吧,王、成二人都已经收拢,他二人若知道主公在这时候还能念着他们,定然会非常的开心。”

“王双、成廉,当年随我一同到了阳,为的也是得一个远大的前程。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未曾随我享过多少福气,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实在愧疚。”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济慈走进来,一皱眉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若是想要他多活些时候,就赶快出去。等他身体好了,你们说多久我都不会管。但是现在,这里归我做主。”

“那还请将军好好休息……”

张郃三人忙起身准备告辞。班咫想了想说:“主公,那张翼德还被我们关押,怎么处置?”

薰俷犹豫了一下,“先别急,等我身子好了,再去会会他。”

那边济慈已经冷下了脸,班咫不敢再说话,忙退出了房间。

薰俷笑道:“看起来,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济慈也笑了。那眼眉儿一翘,宛若新月。打开手中的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排金针。

“你要干什么?”

“你废话太多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你最需要的,不是说话,而是好好休息!”

薰俷刚要开口,济慈金针抬手刺在了他地身上。

靠在褥子上,董俷立刻沉沉的睡去……

******

又过了一段时间,董俷的伤口也都已经好了。

正是新年的第一天,在看望了还靠在榻上休息地任红昌之后,董俷带着武安国和史涣二人,走进了一个小院。他如今住在赵国相的府邸中。薰俷如今是汉帝眼里地红人,赵国相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不但腾出了房间,自己一家人还搬出了府邸。

如今,这整个府邸中,全都是董俷的人。

除了住在后院修整,仅存下来的一百鸾卫之外,府邸四周,还有五百北宫卫驻扎。

汉帝如今已经回了阳,自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那腥风血雨,和董俷却没有半点的关系。小院的门口,有四五十个北宫卫看守。见到薰俷,行了一个礼后,打开了小院的铁门。院落中,有一幢小屋,房门开着,董俷进了小院,就看见那张三爷,正端坐于屋中,捧着一坛子酒,自斟自饮。

“三爷,这里住的还好?”

薰俷径自走进了房间,武安国和史涣很自觉的在门口站立。

三爷醉眼朦胧,看看董俷,突然笑了:“丑鬼,是不是我的时间到了,你要杀我?”

薰俷拿起一个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看起来三爷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杀就杀,你家三爷怕个鸟?”

其实,董俷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劝说张飞。可一看到张飞这样子,那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那就是说,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

张飞抬起头,哈哈笑道:“董西平,你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嘿嘿,你想说就说,但三爷不听。”

薰俷淡然一笑,“俷现在若是再说了那些话,却是辱了三爷。”

张飞虎躯微微一震,突然道:“董西平,其实张某甚佩服你,只可惜……若是错在平日,我定会交你这个朋友。当初,我三兄弟县相逢,意气相投,桃园结义。我舍尽了家财,想着凭我兄弟的本事,定能搏一场富贵,可没想到却遇到了你……”

薰俷一笑,“其实不比错在平日,只今日,你我也可做个朋友,喝一顿酒。”

张飞道:“董西平,你是个好汉子。张某这辈子不求人,但……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

“可否给我哥哥一条活路?”

薰俷喝了一口酒,沉吟半晌后道:“若是你在我的位子上,是否会这样做?”

“这……”

抬头看着张飞,董俷甚是动情的说:“若你降我,说不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知道,三爷定不会同意。当年三英结义,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俷甚为敬佩。我也有结义兄弟,更知这兄弟情意的珍贵。可我只想问三爷你一句:若你真的死了,你的兄弟们,真的会应这诺言吗?若不是这样,何不降我?”

张飞大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若我降了你,张翼德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大哥、二哥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张翼德,却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当年的誓言……董西平,若你真是汉子,就莫要再说这种话语。咱们今日一醉方休,明日给我一个痛快,全了当年那份兄弟情,张某就感激不尽。”

薰俷心里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举起酒坛子:“三爷,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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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跪求月票支持)

飞喝的酪酊大醉,睡着了!

脸上依旧流露着那种不羁的笑容,也许他梦到了县家中,那桃园中盛开的桃花。\\。/

薰俷走出房间,负手立在门口。

“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史涣轻声的询问。他看的出来,董俷如今很犹豫,故而上前一步,低声的询问。

游侠江湖多年,史涣比武安国更懂得察言观色。

同时他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去杀人,迟早会被人杀。

薰俷如何听不出史涣话中的意思,招手叫来了四名北宫卫。

“送三爷一程,让他不流血而死!”

北宫卫懂得董俷的意思,当下点了点头,找来了一根白绫,走进了房间里。

耳边,总是回响张飞的笑声;眼前,也不断浮现三爷的飒爽英姿。薰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负罪感。昔日,三爷张飞曾经是他心中的偶像。如今,他却亲手扼守了偶像。

闭上眼睛,董俷在院门口站立不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北宫卫走出来,轻声道:“将军,已经送走了!”

“把三爷的身子送回县,好好的修建他的坟茔……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三爷,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这一路走好,只希望下辈子,我们再做朋友吧。”

薰俷一边蹒跚而行,一边自言自语。

武安国还想过去问两句,却被史涣拉住:“兄弟。莫要打搅主公。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这天晚上,董俷喝的大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

被济慈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因为他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气得济慈连骂薰俷不知死活。

薰俷也知道,济慈这是一片好意。

随她骂吧,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了结了一段当年地偶像情节吧……

******

在接下来的日子,董俷过的很悠闲。

任红昌在开春之后。可以下地走动了,董俷陪着她在赵国休养到了一月末。

原本按照济慈地说法,任红昌至少要到年中六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复,可阳传来了一个消息,却迫使得董俷不得不提前离去。董俷要走了,任红昌自然也不想留在赵国。

作为任红昌的医生和朋友,济慈也不得不随同一起前往阳。

是什么事情,让董俷这么急着回阳呢?

原来。薰绿要生了!

本来董绿的产期要到三月左右,可没想到在得知了董俷遇险的消息后,一下子动了胎气。原本,为了防止惊吓到董绿。蔡等人还严密的封锁了消息。但汉帝回京,薰俷却不见踪影。这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薰绿的耳朵里,把产期一下子提前。

听闻这消息后,董俷心急火燎。

几乎是连夜启程动身,带领麾下马不停蹄一路赶,终于在二月中旬,抵达了阳。

此时地阳,却是格外萧条。

汉帝在一月回京之后,愤怒的举起了屠刀。

旬月之间,近百名党人被株连,所有和王芬等人有牵连,乃至于有书信来往的人,都被廷尉收押。而且,这势头愈演愈烈,就连身为三公的袁,也被牵连进去。

幸好在这时候,何颙站了出来。

把所有罪名一肩担下,自刎于南宫门外。

他倒也算是光棍,一死了之。其实何颙也知道,这一次他算是身败名裂,与其连累所有党人,倒不如站出来自己了结。至少,他的死可以为党人留下些传承薪火。

薰俷回到阳的时候,董绿已经产下了一子,母子平安。

不过由于早产缘故,儿子生下来只有五斤多重,看上去瘦小的好像没有半点肉。

长得很像母亲董绿,很清秀。

当董俷抱着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心头激动。

薰绿产后有些虚弱,不过有女神医济慈跟随,自然不必担心太多。在为薰绿把脉之后,就开出了一剂调养地药方。

当晚,典韦和沙摩柯聚在小院里,听董俷讲述了张飞的事情,也不禁好一阵唏嘘。

蔡>.:该由你来起,你可要给他起个好名字才是。”

五斤,是董俷儿子的乳名,取自他生下来只有五斤重。

薰俷沉吟片刻,“此次冀州之行,为我生平所遇凶险之首。不但我和红昌险些送了性命,就连绿儿也……王双、成廉战死,我辛苦三年所训练出来的北宫卫和鸾卫营,也几乎死伤殆尽。归根结底,却是我等存了骄狂之心,过于轻视党人地力量……就叫五斤做董冀,以时刻提醒我,不要忘记了这次冀州所遇到的凶险。”

“董冀?

蔡>|:

冀,亦有希望和期望地含义。《国语-鲁语》中,有‘吾冀而朝夕修我’的语句。

这古人起名字,讲究很多。

特别是董俷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样,给孩子的名字,也要格外注意。他倒是没有考虑许多,但却不等于蔡>i.#大的忙,若是知道董俷随便给孩子起名,心里定然会不舒服。所以,她很快的就想到了这‘冀’的出处,算是让董绿宽心。

“何伯求这一次也算是爽利,只是这一死,却洗清的袁家的罪名。”

薰俷抱着五斤,和众人闲聊。这话题不知不觉的,就转到了何颙之死的事情上。

哪知蔡>计别人。”

薰俷诧异的问道:“姐姐。这话怎么说?何伯求又算计了谁?”

蔡>=:=.俷

这士人的算计,可真的是无处不在……

叹了口气,“算了,别再说何颙了。我现在脑子里只要提起何颙的名字,就头疼。”

其实,未必是头疼,里面也有一丝轻松。

何颙一死。对薰俷而言,也算是少了一个算计他的人。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典韦突然道:“对了二弟,还有一件事……西园新军的助军左校尉文丑在一月中挂印辞官,你那好友曹操,被任命为助军左校尉……听说,皇上还准备把南北宫卫合并,重组虎贲郎。你如今成了虎贲中郎将,可要小心,有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薰俷一怔,疑惑地看着典韦。

文丑离去了吗?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去?会去何处?

薰俷想起来了,那评书里不是说,颜良文丑,亲如兄弟吗?而颜良被他斩杀在冀州,想必是文丑听到了消息,故而离开了阳。以他和颜良的感情,只怕以后……不过董俷很高兴:大哥的脑袋好像开窍了呢!

若是在以前,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典韦憨厚一笑,“莫要看我,是曹操和我说的这话,我只是转告而已。”

“曹操?”

薰俷下意识的问道:“大哥,你最近常和曹操在一起吗?”

“都在西园练兵,抬头不见低头见地,也说不上和他很熟。不过,我想曹操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和我说这些话。他还说,虎贲郎重建固然是好事,但作为取代羽林军左右骑的存在,肯定会让大将军不高兴。而且,这段时间,朝廷里肯定会有一番大动作,不晓得会有多少人被清洗……总之,就是要二弟你能多加小心,莫要锋芒太露……最好,在虎贲郎尚未重建之前,能离开阳一段时间,躲避下风头。”

薰俷点点头,“这个我会考虑。”

虽然不担心典韦会跟着曹操走,可在董俷的心里,总觉得曹操这是刻意地接近。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在那原有地历史上,典韦和曹操可是很对脾气的一对。心中唯有祈祷:可莫要再出什么波折了……这事情已经够多了,难道就不能,让我舒心一段时间吗?

******

也许真的是有神仙的存在,而且那神仙还真的就听到了董俷的祈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汉帝发出了很多旨意,包括撤换了阳令周异等一系列的人员更换,弄的阳城内,人心惶惶。反倒是对董俷没有任何的安排,只是派心腹小黄门,上军校尉硕来通知董俷,好好将养身体,把虎贲郎的人员安排呈报上去。

虎贲郎编制三千,自中郎将下,依次有左右仆射,左右陛长、虎贲中郎、虎贲侍将、虎贲郎中和节从虎贲等官职。加之董俷升官,将北宫校尉一职空缺出来。而汉帝又将南北宫卫与虎贲郎合并,下属官职也将会产生变动,少不得要动一番心思。

薰俷心里计算了一下,这虎贲郎加上南北宫卫,麾下就等同于聚集了一万人马。

这等同于把大将军何进在阳城内的兵权完全抽走。

羽林军、北军五校,以及城门屯军,皆驻扎于城外。若是冒然的提出,肯定会惹得何进不安。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暗中成立新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一次提出。

到时候生米成熟饭,何进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但这个布置,需要足够的时间。

薰俷明白了汉帝的意思:先搭建骨架再说……

算起来,董俷手下如今的人手也有不少。正好可以为他们都谋上一个出身和前程。

汉帝不着急,董俷自然也不会着急。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董俷将手中的名单递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他如今是安宁亭侯,又是虎贲中郎将,也算是有了地位。

或是在家练武,或是陪伴妻小。

闲暇的时候,就去蔡、卢植府上听课。董俷没有告诉卢植关于刘备的事情,只说冀州的事情,是那刺史王芬和何颙一手策划。卢植一辈子对大汉江山忠心耿耿,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学生参加了这次叛乱,只怕是无法接受。

虽然董俷没有答应张飞的请求,可在不知不觉中,还是放了刘备一条生路。

若他聪明,就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活吧。但董俷也知道,以刘备的那种性情,绝不会就此沉沦。他会忍耐,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再一次出现。而那时,刘备会变得更可怕。

不过,董俷并不后悔这一次放过刘备。

相反,他隐隐有一种期盼,期盼着和刘备的下一次见面。

相信那不会很久,传说中仁义无双的刘皇叔,将会以什么身份重新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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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袁隗计,二虎争食

府大门外,冷清清,全不见早先那车水马龙的景象,门可罗雀。/。0М\\

王芬谋逆,汉帝遇险,其实对于太傅袁隗的冲击,最为巨大。党人的声势一落千丈,昔日那些总是围在袁府周遭等待袁隗召见的官吏们,如今一下子都不见踪迹。

虽然何颙以死来洗脱了袁隗的嫌疑。

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党人魁首,有着四世三公之辉煌背景的袁太傅,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袁隗心里也清楚,汉帝虽然放过了他,但并不代表对他没有怀疑。

之所以放过他,说穿了是里面还牵扯到了大将军何进。汉帝是担心迫的大将军过急,引发出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是放了袁隗,可只要他在阳,就要时刻面临危险。

坐在书房里,袁隗的气色看上去非常差。

袁绍静静的垂手站立书案前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本初,你们谋划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袁隗痛心的说:“若我知道你们要这么做,一定会设法阻止。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过急。你们以为杀了汉帝,我士人真的就能有出头之日吗?”

袁绍还是不说话,但看得出,他并没有把袁隗的话语听进去。

叹了口气,袁隗说:“我已经老了,也许比不得你们这般的冲劲,可我多多少少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事情。早年陈蕃、李膺何等声势,还不是最后落得个……算了。我也知道。这些话你未必听得进去。许子远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袁绍说:“叔父,子远已经派人送信,说他已经去了渤海郡。那里是以靺鞨粟末部的胡人为主体。虽贫瘠,但也还算安全。子远说,他打算在那里呆一些日子,靺鞨人精于骑射,当可招揽之。子远地打算,是在靺鞨粟末部当中招兵买马。徐徐图之。”

袁隗抬头,浑浊地老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本初,看起来你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袁绍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点头道:“伯求早先曾和我说过一句话,绍牢记在心中。若士人想要实现理想,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这实力就是兵马,谁的手中有兵马。谁就能大声说话。伯求这次失败了,但也更坚定了我这种想法。我们手里必须要有人,否则地话,就算我们聚集了天下间所有的名士。一样是难以成事。”

袁隗沉默了……

他闭上了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书房里的气氛非常压抑。袁绍甚至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子凉气,从脊梁骨里冒。

到了这一步,他也无需在隐瞒什么。

索性把一切都挑明,若是袁隗真的要杀他,也是没有办法。可何颙的说法,却让袁绍看到了一个从未看到过的世界。如果王芬真地成功了,如果汉帝被杀了,如果士人的手中掌握兵马,那如今的阳,又该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呢?那并不好说。

袁隗道:“你的想法也许没错……”

袁绍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袁隗也多少接受了他的观念。

但袁隗接着说:“可现在的情况说,党人已经无法无路可走,等许子远练兵马出来,少说也要两三年。这两三年当中,党人又该如何做?阉寺未除,帝党崛起……这大汉朝自光武皇帝开始,大权集于皇室手中。何遂高手握阳防务,皇上如今掌有新军。唯有我等士人,却一无所有。看似强大,其实虚弱,当如何熬过这三年?”

袁绍啊了一声,摇了摇头。

“侄儿倒没有考虑这些。”

袁隗露出了一丝笑意,睁开眼睛看着袁绍,“本初,你有才干,更为我袁家的才俊,为叔甚看好你。但你有时候,过于轻浮,很多事情只想到了结果,却不去考虑这中间地过程。说的好听,你这叫目光远大,说的难听,却是好高骛远,当甚戒之。”

袁绍恭敬的说:“侄儿定当牢记叔叔地教诲。”

“如今我士人已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在聚为一党,说不定就会有杀身之祸。当引祸水东流,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别地地方去。我等隐忍,于夹缝中求生存,方能保全实力。”

袁绍心里一动,“叔叔的意思是……”

“本初,你可知道董卓如今在凉州有何成就?”

袁绍摇摇头,轻声道:“这两年侄儿先是征讨黄巾余孽,而后又……不甚清楚。”

袁隗笑道:“我却是知道。在凉州,董卓的势力几乎覆盖整个西北,包括北地、安定等郡,全都是看董卓的眼色行事。那武威虽有些许动荡,可未尝不是董卓故意为之。如此一来,他就能长久滞留于西北一地,发展壮大,最终成为庞然巨物。”

袁绍有点不明白袁隗的意思,好端端,提起董卓干什么?

他现在听到‘董‘字,就恶心的想要呕吐。可也清楚,叔父说这些,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袁隗接着说:“董仲颍如今麾下有雄兵二十万,其中包括了天下最精锐的三支人马、湟中义从、秦胡兵以及西凉兵,皆百战精兵,可称得上是我大汉最为雄健的兵马。麾下猛将如云,更有其董氏一族打造出的幕僚为核心,为他出谋划策……”

袁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董卓,竟已发展至如斯地步?”

“何止……董家子与蔡家联姻,结交卢植,与东观博士甚好;而那薰家子,更因这次拼死救驾,成了自光武中兴后,我大汉第一个十八岁的将军,亭侯……虽比不得当年的冠军侯。可这二百年来。确是我大汉第一人。如今薰家子任虎贲中郎将,汉帝又有意重组虎贲郎……嘿嘿,薰仲颍外有西凉雄兵。内有他那狮儿坐镇……本初,难道你不觉得,如果董仲颍再有一个外戚地身份,不就是又一个何遂高?”

袁绍一颤,骇然地看着袁隗。

“叔父是说,依附董仲颍?”

“可命张邈向董仲颍依附。我听闻士孙瑞如今正在安定,可命之也依附了董仲颍。”

袁绍隐隐猜测到了袁隗的心思,也明白了袁隗的意图。

“可请荀慈明、王子师依附大将军,我说地是彻底依附。如此一来,则可以为我士人谋求生路,获得喘息之机。同时,挑起何遂高与董仲颍之间

,坐收渔翁之利……总之。我们想要再有机会,就忍耐、再忍耐……一方面让他们去内讧,一方面我们自己发展势力。待时机成熟,则士人就可以重获生机。”

“叔叔此计……”

“阳一头虎。凉州一头虎……嘿嘿,可称作为二虎争食之计。”

袁绍沉吟了片刻。觉得袁这计策若实施起来,却是如今最为妥当的策略。

“那如何挑起何遂高和董仲颍的冲突?”

这时候,袁绍才知道,论起老谋深算,还是叔父高明。他不禁有些可惜,为何早先不把事情向叔父说清楚。若是能得到叔父的同意,并与之谋划,岂不是胜算更大?

袁隗想了想,“我听说骠骑将军董重最近和凉州联系紧密,可以此为突破,令何遂高猜忌。但仅于此的话,还有些不够。我前些时候曾听人说,阳翟长公主刘脩业已经十八……她是先帝之女,皇上对之甚为疼爱,视若亲妹一般。不如为薰家子提亲……嘿嘿,一方面可让何遂高紧张,另一方面则可以令蔡和董家子生隙……恩,还有,董家子如今既然是虎贲中郎将,为何不让何遂高得北宫校尉一职?”

这老头子半眯着眼,说出了一连串地谋划。



只听得袁绍眉开眼笑,心里乐开了花。正应该这样,几方面一起下手,不怕何遂高不怒。

袁隗又沉吟了片刻,“听说你与并州刺史丁原关系甚密切?”

袁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丁建阳一介武夫,早先我曾与之交往。此人出自寒家,素有勇武之名,只是为人粗鄙,心胸也不甚宽广……叔叔,您这么一说,侄儿倒想起来了,丁建阳手下猛将颇多,而并州军也是我大汉最为勇猛之戍卫,何不让他出面,与董仲颍争斗?”

袁隗赞赏的看了一眼,对袁绍这个反应很满意。

“早些天,丁建阳派其从事……哦,好像是叫张辽来求见,说是想要调拨一些盔甲装备。我当时没时间,所以就扔在一边。你可去见此人,给些好处于丁建阳。不过,有何遂高和董仲颍这两头老虎斗就可以了,丁建阳……好像还差了些份量。”

“那叔父的意思是……”

“招揽丁建阳,设法令其依附与我等。这样一来,也可以为我士人多谋一出路。”

袁绍连连点头,“侄儿明白了!”

袁隗谋划了这许多事情,也觉得疲惫。

突然问道:“近来公路在做什么?”

“这个……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常不在阳,与长安张温联系颇为密切。至于在做什么,侄儿确是不太清楚。”

提起袁术,袁隗就感到一阵头疼。

“盯着他,别让他招惹是非。如今是非常之时,万不可再如以往那般行事。”

袁绍恭敬的回答:“侄儿明白!”

******

眨眼间,已经到了五月。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任红昌的伤势业已经大好。

而董绿呢,虽说因为早产,使得身子虚弱。可经过了女神医济慈的调理,也已经恢复了健康。五斤一天天地长大,看上去比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要健康了许多。

总之,日子过的倒是蛮悠闲。

朝堂上的事情和董俷无关,虽然不管走到那里,都会有这样那样地目光。但他也已经习惯了。

这一天。他召集了手下人前来议事。

如今董俷地手下,人越来越大。那小书房已经不足为用。

而董俷有不喜欢那种议事大厅里地说话气氛,感觉过于严肃。故而每逢议事。都是在小校场中。一来他手下武人居多,二来这里说话,有巨魔士在外护卫,不担心被人听到。要知道,随着他的官儿越来越大,就会吸引来越来越大的目光。那议事大厅常有家仆路过。天晓得什么人就被收买?董俷很小心,特别是在商议地时候。

典韦、沙摩柯早早的就来到了小校场。

过了一会儿,庞德和义、成蠡也抵达了小校场。接着又有班咫、晏明、唐周来到,张郃、武安国和史涣,是最后来到。围在遮阳伞下,有巨魔士送来了还挂着霜气的绿豆汤。这也是解暑最佳饮品,在井水中冰了很久,一口下去。透心凉。

“我拟让出北宫校尉职务!”

薰俷坐下来,一句话引起了众多人的惊讶。

“主公,这是为何?”

薰俷苦笑一声道:“皇上拟以虎贲郎吞并南北宫卫,可如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容易。北宫卫已经被打残,除了义手中的一营之外。几乎没有完整的编制……而且,我如今是虎贲中郎将,再把着北宫校尉地职务,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以此次参战的北宫卫为基础,去丹阳招募人马。丹阳素来出雄兵,一来可以避免落了人口实。这二来嘛,也可以让我暂避朝廷里的各种麻烦……”

典韦一蹙眉,轻声道:“可如此一来,你和宫内的情分可就要断了。”

薰俷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担心……不过皇上看起来,也不甚相信他人。故而让硕通知我,我即便是让出北宫卫,也需要选一可靠之人担当。我思来想去,却是大哥你最为合适。”

典韦愕然道:“我?”

其余人也有些不解,沙摩柯忍不住开口:“可是大哥不是下军校尉吗?如何兼任?”

薰俷说:“我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过皇上的意思是,让大哥让出下军校尉的职务,担任北宫校尉,秩比下军校尉,同为一千二百石。我猜想,皇上已经有了接任下军校尉的人选……这件事有好有坏。失了下军校尉,固然令你我手中地实力减弱,可一旦虎贲郎重建起来,则能顺利的合并为一体。我想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典韦挠挠头,“若是二弟觉得可以,我自然没有问题。可我先说清楚,我不精于练兵。此前新军都是有成蠡一手操办,要我担任也可以,成要过来帮我的忙。”

薰俷一笑,“这个大哥不必担心……成蠡我另有安排,不过我会给你安排一合适的人。义将军有大才,精于兵事。我拟请义将军担任北宫左都一职,唐周为军司马,协助大哥重组北宫。晏明、史涣、班咫在大哥帐下听令,各

,为都尉。”

被点到名地人,不禁惊喜非常。

特别是义,格外兴奋。而班咫则捻须点头,心里道:如此一来,主公深信与我。

要知道,此前班咫虽跟着董俷,但始终未曾掌握实权。

如今自领一营,说明他已经通过了董俷对他的考验,只需继续努力,总有成功地一天。

薰俷说:“至于鸾卫营,我打算交给李信和司马香儿。虽说她们是隶属我北宫,可实际上却是听命于皇后。我不想再插手进去,红昌我另有安排,就由她二人执掌鸾卫营。但北宫重建,我只能将博浪士拨给大哥。此次参与冀州之战的北宫卫,我一个都不会归还,我准备以此为根底,作为重建虎贲郎的基础,请大哥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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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过战斗的,和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士兵,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

只是董俷既然这么说了,他二人也没有办法,流露出遗憾之色。反倒是典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想了想说:“自家兄弟,何需客气。既然你有用,那我另外找人。”

薰俷点头,招手示意任红昌捧着一个盒子过来。

打开来。将虎符转交给典韦:“皇上的旨意。会在这几日下达,大哥你先熟悉一下。”

说完,他看着张郃、庞德和武安国。

这三人看上去有点失望。不过当董俷看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挺起了胸膛。

“我已奏明皇上,请隽义为虎贲中郎,还望隽义莫要推辞。”

张郃闻听,顿时喜出望外。这虎贲中郎,秩比七百石。比之他早先那河间从事地职务,可要高出了好多级。更重要地是,为虎贲中郎,可自领一军。虎贲中郎将下虽然还有左右仆射和左右陛长,但实际能掌兵的,却是虎贲中郎,共有三个名额。

如此,足以看出董俷对张郃的重视。

士为知己者死。张郃此刻对薰俷,可说是感激不已。

“令明,我也拟拜你为虎贲中郎,待成军之日。与隽义各领千人。”

庞德本来是有点失落,原本为假司马。不成想被唐周顶替。可没想到,竟然是……

连忙起身:“庞德定不负主公厚望。”

“安国兄,武力不俗……”

薰俷最后把目光盯在了武安国地身上,沉声道:“我身边本有四名亲卫,成蠡董铁,王双成廉。他们原本是执掌巨魔士,可如今董铁虽王越先生学艺,王双成廉……使我身边亲卫不足以调配。我拟请安国为我巨魔士护卫长,与成蠡一起执掌,如何?”

那巨魔士,武安国自然也领教过。

说实话,对于巨魔士的战力,即便是义也为之赞赏。武安国闻听让他做护卫长,先是一怔,旋即感动的热泪盈眶。扑通跪在地上,“武安国愿为主公效力,但有一息在,绝不令主公失望。”

而义、庞德等人,莫不是以羡慕的目光看着武安国。

护卫长,连品秩都没有,可偏偏是董俷的亲卫。足以说明,董俷对武安国很信任。

薰俷搀扶起武安国,目光环视众人。

“今日我等共聚一处,却也让我感触颇多。只希望多年后,诸公都功成名就时,我们能再次聚在一起。那时候饮酒歌舞,再叙今日之相聚,俷也许会更加开心。”

很简单的话语,却让众人心中,暖呼呼地。

除了典韦和沙摩柯之外,其余众人齐刷刷跪在董俷面前,“我等定不负主公厚望。”

“好了,都起来吧!”

薰俷一一搀扶众人,重又落座之后,商谈细节问题。

就在这时候,有一鸾卫匆匆走进了小校场。在任红昌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之后,任红昌一蹙眉,转身来到了董俷身边。

“主公,府外有一人,自称是从颍川来,受主公故人所托,前来求见。”

薰俷一怔,愕然道:“颍川……故人?那人叫什么?”

“只说是叫石韬,不过他手中,却是有一件巨魔士令牌,说是当年主公你给的信物。”

石韬?

薰俷还真的是想不起这个人的来历。当下让众人继续商讨,他带着任红昌、武安国和成蠡走出了小校场。当初参与冀州之战的鸾卫女,经过治疗后,能恢复健康的,只有八十九人。至于伤者,董俷已命人送往敕勒川将养,在他看来,那些受伤的鸾卫,绝不能够亏待。毕竟,她们曾为了这汉家江山流血卖命,皇帝不管,他却不能不管。

那剩下的八十九名鸾卫回到阳,不愿意再入鸾卫营。

她们更希望能留在大宅门里,至少在这里,她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过活。其中还有几个就是出自于大宅门的虎女营女兵,对她们而言,这大宅门,就如同她们的家。

薰俷身为北宫校尉,处理这事情并不算难。

在通知了李信和司马香儿后,八十九名鸾卫,就算是在大宅门里安了家。

平日里负责内院的安全,或者处理些家务。不管是董绿还是蔡>对她们也格外尊敬。

薰俷随着鸾卫走进了议事大厅,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石韬是谁。

进了大厅,却见里面站着一人。年纪约在十七八岁地样子,生的齿白唇红,带着浓浓地书卷气。

见董俷进来,这人先是一怔,显然是被董俷的相貌所惊吓。

而后迅速的恢复过来,上前一步,躬身道:“敢问将军可是那曾在颍川平乱的董俷将军?”

薰俷点头,搀扶那人道:“在下正是。”

“那将军可认识颖阴一个名叫徐庶的人?”

徐庶?

对于董俷而言,那是一个已经数年未曾想起过的名字。可即便如此,却非常的熟悉。

“当然识得!”

薰俷疑惑的看着那人,“敢问阁下是……”

那人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扑通跪下来,激动的说:“在下石韬,表字广元。是元直的朋友。将军,还请您出面救一救元直,否则的话。徐元直可真的就要死了!”

薰俷闻听,顿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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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0章 奉旨募兵(请求月票支持)

徐元直怎么了?”

薰俷听的出来,.Qb⑤。cOm

对于那个有着强烈游侠情节的少年,还是印象颇好。已经确认了那徐庶,就是传说中的单福先生。徐元直这个名字,对于董俷而言可是并不算太过于陌生。何况,相识一场,董俷都不能袖手旁观。故而当石韬说徐庶有难的时候,董俷很吃惊。

石韬被武安国和成蠡搀扶起,坐下来后,平定了情绪。

“自太平道之乱后,颍川战乱虽然平息,但还是屡有流寇骚扰,颇为动荡。元直回家后,就苦练剑术,对将军也是非常的敬佩,时常会与我等好友谈论起将军。”

看起来,石韬是个碎嘴子。

薰俷虽然有心打断,可这小子一开口就滔滔不绝,丝毫不给董俷机会。

无奈,只好耐心的听下去。但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石韬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但这家伙的表字,为何总有种听过的感觉?石广元,石广元……难道也是评书中榜上有名的人物吗?

石韬说:“颖阴有很多望族,战乱时都逃走了,但如今平定了之后,又一一回来。其中有些人,对将军常有非议。元直有时候听到了,就会和他们争吵,甚至还会大打出手。本来,这也是常有的事情,都是年轻气盛,谁又会在意这些事情……”

薰俷终于忍不住了,“广元,还请说重点。”

“哦。重点……重点就是去年冀州人王芬作乱。幸有将军护驾,才使得皇上免于遭难。皇上回了阳以后,对士人多有怀疑。各地士人也有遭难。甚至有一些人更遭受了无辜的牵连。前些日子,有人在酒楼说,是将军您一手操纵了对士人的镇压。”

薰俷闻听一蹙眉,冷哼一声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地确是胡说八道,这种事情,他董俷有什么资格去操纵?皇上也好。士人也罢,却都非他能掌控。

石韬说:“对啊,元直也说是胡说八道。可就是有不少人相信,后来还愈传愈烈,说地好像真的似的。我当时就和元直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想要搞臭将军地名声。特别是颍川书院的那些人。把您说的更加不堪。”

“广元,重点……”

“唔,这马上就说到了……一个月前,元直我们在酒楼喝酒。就听见有人责骂将军,说将军是猪狗不如之类的话。反正很难听。那天元直也是喝了一点酒,听了以后,马上就火了……他过去把人教训了一顿,本来也没什么了。却不想那人又召集了一批书院的士子,把酒楼围住。他们都拿着武器,元直一怒之下,仗剑杀人。”

终于说到重点了……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道:“那后来呢?”

有人送来了解暑的豆汤,放在了石韬地手边。石韬也是渴了,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就喝了个干净。

“元直杀人而被入监,却不想被人百般折磨。后来我打听到,那颖阴县尉本就是书院出来的人,自然是有所照顾。本来这件事并不难解决,按照大汉律,我们凑钱就可以为元直买罪。但那县尉却不同意,而且每次过堂,都先是一顿暴打……我实在没办法了,因为听元直说,您和他相识,就去找婶婶求了您当年留给他的令牌,想要求您救一救元直……”

薰俷闻听,再次蹙眉。

不管怎么说,徐庶都必须要救下来。

可现在,他不比从前。想要离开阳,就必须要有汉帝和何进的同意,并不自由。

“广元,事情我已经知晓……放心,元直我一定会救。你且稍待,我这就派人去颖阴,先保住元直的性命再说……成蠡!”

“喏!”

“你速带二百巨魔士,虽广元前往颖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法,在我到达之前,给我保住徐庶的性命。实在不行,就说我征辟徐元直为我节从虎贲……”

“小人这就召集人马。”

吩咐了成蠡之后,董俷站起来,拉着石韬的手说:“只是要烦劳广元再辛苦一趟。你放心,我最迟比你们晚到三天,总之在我抵达颖阴之前,你要保住徐庶的命。”

“草民明白。”

*******

让石韬随着成蠡出发后,董俷又跑去找了蔡。

对于董俷地请求,蔡是不会拒绝。听完之后,立刻手书一封信,命蔡安星夜赶赴颖阴,找他当地的朋友出面,以保住徐庶的性命。然后薰俷急急忙忙赶往北宫,求见汉帝刘宏。

说来也巧,刘宏也正要找他。

薰俷在小黄门的带引下,来到了汉帝地书房里。

经过一番惊吓之后的汉帝,看上去精神比

加地矍铄了。

他面色红润,气色很好。

见董俷进来后,就笑呵呵的摆手,示意董俷在一旁坐下。

薰俷唱了个肥喏,然后正襟危坐。

汉帝说:“董卿,朕找你来,是想要你走一趟徐州。虎贲郎的组军,迫在眉睫。天下雄兵出丹阳,你此次前往徐州,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朕招募三千虎贲猛士……朕命你为假光禄勋,可持节行事。各地官员都需听你调遣,若有耽误正事的,可先斩后奏……董卿,朕知你忠义,此事务必要般的妥帖,回来后朕自有封赏。”

薰俷正愁着找借口离开阳,闻听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陛下只管放心,臣绝不会令陛下失望。另外,臣有一件私事,想要途径颖阴……”

汉帝说:“这倒无妨。只要薰卿你能把虎贲郎的事情办好,也没有大碍。”

“那臣这就回去准备,今晚动身。”



“还有,北宫校尉……”

“哦,我已经转告了我家兄长,他说愿听从皇上的安排。”

汉帝满意的点头,“董卿一门,果然忠义。”

有硕从门外进来,手捧一长方形铁盒,里面摆放着一应物品,董俷当下清点后,告辞离去。

才走到北宫门的时候,有一人跑来。

“董卿,董卿留步。”

扭头看去,董俷不免诧异。原来是辨王子,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喘着气。来到薰俷面前,辨王子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道:“董卿,孤听说你……辞了北宫校尉?”

薰俷点点头,“确有此事!”

哪知这话才一出口,辨王子眼睛一下子红了。

“那是不是,你以后就不管孤了?”

也许是三年相处,也许是在雍丘的那一次救驾。在辨王子心里,董俷已经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从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击鞠,第一次董俷教他练武,一幕幕一下涌上心头。

辨王子眼泪汪汪,无助的看着董俷说:“董卿,若是你也不管我了,孤以后就再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这皇城之内,孤最相信的就是你,你,你为何要辞官呢?”

仔细想想,辨王子如今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

这皇城之中,真的是……

薰俷看四周没人,轻轻拍了拍辨王子的肩膀。

那辨王子的个头只到董俷的胸口,活脱脱像个小孩子般。董俷说.尉,就会遭人说闲话……接掌北宫校尉的人,是我大哥。他也会照顾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直接找他。”

“你,你真的不是因为……所以才辞官?”

“当然!”董俷知道辨王子说什么。他恐怕是想说:你真的不是因为我不受父皇所爱才要辞官吗?

“殿下,臣今晚就要离开阳,前去丹阳招募新军,重组虎贲郎。到时候,虎贲郎建起,臣还是会为您效力,还是会全心全意的保护您。何来我不管殿下的说法?”

“可母后……”

薰俷叹了口气,明白过来。

原来这里面,还有何皇后在戳哄。当下又劝说了一会儿,才让辨王子彻底放了心。

小脸儿又绽放笑容,“董卿,早点回来。到时候带些好玩儿的物件,和孤说说,你一路的见闻。”

“臣,遵旨!”

薰俷目送辨王子离去,长出了一口气。

离开北宫之后,回到家里。又把各种事情处理妥当后,在天亮之前,带着三百巨魔士出发。

随行的,还有庞德和武安国。

而沙摩柯,则继续留在家中,负责守护大宅门的安全。董俷此行,等同于将大宅门的防卫抽调了一大半。家中只剩下一百多五溪蛮战士,和内宅那八十九名鸾卫。

不过这里是阳,有典韦的北宫卫和位于阳城外,北邙山庄中由张郃率领的六百北宫卫,当不至于有危险发生。出发时,蔡>不舍的将董俷送出大门。

反复的叮咛,让董俷心中也是更感动不已。

“回去吧,我事情一结束,就会马上回来……”

蔡>~

才相聚了几个月,马上就又要分别。心里的那一份牵挂,真的难以用言语表达。

“你们也要多保重,照顾好文姬和五斤……红昌,我不在家,就烦劳你多费心思。”

薰俷说完,翻身上马。

马蹄声愈行愈远,一行人终于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大宅门外,一群人翘首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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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徐庶求学(恳请月票)

第一九一章 徐庶求学

董俷此行,不似早先往冀州时的任务艰巨,.

马铠,盔甲包都挂在另一匹战马上。此前马嵩等人护送典韦家眷往雒阳,带来了一批战马。这也让董俷麾下的马匹一下子多了不少,三百巨魔士,也全都是一人双骑。

董俷只着一袭黑衫,内罩软甲。

象龙奔跑起来也格外轻快。没有了盔甲和兵器的负重,象龙的速度很快,一路处于领跑的状态,看上去极为欢悦。如果计算一下年龄的话,象龙已经过了十五岁。

正是在最巅峰的状态中!

但董俷知道,再过几年的话,象龙的状态就要出现下滑的趋势。

盛极必衰,不仅仅是人,马匹同样如此。

所以董俷也极为珍惜和象龙在一起的时光。等有一天,象龙跑不动了,就把它送去张掖。它本就来自于西域,落叶归根,自然应该终老西域。而现在,就让它快活的跑吧……

离开雒阳之后,一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差不多在第三天,在过了荥阳之后,董俷等人就追上了先期出发的成蠡和石韬。

两军汇合在一起,稍事休整后,再次赶路。

原本石韬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成蠡不是董俷,到了颖阴能否压住当地的官府并不一定。而董俷的出现,让他多日来那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他并不希望看到成蠡和当地官府进行正面的冲突。

就这样,董俷一行人日夜兼程的向颖阴进发。在这一路上,董俷意外的发现石韬甚是精通于政事,特别是对于律法和吏治两方面的见解,也颇有他独到的地方。别看石韬的嘴巴碎,但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楚,什么话到了他口中,没理也有了道理。

董俷忍不住询问:“广元如此才干,为何不为朝廷效力?”

石韬苦笑:“不是我不愿意为朝廷效力,而是没有门路。我本和元直一样,都是出身于寒家,又不愿意投效望族,故而无人引荐。而且我觉得,我的才能还不足以担当大任。原本打算出门游历,寻找名师学习,可不成想,元直却出了这档子事。”

“那广元以后打算如何?”

石韬想了想,“我与元直情同手足,若元直没事的话,我就出门寻找名师学习;但如果元直……我当奉养婶婶终老,如果那时候还有可能的话,我就再去游历。”

这一番话出口,让董俷等人对石韬不由得刮目相看。

庞德忍不住说道:“广元实在是高洁之士,胜过那许多徒有虚名的士子,德佩服。”

董俷也颇有感慨。

石韬无甚名声,却能有此情意,当真是可以羞煞天下无数名士。

在雒阳也呆了多年,对于士人的看法,从一开始的畏惧,敬佩,到后来的轻视。

这也并非是没有原因。

在董俷进雒阳的第二年,也就是中平三年的时候,曾发生了一件事,为雒阳人所流传。当然,那件事情和董俷并没有关系,当时他也只是在边上看看热闹而已。

事情的一方,牵扯到了袁家。

袁隗膝下有一女,名叫袁异,中平三年时,方双十好年华。当时有雒阳名士黄允,才学渊博,颇有名声。袁隗对此人也颇为满意,想要把女儿嫁给这位名流士子。

但有一个问题,这黄允已经成亲,而且还是豫州陈留的望族之后。

妻子复姓夏侯……貌似和曹操有点亲戚关系。曹操曾说过,那夏侯氏论辈分,是她的侄女。

很有才能,并且极为贤淑,人长得也漂亮。

自嫁给黄允之后,一直是恪守妇道,谨尊女诫所言,许多人提起她,都会称赞连连。

不想那黄允在得知了袁隗的意图后,立刻要休了夏侯氏。在他看来,攀附上袁家,其前程远大于那夏侯氏的支持。任凭夏侯氏如何哭劝,这黄允就是一门心思的要这么做。

董俷当时听闻了这件事情,恨不能过去揪下那黄允的脑袋。

也幸亏当时曹操在,拦住了董俷。冷笑道:“西平莫要担心,我那侄女有的是手段。”

果不其然,数日后传来消息,夏侯氏居然同意了黄允的意思。

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要黄允召集亲朋,当面说明。黄允也没想太多,就请了不少人前来。酒宴中,夏侯氏突然发难,把黄允要休她的理由讲述了一遍,还诉说了许多黄允的糗事。最严重的一点,就是那黄允在娶了她后,曾抄袭了她的文章。

当时引起了一片哗然,董俷和曹操也都在,忍不住大声叫好。

夏侯氏还举出了证据,令黄允恼羞成怒,当场拔剑。曹操过去一脚踹翻了这黄允,又被董俷按在了地上一顿暴打。而后夏侯氏表明和黄允再无关联,事后离开雒阳时,董俷和曹操还去相送。有时候想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黄允怎就脑袋进了水吗?

黄允在雒阳的名声彻底臭了,此后不知所踪。

而经过这件事以后,董俷对于名士的嘴脸,颇不屑一顾。

如今又听了石韬一番话,忍不住说:“人人都说礼义廉耻,更有无数虚有其表的人嘴里挂着礼义廉耻。可如果和广元相比,这些人……实在是令人发指。广元,实不瞒你,我原本对士人颇有偏见,但今日听广元的一席话,我才知道,这世上,真有名士。”

石韬不禁连连的客套。

一路上,和董俷又聊了很多话题。

在大多数时候,董俷也只能做倾听状,只是偶尔说两句,却大都是点在了石韬的心坎。

一个并不成熟的念头在董俷脑海中形成。

已经进入了颍川郡,董俷终于忍不住说:“广元,我有一法,说不得能令天下寒士尽入朝中。”

石韬忍不住来了兴趣,“敢请教,是何方法?”

“科举!”

董俷对于科举制度说实话并非是非常熟悉。上辈子大半光阴是在山林中渡过,而科举制度在当时,也已经被废除。董俷也是从一些书上,和老人的口中了解了大概。

石韬疑惑的说:“但不知这科举是什么?”

董俷当下把他所知道的科举制度讲述了一遍,不想让石韬听得却是目中异彩连连。

“若是能行此法,则天下寒士就有了出路……”

董俷笑道:“我也只是胡乱一说,但具体操作起来,只怕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呢。”

“这有何妨?只需依将军之所想,完善就可!”

石韬若有所思,轻声回答。并不是石韬,或者说古人愚笨。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叶障目。所有的事物只有在发展到了一个必须求变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生出新兴的事物。科举也一样,在历史上有隋文帝提出了概念,而后在唐代才得以完善。

董俷不知道,这时候他提出这样的概念,会给这时代带来什么样的转机。

可有一点他却知道,想要实施这套方案,其难度之大,难以想像。只怕首先会跳出来反对的,就是那些世族豪门。毕竟这科举,断绝了他们在官场上的优势地位。

但石韬却没有去考虑这些,一路上的话语,突然变得少了。

看得出,董俷的这个想法,触动了他的心弦。想必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会为此而苦恼。

******

这一日,终于进入了颖阴。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此前的两次,一次是因为得罪了荀氏而被迫离开,另一次,却是因战乱从这里经过。

关于徐庶的情况,他已经了解。

此事最难的地方,是在于颖阴县尉那里。徐庶所杀的人,名叫寇显,而颖阴县尉,则名叫寇蒙。显而易见,这二人之间是有关联。而颍川素来是名门望族迭出,这寇氏在颖阴,也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大族。其族中最为著名的,却是那光武中兴时,立下汗马功劳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寇恂。

不过,寇氏在寇恂的曾孙寇荣时而衰败,已经不复当年的兴旺。

董俷在进入颖阴后,直接找到了颍川太守的府衙。在雒阳待的时间长了,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这颍川名士辈出,能为颍川太守的人,又岂能是易与之辈?说通了颍川太守,则寇蒙不足为虑。

让石韬和成蠡带着一百巨魔士直奔徐庶家中,董俷持节来到了颍川太守府衙门外。

“通禀你家大人,就说有雒阳虎贲中郎将,安宁亭侯董俷,奉旨办事。”

武安国催马来到了府衙台阶前,在马上厉声喊喝。

那府衙门口的公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人可比拟。

连忙恭敬的行礼,“请大人稍等。”

自去慌慌张张的通报颍川太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中年官员走出了府衙。

“颍川太守陈覃,拜见安宁亭侯!”

论品秩,颍川太守的职务比虎贲中郎将略高,但俸禄却是相同。一个是地方大员,另一个却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可说是半斤八两。但董俷还挂着一个安宁亭侯的爵位,那就不一样了。陈覃也是出身名门,怎会不知道这董西平虎狼之将的名号?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这是董俷的信条。

陈覃很给面子,他也投桃报李,从马上下来。

他这一下来,身后的随行扈从和巨魔士也都不能再坐在马背上。

忙跳下战马。那整齐如一人般的行动,全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令陈覃暗自心惊。

不愧是能在雍丘乱军之中斩上将首级的董西平!

董俷过去,恭敬的行礼:“陈大人,董俷此次途径圣地,冒然拜访,还请大人勿怪。”

说话的时候,董俷仔细打量了一下陈覃,发现这陈覃,颇有些面熟。

陈覃也看出了董俷眼中的疑问,“大人可是觉得在下面熟吗?”

董俷尴尬笑了笑,点头称是。

陈覃笑道:“我与我那同族兄弟的相貌颇有相似之处……呵呵,我那兄弟,也时常提起大人的名字呢。”

“您的兄弟?”

“陈群,陈长文,想必安宁亭侯并不陌生。”

“啊,我想起来了……”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董俷就想起来了。这陈覃的长相,和陈群还真的很相似。

“此处人员繁杂,不如安宁亭侯入府衙一叙?”

董俷忙道:“粗鄙之人,不敢停留圣地。董俷今日前来,是有公事在身。陛下命董俷组建新军,前往丹阳募兵。途径此地,特征辟大人治下一人为我节从虎贲。”

说着话,董俷一摆手,武安国立刻送来了虎贲中郎将的印信。

雒阳城的动静,陈覃怎会不知。这朝廷里的风吹草动,和各地世族的利益紧密相关。

前些日子,有朝臣突然发难,说是董西平即为虎贲中郎将,实不宜担当北宫校尉。

矛头直指董俷,却不想董俷不在雒阳,根本不予接招。

相反,汉帝说:“董卿已自动卸下北宫校尉一职,朕决定,由原下军校尉典韦担当。原下军校尉一职,则有车骑将军何苗兼任。董卿也已离京,往丹阳募兵去了。”

谁都知道,何苗和大将军何进并非一路,与十常侍走的很近。

可偏偏人家是亲兄弟,何进对此也是非常满意。不管怎么说,他二人都是一家人。

故而,陈覃也听说了董俷募兵的事情,自然不敢怠慢。

忙问道:“敢问将军要征辟何人?”

在陈覃想来,董俷要征辟,自然是征辟这颍川的名士。你要征辟,我就配合。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走,就是另外一说。要知道,这名士的脾气多有古怪,而且董俷的名声也不算太好,未必会有人答应。私心里,陈覃倒是很希望看董俷吃瘪。

“此人名徐庶,表字元直,为颖阴县人。”

陈覃顿时愕然:徐庶,徐庶又是谁?

有公人知道徐庶的事情,连忙在陈覃耳边轻声低语。陈覃脸色数变,暗叫一声不好。

“安宁亭侯,请随我来!”

当下命人备马,带着董俷匆匆往县城西北走。出了县城,一路急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颖水河畔。

这里本是颖阴处决犯人的地方。

那寇蒙是寇显的叔叔,面对杀死他侄儿的凶手,自然是不肯放过。

已经奏报府衙,决定今日于颖水畔处斩徐庶。

董俷闻听,立刻急了眼。催动象龙风驰电掣般冲向了那颖水校场。庞德、武安国带着四百巨魔士,疾驰而去,荡起满天尘烟,直把陈覃呛的是一个咳嗽不停。

“大人,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陈覃笑道:“追过去干什么?如今颍川有大半家族对董家子恨之入骨,我们出面,岂不是帮他?让他自己过去吧,能不能救下那个徐庶,就看他的本事。出了事情,和我等无关……若是他把事情闹得大了,了不起联合各家,去雒阳弹劾他。”

当下,一行人慢慢的向校场行去。

******

徐庶跪在颖水河畔,看着滚滚的颍河水,神情却是格外安宁。

身后有侩子手手持缳首大刀肃立。而寇蒙则坐在芦蓬下,只等午时三刻到来,就开刀问斩。

远处,马蹄声响起。

只听一声喊喝传来:“刀下留人!”

寇蒙抬头观望,却见一骑当先,疾驰而来。在他身后,尚有数百匹战马奔腾,烟尘滚荡。

董俷冲进校场,厉声喝道:“某乃安宁亭侯,虎贲中郎将董俷,奉旨征辟徐庶为我节从虎贲……徐庶何在?”

徐庶原本已经是生了绝望之心,但当他闻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寇蒙冲出来,大声道:“徐庶为杀人凶犯,业已供认不讳,朝廷怎能征辟?”

董俷眼睛一瞪:“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朝廷的事情,怎容得你一个芝麻大小的颖阴令来管?巨魔士何在,还不解了绑绳?带徐庶回转颖阴?”

说着话,董俷催马向徐庶走去。

寇蒙再次阻拦,“安宁亭侯,我知你厉害,但这里是颖阴,不是雍丘。徐庶当街杀人,许多人亲眼目睹。若不处决,我大汉律法威严何在?皇上怎能征辟一凶人,定是你假传圣旨,意图解救凶人。刀斧手何在,立刻处决了徐庶,我自承担此事。”

董俷眼睛一眯,“谁敢杀人?”

虎狼之将的声名,天下人皆知。当初董俷纵横颍川,立下赫赫杀威。那刀斧手也听说过董俷的名字,被那一声巨雷般怒吼之后,竟然手一软,险些拿不住大刀。

“寇大人,我今日不妨把话说明白。人,我一定要带走,那个敢拦我,站出来试试看?”

此时,武安国持节进入校场,那虎贲中郎将的符节格外醒目。

庞德催马来到徐庶身旁,跳下马一把推开了那侩子手,拔剑割断徐庶身上的绳索,命人牵过来一匹马,扶着徐庶上马。这时候,寇蒙也明白,想要阻拦,只怕是不能了。

董俷冷冷看了寇蒙一眼,那眼神冰寒,带着浓浓杀意。

寇蒙眼睁睁的看着董俷把徐庶强行带走,却也没有半点主意。这时候,陈覃来到校场。看到这情况,脸上露出一种古怪表情。但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笑呵呵的迎上。

“安宁亭侯,事情可办妥当了?”

“正是!”

“不若在颖阴休息一晚,容覃设宴款待?”

董俷不喜欢这陈覃,他长得和陈群相似,但流露的气质,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

当下拒绝道:“陈大人不必客气。我奉旨募兵,还要赶路。就此向大人告别,日后大人若往雒阳,俷定会设宴招待。”

说完,他也不理陈覃,带着人疾驰而去。

寇蒙咬着牙,走到陈覃面前:“大人,难不成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覃冷笑一声,“汤征,不如此,你还想如何?那董家子能在几万人的大军中冲杀来回,如今又带着部曲,只怕是集合我整个颖阴的人马,也拦不住他。再说了,他持节募兵,谁拦他,就形同与造反。皇上经雍丘一事,对于我世族人颇有顾忌。若是传到了朝廷,倒霉的绝对还是你我。汤征,如今之计,当忍之再忍才是。”

寇蒙顿足道:“可这要忍到何时?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群鄙夫骑在我等头上?”

“不会太久……相信太傅,已经有了定夺。”

陈覃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汤征,你我如今,唯有暗中蓄力,能忍的话,就忍吧。”

******

寇蒙和陈覃的谈话,董俷一无所知。

他带着徐庶,来到了颖阴县城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成蠡带人赶着车马,前来汇合。

一别经年,徐母看上去衰老了不少。

当见到徐庶的时候,老人家不由得老泪横流。徐庶跳下马,踉跄着扑倒在车驾前。

“母亲,孩儿不孝,让母亲受惊了!”

石广元扶着徐母下车,把徐庶搀扶起来。

左看看,右瞧瞧。但见徐庶囚衣染血,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心中痛极,一把将徐庶搂在怀中。

“儿啊,娘当年不让你学剑,就是怕你出这种事。没想到……”

“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徐庶也是痛悔不已,连声自责。

成蠡这边走到了董俷身旁,轻声道:“主公,刚才我们出城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

“哦?是什么人?”

成蠡摇摇头,“不清楚,末将当时急于带伯母出城,故而无心理睬。不若我们……”

董俷摆手制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是颍川。我们强行带走徐庶,已经让许多人心中不满。若是再惹是非,只怕是会激起颍川士人的愤怒。尽快离开这里。”

“喏!”

成蠡前去指挥人马,董俷则跳下马来,走到了徐母的身前。

徐母抬头,拉着徐庶盈盈一拜,“有劳公子……”

那边石韬开口道:“婶婶,将军如今已经是安宁亭侯,虎贲中郎将,可不能称公子了。”

董俷忍不住大笑,“广元这话过了。我与婶婶相识多年,叫我的名字亦不为过……婶婶,咱们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与元直相识的时候,不过白身而已。今日重逢,我们不论官职尊卑,那是官场的事情。我与元直当年兄弟相称,今日还是兄弟。做一日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呵呵,兄弟有难,董西平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一席话,说的老夫人激动不已。

早年董俷纵横颍川,击杀反贼,老夫人对董俷的印象,就是相当不错。

今日只为当年的一诺,不远千里前来救人。这份情意,老夫人又怎能视之不见?

董俷说:“婶婶,此地还不甚安全,我等离开这里再细说……广元,你怎么办?”

石韬笑道:“我父母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亡故,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人。元直如今脱险,我也自应当去寻我的梦了。我想明日就动身,游历天下,去寻访名师求学。”

董俷灵机一动,“广元,你若想求学,我倒是可以为你做些引荐。我那岳丈你也知道是谁,我可以书信一封,请他收你做学生,你看这样安排,你可愿意否?”

石韬先是一喜,可旋即又摇了摇头。

“将军好意,广元心领。蔡大家为天下士子所敬仰,广元能得伯喈先生为师,实求之不得。可是那雒阳……太过纷乱。为逐利之所,非是做学问的地方,我不想去。”

董俷想了想,“我还有一人可为你引荐……襄阳名士庞德公,当年亦与我并肩作战。若你愿求学于他门下,我也可以书信一封……恩,此行丹阳,索性就去一趟襄阳。”

“可是那鹿门山名士,庞德公?”

石韬一惊,心道:都说这董将军粗鄙,但却与不少名士相识。这一路上和他说的也颇为投机,特别是那科举制度……如果能一路同行的话,倒也可以多些请教。

“若能得庞公教导,实乃韬之幸!”

这时候,一直默默无声的徐庶突然开口道:“俷大哥,庶亦想求学于名师,不知道可否为庶引荐?”

“学剑吗?庞公可不擅此道。”

哪知徐庶连连摇头,“学剑只能为一人敌,庶经此难,如梦方醒,愿学那万人敌。”

第一九二章 名匠与发明家

俷的目光有些复杂,.qВ⑤、CoМ\\

这个未来的单福先生终于回归到了历史原有的轨迹,只是不晓得,以后是否会成长为那个董俷熟悉的单福先生呢?

但徐母对徐庶的这个请求,却是非常的开心。

生长于书香之地,徐母思想中不可避免的有一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此前,徐庶一心想要学剑,她劝阻不了,只能听之任之。而现在,虽经历了一场磨难,徐庶却生出了读书的请求……徐母不禁感到欣慰,轻轻的点头,表示赞赏。

见董俷不说话,徐母不禁感到有些紧张起来。

忙道:“公……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视元直为兄弟吗?还请您再帮他这一把吧。”

本想叫公子,可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徐母说着,就朝董俷跪下来。吓得薰俷连忙过去搀扶,“婶婶,这可使不得,折杀小侄了。元直愿意读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此事我定然帮忙,请婶婶放心吧。”

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有一个母亲不愿意看着孩子能有出息。就算是董俷和徐庶不认识,凭着徐母这份苦心,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决定,引荐徐庶和石韬给庞德公,说什么也要那老头子答应下来。

“婶婶,此地甚不安稳,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如何?”

徐母当下答应,在徐庶和石韬的搀扶下,上了车驾。董俷命庞德开道。成居中。他和武安国压阵。徐庶和石韬也要陪他一起,但薰俷却是坚决不答应。徐庶身上有伤,又是一身囚衣。应该和徐母团聚一下。至于石韬,一介书生而已,如果真的出事,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给董俷添麻烦,自然不会同意他留下来。

就这样。薰俷带着武安国,和一百名巨魔士留下。

巨魔士地编制,以十人为一队,百人为一军,千人为一营,设有什长和牙门将。

留下来地一军,牙门将名叫淳于导,年约二十。

祖籍丹阳。勇武刚烈。父母亡故时,淳于导只有十岁。家中只有一个叔父,是个行商。淳于导就随着叔父一起周游天下,和随行的武师学习武艺。五年下来,竟比之那些武师还要厉害。一杆大枪施展起来是滴水不沾。十几个壮汉也近不得身。

后叔父在经商途中病故,淳于导索性散尽了家财,一个人独行天下。

于凉州时,恰逢巨魔士组军,这淳于导就加入其中,论武艺,甚至胜过裴元绍一筹。只是当时他名不见经传,裴元绍想要举荐他,却被淳于导拒绝。从一个什长开始做起,后来又被董弃看中,调入巨魔士铁骑军,就成了董俷身边的一个亲军。

典韦在一次演武时,发现了淳于导,就推荐给了董俷。

一开始,董俷还以为这淳于导和颍川淳于家族有甚牵连,后来一问才知道,二者一点关系都没有。

淳于导对董俷也是非常敬佩。

特别是在冀州雍丘一战之后,对董俷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他所带领的一军,在巨魔士当中算起来,战力是最为强大的一支。故而薰俷把他留下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不知死活,居然敢跟踪他。这里是颍川,世家望族太多。保不齐有什么世家看他不顺眼,跑出来找他的麻烦,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薰俷自领一军,走的很慢。

大约走了十里地,后面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薰俷心中一笑:还是要赶来送死吗?

高举左手,紧握拳头。这是巨魔士当中的一个信号,意思是可能有敌人,全军戒备。

淳于导心领神会,立刻接阵而立。

薰俷刚要拨转马头看看是谁追过来,就听见有人高声叫喊道:“敢问前方,可是主公?”

心里一怔,眯眼观瞧。

却见官道之上,两匹马疾驰而来。

为首地是一个青年,年纪在二十以上,唇上胡须,圆圆的脸,提醒也是胖墩墩儿。

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薰俷示意武安国上去搭话,“前方人停下来,通报姓名。”

“蒲元,主公,我是蒲元啊!”

那胖墩儿大声叫喊,董俷啊了一声,当下示意众人解除戒备,催马就迎了上去。

说实话,都快要忘记这家伙了!

这蒲元是将做营蒲师傅的儿子,但论起铸造的本领,比之蒲师傅还高明一分。最重要的,这蒲元有一卷家传的《考工录》残篇。当时还是在光和年间,黄巾之乱也没有爆发。董俷就让蒲元外出游历,一眨眼的工

已经过去了五六年的时间。

没想到,会在这里和蒲元重逢,也不晓得,他地本事学好了没有。

“蒲元,怎地是你?”

薰俷跳下马来,那边蒲元也从马上下来,紧走两步,向董俷叩头。薰俷把他扶起来,笑呵呵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几年不见,你这小子怎地有胖了呢?”

蒲元很激动,“主公,想死蒲元了!”

他的同伴,是一个瘦高的青年,约有二十七八岁地样子,看上去非常的精干。

在蒲元下马之后,他也忙下马,牵着马缰绳在一旁站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董俷。

蒲元的身高,只到董俷胸口。



薰俷狠狠的拥抱了他一下,又伸出手用力的揉着他的脑袋。

“主公,我当年离开牧场之后,就四处游历。后来途径冀州时,恰逢太平道作乱。元为躲避战乱,就和当地人进入了深山。不想却结识一位好朋友……主公,我还没为您介绍。这位就是我当时认识的好朋友。名叫马均。表字德衡,精于机巧之道。”

那青年忙上前一步,“马均见过安宁亭侯!”

薰俷笑道:“德衡兄莫要见过。我与蒲元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一时高兴,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原谅则个。”

说着话,拱手一礼。

马均不由得受宠若惊,连连称不敢。

旁边蒲元说:“怎样,我和你说过。休要听那些人碎嘴子,我家主公最平易近人。”

薰俷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罢,我们不要在这里客套了。前方尚有车马等待我等,我们就一边走,一边说吧。”

当下众人上马,蒲元在旁边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主公,这两年元可说是走遍了天下,发现了很多新奇地玩意儿。也学到了很多新奇地事物。听闻主公立下显赫声名,元恨不得立刻回到主公身边,为主公效力呢。”

薰俷笑骂道:“我看你这本事,都学到了嘴上。怎样。你那考工录可曾研究透彻?”

蒲元得意道:“亏了结识德衡,否则元不知道要学到什么时候。我们一遍走访各地名匠。一遍研究那考工录上的学问。德衡时常会有奇思妙想,元真的受益匪浅。”

薰俷不禁对马均高看了一眼。

马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莫要听蒲元胡说,在下自小喜欢这些奇巧淫技,故而常异想天开。还是得了蒲元那考工录,才知道这里面居然有如此大的学问。先人之学,果然是令我等望尘莫及。数年探究,也只是管中窥豹,实不足称道。”

“好了,二位都不要推让,其实我也喜欢这些,只是……呵呵,一窍不通。蒲元,你还没有说,你们怎么会在颍川?”

马均这时候也放开了许多,不复早先那般拘谨。

听董俷询问,当下笑道:“大人……”

蒲元说:“德衡,你怎地还大人长大人短的称呼?何不随我一同,称呼主公?”

“这……”

薰俷很真诚的说:“德衡,你莫要听蒲元乱说。在我眼中,你和蒲元才是有大本事的人。天下人轻鄙工匠,殊不知这历史,往往也就是有你们所创造。我甚羡慕你们这样的人,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可以制作出那么多有趣地东西。只可惜我天资愚鲁,舞刀弄枪或许还行,可要说其贡献来,却是远远比不得你们这些人呢。”

武安国甚不服气,“他们有什么贡献?”

薰俷用马鞭敲打了一下武安国的头盔,“安国,莫要轻视任何人。没有马均、蒲元他们这些人,你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兵器,又从何而来?还有,你住的房子,睡的床铺,吃饭喝酒用的餐具,不都是出自于他们之手。没有他们,你还要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呢。不止如此,且看那城池,船只,乃至于我们行军所用地车驾……仔细想想,没有这些,我们能过的如此惬意吗?这世上,最不可轻视的就是他们啊。”

武安国轻轻点头,就连旁边的淳于导,也是若有所思。

这一番话,却是让马均和蒲元无比感动。马均马上行礼:“主公,我等这种操持贱役之人,今日能得主公这一番话……死也都瞑目了。马均不才,请主公收留。”

薰俷很开心。

这人品好地时候,走到哪儿都能收到有用的人。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蒲元这才说:“我们早先在淮南郑浑家中做客,恰逢他要送东西来颍川,我和德衡也颇为仰慕这里,故而就自告奋勇过来。事情办完了之后,我准备买点东

后回牧场。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好生挂念……不想魔士。我就寻思,这天底下如巨魔士打扮地,只有主公您这一家,故而就追了上来。”

薰俷恍然大悟。

原来成蠡所说的在街上有人跟踪,是蒲元啊!

不由得笑了,“你也忒大胆。这么不吭不响的跟着,万一被误会了,很可能会送了性命,以后切莫如此。对了,那郑浑是什么人?怎地你二人如此称赞他呢?”

马均道:“郑浑原本是豫州人,祖上据说是那发明了麻刚的郑麻。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前两年因战乱而避祸淮南。我们听说了他之后,就前去拜访,想要求教麻钢的锻造之法。主公。那郑浑实为有本事地人,不但精于机巧之道,更是博学之士。若有机会,您最好能请他出山。有此人相助,均以为定能为主公您派上大用场。”

淮南,正好此去丹阳。可以见一见。薰俷把郑浑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

薰俷等人追上了前面地队伍,一路急行,在当晚住宿于颍川和南阳交界处的一个村庄里。

这颍川、南阳,也都刚遭受了一番灾难。

见到董俷这一行人来时,村里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好不紧张。

不过看巨魔士军纪严谨,随即又有人认出了董俷地模样。要知道,当年薰俷在颍川、南阳等地血战。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情,那虎狼之将的名号,可谓是妇孺皆知。

村中里正很恭敬的把董俷等人迎了进来,好一番热情的招待。

待应酬完毕之后。薰俷叫来了蒲元、马均等人。徐母也受到了邀请,聚集在一处。

薰俷说:“如今我奉旨往丹阳募兵。元直和广元和我一路。但不知婶婶有什么打算?”

徐母看看徐庶,犹疑道:“却没有打算。”

“颖阴实不宜再居住,以我之见,婶婶若是愿意,不妨去我那里……我不是说阳,也不是说陇西。小侄所说的,是张掖。”

徐庶和石韬闻听一怔,奇怪的看着董俷道:“张掖?”

薰俷点点头,又对蒲元和马均道:“蒲元,你父亲如今已经带着将做营去了张掖。牧场现在地将做营,只是一个壳子,没有什么人。这些年,我已命人占领了张掖、酒泉和敦煌三地。一来是为了防止西域羌人在凉州作乱,二来……我也不想总靠着家人。呵呵,幸好你们遇到了我,否则你们去了牧场,没准会扑个空呢。”

徐庶犹豫道:“张掖,那不是很荒凉?”

“也未必……如今叔至带着人就在张掖镇守。相比之下,我倒觉得那里比中原要安稳许多。”

徐母看了看徐庶,沉吟道:“若是叔至在那里,我倒是可以去。”

“恩,有叔至大哥在,我也能放心的求学了!”

“若你们同意,明日我会让成蠡带二百巨魔士,送婶婶你们前往张掖。我这边送元直和广元去了庞公那里后,也要赶赴丹阳。”

徐母点头道:“那就听从西平的安排吧。”

原本徐母是一直要称呼董俷的官职或爵位,可董俷却死活不同意。

好一番劝说之后,徐母这才呼董俷的表字。这也算是一种感情投资,可以拉近关系。

安排妥当之后,董俷带着人就告辞了。

徐母自有徐庶照顾休息,董俷则带着蒲元、马均二人,找来的成蠡和淳于导二人。

让他二人负责护送,又在私下里叮咛成蠡,这蒲元和马均的重要性。

说实话,成蠡并不是很愿意就这么走。

总觉得他是董俷的亲卫,如今四大亲卫只剩下他一人在董俷身边,他一走,虽然还有武安国在,可总是觉得不太放心。但也明白,董俷给他交代地事情,非常重要。

“主公放心,成蠡定不辱使命。”

薰俷看着成,突然觉得对他亏欠了太多。

当年转战天下的时候,成蠡就随他出生入死。如今,许多新近投靠的人都有了官职,可成蠡……

“成蠡,俷亏欠你太多了!”

成蠡一怔,旋即明白了董俷的意思,“主公切莫如此说话,蠡能跟随主公建功立业,已经是天大地荣幸。些许辛苦,却算不了什么。只要能为主公办事,蠡就开心了。”

薰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拍了拍成蠡地肩头。

一切话语,都尽在不言中,对于成蠡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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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一亮,成蠡为主将,淳于导为副将,带着二百巨魔士和蒲、马二人上路。全本

薰俷带人把他们送到了村口。

临别时自然又有一番叮咛……徐母拉着徐庶和石韬的手,重复着头天晚上不晓得说了多少次的言语。内容无非是要他们好好读书,好好学习,莫要担心她的生活。

徐庶和石韬一而再的保证,不会令徐母失望。

徐母这才上了车,临行时又对董俷说:“西平,老身就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你了。”

薰俷也再三保证道:“婶婶放心,小侄定为他们谋一个好前程。”

徐母这才算放下了心,登上车仗。

看着车驾渐行渐远,董俷突然有一种想家的念头。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奶奶虽然每次派人送信都说身体安康。可每每想起来,董俷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受。

如果有机会,定要回家看看。

薰俷暗自做出决定,转身准备回去。

徐庶不愿走,站在村口呆呆的眺望着车驾离去的方向,突然间流出了眼泪。

想想也是,徐庶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八年来,即便是在太平道作乱的那段艰苦岁月之中,他也没有和母亲分别。可没想到……此去求学,荆州和张掖相隔万里,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再见到母亲。想起这些,徐庶的心里,就有绞痛的感受。

石韬轻声劝慰,但徐庶还是站在原处。

薰俷过去,拍了拍徐庶的肩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元直。婶婶对你寄望甚厚,你唯有刻苦求学,他日有所成就,才不负婶婶地心意。如今难过,倒不如去想想日后该怎样努力。”

徐庶心里一颤,抬头向董俷看去。

“兄长今日一席话。元直牢记在心中。”

正准备回去召集人马,准备出发,却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

蒲元慌慌张张地催马疾驰,大声喊道:“主公,主公……”

薰俷愕然,等蒲元马到近前,上前一把抓住了马缰绳,“蒲元。你怎么有回来了?”

“险些忘记了一件大事!”

薰俷说:“什么事?”

“主公此去丹阳,想必是要经过江夏喽。”

“应该如此。”

“元刚才在路上想起来,江夏有一奇人,主公路过时不妨前去拜访。”

江夏?奇人?

薰俷诧异道:“是什么人?有何出奇之处?”

蒲元挠了挠头。“那人名叫费沃,字载成。刚弱冠,是江夏城中一大户人家子弟,颇有才干。他好机关学,曾拜师南名士黄承彦,学艺五载,被誉为今世萧何。”

薰俷闻听一惊,“江夏居然有这样的人物,为何未曾听闻?”

蒲元说:“此人不甚喜欢张扬,故而声名不显。元乃是在郑师处听到此人的名字,所以就留了一个心思,向郑师打听了他地住所。之前见到主公一激动,竟险些把此事忘记。主公若路过江夏的时候,可以却见见此人……这里是他在江夏的住址。”

薰俷欣慰的说:“蒲元,有心了!”

“那元就告辞了……成蠡大哥他们还在路上等我,主公一路顺风,还望早日回转张掖。”

说完,蒲元躬身一礼,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胖小子走的倒是很潇洒,不过这么一来,也让徐庶的心情好了很多。

于是召集人马,董俷率领三百巨魔士再次启程,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襄阳前进。

******

闲言少叙,董俷等人经宛县,过淯阳,途经新野的时候,停留了两日。

这并非是第一次来新野,只是上一次是匆匆路过,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对于这个地方,薰俷还是很有感觉。评书里说,当年刘备在北方连遭败绩,走投无路时就是在这里休养生息。结识了徐庶,又经徐庶的介绍,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

不过如今,那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仁义明君,如今却成了一个反贼。

而桃园三英,也三去其一,不晓得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还能不能再一次发生呢?

故而,在新野停留的时候,董俷颇有感触。

突然想起,那隆中距离新野并不算太远。诸葛珪一家就住在隆中,于是就向人打听了往隆中的路线,带着庞德和武安国二人,准备往隆中一行,拜访诸葛珪一家。

不成想,到了卧龙岗,找到诸葛珪地住处时,诸葛珪居然不在。

诸葛瑾倒是在家,不过却是在病中。

如今已经十四岁的诸葛瑾,已经显露出一种稳重的气概。听闻董俷前来拜访,诸葛瑾非常的开心。撑着病体出门迎接,把董俷请进了家中。

“大姐出嫁,父亲带着二姐和两个弟弟,去荆州观礼。我因为身体不好,故而没有一起去。不过没想到……若是父亲知道安宁亭侯前来拜访,定然会非常地后悔。”

诸葛瑾欢快的说着,为董俷斟上了一觞酒。

“哦,诸葛小姐成亲?不知道是哪家儿郎有此福气?”

诸葛瑾笑道:“说起来那人,安宁亭侯一定认识。就是荆州名士蒯良之子蒯琪。”

“蒯良,我倒是认识,但蒯琪却不知道。蒯良不是随秦刺史在扬州吗?如今怎样?”

诸葛瑾说:“蒯先生如今在秦刺史手下担任别驾,还不错。我们搬来这里以后,父亲就和蒯家定了这门亲事。蒯琪也颇有才干,是水镜先生地学生,父亲对他很满意。薰大哥。若您能早来三十天。说不定就能碰到我父亲了,他也常念叨您呢。”

薰俷笑了起来,“能让诸葛先生念叨。也是我的荣幸啊。”

诸葛瑾在董俷面前,似乎颇放地开。从当年来到这里定居,到后来发生地事情,唧唧喳喳的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薰俷干脆留宿了一晚,和诸葛瑾畅谈别后的经历。更让诸葛瑾感到无比地激动。

“西平哥哥比我只大了四岁,如今却已经贵为亭侯,立下了许多的功劳。真恨不得自己能早些长大,随哥哥一起征战疆场,杀敌立功。”诸葛瑾无限向往的说道。

说实话,董俷对于诸葛瑾

实人的兴趣,本没有对未来的孔明先生那般的强烈。

不过在这一晚过后,对于诸葛瑾地认识。却是大有改观。

诸葛瑾说话颇有条理,小小年纪,却显得非常稳重。其见识虽不广,但却能一针见血。

诸葛瑾说:“西平哥哥。你这次是要去何处呢?”



“哦,我有两个贤弟。想要送去鹿门山庞德公那里学习。”

“啊?”

诸葛瑾惊讶的说:“那真的是好巧。父亲前些日子还和我说,准备等我满了十五岁,就送去庞公处学习呢。唉,只可惜那时候,西平哥哥恐怕已经不在鹿门山了。”

薰俷揉着诸葛瑾的头发,笑道:“这又有什么?等你学成了,就来帮我吧。”

“我真的可以帮到西平哥哥吗?”

“当然!”

诸葛瑾笑了,董俷也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董俷带着庞德和武安国告辞。临别时,诸葛瑾依依不舍,一直把董俷送出了十里,这才在董俷的催促下,三步一回头的回转家中。

和诸葛瑾聊了一夜,董俷的心情大好。

回到新野之后,又跑去博望坡转悠了一天。此处地形险要,两边草木丛生。

徐庶皱着眉,突然说道:“董大哥,若有一日你与敌人在此处交锋,当如何破敌?”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用火攻!”

徐庶展颜笑道:“董大哥所想,和我一样。这里,的绝佳场所。”

废话,不是绝佳场所,那诸葛大大会在这里一把火险些烧死了那曹操猛将夏侯敦?

众人当下围着博望坡又转了一圈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新野。

这一夜无事,天亮后继续启程。

沿途,董俷和徐庶、石韬二人不断争论。或是就某地地地形而详述,或者是如何依地貌而战。说到后来,董俷等人甚至让人做出了一个沙盘,每逢遇到一险要地形时,就停下来进行推演。一开始只是三人,到了后来,庞德也加入进来讨论。

这样一来,速度当然就要放慢下来。

薰俷的那些理论战法,多来自于马援地兵法记述。要知道,当年马援曾经在荆襄作战,也有相应的记录。可徐庶和石韬,则对此有着先天般敏锐的直觉。往往在处于劣势的时候,突然发奇思妙想,一个小主意,却让董俷的各种布置都付之东流。

特别是经过樊城的时候,董俷想起了那水淹七军的故事。

于是拉着庞德也加入进来,让徐庶和石韬去扮演那关公的角色。结果,徐庶一开始就采取避战的策略,并把时间拖到了梅雨季节时,把个水淹七军的惨状重现。

薰俷开始相信,若历史上真的有此一战的话……

关公,不可以轻视。

这一路推演,不管是董俷庞德,还是徐庶石韬,都可谓是收获良多。

离了邓县,穿越阿头山,就进入了襄阳境内。

薰俷计算了一下时间,却意外的发现,从新野一路过来,短短的路程,他们竟然耗费了近三十天。算算日子,从离开阳起,已经整整花费了五十天的时间了。

不敢再耽搁下去,在问清楚了鹿门山的位置后,董俷等人就是一路急行。

七月末,一行人进入了鹿门山。

山外,秋老虎肆虐,而山中,却是一派清凉。

沿途只见奇峰异石突起,满目看去,全都是郁郁葱葱。小溪潺潺。鸟儿在歌唱。

薰俷觉得这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

庞德公在当地颇有名气,山路上偶遇到一个樵夫,就打听清楚了庞德公的住所。

在鹿门山。庞德公自号鹿门山居士。

就住在鹿门山的青石坪,周围地景色,更是幽雅。

薰俷让巨魔士在青石坪外等候,只带上了徐庶和石韬二人,来到那座庐屋门前。

叩响柴扉,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一童稚地声音传来。“是谁啊?”

“敢请通报庞公,就说有陇西人董俷董西平,前来求见庞公……”

柴扉后一阵安静,片刻之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那柴扉打开,庞德公站在门后。

数年不见,庞德公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相反,当初见到他地时候。头发略显灰白,如今却已经变成了纯黑色,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站在门口。庞德公不得不仰着头,笑道:“你个董阿丑。怎地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董俷这半年来的发育很惊人。

身高过丈不说,体魄越发的魁梧,彪悍。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小山。

相貌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生出了短须。

那胡子很硬,好像钢针一样。隐隐约约,董俷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可却找不出原因。

薰俷笑道:“庞公,冒昧前来打搅,请勿见怪。”

“见怪?怎么会……快点进来,我这里正好来了一个朋友,给你引荐一下。”

说着话,庞德公拉着董俷就往里面走。

徐庶和石韬相视一眼,随着董俷一起进去,直奔那厅堂。

庐屋厅堂,装饰的格外清雅。

正对着厅门是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

一四旬年纪的中年人,就坐在屋中,身后站着两个青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年纪约五六岁地样子,皮肤黑黑,头发也许是因为缺的缘故,略发黄。

“老黄,来来来,我正好与你介绍……呵呵,真是说阿丑,阿丑到。刚还在说你,不成想你就来了……这位是我好友,南名士黄愈,字承彦。老黄,这位就是安宁亭侯,董西平。”

那中年人也已经站起来,微微一笑。

薰俷却不禁吃了一惊。黄承彦……此君可是孔明先生的老丈人。想评书中,刘备白帝城惨败,孔明先生设八阵图,把陆逊几十万大军困在里面。正是这黄老先生出面,破了八阵图,使得那陆逊几十万大军免了一死……这可是个隐性的牛人。

此前,董俷也听过黄承彦的名字,倒还不觉得什么。

可当他面对面的见到本人之后,不免心生敬畏。忙上前一步行礼:“见过黄先生。”

亭侯莫要多礼,折杀老夫了……呵呵,早就听说过安名,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快快请坐,快快请坐。老庞正和我说你八仙桌呢,嘿嘿,只可惜阳据此太远,你那家俬坊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昂贵,只能买些赝品来使用。”

庞德公老脸一红,瞪了黄承彦一眼,然后让大家坐下。

“阿丑……啊,现在应该称呼你做安宁亭侯才是……”

薰俷苦笑道:“庞公,你这是不打算留我喽?若再如此称呼,我拔脚就走。还是称呼我阿丑地好……不行的话,你就叫我的表字。反正莫要再说安宁亭侯四字。”

“那就叫你西平吧。”

“小阿丑呢?”董俷扫了一眼客厅,疑惑问道。

庞德公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你这大阿丑的名气越来越响亮,把那小家伙刺激地……他今年业已经十一,把我的老底儿都要掏空了。前些日子,我把他送去水镜先生那里学艺……嘿嘿,若是知道你来地话,那丑小子肯定会跑回来好一番折腾。”

薰俷不禁笑了,“小阿丑知上进是好事,和我却没有关系。”

“怎说没有关系?若非是你挑唆他将来帮你,他又怎么能静下心来,刻苦求学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薰俷突然觉得,有一双目光盯着他。低头一看。却发现刚才还在黄承彦怀中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溜了下来,站在他那张大椅地旁边,等着水灵灵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他。发现薰俷低头,小丫头立刻一溜烟儿的跑了。躲在黄承彦地身后,探出小脑袋瓜子,咬着手指头,那乌溜溜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董俷。

“这是……”

“哦。这是老黄的丫头,年方五岁……名叫黄硕,因生于月圆之夜,乳名叫月英。”

“哦!”

薰俷先一笑,蓦地却又愣住。

黄月英?那不就是孔明先生的……

正思忖间,庞德公又为董俷介绍黄承彦身后的两人。

“这两位是老黄的得意门生,都是汝南人。一个叫孟建,字公威;清瘦地那个。是崔烈之子,西河太守崔均的弟弟。名攸,表字州平……嘿嘿,老黄可是疼着他们呢。”

孟公威、崔州平……

薰俷猛然下意识的回头向身后的石韬看去。石广元、徐元直……

终于想起来了。这石韬究竟是什么人!那评书里面,貌似提到过。说孔明先生和这四人的关系最好。只是除了徐庶的印象比较深刻之外。其余三人董俷就有点模糊了。

若非庞德公提起这四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想不起来。

庞德公问道:“西平,你这次来,不会是专门为了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薰俷忙回答说:“庞公,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您看我身后这二人,想要寻访名师求学。阳如今太过于混乱,一逐利之地,实不宜做学问,故而就想起了您。”

庞德公一怔,向黄愈看去。

却见那黄承彦笑道:“老庞,看起来你是清闲不得了。正好,我带州平和公威前来,也是为了此事。你干脆就收下他们四人,算作是你的关门弟子,你看如何?”

庞德公苦笑道:“一个是多年老友,一个却是我忘年之交……你二人可真地是会给我寻事啊。刚送走了一个惹祸精,还以为能清闲两日……也罢,既然你们二人开口,那我也不好拒绝。你们四个就在我这里学习吧,至于能学多少,还要看你们自己。”

徐庶和石韬连忙上前,和崔州平、孟公威同时行拜师礼。

薰俷见事情有了结果,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众人在厅中闲言,董俷却总觉得,那黄月英的目光盯着他。可看过去时,又躲在了黄承彦的背后。

“小妹妹为何总是盯着我看?”

“州平哥哥说,你是坏人,杀人不眨眼的大坏人!”

薰俷忍不住询问。那黄月英说完,又躲进了黄承彦地怀中,似乎不敢和薰俷相视。

徐庶和石韬闻听,不由得怒目相视崔州平。

而崔州平则是满面通红……他也是世家子弟,对于董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在黄承彦门下学习的时候,也曾私下里和孟建谈论董俷,这言语中,多有诋毁。

可那毕竟是私下里说地话,没想到被黄月英一言道破,这面子当真是……

黄承彦看了一眼崔州平,心里有些不快。

而那边徐庶就想要站出来说话,却被董俷一把拉住。

“董西平的确是满手血腥,杀人无数。十三岁初战西北,十四岁转战中原,击杀反贼……十八岁雍丘救驾,所杀之人,何止能以千百人计?然董某自认问心无愧,别人想说什么,随他们说去好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又何必站出来辩解?元直、广元,你等来此地是为了求学,可不要因我而误了学业。”

说完,董俷起身拱手笑道:“庞公,我身负皇命,还要往丹阳募兵。就不打搅您了。等下次小阿丑回来,还请代我向他问好……黄公,俷就此告辞,有缘再见吧。”

转身大步离去,把一屋子的人,闹得呆若木鸡。

好半天,黄承彦、庞德公这才醒悟过来,而董俷却已经出门而去。

“董大哥……”

徐庶和石韬率先追了出去。庞德公看了一眼崔州平,叹了口气,也跟着追了出去。

黄承彦倒是没有追出去,抱起了黄硕。

小黄硕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爹爹,大坏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就是那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啊。”

黄承彦看看小黄硕,又看了看满面通红的崔州平和孟公威,突然长叹一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崔州平和孟公威闻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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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贤士无踪,武斗丹阳(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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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崔州平的那番话,要说董俷不生气,那纯粹是瞎话。无缘无故的被人说成是大坏人,而且还是从一个小丫头的口中转述出来,这让董俷也不禁生出了火气。

自去了阳,总是被一群所谓的士子跑来骚扰。

的确是杀了几个不长眼的货色,可平心而论,董俷又何时主动的去寻过对方麻烦?

如今倒好,你等士子望族谋逆造反,惹怒的皇帝老儿。

被修理了之后,不敢去找皇帝老儿的麻烦,却又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薰俷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离去。

庞德和武安国原本还以为董俷会在庞德公家里留宿一晚,这边都已经准备就地扎营,董俷却气冲冲的回来了。看薰俷的脸色,就知道他遇到了不太开心的事情。

庞德聪明,连忙跑去召集人马。

可武安国却是个二楞子,大叫道:“主公,可是有人惹你不开心?老武这就去摘了他的脑袋。”

薰俷招手示意亲兵牵马过来,上马之后,用马鞭敲了一下武安国脑袋上的头盔。

“若是要摘人脑袋,老子自己就做了,还要你出手?安国莫要胡说八道,这里是庞公清修的地方,不适合打打杀杀。我们身负皇命,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就别在这里再耽搁下去了。去和令明点备人马,我们这就启程出发,离开襄阳后再修整。”

“喏!”

武安国这个人别看有点二楞子的性情。但是对于军令的理解。却颇为深刻。

薰俷这边命令发出,他立刻跑去找庞德整点人马。

而这时候,庞德公带着徐庶和石韬匆匆追了上来。隔着老远,就叫喊开了董俷地名字。

“西平,你这是何苦,不过是小孩子地童话,你又何必在意呢?”

薰俷笑道:“庞公,俷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讲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崔州平他们说地那些,其实也代表着大多数士子的心声,这一点你明白,我也清楚。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面,我又何必继续停留下去呢?”

这话说的粗俗。但是却也妥帖。

庞德公苦笑摇头,而徐庶和石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薰俷接着道:“庞公,咱们的交情归咱们的交情。我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们。元直、广元,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求学。要想替我出气,就给我学出个样子来,让他们知道,我董俷推荐地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要是你们丢了我的脸,我可饶不了你们。”

徐庶和石韬忙躬身道:“主公放心,我等绝不会让您失望!”

不知不觉中,徐庶和石韬把对董俷的称呼已经做了改变。董俷一开始有点吃惊,但旋即笑了。

“庞公,我留下来,难免会和他们再发生冲突。您老夹在中间,也难过……呵呵,我也有皇命在身,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我就告辞了,咱们日后再见吧。”

庞德公点点头,“也好,毕竟皇命重要。只可惜,我原本想留你几日,为你介绍一些襄阳的才俊。没想到你却走的这么聪明,连杯水酒都没能喝上,实在是失礼。”

那边,庞德、武安国已经点齐了人马。

薰俷大笑道:“庞公,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有缘自然会再相见。不过刚才我也有些失礼了,代我向黄公道声对不起,将来有机会再谢罪吧。”

说完,董俷拨转了马头。

再次拱手:“庞公……元直、广元,咱们就此告别,多多珍重!”

催马沿着山路离去,庞德和武安国也恭敬的向庞德公行礼,然后又挥手向徐庶和石韬道别,带着人追着象龙的步伐,向山外前进。此时,已经是斜阳夕照。薰俷一行人地背影在山湾处拐过,消失的不见踪影。那整齐如一的蹄声,在山麓间回荡。

黄承彦抱着黄硕出现在庞德公身边,身后崔州平和孟公威无声的跟随。

庞德公突然说:“老黄,他刚才说地话,你可曾听见?”

“我又不是聋子,他的嗓门那么大,我怎能听不见呢?”

“可有什么感觉?”

黄承彦摇摇头,“我说不清楚……此子我也看不透,若在治世,当为冠军侯;若在乱世……”

“乱世又如何?”

“只怕会成为那秦嬴政!”

徐庶、石韬闻听,蓦地瞪大了眼睛。而崔州平和孟公威地眼神,则变得更加复杂。

论观人,黄承彦的本事丝毫不比许子将差。只是他生性不喜张扬,故而无多少人知晓。

但崔州平和孟公威在黄承彦门下学习已经超过三年,自然知道他的本领。

这评价给那武夫,未免也太高看

……

倒是黄硕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爹爹,刚才那大哥哥,真的好威武!”

庞德公忍不住看了一眼黄硕,突然一笑。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那丑小子走了,却不能扰了我等的雅兴,回家,回家,我们喝酒去。”

说着话,他笑呵呵的朝着他那庐屋走去。

******

离开了鹿门山,董俷等人在襄阳境界边的一个小村落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再次出发。

这一路上,可称得上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紧赶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抵达了江夏。

看部曲都很疲惫,董俷就下令众人在江夏城内修整一天。而他则记得蒲元说过的话,按照蒲元给他的地址,带着几个亲兵。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城南处地费家老宅。



费沃是老费家地庶出子。年二十。

当董俷向当地人打听此人的时候,所有人对费沃的评价只有一个字:呆。

他不喜欢浮华生活,平时也很少和人交往。回家地一段时间。十有**是流连于田间地头中。有时候蹲在田埂上看着庄稼,一看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而且一动不动。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喜欢搞一些小玩意儿。

从十三岁拜师在南黄承彦门下后,这种古怪的性情就变得越发严重。

薰俷找上门的时候,费沃并没有在家!

负责接待董俷的是费沃的长兄。费家在江夏虽然是个大户。可也不是什么世族豪门。

突然有一位侯爷出现,可把个费家人闹得好一阵子鸡飞狗跳。

听闻费沃不在家,董俷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在费沃长兄地带领下,他进入到费沃的书房里。只见这书房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竹简,书卷,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薰俷翻了两篇书卷,意外的发现。这费沃若放在未来的世界,绝对是一个农业学者。

在他书写的笔记当中,大都是记录着各种农作物的特点。

薰俷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费沃出现。

如果是在平时,他倒是不介意多等些日子。可听费沃地长兄说。这费沃自黄承彦门下出师以后,就变得非常怪异。经常玩儿失踪,而且一失踪就是大半个月,谁也不知道他跑去什么地方猫起来。

薰俷可没有那时间等待,在思忖了一番后,留下了他的名剌,并且写了一封信。

其内容无非是想要邀请费沃出山,言语间非常诚恳。

请费沃长兄转交费沃,董俷不无遗憾的离开了老费家。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费沃几篇关于农作物耕种地书籍。这些东西对董俷没有用,但是对于黄劭,却有大用处。

第二天,董俷再次拜访了费家,费沃依旧没有回来。

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人马离开了江夏。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设法征辟此人。

离开了江夏后,董俷一行人继续赶路。

此时,已经进入了八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凉,沿途到处可以看到丰收的景象。

这两年荆、扬地区倒是风调雨顺。除了长沙闹出了一场乱子之外,几乎没有发生太大地动荡。百姓们在田地里收割,唱着那丰收的赞曲。歌声悠扬,令人心情愉悦。

薰俷看到这一副景象,也觉得很开心。

虽说已经贵为安宁亭侯,可那骨子里,董俷还是喜欢这种田园中的生活。

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纯真自然。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不是因为生在董家,只怕和这田地里的百姓一样,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和忧愁。

在马上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羡慕的看着田地里的人。

“主公,前面就要进入丹阳县了!”

薰俷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庞德,当下道:“令明,你持我符节,带人前往丹阳,通报丹阳令,就说我奉旨前来募兵,并请转告丹阳太守,令其多多给予方便。另外,命人持我名剌,前往历阳求见扬州刺史秦,就说宛城小友不日抵历阳拜会。”

“喏!”

庞德立刻下去安排,然后带上十名巨魔士,风驰电掣般离去。

而董俷也不再急于赶路,而是慢悠悠的行进。

时而和武安国说笑,时而又看着那些在田地中忙碌的人们发呆,脸上流露出向往之色。

不知不觉的,人马进入了丹阳县境内。

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人喊马嘶,似乎有人在前方拼斗。

薰俷对于这种打搅他好心情的事情,感到非常的不快。当下一蹙眉,轻声道:“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前方打斗?”

武安国答应了一声,带着二十名巨魔士就疾驰而去。

薰俷依旧

不慢的赶路,可等了一会儿,那打斗声越来越响。回来。

出事了!

薰俷脑海中猛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连忙大声喝道:“巨魔士。加快速度!”

说完,他从随行马匹身上摘下了独脚铜人大槊,一磕马肚子。象龙长嘶一声,冲出队伍。

巨魔士紧随其后,同时举起了武器。

刹那时,腾腾杀气散发,四五百匹战马冲锋,那铁蹄声声。恰似于千军万马奔腾。

******

的确是出事了!

薰俷远远地就看到,有一群人正混战在一起。

一方是他地巨魔士,庞德和武安国带领巨魔士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另一方却是官军的打扮,人数大约在四五百人左右。看上去也是训练有素,虽然巨魔士的杀法悍勇,又有庞德、武安国两员猛将带头,官军虽然慌乱,但阵型确是不见散乱。

怎么回事?

薰俷心中不免感到诧异。

庞德和武安国。怎么和官军打起来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庞德和武安国都是董俷地人,自然容不得看着被别人欺负。

鬼哭槊一指。薰俷厉声喝道:“巨魔士,破阵!”

三百匹无人骑乘的战马。随着一阵奇异的历啸声响起,蓦地散开。

紧跟着,巨魔士在高速奔行之中,不断的变化阵型。五人一组,形成了一个个怪异的三角锥行的队形,扬起马槊,朝着官军就直扑了过去。别看队形是散开了,可如果仔细观察,发现那一个个三角锥队形在高速奔跑中,却又组成了一个箭矢阵。

薰俷一马当先,就是那箭矢地箭头。

鬼哭槊发出一声凄厉嘶啸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把交战中的双方,搅得心神不安。

庞德和武安国闻听顿时大喜。

“主公来了!”

战斗中的巨魔士,本处于劣势。可在那鬼哭槊历啸声传来的一刹那,顿时精神振奋。

箭矢阵穿透了官军的阵型。

薰俷举劈翻了两个官军,厉声吼道:“武安国,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边武安国带着人来到董俷面前,一对大锤上下翻飞,舞的风雨不透。听到薰俷的喝问,他大声的回答:“主公,我也不清楚……我赶到地时候,就看见令明正和人撕杀呢……”

庞德是个冷静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官军冲突。

薰俷心中不禁感到了一丝奇怪,可手上的鬼哭槊,却没有半刻停顿下来。轮圆一招横扫千军,四五名官军被拦腰劈成了两段。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道人影。

就见他身背一个怪异地兜囊,掌中却是一长一短两把利剑。

身形纵越,恰如猿猴一般的轻灵。利剑吞吐,迸射出一道道绮丽地剑芒闪烁。

在人群中,这青年恰如鬼魅一般的闪动。每一次吐出剑光,必然会夺走一条性命。

这青年杀出一条血路,眨眼间就来到了董俷的马前。

隔着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人,小铁可想死你了!”

薰俷啊的一声惊叫。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董铁重逢。两年前,董铁随王越游历天下,领悟剑道。怎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董俷一下子明白了,只怕庞德也是因此和官军冲突。他和董铁在陇西时就已经认识,自然也知道,董铁是董俷最信任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庞德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董铁怎么和官军冲突起来了呢?

正思忖间,就见一骑从人群中飞出。

此人头戴黄金盔,身穿黄金铠,掌中一把镔铁象鼻子古月大刀,脸上有一道蚯蚓般的伤疤,从耳根一直到嘴角。

“杀人狂徒,还不拿命来!”

那员大将挥刀向董铁看去,董俷一催战马,横身出现在董铁身前。

掌中鬼哭槊迎着那大刀点了过去,双臂一用力,发出一声巨雷般的咆哮:“开!”

铛……

那大刀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劈砍在槊头之上。

而后咻的荡开,令那员大将的胸前露出空门。而董俷在这时候,却露出了一点笑容。

象龙猛然一窜,大槊顺势点出。

“文仲业,还不给我住手!”

马上的大将手臂发麻,闻听这熟悉的喊喝声,先是一愣,蓦地喊道:“董西平,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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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江东二虎臣(第二更)

然是熟人,那这一场乱战也就没法子再打下去。全\本/小\说/网

薰俷立刻命庞德回归本阵,而文聘在另一边也是苦笑着收拢人马,心中暗自叫苦。

怎么碰上了这家伙?

如此一来,只怕事情要有麻烦了。

而那边,董铁也已经起身。有巨魔士牵来了一匹战马,董铁翻身坐稳,和武安国一左一右分列董俷的身后。

早就听说过董铁的名字,武安国好奇的打量起来。

薰铁身高在八尺左右,体型清瘦。略有些秀气的面颊,在严肃起来的时候,会呈现出棱角分明的线条。身穿一件青色长衫,背着一个很奇怪的兜囊,看不见里面包的是什么,但从裸露在外的剑柄,也能猜出个端倪。

居然有七支剑?

武安国仔细数了数剑柄,发现那兜囊里,至少装着七柄剑。

这瘦猴子带这么多剑做什么?难不成是害怕宝剑折断,所以带在身上以做备用吗?

武安国越看,越觉得有趣。

却不想董铁猛然扭头,瞪着武安国道:“黑脸的,你老看着我做甚?”

“啊……”

武安国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瘦猴子,你就是董铁吗?带这么多剑做什么?”

薰铁打量了武安国一眼,“杀人!”

说完,他扭过头,就不再说话。武安国有心想要再问,却被庞德轻轻的拉了一下。

文聘也已经把人马收整完毕,清点了一番。

巨魔士那片刻的冲杀。就干掉了近百名官军。这一次他奉命前来丹阳郡督粮。带地人马本来就不是很多。如今十亭折了两亭,回去以后该怎么交代?看起来,抓捕那凶犯似乎不太可能。他和董俷在一起地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薰俷对部曲的态度。

召来了一名小将,“贺齐,还要烦你去一趟历阳。通知太守大人,看起来我们要有麻烦了。”

小将一怔,轻声道:“督军从事大人,此话怎讲?”

“你只告诉太守周大人。就说有虎贲中郎将要保那两个人,千万不要为难那两人。”

小将奇道:“哪个虎贲中郎将?”

文聘苦笑道:“如今这朝廷里,还有几个虎贲中郎将?当然是那个安宁亭侯董俷。”

小将啊的一声惊叫,扭头向董俷看去。

“他就是那恶汉?”

这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董俷也正策马行来。文聘恨不得过去一脚把那小将踹翻。

恶汉之名,你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还当着人家地面说出来。

文聘正担心呢,董俷已经过来了。

他闻听那小将惊呼。不由得扫了一眼。只见小将的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生的齿白唇红,但形容刚健。也许是感到刚才过于失态,小将忙躬身道:“丹阳小吏贺齐。拜见安宁亭侯。还请大人恕小将甲胄在身,无法行全礼之罪。”

贺齐。没听说过。

不过董俷却对此人颇有好感,至少在说话时,表现的不卑不亢。

“我正是那恶汉,呵呵,你也没有说错,许多人都是这么叫我……你难道不信?”

“小将不敢!”

文聘旁边道:“公苗,快点去吧,我与安宁亭侯,明日会往历阳拜会大人。”

“小将遵命!”

那贺齐说着,拨马就走。

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董俷,心道:不愧是虎狼之将,确有威猛之气。

薰俷的恶名,如今是传遍了大江南北。

有人称赞,有人咒骂,反正不管是怎么样,他已经出名了。殊不知,他当年转战中原,救驾雍丘地事迹,也被流传成了各种版本。有人说薰俷是个三头六臂的凶神恶煞,也有人说他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产生了不少崇拜他的人。

贺齐,也是其中之一。

薰俷待贺齐走了,疑惑的向文聘看去,“仲业,你为何要追杀我的人?”

“这个……一言难尽,不如我们今晚就在丹阳县留宿,我详细和你说明,如何?”

若是别人,董俷未必会给这个面子。

但文聘却不一样。一方面他是黄忠的学生,另一方面,他和文聘也算得上是袍泽。

毕竟曾在宛县并肩作战,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此行奉旨募兵,本来就是要在丹阳停留。如果募足了人马,我就马上要回转阳,可不一定会去历阳呢。”

文聘道:“这个我知道。你来丹阳募兵地消息,早在月前就已经传过来了。周太守还为此事出面,如今已经募集了一千多人,就说等你来了,好交付于你手中呢。”

“啊?”

薰俷奇道:“我与那位太守大人素不相识,他为何帮我?”

“非是周大人要帮你,是刺史大人帮你出面说项……如今钱塘有彭式自称大帅,聚众作乱。秦大人和老师他们忙着对付那家伙,否则的话,说不定还会亲自出面。”

钱塘?

薰俷说:“那彭式什么来历?为何我没有听说过此事?”

文聘苦笑道:“如今扬州是倒也不算动荡,只是时有那不知死活的小人跳出来搞风搞雨。那彭式原本是震泽水贼,手底下有一些人马,就有点得意忘形了。加上去年大人从荆州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那彭式就跑出震泽……不过也是找死。”

对于文聘的这番话,董俷倒也没有反驳。

秦地确是个厉害的角色,手下又有黄忠、李严这样地人物,自然是不可小觑。

彭式?也没有听过……

若是蒋钦周泰,或者是锦帆贼甘宁。说不定董俷还会兴奋一把。

只是。这些人如今不晓得在何处。至少这一路上,薰俷并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些名字。

******

丹阳令是个五旬老者,土生土长的丹阳县人。

此君少时小有名气。曾被举为孝廉。只是年纪大了,也就渐渐的江郎才尽。在丹阳任上已经有十年地光景,即没有大恶,也没有什么政绩,算是一个很平庸地人。

听闻有朝廷的虎贲中郎将要留宿丹阳县,这老先生激动的让出了自己地住处。

可老先生自己还有一家子老小。

大的年纪都已经七八十了。小的也只有十岁左右,董俷实在是不忍心,为了自己搞得别人一家子都不安生。

于是命庞德领巨魔士在县城外安营扎寨,他只带着董铁和武安国二人,进县城留宿。薰俷既然这样做了,文聘也不好说什么。当下让自己兵马也

县城外面。当然,两军不可能在一起,一个城东。白天刚打了一场,估计这会儿,那官军的心里还憋着一股子火气呢。分开一点,省的这些人见面再起冲突。

丹阳令姓周。单名一个治,表字横秋。

酒宴过后。周治让出了书房,请董俷和文聘里面说话。

薰俷这才问道:“仲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干嘛要追杀小铁呢?”

文聘没好气地说:“你当我很清闲吗?没事要追捕你那小厮……你问问他,在历阳干了什么好事?惹得周太守跑来恳请我出面抓捕。要不是他,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备齐了粮草,督运上路了……你叫董铁是不是,怎地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薰俷这才意识到,董铁肯定是招惹了是非。

扭头问道:“小铁,你干了什么事?”

薰铁恭敬的回答:“主人,小铁在历阳杀了人,还夜闯历阳大牢,杀了不少狱卒。”

“啊?”

薰俷原本以为,董铁了不起就是杀了几个人而已。



若仅止于此,那还好说。按照汉律,只要出足够的赎罪钱,就能够平安无事。可夜闯历阳大牢,还杀了狱卒……这事情闹得可就有点大了,只怕还真要走一趟历阳。

“小铁,到底是怎么回事?”

薰铁说:“主人,小铁随王师游历,又往交州,于海边悟剑。半年前,王师说我剑法初成,他能教给我的,都已经传授了,剩下的就要靠我自己去领悟……我就四处游历,寻找高手斗剑。三个月前,我在吴郡结识了两个好汉,准备回阳为主人效力。哪知道途径历阳的时候,有一群士子在酒楼中辱骂主人,我一怒之下……”

薰俷明白了!

薰铁的性子,他多多少少地了解一些,并不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主儿。

只怕是人家把他惹急了,才出的手。当下说:“你是不是在酒楼里动手杀人了?”

薰铁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你为何又要夜闯历阳大牢?”

“这个……当时我和两位好汉杀人之后,没有想到历阳卫的反应会那么快。正准备离开地时候,被他们围住了……就是日间离开的那个人带队,把我那两位朋友给抓了起来。那两位好汉是因我而出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所以就一个人……”

“一个人闯了历阳大牢?”

薰铁低着头,又嗯了一声,“主人,小铁给你惹麻烦了……不过,还请主人救救那两位好汉。他们确是有本事地人,对主人您也是非常钦佩,本就打算来投军呢。”

薰俷一蹙眉,向文聘看了过去。

文聘说:“你莫要看我,我已经让贺齐回去通知周大人了。至于周大人放人不放,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两个人确是好汉,贺齐说他折了近百个手下,才拿下了那两人。这事情本来也算不得什么,那几个士子本来就是无事生非的主儿,如果没有这劫牢的事情,估计事情不难解决。可他这一劫牢,周大人的脸面可就……”

看得出来,文聘对那位太守周还是相当维护。

薰俷笑了一声:“好了,我知道分寸。莫要以为我是个不讲理的人。只会动粗。”

文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周大人是个好官,而且和秦大人地关系甚为密切。如果你能把态度放端正一些。看在秦大人地面子上,想必周大人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这个,我自有分寸。”

薰俷和文聘又聊了一会儿,文聘起身告辞。

他的腿还是有点不利索,走起路来有一点。送文聘回房休息后,薰俷也回了房间。

坐下来。仔细的询问薰铁地修业。

随王越离开阳之后,董铁的足迹,几乎遍布大江南北。北至辽东,南至交州,这眼界确实不一般。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他的武艺也确实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薰铁的剑法,如今也已经到了举重若轻地地步。

少可以和史阿一战。当然。造诣可能比不上史阿,可这精气神的变化,还是显而易见。

如今的董铁,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冰冷的杀气。活脱脱一把出鞘的利剑。

对此,董俷自然是非常满意。

不过对于董铁那兜囊中的七把宝剑。他也是非常的好奇。

“主人,小铁学到了七套剑法,各有不同。王师寻会稽名匠为我打造了七把宝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把七套剑法,用一把剑施展出来,就算是完完全全的悟了。”

武安国忍不住插嘴道:“至于如此麻烦吗?那不是使一套剑法,就要换一把剑?战场上哪有那么多功夫让你换兵器啊……铁兄弟,你别是被你师傅给骗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锵地一声。

连董俷都没有看清楚,董铁是如何拔出了宝剑,剑尖抵在武安国的喉咙上。

“若在战场,一把剑就够了!”

从剑上传来的冰冷寒意,让武安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薰俷在一旁笑道:“小铁,还不住手!”

薰铁掷剑回鞘,动作潇洒而流畅。武安国长出一口气,忍不住道:“铁兄弟,你这剑法,可真快!”

“此名刺剑术……”

薰俷问道:“小铁,我怎么觉得,这剑法和史阿地剑法相似?”

“主人,史阿的剑法,就是刺剑术。王师说,史阿师兄一辈子只研究了一套剑法,能够用各种各样地剑,施展出刺剑术来。不过,他的成就也仅止于此,永远也不能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王师说了很多话,小铁也不甚明白。王师说,等时候到了,自然也就能明白了……”

水到渠成,也许王越就是这个意思吧。

薰俷当下不再询问,和董铁聊起了闲话,听他讲述这两年来在各地所见的趣事。

不知不觉,天就已经亮了。

薰俷和文聘当下向周治告辞。那周治则把二人送到了城外……

看着这老先生早生的华发,董俷突然道:“周大人,将来若是觉得中原不想呆了,就去找我吧。”

“啊?”

周治不明白董俷这句话的意思,呆呆的目送董俷等人离去。

一直走出了十几里地,文聘轻声道:“西平,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

薰俷愕然问道:“我看出什么了?”

“秦大人说,这天下迟早会有一场动荡。若皇上十年内龙体康健,还好说一些。可若是……”

薰俷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汉帝是在黄巾之乱后没几年就死了,这才引发了各是什么时候?

薰俷有点记不清楚了!

只希望,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吧。

薰俷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孔,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件事忘记。可越是如此,他脑子里就越是纷乱。

一路上,也不记得和文聘说了什么话,只是在天黑的时候,一行人抵达了历阳。

周早已得到了通报,故而在府衙中等候。

对于大牢里的那两个人,正如文聘所说的那样,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去怎么为难。

只是董铁夜闯大牢,令他好生的丢面子。

在拜请文聘追击的同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拿这二人开刀。

不过在接到了贺齐的报告之后。周也为难了。不杀那二人。他脸面无存;可杀了那二人,只怕就要得罪那恶汉,说不定还因此惹得老朋友不开心。从秦那里。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薰俷地名字。这两年来,更是不断的有各种关于董俷的事情传来。

周是个非常典型地帝党,对于王芬等人,在雍丘的叛乱行为深恶痛绝。

所以,在私下他对董俷这个人,还是颇为欣赏。否则也不会提前协助薰俷募兵。

这个董家子啊,真是走到那里,那里就有麻烦。

周正在苦恼的时候,门外有人传递消息,说是安宁亭侯董俷求见。

“让他进来吧。!”

周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倒要看看,那董家子怎么说。

来到了一进庭院的时候。周却愣住了。

只见一身高过丈,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光着膀子,背着一根荆条。站在大门内。

旁边有督军从事文聘道:“安宁亭侯,这位就是周大人。”

那彪形大汉上前几步。躬身一礼道:“董俷特来拜见周大人,感激周大人地帮忙。只是没想到,我那家人不懂事,竟然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实俷管教不严之过。今日特来请罪,还望大人能够原谅。若大人要责罚,就请大人责罚于俷吧。”

这,一定就是董西平了!

周也没有想到,董俷会来这么一手负荆请罪,顿时让他手足无措。

“安宁亭侯,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周说着,连忙上前来搀扶。一边让文聘为董俷解开身上的荆条,一边解下身上的袍子,披在了董俷的身上。

只是,周只有七尺左右的身高,那袍子挂在董俷身上,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解了不少。

“安宁亭侯切莫如此,周某实不敢受,快快请坐。”

薰俷坐下来,道:“今日前来,一是为感激大人为俷募兵;二呢,则是为我那下人请罪。其三……俷实有些难以启齿。我听闻有两位好汉因听闻无赖子辱我,奋而杀人,被困于牢笼之中……俷愿出十倍赎罪钱,为那二位好汉求一生路,还请大人能够通融。”

周这时候,却是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他沉吟一下,“安宁亭侯,募兵之事,就不要再提了,都是为陛下效力,何需分你我?只是时间仓促,周某如今只选出了千人左右。听闻安宁亭侯是要募兵三千?”

薰俷点头道:“正是!”

“三千人马本来也不甚困难。我丹阳郡尽出精兵,为世人所知。不过既然是为了皇上,那自然要万中挑一。这段日子秦大人在钱塘剿匪,所以只能从民间招募……这样吧,请安宁亭侯再给我一些时日,最多三十天,定凑足三千虎贲精兵,如何?”

“如此,俷感激不尽。”

“至于你那家人,周某也可以不计较,对外只说没有抓到……呵呵,小事一桩,也没甚难处。只是,被抓到的两人,却需要一番计较。安宁亭侯或许不知,那两人所杀地,乃本地望族陈氏族人。那陈氏为徐州陈氏的分支,他们若闹将起来……”

薰俷闻听,不由得微微蹙眉。

“那大人以为,俷当如何是好?”

“周某听说,安宁亭侯识得陈珪先生?”

薰俷一怔,点头道:“曾有一面之缘。”

“陈珪先生乃是徐州陈氏的族长,若有他出面说一声,则丹阳陈氏,也就不会再闹腾了。只要他们不闹腾,周某这边也就方便行事。当然,若陈珪先生不答应帮忙,周某还有一策。安宁亭侯若能有朝廷的征辟公文,周某也可以将那二人放掉。”

薰俷不由得沉吟起来。

征辟公文倒是好办,可这样一来,那陈氏家族肯定还是会和周闹腾。

人家既然为他着想,他自然也不能让周为难。

三思之后,董俷道:“大人,不如这样,俷书信一封,还请大人送往徐州。若是汉瑜先生能代为通融,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他不肯帮忙,俷再出具征辟公文,大人以为如何?”

周捻着胡须,轻轻点头。

这董家子,倒也是个识情趣地人,知道为他人着想,不错,不错!

“既然如此,就请安宁亭侯立刻书信一封。从历阳到徐州,也需要一些时日。我这边呢,就尽量的拖延……安宁亭侯也不必为那二人担心,顺便督促那募兵之事。安宁亭侯可能不知道,周某这治下,可是有不少勇壮对安宁亭侯你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呢。”

薰俷不禁笑了起来,点头答应。

这边有家人铺好了纸笔,董俷走过去,再抬头书写了汉瑜先生台鉴几字之后,突然问道:“对了,我倒是忘记询问我那小厮,不知道牢中的那两位好汉,叫什么名字?”

也难怪,董俷是忘记询问,而董铁呢,则以为文聘已经告诉了董俷。

至于文聘,也没有提及那二人的名字。直到此时,董俷还不知道他要救的,究竟是谁。

周闻听,觉得好笑。

“哦,那二人一个是兖州东郡人,叫做潘璋;另一个则是扬州治下,吴郡余杭人,名叫凌操。”

薰俷哦了一声,正要写信,心里却突然一咯噔,手里的毛笔不由得为之轻轻一晃。

潘璋、凌操?

莫非是那未来的江东二虎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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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汉帝崩,大乱将起(一)

经进入了九月,气温陡然降低。\\.0M/

早先时,还可以把天气称之为凉爽宜人,可现在,却已经让人感到了一丝丝寒意。

长乐宫门外,不时看到小黄门进进出出,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薰皇后抱着协王子,何皇后牵着辨王子,神情格外的紧张。

这已经是入秋后,汉帝第九次昏倒。事实上在七月的时候,汉帝的身体就开始出现这样那样的小状况。不过有太医及时治疗,始终没有造成太大的动响。只是这一次,听说是在观御花园时,突然昏了过去,太医从未时进去,如今已经酉时,还不见出来。看起来,情况有些严重,这让薰皇后与何皇后,心里都忐忑起来。

长乐宫门口,有上军校尉硕,带人保护,守卫森严。

何皇后与董皇后几次要求进去,但都被硕拒绝了。这两位大汉朝地位最高贵的女人,偏偏还拿硕没办法。二人都清楚,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一人能指挥硕。

汉帝!

若非汉帝的命令,硕怎敢态度如此强硬。

看看天色,都已经黑了。

硕上前说:“太后、皇后……天已经戌时了,您二位在这里也等了很久,深秋夜寒,别让两位殿下受了风寒,还是先回去吧。这边一有消息,奴婢立刻通传。”

何皇后与董皇后看了看两个王子。

辨王子这两年因经常锻炼,故而看上去很健壮。

而协王子的年纪还小,这深夜的寒气袭来。让他颇有些抵挡不住。

薰皇后心疼协王子。当下点头答应。何皇后则见薰皇后走了,也就带着辨王子回去。

见两位皇后都走了,硕长出了一口气。

忧心忡忡地站在长乐宫门外。等待着太医地消息。

守卫长乐宫的,是硕这一年多来训练出的西园新军直属部曲。对于这支人马,硕可说是费尽了心血。不但配备了大汉朝最好地兵器、铠甲,就连军饷也是最高。同时,为了避免这支人马为他人收买,从从基层军官开始。全都是他从大内深宫中精挑细选,认为是忠心可靠的小黄门。

在硕看来,那些士大夫又怎会拉下脸,来收买阉寺。

上军司马潘隐,是硕的同乡,也极受硕的信赖。看硕心神不宁的来回走动,潘隐忍不住上前,低声的询问道:“硕公。太医进去这么久了,皇上是不是……”

“不要胡说八道,该问地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省的丢了性命。”

平日里。硕对潘隐说话还是比较客气。但这一次,却声色俱厉,吓得潘隐不敢开口。

看得出来,硕确实很忧心。

“硕公,皇上请您进去。”

正当硕烦躁不安的时候,有一个小黄门偷偷的溜了过来,在硕耳边轻声说道。

硕立刻整理衣冠,掸了掸袍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绝不能让皇上看出自己的软弱。硕想到这里,故作威武形容,大步流星的进入长乐宫内。

汉帝正侧卧龙榻,双目微闭,脸色蜡黄。

太医迎上来,轻声道:“硕公,皇上怕是……”

“怎会如此?”

“皇上地病根子,应该是在去年雍丘时留下的。当时受惊过度,又加之在雪地之中……后来经调养,延缓了一些,可不成想,秋日起萧瑟,野火烧枯桑,就引发了旧疾。”

该死的士子……

硕恨恨的顿足,却惊醒了假寐中地汉帝。

“是硕吗?”

“奴婢在,皇上感觉好点了吗?”

汉帝睁开了眼睛,看到硕就在榻前,心中一阵温暖:“此时,也只有硕陪着朕啊。”

说着话,他使了个眼色。

硕心领神会,立刻起身摆手,示意两边宫女侍从全部退开。

“硕,朕不行了!”

汉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已决意,命协继承帝位,还要请你帮忙。”

硕连忙道:“皇上,您可别这么说。只要是您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杀了国舅,为朕杀了国舅……国舅不死,只怕协无法坐稳皇位。朕这里有一份诏书,你可凭此诛杀国舅。若事不可为,就密令凉州董卓入京,朕已经做好了安排……可惜,朕地虎狼之将不在,否则就大可不必费此周折……硕,朕就

硕心里一阵犹豫。

这种事情,可说是凶险甚多。弄个不好,就会尸骨无存。

也难怪汉帝会这样急迫,原本依照着他的计划,等董俷组建了虎贲郎,合并南北宫卫,加上骠骑将军董重在旁边策应,足以削了何进的权利。可偏偏,他的身体……

唯有兵行险招了!

张让等人,汉帝虽然信任,可并不是很放心。

十常侍过于油滑,缺少杀戈决断,不足以成事。周围人,蔡为一介书生,也难当重任。唯有硕,虽五体不全,却执掌兵马,是个很果断的人。最重要的是,汉帝了解硕。这是个极为忠诚的人,只要他答应这件事,则大事就可以成就。

目光灼灼,凝视硕。

硕后背寒气直冒,心里明白,若不答应的话,只怕会立刻被杀。

但是答应了,凶险又太高……

沉吟片刻之后,硕一咬牙,点头道:“皇上放心,奴婢定不负皇上的厚望。”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汉帝蜡黄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别担心,朕已经有了妥当的方法。趁着朕还在,你密令部曲埋伏于长乐宫中。朕会命人传递诏书。让何进前来觐见。你趁此机会。将他……而后立刻与董重收了他地部曲。”

这主意,听上去不错。

“奴婢遵旨!”

硕这一次回答地非常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你以为。谁去传旨比较合适?”



硕沉吟了片刻,“奴婢推荐一人,上军司马潘隐为奴婢的心腹,可担当此任。”

“既然如此,宣潘隐觐见,你下去安排吧。”

“喏!”

硕做出赳赳武夫状。插手行礼。当他走出长乐宫门的一刹那,冷风让脑袋一下子清醒起来。

他很快地就计算出了这里面的好处。

若能办成此事,以后可就是协王子的近臣了。张让?滚一边去,今后这大内深宫,当是我硕的天下。越想越觉得得意,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但旋即就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硕连忙扳起了面孔,按照汉帝的吩咐。下去安排那击杀何进的事情。

潘隐得了圣旨,走出长乐宫。

见周围人马走动频繁,他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联想到刚才汉帝说话时那有气无力地样子,一丝丝明悟。却奇异的浮上了心头。

难不成,皇上要杀遂高?

这是潘隐的一个小秘密。甚至连硕都不知道。

早年潘隐尚未遇到硕之前,曾落魄至极。有一次险些饿死在阳街头,幸好被何进救了性命。当时的何进,也是刚进阳,到处都是对他不屑一顾的目光。表面上似乎很荣耀,可实际上……也就是在那天,一个落魄的乞丐,和一个落魄的皇亲国戚,奇异的交集在了一起。第二天醒来时,皇亲国戚不见了踪迹,却留下了一袋子五铢钱。

后来,潘隐入宫,遇到了硕。

在偶然地机会中,又一次见到了何进。

只是当时的何进,已经认不出了潘隐。但潘隐却无法忘记,那个曾救了他一名的家伙。

地位越来越高,潘隐仿佛忘记了何进的存在。

可那一份感激之情,却始终藏在了心中。

敏锐地觉察到,何进会有危险。潘隐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

已经过了亥时,何进还没有休息。

正独坐于书房中,和他的兄弟何苗促膝长谈。

话题,自然围绕着十常侍地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袁绍等人几次提出了铲除十常侍的计划,但何进一直都犹豫不决。

不错,十常侍的确是威胁到了他的权利。

可事实上,正因为有十常侍的存在,才使得士人们围绕在他的身边。

何进需要这些士人,来装点他的门面。可他不知道,如果阉寺不在,士人们还会跟随他吗?

就这个问题,他与何苗激烈的辩论起来。

何苗对何进的想法很不屑,“兄长既然知道那些士人为何依附与你,又为何非要杀张让他们?莫非兄长忘记了,当年妹妹刚入宫中,没有张让他们的帮忙,如何有你我今日的荣耀?小弟以为,做人当要有感恩之心,不可以做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何进一蹙眉,对何苗的这番话,感到非常不高兴。

你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是小人吗?

“怀高,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有些事情,你也应当明白。士子力量,不可小觑……特别是那些百年大族,更是这大汉的根基。若坏了他们……我也不想如此,可是眼看着董仲颍羽翼丰满,又有蔡等人帮助,东观士子,十有**会投靠于他。若我不能招揽士子,他日又如何应对薰卓的咄咄逼人?此事非我所愿,实乃时势所迫。”

怀高,是何苗的表字。

闻听何进这么说,他冷笑一声:“那又能如何?兄长难道忘记了当年你初来阳,那士人们的态度吗?难道兄长忘记,长史王谦,又是如何落了你的脸面吗?兄长既然知道董仲颍羽翼丰满,何需与他对抗。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良家子出身,更应该相互依持。相互帮助。兄长若是真的和那董卓对抗。只怕最后便宜了那些士人。”

何进闻听,面颊剧烈的抽搐。

何苗地话正说到了他地心坎上,那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当年他来到阳。继续想站稳脚跟。最迅速的办法,就是和当地望族联姻。

何进看重时任长史地名士王谦,想把女儿嫁给王谦的儿子。这王谦是什么人呢?他的父亲王畅,是汉帝初年党人的领袖人物之一,也是当时名满天下的八俊之一。

王谦,王畅。也许您还是不熟悉。

但如果提起另一个人,也许您就听说过了。在原有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建安七子之一,王粲,就是王谦地小儿子。

试想,这样一个世族家庭,怎会与何进结亲?

别看何进是皇亲国戚,可在王谦的眼中却狗屁不是。在何进上门求亲的时候。王谦嗤之以鼻,坚决的回绝了这门亲事。可想而知,当时的何进是多么的尴尬。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出门,因为害怕遭到路人的耻笑。

时间过去了。王谦如今已经是个白身,而何进却成了掌控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何进要表现心胸广阔。自然不好却为难王谦。

但这并不代表,何进就会忘记了当初地那一段屈辱时光。

何苗的话,让何进心动了……

“老爷,门外有宫内来人,说是故人求见。”

故人?

何进诧异不已,我何时在宫内有故人?

当下命家仆把来人请进客厅,他让何苗在书房等待,自己则往客厅走去。

潘隐端坐太师椅上,心情非常的紧张。

若是何进再晚进来半步,也许潘隐就要改变主意。

“何公,还记得小人吗?”

何进走进客厅,潘隐起身询问。心里想:若是他说不记得,

就当作不认识他。

哪知道,何进看着潘隐,皱着眉,陷入沉思。

“你……啊,我想起来了,十二年前,阳百花桥下……”

也许冥冥中有天意如是,何进竟然真的想起了潘隐是谁。看着衣着光鲜地潘隐,何进不由得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潘隐的心中,也不由得一暖。

“十二年不见,何公可安好?”

何进连忙让潘隐坐下,“当年进最落魄时,那一夜怎会忘记?后来我还派人去找你,但是却……真抱歉,我已经记不起你地名字……只是你怎么跑去了皇宫当差?”

“这个说起来,可就一言难尽了。”

潘隐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却让何进又是一惊。

他自然知道这个人,只是没有见过。那可是硕的司马,怎么大半夜跑来和我诉友情吗?

何进诧异的看着潘隐,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潘隐道:“大将军如今享尽荣耀,隐亦不愿来攀附。只是,大将军现在将有性命之虞,隐实不忍见大将军送命,故而前来警告。”

何进忙起身,“但不知某有何凶险?”

“皇上……”潘隐本想说,皇上想要杀你。可话到了嘴边,却犹豫了。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硕呢?

当初入了宫中,亏得硕护持,他才有了今日。

若是……

“潘公,为何闭口不言?”

潘隐咬了咬牙,轻声道:“皇上要杀大将军,派小人前来宣读诏书。若大将军此时进了长乐宫,定然会被杀死。隐特来告知,万不可入宫,请大将军自行斟酌吧。”

何进脑袋嗡的一声响,有点手足无措。

“皇上,皇上为何要杀我?”

“皇上估计已经下定决心,立协王子为帝。”

“什么?”

“而且皇上的身子也不行了,据小人观察,估计难以拖到天亮。”

何进闻听,不由得呆愣住了……

“大将军,小人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总之,请大将军早作准备,以防不测。”

潘隐说完,起身告辞。

何进送走了潘隐,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立刻命袁绍、曹操前来见我。”

何进吩咐了家人,转身来到了书房,把刚才潘隐所说的话,都转述给了何苗。

何苗也不禁吓了一跳。别看他平日与何进对着干,可毕竟是一家人,他又怎能不顾兄长的死活。何进在,辨王子为帝,则何家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如果……

何苗不敢去想。

这禁宫之中的残酷,他可是非常清楚。

如果真的让协王子成了皇帝,只怕何家就难以保全了。

“兄长,你看该如何办呢?”

“潘隐说,皇上拖不到天亮,我就信他一次。不过,我们要在天亮前,把此事解决。若是协成了皇上,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当快刀斩乱麻,拥立辨为皇上才行。”

“那要如何做?”

“怀高,你与北宫熟悉,可立刻前往永安宫,找妹妹,让她把鸾卫营调拨给你指挥。同时,让她以皇后的名义,命令北宫卫打开宫门,并封锁一些消息。我等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强行让辨登上皇位。唯有这样,我何家的荣华富贵才能保全。”

何苗当下点头称是,转身就走了。

一下子做出了这么一系列的决定,何进的脑袋,不免感到了一丝昏沉。

在书房里呆坐,平复激动的情绪。

这时候,有管家前来,轻声道:“老爷,人都已经来了!”

“取我盔甲来!”

何进说完,站里起来。

有下人过来,为他穿戴盔甲。

收拾利索之后,何进的脑袋也已经变得格外清醒。

他手扶宝剑,大步流星的走向客厅。这一路上,还想着如何与众人说出他的打算。

客厅中,有三十多人肃立,看上去令客厅有些拥挤。

一个个都睡眼朦胧,显然是被临时叫起来,故而都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位大人,进要宣布一件事。”

看到何进顶盔贯甲的进来,曹操心里一咯噔,有一丝不详的预兆。

“陛下,已驾崩了!”

“什么?大将军,你说什么?”

袁绍惊声呼喊起来。但怎么听,都不像是有悲伤之意,相反似乎还有一些惊喜。

何进还不能说是汉帝没死,否则这事情就只是针对他一人,而非是针对其他臣子。

他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当下接着道:“陛下驾崩,未立太子,理应有嫡长子辨继位。然有阉寺硕,仗着手握西园新军,竟生出独揽朝纲的险恶用心,欲将我等除掉。今日召集诸位大人,进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你都这一身打扮了,还听个屁的意见?

曹操心里嘀咕,抢先一步站出来,“既然如此,我等应正君位,除阉寺,万不可落了那硕的后手。”

何进闻听,顿时笑了。

“谁敢与我正君讨贼?”

袁绍挺身而出,“绍愿随行!”

何进大喜,“本初果然有胆略,我可调拨羽林军三千供你指挥,随我一同入宫。”

曹操怎能甘居人后,当下也站出来:“大将军,操麾下尚有新军一千,愿与大将军。”

“孟德,果然英雄。”

何进说罢,立刻命令曹操和袁绍去点齐人马,同时有让荀攸、郑泰做好迎奉新君的准备。

一应安排妥当之后,他握紧肋下宝剑。生还是死,就看接下来的这两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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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汉帝崩,大乱将起(二)

过鸡鸣时分,禁宫清冷。\\.//

距离卯时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大内深宫里静悄悄,静的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窒息。

汉帝靠在明黄绸子做衬的软垫上,闭目凝神。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怎么何进还没有入宫来觐见?

不禁是何进没有出现,就连那奉命传旨的潘隐,也没有回来。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兆,可是又不愿意承认。朕还活着,只要朕活着,就一定可以让协坐上皇位。

辨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惜……

汉帝之所以选择协王子,说穿了是因为协没有任何的背景。

母亲很早就死了,死的莫名其妙。虽然宫中流传,是何皇后下的毒手,但汉帝这几年仔细的观察,渐渐的把何皇后从凶手中排除。生死有命,也许她真的没那个福气。

汉帝很担心!

他实在不愿意他的继承者,才面临一次和外戚的火拼。

就如同在他之前,桓帝和大将军梁翼的争斗;又好像他,在登基后和大将军窦武的争斗。

两场争斗,令大汉江山元气丧尽。

汉帝如果立了辨,那么迟早有一天,还会再演一出已经重复了两代皇帝的经历。

大汉,实在经不起这种内耗了……

何进与党人走的很近,这是汉帝所担心的另一件事。

以前他可以放任何进与党人接触,因为他还在。可他如果死了,年仅十一二岁的辨。是无法对付何进和党人的联手。即便是有十常侍在中间襟肘。一样不是对手。

而董重,就没有这样地担心。

这也是汉帝最终下定决心,选择了协为继承者地主要原因。

他耐着性子。等啊等啊……可时间等的越久,他心中不安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突然,汉帝睁开了眼睛。

“硕,硕……”

“奴婢在!”

“可曾听到了什么声音?”

硕一怔,侧耳倾听了片刻后。脸色微微一变。

紧跟着,从宫外爆发出一阵声响,刀剑碰撞地叮当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出了什么事?”

有小黄门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神色慌张的喊道:“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硕不等汉帝询问,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了过去。一把揪住了小黄门衣服领子。

“出了什么事?”

“有新军助军右校尉曹操,率领西园新军,撞破南宫门,口呼要清除阉寺。一路往这边杀过来了……如今南宫已经抵挡不住,新军冲上廊桥。往北宫这边过来了。”

硕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马上反应过来。

“潘隐小人,竟敢背我。”

扭头向汉帝看去,却骇然发现,汉帝竟然在他问话的一刹那,已经断了气。

若汉帝在,硕还有几分胆略。可是汉帝不在,他地胆量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怎么办?

那小黄门说:“硕公,你快点走吧……”

“走,走哪儿去?”硕慌了神,下意识的问道。

小黄门说:“不管走哪儿,要离开这里啊。您留在禁宫的部曲,或者可以抵挡一下。南宫虽破,但北宫尚无动静,实在不行先离开皇宫,寻一安全的地方,再谋他法。”

硕眼睛一亮。

不错,当务之急,应该离开皇宫才是。

“你叫什么名字?”对于这小黄门的机智,硕也不由得暗自赞赏,沉声询问。

小黄门说:“奴婢名叫杨谦,愿率人抵挡新军,为硕公争取时间。”

“杨谦?”

硕也乱了方寸,点头道:“此番恩情,硕牢记心中。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当回报。这里有我上军虎符,可调动长乐宫中的新军部曲。杨谦,我先走了,容后报答……”

说着话,硕把虎符递给了杨谦,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硕地背影消失,小黄门杨谦却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扭头看了看已经死去的汉帝,突然间哈哈大笑。朝着长乐宫外走去。

长乐宫外,何进率领鸾卫营已经杀来。

硕的新军部曲匆忙间迎战,但又如何能与经过四年卓绝艰苦训练地鸾卫相抗衡?

本来只是打算伏击,自然不可能把所有武器配备。

而鸾卫在接到了何皇后的命令之后,李信立刻点齐了五百鸾卫军,杀气凛然地赶来。

北宫永安宫,自有司马香儿带新招募的五百鸾卫守护,无需担心。

李信一身银甲,头戴束发银环。

胯下马,掌中枪,所到之处,上军部曲纷纷后退。这李信随着董俷也练了多年的武艺,自然不同凡响。而钩镶女兵则在一声声喊喝中,一步步的向长乐宫逼近。

何进亲自督战,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在他身旁,有一文士,却是南宫校尉刘洪,刘元卓。

何进本不欲叫上刘洪,可那刘洪是南宫校尉,如果不通知他的话,只怕曹操等人难以自南宫破门而入。唯

刘洪,当然却是称呼汉帝已经驾崩,有硕意图谋反

刘洪虽然与何进尿不到一个壶里,可毕竟还是忠于汉帝。

故而闻听硕谋逆,立刻答应配合。而他则带亲卫,随同何进自北宫门入,与鸾卫汇合之后,杀向了长乐宫。何进很紧张,毕竟他假传消息,说汉帝驾崩才如此做。如果……何进心中忐忑,看了看刘洪身边的亲卫,朝着身后人使了一个眼色。

实在不行的话,就干掉这老小子!

就在这时候,杨谦出现在宫门台阶上。手中高举上军虎符。



“住手。我有上军虎符,新军部曲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有上军军官上前询问:“硕公何在?”

杨谦冷笑道:“硕公。已经独自逃命去了……”

“啊!”

新军顿时传来一阵咒骂声,杨谦趁机大声说:“快住手,我是大将军的人,凡投降者,都可不予追求。尔等还不放下兵器,莫非真地要等屠刀落下来才后悔吗?”

远处。何进看到杨谦出现,眼睛不由得一亮。

那杨谦本是他安排在十常侍身边地人,如今在这里出现,莫非是……

“鸾卫,立刻收兵!”

李信那边听到命令,带领钩镶女兵组成云锤阵,退到了何进的身后。

就见杨谦手捧虎符,走到了何进的马前。双手奉上道:“大将军,新军本无意谋反,只是受了那硕一人地欺瞒。硕已经往北宫门方向跑去,请大将军明察。”

说着话。挤了挤眼睛。

何进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

他接过了虎符。“本公不会追究新军将士的罪名,只诛杀首恶。李信,命你立刻带鸾卫追杀硕,莫要让他走出北宫……”

“喏!”

李信立刻带人追了下去,何进和刘洪,走进了长乐宫。

当何进看到汉帝的尸身时,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陛下啊陛下,不是何进想要杀你,实在是你不肯给何进路走啊。如今你死了,我还活着……嘿嘿,我那外甥将会成为皇帝,你就放心的去吧。

何进强忍着想要大笑地冲动,搀扶起放声痛哭的刘洪。

“元卓,此时还不是痛苦的时候,这里就请你代劳,进定斩了硕的头颅,已祭奠圣上英灵。”

言语中,却把硕的罪名坐死。

刘洪这会儿心情难过,也无心去计较何进那话语中所隐藏的含义。

当下应承下来,召集宫娥才女,为汉帝收拾。而另一边,何进与杨谦走出了长乐宫。

“可知张让等人去了何处?”

“回禀主公,让公等人在南宫乱起的时候,就跑去了永安宫,寻求皇后庇护。奴婢无能,未曾将他们拖住,还请主公原谅。”

何进哦了一声,“此事却怪不得你,你立刻回去,给我盯死张让他们。”

“奴婢明白!”

杨谦说完,行了一个礼,急匆匆的走了。

******

另一边,硕如惊弓之鸟,向北宫门逃去。

逃离皇城后,该去何处?

硕原本有心往董皇后处避难。可又一想,董皇后手中却无兵将,若是去了那里,说不定还会给董皇后带来麻烦。他倒也不是对董皇后多么地忠诚,而是希望能留有一个能为他说话的人。万一逃不出去,凭他手里的诏书,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去凉州……

对了,就是去凉州!

硕暗自下定了决心。如今之计,唯有逃离阳,前往凉州。

皇上不是说过,那凉州刺史董卓,却还是忠于董皇后的吗?只要到了凉州,就安全了。

硕催马疾行,眼看着北宫门将至,心中狂喜。

但就在这时,一支人马突然从宫门外出现,拦住了硕地去路。

为首大将,面呈淡金色,头戴卷沿狮子盔,身披黄金甲,手持一对~

“典将军,快快让开道路,我有急事出门。”

硕认得那人,却是新任北宫校尉典韦。典韦曾在他的麾下效力,自然硕不会陌生。

典韦一拱手,“硕公,非是下官不肯让路,而是皇后有令,无她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北宫。硕公,请莫要为难下官。若是您有急事要出去,还请走南宫门吧。”

废话,南宫能走,我早就走南宫了!

身后传来了喊杀声,李信带着鸾卫追了过来。

“典将军,莫要放过逆贼硕!”

硕心知不妙,看起来,想要杀出去是难上加难。心里一横,抽出宝剑催马扑向典韦。

典韦说实话,倒不想为难硕。

可硕冲过来了。他也没有办法不去阻拦。

收起一支大戟。而后横戟迎上,一式丹凤朝阳,铛地磕开了硕的宝剑。

就在二马错蹬地一刹那。硕突然将一卷诏书塞到了典韦地手中,“请看在袍泽情分,将诏书与董刺史。”

说完

剑自刎,从马上栽倒下来。

典韦懵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谁是谋逆,谁是忠臣?

那边李信追赶过来。典韦忙把诏书塞进了肋下兜囊中。

“典某奉命守卫宫门,李信你收了硕的尸体,就回去吧。”

李信当年也是出自北宫卫门下,自然对典韦不会有所怀疑。当下道了一声谢,命人抬着硕的尸体,往永安宫走去。

何进,也正在永安宫中。

他汇合了曹操袁绍等人之后,原本想要就此完结此事。哪知袁绍却进言道:“大将军。如今正是斩杀阉寺地好机会,何不趁机将其拿下铲除,方为明智的选择。”

何进有点不太愿意。

哪知袁绍却痛陈利害,把那十常侍说的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无奈之下,何进只好来到永安宫向何皇后询问。那张让等人。就跪在何皇后旁边。

听何进说完,何皇后道:“内侍管理禁省,乃祖宗留下来的法度,不能说变就变。况且,先皇尸骨未寒,新皇年幼,哀家一妇道人家,又岂能同士人一起共事?兄长,张让等人皆先皇近臣,先皇如今……你这就杀他的近臣,岂不是让先皇寒心?“

何进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

而且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个昔日里总是叫喊他哥哥地妹妹,似乎也有了不寻常的变化。

言语之间,分明是在提醒他:何家的荣华富贵来自于张让等人的照顾,背弃十常侍,等同于抛弃了何家的根本。士人只会在你富贵时锦上添花,却不会为你雪中送炭……所以,士人嘛……可有可无,但是你却需要张让等人,为你制约住士人。

一番话,说的何进冷汗淋漓,退出了永安宫。

此时,刚过卯时,天还黑着,可皇城里的嘶喊声,却已经消失了。

袁绍没有能达成目的,不禁有些失落地往家走。他可以感觉到,何进对他并不信任。

否则又怎会在事情结束后,单单收了他的兵权?

而且,何进把大多数士人都留了下来,偏偏让袁绍回家休息。其中的态度,已经明白无疑。

更重要的是,这么好地机会,居然没能杀掉十常侍,实在可惜。

回到家,袁绍刚一进门,却见管家在大门口恭敬的肃立,“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怎地叔叔还没有休息?”

“是地,老爷没有休息,说是要您回来,立刻去见他。”

袁绍连忙随着管家来到了书房里,就看见袁隗,正坐在桌案后看书。

见他进来,摆手示意袁绍坐下。

“本初,情况如何?”

“陛下驾崩,硕被杀……只是张让等人却……”

袁隗闻听,非但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反而笑了。

“本初,莫要心急。你难道见过一头老虎,和恶狼能平安相处吗?陛下驾崩……嘿嘿,真是天助我等能重见天日。我明白,何家的女人是想借张让等人来制约我们。这女人跟了陛下几年,别的没有学会,没想到陛下的手段,倒是学了几分。”

袁绍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袁隗森冷一笑,“自然是驱虎吞狼,然后在设法把那一头老虎,引进阳。本初,你当私下通知郑泰等人,设法挑拨何遂高与张让之间的关系。同时,要想进办法,挑动起两宫争斗……那凉州的老虎,与董家似有往来。若能铲除了董家,则凉州老虎可就失去了一座靠山。到时候,他所能依靠的,唯有我等。”

袁绍闻听,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叔父,高,实在是高……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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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奔走雒阳(恳请月票支持)

珪回信了!

这的确是出乎董俷的意料。\\。QΒ⑤。cOm这位陈先生和薰俷只不过有一面之缘,如今却愿意为他而出面,摆平此事。按照陈珪的说法,历阳陈氏可以不予追究,但董俷必须出足够的赎罪钱才行。陈家不缺钱,想必这种说法,也只是为了维护历阳陈氏的脸面。

为此,董俷承诺一人五百金,共一千金来赎买潘璋、凌操。

周也乐得顺水推舟,陈家呢,也表现出了退让之意。于是一桩命案在三方协调之下,也就烟消云散。

可陈珪为什么要给他这个面子?

不禁是董俷不明白,就连周想不清楚。

不过,二人都没有就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考虑。周公务繁忙,因钱塘彭式之乱,秦手下虽然有黄忠、李严、文聘等将领,可是却没有人善于水战,战况呈现焦灼。

周要为此事操劳,故而整日里愁眉苦脸。

而董俷则忙于招募虎贲,所以也没有太多空闲。虎贲郎是皇帝的脸面,更是皇帝的贴身护卫。薰俷必须要万中挑一,故而应募者虽然很多,可十几日下来,也只招募了八百多人,甚至不足一千。不过他倒是不急,募兵要精挑细选,不能有差错。

偶尔有空闲,董俷就会和手下演武。

庞德刀法纯熟,杀法骁勇,虽尚未领悟出举重若轻的玄妙,却已经初窥了门径。

而武安国的武艺,也不可小觑。

在董俷看来,这武安国的勇力。当在裴元绍之上。略在庞德之下。不过庞德尚年轻,其发展地空间还很大。而武安国已经二十七八,加之资质并非特别好。很难再有提高。

即便如此,武安国还是给董俷带来了不少惊喜。

潘璋、凌操,这两个未来地江东虎臣,被董俷征辟为侍从虎贲,为虎贲中郎的属官。

潘璋已经弱冠,年二十二。

表字文珪。为人粗猛。曾学过兵法,治军极为严格。在虎贲郎被招募之后,都要经过他的整训。短短十几日,就已经初见功效,颇有手段。其武力也相当不俗,能和庞德在马上斗三十合不分胜负。力气也大,八尺身高,善使金顶枣阳开山槊。

凌操比潘璋大两岁。为人勇烈,极有侠气。

薰俷知道,凌操精于水战,却不长于陆上地争斗。

这二人在见到董俷之后。都非常激动。原本以为必死,不想却重获生机。还被征辟为侍从虎贲,享三百石的俸禄。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对于二人来说,已经足够。

凌操已经成婚,膝下无子。

不过董俷记得,凌操应该是有一个孩子。于是建议凌操把家眷从吴郡搬到陇西。

可是,这江南人的乡土情,远超过北方汉人。

无奈之下,董俷就建议凌操把家眷由吴郡迁至历阳。好歹都是属于扬州之下,有秦、黄忠在,多多少少能给予方便。对此建议,凌操倒是没有拒绝,欣然答应下来。

说起吴郡,董俷却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师兄,顾雍顾元叹。

见凌操准备往吴郡去,他也动了心思,想要去吴郡一趟,寻访顾雍。

至于历阳方面,留庞德一人足以。再说那周很够意思,还派来了小将贺齐协助。

贺齐,表字公苗,兴趣广泛,长于治军。

常有奇思妙想,就连庞德那种很傲气的人,对贺齐也非常称赞。

但董俷真的想不起来评书中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反正有庞德在,加上贺齐与潘璋,足矣!

想罢之后,董俷就召来了庞德,把他想要往吴郡一行地念头告知。

庞德插手道:“主公只管去吧,这里有德与公苗、文珪,定然会把事情办的妥当。”

薰俷更放心了,当下带着董铁、武安国和凌操,向太守府走去。

已经是太守府的常客,董俷一行人径自进入府衙。

周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一封书信,甚至没有觉察到董俷等人进入客厅。

“周大人……”

“啊,是西平啊!”周猛然警醒,放下书信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有空,不用去军营吗?”

薰俷笑道:“哪里需要整日的呆在军营里?有公苗在,俷清闲的很呢。”

这也算是一记高帽,无声的送给了周。贺齐是周派过去的人,听薰俷夸奖,自然觉得很有面子。当下笑着肃手让座,“公苗虽精干,可这年纪还是有点小啊……不堪大用。若他再长几岁,我有何至于发愁呢。”

薰俷奇道:“发愁?”

周点点头,“钱塘彭式,深藏于震泽之中,不与我等陆上交锋。秦大人手中虽有猛将,却又奈何不得那彭式。你看,小小水贼,却拖延至今尚未解决。耗费钱粮无数不说,还折了不少人马……这不,秦大人派人送信,要我为他寻找猛将。”

“那就给他找呗。”

周说:“哪有你说地这么容易?水军不同骑军、步军,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震泽地形复杂,有许多凶险的地方。若没有一个精于水战的人带领,恐怕很难取胜。”

薰俷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想到了凌操。

他身边不就有这么一个精于水战的人物吗?

可到手地人物,放弃了他又觉得不甚甘心。而且凌操说明了是要投奔他,怎能好像货物一样的送给别人。

“恭伟,你可听说过蒋钦、周泰,或者甘宁的名字?”

恭伟是凌操的表字,闻听董俷询问,先是一怔,想了想道:“主公这一问,小将倒是有些印象。曾听人说过甘宁的名字。曾

巴郡小吏。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和郡太守闹翻。有本事,召集了几百个人。在巴郡至江夏一带做水贼。此人性奢华,常以蜀锦做帆,故而名锦帆贼,身配铃铛,又名铃铛大盗。”

说到这里,凌操蹙眉道:“不过甘宁这个人很高傲。怕是……”

“那蒋钦、周泰呢?”

“这二人在洞庭做水贼,也是有本事的人。不过要说本事大,倒是甘兴霸最厉害。”

周听明白了,“西平,你是要我招募这三人吗?”

“若无合适水军将领,这三人倒是可以一试。另外我听说,荆州蔡讽之子蔡瑁也精于水战,只是不太清楚具体地本领。周大人若是想不到别人。不妨却试一试。”

周笑逐颜开,“西平,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荆州蔡氏,恩。貌似秦大人和他们颇有关联。而且其麾下别驾从事,蒯良就是荆州大族。应该可以说动蔡瑁……甘宁、蒋钦、周泰……恩,我这就去命人寻找,若能招揽,于秦大人而言更妙。”

薰俷面颊一抽搐,心道:这老家伙好贪心。

他现在是没有时间去寻找,而且董俷所要立足之地,是在北方,故而就算招揽了那些人,也未必能有大用。介绍给秦,至少可以让秦欠下他一分人情。将来……

想到这里,董俷不由得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问题解决了,周也变得格外轻松。

他和董俷又拉扯了一会儿闲话,突然道:“董西平,你来找我,莫非就是要闲聊?”

“啊,险些把大事给忘记了!”

薰俷一拍脑袋,“我欲和恭伟往吴郡一行,拜访一下我的师兄,顺便接恭伟的家眷来历阳。周大人,以后还要请您多多照应。”

“你师兄,何人?”

“吴郡顾元叹!”

周啊地一声惊叫,随后笑道:“我险些忘记了,西平是伯先生的高徒,自然和顾元叹有同门之谊。”

薰俷接着说:“正好我可以去看望一下秦大人,宛县一别,也有多年未听他教诲了。”

周连连点头,“若是如此,秦大人定然开心。西平就放心的去吧,这里募兵的事情,我自会派人小心打理。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带足人马,启程回阳了。”

“那多谢大人了!”

薰俷觉得周那句话说的好怪异。

什么叫做‘放心地去吧’?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当下起身行礼,和周告辞。

回到军营中,又安排了各项事宜。

薰俷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董铁为他准备妥当洗漱水。营地外面,凌操和武安国也已经点齐了二百巨魔士,准备出发。洗漱完毕,董俷穿上一袭黑色长衫,内罩软甲,走出大帐。

薰铁牵来了象龙,他翻身上马。

就在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喊:“西平,董西平且慢走,出事了,出大事情了!”

薰俷勒住了马,扭头观看。

就见周衣带散乱,披头散发,神色慌乱的策马疾驰而来。

看那样子,好像是刚起床不久。

薰俷不禁有些诧异,催马迎了上去。

“周大人,我只是去一趟吴郡,何必劳您亲自相送呢?”

马上,周大口喘息,没好气的说:“我才懒得来送你……出事了,皇上……驾崩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董俷耳边炸响。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皇上在十日前……驾崩了!”

薰俷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好像都懵了似的,呆呆地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汉帝,好端端的怎么会驾崩了呢?

“周大人,你我帐中说话!”

薰俷不敢再骑在马上,跳下象龙,和周大步走进了营地中。命巨魔士把中军大帐保护起来,又召集来了庞德、贺齐、潘璋三人。武安国和薰铁带人在大帐外巡逻,把中军大帐,保护的风雨不透。

“究竟是怎么会?”

周也平静了一下心情。“凌晨我刚起床。就接到了朝廷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上军校尉硕密谋造反,害死了皇上……幸有大将军他们临危不乱,将硕击杀。只是皇上……如今,新帝已经登基,但因为年幼,所以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

貌似是一个非常耳熟地名词。

怎地在这东汉末年就有垂帘听政地说法了吗?

薰俷犹豫了一下,心里感到莫名地不安。难道,这历史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路上?

“敢问。新帝何人?”

“自然是皇上地嫡长子,辨王子登基。”

慢着,慢着……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历史真的回到了原来的路径上吗?演义当中,黄巾之乱过后没多久,汉帝就驾崩了。一晃过去了四年,原以为这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可没想到……汉帝死了。最终登基的,还是辨。那么接下来,只怕是要老爹入京了!

想到这里,董俷抬头问道:“那十常侍如何?”

周苦笑道:“还能如何?阉寺尚在。却是安然无事!”

薰俷的脸色不断变化,闭上眼睛。默默的回忆演义中地情节。

片刻之后,他猛然起身:“大人,我必须立刻启程动身,星夜回转阳。”

“回阳?可是你兵马还没有招募齐

“来不及了,我就带这两千人动身。若再不回去,我担心阳会发

情啊。”

周有点糊涂了。

他不明白董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道:“阳?新帝登基,又有大将军辅佐,能发生什么大事?”

“我正是担心这个!”

薰俷说罢,起身道:“庞德,潘璋,立刻点齐人马,正午之前,必须开拔。周大人,新军初立,尚为完成训练,我需要大量人手来帮忙,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周是典型的汉室忠臣,虽然不清楚董俷所说的大事情究竟是什么,可看那张面容的沉肃冷戾,下意识的点头道:“安宁亭侯只管吩咐,周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我拟征辟贺齐为我侍从虎贲,与潘璋协助庞德。此次事关重大,请大人在两个时辰内,调集历阳所能调集的一切马匹、辎重与我。他日,薰某比将双倍奉还。”

周忙起身,“安宁亭侯这话说的见外,都是为皇上效力,有何还不还的?”

“如此,那就有劳大人。”

“我这就去安排!”

周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可走到营帐门口,突然停下来,“西平,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薰俷犹豫片刻,轻声道:“我也是胡乱猜测……只怕大将军,会遭人暗算。”

“你是说……”

周话说到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若是说的太过明白了,反而是不太好。

想想,何进如果真的出了事,那么阳就等于没有人能够在镇住了。到时候,肯定会出现动荡……

周现在还是尽量往好处想去,而董俷却知道,那后果会极为严重。

送走了周,董俷对凌操说:“恭伟,实在抱歉,皇上驾崩,我需要马上赶回阳。只怕是无法随你一同前往吴郡了。这样吧,你可以先去安排家小,随后去阳与我汇合。”

凌操闻听这话,却勃然大怒。

“主公,莫非瞧不起我凌操吗?”

“恭伟此话怎讲?”

“只您忠心,难道我凌操就是不知轻重缓急?操即跟随主公,自然应在主公身边守护。如此大事,操怎能弃主公而去?愿追随主公前往阳,家眷之事,容后再说。”

薰俷拉住了凌操了手,“恭伟不负我,我终不负恭伟。”

说完,对董铁说:“去追上周大人,请他派人往吴郡,接凌操的家眷来历阳安居。”

“喏……”

凌操单膝跪地,“主公待我如亲人,操肝脑涂地,愿效死命。”

也许,只是观念地不同。

薰俷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在他看来,将士用命,却不能亏待了将士地家眷。可这种思想。对于在当时地人而言。却无疑是一种令其为之感动地手段。

凌操立刻下去收拾东西。

薰俷在大帐中,不停的徘徊。

他真的有点糊涂了。硕虽然是个五体不全地人,但以董俷对他的认识。却是个对汉帝极为忠诚的人。他杀了汉帝?图的什么?为的什么?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可如果不是硕,那么这里面又有什么猫腻?

越想,董俷就越感到心惊肉跳。

隐隐有一种感觉。其实他并没有改变历史,历史的车轮,依旧在原有地路上前进。

只希望,老爹莫要入京!

深吸一口气。薰俷闭上了眼睛。

大帐外,一片喧哗。可这大帐之中,却是鸦雀无声。

是的,他的确需要好好的安静一下……

******

正午时分,队伍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周在历阳征调了八百匹战马,其中还有许多是那种已经进入迟暮之年的老马。

扬州不似凉州,马匹素来缺乏。

加之秦征讨彭式,也调走了许多马匹。周这已经是尽了全力。

对于此,董俷感激不已。

老马不善奔跑,但至少驮个物品,拉个辎重。还是绰绰有余。

在历阳共停留了三十一天,共招募合格的虎贲郎两千二百人。加上巨魔士,共两千五百人。

其中,骑军越一千,步军一千五百人。

薰俷在马上,再一次向周道谢,并约定他日有闲暇,定然会再来历阳与周相聚。

骑军先行,步军压阵。

薰俷率领人马,离开了历阳。

一路上,马不停蹄,披星戴月。

薰俷的心情,好像火烧火燎一样,恨不能一步抵达阳。

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十天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徐州的境内。在徐州稍事修整后,董俷再次启程。

徐州刺史陶谦,带着都尉曹豹、别驾从事竺将董俷送出了徐州。

临别时,还赠送了董俷五百久经训练地丹阳兵,补足了三千人之数。薰俷终于见到了那位鼎鼎大名的竺先生。他本是徐州巨商,颇有名气,被陶谦征辟为别家从事。历史上,此人曾是刘备集团早期主要的成员,但在后来,渐渐的淡出历史舞台。

如果是在平日,董俷定然会和这竺先生拉拉近乎。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这个心思,自然也没有功夫去见一见那位温婉刚烈地夫人。

不过,董俷却有另一招。

一纸公文,征辟竺的兄弟芳为虎贲郎中。这虎贲郎中本身也是个文官,符合芳地身份。一开始,竺并不太同意。至于里面的原因,薰俷也不是想不出来。

门户啊……>.不同意,是因为他并不看好董俷

说是董家的未来。故而一再推脱,就是不愿意答应

薰俷怒了!

老子又不是征辟你,用得着你来唧唧歪歪吗?:.|:颇有才华的芳,总觉得因为他是次子的原因,无法超过竺。私下里,芳并不认为自己的本领比竺差,也一直想要找机会一展才华。故而薰俷派人征辟,芳立刻欣然而去。

等竺发现芳不在的时候,董俷的兵马,已经远离了徐州。;的烙印了!”

怨归怨,做兄长的,自然也希望兄弟能出人头地。在芳离开徐州的第三天,竺就命人悄然前往凉州,打探董家的详细情况。毕竟,作为商人的竺,也清楚这样一个道理: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那将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

对芳,董俷不是没有防备。

毕竟在历史上,这个人曾经叛了蜀国,投降吴国。

但若说是芳害了关羽,董俷倒是不这么认为。演义中的关羽在后期。清高自傲。让人难以忍受。樊城之战前,他曾经扬言要给芳好看,芳又怎能不害怕?

换做任何人。只怕都会由此而产生一些误会吧。

而且董俷觉得,关羽其实有点势利.;|+候,还不是对人家很尊敬。等夫人死了,家和刘备的亲情也就断绝,你就变得看不起人家。

这世上。总不可能围着你关公一个人打转。

所以,董俷对芳不放心,但是却没有因此而看轻他。

在芳加入之后,把军中辎重打理的井井有条。原本这是贺齐地事情,芳一来,却让贺齐完全的解脱出来。别小看这辎重,打理清楚之后,行军速度也随之加快。

就这样。薰俷率三千人马,日夜兼程。

数日之后,就过了彭城,再往前面走。就将离开徐州的地界,进入徐州境内。

距离阳越来越近。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还好,何进还活着!

薰俷必须要赶在何进死之前,抵达阳。

这一天,队伍正在官道上行进。

探马突然前来报告:“前方三十里,有山贼袭击车辆。观车仗行迹,似为朝中官员?”

山贼?

薰俷立刻警醒。

徐州、汝南二地,如今有盗匪横行。

这一路上他运气好,没有被山贼袭扰。但这并不代表,他这支人马,没有人盯住。

“传令庞德,命其警备……武安国,随我前去观望,看看是哪位大人被山贼盯上。”

薰俷说完,催马行进。

武安国、董铁,立刻带上巨魔士,紧随其后。

凌操很有眼色,并不急于跟上。而是立刻收拢巨魔士,并派人传递消息给庞德三人。

薰俷带领的是骑军,以庞德为主将。

贺齐与潘璋为副将,统领步军,以及押送辎重。

大多数时候,董俷会带着巨魔士开路。一来他急于赶回阳;二来则是巨魔士的马匹,全都是西凉宝马,比之新招募地骑军,脚程要快许多。第三点,薰俷也想让庞德能借此机会,熟悉其麾下人马。他手里的七百骑军,都是他未来的部曲。

一马当先,董俷登上了一座土丘。

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就见有一二百山贼,正围着一车队凶猛攻击。

车队有护兵守卫,车仗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圆阵,在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指挥下,任凭山贼攻势凶猛,却始终无法前进半步。

那老者体态清癯,身高大约在八尺左右。

看上去情况虽然很紧急,但是却显得从容不迫,调度百人护兵,丝毫没有慌乱。

薰俷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老者的相貌。

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老者,分明是他授业的恩师之一,前骠骑将军,槐里侯卢植。

按道理说,卢植此刻应该呆在阳?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也容不得董俷过多的去考虑。抬手摘下鬼哭槊。

“老师休要慌张,董俷在此!”

说着话,催马就冲下了土丘。身后武安国、董铁二人也毫不犹豫,带着巨魔士朝着山贼就冲杀了过去。

山贼围攻车队不下,本就是心浮气躁。

突然间又有一支装备精良,杀法骁勇地人马冲击过来,那里还敢再战?

象龙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冲进了敌阵当中。董俷在马上挥舞大槊,将周遭的山贼劈翻在地。

一山贼头目,见山贼慌乱,立刻大声呼喊:“不要怕,我们的人比他们多!”

说着话,拧枪就向董俷冲来。

薰俷看都不看,举槊崩开山贼头目的大枪。不等对方收势,董俷地马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只见薰俷一手握住大,把几名靠近过来地挑飞。另一只手从马兜囊中顺出一杆投枪,大喝一声,灌入了山贼头目的胸口。也不理那人的死活,继续冲击。

这时候,董铁和武安国也已经杀入了敌阵。

山贼一见头目死了,立刻一哄而散。只气得那刚赶过来的武安国,在马上哇呀呀大叫。这叫打的什么架?怎么我才刚到,就找不到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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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卢子干赴河西(月末恳请月票)

阵散开,卢植催马徐徐而出。\.QΒ⑤。com\

才几个月不见,董俷发现,卢植看上去,好像衰老了许多。当初离开阳的时候,记忆中卢植的头发,大都还是黑色。可现在,那头发,几乎已经变成了斑白。

时已近十一月,寒风刺骨。

卢植一袭青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夹祅。

眼睛,也看不到半点精气神。先前指挥时的那种英姿,随着战斗,也一下子不见。

薰俷连忙下马,上前几步要请安。

卢植也跳下了战马,一把搀扶住了董俷。那混浊的目光,上下打量薰俷,似乎要看透薰俷的内心世界。不过,薰俷自认心中无鬼,迎着卢植的目光,一言不发。

“老夫一介白身,实担不起安宁亭侯的大礼。”

这安宁亭侯的头衔,在董俷头上已经挂了快一年。但在董俷的印象里,蔡也好,卢植也罢,只有在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才会称呼他安宁亭侯。老师,这是怎么了?

薰俷说:“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学生一日是您的学生,终生都是您的学生啊。”

卢植闭上了眼睛,面颊一阵剧烈的抽搐。

半晌后,他轻声道:“西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薰俷连忙回答:“学生听闻圣上驾崩,故而率领招募新军,连夜往阳赶。不想在这里遇到了老师……老师,您怎么不在阳?这一行,又是要往何处去呢?”

这时候。从车队里蹦蹦跳跳的走出一少年。约十岁上下。

“爹爹,二娘好像受了惊吓,刚才一直在呕吐。”

薰俷闻听。连忙转身道:“薰铁,立刻前往中军,让庞德加快速度,顺便带一个军医来。”

“小铁这就去!”

薰铁说着话,腾空就跃上了一匹战马,沿着原路疾驰。

薰俷认得。那少年是卢植的独生子,名叫卢,年方十一岁。转身命武安国等人就地扎下营寨,凌操赶来后,有帮忙集中伤员。

卢植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卢毓跟在董俷地身边,看着那些军马指指点点地询问。

不一会儿,两名行军医生赶来。而营地也已经搭建完成。自有家人引军医去照顾卢植的妻室。薰俷抱起了卢,和卢植一起走进了营帐,各自坐下,却默默无语。

“老师。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卢植突然道:“西平,你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什么?”

卢植咬着嘴唇。好半天艰难的说:“雍丘之乱时,刘玄德可曾出现在反贼之中。”

“啊……”

薰俷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情,就是担心卢植听到这消息后,有些承受不住。

可没想到……

虽然董俷没有回答,卢植却已经明白了。

两行浊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那拳头紧握,身子不停的颤抖。

猛然,一擂桌案,卢植厉声道:“刘玄德,卢植誓不饶你!”

一口鲜血喷出,卢植仰面朝天的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来,可把董俷吓坏了。卢是哇哇的哭,帐外的薰铁、凌操和武安国三人进入营帐。看到这场面,董铁扭头就走。

“小铁,你去哪儿?”武安国大声的询问。

“找军医!”

薰铁话音还在帐篷中回响,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也是董俷欣赏董铁地主要原因。这小子颇有眼色,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薰俷把卢植抱在怀中,让武安国和凌操在帐外守护。不一会儿的功夫,董铁领着一个军医进来。

薰俷抱着卢走出营帐,叹了口气。

“小毓,你可知道,老师在阳遭遇了什么事情?”

卢毓惊魂未定,那能说的清楚。他抽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爹爹回来后,脸色非常难看。在书房里呆了一天,我隐约的听他咒骂什么人不为人子之类的话语。第二天,爹爹就辞了官,好多人来挽留呢,可爹爹却坚决要离开阳。”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卢毓歪着头,想了想说:“大概就是在二十天前。”

二十天前,也就是董俷接到汉帝驾崩的那几天时间。谁把消息告诉了卢植呢?

能叫出刘备名字地,当时只有董俷一人。

而董俷又没有和任何人说,自然也不可能为人所知。

至于叛军,虽抓来了一些俘虏。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刘备的来历。只说是王芬找来的好汉,但名字无人知晓。

若这件事发生在其他时间,董俷不会在意。

可发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董俷却不能不留了一个心眼儿。

是无意中为卢植所知道,还是有人故意把消息传递给了卢植?若是有意为之地话,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董俷站在空

陷入了沉思。如果被他所杀地那个颜姓将军是颜良,的出现,那么雍丘之乱,肯定和那个袁本初有关。

这件事本身就有着非常重的党人痕迹……

刘备和关羽,后来是保着许攸走了。许攸是袁绍的人,难免不和袁绍有消息往来。

最重要的是……莫非刘备和关羽投靠了袁绍?

薰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袁绍自然会知晓刘备和关羽的底细。如果是袁绍告知卢植……莫非他是要把卢植逼出阳?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薰俷越想,越觉得害怕。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这里面仿佛有千丝万缕,线索的一头,握在党人手中,另一头……

党人如今是依附何进。那么另一头。莫非是对付老爹?

薰俷的身体很强壮,身上有穿着厚厚的夹祅,天气虽冷。却不会感觉到寒意。

可现在,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地寒意……

这时候,军医为卢植检查完了身体,走出营帐,来到董俷身边。

“卢公没事,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小人已经行过了针。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薰俷拍拍军医地肩膀,一笑道:“辛苦了!”

说完,他抱着卢毓走进了营帐。董铁在营帐中升起了火盆,温度比刚才高出许多。

刚坐下来,有人来报:庞德带中军抵达。

“让他就地扎营,今晚我们在这里修整一下。”

“喏!”

凌操转身退出,董俷又摆手示意武安国和董铁退下去。卢植悠悠的醒转过来。卢从薰俷怀中跳下来,跑到卢植的身边哭道:“爹爹,你刚才可吓坏了小毓!”

“毓儿莫哭,先出去玩儿吧。爹爹要和你西平哥哥谈一些事情。”

卢植和颜悦色地说。卢乖巧的答应。

待卢毓出去后,卢植和董俷面对面的坐着。好半天。卢植道:“西平,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担心老师会难过。”

“可你这样瞒住我,我会更难受。”

卢植闭上眼睛,痛苦的说:“卢某这一辈子,忠于大汉,忠于皇上。生平所收弟子当中,以你最为出色。但你不该把这件事瞒住我,刘玄德谋逆弑君,乃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你若早告诉我的话,我定奏明皇上,遍发海捕文书,捉拿刘玄德。我卢植一生忠直,哪怕一死,也不允许有如此一人,来败坏我卢家世代忠良的名声。“

薰俷,顿时无语。

“老师,你怎么知道地这件事?”

卢植道:“前些日子,袁隗老儿突然请我吃酒,酒宴中谈及这件事,提到了有一白脸反贼和一红脸反贼。我当时很奇怪,就随口一问,可那特征,正是刘玄德。”

“啊?”

“刘玄德三兄弟,曾在太平道之乱时,在我帐下效力。他那二弟关羽,使一口青龙偃月刀,红脸美髯;三弟张翼德,使丈八蛇矛,豹头燕颌。天底下除这三人之外,再也没有同样的三个人聚在一起。我当时还不信,就去你北邙山庄询问当时参战的北宫卫。得出的答案……出了这么一个逆贼,我卢植还有什么脸留在阳?”

薰俷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和袁家有关。

有些话,他不好说的太明白,只好旁敲侧击道:“卢师,阳现在的情况,如何?”

卢植先一怔,而后叹了口气,“乱成一团。”

“此话怎讲?”

“新帝登基之后,何遂高就接掌了西园新军。皇上苦心想要削了何进的兵权,创立西园新军,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成全了何进。我观那屠家子,日后定是又一梁翼。”

梁翼,是桓帝时期的大将军,嚣张跋扈。

薰俷倒是不觉得如何,只怕那何进,没有梁翼地本事。

卢植说:“先皇刚走,也不知怎地,两宫就开始争斗。我实在想不明白,董皇后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何进势大,还要硬和他比拼。我离开阳的时候,何进拿下了骠骑将军董重,又以董太后原为藩妃,不宜久留宫中为由,发配去了河间。”

藩妃,指的是诸侯王妃。

薰皇后原本是解渎亭侯,也就是汉帝刘洪父亲地妃子。

薰俷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分明就是演义地版本重现,何进随后还会杀死董太后。

卢植接着说:“其实何太后人倒是不错。皇上年幼,两宫垂帘听政,也并非没有过这种先例。她倒不甚喜欢抛头露面,反倒是阉寺依附薰太后,咄咄逼人。何太后还为此劝说过董太后。也不知薰太后是怎么了,竟然在酒宴中与何太后顶了起来。”

薰俷忍不住插嘴道:“那……国舅怎样了?”

卢植冷笑一声,“董重虽为

军,可手中又没有兵马。两宫太后翻脸之后,何进薰重在后堂自刎而死……不过我没见到尸体,还不好说这件事。”

言下之意。薰重是自杀。还是他杀?

两说呢……

“那我岳父他们……”

卢植一笑,“你别担心。何遂高倒是想要夺了北宫兵权,但却被皇上给拒绝了。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反对何遂高的主意……不过南宫卫。刘元卓还是被罢免了。”

见董俷着急,卢植不再卖关子。

“你家人都很好,何遂高虽然跋扈,但还却没有对你家有什么举动。只不过伯近来有些难过,经常醉酒。你那媳妇,就把他接去了你那大宅门里。放心吧,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看看卢植,心里面突然一动。

卢植这个人,那可是有大本领的。若是就这么让他隐居,也未免太过于可惜了吧。

倒不如……

“老师,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卢植地脸色。阴沉下来。

“能有什么打算?我培养出了刘玄德那样地学生,心灰意冷。准备回老家,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

薰俷却说:“老师您一身的本领,诺大的学问。就此终老,却是这大汉朝地损失。”

“我还有何面目再为人师?”

卢植苦笑着。连连摇头,“与其被人笑话,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省的丢人。”

薰俷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老师可知张掖?”

卢植一怔,“我怎能不知……呵呵,那本就是我大汉疆界。不过早先因是在羌人区,朝廷无礼照应。派了几次官员,不是被杀,就是根本过不去。如今听说被一伙人占据……”

“那伙人是我!”

薰俷看着卢植,一字一顿。

“是你的啊!”卢植没反应过来,笑呵呵的点头。可笑容突然凝固,看着董俷,“你说什么?”

“占据张掖的,是我的部曲。”

“啊?”

薰俷说:“俷生平最敬重者,唯有两人。一个是霍骠骑,还有一个就是班定远。俷生于凉州,深知那羌乱只由。凉州马贼众多,流寇遍地。所依仗者,就是凉州广袤。河西不定,则羌祸不止。我朝廷大军过去,他们就往西域逃窜,若我大军撤走,立刻又杀回来。那河西,就如同勾连中原和西域地门户,若不占据,必有大乱。”

卢植静静的看着董俷,一言不发。

薰俷接着说:“羌人作乱,我就意识到,正是收取河西的好时候。羌人占据优势,大军和我们对峙,根本不会在意河西的归属。我就派我麾下大将,占领的张掖……我原本也想过去,可是没想到,大将军要我入阳……如今,张掖、敦煌、酒泉,尽在我手中。他日我若有机会,愿再效班定远,重立西域长史府,令西域永远臣服于我汉军威武之下……老师,俷想请您,为我坐镇张掖,不知老师愿否?”

混浊的目光,蓦地精亮。

卢植的手,在轻轻颤抖,许久也说不出话。

十年苦学,所求的就是能重现汉军威武地辉煌。即便是在东观治学,卢植也从未断过这样的理想。

原以为,黄巾之乱是一个契机,让他能施展抱负。

可不成想那该死的民谣,让他的理想也随之破灭……

当他正是心如死灰地时候,董俷那‘汉军威武’四个字,令卢植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

汉军威武,真地可以重现?

“西平,你……”

“老师,俷没有什么野心,只求家眷平安。当初占据张掖,存的另一个心思,就是能为家眷找一个栖息之所。我知您要问我什么?俷在一日,终生不背大汉。”

“此话,当真?”

“若违此言,俷不得好死。”

卢植的确有这样的担心。担心薰俷势力膨胀,终有一日会……

如今,得了董俷这一句话,卢植心里面一下子放松下来。突然间,他仰天大笑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我卢子干,还有机会建功于异域……哈哈哈哈,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说着说着,卢植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卢植癫狂的模样,董俷亦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酸。

他静静的看着卢植,同时又在低声的问自己:我今日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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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的重头戏将至,第三个虎贲中郎也将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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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0章 堪大用者有几人(重要总结)

逆?做皇帝?

薰俷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0М皇帝,是那么好做的吗?做了皇帝,真的很有意思?

只看看辨,看看协,看看已经亡故的汉帝在生前又是如何百般算计……

哈,那种日子,过的有意思吗?

但董俷可以说出永不背汉的言语来,可是把诺大的家业交给卢植,却不免惶恐。

不这么做又不行!

西域三十六国,盘根错节,关系复杂。陈到虽有本领,能独挡一面,但毕竟是过于年轻。贾诩抵达张掖,虽加强的实力。可在另一方面却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谁能镇住贾诩?这个历史上连曹操都未能真正降服的人,虽迫于形式臣服于董俷。可毕竟薰俷不在张掖,谁能镇住此人?陈到不行,黄劭不行,董俷不免惶恐。

而卢植,不论是在声望,地位,都可以镇住贾诩。

有他在张掖,有助于张掖实力平衡。在这一点上,卢植去河西的好处显而易见。

可如果……

薰俷不敢想下去。

唯有一搏,赌卢植会帮他。

当晚,卢植宣布了他的行程改变,将会前往河西。

对于卢植的这个决定,卢家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卢毓,表现的非常快活。

西域有什么?

风景又如何?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从卢毓口中说出,令董俷好不头疼。

所谓西域,也就是未来的新疆地域。当然这个时期的西域。和未来地新疆景色完全不同。

水草丰茂。水资源也非常地丰富。

三十六国只是一个笼统的数字。实际上,在西域长史府的管辖之下,西域何止五十国?

有名有姓地国家。以天山为分界线,划分有天山南路南道、天山南路北道、天山北路诸国、以及葱岭西诸国。

所谓的西域地广人稀,也是一个概念上的问题。

相比较之下,西域的人口甚至超出了凉州、雍州的总和。仅乌孙、大宛两国就有近百万的人口。还有广义上,亦属于西域地大月氏、康居等国,也有近百万人口。

较小的国家。如小宛、且末,人口只有一两千,而单桓,人口不足二百。

而中型的国家,比如楼兰、温宿等国。人口多的有两三万,人口少的,七八千人。

若是正经的计算,西域的人口数量。当在三百万左右。

卢植在东观做了多年的学问,对西域也颇有了解。他所提供地数据,还是和帝时期最后一次对西域的数字统计。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会有变化。但相对而言,还算准确。

而这些数据。对于薰俷来说,却是极为珍贵。

虽说占领的河西三郡,但是对于西域的了解,董俷并不是非常地深刻。

卢毓高兴了!

西域,听上去好像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么荒凉嘛。爹爹地意思,那里似乎很好玩。

吃罢了晚饭,卢植让董俷准备了一个小帐篷。

“贤侄,你可知道,我曾听伯提过,你曾说大汉朝外患甚于内忧,可是这样?”

薰俷下意识的点头,“学生确实说过。”

卢植很开心,“我门徒无数,抛开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之外,只有你和伯圭意识到了这一点。胡人之乱,确实对我大汉江山社稷,最为危险。光武皇帝时,邓禹曾设立一计,名为群狼搏虎。其重点就是在于扶植弱小胡人,撕咬当时庞大的匈奴。”

这可是一个董俷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老师,愿闻其详。”

“当年鲜卑、乌桓等部族尚弱小,北方草原上最庞大的,却是匈奴。故而,邓禹设计,暗中扶植鲜卑、乌桓等部族,甚至不惜派出博学之士,留滞于胡人区域之中,为鲜卑族等人培养人才。驱使这些部族,不断撕咬匈奴,是草原处于平衡。”

薰俷问道:“敢问后来呢?”

“你可听说过窦宪此人?”

“窦宪?”

卢植点头:“窦宪,乃开国元勋窦融之曾孙。你所敬佩的定远侯之兄长班固,亦曾是窦宪的幕僚。此人当年因开罪太后,请击匈奴,以免死罪。他集合草原各部,于逐邪山会师,击溃匈奴北单于,出塞三千余里,彻底将北匈奴击垮,八十一部臣服。”

薰俷不由得热血沸腾,“窦伯度,实英雄哉。”

没想到,卢植却苦笑起来:“窦伯度此举的确雄壮。可是他却忘记了邓禹的群狼撕咬的策略。北匈奴被击溃,草原群狼失去了制约平衡的庞然大物,就开始各自攻击……所谓弱肉强食,强者越来越强,就比如现今的鲜卑、乌桓,隐隐威胁大汉。”

薰俷沉默了!

想想,草原上的发展,的确是这样。

特别是鲜卑,在弹汗山立王庭,已经形成了继匈奴之后的又一个庞然大物。

而当年邓禹的群狼撕咬之计,鲜卑又怎么会不防范?如此一来,鲜卑终成大患。

记得上辈子历史课中的五胡乱华,好像的确是有鲜卑一族。

借三国百年之乱,鲜卑、南匈奴等草原部族越发的壮大,最终把兵锋指向了中原。

卢植说:“我之所以提这件事,就是想要告诉你。西域的情况,其实就如同当年的塞北草原。想要平定西域,同样也要采取当年邓禹所建议的策略。令群狼撕咬。”

“还请老师详细说明。”

卢植却没有急于讲述,而是笑着站起来。

此时的他,似乎比之日间的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英气勃勃,没有了迟暮之态。

“西平。我问你……你帐下堪大用者。有几人?”

“堪大用者?”

“就是能独当一面地人。”

薰俷掰着指头,开始计算起来。

“我兄长、三弟……”

“典君明,沙摩柯。皆猛将之流,搏杀战阵中尚可,但若论独当一面,所差甚多。”

“庞德、张郃,年少有才,可大用之。”

“庞令明、张隽义确实不错。张郃机敏聪慧。庞德沉稳果毅,不错。但此二人虽有资质,亦需磨练方可成才……庞德、张郃皆少年,虽有才,却不足以独挡一面。”

“我有义、班咫、晏明、史涣,如何?”

“义,兵法出众,然性情高傲。若不得势时尚可。但若得势,只怕难免骄狂;班咫,性情沉稳,心机颇深。或若能独当一面。但必须加以防范。至于晏明、史,皆为将才。虽能用,却不足为道。”

好家伙,合算着我手下地人,都不能用?

薰俷有点不服气了!

“河西三郡,我有大将陈到,又

绍、韩德、董召等猛将可用。”



“陈到这个人,我没有听说过。不过观其在张掖所作所为,的确可用……至于其他人,亦为猛将之流,不足以大用……西平,我怎地听你说了半天,全都是武人?”

“亦有文士……”

薰俷说完,却呆愣住了。

庞统、徐庶、石韬……似乎的确是有用。可这三个人年纪小,尚在求学。没有十年,休想有所成就。马均、蒲元,精于机造,恐怕难入卢植法眼。除此之外,似乎……

“益州人黄劭,为我主持张掖屯军,性沉稳。”

卢植露出不屑之色,“黄劭、唐周二人,我听伯提起过。唐周长于小智,难成大器;黄劭这个人嘛……伯评点说:此人性坚忍,可为细节,但大局却不足。”

“我……我还有贾诩。”

卢植猛然一阵,惊讶地看着董俷:“可是那武威人贾文和?”

你终于吃惊了!

薰俷不免得意,轻轻点头。

“贾文和……”卢植沉吟片刻,“他曾在阳为郎,我亦对此人有些印象。贾文和,恩,此人倒是值得重视。其人有大略,长于谋划,只是心机深沉,为孤桀之士。有陈平之谋……恩,不错,不错。没想到,西平你居然能把此人收为帐下。”

暗自出了一口气。

薰俷心道:总算是有你能看上眼儿的人物了!

哪知卢植却说:“不过此人很机灵,你若不拿出足够的手段来,恐难以令他臣服。”

“正需老师出马。”

薰俷又叹了口气,卢植所说的这句话,岂不是正说到他的心坎上?

不过,听卢植这么一说,自己麾下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物,除了张掖地贾诩、陈到之外,似乎只有义和班咫二人。而且这二人的使用,还要谨慎。薰俷很想说出黄忠、徐晃二人的名字。可又一想,这二人虽与他交好,可未必能真正的收服。

黄忠,如今是扬州西部校尉,执掌扬州兵马,可谓春风得意。

虽然他的家眷在自己手中,可总不成真的以家眷为把柄,让黄忠抛弃大好前程来投靠自己。

那西部校尉,虽比不得董俷如今的虎贲中郎将风光,可在权力上,丝毫不弱。

徐晃亦是如此,安门校尉同样是风光无比……

那自己的手下,还有什么人可用?

卢植见董俷沉思,却笑了起来。

“西平何必紧张?你手下如今虽无大用之人,但猛将如云,亦可保自身平安。当今名士,多投靠与门阀。似你虽然贵为亭侯,可奈何你出身……再加之,你早先于党人多有冲突,那些名士自然对你多有偏见。如今之计,你可取寒士,我愿荐之。”

薰俷连忙起身,“还请老师指点。”

“东观士子,大多清谈之士,可大用者不多。然有一人,名氏仪,字子羽,清恪贞素,可为大用……呵呵,你莫着急。氏仪与你那岳丈关系甚好,可由伯出面,代你请之。”

“多谢老师!”

“还有一人,名法衍,字季谋,扶风郿人,曾为安定太守。只因其父故去,法衍辞官回家中为父守孝。期满时,恰逢太平道作乱,法季谋就没有再出来为官。不过这个人,不可小觑,有奇谋策算。料世兴衰,是训是,暂思经算,睹事知机。”

薰俷懵了!

这世上,真地有卢植所说的这种人物?

听上去和贾诩,相差不远。可是,这么一个人,又如何延请?

卢植看出了董俷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西平莫要担心,此人自有我去说服。法衍之父法真,与我、伯交往甚密。若我出面,想必法衍定然难以驳我的面子。”

“那……有劳卢师!”

薰俷还是有点晕乎乎地。

一下子出来了两个名士,而且是他从没有听说过的人,如何能不晕?

若真地和卢植所说一个样子,可真的是他董西平的福气了。不禁有些感谢那些山贼。

若非山贼出现,说不定就无法遇到卢植。

不但痛失一老帅,还丧失了很多机缘。这有些时候啊,机缘一说,真的是妙不可言。

营帐外,夜已经深沉。

薰俷却丝毫不觉得困乏,谈性甚浓。

而卢植也是如此,笑呵呵的与董俷谈古论今,讲述了许多董俷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寒夜里起了风。

薰俷正和卢植相谈欢愉,突然间听到有人叫喊道:“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一怔,起身走出了营帐。

“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走水了……”负责守夜的,是武安国。闻听薰俷询问,他挠着头回答道:“天冷,可能是谁不小心吧。”

这时候,庞德也都走出了营帐。

薰俷正想要让人去救火,却听卢植说:“西平,别忙着救火,恐怕是有人找上门了?”

“啊?”

“这火起的奇怪,你没见只是外围小火,为何出现这许多人叫喊?想必是有人想要借这火起的事由,令我士卒慌乱,而后趁机……嘿嘿,此乃小计,焉能瞒我?”

这老头子的目光,果然是锐利。

薰俷也觉察到了其中的端倪。立刻下令,“庞德,立刻传令,三军勿动……”

“不可!”

卢植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冷笑一声道:“既然人家找上门了,为何不好生迎接?”

“老师的意思是……”

“庞德!”

“喏!”

“命杂兵呼喊,作势救火。同时调集人马,让出前军大营,我等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贼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董铁、贺齐,你二人趁机寻找呼号之人,此必为奸细。”

“喏!”

“芳,凌操、武安国……”

“喏!”

“可在前军燃起火焰,引贼人上钩。”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董俷在一旁观看,却丝毫没有恼怒。若论兵法,谁能比卢植更强?

卢植扭头,看着董俷笑道:“西平,我欲观你虎狼之威,可好?”

“老师吩咐,俷安敢不从?”

薰俷轻轻点头,见潘璋已经顶盔贯甲,做好准备。

当下沉声喝道:“来人,与我备马抬槊,巨魔士接阵,随我恭候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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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一章 泰山贼(一)

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到天亮,贼人也没有露出踪迹

而董铁等人也找到了火场,确有被人纵火的迹象。\.//董俷等人暗自心惊:若非卢植在,当时只要军营中稍一慌乱,贼人定然会趁势掩杀。而招募来的新军,大都不经用。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势必就会造成全军溃败,到时候可真的就危险了。

众人齐声称赞卢植目光如炬。

可卢植,却不禁大怒。他虽看穿了对手的把戏,可对手同样也看穿了他的把戏。

这对于重新振作,准备大展身手的卢植而言,无疑是一次失败。

最重要的是,他们处于明处。而敌人呢,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隐藏于暗处。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同时,卢植对这个敌人,也产生了兴趣。不仅仅是卢植,董俷、庞德等人,也非常好奇那敌人的来历。

没想到,这山野之中,居然隐藏有如此人物。

薰俷不敢继续在原地停留,立刻点齐人马,启程继续向阳进发。

哪知道,才走出了几里路,突然从路旁的树林中飞出一蓬箭矢。数十个新军,当场被射杀。队伍一阵骚动,虽然董俷很快就平定下来,可是庞德等人还是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再有几里路,官道上居然出现了陷坑。

坑底倒立这木椿子,一头尖锐。掉入坑中,立刻就会毙命。

又折损了十几个人之后,行军的速度一下子放缓下来。沿途忽而会出现敌骑。忽而又有冷箭。那箭矢都是用极为简易的方法制作出来。可是扎进人地身体中,就会造成巨大地痛苦。许多士兵被射伤,迫使得薰俷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甚至以巨魔士为侦骑,四处查探。

到了晚上,共有二十几人丧命,但伤者却高达八十多人。

卢植的面色阴沉,一路上少有说话。

整整一天,只行进了十几里的路。损失了百余人。却连敌人地来历都没有看出。

扎营的时候,卢植拉住了董俷。

“西平,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太妙啊。”

薰俷苦笑道:“老师,我何尝不知道情况不妙?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天,我这些人马恐怕就会军心散乱。弄不好到了阳的时候,能留下来一半的人就不错了。”

这个一半。可不是说死伤一半。

而是指的军心涣散,就会出现逃兵,溜号……

可敌人,根本不和董俷正面交锋。这恐怕也是薰俷自出道以来。打得最窝囊地一战。

卢植说:“西平,别着急。你为三军主帅。犹如定海神针。你若是乱了,下面的人会更乱。所以,你必须要保持镇静。你越是焦躁不安,就越是中了贼人的计策。”

俗话说的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说起来容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又有几个?

薰俷不停的深呼吸,以平息焦躁不安的心情。如果是在平常,他大有功夫和对方周旋。可偏偏这个时候,阳的事情牵挂在董俷地心头,令他实在难以平心静气。

卢植突然笑道:“西平,既然贼人想和你玩儿游戏……嘿嘿,那咱们就和玩一玩。”

“可是,阳那边……”

薰俷已经把他所担心的事情告诉了卢植。

卢植也明白董俷的心情,闻听这话,厉声喝道:“我也知道阳方面情况不妙,但你现在距离阳于千里之外,担心又有什么用处?阳尚有你兄长与部曲,自应对他们信任。再说,蔡伯也非老眼昏花,那老家伙动起心眼儿,不会比谁差。”

“我知道,可是……”

“西平,莫要再说可是。如今贼人不见踪迹,你应当静下心来,与此人过招。若是连个贼人都对付不得,他日你所要面对的,尽是老奸巨猾之辈,又如何应对之?”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薰俷用力地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思忖对策。

“老师,我有一计,不知能否成功?”

“说来听听。”

“若是官军,断无理由如此,故而学生以为,甚有可能的,无非两个。”

卢植看着董俷,“继续!”

“一,是黄巾贼;二是本地山贼!”

“黄巾贼多聚众而兴兵,应无此战法。”

“那就是山贼!”董俷沉吟了一下,“此处临近泰山,常闻泰山贼凶恶,应该是他们。”

卢植想了想,“泰山贼吗?倒是有可能……早先曾听朱公伟说过,泰山贼有一支人马,似乎颇为擅长这种战法。想当初朱公伟分兵各路,却被对方打得损兵折将。后来不得不集中人马,逐个攻击,而那伙山贼却不战而退,躲入了深山之中。”

薰俷也听说过此事。

忍不住问道:“我记得

首领,名叫臧霸。”

“唔,就是这个名字。似乎曾在陶恭祖帐下效力,后来败于一伙反贼,不知怎地就跑去占山为王了。”

薰俷沉吟片刻,突然起身走到了大帐门口,“小铁,去请芳先生过来。”

大帐外董铁应声而去,很快地,就领着芳来到了中军大帐。

“主公,唤芳有何吩咐?”

薰俷示意芳坐下,然后问道:“郎中,请问你可听说过臧霸此人?”

对于臧霸,董俷有印象,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来历。演义里应该出现过,但什么时候登场,却记不清了.

薰俷糊涂了。他看看卢植,见卢植点头道:“应该是此人。”

“哦,宣高此人我的确认识。而且当时交情不错。他本是华县人。后来因救父劫牢,而流亡北海。太平道作乱的时候,宣高投靠了陶徐州。立下了不少地功劳。后来因为和山地一伙反贼作战不利,被陶公责备。宣高这个人,心气很高,那受得了这种责备?于是一怒之下,就带着部曲反出徐州,陶公几次征讨。都未成功。”



薰俷和卢植相视,“此人本领如何?”.#宣高可掌一州之地。他反出徐州之后,家兄更因此而感言说:臧霸一走,徐州只恐再无良将。”

卢植不免对此嗤之以鼻,但对臧霸却没有丝毫轻视。

但董俷却知道。竺此人身为大贾,其目光之敏锐,也绝非能等闲视之。故而深信不疑,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被霸拖着。实在是难以快速行动。而阳的事情也迫在眉睫,如果这样被纠缠下去。薰俷所担心地事情,迟早会发生。

此人心高气傲,但亦有真才实学。

薰俷心中生了收服之心,忍不住问道:“卢师,我想收服臧霸,可有什么对策吗?”

卢植道:“先生亦说,这臧霸心高气傲。想要将其收服,唯有一途。”

“请老师指点!”

“将其彻底击败!”

薰俷一听,有些为难。

“可他不与我等正面交锋,如何将其击败?”

卢植却笑了,看着董俷也不回答。

心里莫名一动,董俷突然计上心来,道:“学生有一计,若能成功,则臧霸难逃。”

说着,却向芳看去,“只是收服臧霸,则先生却是最为关键。”

******

且不说董俷如何收服臧霸,在他赶往阳的时候,阳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薰太后在往河间的路途中,遭遇盗匪袭击,当场毙命。

消息传入阳,何进亦大吃一惊。

他的确是想要效仿梁翼、窦武,把持朝政。毕竟汉帝刘辨,年纪尚幼小,必须要有他出面扶持才行。若是野心,何进倒也不大。保何家荣华富贵,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赶走董太后,却是清除了他心中的一个大患。

按道理说,就算赶走董太后,发配徐州彭城才算是符合祖制。可是考虑到彭城董氏,声望极高。薰太后若是回到彭城振臂一呼,则徐、青、豫、扬、甚至荆州,都难免会有人站出来相应。要知道,看不过他何进地人,在这大汉的天空下多了去。

所以,把董太后安置在河间,却是最妥当的方法。

彭城董氏的实力,无法覆盖冀州。董太后到了河间,只怕再也难与彭城有所联系。

但要说实话,何进并没有想过杀董太后。

毕竟是汉灵帝刘宏的母亲,若是真的杀了,只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他的妹妹。

再说了,先朝有个王莽地先例,何进实不敢冒天下之大不惟。

可现在,董太后死了……

何进顿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太正常,就连弟弟何苗,也在怀疑是他下的毒手。

书房中,坐着何进地智囊。

曹操、荀攸、荀爽、袁绍、袁术、王允等人都在。

“诸公,如今情况,当如何是好?”

袁绍说:“太后之死,虽与大将军无关,但只怕是……若阉寺以此为借口,攻击大将军的话,只怕是满朝文武,乃至各州郡官吏,都会对大将军产生误会。如此一来,大将军地处境可就不妙了……再者,那阉寺若趁机对大将军有所不利举动……”

何进一蹙眉。

“我有羽林军和北军五校,又新得西园新军。京畿之地,都为我心腹,阉寺能奈我何?”

袁绍淡然道:“莫非大将军忘记陈蕃、窦武的教训?”

这陈蕃、窦武,曾召集北军,意图击杀当时颇有名气的阉寺王甫。可不成

王甫手中有一利害人物,却是凉州段颍。若说军功,皇甫规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超得过段颍。此人的功绩。全都是一刀一枪的砍杀出来,在军中威望极高。

段颍出马,令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窦武、陈蕃地举事失败。

袁绍今日提起陈蕃、窦武,却故意忽略了段颍。张让等人地实力虽大,却没有段颍这样的人物。

曹操、荀攸很敏锐的觉察到了袁绍话中地毛病。

袁本初想要干什么?

曹操的第一个反应,是对袁绍产生了一丝怀疑。

何进心里一惊,“本初之意,我该当如何?”

袁绍挺胸。傲然道:“大将军所虑者,一为太后不允。只是太后不知人心险恶,虽与大将军同胞,可久居深宫,对阉寺的信任……呵呵,莫要忘记,圣上虽是大将军的外甥,更是太后亲子。若太后对大将军心生疑虑。只怕大将军就要危险了。”

何进连连点头,“本初之言,甚为在理。”

“绍有一计,可令太后改变主意。亦无需担心阉寺从中作樂。何不召集四方猛将。阉寺罪大恶极,世人皆知。然其淫威。京畿之兵能否听从大将军调遣,不可不顾虑。更何况太后之死,亦是大将军的一处软肋。京畿之地,对大将军不满者,甚多。”

“召集猛将,不知何人可当之?”

“并州刺史丁原,素来重用。其兵马就与胡人交战,可谓大汉精兵。且丁原帐下,猛将如云。正好可以令他入阳,拱卫、震慑京畿,到时候谁人敢触大将军锋芒。”

何进说:“丁原却为猛将。”

“河内太守王匡,曾为大将军掾,可为合适人选。”

“却是如此。”

“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皆为人杰,可为合适人选。”

“还有呢?”

“凉州刺史董卓,太尉张温……都是人中之雄。几路兵马一至阳,则阉寺可除,大将军也能整肃兵马,宣扬我大汉兵威,为圣上扬名,令宵小藏匿。此乃一举数得,大将军以为如何?”

其他几路人马,何进倒是都无所谓。

唯有凉州刺史董卓……他若入阳,好吗?

袁绍笑道:“大将军,可是担心董凉州?”

“正是。”

“难道大将军不以为,董凉州在凉州方为虎,在阳……呵呵,只怕他入京,总不可能把几十万大军都带在身边。到时候大将军有各方豪杰相助,董凉州也难与大将军争锋。”

何进的眼睛,不由得再次闪亮。

“本初此言,甚好!”

“不可!”

曹操大步走出来,“阉寺之祸,古今有之。但世主不当假之于权宠……若欲铲除阉寺,只需诛杀元凶即可。只需一狱吏就可以办到地事情,何必要纷纷召集外兵?”

这话说的很中肯,荀攸、荀爽都轻轻点头。

只可惜,那董太后之死却是成了何进的心病。他实在担心,若张让等人以此为借口攻击,到时候何太后一声令下,京畿之地,又有几人可以听从他何进的调遣。

“孟德莫非怀有私心,想要害我不成?”

何进沉下了脸,“我意已决,就依本初之计。”

一边,袁绍露出一丝丝阴狠笑意,此计若成,则叔父的二虎争食,就可以开始了。

薰太后,嘿嘿嘿……

何进一俟决定下来,立刻安排人行动。

曹操走出大将军府,却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只怕如此一来,天下必乱。”

“孟德慎言!”

荀攸正好也走出来,听到曹操的这句话,忍不住连忙制止,“孟德何处此不吉之言。”

曹操咬牙切齿道:“你看着吧,何进、袁绍,实乃元凶。”

荀攸一阵沉默,许久后轻声道:“孟德可有打算?”

“我拟辞官,回转陈留。”

“啊,孟德要走?”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阳将不会在安宁,此时不走,只怕你我都难保全性命啊。”

“孟德何出此言?”

看四下无人,曹操轻声道:“你我皆非党人……我欲回家,静观其变。若阳不乱也就罢了,若阳因此而乱……公达,只怕你我接下来,都要另谋出路才是。”

说完,曹操扬长而去。

只留下荀攸,呆呆的发愣。

你我皆非党人……

以荀攸对曹操的认识,这里面可是话中有话啊。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难道说董太后……荀攸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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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二章 泰山贼(二)

一月,泰山大雪。\.//

薰俷的人马被霸缠在了路上,已经过去整整七天。

三千虎贲郎虽没有出现太多的死伤,但行军的速度,却变得极为缓慢。那霸使出了全身解数,绊索、陷坑、冷箭无所不用。迫使薰俷不得不小心翼翼,行军缓慢。

七日中,行军不足百里。

期间臧霸更于雪夜时偷营劫寨,将董俷的粮草辎重一把火烧毁了八成左右。

丹阳却是是出精兵,董俷所挑选的两千多丹阳精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毕竟疏于训练,还算不上真正的丹阳精兵。连番的挫折,已经让士卒们士气低迷,而那一场大火之后,更是烧得军心溃散。接连不断的出现士卒逃匿,而且情况越发严重。

薰俷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时常酒醉。

而他在酒醉之后,更经常鞭打士卒,令士气更加低迷。

到了第十二日的时候,三千精兵几乎跑了一大半,只剩下七八百人,其中还有三百巨魔士。

卢植苦劝,但董俷却丝毫不停。

一怒之下,卢植干脆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军营。

******

“卢植真的走了?”

距离官道三十里外的深山之中,有一支人马藏匿于一个山谷内,人数大约在两三千人。

为首的一员大将,身高七尺八寸,不算太高,但是却很敦实。

剑眉、朗目,面色因常在户外活动的原因。呈现出古铜的眼色。颌下黑须。鼻直口方。

一身镔铁甲,金环束发。

站在山谷口处,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地一员将官。

在他身后。还有两人,也是顶盔贯甲。

“大哥,我看的真真切切,卢老头的确是走了。如今那董家子营内空虚,不过几百人而已。并且军心散乱,士气低迷。若我等这时候出击。定能将其彻底地击溃。”

哪知那将领却显得很犹豫。

“孙观,那董俷虽然杀了你的兄长,可是你兄长不对在先。卢师名满天下,德高望重,他怎能……他若不去劫掠卢师,又怎么会送命。董俷乃世之虎将,且对朝廷忠心耿耿。我们这么一路为难他,算是为孙康报仇……我觉得。应该见好就收。”

孙观跳脚道:“宣高,死的不是你兄长,你当然说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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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三章 谁为虎狼将

霸自然认得那文士,正是当年在徐州结识的那巨商芳。

“子方,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你如今也在那董家子的帐下效力不成?”

+<.霸当然会感到奇怪。

要知道芳的兄长可是陶谦的别驾从事。从某一方面来说,家等于是陶谦的人。

三国时期的用人制度和后来大有不同。

自唐宋以后,天下官吏所忠诚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而在三国时期,却是一个阶级一个阶级的效忠。比如朝中官员,各州首要,效忠的是皇帝,可他们之下的官员,就好像陶谦之下的家、曹家,所效忠的人却是陶谦。也就是说,对于汉室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有归属的人,只是那些被称之为门阀、世族的大家。.i

难道说,家的人已经……

+<.霸自然会觉得奇怪,而芳却策马上了土丘。

“宣高未免少见多怪。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薰侯乃世之虎将,又是名士高徒。薰侯之父,乃凉州刺史,东乡侯……麾下雄兵几十万,猛将如云,威震西凉。董侯有救驾之功,为人谦和温恭,志向远大,且对我等毫无偏见,实乃明主。”

这一番话说的,听上去颇有中肯。

可董俷若听到了,定然会惭愧万分。救驾之类的,倒也贴切,可那谦和温恭。志向远大……

不过。这世上只有人不敢说的,却没有人不能说地话语。.:u弟弟,如今却做到了虎贲郎中,掌管大军粮草辎重,足以说明董俷对他的信任。士为知己者死,芳自然对董俷赞不绝口。也不管是否妥当,只要是觉得能用上。就会说出来。

+<.霸一蹙眉,“可我听说,董家子心性残忍,乃暴虐之徒。”

“哈,那你倒说说看,我家主公何时残忍?宛县十数万反贼,赖得我家主公进言,才得以活命。转战中原。所杀者多为太平道反贼。即便是在阳,你可曾听到那一次是我家主公主动去生事?那一次不是他人寻事上门?如此也要被称作暴虐之徒,这天下间,又有几人不暴虐?依我看。却是那些嫉妒我家主公的人胡言乱语罢了。”

+<.霸闻听,再次沉吟。

仔细想想。虽然经常传出薰俷杀人地消息,可掰着指头算算,确实好像是别人找上门。

“子方,你有话就直说吧。”

“以宣高之才,难道还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端倪?我家主公甚爱宣高才华,欲请宣高你辅佐之。可惜无甚机缘,却不想……宣高亦为忠直勇士,陶谦不识你的才华,实乃有眼无珠。”

+<.霸沉吟道:“可我如今还是盗匪,董侯收我,不怕受到牵连吗?”

话语中,已经有些松动。

+<.霸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在知道了泰山老营被一锅端之后,就知道大事去矣。

输了就是输了!

人家使出了那么多手段,步步为营。不管是他主动上当,还是被迫上当,总之都是上当了。如今更连老底儿都输光了,他说话自然不可能硬气。再说了,比勇武,他比不得薰俷;论谋略,人家也不比他差。就连自以为很厉害的人望,也比不得卢植的一句话。连卢植都愿意为董俷帮忙,说不定这个董侯,真地是有本事的人。

唯一的担心,就是他曾经杀官造反。

哪知这话一出口,芳却笑了起来。

“宣高难道不知,先皇已崩,新皇登基。董侯曾为北宫校尉,与新皇颇有交情。曾有言,只要宣高愿意为朝廷效力,他可以请新皇大赦天下,赦免了宣高的罪名。若宣高还是不放心,这里有一封征辟文书,主公愿征辟宣高你为虎贲中郎,如何?”

说实话,虎贲中郎这个官职,并不比臧霸当年在徐州时的骑都尉大。

可性质却完全不同。

+<.霸眼睛一亮,不由得意动。

若能有好前程,谁又愿意背着个反贼的名声呢?.属人马,全部归于你指挥。他绝不会插手你的兵事……他日你若想要离去,他亦不会阻拦于你。”

+<.霸感动了!

条件优渥到了这个地步,董俷的诚意自然不比再去怀疑。

天底下又有那个人,有如此魄力,收服了他,还要让他继续指挥他地老部属?.=掉这二人,升任侍从虎贲,依旧归你来指挥。宣高,主公如此对你看重,你难道还要再犹豫下去吗?”

+<.霸当下将手中兵器放下,下了马,命亲

绑起来。



“还请子方缚我,前去拜见董侯。”

******

对于臧霸的归顺,董俷可是乐开了怀。

不但迎出阵前,更亲自为臧霸解去了绑绳,命人就地扎下营寨。

当晚,董俷在营寨中摆下了酒宴,除了卢植和奉命保护卢植的贺齐没有出现,其麾下的成员,全都参加了。就连被俘地吴敦和尹礼,也在酒席上出现,坐在臧霸的身边。

+<.霸表示,愿意交出兵权。

哪知董俷却生气了,“宣高想要让我做那没有信义地人吗?我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不会反悔,更不会对宣高你有所怀疑。卢师今日前往徐州,商量你泰山老营安顿的事宜。大约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宣高若是还不放心,可以自立一营,俷绝不阻拦。”

+<.霸不由得泪流满面。“主公如此厚爱。霸定效死命。”

就这样,董俷等人在原地休整。早先霸所烧毁的辎重,其实大都是芳搜集来的废品。烧了就烧了。也无甚关系。只是突然增加了几千人,令董俷不免感到有些吃力。

好在卢植很快回来,还带来了大量地辎重。

对于陶谦而言,臧霸作为泰山贼中最大地一伙儿贼人,对他已经产生了很多麻烦。

如今能不伤和气的把这个麻烦送走,陶谦求之不得。

再说了。有卢植出面,陶谦也不好说什么。在安顿了大批泰山老营的百姓之后,卢植就押运着粮草追赶董俷。

收拢了臧霸地泰山兵,使得董俷的人马一下子激增至八千多人。

而卢植又不愿意回阳,在商讨了一番之后,董俷派臧霸与贺齐二人带领人马保护卢植,往张掖进发。原本,董俷是要臧霸带走所有的泰山兵。可哪知道霸不同意。认为只需一千人就足够了。同时留下了吴敦、尹礼协助董俷,算是回报董俷的信任。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当你付出了足够的信任时,就能获得足够的回报。

于是。一行人再次动身,当抵达孟津地时候。卢植和薰俷洒泪而别,前往张掖。

当然,他途中还要经过扶风,却为董俷游说那名士法衍。

和卢植分别之后,董俷带领七千人马,渡过了孟津,直奔阳。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月,天气变得越发寒冷。

从孟津到阳,一路下来,尽是白茫茫一片,显得格外冷清。

薰俷心中有事,特别是在听说了何进已经开始召集外兵入京的消息时,更心急火燎。

果然如演义里所说的一样,何进要老爹入京了。

只怕这样一来,反而会逼迫的张让等人破釜沉舟一战。来到这个时代,薰俷了解了很多演义中不曾写到的事情。他隐隐觉得,依照着十常侍的性子,不是被逼得急了,不可能做出两败俱伤的行动来。可实在不明白,何进为什么要急于这么做呢?

奇怪归奇怪,董俷在渡过孟津后,就加快了速度。

由于队伍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步军,拖延了行军。董俷一开始还能忍住,可到了后来……

索性调集了包括巨魔士在内的六百骑军,他带着董铁、武安国前期赶往阳。以庞德为主将,吴敦、尹礼、潘璋、凌操为副将,芳为军司马,带领其余人马在后面行进。

就这样,一路急行。

大约在分兵后地第四天晚上,董俷率领兵马赶到了阳城外。

远远的,就看见阳十二门紧闭,路上行人稀少。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出问题。

薰俷在阳呆了几年,自然也知道阳的情况。

第二0四章 千乘万骑走北邙(一)

看着都过了亥时,太后这时候让何进进宫,难道是宫么大事情吗?

何进很疑惑,其余众人一时间也没有醒悟过来。\\。qВ5、c0m\

小黄门走进大厅,何进看了一眼,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太后宣我入宫,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小黄门很镇静,摇摇头说:“太后的心思,我等奴婢怎么可能知道?还请大将军快快入宫。”

“这样啊,那你稍等片刻!”

看这意思,小黄门是准备与何进一起走。想必那宫内,真的是发生了大事情。

何进倒没有过多的去考虑,换了一身衣服,随着小黄门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笑呵呵的对议事大厅内的众人道:“诸公都散了,想必太后是有要事和我商量。”

主人家既然已经走了,做客人的,自然也三三两两的起身。

“本初,你说太后这么晚找大将军,会有什么事?”

丁原不禁犹疑,轻声的询问袁绍。

没等袁绍回答,却听到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的陈琳,啊的一声大叫:“不好,大将军有难了!”

众人一惊,疑惑的向陈琳看去。

如今曹操请辞回陈留,荀攸也回了颍川。那荀爽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前来。

大厅里的人,只就以陈琳的才学最高。

“孔璋,何事惊恐?”

陈琳道:“太后和大将军是兄妹,不过颇识得大体,又极为爱惜名声。何时听闻过她在半夜找大将军入宫商议事情?只怕。这是那十常侍的伪诏。要杀大将军呢。”

丁原一惊,但还是不免犹疑道:“不太可能吧。”

“有何不可能?”陈琳说:“建阳公率八千铁骑也已经抵达,随后尚有数万并州兵马将至。薰凉州也已经屯兵蝇池。早先更在新安上书,表明了来阳就是诛杀大将军。王匡、桥瑁等人,也都已经相应……若是你我,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做?”

袁绍机灵打了一个寒蝉。

“杀了大将军,挟持太后和皇上……只需太后一纸诏书,则整个京畿兵马。尽归阉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袁绍大声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我们速去宫中……”

走出大门后,袁绍又抓住了丁原和袁术,“建阳公,你在阳城内有多少兵马?”

丁原回答:“我此次先期入京,所带的都是并州最精锐地飞熊军。因担心扰乱了京畿,故而大都留在了城外东北校场。阳城内。有奉先一手训练出地八百负囊士,皆是我军中勇士,都能以一敌百,骁勇善战。本初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建阳公。请立刻召集负囊士,在我叔父家门前集合。”

丁原。本是一武夫。后来得到了袁的青睐,才一路平步青云,甚至做到了一州刺史。

算起来,他是属于袁隗的门生。

故而闻听袁绍这么说,也没有任何地意见,当下点头:“本初放心,我这就行动。”

说完,带着吕布急匆匆的就走了。

袁绍又拉住了袁术,“公路,烦请你带人前往南宫,若大将军真有危险,速来报之。”

出乎意料,袁术居然笑着答应了。

只是疑惑的询问:“既是阉寺矫诏,理应是带大将军往北宫,为何要去南宫?”

所谓矫诏,就是伪造皇帝的诏书。如今汉帝刘辨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故而伪造太后的旨意,同样也可以称之为矫诏。

袁绍说:“北宫卫乃董家嫡系,只忠于皇上和太后,宫内又有一千鸾卫,皆是太后护卫。阉寺在北宫行动,太后怎能不知?到时候定然会出面阻止,阉寺必在南宫行动。”

“那好,我这就去!”

袁术上马,扬长而去。

看着袁术的背影,袁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这兄弟今日地表现,未免有些反常吧。

要知道,若是在过去,定然会想出各种理由,不理袁绍的话语。

可今天怎么……

不过想来,公路也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吧。

想到这里,袁绍急匆匆的往袁府行去。他必须要告诉袁隗这件事,情况好像有点……

******

何进随小黄门向皇宫行。

走到了半路,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太后找我,当往北宫……怎么如今是要往南宫走?”

小黄门却笑了起来,“奴婢这却是要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了。”

“喜从何来?”

“其实,刚才大将军在府内问奴婢,太后有何事寻你?当时人多,奴婢不好说……既然大将军询问,那奴婢就先恭喜大将军您了。太后和皇上商议妥当,拟将大将军那参录尚书事去了一字。您说,奴婢是不是该恭喜您?”

东汉,有录尚书事一职。

就是在太傅、太尉、大将军的头衔上加上这个官衔,行宰相的职权。

说穿了,录尚书事就是宰相。早先,汉灵帝驾崩,刘辨登基后,何太后封何进为参录尚书事。意思就是你可以参与国政,但只是残月,却没有宰相的那种权利。



,眼睛顿时大亮。

这的确是一件好事。看起来妹妹终于想明白了……到底还是一家人,怎能不向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王窠,以后还请大将军多多关照。”

何进笑道:“王窠,做地好,等回过头了,本公自然有赏。”

“那就谢大将军的赏赐了……大将军,还请快点走。太后和皇上都在嘉德殿中等候呢。去的若是晚了。只怕太后会不高兴。”

“正是如此,快行,快行!”

何进当下命人加快速度。很快地就进了南宫,过青琐门,直奔嘉德殿而去。

青琐门在何进过去之后,立刻紧闭。陈琳等人赶过来地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何进昂然走进了嘉德殿,却没有看见何太后与汉帝刘辨。



诺大宫殿之中。只有张让、段珪、毕岚三人,面色阴冷的看着他,不时发出冷笑。

“你等怎么在这里?”

段珪笑道:“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你一个屠家子都能位列三公,还有什么人不能进来。何进,你如今飞黄腾达了,却忘记了当初是谁帮你妹妹得到了先皇宠爱。”

何进意识到不妙,扭头去找那王窠,却发现人已经不在。

张让突然厉声喝道:“何进。薰太后有何罪,你竟然将其流放,更在半途劫杀?太后国葬,你却称有病不参与。躲在家中饮酒作乐。你不过是个屠家子,若无我等。你何来今日荣华富贵?非但不念我们地好处,却步步相逼……何遂高,非是我们想要杀你,却是你逼着我们杀你。今日,这嘉德殿上,我等就要杀了你这不仁不义地无耻之徒。”

话音未落,嘉德殿四门大开。

只见十常侍涌入殿中,身后跟随着无数甲兵。

试想,那十常侍得汉灵帝宠信多年,如何能没有亲信?宫外,何进手握天下兵马,可这宫内,十成人中,至少有七成是听命于十常侍等人。

何进下意识的喊道:“我没有杀董太后!”

可又一想,我解释个什么?就算不是我杀的,他张让难道会饶了我吗?

身为大将军,手掌天下兵马,何进自然也不是一个文弱书生。早年也曾练过武,虽则这些年来享尽富贵,当年的武艺早已搁下,可并不代表,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锵的抽出了佩剑,转身向大殿外冲去。

赵忠一笑,“还不将这不仁不义地鼠辈杀了……”

甲士高呼,挥舞着兵器就冲了过来。何进厉声吼叫:“我乃国舅,我乃大将军,何遂高在此,谁敢杀我?”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何进也是急了眼,手中宝剑左劈右砍。他身为大将军,手中的宝剑自然是不同凡俗。有个名目,叫做太阿。相传是楚王请当时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干将、莫邪三人合力铸造,采五金之精,取西平棠溪水,耗费十五年才铸造成功。剑纹巍巍,犹如流水之波。堪称切玉如泥,锋利无比。

甲士的兵器,虽然都是精良器械。

可比之太阿却明显不如。只要靠近了何进的身体,就被太阿剑斩断。那剑光霍霍,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庄严肃穆的嘉德殿,一时间竟然是喊杀声不断……

何进杀出了一条血路,奔着北宫就走。

他知道,只要能到了北宫,张让休想再取他性命。故而是拼了命地冲杀起来。

张让等人走出嘉德殿,看着何进四处奔走,却冷笑起来。

“屠家子,倒也有些勇力!”

毕岚抬起手来,只见从暗处站出了近百名弓箭手。

“孩子们,且退下来!”

甲士闻听,立刻如潮水般的退后。何进犹在原地挥舞宝剑,待四周不见人影,这才喘着粗气,拄剑而立。

只见远处,尽是弓箭手。

何进知道这一次,他完了……

心中突然有一丝明悟,过往的一切,在眼前浮现。

想当年,他满腔热血的进入了阳,想求一个前程。但没想到,遭尽了白眼,连妹妹在宫中,也是饱受欺凌。那时候,如今围聚在他身边地党人士子,又在何处?

是十常侍!

虽然收了他的钱,但地确是为他办了事情。

妹妹得到汉帝的宠爱,自己也一步步的成为了三公之一。而这之后,和十常侍的关系越发的恶劣起来。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和十常侍产生太大的冲突。可为什么会对十常侍如此仇视呢?

全都是身边的人,不停地说一些。其实并没有发生地事情。

薰太后……

何进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何遂高。你笑什么?”赵忠问道。

“我只是笑我傻,自以为很聪明,却是上了别人的当。给别人当了一辈子地出头鸟。”

何进挺胸,“不过今日,你我蚌相争,却不知道,谁才能成为得利的渔翁。”

“渔翁?”张让冷笑,“以我之见。却没有渔翁。今日之后,我等才是阳的主宰。”

说着,抬起手,厉喝道:“放箭!”

何进披头散发,仰天一声咆哮:“袁隗,你终将不得好

话音未落,箭啸响起。百余支利箭穿透了何进的身体,鲜血迸流。倒在了地上。

当何进倒地的一刹那,张让却不禁心中一阵空虚。

屠家子,你我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是被人看不起。只可惜。你没有看清楚自己。

“来人,砍了何遂高地人头!”

赵忠阴狠的说道:“何遂高一死。则其部曲群龙无首。正是我等得势的机会,让公莫要犹豫……你与段公可往永安宫中,找到皇上后将其抰持。毕岚你带人往长乐宫去,若能挟持太后,则我等大事可成。其余众人,随我前往青琐门,告诉那些人何进已死的消息。嘿嘿,那些人岂能不乱……则我们正好浑水摸鱼,开始干吧。”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十常侍无路可退。

当下张让和段珪前往永安宫找汉帝刘辨,毕岚则带着另一波人,向长乐宫逼去。

赵忠登上城头,看着宫门外的众人。

此时,袁术已经纠集了人马,于青琐门外列阵。

宫中隐约有喊杀声传来,众人心急如焚,袁术更几次想要冲击青琐门。

这时候,赵忠拎着何进的人头,出现在宫墙之上。

把何进那血淋淋的人头扔出了宫墙,厉声喝道:“何进谋反,奉太后旨意,业已伏诛。其余胁从,皆可赦免。尔等还不立刻散去,否则太后一怒,尔等皆难活命。”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看到何进的人头一刹那,陈琳等人还是懵了。

何进,还是死了?

陈琳面颊抽搐,看着众人道:“大将军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

显而易见,何进地死,使得依附何进的党人,顿时如无根飘萍。虽然在何进活着的时候,他们看不起何进,甚至私下里时常拿何进的一些举止当作谈笑地对象。

但有何进的时候,他们才活地安全。

当何进死了,陈琳等人,顿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只怕接下来,将会又是一次残酷的党锢之禁……

就在这时,就听一人厉声喊道:“阉寺擅杀大臣,罪不容赦。诸君何不奋起,除去恶党,还我大汉一个朗朗乾坤?诛恶党者,何不随我一同血战!”

一名文士,拈弓搭箭,对准了宫墙上还得意洋洋的赵忠,一箭射出。

紧跟着,就见一人顶盔贯甲,向宫门冲去,“袁公路在此,诛恶党者前来助我!”

那文士,正是王允。

只可惜他的箭术并不高明,把赵忠射伤,却没有害到赵忠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却提醒了陈琳等人。如今之计,唯有血战可得一生路,索性就拼了。

何进的部将吴匡,冲到了青琐门外,挥刀劈砍。

袁术更阻止人马,在宫门外堆积柴薪。随之一声令下,烈焰熊熊,照亮的大半个夜空。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整个皇宫都乱了起来。

从远处有一波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

他带领着麾下的新军,约一两千人。到了青琐门外,厉声喝道:“袁公路,你要造反吗?”

“二老爷,大将军死了!”

吴匡厉声喝道:“大将军,被阉寺杀死了!”

“啊?”

何苗闻听,不由得大惊失色。也就在这时,但见从袁公路身后飞出一骑,厉声喝道:“若非你这家伙和阉寺走的近,屡次和大将军作对,大将军又如何会丧命?”

马上的大将,身穿铁甲,手持大刀。

没等何苗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到了何苗的跟前,手起刀落,将何苗一刀砍翻。

“公路,你这是干什么?”陈琳不由得惊叫。

却见袁术也不理睬,催马上前,厉声喝道:“我乃袁术袁公路,尔等新军,当为皇上效力。何苗勾连阉寺,罪不容赦。随我一起杀入皇城,铲除奸党,则尔等尽为功臣。”

新军本来在何苗死后,骚乱不已。

可听了袁术的这番话后,却顿时精神振作,随着袁术振臂高呼,“诛除奸党,诛除奸党!”

士卒蜂拥而上,撞开了青琐门。

吴匡一马当先,冲入皇城中后见人就砍,逢人就杀,只杀得南宫遍地死尸。

事已至此,也只好拼了!

陈琳等人带上人,也冲进了青琐门内。整个南宫,一下子沸腾起来。宫娥彩女,四处奔走,又有无数黄门,倒在血泊中。杀红了眼的新军士卒,那里还分什么首恶。只要看见人,过去就是一阵砍杀。见到金银财宝,亦是好一番疯狂的掳掠。

袁术和王允相视一笑,“子师,我等积郁心中多年的恶气,看起来今日可以宣泄。”

王允拉住了袁术,“公路不可,时机还没有成熟。且再等等……”

说着话,他扭头对刚才斩杀了何苗的那员大将道:“元俭,回去通知他们,等我信号,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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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五章 千乘万骑走北邙(二)月初恳请月票

绍正在和袁隗说话。\\、qВ5、cOM/

年纪到底是大了,袁隗都已经准备睡下了,可没想到被袁绍给拉住。

听完了袁绍所说的情况,袁隗也不禁陷入了沉思。是不是逼迫的有点过于急切了呢?

本想借董太后之死,令何进杀掉十常侍。

同时也可以破坏了何进的名声,召集四方诸侯入京,实际上就是要挑唆何进和董卓的争斗。而丁原,却是袁隗手中的另一张牌。在他看来,有丁原在,至少在危急时刻,可以保护他们脱离阳。但没想到,张让等人狗急跳墙,似乎不太妙啊。

“本初,你怎么看这件事?”

“若是张让真的杀了何进,那我们此前的算计,可就要落空了。”

袁隗点头,沉吟片刻后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唯有破釜沉舟一计了。本初,你立刻前往南宫,看情况而定。若是何进死了,就给我把这潭水搅的更混一点。”

“如何搅浑?”

这时候,有家人来报,丁原已经在府外听命。

“让他进来……”

袁隗沉吟片刻,“让丁建阳冲击北宫。如果何进死了,我们必须要掌握皇上才行。”

袁绍眼睛一亮,“叔父的意思是,我们控制了皇上,然后收拢阳兵马……如此一来,若是再加上丁建阳的人马……嘿嘿,就算是董卓,也要乖乖的听从我们。”

袁隗一蹙眉,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见丁原急匆匆的走进来。

“隗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忙道:“建阳公。何事惊慌?”

“那南宫大火,怕是出大事了……”

南宫大火?袁绍顿时惊起,和袁隗走出书房。朝着皇宫地方向看过去。果然,只见那皇宫地上空,被火焰照的通红。

袁隗一蹙眉,“本初,你和建阳立刻入宫,先熄灭火势……记住我刚才的话。”

“绍。明白!”

袁绍和丁原急匆匆地走出了袁府。

只见长街之上,八百负囊士于马上稳坐。吕布头顶束发金冠,掌中一杆方天画戟,月牙闪烁寒光。只是那么在马上坐着,就流露出一股子浓浓的杀气。负囊士静悄悄的立于吕布身后,见丁原出来,在马上齐刷刷的拱手行礼,却没有半点声息。

“建阳公。如此精锐……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敢问本初有何吩咐?”

“南宫之乱,有我去平定。然北宫为太后、皇上所居住之地,必须要保证无忧。请你突入北宫,将太后和皇上保护起来。我没有过去之前。不可以让任何人接触。”

丁原笑道:“此事有何难?我儿吕布,有万夫不挡之勇。由他带领负囊士足矣。反倒是南宫如今混乱,本初你一人前去,只怕未必能顾的全面,不如同去如何?”

“有建阳公在,何愁南宫不定?”

袁绍大喜,忙命人召集家将,准备前往南宫。另一边,吕布带领负囊士,催马疾驰。铁蹄踏在冰冷的长街上,回荡着一股子冷冽地金铁气息,带着淡淡的腥气。

你可以说那是血腥气,也可以说是金属的腥气。

总之八百铁骑如同旋风般席卷向北宫,沿途但有人出现在道路上,吕布探出大戟,寒光闪烁,血光崩现。尸体被挑飞出去,鲜血洒在长街上,负囊士竟无半点停顿。

******

北宫校场中,典韦等人已经集结人马。

看着远处的火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探马回报:大将军何进被十常侍杀了……何进部曲,闯入南宫,要除掉阉寺。

“君明,我们马上去南宫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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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别看典韦平时看上去糊涂,可到了事头上,他可是冷静的很。

“我等为北宫卫,首要任务是保证北宫的安全。南宫自有他人去吧,我们守好北宫,才是正道。”

唐周也道:“不错,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旨意,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这时候,北宫诸将都已经齐聚大营内。班咫、晏明、史涣闻听唐周这话,齐刷刷点头。

>:长,君明所想,义不足甚多。”

连典韦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当下哈哈两声,命人继续打探。

就在这时,李信和司马香儿派人送来了何太后的旨意:张让等人前往长乐宫,请典韦立刻派兵前去保护。

“永安宫情况如何?”

前来送信的鸾卫说:“大人请放心,李将军和司马将军都已经做好安排,定能守护永安宫周详。”

“如此甚好!”

典韦立刻调兵遣将,准备前往长乐宫。

出了校场,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那整声,极具震撼力。



在黑暗中,如同有千军万马奔腾,好似奔雷炸响。

典韦翻身上马,手持双戟,凝神观望。就见一员大将朝北宫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八百铁骑。看装束,并非是阳官军打扮。典韦心头一惊:难道是反贼来袭?

“结阵!”

典韦一声厉喝。早在他发令之前,义等人已经结成了方阵。但见弓弩手在前,长矛手、长戟手在后。在夜色中,寒光闪闪,杀气鄙人。整个北宫外,笼罩一片肃杀。

“何人胆敢纵马闯宫,立刻停下,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若是换做别人,晏明和史涣两人这一声呐喊,绝对会停下马来。可偏偏来地是吕布。那是个何等孤傲之人。身后的负囊士。亦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善战地勇士,见前方有人阻拦。吕布大喝一声:“并州飞将在此。挡我者,死!”

大戟高举,顺势冲来。

弓弩手还没有来得及放箭,吕布人已经冲到。

大戟横扫,带起一片血光。典韦勃然大怒,这厮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简直是目中无人。

但凡武艺高绝者,都是有傲气地人。

典韦亦是如此,催马迎上前去。双戟一探,一招青龙献爪,铛的就架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只这一次碰撞,震得典韦手臂发麻,胯下战马噔噔噔后退。

吕布亦是手臂发麻,心中吃惊。二人初次交手。都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故而全都是单手执兵器。从兵器上来说,吕布地方天画戟长约两丈,重达一百零八斤。

这倒不是他舞不得更重的兵器,只是觉得顺手罢了。

而典韦的大戟。却比吕布的方天画戟轻了许多,长不足一丈。使力却不如吕布那般沉猛。

没想到,对方居然挡住了他势大力沉的一击,而且那双铁戟传来的力道,也是格外惊人。震得吕布手臂也有些发麻,心中暗道:怎地这阳城里还有如此猛士?

厉声喝道:“可是董家子!”

典韦眼中黄芒一闪,暴怒咆哮道:“董家子也是你这胡蛮叫地?若是我二弟在,你早已经成死人了!”

说着话,飞马扑出。

双铁戟野马分鬃,带着一股劲风,上刺吕布咽喉,下斩胯下战马。

吕布眼睛一亮,双手持戟,铛铛两记挑斩,破了典韦的招式,趁势一招黑虎掏心。

论实力,典韦不是吕布的对手。

但二人的差距也并非很大,站在一起,一时间竟然是不分胜负。

八百负囊士也已经和北宫卫发生了冲撞。若论起冲击力,负囊士比之鲜卑最精锐的骑兵丝毫不差,曾经多次以少胜多,把鲜卑精骑打得落花流水。可这一次,甫一和北宫卫接触,负囊士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些步兵,配合起来后杀法凶猛。

你冲锋的时候,人家中军猛然回缩,卸掉你的冲劲儿,随后猛然反扑。

仅千人,就困住了负囊士。外围又有无数北宫卫虎视眈眈,弓箭手列立于两边。

吕布和典韦战了十几个回合,偷眼看去,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负囊士居然被困,心中惊异非常。手中方天画戟猛然加力,但见一道道,一条条寒光交错在一起,把个典韦笼罩其中。典韦感到有些吃力,可也丝毫不示弱。双铁戟上下翻飞,如同下山地猛虎一般。胯下战马更是凶狠的不断向吕布的坐骑冲击,一时间吕布也取不得优势。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马蹄声。

只见一红脸大汉厉声吼道:“小白脸,休要猖狂……大哥,沙沙来了!”

那大汉的马速奇快,眨眼间就到了吕布地面前。

铁蒺藜骨朵挂着一股风声,呼的就砸了下来。正和典韦打得不分胜负,突然又来了这么一人。吕布顺势举戟相迎,只听铛地一声,吕布胯下战马险些跪倒在地。

而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也被荡开,胯下马唏溜溜暴嘶,连退出了十几步。

沙摩柯手臂失去了感觉,而吕布也是脑袋嗡嗡直响。

怎地一个北宫,居然会有如斯猛将?

吕布也看出来了,想要硬闯北宫,却已经是不太可能。

当下提缰绳,拨马嘬口发出一声历啸。朝着远处疾驰而去……那负囊士接到了吕布的信号,也杀出了一条血路,随吕布远去。只是这一战,负囊士死伤近半,而北宫卫更伤亡近千。

>.

却被典韦拦住,“义,穷寇莫追……随我前往宫内,保护皇上才是要紧。”

那边沙摩柯也恢复过来,催马上前道:“大哥,刚才那家伙是谁?怎地和二哥不相上下?”

“不知道…

我想,我们迟早还会相见……对了,你不在家中,怎里?”

“是老爷子……”

沙摩柯话音未落。就见一人带着百名五溪蛮人疾驰而来。

蔡。身披筩袖软铠,手持宝剑,在马上大声喊叫:“君明。沙沙,怎么还不去救驾?”

典韦一怔,“怎么老爷子也来凑热闹了?”

沙摩柯轻声道:“我也没办法?我要是不来的话,老爷子是以死相逼啊。”

“可家里面……”

“放心,一百鸾卫,都是久经战阵。这阳城里。谁不知道大宅门里不可欺?再说了,绿儿嫂子和红昌姐姐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有她们在,不会有事。”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薰绿、任红昌地武艺若是比起典韦这些人,那差地远。

可如果比起普通人,那也都是七八个大汉奈何不得的人物。更何况,家中还有典弗那四头小老虎。论武艺,典弗、典佑可都不差。特别是典满,得董俷亲自调教,年纪虽小,可打起来的话。也只是比史涣略输一筹而已,自然不可能有问题。

当下。典韦等人随着蔡杀入北宫。

北宫门外,有班咫、晏明各领一营镇守。如今,北宫也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奔走呼号地宫娥彩女们。毕岚带着一群甲士,围攻永安宫,试图冲进去挟持何太后。

幸好李信和司马香儿,也都是经过杀戮的人物。

指挥鸾卫,和毕岚的甲士打成了一片,一时间竟然是难解难分。

这边的喊杀声太盛,蔡一马当先,带着人就往这边跑过来。典韦等人哪能让老爷子跑去杀敌,只好跟着蔡,左右两边各有一人,见到敌人,立刻就抢先出手。

一个是古之恶来,一个是蛮人小王。

这二人联手冲杀,加之身后又有义憋着一股子,带领史涣展开了疯狂的冲击。

简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毕岚带地甲士人数上本来和鸾卫相差无几,略占上风。可是被典韦等人这么一阵冲杀,那里还有半点的战意。齐声呐喊,向四处奔逃。李信举起大枪,率领鸾卫趁势掩杀。那毕岚见情况不好,扭头就跑。不想迎面正撞上了义,被手起刀落,砍成了两半。

“典大哥……”

李信和司马香儿早年曾是典韦的部下,对于典韦格外尊敬。催马上前,刚要行礼。

却见蔡跳下马来,大声喊道:“太后可无恙,太后可无恙……”

何太后在永安宫中心惊肉跳。

不过她也不是当初在雍丘时那般的软弱,努力的做出镇静模样,在宫中坐镇。可听到蔡的呼喊声,何太后再也无法保持住坚强。推开身前的鸾卫,向外跑出去。

“哀家在此,哀家在这里,是那位卿家前来救驾?”

“老臣蔡前来救驾……老臣无能,竟让太后受此惊吓,实该万死,实该万死!”

蔡一见何皇后,顿时痛哭起来。

典韦沙摩柯,义史涣带着人也连忙跪下,齐声呼喊:“我等救驾来迟,请太后恕罪。”

何太后搀扶起蔡,颤声道:“诸位爱卿平身,都平身!”

说完,看着蔡哭道:“哀家命苦,没想到那阉寺会如此可恶……若是老师前来,哀家险些送命。”

清楚的感受到,何太后身体在颤抖。

被太后抓住了手,蔡好不尴尬。可这时候若是抽出手来,又似乎显得有一点……

论身份,蔡是汉灵帝地老师。

何太后如今也直呼其为老师,让蔡忍不住老泪。

就在这时,袁绍满身是血的带着人赶到。

看典韦等人都在,心中一怔。丁原也不禁奇怪:怎地奉先还没有带人过来呢?

在场众人,以蔡的名声最响。加之北宫卫和鸾卫在一起,人数足超过了两千。

袁绍身后的新军,有不少人曾经是典韦地部属。

就连新近跟随袁绍赶来的张绣,看到这情况,也知道不妙。

蔡吼道:“皇上呢,皇上何在?”

“皇上,皇上……”只见一人站出来,哭喊道:“太后,不好了,皇上,皇上被张让劫走了!”

“什么?”

那人赫然正是何进地心腹,杨谦。他跪在地上,大声道:“连陈留王,也被劫走了!”

陈留王,就是协王子。

何太后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响,哭喊一声‘我的儿’之后,一头就昏倒在蔡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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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六章 千乘万骑走北邙(三)

宫火起的一刹那,张让就意识到了不妙。全//本//小//说//网

他正坐在长乐宫,段珪手持利剑,瞪着汉帝刘辨,眼珠子半天都不见转动一下。

刘辨本来都已经准备睡下了,哪知道张让突然闯进来。

宫中的小黄门,大都是张让的人。看着张让进来,也没人站出来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张让把刘辨从龙榻上抓了起来。此时的张让,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办。

毕竟,他忠于汉灵帝,让他威胁汉灵帝的子嗣,似乎有些不忍。

“皇上,不是老奴大逆不道,而是他们何家的人,还有那些党人,不给我活路啊!”

这时候,段珪从另一处抓来了刘协。

年仅七岁的刘协,倒显得很镇静。看到刘辨衣衫不整的站在那里,挣脱了段珪的手,扑到了刘辨的身前:“皇兄,你没事吧。”

“协,你没事吧!”

刘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搂着刘协紧张的询问。

这兄弟二人的一举一动,张让都看在了眼中。说实话,他不喜欢刘协。这孩子根本不像个七岁的孩子,乍一看是机灵活泼,可仔细观察,就知道他是心机很深。

生活在大内皇宫,哪个又是心思单纯?

当然,除了刘辨这个异类。刘辨宽仁温和,性情有些软弱。若不是何进的关系,张让肯定会和刘辨走的更亲近一些。不管怎么说,这是个不会随便杀人的皇上。但刘协……张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可你再去想想。也就能释然。

打小母亲就死了。虽然有薰太后照应,可董太后地目地是什么,谁又能说的清楚。

总之。这协王子是在夹缝中生存下来,那心思……

南宫火起,段珪不禁慌了神。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有胆子冲击禁宫,不由得拉着张让道:“让公,我们怎么办?”

张让也慌,但还保持着镇静。

那些人既然敢冲击禁宫。只怕他们挟持了皇上,都未必能保的周全。

“皇宫不能再呆了……”

张让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抓住了汉帝地胳膊。

协王子呼的站出来,厉声喝道:“大胆的阉奴,怎如此放肆?”

张让看了刘协一眼,冷哼一声,一记耳光抽在了刘协的脸上。啪的脆响,打得刘协嘴角流血。脸上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弟弟!”

刘辨过去要照看,却被张让抓住。

“协王子,你那点小心眼儿别在老奴面前使。你心里在想什么,老奴很清楚……皇上。请恕老奴得罪了。如今乱党造反,老奴想要保住性命。唯有依靠您了。段珪,带着协王子,找到玉玺,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活着,咱们就还有地是机会。”

段珪素来为张让马首是瞻。

上前一把抓住了刘协,然后命人寻找玉玺。

但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玉玺的踪迹。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张让一咬牙,带着刘辨就离开了长乐宫。他身边还跟着几百个甲士,自皇宫的角门溜走,直出阳。

一路上,但见处处都混乱不堪。

皇宫的骚动,已经蔓延到了整个阳城。

失去控制的士兵,传入民居内烧杀抢掠,可真称得上是无恶不作。

刘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搂着弟弟,警惕的看着张让的一举一动。外面的混乱,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心里还有一个希望:薰卿一定会来救我,他一定会来。

也难怪,在刘辨地心目中,董俷就是他的保护神。

从当初在北宫校场练兵,到后来雍丘救驾。董俷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刘辨忘记了,董俷如今不在阳。

可他就是相信,董卿一定会出现,是的,一定会出现!

******

逃出了阳后,张让等人慌不择路。

此时已经是丑时了,阳城地喊杀声,渐行渐远。

张让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该去什么地方。突然,侧后方传来人喊马嘶的声响。

就见一人带着几百士卒,追赶了上来。

张让认得这人,是河南中部掾闵贡。这闵贡也是当时地一名士,颇有才学。出仕以来,未曾依附任何人,只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的这个官位。

见阳大火,闵贡就带着人赶来。

不成想正遇到从阳城逃出来的张让等人。

如果此时张让能够冷静一些,倒也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可这时候的张让,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有人追过来,顿时大惊失色,忙催促人赶快离开。这么多人,闵贡不可能看不见。没想到对方一见自己就跑,这心里马上生出的一丝怀疑。

“前方贼人,还不停下!”

他这一喊,张让等人跑的更快。闵贡一下子确定了,这些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立刻带人追了上去。张让等人以车仗居多,而闵贡的手下,大都是轻骑,速度很快。

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段珪见此状况,一咬牙道:“让公,你带着皇上走,我在这里阻拦追兵。只求将来让公你若能再得势,莫要忘记了段珪今日为你而死,记得为段珪我报仇雪恨。”

十常侍经年一起,段珪、赵忠、毕岚更是张让的心腹,若同兄弟一般。

“段公,我怎能弃你独活?”

“让公,都这个时候了,能活一个,就活一个。只要你手里有皇上,定然能活下去。”

段珪说完,喝止了甲士。

他带着三四百人。扭头向闵贡就冲杀了过去。

人常说。狗急了能跳墙,人急了,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段珪平素里养尊处优。那可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地人。可在这时候,也爆发了惊人地力量。

催马过去,挥剑就劈到了一人。

甲士们一看段珪都拼命了,他们也拼吧。

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甲士可称得上是十常侍的心腹,在危机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三五百人,硬生生拦住了闵贡地人马。而闵贡这时也看清楚了段珪。

怎么会是他?

那逃走的车仗上面……

闵贡也急了,拦住了段珪,拔剑就杀。

双方杀到了一起,段珪和闵贡斗了四五个回合之后,被闵贡一剑刺杀与马下。甲士们一哄而散,轻骑趁势掩杀。闵贡把甲士们杀得抱头鼠窜,而后集中人马。再去寻找张让。却发现,张让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

只剩下十几人,张让催赶车辆。一路逃窜。

前方就是北邙山,张让心想:实在不行的话。就逃进山里。北邙延绵广袤,想要找人……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

为首大

象龙,顶束发金冠。在前方横槊,厉声喝道:“张此!”

啊……



张让险些从车上摔下来,而刘辨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董卿,朕在这里!”

薰俷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也不难解释。薰俷当初选择北邙建立山庄,就是因为演义里曾经说过,汉帝死后,阳曾有一次动荡。汉帝刘辨被十常侍劫持到了北邙,而后才有董卓入京。

当时也就是那么灵光一闪,就建了北邙山庄。

当天晚上,他就在北邙山庄里休息。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董俷怎能不知道。

心中当时就是一惊,登高一看,只见大半个阳,都在火光中笼罩。

不会这么背吧!

薰俷当时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紧赶慢赶,赶回来看阳没什么事,这才来到北邙山庄。可没想到,就是这几个时辰的工夫,阳就变了天,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情。

张郃急道:“主公,我们是不是马上回阳?”

薰俷眼珠一转,摇头道:“且慢,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没有用了。你立刻派人去打听情况。若是大将军被杀了的话,只怕皇上……我估计,皇上定会遭到挟持。”

“啊?”

张郃有点懵了。

薰俷说:“你再派出侦骑,四处查探。若是发现周围有阉寺的踪迹,就立刻报告我。我自带巨魔士在北邙方向寻找……你别看我,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能遇到什么。”

遇到什么?

张郃满头雾水,有点不明白董俷话中的含义。

不过董俷既然这么说了,他作为部曲,也不好再追问。当下带着集中在北邙山中的六七百北宫卫四处侦探,而董俷则带着巨魔士,出北邙,卡在了北邙和阳之间的必经之路。

演义诚不欺我!

眼见着丑时将过,张让就出现了。

见董俷拦在道路中央,张让知道,再无逃走的机会。

一咬牙,拔出了宝剑。

“皇上,老奴没活路了,就请您陪老奴一起去见先皇,在先皇面前,再评定是非吧。”

说着话,举剑向刘辨看去。

刘协本来是在刘辨身前,在张让举起宝剑的一刹那,滋溜一下从刘辨地肋下钻出,躲在了刘辨的身后。如此一来,刘辨就迎着那宝剑。眼睛一闭,张开手臂护住了弟弟,心道一声:董卿,咱们来世再见!

远处,董俷看的清楚。

心中一急,催马就冲了过来。

从兜囊中摸出一支鬼哭矛,在距离张让还有四五十步的时候,猛然从马上起身,身体向前一探。

“阉奴,胆敢杀人……”

巨雷般地咆哮声,夹杂着鬼哭矛破空挤压出来的历啸。

快地,几乎如同一道闪电。那乌芒一闪,正穿透了张让的脑袋。宝剑在距离刘辨还有一巴掌的距离时,停住了,铛的掉在了车板上。一蓬热血,驾着粘稠且带着黄白之色的物体洒在了刘辨的脸上。

我死了吗?

刘辨精神恍惚,身体猛然如腾云驾雾一般的离开了车板,紧跟着掉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皇上,你没事吧!”

“董卿……”刘辨看着董俷,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抱住了薰俷的胳膊,“薰卿,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朕的……天底下,只有董卿你让朕信任。”

薰俷却不由得心里一酸。

当皇帝好吗?看看这孩子,哪有半点的快乐?

“皇上别担心,只要董俷在,谁也伤不得你……来人,牵马过来。”

自有巨魔士牵来了两匹战马。薰俷本想让刘辨骑一匹马,哪知道刘辨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呆在董卿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协王子从车中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董俷,还有董俷怀中的刘辨。

轻叹一声,拱手道:“皇上,还请主意风范啊!”

那稚气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嫉妒。想当初,我也想去北宫校场,可为什么奶奶不肯答应?说什么那是下等人才做的事情,作为一个皇子,应该时刻留意自己的风范。

风范,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我也去北宫校场的话,说不定现在董卿抱着的,就是我……

心里有一股子怨恨,甚至连董俷也恨上了。我也是先帝的子嗣,为何只对大哥好?

对,因为大哥是皇上,而我不是。

一眨眼间,协王子的脑海中,生出了诸多的想法。

可惜董俷没有在意,见刘辨不肯出来,当下就让他坐在身前。有命人搀扶陈留王上马。

在协上马的一刹那,董俷特意看了协一眼。

比较起辨的慌乱,协看上去很镇静。也许真的如同演义里说的那样,协有大能?

薰俷摇了摇头,把这念头驱散。

“董卿,我们现在去哪里?”

薰俷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寅时。

“回阳!”

“我……朕……”

“皇上放心吧,微臣说过,只要微臣在,就不会让皇上受到伤害……来人,发鸣镝,命张郃一部向我靠拢。”

巨魔士都是射出了一箭,随着凄厉的箭啸声回荡夜空,远处也传来了一声鸣镝响。

显然,是张郃接到了信号。

在往阳的路上,董俷和张郃的人马合二为一,凑足了千人。

大约又走了几里路,有闵贡带着人偱鸣镝声响赶到。当闵贡看到董俷怀里的汉帝,眉头不由得一皱。可作为臣子,他还是下马行礼,口称万岁无恙……麾下的几百人,随即被董俷吞并。

闵贡看得出来,董俷这个人对皇上还是非常关照。

虽然这董家子有诸多凶恶的流言,但闵贡却不甚相信。今日,董俷虽然怀抱天子,可是在言辞之间,不但有臣子的忠诚,更有好像兄长对弟弟一样的关爱。这样一个人,真的如传言中的那么不堪吗?依我看,倒也未必,至少他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

北邙山渐渐被抛在了后面,行出了十几里后,突然有一支人马杀将出来。

为首一员大将,也是顶束发金环,唐猊铠甲,一袭百花战袍,身披大红披风。

手持方天画戟,拦住了董俷的去路。

“尔等还不交出皇帝,下马受死?”

月光下,只见那大将脑后尚有两根稚鸡翎,胯下一匹白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薰俷催马上前,看到对方手中的兵器,心中不由得一怔: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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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七章 董卓二进雒阳(恳求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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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此次入阳,能一展他飞将雄风,以勇武震慑天下。

哪知道被丁原胡蛮长,胡蛮短的叫,本来就不是很开心。第一次领命,却碰到了典韦。八百负囊士损失了近一半,叫丁原好一顿的臭骂,心里就更加的感到不舒服。

也难怪,明明可以战胜典韦,可胯下坐骑不争气,奈何不得苦战。

在并州时,少有人能和他硬碰硬的拼杀,就算偶尔有鲜卑勇士,十几个回合也就了结。

丁原有好马,偏偏不给他。

吕布这心里面的窝囊,自然可想而知。

何太后醒过来后,立刻哭喊着让众人前来寻找汉帝刘辨。袁绍当下带着人就离开了阳,四处寻找汉帝的踪迹。吕布和丁原是一路,而袁绍的身边则跟着西园校尉张绣。

在半路上,丁原又觉得很不放心,带着一干亲信前去阳东北的校场,调集人马。

吕布带着负囊士四处寻找,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从北邙而来,而马背上有一童子,看装束不凡,应该就是皇室中人才有资格的穿戴。那小童子,定然就是汉帝刘辨。

吕布看到的童子,并非汉帝,而是陈留王协。

急于挽回面子,在加上陈留王协身边的那家伙,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吕布带人拦住了去路。

薰俷猜到了吕布的身份,心头不由得一紧。

招呼张郃过来,把汉帝放在了张郃的马上。有小心叮咛地几句。横催马上前。

那象龙摇头摆尾,暴嘶不停。

对于武将而言,战马无异于他们地第二生命。那象龙的神骏。吕布一眼就看出来,眼中顿时爆射精光。管他是谁,只凭他胯下的这匹宝马,就不能轻易地放过。

“贼子,还不下马领死!”

吕布气焰嚣张,厉声的朝着董俷喊喝。

对于吕布这个人。薰俷并没有什么好感。不是因为吕布忘恩负义,三姓家奴的说法,而是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正是害得他家破人亡,杀死他老爹的那个凶手。

原因,且不用再说。

事实上在这样的一个年代中,原因、道理,都是***废话。唯有实力最重要。

多少次睡梦中,董俷都梦到了相同地场景。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位传说中的飞将相遇,至少董俷是这么认为。可是,当真正的面对面相遇时。薰俷亦不由得暗赞一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古人诚不欺我!

薰俷上上下下的打量吕布,吕布亦在打量董俷。

这家伙生的狮鼻阔口,丑陋不堪。可那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冽杀气,让吕布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特别是当那双细目眯缝起来的时候,那眸光,让吕布想起了草原上野兽。

是地,就是那种感觉,阴冷而可怖。

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天画戟,吕布自然不可能输了气势。

“来将通名!”

这也是吕布少有的主动询问对手的姓名。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也许值得他询问。

薰俷紧握八棱杆,一手挽住缰绳,沉声道:“我乃董俷,来将可是吕奉先!”

吕布心里啊地吃了一惊,凝视董俷:“你就是那虎狼之将?”

不过在内心深处,不免感到了一丝得意:虎狼之将又如何?还不是听说过我吕布之名?

“吕布,让开道路,我可以不问你惊圣驾之罪。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圣驾?

吕布蓦地醒悟,看了一眼陈留王协,突然大笑,“原来皇上在你手中,还把把人交给我?”

“大胆!”

薰俷一声怒吼,如同巨雷般,在空中炸响。

“尔为何人,竟敢如此说话。”

吕布毕竟是在并州苦寒之地长大,兼之所接触的人,除了并州武将,就是那些塞外地胡人。如何懂得礼数?

若换做旁人,会立刻下马行礼,然后和董俷一起护驾回阳。

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一番救驾的功劳。可吕布是何等人物,又怎会容得和别人分享功劳?就算对方的身份地位比他高,但是在没有拿出足够的实力前,休想让他服帖。

闻听董俷厉喝,吕布本来就想和董俷拼一把。

胯下战马一声长嘶,“不把皇帝给我,就让你知道你家飞将军的利害!”

纵马持戟,就扑向了董俷。

薰俷面沉似水,细目微闭,八棱鬼哭槊向前一探,象龙立刻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吕布就迎了上前。

方天画戟蓦地在空中出现变化,戟杆飞转,两边月牙化作一团寒光,形成了一个螺旋形状的光雾,带着撕裂空气的历啸声,呜的刺向了薰俷。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吕布一出手,薰俷心里不

咯噔了一下。

好快的速度!

画戟随着马速提高,形成了一前一后的两团光雾。

也看不清楚,那光雾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真假莫辨,更隐藏着无数精妙后招。

薰俷细目圆睁,一声厉喝,鬼哭槊招出滴水枪,扑棱棱凤点头,抖出一道奇异残影。

恰如有一人横在身前,二马碰头的一刹那,就听铛的一声巨响,在苍穹中回荡。

象龙被那画戟中所隐藏的力道,震得暴嘶不停,连连后退。

而吕布胯下的坐骑更加不堪,二人交锋刹那所产生的无形潜劲儿,令它几乎失控。



薰俷的脑袋,嗡嗡直响。

吕布的双臂,一阵阵的发麻。

二人相视一眼之后,齐声吼道:“好本事。再来!”

吕布压住惊慌战马。打着盘旋,画戟如同蛟龙出海,一招骑龙戟。端的是梨花滚袖似穿梭,四面八方,皆是戟云笼罩。那月牙儿小戟刃,翻转不停,自云中飞出,如同两轮弯月。轻飘飘。似乎全无力道,可是光闪闪,却道尽了其中地杀意。

薰俷也振作精神,大槊如同巨蟒出动。

招法灵猫捕鼠,是指月录中无中生有地枪法,进步扑缠,槊带残影,挑天冲打。丝毫不乱。

月牙儿飘忽,残影晃动。

二人交手十几个回合,却硬是没有一次真正的撞击。

只看得负囊士眼花缭乱,只喜的张郃忍不住连连倒吸凉气。

同样也是武人。张郃几曾见过如此地拼斗。反倒是刘辨忍不住问道:“张将军,董卿能打赢吗?”

说实话。到了这种程度的拼斗,张郃还真看不出胜负来。

不过一来是对董俷有信心。至少他听说过薰俷,却没听说过什么吕布;二来,这时候他需要稳定住汉帝的心思。所以故作冷静的笑道:“陛下放心,董侯岂会失败?”

殊不知,董俷现在好生难受。

吕布的招法之凶猛,实在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二人的兵器稍碰即分,令得董俷势大力沉地招数,此次如同打在空气里一样,好生难过。

不过吕布亦是同样的感觉,虎狼之将的名头,又岂是虚名?

又战了几个回合,吕布拨马就走。

薰俷一见,催马跟上。象龙马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吕布,却见他突然一个翻身,方天画戟自地面腾起,一招白猿拖刀,飞向董俷。这白猿拖刀,类似于关公的拖刀计,后世杨家枪法中的回马枪。不过吕布施展出来,那画戟却融合刀枪之妙。

一击之下,连劈带刺,发出风雷声响。

薰俷那想得到吕布会用这么一招,猝不及防之下,举槊相迎。

只听砰的一声,那独脚铜人槊头上的铜人脑袋,被方天画戟的月牙儿一下子斩断。

戟锋险之又险地贴着董俷的身子划过。

吕布猛然回手,扑棱一带戟身,方天画戟恰如灵蛇,一下子缩了回来。

只这一下子,画戟上的小枝带着董俷身上的铁甲甲叶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

肩膀上鲜血迸流,险些就伤到了筋骨。

血,溅在了董俷的脸上。

那剧痛,令董俷骨子里地野性也随之迸发。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咆哮,胯下象龙猛然追上了吕布的坐骑,董俷在马上抡起大槊,呼,呼,呼……带着一股股撕裂空气的风声,向吕布就砸了下来。

吕布也没有想到,自家万无一失,可说是从未失手过的招数居然没有取走董俷性命。

薰俷马快,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到了跟前。

来不及躲闪,只得举方天画戟相应。那大槊力大势猛,可是在和方天画戟碰触的一刹那,却是轻飘飘,好像没有力气。不但没有砸落,相反却有一股子向外牵引的力道。

吕布啊的一声大叫,心知不好。

马上一个千斤坠,向后一顿。果然在那股牵引的力道消失之后,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

胯下战马那经得住如此力量,一声惨叫,胫骨立折。

也难怪,吕布本来也是个身高体重的人,千斤坠沉力下来,本就不是一般马能够支撑。再加上薰俷那几可开山断水的一击,虽说是一匹并州好马,也支撑不住了。

吕布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下来。

薰俷抬手从兜囊中抽出金瓜,劈头就向吕布砸去。

这一下若是砸的实了,吕布难逃一死。也许是老天爷都在怜惜吕布的勇武,那战马在倒地之后,甩头砸向了象龙。象龙不备,仰蹄立起,把那战马的脑袋踢碎。

也就是这么眨眼的功夫,金瓜擦着吕布的甲叶划过,还险些把董俷摔下战马。

古人常道,好马难求。

一匹优良的战马,不但是可以令

虎添翼,而且还会拼死救主。吕布的坐骑,以死换机。金瓜虽然没有打实,却足以让吕布受伤。就地一滚。躲过了薰俷地一击。

负囊士也醒悟过来。立刻扑向了董俷。

不等张郃下令,巨魔士自动展开了冲锋。

两股黑色洪流,在夜色中无声地撞击在一起。只听到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响。战马的狂嘶……偶尔会有人发出濒死地闷哼声,可是却没有任何喊杀声。都是闷头劈砍,只见血肉横飞。

负囊士人数略占优势,可巨魔士的装备,却堪称大汉第一精良。

这还是没有配备重骑装备,否则的话。威力更大。张郃只看的热血沸腾,举起大枪,厉声喝道:“虎贲郎,随我杀敌!”

七百北宫卫……不,如今应该叫做虎贲郎,如同下山猛虎般,直扑了过去。

另一边,吕布抢了一匹战马。却已经没有心思再战。

掉头就跑,董俷细目圆睁,厉吼道:“吕家贼,休走!”

眨眼间就追上了吕布。扬就要再打。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吼:“董家子,我来会你!”

一骑飞驰。挺枪就刺。

薰俷只得放开了吕布,横槊相迎。

二马盘旋,董俷这才看清楚了对手何人。却是那何进的部将,撞开宫门的吴匡。

两个回合之后,董俷挥金瓜敲碎了吴匡地脑袋。

这时候,远处一彪人马已经走近。为首的正是袁绍……

身后右军校尉赵融、新任典军校尉淳于琼,左军校尉张绣、济北相鲍信、下军校尉鲍忠。

吕布跑过来,躬身行礼。

袁绍好言劝说,而后催马上前,“董侯,还不收拢你的人马?”

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得意洋洋的味道。想想也是,西园新军一万人,几乎被他收拢了一半。

城外又有丁原八千飞熊军,北军和羽林军,也只是在早晚间。

这阳城,已经成了他老袁家的地盘。

薰俷看情况不妙,立刻招拢本部人马回来。

“袁本初,皇上在此,你还不下马过来拜见?”

袁绍眼珠子一转,心里面却有了别的念头。早先何太后要派人出城寻找汉帝,他拼了老命把这活计给揽了过来。并且劝说蔡,说皇城乃是大汉之根本,汉帝生死不知,却不能让太后再出问题。南北宫卫实不宜离开,还是拱卫皇城,最重要。

汉帝走失,蔡也慌了。

故而袁绍这么一说,再加上其他的老臣劝说,他竟同意了袁绍的话。

典韦、沙摩柯等人全部都留在了皇城,其余众人,都跟随袁绍出城寻找汉帝。

如今,袁绍身边都是他地亲信,就一个张绣,但想必也不是不能拉拢过来的人物。

薰俷手下,就这么点人,那虎狼之将还受了伤……

如果我这时候……

袁绍看了一眼那陈留王协,心里不禁盘算,若汉帝死了,我立陈留王,岂不是功勋大臣?

这心思一动,眼神可就流露出了杀意。

张绣率领本部人马,颇有些犹豫。早先他投靠了汉帝,不想那汉帝却是个短命鬼。

不但没有捞到好处,还平白得罪了董俷。

这一次,如果我投靠袁绍……不行,如果被董凉州知道,我叔侄一家老小,定难活命。

已经失败了一次,张绣就变得谨慎了起来。

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他带着本部人马,悄然的退后。且观望一下,看情况再说。

而其余众人,皆领会了袁绍的意思,一个个跃跃欲试。

手下人为吕布抬来了方天画戟,一戟在手,吕布瞪着董俷,更是咬牙切齿。

“袁本初,你想干什么?”

袁绍哈哈大笑起来,“董侯,你是聪明人,怎……”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动响,却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驰骋中。

乌云,不知何时散去。

一支人马,从远处极速出来。为首一人,生地面皮黝黑,虎背熊腰。浓密的络腮胡,好似钢针一般。身后,紧随着十几员大将。就见一骑风驰电掣般地率先冲来。

“公子,许久不见,尚安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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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八章 大宅门之匪从何来

绍大惊失色,忙示意手下人不要轻举妄动。\。0m\\

而张绣见此情况,却是暗自出了一口气: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幸好刚才没有出头,否则的话……哈,很好,至少这一次我没有站错队伍,当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却暗自下令,命本部人马千人,缓慢向董俷靠近。

薰俷也吃了一惊。

那马上大将,却是极为熟悉的老朋友了。往后面看,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叫苦不迭。

老爹,他终于还是来阳了!

示意张郃安静,也没有注意到陈留王协的失落,催马上前,抬手准备行礼。

可手臂这一抬,却扯的肩膀上的伤口一阵揪心疼痛。董俷只好苦笑一声,道:“华雄将军,别来无恙。”

华雄见董俷肩膀上的伤口,顿时大惊。

“公子,谁伤了你!”

这时候,董卓率领大军抵达。五千西凉精骑,盔明甲亮,显出腾腾杀气。

“我儿可无恙?”

薰卓老远就看到董俷和人对峙,如今见董俷肩膀上的伤口,这心里面顿时大怒。

抬头看去,却又是一怔。

怎地我儿和袁本初对峙上了。

这时候,董卓身后的大将纷纷上前,左一句公子安好,右一声董侯无恙,甚为热情。

可仔细看,董俷却发现这些人当中,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雅丹、董鄂,那是早年在牧场招揽的战将,董俷还认得。而后也就是华雄最熟悉。其他人竟然一个都不认识。看起来。老爹这两年在凉州,发展地真是相当不错。

“父亲,快随我拜见陛下。”

“啊?”董卓并不是很清楚阳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人马抵达蝇池后。就没有得到下一步行动地指令。有些想见那宝贝儿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四五年,董俷当初作为人质进了阳城,而如今……却成了亭侯,还是虎贲中郎将,真的是出息。

于是。命令李儒、徐荣将两万大军继续屯扎在蝇池,他自带五千精骑,赶来阳。

别小看了这五千精骑,全都是董卓在湟中招募的勇士。

天下精兵,除凉、并二州,和丹阳精锐之外,尚有屠各,湟中、先零精兵。湟中。也就是破羌所在。北宫玉死后,薰卓命人招募破羌、烧当精锐。当年薰玉在湟中颇有名气,北宫伯又曾是上一代破羌之王,这两人虽死。可是却保留赫赫威名。

北宫玉在地时候,这情况还不算是太明显。

可当北宫玉被杀之后。薰卓以薰玉之父的名义振臂一呼,湟中破羌勇士立刻响应。

薰卓取消了破羌之名,改称为湟中义从,就成了他的亲兵。

如今,董卓麾下聚集了近三十万西凉精锐,可称得上是实力雄厚。与当年第一次到阳时,俨然已经成了两个样子。儿子有出息,事业又得意,董卓自然格外开怀。

薰俷这一句话,其实也是试探。

他想要知道,老爹在得意之后,是否真的就如同演义中所说那样,怀了不臣之心?

哪知董卓闻听汉帝在,连忙下马。

“我儿为何不早说,快带我去拜见陛下。”

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罗贯中当真是害人不浅,董卓哪里有什么不臣之心?

只要董卓没有不臣之心,就肯定不会行废立之事。

不行废立之事,又怎会落得一个凄惨下场?董俷一边想着,一边带着薰卓来到了汉帝跟前。

此时,汉帝被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局面着实吓了一跳。

陈留王协非常乖巧地站在他的身旁,低声的安慰,一副尊敬的模样。

薰卓不由得看了协王子一眼,心道:此子倒是颇为镇静,看上去有一股子大气。

“父亲,还不叩见陛下?”

薰俷在旁边轻声提醒,董卓这才醒悟过来,忙上前几步,恭敬的行礼。

“微臣凉州刺史董卓叩见皇上,请恕微臣甲冑在身,无法行大礼参见,吾皇万岁。”

刘辨点点头,“爱卿平身,朕不怪!”

那边袁绍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什么办法。他弄不清董卓究竟带了多少人前来,根据消息,董卓的先锋部队至少有三万人,且不可以轻举妄动。推了一下吕布,轻声吩咐:“奉先立刻带人前去阻拦令尊,令他不要轻举妄动,待我等观察再说。”

吕布这一次,真的是损兵折将,丢尽了脸面。

八百负囊士,如今只剩下不足百人,这心里面简直就在滴血。他不服气,若非董家子有一匹良驹,未必能比得过自己。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觉得窝火,越发的不服气了。

听袁绍吩咐,吕布也知道事不可违。

狠狠地瞪了董俷一眼,带着幸存下来的负囊士,扬长而去。

而袁绍则带着其余众人上前,恭敬的向汉帝行礼。所谓形式不如人,该低头,就要低头。

薰卓参拜完毕,看了一眼袁绍,心里暗自琢磨。

看起来,这袁本初好像是居心叵测。若是我刚才来晚了一些,只怕我儿就危险了。

虽说往日和袁绍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心里面却又了芥蒂。

******

与此同时,阳城却是一片混乱。

袁绍带走了城中大部分地人马,留守的人马,又都是集中于皇城,城内地治安也就变得混乱。

早先乱兵袭击,已经让阳百姓成了惊弓之鸟。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平稳下来,一些胆大的人就走出了家中,想要看看情况如何。

哪知道才一走出街道,就看到一支人马从金墉门方向疾驰而来。

全都是以黄巾抹额,手持兵器,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杀气腾腾。

人们不由得呆了!

那醒目的黄巾,仿佛一下子唤醒了人们尘封已久的记忆。

几曾何时,也曾经有一个晚上,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人,也是已黄巾抹额,四处烧杀劫掠。

就在那一天,整个大汉都陷入了水深火热。

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被鲜血染红的水……

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从北邙一直道阳沿途叠摞出来的一座座可怖京观。

一转眼,已经过去六年。

当人们都以为自己将那一段的往事忘记了,可是在这一刹那,所有的记忆都浮现出来。

天,难道太平道又造反了?

这些反贼,又怎么会出现在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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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九章 大宅门之四小虎

个阳,除了皇城里面尚有兵马守护,各营也都得到书,无太后手谕,擅自离开兵营者一律出战。\\.qВ5、com\这道诏书把上至校尉,下旨官兵在内的所有人一下子包括了进去。

也难怪,如今阳城再乱,只要这些兵老爷不出动,还都能挽救。

可一旦官军出动,天晓得会招惹出什么问题。反正有南北宫卫和西园新军,足矣。

但谁也没有想到,那曾经令大汉江山社稷动荡不安的黄巾乱军,居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阳城的街头。

铁骑轰隆,黄巾军一个个表情肃杀。

有来不及躲闪的百姓,被铁骑撞的骨断筋折。运气好一点的,被撞到了路边;虽可能残废,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而那些运气差的,则被马匹撞飞出去,跌在地上之后,还没等爬起来,那铁骑已经呼啸着掠过,在长街上留下一堆模糊的烂肉。

“反贼,反贼来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黄巾贼似乎并不是来找他们的麻烦,而是朝着迎春门方向疾驰而去。

迎春门?

有聪明的人,从黄巾军手中雪亮的刀枪,整齐的盔甲隐隐猜测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猜测出来又能怎么样?

这年头,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但如果是猜测是真的,只怕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到来。

******

迎春门内,有一排房舍连云的大宅院。

当黄巾贼抵达之后。随着为首贼将地一声呼喝。纵马砸开了一所所宅院地大门,冲进去逢人就杀,见人就看。找到一点值钱的物件。立刻就放进怀中,活脱脱一副盗贼的模样。

长街上,有一员贼将狞笑道:“廖化、杜远你带人往后面去,从后门杀进去。”

黑脸地贼将一怔,有些不满的说:“白渠帅,主公只是让我们对付一家。为何要牵连他人?”

白渠帅冷笑道:“廖化,虚虚实实,这道理你都不明白吗?若是我们只洗掠一家,势必会让人知道,我们是受了指使。到时候非但我们逃不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主公。可如果一并洗掠,谁又会想到我们只是针对一家?如此岂不是更加妥当?”

没等廖化开口,他身旁的一白脸贼将拉扯他一下。称赞道:“渠帅果然高明,小将佩服。元俭,莫要再问了,想必渠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们依计行事就可以了。”

说着话,拉着廖化。带着人往后巷而去。

路上,廖化还不满的说:“我等已经是官军,为何还要行这宵小的作为?”

“廖化,你怎么是榆木疙瘩脑袋?是官还是贼,不过是那些人的一句话。只要能吃香喝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实在不行,咱们抢了财宝再找地方当山大王去。”

杜远和廖化不见了踪迹,白渠帅更没了顾忌。

“于毒,咱们开始吧。”

“我正有此意!”

另一名贼将大笑起来,带领百余人,纵马扑向了迎春门大街正中央地一所宅院。

眼看着逼近了宅院,却见大门突然开启。

从里面杀出四员小将,带领这五十名女兵。为首两员小将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掌中象鼻子古月大刀,胯下西凉宝马,威风凛凛。可没等这两员小将开口,从他身后窜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面呈淡金,还带着童稚。剑眉虎目,眼中隐现黄芒。

小孩手舞双锤,厉声喊喝:“该死贼人,胆敢欺我大宅门,小爷在此,哪个上来受死。”

这一支人马杀出来,白渠帅和于毒反而不害怕了。

白渠帅仰天大笑:“小子,你乳臭未干,竟然也敢口出狂言……嘿,让爷爷好好教训你一下,省的你不知天高地厚。”

拍马舞刀,就杀向了小孩儿。

这小孩,正是典满。

由于皇城出事,蔡发疯似的要去救驾,迫使沙摩柯也不得不跟过去。

哪知外面刚平静不久,隔壁就传来的哭喊声。

一打听,竟然是有黄巾贼在阳出现。典满四人本来就没有睡,正因为沙摩柯没有带他们去撕杀而感到愤愤不平。闻听有贼人出现,这四个小孩儿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让家人前去通禀董绿,这四个小子就带着前院的鸾卫,杀出了正门。

白渠帅挥刀向典满冲去,力劈华山,对着典满当头一刀。那典满也已经学了多年的武艺,论锤法的精妙,丝毫不弱于董俷。眼见那大刀落下,气沉丹田,力走双臂,双锤高举,猛然大吼一声‘开’,大刀铛地一声就被崩走,典满趁势一招凤点头,大锤探出,朝着白渠帅的胸口擂去。

典满也就十岁出头,可自开始联系五禽引导术以来,也已经有四个年头。

他本就是天生的神力,当然不似董俷、沙摩柯那般的怪物,可比起普通人却不差。

加之四年打熬力气,典满虽然比三个兄长小,可论力气,却仅次于牛刚。

白渠帅地刀一下子被崩开,胸前空门大露。眼看着锤来,白渠帅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叫,一招铁板桥,在马背上平躺。大锤擦着他地胸口掠过,让白渠帅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毒见同伴吃亏,不由得大惊,催马上前。

不等典弗、典佑二人出手,牛刚双手持大戟,拍马飞出,当头朝着于毒就是一戟。

招疾马快,把个于毒打个措手不及。

二马盘旋之后,于毒挺枪分心就刺,牛刚抬戟啪的用小枝挂住了枪杆。顺势一抹。朝着于毒就横扫过去。把个于毒打得连忙抽枪抵挡,二人打在一起,于毒竟占不到上风。

这时候。从旁边的宅院里冲出一贼将。

带着二百多黄巾贼。一看于毒、白渠帅二人被两个小孩子缠住,顿时勃然大怒。

这两个家伙,平日里吹嘘自己如何了得。

输给大人也就罢了,怎地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是对手。

“还看什么,都给我杀过去……妈地,我们是匪。又不是官军,冲进去,给我冲进去!”

贼将说着,提斧就冲向典满。

他看出来了,典满的年纪最小,先和白绕联手干掉典满,定会给对方造成打击。

想法的确是不错,可一旁观战地典弗、典佑岂能作势?

二人拍马杀出。一人大刀横扫,一人大刀劈斩,圈住了贼将,就是一阵狠杀。与此同时。那些黄巾贼兵也与鸾卫战在了一起。五十名鸾卫,都是从死

爬出来的姑娘。论起杀法,比男人还要凶悍。五人钩镶、短刀,在大门前死死挡住了黄巾贼兵的冲击。一群大男人,叫嚣着冲击过去,却无法向前推进一步。

可即便是这样,毕竟是六比一的兵力对比。

鸾卫在挡住了对方一个冲锋之后,就死伤了近十个人。

这惹怒了典满。典满年纪小,在大宅门里所受到的宠爱,不比文姬和薰冀的少。

特别是这些鸾卫,犹如大姐姐一样地照顾他。

看到有鸾卫倒下,典满的眼睛都红了。只见他一声凄厉怒吼:“贼子,胆敢如此?”

和白渠帅二马错蹬之后,当头就冲了过来。

身子猛然在马背上站起来,双手舞锤,发出一连串的怒吼:“震山锤,杀,杀,杀!”

这本就是长恨锤中的绝杀招数,典满自然使不出如董俷那般开山劈岳的威力。



可即便如此,人借马势,锤挂风声。

铛,铛,铛……

一连十八锤,在三声‘杀’字出口的刹那砸落。那白渠帅抬刀相迎,第一锤,第二锤,第三锤……尚能抵挡。可典满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根本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击。

第四锤,第五锤,第六锤……

一锤连着一锤,头一锤地力量还没有化解,第二锤紧跟着就上来。十八锤砸落,只见白渠帅的刀杆喀吧一声断成了两截。大锤兜头一击,噗的一声,砸的粉碎。

而另一边,牛刚一式挑斩,将于毒就地格杀。

只剩下那使斧地贼将,还在负隅顽抗。不过在典佑、典弗二人联手夹击下,也已经是岌岌可危。典满、牛刚趁势杀入敌群,如同两头小老虎一般的疯狂掩杀。锤挂风声,双戟横扫。所过之处,只杀得黄巾贼惨叫连连,血肉残肢,更是飞扬满天。

一员女将,身披鹦哥绿地战袍,胯下白马,掌中银枪,带着几十个鸾卫,从后院里杀将出来。

“贼子,竟敢在董府生事,给我狠杀!”

女将大枪扑棱棱一抖,生出万朵梨花。大枪挑斩劈扫,马过之处,就有贼兵落马。

那边典满顿时兴奋大叫:“绿婶婶,莫要放过了这些贼子!”

女将,正是董俷的妾室董绿。

若论武艺,董绿苦练十余年,甚至比任红昌还要高明一些。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施展,阳城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董二奶奶也是能征惯战的骁将。

这一批生力军杀出,贼兵顿时陷入了混乱。

而那使斧的贼将也着了慌:主公不是说,这里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吗?怎么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勇猛,连女人都这么能杀?

本就是落于下风,这一走神,被典佑手起刀落,砍下战马。

三个头领全都毙命,黄巾贼顿时群龙无首,四处逃散。董绿带着人好一阵追杀,突听到大宅门后院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孩子们,随我回去,回去……我们上当了!”

典满等人正杀得痛快,闻听董绿喊喝也不禁吓了一跳。

侧耳倾听,就听到后院里的骚乱。四个小孩儿一下子都变了脸色,坏了,上当了!

那后院里可是住着蔡>

虽然有任红昌在,可也只有十几个鸾卫留守。更重要的是,典满的母亲,甘夫人都在后院,还有董俷的两个孩子,也都在那里。若是出了事情,那真是百死不足以赎罪。

薰绿带着人返回了大宅门,还没等冲进后院,就看见甘夫人披头散发,狼狈的跑来。

身后几个黄巾贼狞笑着追赶,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话。

典佑一马当先,大刀左劈右砍,将黄巾贼劈翻在地。紧跟着典弗、典满、牛刚三人随着董绿就冲入了后院。

这后院中,大约有一百多贼兵,叫喊着四处奔走。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过贼兵的砍杀。

那贼兵上前举刀又砍,却听到一声箭啸,紧跟着利矢穿透了喉咙,将他当场射杀。

小女孩儿抬头看去,忍不住哭喊道:“母亲,救我!”

赫然正是小文姬。而她怀中的男孩儿,却是那还没有满岁的董冀。

说起来,小文姬虽然是蔡>=.子。对于薰绿,小文姬甚至比对蔡还要亲热,眼看到董绿回来,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薰绿的心,好像撕裂了一样,眼睛都红了。跳下马,一手抱着董冀,一手抱着小文姬,厉声吼道:“典满,给我杀,杀,杀……一个都不要放过,把这些该死的贼人杀光。”

典满、牛刚、典弗的眼睛也都红了。

拍马就冲了过来。

锤打,戟杀,刀砍。

这一路杀将下来,更有已经杀红了眼的鸾卫跟进。有贼兵被砍伤倒在地上,立刻被鸾卫乱刀砍成肉酱。百余名贼兵,被圈在了后院,一个都没能逃走。但薰绿并没有开心,反而惊恐不安的大声叫喊:“姐姐,红昌……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后门口,一匹浑红马打转。

薰绿一眼认出,那正是任红昌的坐骑。

门外,有几具鸾卫的死尸,只见尸体下似有人在动,董绿跑过来,扒开了鸾卫的尸体。

“红昌?”

薰绿惊叫起来。

只见任红昌气息奄奄,躺在地上。

身上插着一支利箭,大腿上,还贯穿了半截枪头。

“快去找慈姐姐,快找慈姐姐!”

济慈因为何太后昏迷,而皇城混乱,太医被杀的杀,逃的逃,蔡只好让人把济慈接过去。

可没想到……

典佑闻听,拨马朝着北宫方向跑去。

而任红昌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绿儿姐姐,快点去救大夫人,贼人抢走了大夫人!”

这一句话,如同一声霹雳般在董绿的耳边炸响。

蔡>

“通知蔡翁,快点通知蔡翁,蔡家姐姐,被贼人劫走了……”

典满几人正追杀那些四处逃窜的黄巾贼。闻听这话,险些吓丢了魂儿。我的天,这要是被二叔知道,肯定会疯掉的……

可是,贼人劫走二婶,又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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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0章 雪鬼追踪(恳请月票)

卓等人拥着汉帝车驾抵达阳,已经过了卯时。\、Qb5、coM//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光亮,喧嚣纷乱的一夜,即将过去。阳城门紧闭,守卫森严。

袁绍不禁奇怪,这阳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关闭什么城门?

催马上前,在城下大声叫喊。不一会儿城门开启,守城的门侯跪在路旁口呼万岁。

“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是个正常人,一进阳就能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街道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宫卫组成一支支巡逻队,挨家挨户的盘查询问,一个个都杀气腾腾。

薰俷也觉得诧异,催马上前,一把抓住了一名小校。

“你等不守护皇城,在这里干什么?”

那小校却是最早一批的北宫卫,当初未曾随驾前往雍丘,但是却认得薰俷是何人?

连忙拄枪单膝跪地,惶恐不安的道:“启禀董侯,是太后懿旨,封锁阳。”

“出了什么事?”

袁绍也不禁好奇。能让何太后这时候下懿旨,那可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

小校不认识袁绍是谁,但看他能在董俷身边骑马,想必也是个大人物,连忙回答:“启禀大人,凌晨时分,有黄巾贼作乱阳……血洗迎春门内的所有官宦豪宅!”

薰俷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在意。

北宫卫巡逻,想必是何太后缉拿阉寺,捉拿反贼吧。想一想的话。也没有什么。

可是当他听到‘血洗迎春门’五个字的时候,心头一惊,头皮感到一阵发麻。

“你说什么?”

“有黄巾贼学习迎春门内地所有官宦住宅。”

“那我家……”

小校说:“卑职不知道。卑职只是接到命令,然后就开始挨家挨户地盘查寻找。”

不好!

薰俷拨转马头,“父亲,我家中可能出事了,我要先去看看。”

这时候,汉帝从车仗里出来。惊道:“董卿,你要去哪里?你难道不保护朕了吗?”

也许在诸多大员之中,唯有董俷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汉帝的表现,让袁绍等人不由得蹙眉,就连董卓,也不禁心里有点不快。身为皇帝,怎能这个样子?只怕和先皇所说的一样,辨王子实在是不太适合做皇位吧。

但董俷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催马过去,在车仗前下马道:“皇上,微臣家中可能出了一点事情,去去就来。忙了一夜。您先回去休息,太后恐怕都等急了呢……不如这样。我让隽义随行护驾,皇宫中有我兄长在,定不会再有什么凶险。微臣回去看看,若家中没有事情,就立刻前来见您。您放心吧,阳很安全。”

汉帝终究还是个孩子,停了董俷地劝说,点头答应。

“那董卿快去快回。”

“臣告退!”

薰俷说着,又和董卓交代了一声。

“这时候怎会有黄巾贼?”董卓不禁感到诧异,“华雄,你带五百人,虽西平过去。”

“喏!”

华雄大声应命,点五百精骑,随着董俷、董铁、武安国三人和巨魔士直奔大宅门。

一路上,董俷心急火燎。

不停的催促象龙加快速度。象龙似乎也能理解主人家的心思,长嘶不停,把速度提到了最快,更将董铁等人全都甩在了后面,一路绝尘而去,眨眼间就不见踪迹。

莫要出事,可千万不要出事……

薰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正在清晨,刚经过了一晚动荡的阳城中,也看不到什么行人。故而这一路疾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当抵达大宅门的时候,董俷傻了。

到处都是尸体,有鸾卫地,可大部分却是黄巾贼。

大宅门中,有一股浓烟。显然是被人纵火,虽然火已经被灭了,可是却弥漫着一股焦味。

血腥气混在其中,极为刺鼻。

薰俷不等象龙挺稳,飞身跳下了战马

有两个宫卫守在大宅门外,一见董俷过来,抬枪指着董俷喝道:“来人止步通名。”

“滚开!”

薰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一把抓住枪杆,顺势就将两名北宫卫撞开。

这时候,从大宅门内跑出一人,厉声吼道:“贼子,还敢来这里送死?照打!”

一根百余斤重的铁蒺藜骨朵呼的挂着风声当头砸下来。

薰俷吓了一跳,闪身躲过,怒吼道:“沙沙,你干什么?”

“啊,二哥……”

那大汉,赫然正是沙摩柯。此刻沙摩柯的红脸,几乎成了黑色。一见薰俷,扑通一声跪下。

“二哥,小弟该死!”

被董俷撞开的北宫卫,此刻也知道了董俷的身份。不由得吓了一跳,哪敢再上前?

薰俷一把揪住了沙摩柯,颤声道:“沙沙,出了什么事?为何家中会是如此模样?你***别哭啊,快点说……”

“大嫂死了……”

“啊!”

薰俷脑袋嗡的一声,乱成了一锅粥。大嫂,指地却是典韦的妻子。记得离开阳的时候,大嫂怀有身孕已经几个月了,难道说……是难产?可难产也不是这样子啊。

“大嫂怎么死的?”

“大嫂,大嫂被人杀死地!”

薰俷倒吸一口凉气,推开沙摩柯,三步两步冲进了议事大厅。

典韦正坐在厅中,整个人好像傻了似的,目光呆滞。怀中,有两个孩子哇哇地大哭。

心里一咯噔,董俷喊道:“大哥!”

“你嫂子,死了……”

典韦看到董俷的一刹那,面颊一阵抽搐。咧开嘴一笑。那样子比哭还要难看。

薰俷的手脚发凉,咽了口唾沫,“大哥。嫂嫂她……”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二弟!”典韦突然大哭起来,连怀中地孩子也在一起痛哭。有道是男儿不流泪,只缘未到伤心处。典韦

结发于苦难中,却始终相亲相爱。如今妻子丧命。还有一个,生死未卜,还于危险之中。

悲痛,愤怒,悔恨……

无数种心思涌上心头,那泪中,带着血。

薰俷一把抱住了典韦。“哥哥,你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大哥无能,竟累弟妹被贼人所劫持!”

薰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头发根子都乍立起来,全身地毛孔都开了。

“大哥。你说,你说谁被劫走了?”

“蔡家弟妹,被贼人劫走了……”

薰俷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往脑门上撞。忍不住哇的一声怒吼,一口鲜血喷出,就昏倒了过去。

可把典韦给吓坏了,惊恐叫喊:“二弟,二弟……“



这时候,后院的人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

薰绿一见董俷昏过去了,吓得手足无措。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吹气,扇风。好半天,薰俷悠悠醒来,却见典佑四人都跪在了一旁,包括沙摩柯,典韦,董绿,也都跪在地上。

颤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薰绿忙把事情地经过讲述一遍,说罢已经是泪流满面,痛哭道:“夫君,妾身无能,累得姐姐被劫走,红昌妹妹至今生死不明……我,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说着,一头就撞向了廊柱。

“绿儿,你疯了!”

薰俷一把没有抓住,不过幸好有典韦在一旁,将董绿抱住。绕是如此,薰绿还是撞在了廊柱上,头破血流。

“叫郎中,都***跪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找郎中来!”

薰俷快要疯了,厉声的咆哮。

四小虎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跑出去找人。

幸好,由于许多鸾卫受伤,济慈回来的时候,何太后还命人将几个临时找到的太医一起送来。很快地,董绿的伤口被包扎好。也真的是幸亏了典韦手疾眼快,否则董绿这一下,肯定是会送了性命。找鸾卫看护薰绿,又向典满等人询问的事情经过。

原来,事情发生之后,蔡就得到了消息。

老头当时有疯了,请出懿旨,封锁了阳城门,挨家挨户的盘查。

在他看来,那黄巾贼定然逃不出阳。典韦也拍出了史涣一营人马,全城搜索。

蔡>.:.死在榻上,九十八名鸾卫,死伤超过六十。

薰俷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包括典韦,当时也都懵了!

手不停的在颤,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会是阳人,决不可能是阳人……一定是外面的,外面的人在从中作乱!

“华雄!”

薰俷厉声咆哮。已经抵达大宅门的华雄等人,早在看到这里地情况后,就派人飞报董卓。同时,华雄和董铁、武安国两人自动充当起了守护的责任,指挥人收拾。

蔡这时候还在皇城。

老爷子是那种对汉室极为忠诚地人,虽然女儿出问题,可他也知道,皇城很重要。

华雄应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备马,给我备马……那些贼人不会在阳,绝不会在阳。给我追,给我追!”

“喏!”

华雄应命而去。

薰俷咬牙切齿,大步流星的走出客厅。

正好济慈迎面赶来。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董俷上前问道:“红昌可安好?”

济慈给了董俷一个白眼:“红昌可真的是命苦,怎么跟着你就总是受伤?”

本想挖苦董俷两句,可是董俷身上所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令济慈不由得打了个寒蝉。

连忙改口:“放心吧,红昌没事。只是如此一来,怕要休养些日子了。”

“代我去见她!”

薰俷随着济慈。来到了任红昌的房间。

门口。有李信在站岗。听闻老上司受伤,李信立刻就赶了过来。本来司马香儿也要来照顾,可是太后也需要人来守卫。只好委托李信一人前来。李信此次来,还带来了二百鸾卫,把后院严密的封锁起来。

“侯爷……”

李信见董俷来,忙起身行礼。

薰俷摆手示意李信不要出声,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

任红昌靠在软垫上,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见薰俷进来,她咬着牙想要起身。

薰俷过去一把扶着她,“红昌,别乱动!”

“主公,红昌无能……”

“不怪你,这不怪你!”

薰俷深吸一口气,让任红昌躺好,有给她盖好了被褥。看着这个千娇百媚地女子。薰俷心里一阵痛。这个女人,因为他的偏见,在大宅门里,总是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地位。董俷相信她。可时不时地又对她抱有提防的情绪。任红昌的心思,他并非不明白……可有些时候。心里的那个疙瘩不解开,他始终都无法接受这个也许就是历史上那个貂蝉的女人。

可是现在……

这丫头真的很傻。

当初陪着他一起坐牢,在雍丘随他一同作战,险些丧命。而这一次,又是……

“主公,那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阳。我听一个人称另一个人叫廖化……”

薰俷一怔,眼睛顿时瞪大。

廖化?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就算是没有读过三国的人,也都知道这么一句俗语。

廖化?他怎么会在阳?

任红昌轻声道:“主公,红昌怀疑,那些人在阳城里肯定有接应。大夫人被带走的时候,我曾听他们说往西城走……主公,您一定要救回夫人,莫要放过贼人。”

薰俷闭上眼睛,突然轻轻搂抱了一下任红昌,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胡须在任红昌娇嫩的面上扫过,身子不由得一僵,气息随之急促起来,脸刷的红了。

“好好养

定会救回姐姐!”

薰俷站起身来,神色肃穆的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下来,“听济慈姐姐地话,快快好起来。等我救回姐姐,我就去求父亲,为我们主持婚礼!”

任红昌还没有从那一吻中清醒过来,当听到董俷这一句话时住啊的一声惊呼。

而这时候,董俷已经走了。

在任红昌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董俷背影。

那如同雄狮般雄壮的背影,却让任红昌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地温暖。心里面不由得一阵甜蜜,苍白的娇靥,飞起了一抹羞红。能依偎在那怀中,感觉真地很好!

******

薰俷出了后院,华雄等人已经点齐了兵马。

典韦、沙摩柯都全副武装,连典满四人,也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站在大门台阶上。

“大哥,你不能去!”

典韦怒道:“为何,为何我不能去!”

“孩子需要你照顾,陛下刚回来,岳父、爹爹肯定无法抽出时间来照顾这里。我去追击贼人,你要留下来,还有沙沙看好咱们的家。若是再有人来生事,就全部杀了。”

典韦和沙摩柯气得哇呀呀暴跳如雷,可是也知道,董俷说的有理。

这时候,家中确实需要人来坐镇。

“还有一件事情,刚才十二通知小铁,说是在我们回来之前,有一队家兵自金墉门离开。我估计,那定是贼人……也就是说,这阳城内,定有人和贼人勾结。你去找到唐周、班咫,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给我把那个人挖出来,抓起来,明白吗?”

典韦眼中黄芒一闪,“我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薰俷说着,就要上马。

典满四人抢先站在他的身前,“二叔,带我们一起去,若不能杀了贼人,小侄此生难安。”

薰俷刚要拒绝,却听典韦说:“兄弟,带他们去吧,我不能去,就让这几个小兔崽子,替我狠杀贼子。”

看着典满四人期盼的目光,董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上马!”

就在这时候,却见董卓带着一彪人马赶来。

“我儿,你这是……”

薰卓已经得到了通知。一看薰俷这些人的架势,那里还不明白董俷要做什么事情?

当下道:“我儿追杀贼子,当如何追踪?”

“这个……”

薰卓笑了,扭头对身后一人喝道:“王戎何在?”

“末将在!”

从人群中飞出一骑,马上一员将,跳下马九尺三寸的身高,虎背熊腰,有虎狼之姿。生的一张阴阳脸,看上去极为可怖。就连薰俷一见之下,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王戎跳下马,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你那宝贝可曾带着?”

王戎道:“末将从未敢有过半刻离身!”

说着话,嘬口一声长啸,马队分开,但见四头几乎有五尺高的獒犬,从一辆车上窜出。

那獒犬通体雪白,面目却如同厉鬼狰狞。

薰卓说:“此人是我在陇西招揽的勇士,叫做王戎,善使凤翅鎏金,有万夫不挡之勇。莫看他相貌秉异,却有一手好本领,能驱使獒犬,哪怕逃匿万里,也难躲过他的追踪。”

薰俷愕然的看着王戎,倒不是因他相貌丑陋,而是眉宇间,隐约好像一人。

王戎上前,拱手行礼,“公子,王戎拜见!”

“你,你……”董俷疑惑的道:“怎地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

王戎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有一兄弟,叫做王双,曾在公子帐下效力。雍丘之战……”

“啊,你是王双的哥哥?”

“正是末将!”

王戎大声道:“小将原本和弟弟相约一同投奔公子,不想在途中遇到了一窝雪鬼獒犬。小将生性喜欢獒犬,特别是这雪鬼,更是万中无一的稀奇品种。故而在积石山一呆就是四年,不成想雪鬼练成,可是我那兄弟……今日,小将特来效命!”

薰俷不禁一阵激动,深吸一口气,“当日子全丧命,我虽为他报仇,却始终心怀愧疚。今日见你,我真的非常开心。正好,如今我要追踪敌人,正需你来相助。”

说完,又向董卓道:“父亲,孩儿追贼人去了。我大哥、三弟都留在阳,听从您的调遣。孩儿会尽快回来,请代为告知岳丈,请他不要担心……还有,请代为在皇上面前请假,孩儿找不到姐姐,绝不罢手。”

薰卓微微一笑,“我儿但去无妨。”

“儿郎们,随我追击!”

薰俷翻身上马,有人送来了一杆大槊。他那鬼哭槊被吕布损坏,已经无法再用。新送来的大,虽然没有鬼哭槊那般趁手,但是也还算凑合。象龙长嘶,仰蹄奋进。

王戎嘬口一声长啸,四头雪鬼飞一般的跟在象龙左右,疾驰而去。

一群人紧随其后,风驰电掣的冲向金墉门方向。

典韦目送董俷等人走远,却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

“伯父!”

薰卓一怔,笑道:“君明有何事?”

典韦看了看四周,走到董卓身边,低声道:“伯父,我有要事,要单独与您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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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帝非帝,王非王(一万五千字,恳请月票)

绍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却看见叔叔袁隗正在书房里什么。/.QΒ5、com/

当他进门的时候,袁隗也正好放下了笔,颇为满意的看了两眼后,抬头向袁绍看去。

“本初,为何如此沮丧?”

袁绍的确是很沮丧。千般算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那董卓却突然领兵抵达阳,这让他怎能不沮丧?若是能晚一天,他就可以凭借手中的力量,把阳兵权尽数纳于麾下。可现在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朝堂上,董卓春风得意的模样。

“叔父,我……”

袁隗笑道:“本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你连这一点都看不穿,那可真的就让我感到失望了。呵呵,莫要着急,先过来看看我这幅字,觉得可有些进步呢?”

袁隗喜欢练字,用他的话说,每当写字的时候,他的头脑就会非常的清楚,心思也会非常的宁静。唯有心思宁静,方能谋划万年,这应该算得上是袁隗的一个习惯。

袁绍沮丧的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纸上的字,却愣住了。

“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你说呢?”

袁隗笑而不答,袁绍却拿起了纸,轻声的读出来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叔父的意思。

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袁隗坐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假寐。

“叔父,我明白了!”

袁隗满意的点头笑道:“能明白就好。”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莫忘记了。当初张让是怎么让卢植老头丢了兵权。乖乖的回京。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本初,你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吗?是流言……好地。我能让他变成坏地,臭的,我们可以让他变成香的,只看你做不做。”

袁隗语重心长地对袁绍说,而后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钟槌,在那铃铛上敲了一下。

从门外。管家袁福走了进来。

袁隗把那纸条从袁绍手中拿过来,递给了袁福,什么也没有说。

而袁福扫了一眼,立刻把纸条撕了,吞进了肚子里,“老爷,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对了,去把二少爷找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做。”

袁福应了一声,弓着腰,退出书房。

毫无疑问,这主仆二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心领神会的地步。袁什么都不用吩咐,袁福就知道了老爷子心里存的是什么主意。这种默契。让袁绍非常羡慕。

不愧是从小和叔叔一起长大的书童啊!

“听说,董卓被封了鄂侯?”

袁绍不无嫉妒地点头,“正是。不仅如此,那董家子也被加封为奋威将军,还升做侯。真不知道,他董家的坟头上冒了什么烟儿,居然能有如此的好官运。”

鄂侯,是县侯,侯,是乡侯。

在东汉的爵位品级中,董卓父子的官位,算是没有人能比得上。

一个县侯,一个乡侯,都是世袭,而且同出一门,简直让无数人嫉妒的眼睛发红。

而袁隗却笑了起来:“本初,可读过易?”

袁绍一怔,点头道:“自然读过!”

“既然读过,应当知道那乾卦是如何说的。董仲颍当年为河东太守,正应了初九潜龙勿用;而后借太平道起事,正是见龙在田;当初他留守南阳,岂不是正对那君子终日乾乾的卦象?而后前往凉州,却是九四,或跃在渊……如今,董家正是鼎盛,合当飞龙在天。嘿嘿,不过此后他会如何,那可就是谁也说不准地事情了。”

“叔父的意思是……过犹不及?”

袁隗站起来,点着袁绍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知,我知……”

“孩儿明白。”

凡事总有兴衰,发展到了巅峰,也就代表着衰落地开始。

袁绍一下子有了精神,嘿嘿的笑着,心里道:不愧是叔父,看事情果然是透彻。

“叔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董家风头正劲,实不宜正面与之冲突。我们就等着他,等着他出现错误地时候,在顺水推舟。该舍弃的,就要舍弃,有些东西不丢掉,又怎能获得更大利益?”

“叔父的意思是……”

“把你手中的兵马,全部给他!”

“啊?”

袁隗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摞信件,“莫忘了,当初我们在董重家所收集到的东西。原本想在薰卓与何进争斗时,拿来做武器。谁晓得,那何进是个短命鬼,白白的浪费了我这一妙手。不过没关系,至少从这些信件里面,让我们知道了董卓的心思。”

“您是说……”

“我且问你,硕若无诏书,当初可敢行那件事?”

袁绍一怔,旋即醒悟

的意思是说,硕敢刺杀何进,皇上是给了他旨意吗

“自光武以来,外戚屡屡成为皇室的威胁。早先更有王莽,凭借外戚的身份谋逆篡位,我猜想,皇上的心里面,对何进还是有顾忌的。他要保住汉室基业,就一定会干掉何进……我们都知道,先皇其实更中意陈留王,这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硕身上并没有发现诏书啊?”

袁绍说完,突然啊的叫出了声来,“不对,那硕好像是自杀而死,他最后见到的人,是……”

袁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本初能想到这里,我心甚慰。”

袁绍的思路,一下子都打开了,轻声道:“不如我们。就戳哄着董仲颍兴废立之事?”

袁隗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觞水酒。

举杯朝袁绍一晃,而后一饮而尽。

袁绍长出一口气。心里的不快,也都随之一起烟消云散。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喝下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叔父,你说这阳城里。怎地还有黄巾贼?”

袁隗一口酒水喷出来,“黄巾贼?”

原来,他在书房里呆了一整晚,除了袁福之外,谁也无法接近他。

而袁福也没有离开太远,阳城内地骚乱虽然很严重,却并没有引起袁地主意。

等到袁福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事态已经平息。

袁福所留意的。大都是关于朝堂上地事情。待了解了一个大概之后,就匆匆回到府中汇报。故而,袁福以为那街上的戒严,是因为昨夜皇城骚乱。乱兵造成的结果。

袁隗听袁绍这么一说,吓了一大跳。

“本初此话怎讲?”

袁绍连忙把他知道的情况讲述了一遍。令袁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这不可能,当初太平道冲击南宫之后,先皇祭起屠刀,大开杀戒。而京畿人马众多,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黄巾贼,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怎么来阳?”

袁绍也有些不解。

“这事我也觉得有点蹊跷。我护送皇上回来地时候,听说整个迎春门内的官宦家庭都遭到了洗劫。我就在想,若是黄巾贼求财的话,官宦家族又能捞到多少油水?南城正阳门内,聚集了我大汉半数的巨富,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可偏偏没遭到侵犯。”

袁隗沉吟了一下,敲击了一下桌上的铃铛。

袁福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老爷,可有吩咐?”

就好像他刚才没有进来过一样,垂着手,低着头,恭敬的询问。

袁隗说:“袁福,你出去打听一下,迎春门内的损失如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福应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袁绍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叔父,您这是……”

“莫要问,等一下就能知道分晓了!”

袁隗不说,袁绍也不好再追问。二人在书房里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就见袁福匆匆的进来。

在袁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袁隗的脸色,顿时变了。

“公路在何处?”

“哦,二少爷刚才在王大人府上,正往回赶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让那畜生回来之后,立刻来见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袁公路,当不为人子。”

袁绍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叔父,出了什么事,您这么生气?”

“我就说袁术此次回来,为何会这么老实。前一段时间,他跑去了长安……让我想想,嗯……应该就是这样。这混小子定是私下里收拢了一些人马,偷偷的带来阳。他和王允走地比较近,定然是把人马藏匿在王子师的家里,然后等待时机。”

袁绍不由得糊涂了!

“叔父,您在说什么呢?”

“我再说,你那个好兄弟,做地好大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袁术走进了书房。看上去,他很高兴,也很开心,走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叔父,你找我?”

袁隗厉声喝道:“孽子,还不跪下!”

袁逢死去,袁隗就是老袁家的家主。多年来,依靠着袁隗的老谋深算,虽经历了无数风浪,可是老袁家的实力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就算是冀州王芬之乱,虽然让党人偃旗息鼓,但老袁家还是没有遭到打击。这不得不说,是靠了袁的谋划。

袁术对袁隗,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闻听之后,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不过心里面却有些疑惑,不知道老爷子干嘛发火。

“孽子,你干的好事!”

“我,我干了什么?”

袁隗低吼道:“你还想抵赖?你和王子师两人的谋划,难不成你以为叔父我真的是老糊涂

件事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有个明白人,略一计出个**不离十。你让人洗劫迎春门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人劫走了蔡家女?”

袁绍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袁术。

不过心里面有一种很奇怪地情绪,似乎是很开心……

“我,我……不是我做地。”

袁隗冷笑一声。“公路,你自以为翅膀硬了,做事情可以不用询问我了。好吧,我就把你所有的行动步骤讲述一遍,想必即使不能全中,也是**不离十。如何?”

他坐下来,冷冷的说:“你当初向蔡求亲,却被拒绝。后来几次为难薰家子,却都落个灰头土脸。你从小就不是个有大胸襟地人,王子师也是,心胸狭窄。他因为当初为你求亲,被蔡赶出了府门,于是心中就有了怨恨。你二人随即一拍即合。”

袁术的面颊,微微一阵抽搐。

袁隗说:“这些年,你们一直没有停止算计董家子,想要让董家子丢次脸。出一口恶气。可惜,你们都没有成功。相反这心里面的憋屈,越来越重……你于是就想出了主意……慢着,你不可能想出这个主意,应当是王子师的主意,对不对?”

见袁术不回答,袁隗冷笑道:“年初,你几次三番的去司隶,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王子师和张温的交情不错,想必你能借他地帮助,拉拢到一些人……本初,当初从冀州逃到司隶的黄巾贼,都有什么人?”

“白绕、于毒,还有固!”

袁绍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一部人马。管亥被我打的进了黑山,张白骑至今踪迹皆无。其他的人马,不是被我歼灭,就是被我收服。恩,应该就是这一部人马了。”

袁隗冷笑道:“很不幸,这三人被董家的人,击杀于迎春门内。已经有人出面辨认,正是白绕、固一部。公路,我猜想,你应该是找到了他们,并收服之,对不对?”

袁术的嘴巴张了张,硬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你央求张温,令白饶军进入京畿,藏匿起来……随后有让他们三人,带着一部人马,躲藏与王允的家中。公路,这不难确认,我可以现在就让张温过来,向他询问此事。我相信,张温还不敢对我有所隐瞒。公路,我说的这些,可有错误?”

袁术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说。

袁隗见他如此样子,就知道他说地没有错。

苦笑一声道:“公路,你还是长大了,知道了隐忍。至少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不错。这计策本来没什么破绽,可你不应该让人劫走蔡。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怀疑到你和王子师的身上。如今薰家势大,你,你,你,你回南阳去吧。”

“啊?”

袁隗眼睛一瞪,“怎么,你不服气?”

袁术握紧了拳头,低下头,轻声道:“侄儿不敢。”

“莫要以为我对你不公,你如果能有你哥哥一半的机灵,我何必为你操心?我问你,你把蔡家女送去了何处?”

袁术低着头,犹豫了很久才道:“我命人在外接应,等人一送到,就把她卖去塞外。侄儿原就是想出一口恶气,削了那蔡老头的面子,看他以后还能嚣张不能?”

袁隗一个哆嗦,抓起镇纸,就要向袁术砸去。

袁绍赶忙阻拦,否则这一镇纸下去,袁术定躲不过头破血流地命运。

“立刻走,立刻给我滚回南阳。以后若没有我的同意,你敢踏入京畿半步,我就砍了你地脑袋……滚,立刻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袁术灰溜溜的走了!

反倒是袁绍觉得不忍,“叔父,这样是不是太过了呢?”

“过了?”袁隗冷笑道:“他若是杀了蔡家女,事情也就好说了。可这混小子偏偏自作聪明。那薰家子若救了蔡家女,还好说。若是救不得的话,他定难逃一死。”

袁绍也陷入了沉默,先前的好心情一下子不见了。

以他对董俷的了解,若是蔡>|.世族,都要面对董俷的雷霆之怒。要知道,薰俷曾经可是为了一个小妾,不惜抗旨击杀太学院学子。

那是个蛮劲儿发作,什么都不过的人。

袁隗突然睁开眼睛,“实在不行,唯有……王允此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袁绍明白了!

这是有弃王允,保袁术啊。可就眼睁睁的看着王允死吗?作为党人,难道只能袖手旁观?

袁绍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各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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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廖化怎能做先锋(一)第一更,恳求月票

雪鬼和王戎的加入,追踪也就变得不在是那么复杂。//、qb⑤、c0M//

薰俷带领二百多巨魔士和华雄的部曲,共七百多人先抵达金墉门,询问了早先出城的人马动向后,而后径直奔谷城门而去。出了谷城之后,有雪鬼领路,一路急行。

自阳西出之后,向北是孟津。

那里有越骑镇守,并且勾连河内,想要从那里通过,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镇守孟津的守将名叫朱皓,声名并不彰显。

可若是提起他的父亲,那就是大大的有名。那就是前车骑将军,现征东将军,驻扎于青徐兖三州交界处的朱儁。朱皓领军,没有卢植那般的才华横溢,也不似皇甫嵩当年的勇猛果决。但他有两样好处。一是忠心;二来呢,继承了父亲的稳重和细致。

这个人是能苍蝇飞过去能分出公母的人物,有他在,山贼想要通过孟津,很困难。

孟津既然不可能,那么就只有西行的函谷关和南下的伊阙关。

过伊阙关,就进入了豫州颍川郡。那里有流寇,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但又一想,自阳到伊阙关,沿途有重兵把守。一个不慎,露出破绽的话,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思来想去,唯有西行一途。

绕道谷城,过函谷关,进入衡岭与秦岭,而后八百里秦川,可以随意驰骋。

雪鬼最终也是选择了谷城的方向,更证明了董俷的猜想正确。

一众人马风驰电掣,朝着函谷关方向追下去。那雪鬼獒犬。速度惊人。居然和象龙跑了个不相上下。薰俷一边吃惊这雪鬼地速度,一边不断地催促象龙加快速度。

距离那贼子离去,相差了近三个时辰。

薰俷来了个换位思考。若他是反贼,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行进。至少也要在抵达函谷关以后才会休息。晚亥时,董俷的人马抵达了谷城。持符节直奔谷城令府衙,迅速补充了一应粮草之后,又强行从谷城征集了八百匹健马,全部换做双骑。继续追赶。

根据谷城守军说,大约在两个时辰前,确有一拨人马从谷城经过。

人数大约有两千左右,说是要前去扶风。

不过,据说这些人一路行色匆忙,随军还有十几辆车仗,用篷布遮掩地很严实,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薰俷闻听大喜。更确定了贼子的方向。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感到奇怪,那就是守军说,对方手中持有关防印信。而且还是真的。

这关防印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运转,如何能有关防印信?唯一的解释就是,反贼和阳城内的高层人士有勾连,而且这个人曾在大将军府中效力。否则地话,普通人怎么可能持有只有大将军府才能开出的关防印信。

“华雄!”

“末将在!”

对于董俷,华雄素来信服。

在凉州的时候,听说了不少董俷在阳的事情。

特别是雍丘救驾,一个人在数万乱军中驰骋,所向无敌。让人想起来,就不禁为之向往。华雄是个纯粹的武人,没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对于这种事情,最是佩服。而且,薰俷一路平步青云,做到现如今的侯,可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对于这样地人,华雄没话说,只有两个字:佩服。

薰俷道:“你带一百人回转阳,代我告诉父亲,就说贼子与高官有染,可从当初大将军何进府内的幕僚追查……我估计,能拿到大将军关防印信的人不多,当不难查找。”

华雄一听,有点不愿意了!

“侯,那你……”

“我继续追下去!”

“可你只有几百人,而贼子却有两千人,我若回去,您岂不是很危险。”

薰俷在原地马打盘旋,闻听放声大笑,“华雄,想当初我在雍丘单枪匹马尚不惧反贼数万大军,如今我有巨魔士,又有湟中义从,难不成还会怕那区区两千人吗?”

这一句话,巨魔士也好,湟中义从也罢,全都在不知不觉中挺起了胸膛。

不错,我们怕什么?.

||十几万人都毫发无伤,区区两千人,又算得了什么?湟中义从,自然对薰俷没有半点地陌生。

羌人尚武,素来敬重英雄。

别看当年董俷把个西北搅得天翻地覆,杀死了无数破羌人。可没有人对他愤恨,相反还有深深的敬意。再说了,侯可是破羌王妃地弟弟,当初也是为破羌王报仇。

华雄想了想,觉得董俷说的有理。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转阳。侯定要多加小心……此去函谷关,说不定能和李儒先生相遇。他手中尚有五万大军,如果情况不妙,侯可以让李儒先生帮忙。”

薰俷闻听一笑,“华将军放

自省的!”

“人,我不带了。如今京畿,可算得上是咱爷们儿的天下,断不会有事情。”

“那好,我们就此告辞!”

薰俷也不废话,拨马疾驰而去。

薰铁、武安国随后紧跟,又有王戎吆喝雪鬼,随着大队人马就追了下去。

恨不能与侯并肩作战!

华雄心中感叹了一番,拨马直奔阳。

******

廖化、杜远带领人马,押着车仗行进。

两千人急行军似的赶路,沿途不敢有半刻的停留。



廖化的心里很不舒服。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大家真刀实枪地干,死活天定。可是拿人家小做文章,这种事情做地实在是有点不地道。

连贩夫走卒都知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

怎地那些阳的高官,却连贩夫走卒都比不上。

白绕死了,固死了,于毒死了……

白绕军三大头领,让人家杀地干干净净。己方两员大将,带着一百多人。却夹攻十几个女人。虽说最后成功的绑走了那个女人,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实在丢人。

妈的,这算是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窝囊。原以为跟随的主公是个人物,可现在看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地道。

你要出气,也就出了,还要把人家的老婆卖给胡人?

王允。那可是天下名士啊。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让人就是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停下来!”

廖化突然勒住战马,厉声吼道。

三大首领战死,如今白绕军就是以廖化和杜远为首。廖化地武力。比之白绕三人还要高出一筹,而杜远虽略不如廖化。可胜在脑子很灵活,能抵得上半个军师。

廖化这一喊,却把杜远吓了一跳。

“元俭,怎么不赶路了?”

廖化阴沉着脸,“这件事我越想越不对劲儿……都是老爷们,有恩怨就直来直去,搞这种事情算什么?只怕那些老爷,并不是真心的要我们效力……杜远,咱们把那女人放了吧。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开的话,咱们这些人的面子,又该往何处放?”

“廖化,你脑袋有问题吗?”

杜远冷笑道:“到这个时候了,说这种话?就算我们放了那女人,你以为人家能饶了我们?别忘了,车上的女人,可是那个安宁亭侯的老婆,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再说了,你现在才看出来那些人的心思?妈地,老子从一开始就不信他们。”

廖化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废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杜远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我们效力。咱们住在王允的府上,可实际上呢,这王允的身后,恐怕还有一个人呢。如果真地要咱们效力,为何王允迟迟不肯介绍那个人出来?白渠帅他们看不明白,可是我杜远却看的清楚。人家就是把咱们当替死鬼用,咱们何必要用心?”

廖化说:“那你为何不提醒白渠帅?”

“廖化啊,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你没看见当时人家一封书信,咱白渠帅就高兴地成什么样子?你我又算是什么东西,就算过去提醒,白渠帅他们会相信吗?”

想想,似乎杜远说的也没有错。

廖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放了那女人。”

“我说你脑壳坏了,你还不服气!”

杜远扭头,看了看队伍中的车仗,冷笑道:“到手的肥肉,老子从不会吐出去。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一群盗匪,还***讲仁义?连士人都不讲仁义了,你讲个屁的仁义。我想好了,王允不是让咱们把人卖去胡人那里吗?老子才不会干。”

廖化奇道:“那你想如何?”

“元俭啊,你看看,如今白绕军两千人马,尽在你我手中。以你我的才能,加上这些人马,还愁不吃香喝辣?过了函谷关,咱们往秦岭一钻,有王允送给咱们的这么多财宝,当个山大王多快活。你做大哥,我做二寨主,嘿嘿,那小娘长得也俊俏,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可给咱们当个压寨夫人,却是绰绰有余,你说如何?”

廖化闻听,勃然大怒。

“杜远,怎能有如此龌龊想法?”

“龌龊?这年月,不龌龊我们能活下去吗?”

廖化的面颊抽搐,似乎格外犹豫。

杜远说:“元俭,这件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抢先通过函谷关。”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廖化当下点头答应,“既然如此,我们就赶路吧。”

经过一番争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明确下来,那就是要先逃离险境。

毕竟不过函谷。总是在危险之中。

廖化杜远。率领着人马,押运着车辆,晓行夜宿。一路上疾驰,在离开阳的

天亮时,终于抵达绝涧。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雄关要塞。

始建于春秋战国中,是阳与长安地咽喉。

古有诗句赞美此处: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又有‘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地说法。函谷关以东,为关东;函谷关以西,为关中。想当年,秦依靠函谷关,阻六国兵马。令关前伏尸百万。而关中之地,却是毫发无损。

看到了绝涧,杜远廖化,都不由得为之长出一口气。

只要能过了函谷关。就算是平安了。

正要下令加快速度,火速通过函谷关。突然间。身后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铁蹄轰隆隆踏踩大地,地面似乎为之在颤抖。杜远廖化脸色一变,扭头向身后观望。

此刻,天光大亮。

只见远处天边,狼烟滚滚。

一队铁骑,疾驰而来。正是隆冬,那些铁骑喷着白气,身上还冒着蒸腾的水雾。

恍如一群怪兽,令人心生恐惧。

最前方,却是一员大将,马旁边跟着四头如同狮子一样,全身雪白地獒犬。

掌中横槊,面目狰狞。尚有一段距离,在马上厉声咆哮,声若巨雷炸响:“贼子,纳命来!”

不好,官军追上来了!

廖化和杜远都没有见过董俷,可董俷的样子,却是听人说过无数次。

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董俷,迫使太平道不得不提前举事;有因为薰俷,使得豫州战场,太平道溃败。仅一个宛县,几乎阻挡了南方部三分之二的兵马。而作为这场战乱的主角,董俷的形象,早已经被无数人形容的如同凶神恶煞,狰狞厉鬼般可怖。

廖化和杜远,都是黄巾成员,自然也知道一个端倪。

今看见之后,下意识地就反应过来:安宁亭侯追上来了……

“杜远,带着车仗走,我留下来阻敌!”

廖化厉声吼道。

而杜远却说:“这怎么可以,大家兄弟一场,要走的话,我们就一起走。”

“走,否则一个都活不了!杜远,若是你能活命,听我一句,把那女人放了。留在身边,你终是那安宁亭侯的敌人,只怕到时候,你将会寝食难安。”

廖化这一路上,心里很不舒服。

杜远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疙瘩。

要知道,他自诩为堂堂男子汉,却劫掠女人,实不是大丈夫所为。有时候,这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就钻入了牛角尖。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不开,竟萌生的死意。

杜远那知道同伴的这个心思,不过心里却是感动不已。

“元俭,那我先走了……你定要活着和我汇合,否则我就杀了这女人,为你报仇!”

说着话,他自带二百人马,压着车仗往绝涧走。

白绕军也是经过战阵地百战精兵,廖化一马当先,厉声喝道:“三军听我号令,接阵!”

一个圆形大阵,在绝涧外组成。

按照阵法所说,第一排当以弓弩手为主。可是白绕军在经过无数失败之后,那里配的起弓弩手?即便是后来投靠了王允,但弓弩却都是为朝廷所控制,难以外流。

所以,第一排全都是长矛手,长戟手。

廖化立于军中,心中紧张不已。

早就听说过安宁亭侯的名声,如今真正的面对时,那心中地恐慌难以抑制。

薰俷追赶了三天三夜,终于追上了廖化等人。

见对方接阵,董俷也怒了……

要阻拦我吗?真是不自量力!

“巨魔士,破军!”

刹那间,巨魔士的队形分散,三人一组,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地小三角阵。所有的三角阵,又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阵,在极速奔行中,瞬间就完成了阵法的组合。

三角阵的顶端处,则是董俷、武安国和董铁三人组成的阵型。

四头雪鬼极为通灵,在破军阵组成的一刹那,立刻从董俷的马前奔散开去。

薰俷发出巨雷般吼叫:“王戎,湟中义从,游骑奔射,随我杀,杀,杀……”

“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门下三千士,赫赫阳城……”

当董俷举起大的一刹那,巨魔士同时高呼。虽然只有二百多人,可那声音,却响彻了天地。

廖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这就是那安宁亭侯的威风吗?若能在此等人物手中效力片刻,只怕死也是值得!

这念头刚起,破军已经扑至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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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廖化怎能做先锋(二)

说起战斗力,白绕军并不差。\\。QΒ⑤。cOm

否则也不可能从重重包围中,突破袁绍大军的围追堵截,自冀州杀出一条血路。

可廖化发誓,他经历的战斗没有一百场,少说也有**十场,却从没有见过巨魔士这样奇怪的阵法。该怎么形容呢,整个破军阵在奔行的一刹那,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三角形的回旋标。在奔跑的时候,阵型也随着奔跑而不断产生变化,以董俷为箭头的第一个破军小阵先是在白绕军的阵型中撕开一个口子,随即整个大阵都开始旋转。

清一色的狭长卷刀,三个人不断的变化着合作的伙伴,但却又是合作无间。

所过之处,就如同是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过去一样,血肉喷洒,把个绝涧之外,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董俷大横扫,武安国双锤猛砸,薰铁就好像一个幽灵,忽而在马上执大剑劈砍,忽而消失在人群中,却见细长的剑芒吞吐,带走一条条生命。

圆阵之外,王戎带着五百精骑不停的奔射。

这本就是他们拿手的本领,强弓硬弩,一支支利箭呼啸着掠过,将白绕军钉在血泊中。

而这些精骑,根本不和白绕军接触,稍触即分。

每一次接触,定然会让一片贼兵倒下。湟中义从的奔射能力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廖化有点懵了!

长这么大,也无数次和官军交手,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厉声吼叫:“稳住。都给我稳住!”

但吼叫在此刻已经没有用了。破军阵变成了一股旋风,所过之处,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

四头雪鬼。更是无比地凶狠。

专找骑军下口。一名贼将从乱军中杀出,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雪鬼突然窜出,腾空跃起,利爪搭在了马背上向下用力地一顿。披着马铠的战马,一下子被撕裂成了两半。肠子洒了一地。那鲜血喷溅在雪鬼的身上,令雪鬼顿时变得更加狰狞。

骑士从马上摔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头雪鬼冲过去一口就咬在了喉咙上。

整块血肉被撕下来,贼将当场毙命。这四头雪鬼,机灵地好像通了人性一样,在瞬息间杀死了十几个贼将,每当白绕军过来救援。就立刻散开,在圆阵外虎视眈眈。

薰俷大轻轻一抖,横扫而出。

坚硬的槊干在空中受力的因素,几乎成了弓形

一槊下去。拦在他身前的贼军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立。廖化见情况不妙,不停的喊喝。让白绕军稳定下来。薰俷却无心和这些人纠缠,直扑廖化。薰铁和武安国紧紧跟随,眨眼间直插入阵心当中。厉喝一声,薰俷抬手打出一支鬼哭矛,直刺廖化。

正在整军的廖化,也时时刻刻地在留意着董俷的行动。

鬼哭矛飞出的一刹那,他抬刀向外一封,铛的一声,鬼哭矛飞了出去。

可没等廖化收回大刀,武安国却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双锤举火烧天,轮圆了呜的落下。廖化无奈,只好举刀在挡,大锤落在刀杆上,震得廖化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大刀铛的落地,武安国却不见了踪影。

薰铁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窜出来,腾空而起,一招苍鹰搏兔,剑芒陡然飞出。

冰冷的剑锋,在廖化地脖子上掠过,鲜血如雾一般的喷溅而出。

而董铁,却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马上,随着董俷继续冲锋。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瞬息间完成。

等白绕军反应过来,董俷带着巨魔士已经把整个阵型撕扯地七零八落。

廖化的死,更让白绕军顿时丧失了继续战斗地意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了一声喊,丢了兵器扭头就跑。就好像是传染病一样,一眨眼的功夫,白绕军溃散了。

从迎敌,到破阵,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王戎带领湟中义从在外面看的清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实话,湟中义从在这一战当中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几乎全都是巨魔士正面迎敌。

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一千多人,几乎是巨魔士十倍。

论战斗力,白绕军并不是很差。至少在王戎眼中,比一些官军可能还要出色一些。

可这样一支人马,竟然在这一炷香的功夫被巨魔士击溃。

凉州盛传董家巨魔儿的威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是虎狼之将。一头狮子,带不出一群绵羊。

的主帅带领下,巨魔士的战斗力,简直让王戎发自内

不过,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

凤翅鎏金镗带着一流精芒,将靠近过来的白绕军击杀。

与此同时,湟中义从也都收起弓弩,摘下兵器,追着溃散的白绕军,一阵凶猛狠杀。

******

薰俷没有停下来,带领巨魔士朝着绝涧就追了下去。



杜远等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廖化一千多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溃败。正朝着函谷关奔行,突然间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传来,扭头看去,董俷一马当先,已经追了上来。

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杜远抬手摘枪。

既然董俷追上来了,只怕是廖化等人,凶多吉少。

也知道,一千多人都挡不住董俷,只凭他们这些人,更不可能抵挡。这里距离函谷关尚有一段路程,而且笔直的一条路,根本无处躲藏。比速度,人家的马快,更逃脱不掉。杜远一咬牙,大吼一声:“拦住他们,给我把他们给拦截起来……”

而杜远却不迎敌,催马扑向了一辆篷车。

既然逃不掉,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无疑就是那篷车中的蔡>

薰俷距离杜远尚有七八十步,被白绕军围困。

眼睁睁的看着杜远咬牙切齿的扑向篷车,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打算。

忍不住发出一声咆哮,“鼠辈胆敢!”

大槊脱手将三四个白绕军砸翻,于电光火石之间,从兜囊中抽出了一支鬼哭矛。

“武安国,给我开路!”

身后的武安国催马跟上,大锤上下翻飞,硬生生杀出了一条大约有十步左右的血路。

薰俷冲过去,象龙雄壮的身体,把几个靠过来的白绕军撞开。

猛然在马背上起身,怒喝一声之后,鬼哭矛呼啸着脱手就飞掷出去。气流自鬼哭矛上的孔洞中流转,发出一种刺耳的历啸。一道乌芒在空中掠过,简直就超越了人类视线的极限。

杜远的大枪已经刺入了篷车,耳边突然响起了历啸。

心神一颤,扭头看去。就见乌芒一闪,噗的正穿透了杜远的额头。

薰俷是含怒一击,所用的力量,简直打的惊人。整个头骨都被打得粉碎,鲜血混合着黄且白的粘稠物质,瞬间流遍了全身。

杜远栽倒在马下,董俷也已经冲到了篷车边上。

跳下马,大步流星的跑过去,几名白绕军还要过来阻挡,却被董俷手持金瓜,打得脑浆迸裂。冲到篷车旁,一把将蓬布扯开。就看见蔡蜷缩成了一团,正躲在里面。

“姐姐!”

蔡>=|上。

薰俷心痛的要死,过去把蔡>|.“姐姐,我来迟了!”

蔡>:|

被董俷抱着,好半天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清醒,蔡>把抱住董俷,忍不住放声大哭。

“阿丑,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娇柔的身子,在董俷的怀中瑟瑟发抖。

这不由得更让董俷怒火中烧,扭头厉声喝道:“小铁,胆敢放过一个贼人,提头见我!”

薰铁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应了一声之后,手中猛然出现了一对短剑。

杀法更加的凶狠,全都是贴身肉搏的招数。他这一发狠,武安国和巨魔士们,也变得疯了一样。随杜远的人马,也就二百多人。瞬息间杀过来,只看见血肉横飞。

片刻功夫,地上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王戎也带着人冲进了绝涧。四头雪鬼,在尸体堆中仰天发出历啸。

薰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蔡>

而蔡>:着董俷的脖子,险些令董俷窒息。

巨魔士鸦雀无声,静静站立。

突然间,远处人声鼎沸,从绝涧的另一头,一队铁骑疾驰而来。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抱着蔡>阵……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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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昭宁大事记(一)七千字,补昨日章节

宁,是汉帝刘辨的第二个年号。//.QΒ⑤。com\\

初登基的时候,何进建议把年号定为光熹,刘辨虽然不甚满意,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心里面总觉得很别扭,觉得何进插手的事情太多了。

如今何进死了,辨心里很难过。只有真正面对整个大汉天下的时候,他才知道当初何进为他挡下了多少凄风冷雨。有些时候,失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拥有的,是多么的珍贵。

辨的心情很低落,对于朝政也就无甚兴趣。

而这一切落入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董卓眼中,就变得更加不是味道了。

两天里,这已经是第四次来看望蔡了,可是蔡自从朝堂中的事情稳定下来后,就病倒了。

一个老迈文士,在危难时支撑着整个朝堂的正常运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可就是这一天,整个阳城却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外兵入京,阳城外,凉州军、并州军相互对峙。

而城内,失去了何进之后,各路人马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纷纷被人吞吃下去。

北军被瓜分的七零八落。

如今屯骑、越骑和长水三军因不在阳,得以保全了编制。而步军、射声两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羽林军左骑,因何苗之死,而变得溃乱不堪,右骑虽然还没有被瓜分,可已经出现了混乱的苗头。整个阳,只有北宫卫没有出现半点混乱。

就连那西园新军,除了张绣率本部人马回归董卓麾下之外。其余七校。还在观望。

这么混乱的局面,对于蔡而言,显然是有一些穷于应付。

最重要地是。因为他地缘故,造成了大宅门的防卫空虚。女儿被掠走,虽然女婿已经带人追下去了,可依旧对蔡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疲惫,惊吓,愧疚。牵挂……

种种事情汇在一处,蔡在董卓入京地第一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幸好有济慈在,老爷子算是保住了性命。可是病情却不断的反复,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也是不停的询问蔡>=小文姬,在榻上默默垂泪。

济慈说:“伯先生的病根子还是在心里。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

这如果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如今董卓正需要人为他参谋一下,可身边可以参谋地人,却一个都没有。李儒没有随行。士孙瑞也不在身边。唯一能给他出主意的蔡,如今变得糊里糊涂。而最为信任的儿子。却在为他的媳妇奔波,薰卓非常无奈。

在议事大厅中坐着,董卓闭目沉思。

典韦那天把一封诏书交给他,说是硕临死前让他转交。

里面的内容,典韦并不是很清楚。本来也认不得几个大字,除了能把名字写出来,那诏书里的字,典韦认识不了几个。而且他也没放在心上,诏书和他没关系。

再说了,硕说了,把诏书给董卓。

而董俷来去匆匆,他几乎没有时间和董俷说话。当然,还有一方面,在典韦看来,董卓是自家兄弟的父亲,东西又是人家点名指姓的要交给薰卓,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把诏书交给了董卓之后,典韦也就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特别是那勾结贼人,洗掠大宅门地幕后黑手,随着班咫等人的盘查,渐渐的浮出了水面。只是那人为大汉名士,典韦经过了这一次事件之后,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打蛇要打七寸,对待敌人,必须是一击致命,一网打尽。

命令龙骑严密监视那人地动向,典韦等人,则开始搜集那人的证据。

大宅门如今守卫森严,整条迎春门大街,驻扎了数百名凉州精骑。所以,当董卓在沉思地时候,静悄悄的,没有人前来打搅。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薰卓不快的抬起头……

“叔颖,你急匆匆的这是怎么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正是董卓的兄弟,董旻。

他惊喜的说:“哥哥,你可知道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

薰卓一怔,“什么人!”

“是景伯公的儿子!”

这景伯公,指的是已故太尉种暠,曾担任过度辽将军,先后在凉州、并州击溃匈奴,平定过羌乱。薰卓早年在凉州从军,多亏了种暠的赏识和提拔,才能步步高升。

后来种暠离开凉州时,董卓正担任戌己校尉,没能前去送行。

种暠回阳不久,就因病而亡故。薰卓更是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深以为憾事。

故而当董卓听到是种暠的后人,呼的一下子站起来。

神情有些激动,大声道:“快快有请。”

薰旻连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外面带进来了两人。一个年纪和董卓差不多,在四十多岁的样子。而另一个,却显得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四五岁左右。

“是……颖伯?”

薰卓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来人,片刻后叫出了对方的表字。

种暠有两个儿子,长子种,表字公祖,不过因病在光和年间就已经病故了。

而次子种拂,也就是眼前的中年人。年纪和董卓差不多,当年曾在凉州有一面之缘。

种拂的表字是颖伯,董卓直呼其表字,以示亲热。

“仲颍,许久不见,这可是越发的精神了!”

薰卓大喜过望,健步如飞走过去,一把抓住了种拂的手,“颖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到的阳?我听说,你早些时候不是在益州牧刘焉麾下做事吗?”

“哦,两个月前。我接到了诏书。可没想到……”

种拂说着。伸手将身后的青年拉过来,“申甫,还不过来拜见你董叔父。”

“种劭参见董叔父!”

青年身体魁梧。文质彬彬中,却有一股子刚烈之气。薰卓不仅恍惚,隐约觉得站在眼前地种劭,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和种暠重叠起来。忍不住轻声道:“像,真像!”

“这是我大哥地儿子,早先曾在刘幽州麾下效力。担任北城长。”

“北城长?”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大官,甚至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官职。所谓城长,仅在门伯之上,是小的不能再小地官位。而且幽州北城,直面鲜卑和乌桓的攻击,很危险。

薰卓有点不满道:“刘幽州怎能如此做?”

种劭忙开口,“叔父莫要见怪刘幽州。事实上刘幽州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家祖曾为度辽将军,击胡于塞外。小侄并不想依靠祖父的威望,故而改名换姓,是想从最小处坐起。直到月前。刘幽州才知道了我的身份。”

薰卓赞赏不已,连连点头。

“申甫。果

之栋梁。”

“怎比得叔父膝下虎狼之将的威名,如今连塞外乌桓地人,都知道了西平的名字。”



“申甫过誉了,过誉了!”

薰卓忍不住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但那神情间的得意,却无法掩饰。

待招呼二人落座,董卓和董旻也都坐下来。

种拂道:“若非今日在街上碰到叔颖,险些都无法见到仲颍呢。”

薰卓神色暗淡,轻声道:“不是我愿意如此嚣张行事,只是……颖伯,我也不瞒你,我那儿媳妇,被人掳走,我儿率领人马,朝函谷关追击。早先,我还以为我儿在阳过的春风得意,可今日才知道,我那狮儿,竟遭许多人的嫉恨。连带这迎春门内诸多官宦,也受到了牵连。可惜我找不到证据,否则定不会饶了那人。”

种拂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叹了口气,“朝中小人当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其实,仲颍你何必要强找那证据,以你现在的手段,大可将其人揪出来,严刑询问就是。”

薰卓一拍手,大声道:“是啊,我怎么这么糊涂?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他先下手对付我,我又岂能束手待毙?叔颖,你立刻通知君明,把那人给我揪出来。”

“喏!”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却不说破。

早先朝堂上已经出现了流言,事情是谁做的,大家也都清楚。

薰旻急匆匆的离去,种拂沉吟了一下,却突然问道:“仲颍可曾听说了那流言吗?”

薰卓一怔,“什么流言?”

“这两日阳街头,有民谣传唱说: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不知仲颍可曾听说过,又有什么想法吗?”

薰卓沉默了……

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自然听闻过。说实话,我这两日也在为此事而发愁。”

“发愁?”

“颖伯,你也非是外人,我不妨直说。我手中有先皇诏书,曾命我协助骠骑将军董重,支持陈留王登基。说实话,陈留王天资聪慧,临大事时却丝毫不乱,比之当今圣上,更有天子之像。可是董骠骑身亡,我虽有诏书,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种拂笑了,“仲颍你未免有些拘泥了……你手握诏书,有辅政地资格,若先皇真的有这个意思,支持陈留王想必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你素来果决,为何此事却犹豫起来呢?”

“这个……”

薰卓不由得意动。

没错,我手里有诏书,也算是托孤的大臣,有什么好怕?

再说了,当今圣上与我没有关系,上面又有一个太后,很多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办。

而陈留王却无靠山……

若我设防令其登基,岂不是就成了他地靠山?

有些时候,一句话,能将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完全激发出来。想起当年所受到地种种冷遇,董卓心中地愤怒一下子被点燃了。若我兴废立之事,当效仿伊尹、霍光之举。当年所有辱我地人。都会乖乖的前来依附。到时候看他们还敢嚣张?

那何进,不过一屠家子,却能手握天下兵马。

我的出身丝毫不比他差。为何不能做一个大将军呢?

薰卓越想,越觉得应该行废立之时。不由地嘿嘿冷笑起来,拳头也不知不觉的握紧。

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

事实上包括种拂,也是在故意忽略这件事。

何进能成为大将军,是他占了外戚的身份。而董卓。似乎没有这么一件光鲜外衣。

“颖伯,我拟请你为我军师,不知可否?”

种拂闻听,先是一怔,似乎有些犹豫。

薰卓不由得神情黯然,“莫非颖伯也和那些人是同样的想法,觉得我粗鄙,不屑辅佐?”

“仲颍这话说的……也罢。我如今尚是白身,若仲颍你不嫌弃我的智谋短浅,我愿效力。”

种拂起身,深施一礼。

薰卓也连忙站起来。把种拂扶住。

心里乐开了怀,咧开大嘴笑道:“我得颖伯。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话,看了一眼在一旁沉静端坐地种劭,“申甫历练回来,正应大展身手,为朝廷效力。不如这样,明日我奏请皇上,封申甫为侍中,不知申甫意下如何呢?”

种劭连忙谦让:“只怕小侄才能浅薄,不足以担当大任。”

“申甫切莫妄自菲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只是,我奉先皇旨意,不知道朝中大臣,会如何看待?”

“非常时行非常事,董凉州何必在意太多?不如今晚宴请诸公,探探口风如何?”

薰卓沉吟一下,点头道:“理应如此。”

******

当晚,董卓在大宅门内摆下了酒宴,邀请朝中大臣前来赴宴。

如今阳城内,董家势大。

丁原虽然也有兵马,却比不得董家的蒸蒸日上。故而虽在邀请之列,却不甚快活。

想他堂堂并州刺史,本来和董卓是平起平坐。

如今呢,到了阳城内,却变成了一个执金吾。表面上风光,可却比不得董卓。

若非他手中尚有人马,只怕董卓早就把他干掉。

坐在酒席当中,闷闷不乐的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听董卓开口:“我有一言,请诸公评定。”

坐在次席中的种拂,顺势迎合:“不知董公有何高见?”

“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则不可以奉宗庙社稷。当今圣上懦弱,自阉寺祸乱之后,却少理朝堂之事,整日里只知伤感。陈留王聪颖,当为明主。先皇亦曾有旨意,欲由陈留王继承帝位。此乃先皇诏书,我欲请诸公见证,行废立之事,可否?”

说着,有人呈上了汉帝诏书,传递下去。

所有人都惊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董卓会在酒宴中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一个个心中惶恐不安起来。

诏书传入手中,看了几眼,确实是真的。

可这在座的,都是道德之士,心里说:你董卓不过是个良家子,有何德行做这种事?

但这些话,谁又敢说出来。

丁原在下面勃然大怒,待诏书传到了他的手中,一脚踹翻了酒案,站起来把诏书撕的粉碎。

“董卓,你不过是个良家子,竟大言不惭要行废立之事!天晓得,这诏书是真是假,你无德无能,胆敢如此?当今圣上,乃是先皇嫡子,登基为帝,本就是天经地义。且登基之后,又没有失德之处,你怎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实不为人子。”

其实,丁原说地也没有错。

可如果他能把话语说的婉转些,董卓说不定还能考虑一番。

他死了诏书,而后又指着鼻子怒斥董卓,当着这么多人,却又让董卓

如何保全。

丁原心里本来就有火,说起话来更是非常刺耳。

薰卓大怒:你骂也就骂了,怎么还敢把诏书死了?你以为,没了诏书,我就不敢吗?

呼的站起来,厉声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股子在凉州养成地野性发作。董卓手扶宝剑,怒视丁原。

种拂连忙劝阻:“今日酒宴,只谈***。莫谈国事。丁建阳想必是喝多了,董公何必在意。”

丁原怒道:“种颖伯,助纣为虐,必不当好死!”

薰卓闻听更怒,就想杀了丁原。酒宴中地文武大臣连忙上前劝阻,同时有让丁原离去。

这本来也没什么事了。

薰卓气消了。自然不会在意。

哪知丁原在回家地路上,却遇到一行兵马押着一众犯人。

火光中仔细看,丁原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被绳索捆绑的人,竟然是王允。连带着王允身后八十九人,全都是王府中的家眷。而押送地兵马,却不是大理公差,反而是北宫卫。

连忙上前阻拦,却见为首一员大将。手持三尖两刃刀,盯住了丁原。

“北宫卫办事,来人止步!”

“尔等怎可如此大胆,为何捆绑王大人!”

“王允勾结太平道反贼。血洗迎春门大街,杀人无数。奉鄂侯之命,特押送审问。”

“胡说八道,王大人怎么可能勾连反贼?”

这时候,王允大声喊道:“建阳公,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朝中奸党再起,董卓大逆不道,擅捕朝中大臣,有谋逆之心。我王允一腔热血,定不会向他们屈服。”

过来两个北宫卫,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把个王允打得头破血流,满脸的血污。丁原看着不认,想要上前阻拦。

那员大将一振兵器,“再不让开,休怪我心狠手辣……”

丁原前来赴宴,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所带的只有十几个亲卫。而北宫卫却有数百人,为首的将领,更是面目丑恶,看上去好似凶神恶煞一般,大刀寒光闪闪。

酒亦醒了,丁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王允一家大小押走,可心里的愤怒,却不可抑制。

径自出城,来到大营里。

坐在中军大帐,丁原越想,越感到愤怒。

薰卓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凉州刺史而已,为何如此大胆妄为?谈废立之事,还擅自抓捕朝中大臣。长此以往,这董卓迟早会成为汉家江山地心腹大患。要说起来,丁原对汉室还是有感情。特别是袁家的不作为,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你们把我从并州调过来,又不让我轻举妄动,难不成就是要我受那良家子的欺辱不成?

喝了一肚子的闷酒,在天亮时分,丁原召集麾下将领。

“我等来阳,实为扫除奸妄。如今阉寺虽灭,朝中却出了一个王莽之流……我拟兴兵讨伐,不知诸君可愿随我一起除奸?”

吕布忍不住问道:“义父,敢问那王莽之流,何人?”

“凉州董卓!”

吕布的眼睛顿时雪亮,杀意凛然。

当初败给董俷,吕布本来就不太服气。可后来丁原有隐忍不发,看着别人捞好处。

这心里面啊,是非常的不痛快。

如今丁原要打董卓,吕布第一个出面赞成。别看吕布只是并州军中一个小小的主簿,可究其勇武之名,却是全军皆知。吕布麾下有六健将,分别是高顺、郝萌、曹性、魏续、侯成和宋宪。都是勇冠三军的人物,一向都是以吕布为马首是瞻。

见吕布表态,六将立刻道:“愿尊大人之命。”

不过这大帐中,却有一员小将,似乎有些犹豫。

这小将军,大约在二十上下,身高八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生地是仪表堂堂。

丁原一蹙眉,“文远为何不说话?”

“主公,我等如今只有八千人马,而董卓收拢了北宫卫之后,人马已近万人。其麾下猛将如云,如果我们冒然出战,只怕……以小将之见,再过些日子,李通会带领我并州大军抵达。到时候我们兵马合为一处,要杀董卓,铲除奸妄,定非难事。”

丁原一怔,也不禁有些意动。

可是吕布却不愿意了,“文远也忒小心了,区区凉州人马,还不放在我等眼中。我麾下有大将高顺,陷阵营虽然只有七百之数,却可以抵挡万人。义父,我们等兵马支援,那董卓何尝不是在等待支援?孩儿愿意为先锋,斩了那董卓的人头奉上。”

一听,确实有道理。

“我儿言之有理,就依奉先所说。”

张辽还想劝阻,但是在吕布那如刀一般的目光凝视下,却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也罢,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唯有死战。

丁原当下点齐人马,率八千人马冲出军营。

薰卓这时候刚起床,在院中骑了会儿马,正准备上朝议事。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丁原聚集人马,在城外叫骂。顿时想起了昨日地事情,火冒三丈。

好你个丁原,我不找你麻烦,你却自己来送死?

立刻召集麾下众将,登上正阳门城楼。却见城下一员大将,身着唐宝甲,身披大红色麒麟披风,内罩百花袍。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纯血的浑红马,盘旋驰骤。

薰卓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人?”

却听种拂说:“这人我倒认识,乃丁原地假子,吕布吕奉先。传闻此人在并州有飞将之名,有万夫不挡之勇。”

种劭也说:“没错,我听说这个人,早先曾和侯恶战,若非侯马好,险些不是对手。”

这一句话,却顿时恼了董卓身后诸将。

要知道,西凉诸将,素来以董俷为傲。闻听这种劭贬低董俷,都不禁勃然大怒。

“小白脸,休要胡说八道,侯之勇,岂是你这等小子能够评论。”

曾经在董俷麾下效力的雅丹怒吼一声,上前请命道:“主公,我愿出战,斩敌首级。”

薰卓心里也不甚痛快,当下点头答应。

雅丹立刻提枪上马,带领部曲冲出城门,在马上一声怒喝:“吕布,尔不过是我家公子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出来耀武扬威。丁原假子,何不更名叫做丁布,省的羞了你的祖宗。”

这一句话,说的吕布顿时满脸通红。

这人的嘴巴可真是太毒了……若不杀他,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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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昭宁大事记(二)

一句老话,叫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吕布当初之所以拜丁原为义父,说实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那丁原,性情刚愎,并不是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主儿。而吕布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更令他在并州军中的地位非常尴尬。事实上,就算是拜丁原为义父之后,这尴尬也没有减弱。

是个孤儿,老子也不知道是谁。

吕布随的是母姓,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

背着一个杂种,野种的名头四处奔求。吕布心里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杀死母亲的凶手。期间,为学武艺所受到的种种屈辱和苦难,实难一言道尽。

雅丹的话,揭开了吕布的伤疤,令这个后世背负了骂名的人,也在无法保持冷静。

一声怒吼,催马就扑向了雅丹。

掌中方天画戟扑棱棱颤抖,化作满天戟云,向雅丹冲去。

吕布胯下的浑红马,是一匹大宛宝马,个头高大,速度惊人。当年丁原耗费千金,才从别人手中购买过来,一直把这浑红马当作宝贝一样的对待。可今天,丁原也知道,吕布没有好马,恐怕很难占到便宜。这才狠下心来,把浑红马送给吕布。

有了一匹好马,吕布立刻就显得不一样。

马似蛟龙,人若猛虎,在怒啸声中,宛若一抹红云,眨眼间就扑到了雅丹的面前。

要说起来,这浑红马确实是一匹异域良驹。

虽比之象龙要差一些,可就算是在西凉军中。也没有几个人能配备如此好马。

大宅门里面。任红昌有一匹浑红马。沙摩柯有一匹……就连典韦,也只能骑略差一些的铁。而西凉军当中,也只有董卓地那匹赤兔比浑红马强。其他人嘛……

呵呵,闲话少说。

雅丹正骂地痛快,吕布就到了跟前。

挺枪就刺,哪知吕布疯狂的劲头儿起来,视雅丹的大枪如无物一般,在马上轻轻一侧身。啪地将方天画戟钩住了枪杆。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枪头上,雅丹吓了一跳。刚要收招,却见吕布的方天画戟顺着枪杆一滑,快如闪电一般,噗的将雅丹斩于马下。

这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薰卓在城头上还没有看清楚吕布的招数,那雅丹就被杀了。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开口。却见城头下又有两人抢出本阵,向吕布扑去。

吕布的健将正准备过去阻拦,却听吕布一声怒吼:“都给我让开!”

大戟一探,划转了一个奇异的弧形。把那两员大将圈入其中。那二将是董卓在凉州招揽地猛将。一个叫做李蒙,一个叫做柳杉。二人马打盘旋。联手夹击吕布,可没有三个回合,就见吕布一招夜战八方,大戟在手中诡异的回转,就把两将挑杀。

“好厉害的吕奉先!”

薰卓忍不住赞叹,“非我家狮儿,只怕无人能敌。”

话音未落,就惹恼了一人。身高过丈,赤面黄发,沙摩柯厉声喝道:“伯父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何必事事烦劳二哥出面,沙沙不才,愿出城与之一战。”

这武将的心气,是一个比一个高傲。

沙摩柯也是如此。

生平只服气两个人,一个是他大哥典韦,第二个就是董俷。

薰卓刚要阻拦,却见沙摩柯已经杀出了城门。典韦和吕布交过手,深知此人的厉害。

忙开口道:“伯父,我与沙沙观阵。”

“君明小心!”

典韦转身下城。可这一转身不要紧,董卓身后的战将,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

>;看了一眼,突然笑道:“侯麾下,猛将竟如斯之多吗?”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董卓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一干将领,董卓心里也在犹豫:是啊,怎么阿丑地麾下,尽是猛将?

扭头看看,身后一干将领,怕只有华雄、韩猛、张绣三人还能拿出手来。

难不成,将来要让别说,我董卓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都是靠了阿丑的本领吗?

再想想,阿丑如今确实成了大气。

武有典韦、沙摩柯;文有蔡在后面撑腰。

这心里面感觉很不舒服,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可是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种拂和种劭相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城下,沙摩柯跨坐浑红马,手持铁蒺藜骨朵冲出城门。紧跟着,典韦带领北宫卫列阵城外。

吕布见过沙摩柯,那一夜沙摩柯在宫门外地一击,至今记忆犹新。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吕布厉声喝道:“丑鬼,上一次你占了马匹的便宜,今日且看你家爷爷如何杀你。”

沙摩柯更是直接,一句话都不说,催马就冲向了吕布。

二马照面,沙摩柯轮圆了铁蒺藜骨朵,呜地一声,带着一股劲风砸向了吕布。

吕布虽然嘴巴上说的嚣张,可是心里面却没有半点轻视。抬戟向外一挑,只听铛的一声,两匹浑红马唏溜溜连连长嘶。论力气,二人不相上下,吕布不由得大叫一声:“好丑鬼,再接我一招。”

“何止一招,百招千招,爷爷也不怕你!”

铁蒺藜骨朵舞的影影憧憧,带着一道道,一条条,一股股残影凶猛的砸落下来。

吕布亦抖擞精神,见招拆招。

画戟上下翻飞,铁蒺藜骨朵残影.

人眨眼间,就斗了百余回合。吕布心中暗赞:“好一个丑鬼!”

沙摩柯也是佩服,“这家伙怎么比我二哥还要难缠?”

这一场龙争虎斗。让观战众人看的是眼花缭乱。即便是不懂得其中凶险地种家叔侄,也不禁为之惊叫连连。战鼓隆隆,震天介地响。

丁原在一旁观战,也是连连寒蝉:若非奉先,此人之勇猛,恐怕无人可以抵挡。



渐渐的。沙摩柯有点支持不住了!

典韦看的分明,那里还能坐地稳。一催胯下铁,高喝一声:“三弟休慌,我来了!”

人伏马上,贴着地面就窜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惊人,吕布刚逼开了沙摩柯,典韦的马就到了。

又是一个高手!

吕布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叫起来。“黄脸汉子,你叫什么?”

“某家典韦,吃我一招。”

典韦在马上突然长身而起,双铁戟在半空中划出两道新月般的弧光。奇诡的斩向吕布。

吕布亦抖擞精神,方天画戟扑棱一颤。一招姜太公钓鱼,大戟探进了那一对新月当中,突然极速的旋转。一轮圆月仿佛自戟云中飞出,铛,崩开了典韦地双铁戟。

这叫做画戟破双月!

典韦被震得手臂发麻,吕布虽破了双月戟,却也将力量使到了老。

那边沙摩柯催马过来,劈面就是一击。吕布不得不抬戟封挡,震开了沙摩柯之后,典韦也再次冲上来。抡起力气,吕布比典韦大,和沙摩柯在伯仲间;论招数,沙摩柯最差,可是典韦却不比吕布弱。这兄弟二人相识多年,一起练武,一起走天下,早已经养成了默契。一见此情况,沙摩柯一力降十会,典韦双戟妙招连出。

把个吕布打得是手忙脚乱,隐隐露出了败相。

丁原本阵中,魏续和吕布的关系最亲,说起来还是吕布的小舅子。

催马就冲了出来,挥枪扑向典韦,厉声喊道:“奸贼无耻,竟以多欺少,我来也!”

而另一边,史涣大吼一声,冲出本阵,拦下了魏续。

一个曾经是游侠,会尽天下英雄;一个追随飞将,曾在草原上斩将夺旗。

二人马打盘旋,站在了一处。丁原阵中再次冲出两员大将,一个是侯成,一个是宋宪。

晏明、班咫,飞马冲出,将二将拦住。

一时间,战场上分成了四波人马,打在一处,好不热闹。

丁原阵中,曹性一蹙眉。拈弓搭箭,瞄准了典韦就是一箭。而城头上,却见韩猛摘下大弓,抬手一箭飞出,铛的正撞在曹性的箭上。两人相视,不由得暗自佩服。

这时候,战阵中却已经分出了胜负。

吕布被典韦、沙摩柯夹击,已经抵挡不住。

张辽一眯眼睛,扭头对身边那神色肃穆的青年道:“高顺,陷阵营正是出战之时!”

高顺点头,领兵出阵。

而另一边的义,也耐不住寂寞,指挥人马,迎上前去。

这两支人马,如同两股洪流,在战场中撞击在一起。双方都无人喊喝,可是那强行压抑声息的景象,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只见血肉横飞,残肢脏器洒落地面。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义和高顺二人带领本部人马,站在了一处。

论战斗力,高顺地陷阵营非常强悍。那可是究竟考验,曾在无数次战斗中得到验证。

>备精良。

两支人马甫一接触,顿时让战场中所有的拼斗,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薰卓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此军是何人所练,竟然是如此的凶悍?”

知道高顺地人不多;同样对义了解的人,也不多。

华雄只知道,那义是董俷非常看重地一个人,轻声介绍道:“此为公子麾下大将,义。”

种拂已经被那血肉横飞的景象,惊得有点说不出话。

看了一眼种劭,见种劭也是一脸的震惊。要知道,种劭可是曾在北疆真刀实枪的历练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一场撕杀又是何等惨烈。

怎地天下猛将,都归了那董家子?

心里正在疑惑,丁原阵中的张辽抬腿摘枪,大声道:“主公,此时正当冲锋!”

城头上的董卓,亦是这种心思。

两支人马发出一阵喊杀声,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对方冲杀过去。

飞熊军的人马占据多数,虽在局部有些处于下风,可是在整体上,却占据了优势。

只见那张辽,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一队铁骑随着他在战场上奔行,好似一把利剑,将凉州军分割成了几块。

薰卓忍不住道:“好一员大将!”

相比之下,华雄和韩猛虽然勇武,却没有张辽那种大将之风。董卓一咬牙,正准备派出张绣。却在这时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号声。从孟津方向,荡起漫天的烟尘。

却见有一员大将,黑面无须,手中一口象鼻子古月大刀,带领一军,风驰电掣般杀来。

“君明大哥莫要担心,庞德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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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章 昭宁大事记(三)

从和董俷分开之后,庞德并没有急于赶赴阳。\。М//

相反,他放慢了行军的速度,一路上整备军纪,操练人马。与臧霸的接触之后,庞德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丹阳精兵的确是很精锐,但也要训练出来才堪大用处。

这一次如果不是董俷用计,如果不是有卢植坐镇,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局面。

而且,董俷把人马都交给了庞德,无疑表明了态度。

我很信任,我可以把家底儿都交给你!这种信任,让庞德生出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虽然抵达阳晚了几天,可却是恰到好处。

早有探马兵马,说明了阳城的情况。庞德、潘璋、凌操为前军,亲率一千铁骑抵达。随后有尹礼和吴敦二人坐镇中军,指挥七千步军随后掩杀。尹礼、吴敦,追随霸可是有年头了,对于用兵,也有其独到之处,七千人马组成了极有层次的阵型,跟在骑军之后,犹如一台推土机一般的直接就撞入了丁原的后军之中。

刹那间,并州军阵脚大乱。

庞德一马当先,左右跟随这凌操和潘璋。

三人率领骑军杀入敌阵当中,令并州军顿时慌张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支人马是怎么来的,更不晓得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丁原大惊失色,心道一声:不好,定是中了董卓的埋伏。

在他看来,这支人马应该是董卓埋伏在城外的一支奇兵。

他这一慌乱,中军阵型也变得不再圆转。与此同时。庞德也看出了战阵中的形式。

那张辽。就是关键。

吕布被典韦、沙摩柯缠住,无法脱身出来。其余众将,也难以分心出来迎敌。张郃挡住了曹性。隐隐占据了上风。而华雄韩猛两人夹击丁原,也让丁原无法分身。

只要挡住张辽,则大局当定。

庞德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张辽就扑了过来。

张辽正在分割西凉兵马,哪知道庞德突然杀出。迎面照头就是一刀,刀疾马快。势大力沉。那象鼻子古月刀本来就带着一股子回旋地力道,震得张辽险些大枪脱手。

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刚要反击,却见庞德身后杀出两员大将。

论武力,潘璋和凌操都略低于张辽。可二人有生死之交,一起坐过监牢,可说是关系极为密切。这两人一联手,就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算数结果。

张辽顿时被缠住。手忙脚乱的抵挡二人。

庞德一刀令张辽停住,随即催马就杀入了敌阵当中。主将被挡,其后地军卒立刻乱了套。不知道是该继续冲杀,还是挡住庞德的一千铁骑。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庞德把张辽的骑队就切割成了好几段,随后吴敦率人掩杀过来。并州军大乱。

“撤退,撤退!”

吕布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再无回天之力。

拼着被沙摩柯在二马错蹬时枪里加鞭,抽的甲叶粉碎,口吐鲜血。

方天画戟从典韦胯下的铁脖子上掠过,那铁惨嘶一声,跌倒在血泊中。

典韦被摔下了马,却丝毫没有惊慌。

双铁戟虽然脱手,却一把揪住了一个并州军地脖子,抡起来将一个并州骑兵砸下了马。

翻身上马,抬手飞出四五支小戟,逼退了并州军,顺势从一人手中抢过一杆大刀,咆哮着就是一阵劈砍。吕布趁机杀出了重围,忍着伤势,逼退了史涣、晏明二人,将魏续等人救了出来。

“义父,撤退,快点撤退!”

丁原也知道,无法再打下去了。

比斗将,不是对手;拼斗阵,也是旗鼓相当。现在董卓的伏兵赶到,如何是对手?

带着残兵败将,朝伊阙关方向就跑。

薰卓也没有弄清楚庞德这一支人马究竟是从何处来,不过这时候不追杀,未免对不起自己。

当下命张绣点齐本部人马,乘势一阵掩杀。

不过吕布虽然战败,却没有失去冷静。相反,被沙摩柯打伤之后,头脑变得很清晰。

亲率六健将在后压阵,张绣赶来,却被吕布所败。

这一阵,并州军败退三十里,方稳下了阵脚。八千飞熊军,却整整折了一半还多。

与此同时,张辽被陷入战场当中。

华雄等人前去杀敌,可是典韦等人却收拢人马,把张辽团团围住。

想想看,周围尽是一时虎将。典韦、沙摩柯、张郃、晏明、庞德等人虎视眈眈,看着潘璋和凌操夹击张辽。把个张辽吓得提心吊胆,一边抵挡潘、凌二人,一边还要担心其余众人的随时出手。那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人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更何况典韦和沙摩柯那种……

薰卓率人也来观战,见张辽虽陷入苦战,却仍是临危不乱,不由得心生喜爱之意。

“那将军,可愿归降于我?”

此时,战场上的并州军非死即伤,剩下的大多成了俘虏。

张辽暗自叫苦,猛然奋起余威,一马三刀,逼退了潘璋、凌操之后,大喝一声:“住手!”

潘璋和凌操相视一眼,退回了本阵。

张辽看了看周围,又朝董卓看了一眼,突然一声长叹:“董公,张辽愿降……”

这句话,说的好生苦涩,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这一仗,打得可真***憋屈。

连对手地虚实都没有弄清楚,打个屁啊!

“只是张辽有不情之请,还请董公莫要屠杀俘虏。”

今天这一仗,董卓同样是很憋屈。从头到尾,都是阿丑的人出力,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闻听张辽愿降。薰卓。

要知道。凉州军也好,并州军也罢,都有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杀俘。故而张辽此说,更证明了此人是个有情意地人物。当下大笑道:“若将军降我,我有怎会杀俘?”

典韦等人听得一皱眉,心里不免感到不快。

合着,我们都白打了不是?

也不知道董卓是无心,还是有意。在当晚地庆功会上,刻意的没有去扬典韦等人。

反倒是对张辽很亲热,让典韦等一干董俷地部下,心生怨念。

华雄等人还好,可张辽却就倒了霉。典韦等人看他地目光,就如同看仇人一样。



张辽心里还奇怪:这董卓麾下,怎么都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俷停的发出傻笑。

那战马,高八尺,长丈二,生的是雄骏至极。

脖子上长着好似狮子一样地黄色狮鬃。双眸散发出五彩般的迷幻光芒。

在校场中生龙活虎,暴嘶不停。

周遭战马。就连象龙都不敢靠近半分。

薰俷抱着它的脖子,不停的叫着:“阿丑,可想死我了!”

旁边,李儒、蔡>(意。

李儒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当日董卓屯兵于蝇池之后,率领五千精骑先行出发。而李儒、徐荣在整兵之后,在董卓离开的第三天,向阳开进。从蝇池抵达阳,需经过新安、函谷关,方算是进入了京畿。

那一日,李儒正抵达函谷关的时候,突然听闻绝涧中有人马撕杀。

据斥候形容,一方主将地模样,听上去很像是他那小舅子。立刻就带上人马,赶来接应。

不过抵达绝涧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李儒看到董俷,自然是非常的开心。当晚就让薰俷带着本部人马,在函谷关修整。

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追赶,即便是巨魔士,也非常疲惫。

薰俷也累,不过却还要安抚蔡>

别看蔡>:|一个端倪。没想到,居然是王允在这里面作梗?

这心里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好歹我老爹也是当今名士,你王子师自诩为仁义君子,却干出这样地事情。还要把我卖给胡人……若非阿丑赶来救我,只怕你们的诡计就要得逞。既然你不要脸面,可休怪我也不讲脸面。

不过,蔡>|

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正午。醒来时,发现董俷不在身边,蔡>顿时惊恐起来。

好在看到了董铁,否则真不知道会变出什么状况。

询问了董铁之后,才知道李儒晌午神神秘秘的拉着董俷,跑去了校场中。

蔡>::俷薰铁带她过去。

可没想到……

“姐夫,怎地把狮鬃兽也带过来了?”

李儒笑道:“这次我们举兵前来阳时,途径敕勒川牧场。奶奶说阿丑已经到了驰骋疆场的年纪,若再留在牧场里,只怕会耽搁了它的好时光。故而让我将它带来阳,顺便还有西平的兵器……呵呵,奶奶说,西平不使锤,那才是辜负了巨魔士的名号呢。”

“西平的兵器?”

蔡>=:

就在这时候,看见徐荣骑马进入校场,又有武安国赶车一辆大车,跟着徐荣进来。

“西平,去看看车上装的是什么?”

薰俷几年都没有见到狮鬃兽了,如今冲锋,心里面的那个快活,简直无法形容。

听到李儒的叫喊,他不由得感到诧异。

发现武安国看他的目光,显得非常的古怪……

赶着车进了校场,苦笑着说:“主公,武安国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薰俷松开了阿丑,奇怪的来到车仗旁边。

掀开了车帘,却见那车上摆着两个木箱子。

“姐夫,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儒大笑道:“,你打开来看看,

“装神弄鬼……”

薰俷跳上马车,打开了箱子盖儿,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那惊呼声中,带着无尽的喜悦。

他探手进入了箱子,气沉丹田,双臂用力,大吼一声,双手在箱子里一振,只听哗啦一声,木箱粉碎。两柄沉甸甸,金光闪闪,带着八角菱形平面的擂鼓瓮金锤,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看那大锤的个头,蔡>|:

“这个,是阿丑的兵器?”

武安国嘀咕道:“那玩意儿……太吓人了。我过去才轮了一下,差点自己把自己砸死。”

擂鼓瓮金锤,正版的伏波遗宝。

如今在董俷手中,份量却是刚刚合适。

双锤在手,只觉豪气冲天。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兵器,持此宝贝,吕奉先又有何惧?

薰俷忍不住一声历啸:“来人,给阿丑配上马鞍……姐姐,且看我舞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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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昭宁大事记(完)恳求月票

州军和凉州军的火拼,已经落下了帷幕。\、0m/

西凉人马,大获全胜。但实际上,真正对阳产生影响的,却并非这简单的胜负。

双方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让阳人感到心惊肉跳。

西园军在董卓获胜之后,彻底投向了凉州军一方,使得阳原本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随之打破。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董卓在阳站稳了脚跟。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董卓,并不觉得开心。相反,随着大战结束,他陷入了沉思。

今日这一战,几乎完全是依靠董俷的人马,才取得了胜利。

这在许多人眼中,无疑是一件好事。但在董卓的眼里,却好像变了味道。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随着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董卓不喜欢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阿丑羽翼丰满,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可即便是亲生儿子,过于强大的话,也难免会有些担心。士族门阀,不泛那种弑父夺位的事情发生。所谓平衡的手段,不仅仅是针对皇室。在一个家族当中,过于强势的存在,总会造成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可以看得出来,阿丑的部曲,很难收买。

一个许久之前就存在,但是这些年来已经被淡化的问题摆在了董卓的面前。

阿丑和他虽然是亲父子,可如果有了冲突,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董卓轻轻的敲击着额头。当初,因为女儿董玉地事情,使得父子能够合好。可随着薰俷地长大。他还能如以前一样的听话吗?还是那个老问题。母亲在,薰俷可以使用。可老夫人毕竟七老八十的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那个时候。薰俷还会听他地话吗?

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挺好的关系,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杂念,就会衍生诸多猜忌。

种劭在城头的那一句话,挑起了董卓心中那根最脆弱的心弦。

把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是董卓的性格。出现了不和谐。就必须要去学会舍弃。

可偏偏,那是他地儿子。

凉州军体系当中,华雄、韩猛、徐荣都偏向于董俷。

迟早有一日……

薰卓不敢再想下去,因为那结果,让他感到心神恐慌。不行,必须要给予阿丑一些制约。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董家唯有一人可以做主,那就是他这个老子。只要他薰卓还活一日。薰家就没有第二个可以话事的人存在。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

薰卓的思绪,顿时混乱起来。

书房门被敲响,抬头看去,却是他的侄子董璜。站在门外。

经过了在北地的磨练,董璜看上去比以前稳重了很多。眉宇间越发有大哥董擢的影子。

薰卓一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叔父,是种先生求见。”

“哦?”董卓起身,“快快请他进来。”

“不用请,呵呵,我已经不请自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种拂出现在门口,“我看卓公在酒宴散去时,有些闷闷不乐,故而前来询问。不想在门口遇到的董璜……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和大哥非常相似啊。”

种拂口中的大哥,也就是董擢。

薰卓笑了笑,肃手请种拂进来,而后对董璜说:“天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薰璜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薰卓坐下来,“颖伯,却是知我心思啊。”

种拂笑道:“其实卓公你地心思不难猜测,想必是日间那吕布之勇,令卓公心动。”

薰卓一怔。

吕布之勇,却是让他很喜欢,但是说心动,却不免有些夸张。他麾下不缺猛将,且不说自家儿子董俷武力未必弱于吕布,但只是典韦和沙摩柯,也不见得比吕布差太多。

不明白种拂之意,却又不方便询问。

种拂说:“我还以为卓公想要招揽那吕布,难道卓公不是为此烦恼吗?吕布此人,勇武绝伦,堪称天下无敌。若能招揽此人,加之其麾下将领,谁还是卓公敌手?”

天下无敌?

薰卓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声,心道:我家狮儿,未必就比那吕奉先差。

突然间,心里面生出了一个念头。

狮儿能有如此成就,却是因其勇猛无人可敌。若有一人可以制约,岂不是能让阿丑惊醒?并州军的确是勇猛,而且那张辽也说,吕布麾下有健将六人,皆虎狼之士。

观今日之战,当可以和阿丑的麾下旗鼓相当。

眼珠子一转,董卓计上心来,“颖伯,那吕布是丁原之子,如何招揽?”

种拂道:“我观吕布,不过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其身上有一般胡人血统,而胡人嘛……见利忘义,想那吕布也是如此。曾听闻,吕布随认丁原为父,可是在并州军内,地位却极为尴尬。其勇武之名,并州妇孺皆知,可为何只能担任主簿一职?”

薰卓一惊,“你是说……”

“刚才我与文远交谈,得知吕布麾下健将,皆是他引荐与丁原。可如今呢,高顺等人的军职,却高于吕布。卓公,丁原或许可以识人,但却没有用人地本领。吕布,恰似猛虎,唯有卓公这等人物方能驾驭。不知卓公对我这话,可有什么意见?”

废话,这马屁之语,董卓如何能有意见。

轻轻点头,“那该如何招揽此人呢?”

“何不请一能言善辩之士,潜入并州军中,说动吕布来降。”

薰卓想了想,“我门下有一人,名李肃,好像和

同乡。此人的口才很好,应该可以说服吕布。只是恐怕也不好说降吕布这个人吧。”

“武将爱马。我观卓公坐骑。极为神骏,何不舍一骑,而覓虎狼之将乎?”



薰卓地坐骑。就是那匹赤兔马。

原本董卓是想要把这匹战马送给董俷,可因为董俷有象龙马,故而也没有提起。

一蹙眉,不禁感到肉痛。

可再一想,又觉得非常划算。

一来可以给董俷一个警示,二来则能平衡凉州军一系地内部。不使阿丑一家独大。

当下拍案而起,“就依颖伯之见。”

******

当晚,李肃悄然来到了吕布地营帐,顺利说服了吕布。

事实上,此时的吕布,也正在尴尬之中。其无敌的神话,先后被三人打破,丁原地态度。也似乎有了一些转变。虽说过些日子有李通带兵赶来,可谁都知道,董卓的人马也正在开进。相比之下,并州军士气低弱。恐怕再打起来,也难以获胜。

甚至。连丁原麾下的智将也被俘虏。

仅凭这些人,真的可以抵挡住勇猛的凉州铁骑吗?

人一旦出现了畏惧,这考虑的事情也就变得多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李肃地出现,对于吕布而言无疑是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那赤兔马,更是让吕布感受到了董卓的诚意。

当晚,吕布击杀丁原,率部投靠董卓。

而董卓也非常的开心,当日就表奏汉帝,加封吕布为温侯,虎贲中郎将,守护南宫。

这个消息传开,令阳城顿时轰动。

薰卓部下之勇猛,为世人所见,如今又有了吕布,天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一时间,有许多名士前来投靠。

薰卓志得意满之下,再次提出了废立之事。而这一次,满朝文武,竟然无人阻拦。

汉帝刘辨,在朝堂上被武士拉下了龙椅,架着离开了嘉德殿。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被董卓所看重的袁绍,在朝堂上拔剑怒斥董卓这种行为大逆不道。

说实话,董卓本来有诏书,还能占住一些道理。

可是那诏书被丁原撕毁,如今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证明。虽有种拂口口声声的说,的确有这么一分诏书。但真正相信地,又有几人?只是大家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当晚,袁隗登门为袁绍请求。

这不禁让董卓更加得意。想当初,他第一次进入阳时的遭遇浮现脑海中,言语间虽然很尊敬袁隗,但是语气却是显得咄咄逼人。而袁,竟跪在董卓面前痛哭。

那袁隗是什么人?

先不说他四世三公的身份。虽然汉灵帝末年,他的官职被撤销,可威望依然存在。

把个董卓得意地大笑不已。

可在旁人的眼中,却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先有擅自抓捕朝中大臣,如今竟然让一个垂垂老矣地名士跪在地上,其作为实在可恶。

废立,你董仲颍有什么资格,提废立之说?

只是碍于董卓势大,满朝文武,无人敢站出来说话。

袁家服软了,董卓自然也要表现出大度来。不但没有追究袁绍的顶撞之罪,相反还加封他为渤海太守。这也是袁隗为袁绍求来的官职,用他的话说,渤海是贫瘠之地,让袁绍过去,好生的反省一下,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他所犯下的罪行。

汉帝,不应该说是废帝,刘辨,与何太后被关进了永安宫,日日以泪洗面。

何太后怒斥董卓是一头豺狼,并诅咒董家人不得好死。按道理说,刘辨也应如此。

可偏偏很奇怪,此时的刘辨,一下子变得很坚强。

“母亲放心,董卿一定会来救我们!”

何太后不禁骂道:“皇上,你怎么到现在,还相信董家的人?那董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董卿是好人,他一定会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想?”

刘辨握紧了拳头,看着何太后道:“我相信董卿,我知道他会来救我。而且每次我遇到危险,薰卿都会出现,从未让我失望过。母后,当年我在校场随董卿练武的时候,董卿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人复仇的故事。那故事的最后,主人公曾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从未忘记过。”

“是什么话?”

何太后不由得好奇的询问。

他很想知道,那董家子究竟说过什么话,竟然可以让儿子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信心。

不过也难怪,好像以前刘辨遇险,董家子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过。

刘辨的眸光闪亮,轻声道:“董卿说,人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有两样:忍耐,还有希望!”

何太后咬着嘴唇,静静的看着刘辨。

辨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已经飘飞的白雪,好像是在坚定信念,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朕知道,你不会负我……朕知道的,哪怕是天下人都负了我,你也不会……是不是,董卿?”

两行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滴在了辨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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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孺子心歹毒(一)

第二一八章 孺子心歹毒(一)

大宅门书房中,已经被加封为太师的董卓,正翻看了那本由蔡琰整理出来的《敕勒川文集》。

董旻悄悄的已经,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怎么样?”

董卓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董旻轻声道:“没什么动静,从昨天开始,他下朝后就回家,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可曾和别人接触过?”

董旻摇摇头,“未曾……那叔侄二人,如今为士子所唾弃,几乎无人理睬。”

董卓放下了书,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董旻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问。对于这位兄长的心思,他实在是揣摩不出来。

“叔颖,你可是在奇怪,我明明请他做军师,为何又要对他行监视的事情?”董卓笑着说道。

董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景伯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一点我非常感激。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因此而相信颖伯叔侄。不管怎么说,景伯公都是士人出身,种拂叔侄,更有美名传扬天下。如今突然投靠我,我欣喜之余,不免有些奇怪?颖伯,也是个很桀骜的人啊。”

董旻想了想,“兄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

“我此次进京,原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连文开都没带在身边。伯喈先生又生了大病,我身边确实也没有人可以使用。种拂叔侄有大才,不可以不用,但是也不能重用。这几天,若非种拂叔侄相助,我还真的会感到头疼。”

董卓说着话,站立起来。

“但对这叔侄二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是在于别的,而是他办事太过热心。这实在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颖伯……人常说从小看老,我与颖伯相识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弱冠的年纪,要想改变性格,却是很困难的事。叔颖,我兄弟有废立之功,却处于狼虎之地。所以才要更加小心,步步为营。你给我盯着他,但别太明显。”

董旻起身,“兄长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说到这里,董旻欲言又止。

自家兄弟的心思,董卓又怎能不清楚?不由得笑道:“叔颖,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此次兄长能有废立之功,全赖西平麾下猛士,为何兄长却……”

董卓闻听,脸色不由得起了变化。

“兄长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没关系。”

董卓苦笑道:“叔颖,你我兄弟,事无不可言。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其实,很怕!”

“怕?怕什么?”董旻不禁奇怪:“难不成兄长害怕西平会……”

“那倒不太可能。西平这孩子,有时候脑瓜子很死,但却不是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那兄长你怕什么?”

董卓犹豫了一下,“古人曾说,家国天下,与皇上而说,这天下就是国,与我们而言,这家就是国。治家和治国一样,需要手段,软的,硬的,必须要保持平衡。”

董旻道:“兄长所言极是。”

“说实话,西平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很开心。但你有没有发现,那日击溃了并州军之后,我在庆功宴上一眼看去,全都是西平的部曲建功。西平能聚集这么多奇人异士,说穿了只是凭他虎狼之将的名气……可如果有一日,一旦有了利益的冲突,这些人势必会出现波动。那时候,我整个董家就是靠这些人支撑,岂不是危险。”

“利益的冲突?”

“没错!”董卓沉吟片刻,“张绣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董旻点头,“我听说了。”

“我当初很看好此子,所以才让他来跟随西平。可谁想到,这小子后来居然……嘿嘿,这次他聪明,没有随便下注,归顺于我。但若想我再大用他,却不可能。”

“我明白了!”

董旻道:“兄长是害怕那些人将来和张绣一样。”

董卓点头,“试想,如果再任由西平的势力发展下去,这些人将成为我董家的枝干,一旦枝干比我们的主干还要粗,所造成了结果,就如同今日的汉室江山一般。所以,我必须要给予他们压制,让他们知道,唯有跟随西平,才有出头之日。同时我必须令主干更加粗壮,方能令这些枝干不会胡思乱想,我董家才能安享富贵。”

董旻说:“兄长,我全都明白了。”

“好了,此事西平若是能看得出我的心思,定会有所行动。但如果他没有看出来,我再设法补救吧。不过这样也就说明,西平还远不足以担当我董家未来的基业。”

说着,董卓走到了门外,看着满天飘扬的雪花,久久不语。

而这时候,董璜从前院的夹道中走过来,躬身向董卓一礼道:“叔父,客人们都到了。”

******

董卓要大宴宾客,同时也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

随着吕布的归降,董卓将京畿之军全部吞并,纳入西凉军中,在雒阳无人可抗衡。

同时,探马传来消息,昨日李儒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抵达谷城。

一切都已经稳定了,是时候要解决一些问题了!董卓决定摆下酒宴,邀请雒阳大小官员。

正午时分,宾客们都已经抵达。

只看那大宅门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就知道是何等的热闹。

自从董卓来到雒阳,就把这里当作了家。不过由于大宅门内太过于热闹了,不适合伤者养病。故而济慈建议,把女眷、伤病全都搬迁到蔡邕的家里。

李信和司马香儿的鸾卫营,因为废立的原因,也从北宫撤离,驻扎于谷城门,和蔡府相隔一条大街。也正是济慈这个出于医者角度的建议,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前来大宅门赴宴的,自然都是名动一方的名士。

司徒杨彪,,太尉黄宛,光禄大夫荀爽……诸如此类的人物,不断的抵达大宅门。

董卓宴请,谁又敢拒绝呢?

午时过,酒宴开始。

只见美酒佳肴不断的奉上,董卓居于主座,谈笑风生,看上去极为和善。

可明眼人却发现,大厅四周,到处是甲士。门外有典韦、沙摩柯二人守卫,董卓身后,尚有华雄、吕布扶剑而立。那目光如鹰隼般的锐利,不时在宴会场中扫过。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荀爽心中疑惑不解,向董卓看去,却发现他的目光,不时的从一人身上扫过。

酒过三巡,董卓放下了酒杯。

大厅里的众人也都急忙放下酒杯,心中忐忑的向董卓看去。这是有话要说,今天的肉戏,才刚刚开始。

却在这时侯,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跟着有野兽般的马嘶传来,引起了大宅门外一阵骚乱。

好马!

吕布眼睛一亮。只从这马嘶声中,就可以知道,那绝对是一匹好马。身为武将,虽有赤兔马,可又有谁会介意再多一匹战马呢?只是不知道,那马匹的主人是谁。

董卓也是一怔,因为那马嘶声实在是熟悉。

马嘶声过后,传来了牛吼。沙摩柯呼的站起身来,惊喜的叫喊道:“是丹犀,是丹犀!”

话音未落,脚步声腾腾响起。

只见从大厅外冲进了一人,身高过丈,生的好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相貌,杀气腾腾。

大宅门内的卫兵,见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礼。

而那人理也不理,冲进了大厅,大声喝道:“父亲,你怎能做如此事情?”

没等董卓反应过来,外面又跟进了一个清瘦的男子,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西平,冷静,冷静!”

这男子,正是董俷。

和李儒汇合之后,第二天就随大军出发。

在董俷看来,董卓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谋逆的心思,那么历史上的废立,应当不会发生。

可不成想,大军抵达谷城时,董俷就听到了废立皇帝的消息。

先是李儒神色大变,跺着脚连连道:“不好,不好……只怕岳父这下子要有危险。”

而董俷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发生了废立的事情。

若董卓没有废立之举的话,则天下人对其就算是愤怒,却没有什么借口。可废立之举一起,就等于把董卓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难道,历史又要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星夜离开谷城,率领巨魔士奔赴雒阳。

大军有徐荣带队,也加快的行军的速度,向雒阳赶来。

没想到,正好遇到了董卓在家中大摆酒宴,董俷心急火燎,大步流星的就冲进议事大厅。

典韦和沙摩柯,本来很高兴的想要迎上前。

哪知道董俷进门,二话不说就指责董卓。要知道,董卓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本来挺开心,被董俷这么当中指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西平,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我是说……”

李儒看出了董卓的脸色不对,连忙拉住了董俷的胳膊,硬生生打断了董俷的话语。

“小婿李儒,叩见岳丈太师。”

董卓的脸色,这才算是缓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文正,一路辛苦!”

李儒趁机拉着董俷,“西平,有外人在,莫要自家起冲突,让那些人看咱们的笑话。”

董俷这才算是稳定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孩儿见过父亲。”

董卓笑了,“我儿快快起来,不知道此行追击,可还圆满?”

心里升起了暖意,董俷听董卓询问蔡琰,不由得觉得舒服了一些,当下点头道:“孩儿于函谷关追上了贼人,并将其全歼。昭姬亦得以解救,只不过怕是让有些人失望了。”

说着,目光一扫,想要寻找王允。

可找了半晌,却没有见到王允的踪迹。心里不免感到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典韦上前低声道:“二弟,幕后黑手已经被我们查到,就是那个王允,业已看押。”

已经抓起来了吗?

董俷心里顿时杀机涌动,点点头,“大哥辛苦了!”

目光一转,落在了吕布的身上。细目微微一闭,闪过一抹精光。

此时,吕布先是向董卓告罪,而后站出来躬身道:“禳侯,布先前多有得罪,如今同在太师麾下效力,以后还请禳侯多多关照。”

吕布不是傻子,和董俷三兄弟斗了三场。

刨去第一场于北宫卫和典韦二人的比拼之外,第二场和董俷比拼,却是个平手。但第三场的拼斗,却是真的败了。这三兄弟,一个赛过一个凶猛,当是得罪不起。

更何况,董俷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自然言语间多了些谦让。

吕布对董俷虽然不服气,但也不能说完全的不服气。武人之争,比得是勇武,比得是谁的拳头大。抛开马的因素而言,吕布自认虽能略胜董俷半筹,但也不会轻松。

董俷本来对吕布是看不顺眼的。

可人家笑脸相应,总不成他横眉冷目。

当下一抱拳,“吕将军客气了,早先我们各为其主,也说不得什么得罪。”

董卓在座上看着,不由得会心而笑。

有并州飞将,又有我家狮儿,天下何人能与我争锋?至少从董俷的表现来看,他能给予吕布足够的尊重,说明他并没有太骄狂。希望,他能明白我之前的那些举动。

若是两方能精诚合作,嘿嘿……

董卓想到这里,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大厅中的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就连华雄,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吕布也好,董俷也罢,都是他很佩服的人。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虽然吕布投靠分了董卓的信任,可从另一方面而言,华雄又被封为汉安都护,总领西部军事,说明董卓并未看轻他。

身上都有董氏一族的烙印。

董家越强大,越兴盛,他华雄的好日子就越长……

哪知,就在众人放下心的时候,坐在董卓下首位置的种拂突然开口:“禳侯刚才进门的时候说,太师做的过分……不知道禳侯所说的过分,又是指的什么事情?”

一句话,却将话题转移到了早先的局面,令客厅中的气氛,顿时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董俷细目微闭,问道:“你是何人?”

董卓也看了种拂一眼,“西平莫要无礼,此乃我恩公种暠的公子,种拂种颖伯。论辈分,你当成颖伯为叔父,怎能用如此态度说话?还不过去给颖伯先生道歉。”

董俷目光一冷,却让种拂不免心惊肉跳。

他没有和董俷有过太多接触,只知道这个人凶猛残暴,有虎狼之姿,是个狠角色。

早先,种拂还真的不甚在意。

可没想到今日见了,被董俷的目光这么一扫,心顿时扑通通的直跳。

李儒掐了董俷的手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阴冷的看了种拂一眼,突然冷笑起来。

“颖伯先生的好奇心,可真是重啊!”

一句话,让种拂的脸色微微一变,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却不言语。

一个是当今名士,一个却是追随董卓多年,被称之为西凉第一阴谋之士的李儒。

很显然,李儒对影响到他地位的人,开始发动了反击。

杨彪、黄宛还想站出来缓解气氛,却被荀爽一把抓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儒并没有过于和种拂纠缠,而是大声道:“太师,西平今日之暴怒,确是因为您的缘故。想当初,您曾经说过,定会取了那韩遂的人头,但是……我们在西凉剿灭反贼,不想朝中却有人暗中和反贼勾连。于北地松开了一个口子,令我们的剿杀计划,最终功亏一篑。韩遂趁机冲出石嘴山,逃往朔方……太师,此等奸妄,怎可高踞于朝堂?”

众人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全都不自觉的向张温看去,只见张温,脸色苍白如纸,坐在席间却是汗流浃背。

种拂一怔,诧异的向张温看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

董俷则二话不说,冲过去一脚踹翻了酒案,一把揪住张温的领子,拖到了大堂上。

有张温的随从在外面发现情况不妙,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典韦在门口一声厉喝:“来人,还不把这些狗贼拿下!”

早有甲士蜂拥而上,把张温的随从乱刀砍成了肉酱。一刹那间,原本和和美美的大宅门内,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而吕布和华雄,锵的拔出佩剑,扫视大厅中的众人。

这时候,谁还敢再站出来说话?

董卓的面色阴沉,长身而起,拱手道:“诸公,非是董卓不敬诸公,而是……我儿常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好汤,又说这世上总有害群之马。张温,就是这种人。我在西凉,与羌人苦斗,苦心布局数年,眼看着能将逆贼一网打尽,不想张温贼子,眼红我的功劳,竟暗中和逆贼勾结,擅自让开北地通路,使得逆贼逃窜。”

黄宛惊叫一声,“真有此事?”

“那石嘴山守将,名叫周慎,是张贼的部曲。我曾审问此人,却说是张贼下令。”

周慎,是司隶所部的名将,也是张温的部曲,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既然董卓把人都点出来了,自然不会再有错误。

董俷厉声道:“我当将此獠千刀万剐……再请父亲下令,孩儿愿率一军,扫平朔方。”

不等董俷说完,吕布也躬身请命,“末将愿为先锋!”

典韦和沙摩柯同时请命道:“请太师成全,不杀韩遂,如何能令大姐瞑目?”

一时间,竟然是群情激奋,董卓的部曲,一个个站起来大声的喊叫,誓要扫平朔方。

“如今雒阳还不稳定,诸君当暂忍之。西平,我知你与玉儿姐弟情深,但如今中原尚在动荡,实不宜出兵。待京畿事定,我当亲率兵马,到时候你为先锋,扫平朔方。”

说完,厉声喝道:“来人,把张温拖出去,斩了!”

要说张温,不但是大臣,而且曾为太尉,可说的上是颇有威信。可这时候,却无人出来。

张温也知道自己必死,当下破口大骂。

吕布过去一顿耳光子,打得张温满脸是血,牙齿全都脱落。

董俷这才说:“我在解救昭姬时听说,朝中还有人与逆贼勾连。此人也是当今名士,就是那王允……他勾连白绕军,屠杀迎春门,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才是。”

董卓一笑,当下答应,命董俷全权处理。

大厅中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许久也不见人站出来说话,而种拂,则面色铁青。

李儒看了种拂一眼,心中冷笑不停。

颖伯先生,这一阵看起来你赢了。但我尚有后招,你慢慢的等着吧,定不让你如意!

第二一九章 孺子心歹毒(二)

允和张温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全\本\小\说\网

毕竟两人所做的事情,听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地道,谁又会站出来说话呢?

按照李儒的想法,应该把这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唯有这样,才可以算是师出有名。

不过没等董卓答应,阳却发生了一件事,令人们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蔡在蔡>|:;|废立之举,却勃然大怒。也不顾家人的劝阻,拎着宝剑要跑去找董卓算账,只弄的董卓不得不闭门躲藏。

薰卓怕蔡?

当然不是,可问题在于,蔡是他的亲家,就算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言语,他难不成还能看了蔡的脑袋?可见面,肯定说不过蔡,那老头的脾气,可不算是小。

最有效的办法,就只好闭门不见。

等过些时候,董卓自然会把里面的内情说明,想必老头子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薰卓不见蔡,可董俷却不能不去见。

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倾泻出来,指着董俷的脑门骂道:“你们董家有什么资格去行废立之事?你们又有什么德行,能让天下人信服?董仲颍糊涂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这种事一出,在大义之上,你们也就难以在站稳脚跟,懂不懂!”

薰俷愁眉苦脸,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只能听他的训斥。还是蔡>=出来说公道话。

“父亲。这事情和阿丑可没有关系。”

“和他没有关系。和谁又有关系?别人都知道,他是董仲颍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蔡>#

蔡地气多少散了一些,“如果出了事情,谁还会管他当时在什么地方?只需要知道,他是董仲颍地儿子,那就是帮凶,那就是罪人。那就要被千夫所指,明白吗?”

蔡>~俷

“算了,事情既然发生了……仲颍手里又有先皇的诏书,也算是占住了大义。不过,我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们还要小心。西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岳父吩咐!”

“保护好弘农王。”

弘农王。说地就是废少帝,辨。薰卓虽然废了他的帝位,但是并没有过于亏待,至少还封了一个弘农王的头衔。虽然不能走出永安宫。可也说的上是衣食无忧了。

薰俷正色道:“岳父放心,我定会保护弘农王周详。”

“也罢。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决定,明日就启程会城老家。”

蔡>=.

“爹,这时候你怎么要走?”

蔡叹了口气,“眼见着老友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子干回家了,元卓也请辞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如同西平说过的话,江水后浪推前浪,先皇故去,我也心如死灰。若非是要撑着这口气,早就回家了。现在,亲家来了,就由他吧。”

言语间,还是对董卓存着浓浓地恨意。

薰俷苦笑,和蔡>|总算是挽留住了蔡。

******

解决了老爷子的问题,董俷又要安抚部曲的心思。

薰卓至今未对典韦等人有所封赏,虽然典韦沙摩柯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听完了典韦的话,董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爹是游侠出身,素来敬重勇武之人,为何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蔡>=

片刻之后,蔡>|.

“明白什么?”

“公公的意思,只怕是想要你出面,来收拢人心。”

“哦?”

薰俷诧异道:“该如何收拢?”

“笨啊,自然是你出面,为他们去讨封赏啊。公公的心思,恐怕是担心你地麾下,都是桀骜之徒。投靠与你,固然是因为你的勇武之名,可若没有利益的牵扯,将来势必会对家族造成危害。所以公公设法收服了并州诸将,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薰俷沉吟片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不禁笑道:“姐姐果然聪明,我想了这么半天都没想出结果,可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说罢,又问:“姐姐以为,诸将当如何封赏?”

蔡>_尉,北宫校尉,更在动荡时保证了北宫不失。他地勇武,已经为天下人所知,可向公公请求封侯。”

“封侯?”

“对,而且还不能小了,这样你对其他人的封赏,也就好办了。”

薰俷心想:大哥跟随我这么久了,而且更因为我,连嫂嫂都丧了命,理应封侯。



想到这里,当下在书桌上铺开了奏章,写下了典韦地名字。

该封做什么官职呢?

薰俷沉吟片刻,在典韦的名字后面,写下亭侯三字。这亭,位于司隶阳以南,是个极为富饶的地界。把典韦封为亭侯,倒也不算辱没他的勇武。而后又写下沙摩柯的名字,这是他三弟,典韦既然有了封赏,自然也不能忘记了沙沙。

按照典韦的级别,董俷为沙摩柯求邵亭侯。

这邵亭,则是位于王屋山脚下的一个小地方,也是属于京畿繁华之地。

而后,又有义、庞德、张郃等人。一一记下功劳。而后命人载成册子送去大宅门。

待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也已经是深夜时分。

薰俷躺在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翻来覆去的辗转。始终无法入睡。

他这一折腾,却让蔡>=):边,屋子里还燃着火盆。

“阿丑,有心事吗?”

蔡>=.=.

薰俷也坐了起来,只穿着单衣就下了榻,在炭火盆旁边坐下,沉吟了许久,轻声道:“姐姐,我在想,等天亮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永安宫走一趟。看看弘农王。”

蔡>|

“想去,就去啊。”

“可是,我该怎么去面对辨?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是应该叫他皇上,还是应该称呼他做弘农王?虽然父亲废了他。可在我心里,他始终都还是皇上。”

这的确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会让辨陷入尴尬之中。

蔡>::

他知道义练兵很有一套,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本领。最令他感到惊奇地,还是吕布的军中有高顺这样一个奇才。演义中,对高顺的记述并不是很多,若不是白门楼表现出的那种忠烈刚硬,董俷也许根本无法记住这样一个人。义,默默无闻;高顺,声名不显;陈到,董俷也没有印象。一部演义,究竟埋没了多少真相?

薰俷已经不再坚信演义中地那些事情,也因此,对许多在演义中可能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更加重视。就比如贺齐、还有卢植介绍地氏仪、法衍,相信都不简单。

怀着复杂的心情,董俷来到了北宫。

当值的将官,是班咫。一丝不芶的验明了董俷的腰牌,班咫这才放行通过。

要说讲起来,班咫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过分。可不知为什么,董俷总觉得他这样做,有点故意做戏的架势。好在他这会儿没心情计较,否则的话,定要好生训斥一番。

永安宫占地不小,看门的小黄门,正是杨谦。

又如何不认得董俷,杨谦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朝着董俷行礼。

“皇……弘农王在做什么?”

薰俷险些顺口就叫出皇上,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错误,随即改变称呼。杨谦是什么人,曾经跟随大将军何进,在十常侍身边当了多年的奸细,那眼光

辣的很。

眼睛不由得一亮,但神情还是非常的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董俷的口误。

“王爷今早起来,正在里面练剑!”

薰俷点点头,迈步想要进去。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请代为通禀,就说董俷求见。”

“是!”

杨谦算是看出来了董俷的心思。

也许在他的心目中,里面地那一位。才是真正地皇上吧。说起来也奇怪,这位的老子,把里面那位从皇帝的位子上赶下来,可偏偏这位又好像不太认可这样地行动。

在深宫中活了这么多年,杨谦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大风大浪经历的也算是不少,只是董俷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他却看到了一种希望。

只要有这位在,说不定里面的那位,就还有希望。

皇室当中,最讨厌的就是改换门庭。杨谦作为何进地人,自然要守在辨的身边。

同时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改换门庭,又有多少人能看重他?

杨谦身上,何进的烙印太深。汉帝协断断不会用他。更不要说薰卓等人。那天,辨与何皇后的对话,他在门外听的真切。薰家子说的不错,忍耐和希望。也许是人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杨谦伺候辨与何太后。从未有过懈怠。

不一会儿,杨谦从里面出来,“王爷有请!”

薰俷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永安宫。

诺大的宫苑中,亭台楼榭,布置地非常雅致。那一池清泉,蒸腾着一股雾气,笼罩在永安宫中。四周是白皑皑的雪,看不到半点绿色,那雾气并没有增添韵味,相反却给这里多了一些空洞和寂寥,令人走在其中,忍不住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感慨。

“侯前来,是要取我母子的性命吗?”

冷冰冰地声音传来,只见那池旁水榭中,一个白衣丽人正冷冷的看着薰俷。

她年纪大约在三旬出头,眼角有淡淡地鱼尾纹,可是却透着一种冷艳的端庄与华贵。

那比之青涩少女的成熟风韵,确实令人心动。

薰俷一见这人,立刻紧走两步,叩首道:“臣北宫校尉董俷,见过太后!”

何太后的脸色有些缓和。

薰俷若是自称什么虎贲中郎将之类的官衔,她或许会很不屑。但是薰俷的这种称呼,却是从某种意义上表明:我的父亲虽然做了那件事,可是我,还是忠于辨。

北宫校尉,是当年董俷和辨相识时的官职。

此后和辨相处多年,始终都是北宫校尉,乃至于雍丘救驾时,也没有过变化。

何太后的眼中寒冰有些融化,看着董俷,突然轻叹一声:“董卿,你来的晚了!”

“臣,该死!”

“辨总是对哀家说,你不会负他。虽然你父亲……可哀家就想知道,辨错了没有?”

“臣牢记当年在雍丘时的誓言:臣在一日,定不会伤害弘农王。”

何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哀家总算是放心了。弘农王在宫内练剑,你去找他吧……这人情冷暖,哀家终于明白了。你是自弘农王迁入永安宫后的第一个客人,这份情意,哀家心领了。”

说完,何太后扭头进了水榭。

薰俷恭敬的叩首,这才站起来,转身走进了永安宫的宫殿中。

就看见辨正持宝剑,在大殿中练习。那剑法虽然很生涩,可看得出来,他很用功。

至少在董俷这种行家的眼中,辨的剑法似乎比以前进步了。

“皇上……”

薰俷在外面,尚努力的克制。

但是进了大殿,终于忍不住,呼唤了一声皇上。

辨的动作猛然僵住了,宝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转身看去,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他笑着说:“董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那眼眶中饱含热泪,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辨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看着董俷。

辨,终于长大了!

薰俷也非常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压低声音道:“臣说过,此生绝不会负皇上。”

辨也弯下腰,扶住了董俷的身子。

“朕也说过,此生定不会负董卿!”

二人目光相视,突然间,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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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0章 孺子心歹毒(三)

体而言,公元188,是纷乱的一年。\\。/

在这一年当中,汉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主,仅年号,就使用了四个,对于后世的历史学者,想必是造成了不少麻烦。

从汉灵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号为光熹,而后又变为昭宁,短短十日,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新帝刘协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议和倡导下,年号变更为初平。

所谓初平,亦是一个讨口彩的说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天下太平的意思。其实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哪个不希望天下太平呢?不过,真真正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恐怕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前十二,后十二,万马千军走关东。

在初评元年正月的第一天,阳街头开始流传了这样的一个民谣。

什么意思?反正是各有各的说法。最直白的解释,就是前汉有十二个皇帝,东汉又有十二个皇帝,差不多也到时候改朝换代了,这千军万马走关东,意指各大士族门阀。

紧跟着又过了几天,又有新的民谣唱到:高密出皇帝,颍川有宰相……

那矛头,更是直指士人心目中的宗师,有三君之称的六经博士,郑玄。因为郑玄,就是北海高密人。

颍川,更是士族门阀所集中的地方。天下士子,有半数以上曾在颍川求学,其含义可想而知。

是谁传出了这样的民谣?

无人知道……

只是如此一来,天下士子莫不感到惊恐万分。

初平元年二月中,有六经博士郑玄自北海前来。与南宫外自缚请罪。薰卓亲自为郑玄解缚。一派温和表情。二人于南宫门英雄楼内饮酒,好一番畅饮之后尽兴而归。

此举,无疑令士人恐惧。

而远在陈留的曹操。在接到这一消息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自从离开阳,回到老家之后,曹操预示到了一场大动荡即将到来,开始暗中准备。

曹家在陈留,亦是大族。

其父曹嵩。表字巨高,在黄巾之乱地时候就逃离了陈留,躲在徐州逍遥快活。这种行为,从某方面也表明了曹嵩地态度:我已经老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曹操做主。

理所当然的,曹操就成了曹家地家主。

散尽陈留财物,结交当地名流。曹操先是从其本家夏侯氏族人中招揽来了夏侯敦、夏侯渊两个兄弟。

这夏侯氏。甚至可以追溯夏禹时代,相传是周武王封夏禹后人为王,曾建立杞国。

至西汉,又有汝阴侯夏侯婴出自夏侯氏。使得这夏侯一族,在陈留的地位极其崇高。曹操和夏侯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曾有人传言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出自夏侯氏中。当然这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权且当作是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因为曹嵩的确是过继到了曹节的膝下,但这并不代表,他出自夏侯。

曹节尚有兄弟,按照姻亲地关系,就算是过继,也应该是从曹节兄弟中过继而来。

当然,关于曹操的身世,和本书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我们也无需着墨太多。

那夏侯敦此时已年过三十,正是春秋鼎盛的黄金年龄。此人身高八尺七寸,孔武有力。十四岁时曾因有人侮辱了他的老师,一怒之下就拔剑杀人,从此流落天下。

适逢汉帝刘协登基,大赦天下。

夏侯敦也回到了陈留家乡,听说曹操招兵买马,就前来投奔。

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挡之勇。曹操见夏侯敦来投,高兴的光着脚就跑出来迎接。

而夏侯渊,和曹操更有一段过命的交情。

曹操少年时曾犯了案,正是夏侯渊为他顶罪,后来是曹操将他救出。也正是因为这么一段往事,这二人的交情就不必赘述。所以,听说曹操需要人地时候,正在沛国效力的夏侯渊二话不说,弃官回到家乡,前来投奔曹操,令曹操无比的开心。

不论是夏侯敦,还是夏侯渊,都颇通兵事。

曹操把招募而来的家丁交给这二人打理,自己则专门游走四方,招揽亲随。

说起来很运气,正好有青州人伊籍路过陈留,要前往荆州。二人相谈之后,伊籍干脆就留在了陈留,成为曹操地谋士。而后又经伊籍介绍,曹操准备前往颍川,拜见当地的一位名士。此人姓戏志,名才。据伊籍介绍,有经天纬地,鬼神莫测之本领。

郑玄入京地时候,曹操正在去颍川的途中。

听闻这消息,忍不住称赞道:“董卓麾下,当真是有诡谋之士,想必是那李儒的手笔。”

伊籍轻轻点头,却又好奇的询问,“前些时候董卓请您入阳为官,主公为何推辞?”

曹操沉吟片刻,长叹了一声。

“非是我不愿去,实在是阳如今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此话怎讲?”

“党人争风,武人处高位,我现在去阳的话,那才是自寻死路。投靠那一边,都难有好处。倒不如守在陈留……你看,我虽然没有去阳,不也得了奋武将军的头衔?董仲颍此人,有识人之明,却无用人之能,只怕今后这关东,真的要应了那句语。”

万马千军走关东吗?

伊籍轻声的念叨,突然苦笑一声道:“世道如此,我等还是要先求自保。”

“正应如此……子廉,前面是什么地方?”

子廉,是曹操的本家兄弟,名叫曹洪。是个忠贞之士,不过却有点贪财的小毛病。

如今曹洪,是曹操的护卫长。

闻听曹操询问,他勒住了战马。扭头笑道:“主公。往前二十里,有一村落,名为许家村。”

曹操当下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在许家村留宿。”

******

与此同时,阳城内已经趋于平静。

随着李儒率军抵达阳不久,并州大军也随之到达。不过,当三万并州军到达阳的时候,并州军地番号。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主将李通,本是江汝地区地人

因杀了本地大族陈鸽后,不得已流浪北方。

后投靠了丁原,并以其才能,很快得到了丁原的信任。论武力,李通不如吕布,也只是和侯成、曹性在伯仲间。论治兵,他不如张辽。军事才能只能说过得去。

但这个人性格刚直,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这一点深得丁原所爱,并很快地得到提升。如今是并州督军从事。被委以重任。

张辽和李通交好,不想他送死。

于是自告奋勇的前去说服。李通在思考三日之后,最终下定决心投降薰卓。

平白得了三万并州军,董卓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当下任命李通为中郎将,统领羽林军左骑。张辽亦是中郎将,统领羽林军右骑。其他并州降将,也都有封赏。



当然,属于董俷一支的人马,也得到了升迁。

薰俷由侯被封为侯,比之早先提升了一个级别。为光禄勋,吕布等人从理论上而言,都被董俷所节制。而吕布虽然只是虎贲中郎将,也被越级提升为温侯。

县和温县,都是京畿司隶地区的富裕之地。

李儒被封为林乡亭侯,典韦沙摩柯也皆为列侯。最出人意料的,还是蔡。临老了,却得了个波侯地爵位,和董俷平级。倒是种拂叔侄,没有什么升迁,只能为幕僚存在。

如此,却已经分出了亲疏。

李儒也在盯着种拂叔侄,等待着他们露出破绽。

而种拂叔侄呢,却显得非常小心,始终没有表现出过火的行动。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和阳的士人接触。有时候李儒就怀疑,他是不是过虑了?

但怀疑是怀疑,还是要继续盯着对方。

薰俷呢,却把目光放在了袁府。蔡说,如果种拂真的是党人,那么必然会与袁隗联系。弄出废立这么大的手笔出来,党人所图谋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太小了。

蔡说实话,还是对董卓很愤怒。

但又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出来了,总不成让董卓再来一次废立,那才是有病。

为今之计,就是将错就错,不要让董卓再犯错误。

一群人都盯着董卓,不管是李儒还是董俷,对于党人的行动,变得格外敏感。

可是,袁隗却病了,所有访客恕不接待,平日里几乎府中也无人出入。荀爽也病了,据太医说,是真的病了。薰俷虽然松了口气,可却依旧没有放松对袁府地监视。

初平元年四月,陇西突然传来噩耗。

薰夫人……病故了!

薰卓当时就懵了。自从和薰夫人成亲之后,董夫人对他可说的上是尽心尽力。能有今日成就,如果没薰夫人在后面打理一切的话,只怕是薰卓也无法在前方用功。

薰夫人的病故,对于董卓而言,打击太大了。

决定当天赶赴陇西,董俷、蔡>+一同前往吊。

不过,董卓走了,却不代表他会放松对阳地管束。

把大权都交给了李儒,并把已经外放到司隶的汉安大都护华雄,紧急调入阳。

整个阳,顿时一派肃杀。

很奇怪,董卓一家人离开了阳,在陇西整整操持了三个月,阳非常安静。

七月,当董卓回到阳地时候,李儒禀报,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党人没有半点动作。

薰俷反而担心了!

党人没有动作,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越是这样,就越应了一句老话:暴风雨前的宁静。

仔细回想演义,似乎在这一段时间里,唯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十八路诸侯。

可董卓现在第一没有祸乱阳,第二没有毒杀刘辨,这也就使得十八路诸侯无从出手。

薰俷也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汉帝不死,那么十八路诸侯,还会不会出现?

不对,越是如此平静,就越应该小心行事,可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于是董

俷向薰卓请求,加强永安宫的守备。虽然不明白董俷这样做的意图,但董卓还是应承下来。

事实上,董卓当然不希望刘辨死。

刘辨活着,他就可以威慑汉帝刘协:我能扶你上来,也就能再让刘辨登基。

而正是这一点,让刘协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这一日,董俷习惯性的溜达到李儒办公的地方。名义上,李儒的官职为光禄大夫,隶属于董俷下属五官之列。不过他的这个上官,基本上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管的人。大部分时间,要么是在家练武,要么就是骑着马,带着雪鬼四处溜达。

薰俷走进李儒的官署,就看到李儒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

“姐夫,哭丧着脸做什么?”

李儒见董俷进来,也没有起身迎接,笑骂道:“你这家伙倒是逍遥自在,这本来都是你的事情,如今却都扔给了我……唉,我是在头疼。你看,我们签署许多公文,但是各地却不奉诏。说上面没有玉玺印章,怀疑是岳父矫诏,故而不予理睬。”

玉玺?

薰俷下意识的问道:“玉玺还没有找到?”

李儒点点头,“是啊,阉寺作乱,令玉玺失踪。我们快翻遍了整个皇城,都没有发现。”

慢着慢着,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薰俷皱着眉头,也没有听清楚李儒后面说些什么。坐了一会儿,他离开官署,骑上马,往永安宫去。这已经是他每天不可少的一个习惯,去看望一下辨。而辨呢,如果一天不见到董俷出现,就会变得有些惶恐不安,坐卧不宁。

行至翠花楼,这里曾经是刘辨看书学习的地方。

薰俷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勒住狮鬃兽,扭头对董铁说:“立刻召集鸾卫,我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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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死亡刺杀(第一更)

马香儿率领二百鸾卫迅速抵达。\\。qВ5、COm\\

今天本来就是她在永安宫当值,所以在接到了董铁的通知后,迅速的抵达翠花楼。

由于董铁传令的时候,神色很严肃。

司马香儿也多了个心眼,所带来的二百鸾卫,全部是当初老一批的鸾卫营姑娘,以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对于司马香儿的灵敏反应,董俷也感到非常的满意。

他想起了什么?

演义当中,孙坚是怎么死的?

说穿了,不就是他在阳皇城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玉玺,遭到了无数人的嫉妒。

虽然不知道历史是否真的如演义中所说的那样,可是玉玺的确丢失了。

薰俷想试一下,如果能找到玉玺,对于董卓今后的行事,将会产生非常大的作用。

可不要小看这个玉玺,传国玉玺,又叫做金镶玉角,相传是秦始皇留下来的宝物。那秦始皇有祖龙的说法,所流传下的玉玺,更代表着皇室的气运和正统地位。

想当初,王莽篡汉的时候,为了个玉玺不惜去哀求女儿。

因为没有玉玺,他的一切政令都难以得到实施。玉玺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这么重要?董俷也说不清楚。但薰俷很清楚一件事,有了玉玺,那么董卓就能在大义上站稳。

当中,孙坚进入皇城的时候,阳已经成了废墟。

天晓得那他是在那一口水井中找到,要知道,这阳皇城中。大小水井足有数百口。

站在翠花楼下。薰俷的细目微闭。

翠花楼是汉帝读书学习的地方,同时也是用来拟定诏书,办公地场所。

一般而言。玉玺都会有专人管理。而管理玉玺地女官,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翠花楼。

如果,只是如果……

当初张让造成混乱的时候,翠花楼的女官发现情况不妙,会怎么选择?

投井地话,应该也是在翠花楼附近的水井。董俷想到这里。对司马香儿道:“以翠花楼为中心,三百长范围之内的水井,一一查找。别问我为什么,只需做就是了。”

司马香儿忙躬身应命,带着人开始搜索。

按道理说,这么大规模的搜索,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可这里是北宫,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薰卓安排下来。作为薰卓唯一地儿子,薰俷的威望不弱于董卓。

更何况,他身为光禄勋,本就是掌管皇城中事物。自然也不会让人怀疑。

不知道情况的,只会以为这位董家大公子。可能是想要在北宫搞出什么风风雨雨。因为,薰俷不满意薰卓废立,和弘农王辨交好的事情,可以说是阳人人尽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司马香儿突然来报。

位于洗衣房边上的一个水井中,发现了一具女尸,看穿着,应该是宫中的女官。

薰俷二话不说,立刻让司马香儿带路过去。

那口水井的位置很偏僻,因为靠近洗衣房,许是因为方便取水的原因,水井旁边有一个滑道。一座假山,横在水井地前边,成半圆形包围着水井。若不仔细查找,还真不容易发现。

女尸已经被泡的发臭,面目全非。

正因为这里偏僻,在阉寺之乱过后,洗衣房就被废弃不用,迁移到其他的地方。

想必是这女官在慌乱中躲藏,不想失足踩在滑道上,就落入了水井。

井很深,而当夜整个皇城都混乱不堪,掉进去之后,根本没有人会发现,更不要说自救。

怀中,赏紧紧的抱着一个白玉盒子,外面有一层黄绸缎包裹。

薰俷命司马香儿带人在四处守卫,从尸体怀里取出盒子。那女官抱地很近,董俷甚至掰断了她的指头,才算拿出盒子。强忍着尸体所散发出地恶臭气息,解开黄绸,打开了盒子。

只是扫了一眼,董俷立刻合上了盒子。

应该就是这玩意儿吧!

他没见过玉玺,可是从那用黄金镶嵌的玉角来看,倒是符合玉玺的特征。

让董铁拿过来一个兜囊,拎在手中。

薰俷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女人很了不起,查一下她的名字,设法妥善掩埋吧。”

“喏!”

司马香儿至今也没弄清楚,董俷这神神道道的举动有什么含义。

吩咐人下去安排,董俷把兜囊系在了狮鬃兽的背上,牵着马,遛着雪鬼,往外走。

这雪鬼,是王戎给他安排的护卫。

两头留在蔡府中,保护董俷家眷的安全,另外两头,则成了董俷的宠物。王戎如今官拜光禄兵曹,就和董俷刚入京时的官职非常相似,也是配享三百石的俸禄。

虽比不上其他人,但王戎却很满意。

薰俷把家眷交给他保护,一方面说明是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如兄弟一样,成为亲信。薰俷的四大护卫,重新配备整齐。除了留在张掖,代为保护卢植之外,其他三人都留在董俷的身边。别看王戎的官儿不大,可是让许多人羡慕。

特别是他们直接统帅巨魔士,那更是董俷手下精锐中的精锐。

该怎么处理这玉玺?

是给辨,还是交给老爹?从心里面说,董俷倾向于把玉玺还给刘辨。但他也知道,那一定会害死刘辨。还是交给老爹吧,有了玉玺,想必老爹说话,会更有份量。

沉吟片刻后,董俷做出了决定。

带着董铁,先去拜见了一下刘辨,待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才起身告辞。

走出北宫,董俷正好遇到了李儒也正要回家。

二人说说笑笑,刚准备上马的时候。突然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人大声喊道:“侯,大事不好……太师,太师在经过正阳门地时候。遭遇,遭遇刺客袭击。”

薰俷当时脑袋嗡地一声,下意识的大喝道:“小铁,我们走!”

狮鬃兽暴嘶,仰蹄飞奔。薰铁胯下亦是大宛良驹,紧随其后。两头雪鬼。在薰俷两边飞驰而去。李儒在北宫门口,呆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凄声咆哮:“戒严,全城戒严!”

******

薰卓的确是遭到了袭

这一天,他前往伊阙大营进行视察。因为阳局势平静,董卓也显得很轻松。本来就是临时兴起,他也没有通知董俷,一大早带着吕布出发。随行还有三百虎贲郎。

有一吕布,足抵挡千军万马,这也算是董卓对并州系人马地一种态度。

吕布自然也非常开心。在薰卓的麾下,至少比在丁原帐下更受到重视。虽然没有实际掌兵。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薰卓能让他做护卫。岂不是说他非常信任自己?

本来,事情也很顺利。

伊阙关大营的主将是董卓的亲信韩猛,副将却是董俷的手下,护军都尉张郃。虽然不能做虎贲中郎,但毫无疑问,护军都尉的职务,远远要比虎贲中郎地权利大。

护军一职,自秦时就有,西汉开国元勋陈平,也担当过这个职务。

由此也可以看出,董俷对张郃的期望,是非常的大。对此,张郃亦



韩猛不善军事,却极有威信。

张郃却精于用兵,自然如鱼得水。更何况,韩猛也是亲董俷一派,二人相处的很融洽。薰卓对伊阙关大营的情况非常满意,视察完之后,就兴高采烈的回阳去了。

一路上还说:“我知奉先欲建奇功……莫着急,等大事平定,最多明年开春,我将兵发朔方。到时候,奉先和西平各领一军,看看你二人,谁能最先斩将夺旗,立头功。”

把个吕布喜得,是热血沸腾。

一路说说笑笑的,就走进了正阳门。

经过大半年地整顿,阳城已经恢复了早先的繁华景象。正阳门内,有不少的商贩。

当董卓进入正阳门的一刹那,突然听到有人高喊:“董贼,纳命来!”

一人从人群中扑出,手持利剑就扑入了队伍中。此人身高大约只有七尺左右,手臂修长,全身地关节好像松开了一样,看上去非常诡异。手中是一把三尺长,只有一指宽的窄剑,剑似秋水,吞吐寒光。冲入人群中后,一言不发,踏步腾空,将两个护卫刺于马下。

刺杀发生地非常突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吕布最先反应过来,横戟在身前,大声呼喊道:“刺客,有刺客!”

话音未落,从慌乱嘈杂的人群中,又窜出了几十道人影,全都是黑布蒙面,身着软甲。

那当先一人,出招极为狠辣。

四五个护兵将他阻拦,但见他出手一抹剑光,就有一人丧命。

那几十个刺客加入之后,虽比不得早先那人的高明,却也是一个个剑法超群。

往往四五个护军,才能困住一人。这些人胯下无马,在人群中游走,忽而出手,亦是非常毒辣。薰卓的护军,都是骑兵,那里经历过这种方式的战斗?行动起来不方便,动起手又打不过人家。眨眼间,数十个护军就开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中。

吕布有心上前,却要保护董卓。

眼见自家手下被人如此屠杀,这心中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述。

这些人的招数,显然是江湖游侠的本领。可这些游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特别是那个七尺男子,在干掉了十几个护军之后,如入无人之境,朝着薰卓就杀了过来。

薰卓一蹙眉,沉声道:“奉先只管杀敌,不必在意我的安危。”

话是这么说,可吕布却不能这么做。一旦董卓真出了事,那他可就真的是百死难辞其咎。

正阳门内,已经乱成了一片。

突然有人从城门后转出,大声道:“温侯放心杀敌,我来保护太师。”

两个人,带着几十个人冲了过来。为首的人,董卓也认识,是城门校尉伍琼。另一人名叫周,官拜尚书台尚书。这二人手持宝剑,向薰卓奔跑过来,大声道:“太师休要惊慌!”

这二人一出现,董卓更加镇静。

“奉先自去杀敌,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吕布也放心了,催马冲向那七尺男子,方天画戟闪动寒光,厉喝一声:“蠢贼,看戟!”

东汉末年,士人讲风骨,武人求气节。

特别是武将,大都喜欢展现自己的勇武,而不屑于暗中偷袭之类的手段。所以,吕布出手先高声喊喝,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翻转向刺客挑去。

刺客一剑逼退身边的护军,眼中精芒闪动,腾空竟迎着吕布的方天画戟刺出。

这一剑与之先前的剑法,全然是两个样子。非但是气势惊人,更兼有一种撕裂耳膜的尖锐历啸。剑芒吞吐中,产生一道奇异的光晕。吕布的方天画戟看似搭在了剑身上的一刹那,却感到一空……不好,这家伙的剑法,竟然有如此高明造诣?

猛然发力,身体在赤兔马上微微一探。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刺客翻滚着就飞了出去,而吕布的冲击力量,也随之停滞。

三名刺客,立刻围了上来。

身如鬼魅般的围着赤兔马游走,忽而刺马,忽而砍人,令吕布一时间难以脱困。

隐隐感觉到,好像不对劲儿!

吕布心中不安的感觉加深,大戟乱舞成一个光团,发出呼呼的风雷声响。

与此同时,伍琼和周也到了董卓的身旁。几十个人很奇怪的围成了一个***,把董卓看似保护在其中。董卓一怔,下意识的抽出宝剑,“伍琼周,你二人何意?”

两人相视一眼,就见周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手弩,厉声喝道:“老贼,取你狗命!”

弩箭飞出,董卓本能的举剑磕挡。

而伍琼却狞笑着,猛然踏步上前,挥剑刺向了董卓。

刹那间,血光崩现,就听董卓啊的一声惨叫,扑通一下,就从战马上摔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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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大文章(第二更)

布疯了!

薰卓的惨叫声,令他的脑袋都要炸了……

先不说,董卓对他的赏识和看重,只说那半胡人的血统,曾经遭受过多少的白眼儿?

唯有董卓,未曾在意过他的身份。//、М\

出身并州苦寒之地的吕布,在某种程度上,和出身于西凉蛮荒的董卓很相似。

薰卓落马,算是让吕布红了眼睛。

方天画戟剁、刺、钩、片,仿佛成了活物。赤兔马在原地一声长嘶,飞身跳起,躲过了袭来的宝剑。没等刺客收招,吕布在马上哈腰,大戟演排山倒海,只见一片乌光闪动,三个刺客被卷入光芒中。圆月翻转,惨叫声回荡在正阳门的上空。

活生生的把那三人搅成了肉泥,肝脏粉碎的洒落在地面。

血腥气,更激发到了吕布那骨子里的凶残。怒吼一声,“全军狠杀,一个不要放过。”

因为刺客游走于人群,护军不免投鼠忌器。

要知道,董俷曾有过命令,不得擅自扰闹阳百姓。

如今吕布下令,这些人立刻放开了手脚。抡刀砍杀。与此同时,吕布催马扑向周。

“主公,可安好否?”

伍琼的宝剑,砍在了董卓的坐骑上。那浑红马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薰卓跌落下马,顺势一个打滚,宝剑横扫,将一名刺客的脚砍断,而后翻身就站了起来。

休看董卓身体魁梧、肥胖。

可多年来在马上征战,早年游侠时打下的底子却还在。

翻身一剑逼退刺客,怒道:“伍琼。为何反我?”

周也不回答。扔掉了手弩,拔剑向董卓扑去,“尔为国贼。人人皆得而诛之!”

伍琼和周,早年也曾经是阳驰名的剑客,曾随王越习过剑术。

若董卓在马上,他二人还真不是对手。可此刻董卓陷入重围,跌下马地时候,腿还受了伤。竭力地支撑。一边咒骂周伍琼,一面挥舞宝剑,把四面的敌人逼退。

心里的恼怒,难以表达。

说实话,董卓对伍琼周二人不错。这两人原本曾在何进地府中当幕僚,始终不得重用。投靠了薰卓之后,对这二人非常看重,甚至提升伍琼做了城门校尉一职。

这个可是个有实权的官职。可以看出董卓对这二人的厚爱。

如今,这二人却突然行刺杀之事。让董卓在恼怒的同时,不由得亦感到有些失落。

难道,士人和武人。真的无法并存?

心里有杂念,这手上不由得就有了疏忽。一个空挡露出。伍琼抢进来,一剑刺在董卓的腰间。

鲜血喷溅,董卓啊地一声惨叫。

脚下连退了十几步,靠在墙上,一手捂着伤口,眼中似喷火一般。

那边,吕布被七尺刺客死死的缠住。论武力,吕布绝对在此人之上,可是这家伙不和他硬来,只是游走纠缠。吕布若想胜此人,非在五十招以上。可那样一来……

周伍琼,咬着牙扑向董卓。

带来的随从,有一半人上去挡住了护军,另一半包围董卓。

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薰卓心中一阵冰凉。想他从西凉戍边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就这么完了?

不,我绝不甘心!

薰卓怒吼一声,宝剑横扫,将周逼退。伍琼趁势跟进,一剑刺向薰卓的胸口。

就在这时候,一个巨雷般的声音,仿佛霹雳一样的炸开。

“狗贼,敢伤我爹?”

话音未落,有一道乌芒好似闪电一样的破空出现。带着撕心裂肺的凄厉鬼啸,令人心生恐慌。速度太快了,力道太猛了。所有人在看到那乌芒地时候,鬼哭矛已经到了伍琼的面前。

噗,一股巨力把伍琼的身体带飞起来,穿透了他的胸口,狠狠地钉在了城墙上。

薰俷好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扑进人群。

他本来只是在宫中散步,除了鬼哭矛之外,身边只带了一柄斩马刀。

狮鬃兽冲入了人群,斩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拦在他身前地两个刺客砍翻在地。

忒轻了!

这斩马刀忒轻了……

薰俷抬手将刀扔开,探手将身边的一名护军抓住,一百多斤的身子,连带着盔甲足有二百来斤,被董俷抡起来就砸。刺客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杀人方式,当场就有人被砸翻在地。不等起身,两道白影掠过,只听那野兽般的吼叫声响起,两头雪鬼,生生将那些倒地的刺客撕裂开来。紧跟着,薰铁飞马赶到,骤然腾空而起。

“温侯快救主公,此人由我抵挡!”

说着话,从袖中飞出一道寒芒,铛的点在了七尺刺客的剑上。

呜咽的号角声,在阳上空回荡。

各部人马,纷纷出动。

周被董卓震退,紧跟着就看见伍琼被杀。董俷杀入人群,手中的护军早已经毙命。

尸体被他砸的也残缺不全,看到有两名刺客还要刺杀董卓,猛然在马上起身。

他身材本来就高,狮鬃兽比之赤兔马还要高出一头。这以站起来,浑然如两丈巨人。

吓得刚扑过来的刺客啊的一声尖叫。

趁此空挡,手里的尸体脱手就飞了出去。董俷甩蹬下马,背囊中鬼哭矛连发。

狮鬃兽更是连踢带踹,一路竟有无数人被它踩死在铁蹄下。而那两头雪鬼,简直就是两个高手,连抓带咬的,白色的毛发,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可

几乎是在同时,董俷和吕布来到了董卓身边。



薰俷一把抱住了董卓肥胖的身躯,细目圆睁。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

“吕布。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见董俷出现,吕布知道董卓没有危险了。也顾不得董俷地语气如何。拨马冲入人群。

周,被两头雪鬼逼着,一头踩在他肚子上,一头趴在他地脖子上,锋利的獠牙,令他无法动弹。雪鬼呜咽。不停的发出低沉而可怖地咆哮声,唾液滴在周的脸上。

七尺刺客知道,完了!

不仅仅是刺杀失败,只怕连阳的基业,都要丢走。

有心逃跑,可是被董铁死死的缠住。其实,董铁在一出手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史阿,英雄楼地主人,同样是王越的剑法传人。

薰铁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同门。在他看来。你刺杀薰卓,招惹我主人。就是我的敌人。

天性里有一股子羌人的蛮劲儿,手中的袖刺剑,发出了一声声历啸。

“让开!”

史阿见吕布冲过来,不由得怒吼一声,细剑迸出万道光芒,试图将薰铁逼退。哪知薰铁不退反进,装入剑光之中。一流紫色剑影出现,把顿时将那剑光全部破开。

薰铁跌在了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身上的剑痕交错,有的深可见骨,有地的血肉模糊。伤口叠摞着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史阿脸上的黑巾也掉了,从额头顺着面颊下来,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喷出一口鲜血,吕布已经到了跟前。腾身而起,从袖中飞出一根灵蛇般地绳索,啪的套在了城门口地旗杆上,顺势在空中荡起,手脚并用,好像猿猴似的上了城墙。

几个腾略,消失无踪。

吕布气得在城下怒吼不断,却拿史阿没有办法。

谁让他是马上将,又怎么懂得这种奇门诡术。另一边,董俷用他所知道的方法,为董卓紧急>|探出一只手,将董铁背在身上。

“找医生,快点找医生!”

吕布这才如梦方醒,派人前去寻找一声。李儒带着人也抵达正阳门,只见遍地的死尸,鲜血将正阳门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红色。

薰卓怒吼:“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查,不可放过一个刺客。李儒,揪出主谋,揪出主谋。”

“爹,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咱们先回家,我让济慈为您疗伤。”

薰俷看薰卓一怒,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

也许真的是父子连心,董卓喘了口气,再也不说话了。

有军士过来,想要将董卓扶上车辆,哪知董俷眼睛一瞪,怒吼道:“滚开,让路!”

薰俷此刻,满身的血污。

面目狰狞的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吓得军士立刻溜走。

却听董铁虚弱的说:“主人,英雄楼,是英雄楼……”

“吕布,砸了英雄楼,凡属英雄楼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心想要在董卓麾下建立功业,以报答董卓信任之恩情的吕布,正陷入羞愧之中。

薰卓居然在他的保护下,受了伤!

这种事情,对于心高气傲的吕布而言,简直是无法接受。

闻听董俷下令,吕布翻身上马,“随我前去英雄楼,一个都不要放走!”

那眼睛通红,杀气腾腾。

张辽等人,带着人马开始搜查。李儒铁青着脸,和董俷护送董卓,一起到了蔡府。

薰卓的伤势并不严重,有随行的医生过来治疗。

倒是董铁,那一身的伤看上去极为吓人。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济慈,看到那伤口也不由得连连到吸凉气。

蔡府周围,守护森严。

蔡也赶来查看了董卓的伤势,不过董卓被济慈用了华佗所创的麻沸散,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董俷,蔡突然开口道:“是谁?”

薰俷坐在病房外的台阶上,咬牙切齿的说:“我怎么知道?只知道,有英雄楼的人参与。”

李儒插了一嘴,“不,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大文章!”

大文章?

薰俷呼的起身,“姐夫,会是什么大文章?”

一直沉吟的蔡,轻声道:“的确是大文章,而且我有种感觉。过去半年多来,阳城的平静,只怕都是为了这大文章布局。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答案。”

薰俷闻听,心头一震。

难道是十八路诸侯?

可是,这一次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向董卓发动攻击呢?

沉吟了片刻,董俷道:“岳丈,我有一个想法,这件事和袁隗那老狐狸,肯定有关联。以我之见,最好把那老狐狸抓起来,省得他搞风搞雨,给我们招惹麻烦。”

李儒闻听,却轻轻摇头,“西平,这样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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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那是谁?(第三更)

出这么大的动作,岂能没有后招?

李儒才不怕什么袁家的花招。/。\\但是他不得不小心一件事,袁家可以随时拔掉,但主谋未必只有一个。有袁家在,就会引无数的飞蛾前来扑火;可若是袁家不在,那么所有的敌人,就全部从明处隐藏到了暗处。那样的敌人,才是李儒最担心的对手。

敌人强大不害怕,害怕的是不知道谁是敌人。

李儒冷笑道:“老东西这显然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嘿嘿……不惜抛出两个死士。”

蔡点头,表示赞同李儒的看法。

薰俷还是觉得不满,气呼呼的又坐下来。

身上的黒锦衣湿答答的,到处都是血,发髻中甚至还夹缠了一些肉。一屁股坐下来,台阶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印子。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李儒拍了拍董俷的肩膀。

“西平,你别着急……老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了,接下来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就这么等着?”

“不!”

李儒弯下腰,附在董俷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阳的混混们都是你的人,盯紧各大世家的门,连他们的门子,我们都必须清楚每天和什么人说话,什么人接触。”

“我这就安排!”

薰俷说着站起来,“姐夫,父亲已经没事了,你也回大宅门那边吧。估计那边已经乱起来了……还有,通知司隶兵马,让他们加强戒备。小心别被人钻了空子。”

“放心。我自有安排。”

******

当晚,留在阳,属于董俷一系的人马。都集中在了蔡府的书房里。

“请诸位来,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日间所发生了事情。”董俷神色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言语中阴森森,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此刻隐藏在他心中,那浓烈地杀机。

典韦只说了一句话:“该杀!”

然后。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发言

他沉吟片刻之后,起身开口道:“主公,今日我遇到了一件事。”

薰俷向芳看去,“什么事?”

“今天我路过长乐宫地时候,发现有一人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我本来想追上去查看。但随即就传来了禁足令。我当时身上没有令牌,也不好随便乱走,就回去了。”

薰俷一怔,不知道芳的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班咫很疑惑地问道:“子方。你见那人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大约过了酉时。快时的时候。”

薰俷不解的看着班咫,“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公,自太师掌权以来,一般人是无法进入长乐宫的,除非是宫中的小黄门。”.=.i阉寺。”

“不是阉寺,正常人要想进入长乐宫,要么需要通过南宫重重守卫,要么就要经过北宫的盘查。没有太师的命令,恐怕没有人能进入长乐宫。而当时,北宫因太师遇刺之事,封锁了宫门,不可能放人进去。谁,谁会在这时候,进入长乐宫呢?”

薰俷闻听,不由得蹙眉。

长乐宫,原本是太后居住的地方。董卓废掉了汉帝刘辨,将何太后和刘辨一同赶进了永安宫中。所以长乐宫也就空了下来,从而成为新帝刘协暂时所居住的地方。

酉时……

正是伍琼等人的刺杀结束,全城兵马调动的时候。

北宫是不可能进入的,而南宫当时虽然也戒严,但因张辽等人带走了人马,实际上南宫当时地守卫,应该非常松懈。可即便是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由南宫进入长乐宫。

“马嵩,立刻去大宅门,让姐夫查一下今天在南宫当值的官员,究竟有那些人。”

如果这场刺杀所为的就是掩护这个人的话,其图谋绝对不小。

马嵩如今已经卸下了商人地身份,在少府中担任守宫令,专门掌管御用的笔墨纸砚。

闻听董俷吩咐,他立刻前往大宅门去。

看看在座地一干将领,董俷突然笑了起来:“大家别担心,父亲不会有事。有人想和咱们玩儿游戏,那咱们就奉陪到底。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咱们刀锋利。”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随之缓解了不少,董俷又让众人看好自己的人马,随时准备出战。

武人的荣耀,是在战场上。

朝廷里面的勾心斗角,对于他们而言非常的乏味。

>:局势,大半年的辛苦,换来了阳的稳定。若说董卓做错了什么事?可能就是那废立的举动吧。

可至少,董卓的确是在为朝廷做事啊!

而他们今日的荣华富贵,更是和董卓密不可分。有人刺杀董卓,在他们看见,简直不可饶恕。

当下一一表示,绝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薰俷送走了众人之后,马嵩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份名单,递给了薰俷。

“今日在南宫当值的大小官吏,不管文官、武官都在上面。酉时带兵出去的人,也都有标注。没有标注的人员,基本上都留在宫中,李大人说,有什么发现,尽快通知他。”

薰俷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这两日,阳的事情会很多。”

送走了马嵩,董俷把名单铺在了桌案上。

他半眯着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名单上的名字,

可能地人物。一一刨除。

而后。拿起毛笔,在两个名字上勾了一个圈。

可那脸色,却变得铁青。咬着嘴唇,久久地呆坐不动。

这时候,武安国进来轻声道:“主公,太师他醒了,请您马上过去。”

薰俷哦了一声,把名单踹在怀里。而后走出门以后,又折回来,从桌案下拿出一个兜囊。

武安国是负责保护董卓的人,另一边董铁,有济慈照料。

四头雪鬼,静静的匍匐在董卓病房地门前,董俷过来,其中的两头立刻摇头摆尾的过来。



轻轻拍拍雪鬼的脑袋。而后走进了病房。

薰卓靠在褥子上,气色还算不错。他伸出手,示意董俷坐下,而后蓦地笑了起来。

“父亲。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为父今日方知,我儿其实是关心我的。”

也难怪董卓会这么说。

从小到大。薰卓和薰俷的关系并不亲密。后来二人虽然和解,可相聚地时间却少。

说亲热吗?也不是很亲热。

薰卓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董俷对他不想是儿子,更像是某种利益上的盟友。

可是在他受伤的时候,董卓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董俷对他关心。做一个父亲而言,他满足了!

薰俷也笑了,“父亲,您这是什么话?您是我爹,我是您儿子,怎能不关心。”

薰卓咧开大嘴嘿嘿的笑了……

“听说,你要纳妾?”

薰俷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说的是什么人,轻轻点头道:“红昌随我出生入死,不离不弃。她的心意,我明白……特别是这一次,>事,她又险些丧命,我觉得,我该娶她。”

薰卓点头,“那丫头倒是个知道情意的,不错。阿丑,你媳妇同意吗?”

“姐姐没什么意见!”

“嘿嘿,你倒是好福气,当先我想纳妾,你娘就始终不同意。否则,也许你娘……”

这两个‘你娘’指地是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花鬘,另一个却是生下董俷时就死去的亲娘。

薰俷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董卓意识到说错了话,当下把话题扯开,“周招了吗?”

薰俷摇摇头,“那家伙咬断了舌头,自尽了!”

薰卓闻听,不由地流露失望之色。旋即恶狠狠的说:“倒让他死地太容易了。”

“温侯血洗了英雄楼,而且所有和英雄楼有关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只是姐夫说,这些人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很难得到有用的线索。史阿畏罪潜逃,至今没有消息……爹,我等会让人给你送来一件软甲,你贴在里面穿。史阿一日没有消息,我们就一日不能松懈。那家伙,是个天生的刺客,绝对不好对付。”

“史阿……”

薰卓用力的捶打床榻,扯动了伤口,不由得欸呦了一声。

“爹,你躺着……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薰俷沉吟了一下,“岳丈今日给我出了个主意,说不定可以稳定爹你的地位。所有人都觉得,爹废了辨,是因为私欲。爹何不做出姿态,让他们看看,您对辨很好?”

“如何做?”

“辨的年纪不小了,我觉得可以给他找一门亲事。最好是和皇室有关联,让人知道,爹对辨,其实很好。”

薰卓笑了,“是你对那小子好吧……说吧,你要给他选那个人?”

“不其侯伏完,是名臣之后,又是阳安长公主的夫婿。其三女伏寿,颇有美名,容貌不俗,和辨倒是绝配。不其侯如今官拜辅国将军,说起来和辨,门当户对。”

薰卓一皱眉,“伏寿,好吗?”

好不好的,董俷并不清楚。

按照演义中的说法,刘辨这时候已经成亲,可不知为何,至今还没有那个唐妃出现。

薰俷曾查过,阳能有这样地位的,又姓唐的,只有中常侍唐衡一人。

不过唐衡的家人,早在黄巾之乱那一夜,被太平道教徒杀了个干净。的确是有个小女孩,但不晓得是不是唐妃。索性,把那位历史上应该属于刘协的老婆给刘辨,算是那小子坐了刘辨皇位的一种补偿吧。而且,若能这样,倒真的能为董卓正名。

薰卓想了想,“也好,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让你老丈人出面。”

“是!”

薰俷接下来,却有些沉默。

薰卓是个人精,怎能看不出董俷有话要说。

“阿丑,你我父子,应该一条心,别遮遮掩掩,让人生了疑虑。有什么话,你说吧。”

薰俷当下把芳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天已经半黑,芳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我从姐夫那里要来一份在南宫当值的名单。我一个个的排除,结果却发现……爹,还是您自己来看吧。”

说着,把名单交给了董卓。

扫了一眼,当董卓的目光从那两个带勾的名字上扫过时,脸色顿时铁青。

“阿丑,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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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孺子心歹毒(四)第四更

经过了子时,李儒还在忙碌。\\。qВ5、COm\\

吕布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大有不找出真凶,誓不罢休的架势。李儒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屋中所有的人,时而翻一下物品,时而写出一道手谕,命人传递。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蔡府侯麾下唐周有要事前来报告。

李儒不由的一怔。

唐周他自然是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不过从黄巾之乱以后,唐周就跟随了董俷。

这会儿,他跑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李儒挠挠头,示意屋中的人噤声。不一会儿,就见唐周狼狈不堪的跑进来,看到李儒,就好像看到亲娘一样,扑通一声跪在的地上,同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痛哭。

“林乡亭侯,大事不好了……”

李儒一蹙眉,“唐周,有什么事,好好说!”

“太师,太师不行了!”

李儒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紧跟着吕布勃然大怒,长身而起喝骂:“你胡说八道……太师身体安康,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更有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唐周的领子。

“你敢胡说,我杀了你!”

唐周痛哭道:“真的,真的不行了……本来好好,可过了戌时之后,太师就变得昏昏沉沉。医生说,那刺中太师的武器上,被抹了非常厉害的毒药,所以才会……”

李儒一声怒吼:“文秀,松手!”

文秀,是董璜的表字。倒是和他的乳名很贴近。阿秀。文秀。

薰璜地脸,涨地通红,手舞足蹈的大声说:“姐夫。你听到了,他居然诅咒叔父!”

“温侯,随我一同去看望太师。”

李儒二话不说,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宝剑,向屋外走去。吕布也不犹豫,急急忙忙地跟上。

薰璜说:“姐夫。我也去!”

李儒看了董璜一眼,点点头说:“也好,文秀跟着,不过到了那里,可不要乱来。”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让唐周带路,上马后一路疾驰,来到了蔡府门外。

有家人将三人引到了病房。推开门,李儒看到床上的董卓,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

薰卓的脸蜡白,好像厉鬼一般。

躺在床上。更是有气无力。薰俷就坐在旁边,见李儒进来。忙起身道:“姐夫!”

“岳丈醒来,岳丈醒来!”

在这病房里,吕布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有惊慌的看着董卓,可怎么看,都觉得……

“西平,怎么会这样?”

薰俷看上去也很虚弱,轻声道:“济慈说,伍琼的剑上沾了凉州地黑蝮蛇之毒。姐夫,你也知道,黑蝮蛇之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济慈发现的晚了,虽然努力的抢救,可是……父亲如今还在危险中,若是能挺过七天,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

李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痛哭失声。

薰璜更是低着头,不停的耸动肩膀,嚎啕大哭着。

“文正……”

薰卓突然睁开了眼睛,用虚弱的声音道:“昨日我接到汉安都护府的奏报,说于扶罗自河东杀入了司隶地区……凉州,咳咳咳,阳……奉先为主将,华雄为副将,兵发扶风。”

“小婿明白,小婿明白!”

李儒说着,为董卓盖好了被子。

薰卓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就昏迷过去。

薰俷又叹了口气,和李儒讨论董卓的病情。吕布在一旁只是静静的听着,渐渐地,目光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

第二天,董卓重伤昏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通过谁的嘴巴传出,阳人妇孺皆知。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猜测消息的真假。

紧跟着,吕布、华雄,带领人马离开了阳,更引起了许多人地猜测。

薰俷没有露面,整日的在蔡府中,唉声叹气不停。

一晃过去了三天,董卓重伤昏迷地消息,已经被人们证实。

正当有些人幸灾乐祸的时候,第五天,突然又传来的消息,说是找到了解毒的药。

一时间,又是引起了议论纷纷。

到了第六天的傍晚,董璜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永安宫的外面。小黄门杨谦自然也认得董璜,毕竟人家也是董卓的亲戚,又是中郎将,他一个小黄门,当然要恭恭敬敬。

薰璜道:“弘农王可在里面?”

“大人,弘农王今天身子有点不舒

以在里面休息,要不奴婢先为您通禀一声……”

薰璜冷笑道:“区区一个废物王爷,我要见他,何需通禀?让开……”

“大人,这宫中的规矩!”

“滚开!”

薰璜一巴掌抽在了杨谦的脸上,怒道:“不长眼的东西,回头在收拾你!”

杨谦被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个滚儿。站起身来,还想阻拦董璜。

哪知董璜身后两名甲士上前一把将他按住,明晃晃的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他的小黄门看这架势,那里还敢上前阻拦。

一个个噤若寒蝉,躲到了一边。看样子,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薰璜大步流星,走进了宫中。一脚把宫门踹开。

就见刘辨躺在榻上,何太后正坐在他的旁边,喂他吃药。门被撞开,哐当一声,吓了这母子一跳。

何太后扭头看去,怒斥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禁宫?”

也难怪,董璜虽然也是中郎将,却没有资格进入北宫。而且,何太后早早的就被囚禁于永安宫内。平日里也出不去宫门,自然就不可能认得出薰璜是什么来历。

薰璜哈哈大笑,“皇上闻听弘农王生了病,特命太医调制药酒,请弘农王早日安康。”

说着话,就有两个武士走出来,拖着金盘,上面有一个铜酒壶。

何太后是什么人?

还是少女时就进入了皇宫,经历了多少波折,看过多少风浪?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既是药酒,你可先饮。”

薰璜脸色一变,那秀气的面颊,陡然狰狞毕露。

“皇上赐酒,你竟敢不饮?”

说着,一摆手,就见几个武士蜂拥上前。何太后的脸色吓得惨白,心里非常害怕。

而刘辨更是哆嗦不停,眼见着武士上前,想要起身反抗,却被死死的按在榻上。

“可是太师要害我?”

“哈哈,你可真的有趣。太师如今病中,怎会害你?实话告诉你,你活着,皇上就觉得那皇位做的不稳当。只有你死了,皇上才会高枕无忧。我今日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可莫要怪罪于我叔父……来人啊,送弘农王和太后早早上路吧。”

刘辨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犹自不相信董璜的话。

“协,协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弘农王,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不想想,若你不死,皇上怎能安心?”

刘辨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悲伤之色,“不可能,协是我的兄弟,他为什么要杀我?”

武士倒了一杯酒,向刘辨走来。

刘辨这时候,好像才突然的醒悟过来,挣扎着大声叫喊:“董卿救我,薰卿救我!”

“哈哈哈,董卿……你是说董西平那小子吗?放心吧,他正陪着我家叔父,怎能前来救你?你死了,到时候就把罪名推到那董西平的身上。你们的关系不是好吗?嘿嘿,只怕用不了多久,叔父就会送他来陪你。到时候你们就在地下,再叙主仆之情吧。”

薰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无数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怒气,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

殊不知,何太后看他的目光,好像看白痴一样。

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叹息,那叹息声,犹如一声霹雳在董璜耳边炸响。

连忙扭头看,就见董卓,站在永安宫的宫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董。

在他身后,典韦、沙摩柯左右保护,李儒站在董卓身旁,见董璜看过来,他轻声道:“阿秀,从西平七岁那年,你在校场想要杀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预感,你迟早会走进歧途之中。岳丈当年让你去扶风磨练,只可惜,你却辜负了岳丈。”

与此同时,董俷从屏风后绕出来,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董璜,过去一把抓住了武士的脖子。

“滚开!”

武士被董俷摔飞了出去,狠狠的跌在地上。

薰卓轻声道:“那天我被刺,阿丑说有个人很像你,我还不相信……那天晚上,你在我病床前痛苦,我甚至真的以为,你是为我难过。文秀,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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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谁逼迫谁?

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计策。全//本//小//说//网

是的,非常简单……刺杀当天在南宫当值的官员,一共有十三个。其中三个人是董俷一系,剩下的人当中,除了董卓一系的之外,还有几个人一直在官署里干活。

李儒把这几个人,都有详细的标注。

薰俷所怀疑的两个人,一个是郑泰,为名士,曾在何进麾下效力,后来薰卓入京后,此人就投靠了董卓,官拜秘书。呵呵,可不要误会,这个秘书可后来的秘书可不一样。为桓帝始置,掌管禁中图书秘记,有点类似于未来社会皇家图书馆馆长。

这不是个什么实权的官职,说明董卓并不信任此人。

郑泰的立场也一直很模糊,说他是党人吧,曾因为得罪袁隗而被迫害。说他是东观士子,但见解却完全不同。武人?郑泰的剑术不错,少年时也曾仗剑游历天下。

反正这样一个人,很难说清楚。

薰卓自然也不会信任郑泰,但也不能不接纳。

他需要的人太多了……在凉州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以马上打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天下。

另一个人,就是董璜。

说实话,董俷更希望那个人是郑泰,而不是董璜。

不管他和董璜之间有什么恩怨,总归是家里的事情。董俷对家庭很看重,所以很不希望家族内部出现分裂。可事实上……

薰卓看着董璜,慢慢的闭上眼睛。

薰璜这时候也慌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董卓的面前。“叔父。不是我,我只是听皇上地命令……”

“闭嘴!”当董卓睁开眼睛地时候,面容笼罩一层冰霜。冷漠的看着薰,片刻后道:“李儒,把这逆子给我带回去,我要好生的审问他。”

说完,佝偻肥胖地身躯,微微一礼。“弘农王,老臣家教不严,竟出此忤逆之辈,定不会轻饶。请王太后和弘农王好好安歇吧。有老臣在,绝不允许他人加害。”

何太后的目光中,有一丝期盼。

可是听董卓如此一说,眼中的精光随之黯然。

本希望能借此机会,让辨重新登基。但是看董卓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动汉帝刘协。

薰俷轻轻握了一下刘辨的手,“王爷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臣再来探望。”

仿佛是主心骨一样。刘辨握着薰俷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薰卓一蹙眉。“西平,你在这里陪弘农王一会儿,把事情安排妥当,再来家中议事。”

“喏!”

辨啊,你何时才能长大呢?

刚才多好地机会,如果你能表现的刚强一些,说不定……

可董俷也知道,对于刘辨而言,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可在梦中,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了这样的场面。才十三岁,从小在温室中,何时经历过这样的风风雨雨?

李儒押着董璜走了,董卓的背影佝偻,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可是当他走出永安宫大门的时候,猛然挺直的胸膛,神色间,再一次恢复平常。

薰俷在永安宫中,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辨睡着了……

薰俷这才在何太后复杂地目光中起身,躬身道:“太后请放心,我已命李信和司马香儿的鸾卫营全部进入皇城。从今日开始,全天守护永安宫,定不会再有麻烦。”

当董俷走到了宫门时,何太后突然叫住了他。

“董卿,你曾经和弘农王说,人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有两样,忍耐和希望,真的吗?”

薰俷地背影明显颤了一下。

那句话,源自于上一世的记忆,不朽名著《基督山伯爵》中地最后一句。

当年在校场,董俷偶然和刘辨说起了这个故事,是希望刘辨能变得好像主人公一样坚强。

可是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辨仍记得。

希望吗?

薰俷仿佛是对自己说,又好像回答何太后的问题:“若觉得有希望,那就是有了!”

很含糊的一句解释,可听在何太后的耳中,却变得非常美妙。

“董卿,多谢你!”

薰俷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永安宫。

******

回到大宅门的时候,周围警戒森严。

议事大厅中***通明,董璜跪在地上,正中央太师椅上,董卓威严的坐着。

人不多,典韦和沙摩柯在门口守卫。李儒在下首的首位端坐,冷漠的看着他的手。

薰俷进来,先行一礼。

薰卓点了点头,示意董俷坐下来。

目光向董璜扫去,董卓眼中闪过骇人的冰冷杀机。

古人家国天下,这家放在首位,特别是一些大的家族,更是把家族利益看的至高无上。

这也是门阀世族垄断朝政的一个原因。

所谓世冑占据高位,寒士屈沉下僚。对于世家子弟而言,家族远高于国家。

薰家不是世族,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世族。你可以为非作歹,你可以欺男霸女,这都算不得什么。可有一个底线,你破了那个底线,家族的惩罚非常严厉。

这个底线就是,你不能背叛家族。

薰璜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家族的背叛。这种行为,薰卓绝不能容忍。

“谁让你接触的皇上?”

“是,是袁福,袁福!”

李儒神色淡然,“四月,父亲前往陇西为母亲治丧,文秀曾与袁福饮酒于英雄楼,有史阿作陪。五月中,又与袁福相聚于翠莺阁,伍琼、周都在酒席中出现。”

薰璜抬起头,怨毒的看着李儒。

李儒却冷笑一声,“文秀。你莫奇怪。我不是要盯你,而是盯袁家。只是当时那袁福和你结交,我并没有想太多。在我看来。你堂堂的薰家大公子,怎会背叛呢?”

薰璜却发出凄厉地笑声,“大公子,李儒,董家地大公子,怎会是我?”

薰俷轻轻摸着颌下唏嘘的胡茬子。

薰璜道:“如今董家。谁又知道我?谁又会听我的?张口西平,闭口阿丑,李儒,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整个董家,都是围着那丑鬼在转,我董璜又算是什么?”

李儒也笑了。

“文秀,阿丑能有今日成就。是他自己地努力。从陇西到金城,又至中原,而后在阳,你可曾见到。爹有为他真正站出来说过话吗?全家人围着阿丑转,或许你是这么看的。但在我看来,阿丑所做的一切,足以让我们全家人去围着他转。”

薰俷闻听,不由得低下头。

“我……”

薰璜还想要辩解,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这样。薰俷以勇武而闻名天下,可以为家族而至阳为人质

如果换做他的话,会这么做吗?



李儒接着道:“文秀,你莫要说家人偏心。临洮之乱后,娘分发给阿丑的例钱,还没有你多。你一月下来,十五万例钱不知所踪,可阿丑地例钱,却全部用于组建人马。你看看他,麾下巨魔士一出,连华雄将军也感到吃惊……我不否认,媛给予阿丑了不少帮助,连我每月十万例钱,都送给了阿丑,可是阿丑却没有乱使用。”

“我……”

“你说岳父对你不公平,可是你当初设计阿丑,岳丈非但没有责难,反而让你在扶风为都尉。一千二百石俸禄,我看着都眼红。可是阿丑呢?转战中原,激斗宛县,更在宛县救岳丈于为难之中。收陇西,逼退羌人,其功劳也只得了个兵曹掾。”

薰卓一直闭着眼睛,手在微微颤抖。

李儒冷笑道:“文秀,你拍着胸脯说,岳丈可曾亏待过你?”

薰璜,终于低下了头……

薰俷开口,“秀哥,你总觉得我在逼你,可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和你争风。爹如今身处高位,为众多人所嫉妒。我只是想保全我们的家,其他的,我真没有想过。小时候,我想让奶奶平平安安,让家人快活一生。可是姐姐却……秀哥,你我的追求不同,道路也不一样。爹为鄂侯,按道理说,应由我继承爵位。可我为什么要向爹求官,爹为什么封我为侯?秀哥,爹视你如亲子,可是为你在着想。”

薰璜猛然抬头,泪流满面。

“叔父,文秀罪该万死……当初袁福找我,只是让我和皇上接触。我没有想到伍琼和周会刺杀叔父,我只是想出一口气,因为我觉得,我……真的是皇上,皇上说,弘农王不死,他就无法安心的坐稳皇位。所以命我鸠杀弘农王,还说叔父也有这想法。”

薰卓睁开了眼睛,“文秀,我只想说,你忒让我失望!”

说着话,抬手一招,就见典韦和沙摩柯进来,“给他个痛快,不要让他遭什么罪!”

“叔父,饶我,饶我……文秀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薰卓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董璜不在说话。典韦、沙摩柯拖着董璜往外走,只听董璜哭喊不停,那声音却是凄惨到了极点。

薰俷心生不忍,想要站起来求情。

可是却见李儒轻轻摇头,示意董俷不要说话。

亦不是刚至这个年代,董俷很清楚,对于大族而言,背叛是谁也无法赦免的罪行。

随着一声惨叫,董卓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兄长。

想起了哥哥临死前,把董璜托付给他的情景,更想起了……董璜小时候,他抱着董璜纵马驰骋的一幕幕景象。心中一阵绞痛,让董卓不禁身子,捂住了胸口。

“哥哥,仲颍……对不起你!”

突然间,董俷转过身子,抬手将八仙桌掀翻在地。

“孺子之心,忒歹毒,忒歹毒……当杀,当杀之!”

那眸子,通红若滴血一般,凄厉地咆哮。

薰俷知道,薰卓不是在骂董璜,而是在咒骂那位新皇,刘协。

“李儒,点起人马,我要入宫……我要告诉他,我能立他,就能再把他给废掉!”

李儒闻听,大惊失色。

“岳丈,不可以……”

薰俷也起身,牢牢的抱住了董卓地身体,“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想当初,董卓废刘辨,虽然诏书被丁原撕了,可是大多数人,都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若抛开身份的问题,董卓在这件事上,站住了大义。

可如果再废刘协,那可就问题大了。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必然会引起天下指责。

薰卓不是废不的刘协,关键是废了刘协,那十八路诸侯可就要出现了。

薰俷,绝不想把已经改变的历史,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薰卓那么坚强的人,也忍不住哭了……

他个头没有董俷的高,趴在董俷的胸膛上,大哭道:“文秀虽然该死,可我亦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兄长啊!”

好一番安慰,董卓总算是稳定了情绪。

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多亏有我儿和文正在,险些就铸成了大错。没事了,我没事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爷们儿一条心,咱董家一定能千秋万代的兴盛下去。”

薰俷将八仙桌扶正,搀扶着董卓坐下。

就见董卓,不停的用力呼吸,把情绪平静。猛然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说:“袁隗老儿,实在该死。当初袁本初逆我,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绕过了袁绍,还让他做了渤海太守,连他袁家的几个子嗣,也全都有封赏。可我现在看出来了,老袁家,是养不熟的狗。”

李儒阴冷一笑,“既然养不熟,就干脆灭了他全家。”

薰卓说:“阳世族,多有袁氏门生故吏。若我们动了老袁家,定然会有人跳出来。这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留下来也都是祸害。索性连根拔起,省的将来费心。”

李儒摇头,“岳丈,且莫心急。师出无名,到时候反遭算计……以小婿之见,袁家可灭,然士人暂不要动。这阳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咱们失了算计,嘿嘿!”

薰俷忍不住看了李儒一眼。

演义当中的李儒,简直和一个二百五一样。

杀刘辨,挑唆事情,好像巴不得董卓过去送死。可如今看来,只怕那演义又有杜撰。

李儒,此人之毒,只怕未必逊色于贾诩。

听他的口气,分明是要准备给阳来一个一锅端嘛。

“姐夫,计将安出?”

“正阳门刺杀岳丈,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文秀联络皇帝小儿吗?或者说,仅仅只有皇帝小儿想杀弘农王吗?嘿嘿,只怕不会有这么简单吧。以我之见,就好像阿丑常说的那句俗话:好戏刚开始!”

薰卓一蹙眉,“那我们当如何?”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静观其变。弄清楚了贼人的意图,我等方能够见招拆招。”

薰俷心里一咯噔。

若有所思的朝李儒看去。只见,李儒也正朝着他看过来,那笑脸之中,如今……亦是饱含杀意。

谁算计谁?

谁又能说的清楚?

也许真的就好像李儒所说的那样,好戏才刚刚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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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三公矫诏

城,始建于春秋齐桓公时期。\\.qΒ5、c0m\

魏文侯曾以此地为魏国陪都,战国时,又有西门豹为城令,留下治河投巫的故事。

袁绍率领三万大军,兵出渤海,于八月抵达城。

冀州刺史韩馥亲自出迎,看到袁绍军兵强马壮,不由得喜出望外,连连的称赞。

“本初大才,方能治此威武之师。此次与老太傅相约会盟延津,合击阳,清除奸妄,本初这支人马,定然可以建立奇功。到时候,本初可就是我大汉的大功臣。”

一番话,却说的袁绍志得意满,忍不住哈哈大笑。

韩馥的目光,在袁绍身后扫过,突然间一怔。原来在袁绍的身后,立有三个人。

中间的白脸,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带着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不过,原本好好的相貌,却偏偏少了一只耳朵。虽有发髻低垂遮掩,可还是非常明显。身高八尺,双臂修长,文士的打扮,却有武将的风范。那身上的杀气,非经历过血战是不可能出现。韩馥不由得一怔,因为这个人的外形,似乎有些熟悉。

白脸汉子左边,站立一九尺大汉。

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一部美髯,随风飘扬。那孤桀高傲之气,表露于外。

手扶佩剑,双目微闭,恰似睡着了一样。

只是当韩馥的目光停留在白脸汉子的身上是,这红脸大汉双目陡然张开,精光毕露。

好一员上将!

白脸汉子右边。也站有一人。身高大概在八尺以上。比红脸大汉略低了一些。

黑面皮,扫帚眉。一双环眼,森严冷漠。白眼珠少。黑眼珠多。特别是那身材,格外的粗壮。

“这三位是……”

“哦,此乃我部曲刘备、关羽、文丑!”

袁绍一一介绍,而后道:“玄德,还不拜见韩大人?”

一副高高在上地口气,令关公顿时心生不满。却被刘备在闪身之间。轻轻碰了一下,双眸随即闭上,手捻美髯,巍然不动。

也许,有人要问了,刘备、关羽为何在这里?

雍丘一战,刘备原本是想抱着咸鱼翻身地想法拼一下,可不成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汉帝被杀死,反而折了结拜的兄弟。这也就算了,更坐实了反贼的名声。

对董俷,刘备如今是恨之入骨。

特别是在许攸说母亲失踪。妻子和沙摩柯现在打得火热,这心里地屈辱。更难以释怀。

对妻子,刘备的情感不深。

虽说长的不错,那一身白嫩嫩,好似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的肌肤,令他甚为痴迷。

可这天下,女人何其多?大丈夫功成名就,又何患无妻?

但是,不重视是不重视,可老婆跟了别人,却是另外一回事。沙摩柯是薰俷的结义兄弟,刘备自然把这笔帐就算到了董俷的身上。加上兄弟被杀,这仇恨浓地无法化解。

要想报仇,唯有依靠袁家。

刘备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公孙瓒那里,是不能回去了。人家本来就提防着他,他当初弃官而走,若是再回去,那可真的是脸子、里子都不要了,等着人家去笑话吧。

更何况,他所参与的事情,着实是大逆不道。

刘备的性情,本就是坚忍无比。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也就更加坚强。

关公当日在雍水畔,弃了张飞而走。如今想起来这件事,总觉得心中愧疚。虽说他当时是为了救刘备,可是……张飞是他兄弟,竟眼睁睁的看着董俷把张飞拿下。

这屈辱,无法用言语表述。

随许攸抵达渤海,关羽就变得沉默寡言。早先的关公,并没有什么才能,随勇武,可这字却认不得几个。反而张飞,虽然相貌粗豪,偏偏能识字画画,颇有才气。

到了渤海,关羽从行囊中翻出了一卷当年张飞送给他的书,左传春秋。

不认识字没有关系,可以去找刘备问,可以去向许攸请教。关公用了几乎两年的时间,把春秋里面地字全部认下,并且逐个逐个的去理解那字里行间所藏的深意。

许攸对刘备、关羽也非常照顾,令其二人各领一军。

后来,文丑来了。

同样怀着一个报仇的目地,文丑要为他的兄长报仇雪恨。这是个很直接地人,虽然汉帝对他不错,可颜良却是他的兄长。颜良刺杀汉帝,是否正确?这个文丑没有想过。他只知道,颜良死了,他的兄长死了……直接就扔了官不做,来到了渤海。

和刘备、关羽一样,他的仇人只有一个,董俷。

也许老天就是这样有趣,三个怀着同一目的的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文丑敬佩刘备的德行,关公的武艺;而刘备和关羽,却隐隐约约的从文丑身上,看到了张飞的影子。

刘备甚至成

翼德,以纪念张飞。

一年多下来,这三人无话不说,甚至连吃住都在一起。随同感情的加深,武艺也不断的增长。

当袁绍抵达渤海的时候,关羽、文丑,已经成了渤海最强的两个高手。

就连刘备,也是苦读兵书,不但精通的军事,武艺也有提高。虽不如关、文二人,却仅在高览之下。袁绍非常高兴,称这四人,为渤海四庭柱,为其左膀右臂。

韩馥觉得刘、关二人面熟,可想不出来历。

又与袁绍寒暄,而后引领众人进入了城府衙。

二人在八仙桌左右坐下,两边分别坐着各自的部曲。

袁绍身边,除了刘关文三人之外,还有大将高览、亲随淳于琼。名士田丰、郭图。



韩馥说:“我已接到了隗公的信。此次本初兵进河内,延津会盟。我当坐镇城。后方的事情,本初你无需担心。粮草辎重一应军需,我当力保之,使君无后顾之忧。”

袁绍闻听,笑逐颜开,“袁绍多谢文节公。”

文节,是韩馥地表字。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本初此次,共相约了多少兵马?”

袁绍说:“兖州刺史刘、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青州刺史焦和、后将军袁术、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长沙太守孙坚、西河太守崔均、河内太守王匡。加上我与文节公,共十三路诸侯,十五万大军,足以扫平阳。”

韩馥连连点头,“如此,足矣。”

正当二人商议具体地行动事宜时。突然有门吏跑进来报告:“阳有人前来送信。”

“快快让他进来!”

韩馥和袁绍同时起身,心道:这时候阳派人来,会是什么事情?

念头还未落下,就见一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进大厅,立刻扑到在袁绍脚下。

“大少爷。大少爷

袁绍认出,这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的人,竟然是袁隗地心腹,袁福。

脸色一变,一把将袁福拉起来,惊声喊道:“叔父他出了什么事,叔父出了什么事?”

“老爷,老爷被杀了!”

“什么?”

袁绍和韩馥脑袋嗡的一声响,当时就有点懵了。

“隗公因何事被杀?”

“事发了,那天晚上,突然有无数士兵闯入府内。老爷忙让我自暗道中离去,并让我转告少爷说,非常时行非常时,天不助我等,当自助之……令大公子您便宜行事。”

韩馥眉头紧蹙,袁绍更是面色阴沉。

田丰站起身,“主公,唯今之计,只怕容不得我们退缩了。老太傅被抓,性命难保,所谋之事,只怕也已成为画饼。唯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趁事情还没有传扬开来,我等当抢先一步出手,占住先机。否则,不等会盟,我等已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这时候有些六神无主了。

也难怪,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老爷子都会为他谋划妥当。

袁隗这一出事,袁绍等于失去了主心骨一样,那里还有心思为未来进行谋划呢?

刘备起身,“元皓所言极是,还请袁公速做决断。”

田丰一皱眉,看了刘备一眼,脸上流露出一种厌恶之色。

他本就不喜欢刘备,总觉得刘备心机太深,时常假惺惺的说话,让人无法接受。

最主要的是,刘备始终没有称呼袁绍为主公。

这很让他不高兴。虽然袁绍并不在意……当然不会在意,被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尊称为袁公,那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可这是不是表明,刘备并非诚心辅佐?

从韩馥一侧人中,走出一人。

“我有一计,可扭转局势。”

袁绍闻听,向那人看去。

韩馥介绍道:“此为我别驾从事,名叫沮授,素有智谋。沮授,你且说出你地计策?”

沮授微微一笑,“听说大将军何进诛杀阉寺硕时,曾矫诏号令各部人马,是否?”

袁绍一怔,“确有此事。”

“如今之计,当以三公之名,昭告天下。董卓不是抓了隗公,正是我等的借口。一来可令薰卓投鼠忌器,保全隗公性命。二来,则可以抢先占住大义,到时候董卓再站出来申辩,这一池子水,却已经搅浑。袁大人也好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三公矫诏?

袁绍眼睛一亮,“此计甚好,我等当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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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矫诏出,诸侯兴兵(恳求月票支持)

平元年八月中,冀州发出榜文,昭告天下,历数董卓天下诸侯震动。\.qΒ⑤.Com\

榜文迅速流传,自冀州向青、兖、徐、豫等各地扩散,一时间只让这大汉的天空之下,弥漫起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气。各地诸侯,纷纷响应,起兵赶赴酸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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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卓罪恶,云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曹操放下榜文,仿佛自言自语道:“难道董卓真的十恶不赦,难道大汉之乱,已不可避免?千军万马走关东,哼哼,董卓当日的一句话,谁又会想到居然成为事实。”

说着,曹操向下首一人看去,“先生前日曾说,自先皇驾崩,汉室威严就荡然无存,何解?”

那是一个年过四旬的文士。

八月的天气虽然凉爽,可是在日间,气温依旧很高。议事大厅中坐了不少的人,大都是身穿单衣。唯有这文士,披着一件锦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冷了。

白琛琛的脸,不带半点的血色。

眼眶凹陷,更使得此人的目光看上去格外深邃,坐在太师椅中,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可他手中,偏偏还拿着一个白绸扇。

说话的时候,啪的将绸扇打开,显示出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轻轻的摇着折扇,文士开口道:“汉室威严,自大将军梁翼始。就渐渐的没落。先皇处心积虑。苦心经营,以阉寺对抗外戚,又以外戚对坑党人。三者纠缠不休,使得汉室江山,气运衰竭。如今外戚、阉寺灭绝,武人却又兴起……董卓本来有大好地局面可图,却偏偏不识自身,行废立之举。且不论其意图好坏。可这一来,却让汉室地尊严,荡然无存。区区武夫,就能废立,你说这世族当怎去思虑?”

曹操轻轻点头,“先生所说有理。”

文士接着说:“党人自李膺以来,莫不思如何掌握朝纲。今日有袁,明日就会有方隗……党人不绝。则乱世必然来临。薰卓不识自身,有今日,实乃咎由自取。”

在文士下首,还左右两人。

一个是伊籍。另一个却是个青衫文士。

休看他着文士打扮,可是身高八尺有余。体型魁梧壮硕,看上去更像是一员武将。

起身道:“主公,如今之计,党人与武人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比拼。可不论胜负,汉室威严,已经难以挽回。到时候,大乱起,主公必须要趁早做出选择。”

此人已年仅五旬,可是却声若洪钟。

曹操微微一笑,“仲德,莫要着急。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亦就是为商量这件事。”

目光再次向体弱文士看去:“想必先生已经有了定夺。”

“主公若想在乱世中求生存,如今正是展现勇武的好时候。韩馥这一手先声夺人,地确是巧妙。如此一来,阳就等于慢了一步,即便是将来有所行动,可这水已经浑了……主公若想依附武人,不妨起兵支援薰卓;但若是想维护皇统,当支持韩馥。”

曹操疑道:“先生不是说,汉室威严不存?又有何皇统可言?”

伊籍说:“汉室威严虽然不在,可是四百年积威又岂是立刻消失?故而威严不在,皇统犹存。”

文士点头笑道:“机伯所言甚是。”

曹操问道:“可如今皇上在董卓手中,若维护皇统,自然应该是支援阳啊。”

“这正是董卓不明自身的道理所在……废立之举,即便是他有先皇诏书,又岂能是他的身份可以轻言?正因此,才有皇统不正的说法,天下又有多少人信服?曹公未见,这诏书中有‘云见逼迫’四字。董卓逼迫的是什么人,三公还是皇上?”

曹操蓦地一惊,轻轻点头,已经明白了文士的用意。

在这份三公矫诏地榜文中,并没有详细的说明这个问题。云见逼迫,所逼迫的对象大致上包括了三公、朝中名士和天子。此次起兵,与其说是为了铲除奸妄,倒不如说是士大夫们的一种自救行为。如果刨除了三公和朝中名士,所逼迫的,只有天子。

可这天子,又是指的哪一位?

若是说汉帝刘协,那么这次起兵就没有什么意义。等于说明了,党人认同了董卓的废立。如果是这样的话,韩馥、袁绍等人起兵岂不就成了谋逆?所以不太可能。

不是汉帝刘协,那么就是废帝刘辨。

所有地一切,皆源于董卓的废立之举。党人不愿意为武人的附庸,而武人却希望能把持朝政,一改二百年来武人地位低下的局面。这也就是国难所形成地源头。

士人有清名,天下人信士人更多过于武夫。

曹操虽然不是很同意这样的观点,可也清楚,也许在天下人地眼中,阳的皇统,并非是正统。而且,韩馥已经把这水搅浑了,若想有所作为,当与士人合作。

可是……

曹操可是清楚的知道,董卓的麾下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别人不说,只他那个小兄弟董俷,非但勇武绝伦,更兼颇有智谋,不是太好相与。

而自己的麾下……

曹操不由得向身后看了一眼。在他身后

着两员大将。

这两人,一个名叫许褚,二十出头,表字仲康。是曹操前往颍川邀请戏志才时,途径许家村,结识的一员猛将。这许褚身高八尺有余,腰有十围,相貌雄毅,力大无穷。曾在村中倒拽牛尾,行百余步,令曹操不由得为之惊叹。当下邀请其出山。

都是陈留老乡。而且曹家也颇有名气。

许褚当下答应了曹操的邀请,并带领村中二百青壮,投靠于曹操的麾下。



而另一人。则是自动前来投靠。

此人名叫胡车儿,是青州人。能力负五百斤,日行百里。善用双铁戟,武艺绝伦。

曹操在阳地时候,最羡慕地就是董俷手下悍将如云。

得此二人,曹操曾笑道:“西平有恶来。我亦有樊哙……他日相逢,定要和他较个高下。”

这二人如今是曹操的贴身保镖,深得曹操信赖。

此外,曹操麾下如今已经聚集了夏侯敦、夏侯渊、曹洪、曹仁,李典、乐进等大将,实力相当不俗。

但是凭这人马,能够是董俷的对手吗?

戏志才,也就是那看上去体弱多病地书生文士。似乎看出了曹操的心事。

“主公可是担心那董家的对手?”

曹操点头,“先生有所不知,董卓之子董俷,在阳时与我关系甚好。此人之勇武。为天下罕见。”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曹操称赞董俷。却气坏了身后的许褚、胡车儿。

“主公怎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许褚也曾听说过虎狼之将的名号,亦欲与他一战。休看他名气大,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我,否则地话,我定能斩下他人头。”

胡车儿也说:“中康所言极是,若打董家子,胡车儿愿为先锋。”

戏志才也哈哈大笑起来,“主公,我怎能不知道董西平?当年他驰骋颍川,我也曾见过他的威风。然主公若是因此而心生惧怕,未免也太过于……呵呵,总是他全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而且,此次出战,我等不求胜负,只是为了求那勇武之名。”

曹操愕然的看着戏志才,有点不明所以。

明知败,为何还要战?

“还请先生详细解说。”

“诸侯兴兵,然内部却并非齐心。袁绍非居于人下之人,怎可能与韩馥精诚合作?”

程也有些不解,“既然如此,明知道要败,为何还要参与?”

“我们参与,只为向天下人表明我等的忠义之心和勇武之气。曹公如今所需要的,是名声。若能凭此战而扬名天下,就算是惨败,我等也只有迎头而上,不容退缩。”

曹操点头……

的确,他现在所缺的,的确是名声。

正在踌躇之时,突然有家人来报:沛国相卫弘,有紧急地事情求见。

这卫弘,乃是县大族出身,素有钱粮。少年时曾被举为孝廉,后来又担任了沛国相,在当地颇有名气。此人和曹操是同年,关系非常的密切,可称之为至交。

卫弘来做什么?

戏志才看了伊籍,程一眼,三人不由得会心而笑。

“只怕,是来给主公送兵马吧。”

不一会儿,卫弘大步流星的进入了议事大厅。一进门就喊道:“孟德,听说了没有?”

曹操愕然,“听说什么?”

“冀州刺史韩馥以三公之名,召集天下兵马,讨伐奸妄。”

曹操拿起桌上的榜文,“我等也在商讨此事。”

“还商讨什么……董卓鄙夫,怎能立于朝堂。如今三公号令,我等士人,自当遵从。”

卫弘是个急性子,一把抓住了曹操地胳膊,“我才能有限,故而欲请孟德出面。若孟德愿意,我可散尽家财,为你筹谋。还有,沛国三千兵马,可归你指挥,如何?”

三千沛国兵,加上两千曹家的私兵,足有五千之数。

曹操本就被戏志才说动,当下一咬牙,“既然如此,曹某就做一次这出头鸟……”

******

曹操兴兵,启程赶赴酸枣。

而阳城中,却是一片宁静。京畿之外地纷纷扰扰,似乎和阳没有半点的关系。

这是一个好天气。

薰俷起了一个大早,带着家将来到了不其侯伏完的家门口。

如今的阳城,还有谁能不认识董俷。特别是前些日子袁隗被人从府中抓走的事情,令许多人感到无尽的惶恐。一见董俷上门,那门子好像见鬼了一样。啊地一声扭头就跑。反倒是把薰俷吓了一跳。挠着头对王戎道:“我难道看上去很可怕?”

“心中若无鬼,何必害怕?”

王戎和他地兄弟王双不一样,是个闷葫芦。不怎么喜欢说话。

一句话,反而把董俷惹的笑起来,点头道:“也是,那就应该把这家伙抓起来,好好的盘问一番……不过我们今天是来为弘农王求婚,要不下次再收拾这家伙?”

正说着话。就见伏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家人。

“不知是侯前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话语间,伏完带着一股子惶恐之气。

也难怪,天晓得这位虎狼之将跑到他门上有什么打算?

薰俷

拱手,沉声道“不其侯客气了,冒然登门。还请见

二人客套了一阵,伏完把董俷让进了客厅。

“不知侯登门,有何见教?”

薰俷肃容道:“在下今日冒然上门,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听闻不其侯膝下有一女。年十一岁。”

“啊,这个……”

伏完看董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难道说,这家伙看上了我那幼女不成?可怜我那女儿,才十一岁啊……不对,若是如此,大可由董卓出面,怎么可能轮到这家伙亲自跑来?

伏完咽了口唾沫,强笑道:“老夫确有一女,名伏寿,年十一。”

“我欲代人向不其侯求亲,不知可否?”

“何人?”

“就是弘农王……这里有太后所书的聘书彩礼,不其侯若是愿意,实弘农王之幸。”

原来是为弘农王求亲。

伏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传闻这董家子对董卓废立弘农王颇为不满,如今看来,却好像是真的……若是能借此机会,挑拨他与薰卓的矛盾,不知道会不会……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

伏完出身大家族,自然也明白大家族生存的根本。

即便是意见有所不同,可董卓毕竟是董俷地老爹。好像董璜那样的人,可不多见。

正思忖间,站在董俷身后的武安国却不高兴了。

“你这老儿,我家主公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好没有礼貌。”

伏完一怒,却恰好看到了王戎那张阴阳脸,吓了一跳。董俷扭头,“安国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踹出去,信不信?闭嘴,我和不其侯说话,你小子少出来打岔。”

武安国这人是个牵着不走打着走的主儿。

你越骂他,他越高兴。当然了,这也要看骂他的人是谁。如果是薰俷,那就可以,如果换做别人,哪怕是董卓,他也不高兴。也正因此,薰俷对武安国颇为随便。

伏完一蹙眉,“小女年幼,而且早年在下曾与人有约,怕是要辜负了侯的美意。”

“那就把婚约推了吧……”

薰俷笑了,可是在伏完的眼中,却格外阴森。

这老兔子耍花招,要是和别人有约,他怎么可能会在历史上,把女儿嫁给刘协?

分明是势利之徒!

不等伏完开口,董俷站起身道:“若是不其侯觉得不好和对方开口,那不如让我去说一说?弘农王年纪也不小了,配令爱,相比是不会辱没。这是本侯第一次开口求人,想必侯爷您也不会让我无脸回去。我可是在太后面前,拍着胸脯做保证。”

言下之意就是,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就算是伏完真的和人家有约,可是董俷这样地态度,又怎么敢说出对方的名字呢?

“这个……”

“侯爷若是不拒绝,本侯就当作侯爷你同意了。”

薰俷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这就回去禀报太后,待选了好日子,就把这件事办了吧。弘农王也大了,在宫里连个伴儿都没有,着实也不是件好事。不其侯您也是皇亲国戚,想必不会因为弘农王如今失了势,所以……嘿嘿,我相信不其侯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啊?”

伏完还能说什么?

硬的软地,一起来。又岂是他这个已经过了气的侯爷能抵挡地住?

薰俷见伏完答应,也就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当下起身,向伏完告辞,带着人扬长而去。=[=

虽然很平静,可是这街上的热闹,却比从前冷清了很多,带着一股子萧条的气息。

秋天来了,

在路过南宫门的时候,董俷突然在一片废墟前停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英雄楼的旧址,可现在,高楼已经不见,隐约的还可以看到废墟中的血迹。

武安国轻声道:“主公,小铁什么时候能起来啊!”

“过些时候吧……”

“妈的,若是我找到那混蛋,定然要打他一千锤,为小铁出气。”

武安国口中的混蛋,说的是史阿。同为董俷的护卫,从历阳到阳,武安国和董铁的交情可称得上是非常深。眼见着董铁受重伤,武安国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哪知,王戎突然蹦出来一句:“你,不行!”

武安国瞪起了环眼,怒道:“谁说我不行……你把那混蛋的捆住,看我能不能打他一千锤。”

薰俷忍不住莞尔,心里面的烦恼,似乎减轻了许多。

薰铁的伤势虽重,可在济慈的调理下,已经颇有起色。最重要的,是没有伤到筋骨,这对董铁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济慈说,再过个把月,董铁就可以恢复。

恢复好啊,最好连这大汉的气运,也都恢复了吧。

正准备离开,突然从南宫方向跑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的是一个虎贲郎,远远看见董俷。

“侯,太师请您立刻前往嘉德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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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狼烟四起(恳求月票)

德殿是汉帝与群臣商议朝政的地方,换句通俗点的说谓的金銮宝殿。/。QВ⑤。cOm\\

不过自汉帝刘宏驾崩之后,嘉德殿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开启。

早先何进辅政时,基本上是在大将军府内把事情商议决断,而后在嘉德殿走个过场。到了薰卓,更简单了,所有事情全部在大宅门,也就是现在的太师府内决断,连那个过场也不走。原因嘛,非常简单。当初何进上面还有个太后垂帘听政。

而现在,汉帝刘协几乎没有靠山,年纪又小,能做什么?

在这一点上,董卓做的没有何进灵活,不过却也符合了他那武人天生的直爽性情。

突然到嘉德殿议事?

对于韩馥等人的举动,董俷也很清楚。

不过李儒早已经商定了对策,故而也不是非常着急。

如今突然上朝议事,只怕是李儒的计划,也将要开始了吧。虽然一直避免着那所谓的历史重现。可是当历史真的重现时,董俷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很兴奋。

十八路诸侯吗?

薰俷心中冷笑,终于要拉开大幕了!

吩咐武安国回家告诉蔡>=|为光禄勋,南宫守将皆属董俷麾下。今日当值的武将,是吕布手下的高顺。进入南宫的时候,薰俷忍不住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这个平素里沉默寡言,几乎不说话的名将。

高顺也看着董俷,微微躬身。再也没有举动。

“此人。狂妄!”

王戎忍不住轻声说道。

薰俷朝嘉德殿走去,听到王戎地话,却笑了。“高顺虽然狂妄,地确有狂妄的资本。”

其实,董俷也动过心思,拉拢一下高顺。

但结果……

呵呵,义说,阳城内在治军方面能与他比肩的人。唯有高顺一个。

>.尊心吧。

所以,董俷并不介意。

王戎在青琐门外停下脚步。因为那青琐门后,就是皇城重地,绝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去。

王戎身为董俷的护军统领,地位很高。

但是董俷平时做事却非常主意,不肯轻易的就预约的规矩。所以。只薰俷带着两头雪鬼进了青琐门,直奔嘉德殿。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待董俷进入之后,朝廷地官员都已经聚集完整。

汉帝刘协。坐在龙椅上,怯生生的向四处张望。这殿堂上。竟然无一人是他亲信。

密谋鸠杀刘辨,换来的结果是,长乐宫的侍卫全部更换了一遍。

八十多个小黄门,都是当年董皇后给刘辨留下的小黄门,被董卓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如今,许久没有登上朝堂的刘协,突然得到消息说是要上朝,不免心中忐忑。

薰俷上殿,诸多大臣向董俷行礼……

薰卓见人都已经来齐了,笑着说:“诸位大人,今日请诸位商议朝政,所要谈论的就是那关东诸侯谋逆兴兵……李儒,把反贼的矫诏诵读一遍,让大家听一听。”

李儒站出来,高声诵读榜文。

刘协别看年纪小,可是文辞方面地造诣并不差。

薰太后对这方面的管教非常严格,故而那榜文虽然用词生涩,可刘协却听懂了。

脸色越来越苍白,小手紧握成了拳头。

原来,这天下人并不认为我是正统,他们兴兵要杀董卓,可董卓死了,我该怎么办?

刘辨向董卓看去,却见董卓,也看着他,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笑容。

小子,听我的,你就能稳稳地做皇上。如果再耍花招的话,只怕你这皇位就不稳了。

“徐州刺史陶谦、渔阳太守公孙瓒、奋武将军曹操、豫州刺史孔伷、金城太守张邈、行北地太守马腾、陈留太守张扬、北海太守孔融……共二十二路诸侯,与酸枣会盟……立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协力,护我汉室皇统,兴我大汉社稷,以致臣节,必无二志……主盟者广陵功曹臧洪。”

薰俷刚开始听着,还觉得心惊肉跳。

历史上地十八路诸侯,怎么如今却变成了二十二路诸侯?

马腾?何时成了北地郡太守?张邈……这名字有点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此人的来历。

至于其他人,董俷已经记不清楚是否和演义中的吻合。

但大致上而言,还算是熟悉。倒是扬州刺史秦,居然没有出兵?难道他赞同董卓?

不过听到最后,特别是那主盟者的官位,却让董俷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是刺史就是将军的一个同盟,却让一个小小的广陵郡功曹站出来主盟?董俷露出一丝冷笑:可想而知,这同盟之不牢固,怕也是和历史上的那个同盟差不多。

“扬州刺史为何没有响应?”

薰俷突然问道。

满朝文武,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听到那些同盟者,这些朝臣都吓的不轻。怎么这一位非但不害怕,还觉得人少了不成?

李儒知道董俷和秦的关系,当下一笑,“侯有所不知,年初时秦刺史剿灭震泽盗匪彭式,就一直卧病不起。想必这一次,秦刺史也是因病,才没有出现吧。”

薰俷扫了朝堂上的朝臣一眼,轻轻点头。

如今,二十二路诸侯起兵,也代表着关东之内,董卓所有的敌人基本上都站出来了。

不怕他人多,就怕他躲在

李儒抓捕了袁隗,就等待着各地诸侯的下一步行动。

至少从目前看起来。李儒的计划还算是不错。外面地敌人都出来了。那么内部地呢?

不过,董俷还有些心痛。



曹操终于还是站出来了……原本以为,这个当年在阳的好友。会支持自己。可没成想,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也许,这就是命,董、曹无法共存吧。

刘协颤声道:“太师,如此多地反贼,该如何是好?”

薰卓神色淡然。“区区毛贼,何足挂齿?”

一名大臣站出来说:“太师此言差矣。诸多大人,如何又成了毛贼?如今诸侯五路兴兵,自凉州各地发兵……五十万大军虎视阳,但不知太师有何破敌之策?”

那大臣,尚书台尚书耿纪。

臣工之中,种拂叔侄微微蹙眉,却没有站出来说话。

但有一人却说:“耿尚书此言差矣。诸侯兵将虽多。但是莫要忘记,关东百姓忘战日久,虽然人数众多,可是战力却极为低下。袁本初等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清谈或许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论起行军打仗。只怕和董太师相比,就相差有天壤之别。”

耿纪厉声道:“郑泰,莫忘记袁绍曾平定冀州黄巾……”

“耿尚书难道认为,凉州军和那黄巾军一样,是乌合之众吗?且不说太师麾下,有侯、温侯这等绝世虎将,并州军、凉州军,也全都是天下强勇,反贼怎是对手?”

耿纪,是第一个忍耐不住跳出来的党人!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让董俷感到吃惊的,却是那郑泰。

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似乎也非常有见地。而且听他的口气,很明显是站在董卓一边。

李儒冷笑道:“来人,请耿尚书离开吧。”

“郑泰,你这反复小人,莫忘记了当年太傅是怎么提携你的。如今国贼当道,你却助纣为虐。他日必不得好死,必不得好死……”

郑泰神色肃然,“当今皇上在位,韩馥、袁绍等人却称圣上不为正统,才是大逆不道之徒。郑泰当年虽有太傅提点,但也知道天地君亲师,这君却排在师之前。郑泰可为圣上粉身碎骨,亦不与小人勾连。耿尚书,以泰之见,你才会不得好死。”

耿纪破口大骂,被人拉下了金殿。

薰俷看着郑泰,哪知他说完之后,却无声地退入了臣班。两边的大臣,有意无意的躲闪了一下。倒是让郑泰孤零零的站着,看上去要多凄凉,就有多么的凄凉。

然则郑泰,傲然而立。

这家伙,倒是个愚忠之辈。

薰俷挠挠头,开口道:“郑大人刚才所说的的确有道理。逆贼看似强大,实为乌合之众。我等何需担心?当年张举谋乱,本侯初至阳。大将军问我可有破敌良策,我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今日局势,依旧如此,敌人来了,那就把他们干掉。”

薰卓笑逐颜开,“侯所言不差,反贼谋逆,打也就是了!”

说着话,向郑泰看了一眼。

郑泰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站立。

刘协轻声问道:“只是不知道太师该如何打呢?”

李儒冷笑,“贼兵虽众,但我观之却如土鸡瓦狗。张邈……以清谈之士,虽与马腾勾连,但只需要前将军牛辅稳守陇西一线,只需进入寒冬,其军将不攻自破。”

“哦?”种拂很好奇的问:“为何?”

“此前韩遂作乱,二十万大军猛攻陇西,却落得个惨败。马腾也罢,张邈也好,麾下大都是羌人。想必那些家伙应该还记得,几年前在冰雪中忍饥挨饿地情形。”

凉州一系的人,闻听都笑了起来。

薰俷说:“我有一计,可能张邈动弹不得。我与白马羌王腾子驹素有交情,可命其自河谷出,袭扰金城。太师只需要给腾子驹一个名号,无需金银,他自会效力。”

李儒董俷说完,种拂的脸色却变了。

如此一来,则张邈、马腾……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这不难办,可封腾子驹为河湟将军,汉寿亭侯……皇上以为这样做,如何?”

薰卓今天摆明了就是要示威。刘协闻听。忙道:“就依太师所言。”

李儒接着说:“命李傕郭二人扼守长安,震慑三辅。则朔方、河东必不敢妄动。”

薰卓点头,“正当如此。”

“如此以来。后顾之忧则无,太师可全力对付关东诸贼。”

“但不知道如何分配兵马?”

李儒笑道:“京畿有两大粮仓,东敖仓,于阳之畔,南大谷,靠近伊阙关。这两大粮仓。囤积有阳三分之二的粮草,当需谨慎处置。大谷仓,毗邻伊阙关,有韩猛将军一部镇守,当没有大碍。只是敖仓一地,靠近延津,当不能不谨慎小心。我之意见,当有大将镇守……”

说着话。李儒看了薰俷一眼。

这是肉戏要开始了!董俷一笑,抢先出列,“皇上,微臣请命。愿镇守阳。”

刘协一看是董俷,心里面也忘记了许多仇怨。

不禁点头。“侯镇守阳,则朕无忧矣……”

薰卓微微蹙眉,“我儿愿为皇上分忧,为父甚为高兴。只是不知道我儿要多少人马?”

“孩儿本部千人,加上父亲地五千湟中义从,足矣。”

所有人闻听,倒吸一口凉气。这侯莫非疯了,区区几千人,就想要抵挡数万大军?

薰卓想了

西平莫要大意……这样吧,我给你一万精兵,无我命退。”

“喏!”

李儒说:“如此一来,大谷、敖仓确保无忧,则关东诸贼,唯有自成皋和孟津二地进兵。可命华雄大都护镇守成皋,由张辽将军把守孟津,贼众虽多,却难进半步。”

哪知道华雄正要站出来领命,董俷却变了脸色。

“不可!”

他站出来大声喊道,令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禁诧异。

华雄更是满脸通红,他正准备接令呢,董俷却闹这一出,让他地面子实在不好看。

“侯这是何意?”

薰俷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成皋,又名虎牢关。演义之中,曾有水关一说,是关羽斩华雄地地方。

薰俷和华雄的关系很不错,所以对水关很小心的留意了一番。哪知这一查找,却险些把他气死。罗贯中在这里,又搞出了一个延续千年地大骗局。水关,东汉时,哪有水关?

遍查了司隶地图,也没有找到水关的位置。

后来打听,才知道在水畔,确实有一个地方叫做水镇,但是却不是什么水关。

水镇位于虎牢关和阳之间,没有任何战略意义。

而且,水镇靠近与虎牢关,也就是说,所谓的水关,其实就是现在的虎牢关。

虽然不知道关公的去向,但董俷总觉得,那虎牢关未必是华雄的风水宝地。

故而听闻让华雄镇守虎牢关,董俷立刻站出来阻止。可开了口,就晓得有些鲁莽。

华雄是个要面子地人,如果不能找出个理由,只怕会让他不快。

眼珠子一转,董俷道:“孟津一地,距离阳最近。若我是袁绍,定会派一支奇兵突袭,同时佯攻成皋,以作掩护。所以,孟津守将,必须是智勇双全。以我之见,华雄将军守孟津,我再遣部将庞德为副将,氏仪为军师,定然可以确保孟津无忧。”

氏仪,字子羽,是卢植推荐给董俷的东观士子。

蔡听说董俷想要征辟氏仪之后,当下就答应下来。当时氏仪正因阳动荡,想要回北海。哪知道蔡出面挽留,而且氏仪对董俷的印象也不差,故而很快就答应下来。

此人性情沉稳,是个很务实的人。

有他在华雄旁边出谋划策,当不成问题。

华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拱手道:“小将刚才失礼,侯勿怪……”

薰俷只是一笑,表示没有关系。

李儒想了想,“侯所忧,的确是有道理。若是反贼突破孟津,那阳可就危险。”

薰卓亦点头,“那就让华雄镇守孟津。”

李儒说:“既然如此,那就由文远镇守成皋……”

话音未落,却恼了一员大将。他闪身站出来,“连侯都出马,为何不派我出战?”

抬头观望,正是吕布。

只见吕布满脸的怒气,大声道:“太师,自吕布归顺以来,寸功未立。如今反贼前来送死,布愿请战,镇守成皋……文远,你可要和我争功不成?”

吕布为何会如斯急切的请战?

并非是没有道理。当日他奉命保护董卓,不想却在正阳门遭袭,还令薰卓受了伤。

虽说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太大地关系,但是吕布却深以为耻。

这些日子来,他就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有点不一样。好像是在说:“看,还飞将军呢,连主公都保护不周,被刺客所伤?若是我啊,一头撞死了,省的丢人。”

当然,这种话只是吕布的臆想。

就算真地有人这么认为,也不可能当着吕布的面来诉说。

可是吕布就是觉得,大家其实都是这么想地。这心里的愤怒和羞愧,让他抬不起头。

若不能建立奇功,洗刷身上的耻辱,他势必不肯罢休。

所以闻听几处大战都没有他的份儿,这心里可就好像猫儿抓似的,难以再沉默下去。

不等李儒开口,吕布一把抓住了张辽的胳膊。

“文远,你要和我争功吗?”

那手劲儿大了一点,抓的张辽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凉气。

苦笑道:“温侯此言差矣,小将怎敢与温侯相提并论?”

“太师,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和吕布接触下来,董俷其实蛮喜欢这家伙。是个很直的人,同时也是个很实际的人。

薰俷不禁笑了起来。

历史上,吕布曾在虎牢关前战三英。今日若是不让他出战,虽然没有了三英,却不能再少了吕布。

少了吕布的虎牢关,还是虎牢关吗?

薰俷当下说:“依本侯之见,温侯可镇成皋……可命张辽、高顺为副将,父亲以为如何?”

薰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就依西平所言。”

吕布看向董俷的目光,顿时有点不一样了。唯有侯,方知我心……那眼中,带着不胜感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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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大战将临(已更一万五,恳请月票)

堂议事,从某种程度上,震慑了汉帝刘协那蠢蠢欲动

薰俷走出南宫大门,却唤住了有些不太高兴的华雄。\。0m\\当然会不高兴,每一个武将,都希望能充分的展现自己的勇武,虎牢关也好、阳也罢,正是大丈夫建立功业的地方。

可是董俷一句话,把他从成皋调到了孟津。

虽然说孟津的位置很重要,可华雄并不看重。在他看来,孟津和成皋,就好像大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差距一样。董俷说袁绍可能会偷袭,但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可能。

薰俷的崛起,吕布的归顺……

华雄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想当年凉州军中的第一武将,如今却已经被人取代。

薰俷、吕布也就罢了。

看看张郃、庞德、张辽……当一个个年轻的将领开始崭露头角时,华雄的危机感愈发的严重。

他需要一个机会,能够再次向世人展现勇武。

可这样一个好机会,却被董俷一句话抹去了。华雄很不高兴,故而薰俷叫他的时候,也是阴着脸停步。

薰俷并不在意,拉着华雄的胳膊。

“大都护可是不高兴我今天所做的事情?”

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华雄一肚子的气也没地方撒。狠狠的瞪了董俷一眼,然后看着远去的吕布等人背影,恶狠狠的垫着脚尖搂住了董俷的脖子。为什么要垫脚尖?

薰俷比华雄高了大半个头,不垫脚尖行吗?

“西平,你实在不厚道!”

“我怎么不厚道了!”董俷故作吃惊的问道。

“我问你。咱哥俩儿关系怎么样?”

“不错。否则我干嘛送你浑红马呢?”

一提起浑红马,华雄心里地气也就消了一半,松开手。捶了董俷胸口一拳,“既然如此,你为何把那天大地功劳,送给那小子?我可是有好久没有威风过了。”

总不成说,虎牢关和你八字不配吧。

薰俷笑道:“老华,我不否认。虎牢关却是建立功业的好地方。可孟津……朱皓那小子靠不住,他那老子这一次虽然没有出头,可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玩儿阴的?朱儁这个人……哼哼。孟津对阳至关重要,必须要自己人镇守。我想了很久,舍你其谁?”

这一句自己人,把个华雄说地是眉开眼笑。

“那不行,你总要赔偿我……要不,你帮我弄一匹温侯那样的马?”

嘶风赤兔马。这全天下才有几匹啊。

薰俷苦笑道:“老兄,赤兔马我弄不到。但是我可以给你想办法,弄匹汗血宝马。”

华雄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汗血宝马多产自西域。薰俷占据了张掖,还真的找到了两匹。

为了安抚华雄那受伤的心灵。薰俷只好忍痛先送了一匹出去。只是华雄的心安抚了,谁又安抚董俷的心呢?

“大都护,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华雄得了一匹好马,正在高兴,当下笑呵呵地点头:“你说吧。”

“若他日你在战场上遇到一红脸美髯的战将,当格外小心。”

“为什么?”

“呵呵,不为什么,只是随便一说。”

薰俷总不成对华雄说:老哥,历史上你就是被那红脸的家伙一刀砍死的!

只好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而后和华雄分手。虽然说华雄不在虎牢关,可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薰俷有一个感觉,华雄和关公,就好像是宿命的对手,总要相逢。这一次他关照了华雄,可是下一次呢?总不成听说关公在,就不让华雄出面。

******

回到家……

这个家可不是迎春门的太师府,而是蔡的家。

薰俷意外的看到,在蔡府门前站立着十几个身着铁叶甲,好像巨魔士打扮地人。

为什么说好像呢?

巨魔士的装备,基本上是以两当铠为主。

虽然董俷不见得每一个人都认识,可却能从装备上看的出来。

要知道,整个阳城,只有董俷的巨魔士和董卓地亲卫军,才享有这样的装备待遇。

但门口地这些人,装备似乎比巨魔士还要好,有一些,甚至是董俷没见过的。

就比如这铁叶子甲,式样和其他铠甲就不太相同。董俷走上前,却见那些人同时行礼。

“主公!”

“你们是……”

正疑惑中,门内却走出了一人。

见到董俷,这人显得无比兴奋,忙跑过来大声道:“主公,成蠡想死您了!”

“成蠡,你……不是让你护送徐家深深去张掖了,怎么你回来了?”

兴奋的连连点头,“主公,小将奉命抵达张掖后,就在黄先生麾下听令。年初,卢公抵达张掖,坐镇敦煌,于半年时间内,将龙勒至盐泽纳入张掖治下。陈到将军也已经从玉门关,推进至伊吾,逼近都禾。如今,张掖屯军已经初见成效了。”

薰俷闻听,也是无比的兴奋。

“卢师,果然厉害!”

对于成蠡所说的地名,董俷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不过,扩张领土,似乎是一件好事。

而且有卢植在,断不会盲目的扩张。

如今,张掖三郡,共有十二万八千户,近五十余万人。这个数字,可端的惊人。

“小将是奉卢公之命,护送贾先生前来。”

贾先生……

薰俷蓦地一惊,“可是文和先生?”

“正是!”

“快带我进去……”

也难怪董俷会如此激动。来到阳之后,才知道这谋士是何等的重要。面对诸多算计,薰俷在大部分时间里。只能仓促的应招。却无法主动地出击。蔡虽然有时候会帮他,可看得出来,这老爷子对阴谋诡计一道是非常地厌烦。不屑于使用。

关键在于,他不屑使用,有人却愿意使用

每一次被动的接招,董俷已经有些厌烦了。知道李儒抵达阳后,才算好了一些。

可这并不代表,董俷的担子轻松了。

相反。薰俷时常感觉,肩上地压力,变得越发的沉重。

不可能每一次都要靠着蔡等人帮助,也不可能事事去麻烦李儒。如今听到贾诩抵达阳,董俷一下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急匆匆走进了蔡府,径直就跑进了议事大厅。



蔡正阴沉着脸端坐在八仙桌旁,感到董俷,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而贾诩。正沉冷的坐在客座上。

“文和先生,文和先生……俷总算是等到了你!”

薰俷没有觉察到蔡的脸色不正常,一进门就大呼小叫,那模样端地是有些过度兴奋。

倒是把贾诩弄的有些尴尬。不过这心里面,还是暖烘烘的。

使了个眼色。薰俷这才发现蔡的不高兴。

连忙过去行礼,“岳丈!”

哪知蔡抄起黄绸扇,狠狠的在董俷脑袋上就来了一下,“混账小子,做好大的事情。”

“啊……“

薰俷抱着头,苦着脸说:“岳丈,我怎么了?”

“我问你,张掖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卢老头不是回家了吗?怎地跑到了张掖勾当?”

薰俷明白了,原来是张掖的秘密,被蔡知道了。

苦着脸说:“岳父,此事……”

“算了,你那狡兔三窟之计,我也懒得计较。我生气地是,你既然另辟了天地,为何卢老头已经悠哉的在那里,我却连个消息都没有。看看,卢老头的信,可真是嚣张……带上兵了,打上仗了,这老家伙满纸尽是炫耀之言,我怎能不生气呢?”

“是孩儿错了!”

薰俷好一阵的认错,总算是让蔡消了气。

贾诩在一旁观瞧,只是微笑不语。待蔡回书房,董俷这才尴尬地挠着头笑道:“让老师见笑了!”

“伯先生的脾气,可是越发地火爆。想当年,我可是颇为仰慕先生的沉稳呢。”

贾诩说完,神色一正,“主公可是要出兵了?”

“啊……先生怎么知道?”

“中原诸事,我早就与唐周有过交代,无比要常与我联络。太师行废立之举,实乃不智。不过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我料想关东必有大战,故而赶来相助。”

薰俷长出一口气,“我这些日子以来,也时常感到劳累。先生到,我心里却轻松多了。”

贾诩一笑,“只怕未必。”

薰俷诧异的看着贾诩,有些不解的问道:“先生此言,是什么意思?”

“党人与太师,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此次阳大战,李儒虽然设计,意图将党人一网打尽。可在我看来,只怕未必能尽全功。而关东诸侯,虽说并不心齐,却也不可避免的会完成一次蜕变。我担心,此次大战之后,方为乱世的开局。”

乱世……

不知为何,董俷对这个词,非常的敏感。

贾诩见董俷紧张,微微一笑。

“诸侯兴兵,是因汉室威严不在。虽有皇统一说,可说白了,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乱,必由关东起,于我等并无大碍。只是主公需早立志向,放能在乱世中大展拳脚。其实,又何必怕乱呢?诸侯虽想要借此机会浑水摸鱼,也是我等展示武力,威慑天下的大好时机。依我之见,大汉之危机不在关东,而在于塞外的群狼。“

不由得诧异,向贾诩看去。

这也是董俷继卢植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塞外。

贾诩把话锋这时候却突然一转,“蒲元、马均鼓捣出了一些东西,此次我亦一同带来。随行尚有叔至所训练出来的五百铁骑……主公莫小看了这五百铁骑,全都是叔至苦心训练而出。此为巨魔士,身经百战,更有叔至所想出的奇妙战法,定能建立奇功。”

薰俷心里,此刻已经被贾诩所说的乱世所扰乱。

竟没有能听清楚他后面的话语。

乱世,乱世真的不可避免吗?董俷的心思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当晚,董俷和蔡>|.;可是薰绿和任红昌,这一次却是死活都要跟随董俷出战。阳,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董俷不愿意让她二人跟去冒险。

可董绿和任红昌,却使出了必杀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个董俷吵得,是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蔡出面开口,让二女随军出战。

没办法,董俷也只好低头。

典韦和沙摩柯,都没有随军出征,因为李儒另有安排……

庞德、潘璋随华雄镇守孟津,张郃凌操,要和韩猛守护伊阙关。仔细算下来,董俷所能带领的,只有三大亲卫和义一部。董铁的伤势还没有好,故而也无法随军。

班咫、晏明,留守北宫。

魏续、侯成、郝萌三人,则要镇守南宫。董俷命唐周、马嵩保持和龙骑的联系,这二人也是勾连龙骑和李儒之间的重要通道。而蔡一家人,全部迁入大宅门中。

第二天,董俷领军出征。

蔡>=.

这也是她的宿命,有这样的一个相公,固然很幸福,可是同样,要忍受许多分离的痛苦。

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就更珍惜和董俷相处的日子。

蔡搂着蔡>#安安的凯旋归来。”

是啊,一定会平安的回来!

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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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0章 飞将雄风(恳请月票)

入九月,天气越来越凉。\.qb⑤.c0m\\

一夜蒙蒙细雨,给这深秋带来了一丝隆冬的寒意,枯黄的树叶洒落在地上,更显萧索。

官道旁,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随风摇曳。

蓦地从草丛中窜出一直灰色的兔子,蹦跳两下,正准备将这小花吞掉,突然间又瞪大了眼睛扭头眺望。

正是清晨,有薄薄的雾。

大地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一阵闷雷声,从远处传来。

滚滚尘烟,席卷雾气,如巨浪排空般的扑来。那轰隆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灰兔惊恐的钻入了枯草从中。

一匹匹矫健的战马,极速驰来。无名的小花被一股风拦腰斩断,飘舞的在半空。

落地的一刹那,一只大脚踩了过来,紧跟着又是一只……

大队兵马,顺着官道,朝着成皋方向急行而去。

******

成皋,又名虎牢关。

位于水畔,南连嵩岳,被靠河水,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自秦置关、汉至县以来,无不在此设防,是兵家必争之地。

虎牢关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吕布在三日前抵达,抖擞精神,要在这里建立奇功,以洗刷早先的耻辱。故而,他出奇的勤奋,率领兵马巡视城关,整点军备,将一应守城物资,全部准备妥当。

此时,他正立于关上。向远处眺望。

晨雾如丝。浮游于空中。万物萧索,带着浓浓肃杀。

这种景象对于吕布而言,并不是非常的陌生。相反。当年在草原,在塞外,他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样地景色。原以为已经厌倦了草原地一望无际,可其实,那份眷恋,已经埋藏在心中。吕布手扶城垛。呼吸空气中,那肃杀的气息,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报……”

一个拖着长音的喊声,把吕布从沉思中唤醒。

只见探马沿着马道飞奔,跪在吕布面前地时候,恰好是那‘报’字的长音止息。

“启禀温侯,关东诸贼先锋军已经过了河水,正向此逼近。约三千骑军。七千步军,预计会在一炷香后,抵达关下。”

探马这活计,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做。

不但要马上步下皆有武艺。更要眼疾手快,头脑灵活。只一口气把话说完的肺活量。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凡军中斥候,都能称之为精英。眼前这探马年纪并不大,只有十三四的模样,可是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灵气,令人顿时心生喜爱之情。

吕布并没有在意这少年。

事实上,军中不少强勇的年纪都不大,特别是在并州军体系当中,由于并州苦寒,又兼时常有战事,人地寿命都不是很长。而军中强勇,十一二岁就当兵的多了去。

不为别的,能吃上一口饱饭,足矣!

吕布脸上,浮起了一抹青色,顿时令那面颊原本柔和的曲线,呈现出一种杀意。

“下去吧……”

探马站起来,正准备退下。

哪知道吕布却突然把他唤住,“慢着,你速往阳,禀报侯,就说关东诸贼,已经抵达。”

“喏!”

小校立刻应命,转身飞奔下关上。

为什么要通知董俷?是吕布向董俷臣服吗?

当然不是……

吕布这等性情高傲的人物,岂能轻易向人臣服?不过,武人间有一种惺惺相惜,董卓麾下,董俷是唯一一个能和他打个平手的人物,兼之薰俷又为他讨来了这个差事,他对董俷是有感激之意。从地位上而言,二人爵位相差不多,但吕布是董俷的部曲。

作为部曲,自然无法再向董俷讨教。

吕布自认为他胯下嘶风赤兔兽,掌中方天画戟,当能胜过董俷。可说出来,谁又相信?

这股气,就憋在心里头。

吕布要借这个机会,告诉董俷:兄弟,对不起了……这一次看来,是我要拔头筹。

可以算是一种示威吧。

但这种带着善意的示威,在武人之中,也只是平常事。

所以吕布并不担心,会因此而得罪了董俷。能有董俷那样地勇武,又岂能心胸狭窄?

“高顺,集合陷阵营!”

“喏!”

“文远守在关上,为本侯坐镇。其余诸将,随我出关……此次正要让那关中诸侯知道,我吕布的高明!”

说话间,身后诸将齐声应诺。

吕布下了关城,跨上嘶风赤兔马,掌中方天画戟,只带三百精骑,就冲出虎牢关。

高顺的陷阵营,于关前肃立。

千人的战阵,在这雄关之前看上去有些单薄。可是却给人一种窒息般地压迫。

关东诸侯,在酸枣会盟,昭告天下,兵伐董卓。

可真正有心伐董的人,有几人?这一点只从那会盟时地景象就能看的出来。

路诸侯,不是刺史就是太守,最差的也将军。可挑然连个主盟的人都没有选出来。

这主盟者,就类似于后世的司仪之类的角色。

主要就是祭告天地等一系列的仪式,而后宣高关东同盟成立。但要主意的是,这样一个司仪的角色,一旦讨伐失败,就会成为首恶。因为从理论上而言,他是发起者。

诸侯推诿,曹操原本想为主盟者,却被戏志才和伊籍拦住。

“主公,我们这时候,可不要强作那出头鸟……”

最后,还是广陵太守张超的部曲,广陵功曹臧洪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主持会盟。



反正有人做出头鸟,管你是什么官职?

而且臧洪也颇有贤名。做这个‘司仪’。貌似也不弱了声势。

由袁绍为盟主,曹操为参军。诸侯兵分三路,分别自成皋、阳、阳翟三地进发。

袁绍主持北路军。纳渔阳太守公孙瓒、上当太守张扬等十路诸侯兵马,共二十万大军由河内出兵,攻打成皋。

曹操、袁术为中路军兵马,辖十五万人自延津出兵,曹操为中军,孙坚为前军。自延津出兵,意图攻占阳,夺取敖仓。剩下南路军,亦十万余人,自阳翟攻打大谷。

三路并发,以袁绍最为积极。

刚成为盟主,正需要建立奇功以震慑麾下。

河内太守王匡是袁绍的至交好友,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自告奋勇。率领本部人马为先锋,一万大军自河内出发,渡过了河水,扑向虎牢。

大军气势汹汹。来到虎牢关下。

王匡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在关前列阵等候。

吕布一磕马肚子上地飞虎蟾,嘶风赤兔马自门旗下闯出。

只见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稚鸡翎随风摇摆。身披大红锦袍,佩挂麒麟面吞头连环铠。腰系玲珑狮蛮带,一件大红色披风在风中抖动,隐约可见那披风上所绣金丝麒麟图案。人如虎,马似蛟龙,在战场上走马盘旋,就如同一团烈焰滚动。

火焰中,隐隐可见麒麟浮游。

掌中一杆方天画戟,胯下战马,更是嘶声龙吟。

只这一个亮相,把个王匡就吓了一跳。

薰贼麾下,竟然有如此猛将?

“吕布在此,等候尔等多时!”

声若洪钟一般,在肃杀战场上,回荡不息。

王匡一皱眉,“谁敢迎战?”

“我来……”

阵中有一人大吼,拍马舞刀,冲出本阵。话说,鲍忠这心里憋了一口气,想当年他可是西园新军地中军校尉,何进身死,董卓废帝,他随着袁绍一同离开了阳。

原以为,凭他的本事,怎么也能混个名堂。

可谁成想,袁绍麾下的战将不少,比他能耐地人,可多了去。就连那一只耳的家伙,也比他厉害。这可让鲍忠郁闷坏了……打不过人,而空并不代表心里服气。

此次憋足了一口气,要建立首功,让袁绍知道他的本领。

飞马冲向吕布,却不想,当初他比武的时候,能让董俷看着打哈欠,吕布有怎会把他放在眼中。

催马迎上,嘶风赤兔走马盘旋,吕布在马上连动都不动,只靠着战马的灵性,轻松的让过鲍忠地大刀。

“小贼,只此本领吗?”

把个鲍忠羞的脸通红,心中火气,也顾不得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舞刀劈向吕布。

他昏了头,王匡却看出来了端倪。

“方悦何在,快救鲍忠……”

话音未落,从王匡身后冲出两匹战马。

一匹马上是鲍忠的部下,名叫孔秀;另一人,正是王匡麾下河内名将,方悦。

那方悦,身高八尺,掌中也是一杆方天画戟。

吕布见有人用画戟,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不理鲍忠,催马迎着方悦就冲了过去。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让人感到羞辱。

鲍忠舞的正兴起,突然发现人家不甩他了,找别人去了……

眼睛都红了,厉声吼道:“吕贼欺我太甚,纳命来!”

在那个吕字出口的时候,吕布已经扑至方悦面前,抬手一记挑斩,铛的就逼退了方悦,孔秀此时恰好跟上,被吕布反手一记怪忙翻身,扑棱一下就斩于马下。翻身又冲到了鲍忠的面前,恰好是鲍忠喊出那个‘来’字,戟云突现,一抹寒芒掠过。

鲍忠地人头,噗的就被吕布砍飞了出去。

这眨眼间,两员大将跌落尘埃。却让方悦有点懵了……

拨马就走,却见吕布不慌不忙,探手摘下雕漆宝弓,朝着方悦就是一箭。

吕布的弓,那可是正经的五石强弓,弓弦是用金丝和狼筋混杂制成,其力道可达到二百八十步地距离。方悦耳听弓弦声响,胸口噗的一凉。胸前就多了一根箭头。

二人相聚。接近

十步。

方悦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吕布,扑通就跌落马下。

关上,张辽看地是热血沸腾。厉声喝道:“擂鼓,为温侯助威!”

几乎是在同时,吕布举起了方天画戟,口中一声厉喝:“杀!”

三百精骑在宋宪、曹性的带领下,随着吕布就冲向了敌阵。与此同时,高顺挥展令旗。

“陷阵无双……陷阵无双……”

长枪矗立。七百陷阵营在大地上卷起了一股洪流,如同千军万马驰骋一般,令王匡魂飞魄散。

“挡住,挡住他们……”

王匡嘶声吼叫,却见一团火焰已经杀入了阵中。

吕布左冲右突,真的就好像烈火一样,所到之处卷走吞噬河内军地性命。那方天画戟,犹如巨龙游走。赤兔马更是嘶声长啸,铁蹄踏碎大地,河内军人数虽众,却被吕布杀得胆战心惊。抱头鼠窜。紧跟着,精骑席卷而来。随着吕布不断游走。

宋宪、曹性二人各领一支人马,忽而散、忽而聚,带起满天腥风血雨。

河内军的阵型,被撕扯,分割成了碎片。而这时候,一股洪流扑至,长枪寒光闪闪,把个河内军杀得是惨叫连连。王匡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完了……

“退兵,退兵!”

王匡嘶声叫喊,却引来了吕布的注意。

在敌阵中冲杀,死人无数。可吕布的身上,却还是干干净净。

见王匡撤退,吕布怎肯放过?催马向王匡就扑了过来,方天画戟上下翻动,血肉横飞。

残肢断臂,抛洒于地面。

许多士兵被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一阵乱蹄踩成了烂肉。

“贼子,休走……”

吕布如劈波斩浪一般,自乱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扑至王匡面前。手起戟落,将王匡挑于马下。锵的抽出宝剑,砍下了王匡的人头,而后将其挂在了赤兔马地颈上。

如此一来,首功当是我的了!

吕布历啸连连,一千人追着一万人漫山遍野的狠杀起来。

张辽在关上看的清楚,不禁暗自点头:这世上武将,舍温侯其谁?

不过这念头刚起,又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来。

也不一定,至少阳城就有两个,阳还有一个,与温侯不分伯仲。嘿嘿,关东诸贼,不知死活啊……

一场战斗,从晨间杀到了正午,河内军被杀得四散奔逃,死伤不计其数。

若非袁绍不放心,在王匡出发之后,紧跟着就派出了桥瑁和袁遗,说不定这刚过了河水的河内军,就会被吕布追杀的退入河水中。如果那样,联军可真的是丢大脸了。

即便如此,吕布以微小地损失,斩杀河内军两千余人,俘虏三千,其余士兵,四散逃离。

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拔了头筹。

掌得胜鼓回关,却发现张辽并不是很开心。

“文远,何时愁眉苦脸?”

“温侯,今日虽然获胜,但只是小胜。只怕不日会有大军抵达,那时方为血战啊。”

吕布不由的一蹙眉,有点觉得扫兴。

历史上的吕布,是个桀骜不驯,很刚愎自负地人。也许,是因为在阳城下连遭败绩的缘故,此时地吕布,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却变得,能听取部曲的合理建议。

“以文远之见,我等当如何是好?”

张辽很欣慰,因为这样的温侯,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主将。

“温侯,我有一计,当能再搓诸贼士气。”

说着,他在吕布耳边轻声细语,说出了计策。却听得吕布连连点头,大笑不停。

“文远智将,果然不俗,就依你所言。”

第二天,得知王匡战死的消息,已经渡过河水的袁绍,不由得放声痛哭。

“我誓取贼人首级!”

袁绍大怒之下,命公孙瓒为先锋,率领麾下白马义从,再次扑向虎牢关。而他则亲督三万大军紧随其后,于当天正午时分,抵达虎牢关下。

虎牢关偃旗息鼓,却看到城头上一根竹竿,挑着一具无头死尸。

那死尸被拔得精光,脚下还挂着一块大布,上书几个大字:从贼者,皆如王匡。

眼见到好友死了还要受此屈辱,袁绍在马上,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一头载落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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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群雄斗吕布(再求月票)

许,在现代人的眼中,吕布的所作所为,、qΒ⑤。c0m/

可在当时来说,你若想我对你尊重,就必须要拿出来能让我去尊重你的实力出来。

否则,你和蝼蚁没有区别。

吕布常年在塞外作战,所接触到更多的是胡人的理念,那就是弱肉强食。

王匡,在吕布眼中就是一个猎物,不值得他去尊重。所以,他才不会顾虑什么脸面问题,能让你们难受,能让你们不舒服,能让我打赢这场战争,这才是关键所在。

但吕布也没有想到,居然能把袁绍气昏过去。

他的性子直归直,却不代表他愚蠢。相反,吕布是个很聪明的人,有狼一样的聪明。

狼,总是会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行致命的一击。

而此时,就是联军最虚弱的时候……

紧闭的关门,陡然大开。吕布一马当先,率领三千铁骑就冲出了虎牢关。

此次奉命镇守虎牢关,董卓给了吕布足足两万人马,而且都是凉州军的精锐人马。

三千铁骑,如同三千头恶狼,追随着吕布就杀出关外。

联军正因为袁绍的突然落马而有些军心不稳,如今遭遇到吕布的袭击,更显慌乱。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慌乱……

但见联军之中,一队铁骑斜里杀出。为首一员大将,亦是果毅雄伟之容。

手持六十斤重的马槊,胯下一匹白龙马,身后士卒。也全都是白马银枪。军容整肃。

“吕贼休要猖狂,公孙瓒在此!”

那大将在马上一声怒吼,催马舞槊。已经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公孙瓒?白马将军……

并州和幽州毗邻,吕布自然也听过这位白马将军地威名。当下也不迟疑,横戟飞挂公孙瓒。二马交错,就听铛地一声响,公孙瓒借着冲击之力,非但没能逼退吕布。相反胯下马却退了十几步。

吕布眼睛雪亮,“能接我一戟,倒也不愧白马将军之名!”

那十几步,在赤兔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距离。体察主人心思,在短程之中猛然提速。

吕布人借马势,方天画戟翻转,横扫公孙瓒。

公孙瓒亦不示弱,大吼一声。“来的正好……”

马槊扬起,狠狠的砸在了画戟小枝上。那画戟滑出一个弧线,却诡异地再次横扫。

两人在这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分出了高下。

吕布戟法圆融。特别是在和薰俷等人一战之后,在肃杀的戟法中。又平添了一分诡异。大戟翻飞,如同蛟龙出海,只四五个回合,公孙瓒就有些抵挡不住了。这时候,从公孙瓒身后飞出三将,扑向了吕布。当中一员小将,却是银盔银甲,亮银枪。

“休伤我主,赵云在此……”

小将军飞马赶到,分心就是一枪。

枪如闪电,让吕布吃了一惊。大戟猛然收回,一种怀中抱月,崩开了那小将军的大枪,回手一戟,当头斩下。赵云身旁,也有一员小将,同样是白马银枪,飞身一枪,正挡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白马小将,生的一副好容貌。

齿白唇红,目若朗星。虽挡住了吕布的一枪,却不禁被那枪上地力道所震,手臂一阵发麻。

咦,怎地现在的小家伙,都如此厉害?

吕布的年纪,至少比这二人大十岁,自然有资格称其为小家伙。论武艺,当是赵云更为凶猛。而他旁边的那小家伙也不差,很有眼力,正挑在吕布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时机出手。若是换个人,只怕就要当场被他刺于马下。

“小家伙,通报名姓!”

“某家夏侯兰,看枪……”

“在下田豫,领教温侯高明!”

说着话,三员小将,横枪就扑上前来。与此同时,公孙瓒亦拍马冲过来,舞槊和赵云三人合斗吕布。五个人在乱阵之中走马盘旋,银枪闪闪,马槊更带起风雷响。

吕布却笑了……

抖擞精神,方天画戟施展开来,只见戟晕重重,将四人笼罩其中。

胯下赤兔兽,暴嘶连连。随着吕布的戟法越来越精妙,赤兔兽也变得暴躁凶悍。

脚踢、头撞、时而还张口撕咬。

这西域宝马的骨子里有一股野性,怎能容得其他战马在面前嚣张。

而公孙瓒四人的战马,也不是凡俗。人得凶猛,这马也斗地厉害……

而另一边,曹性、宋宪二人却带着精骑,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眼看着渐渐落于下风,吕布有点恼怒起来。

连连咆哮,方天画戟的招式也越发的诡异,力量越发地沉猛起来。

就在这时候,袁绍后军传来一阵号角声。一支人马从山后杀过来,直接闯入军中。

为首的,正是张辽。

这张辽,虽说佩服吕布地勇武,却不愿意让吕布独领feng骚。故而设计下来,领兵隐藏于山后。待双方成焦灼之态,猛然杀将出来。联军原本刚稳住的阵脚,再一次散乱开来……唯一能保持战意的公孙瓒,被吕布等人缠住,使得张辽如入无人之境。

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伏兵。

护卫中军的高览一看情况不妙,立

人马撤退。



而白马义从刚刚占据了上风,不想后军一动,却顿时也有点乱了。

关内坐镇的高顺一见这种情况,召集陷阵营杀出虎牢关。刹那间,虎牢关外是人喊马嘶,喊杀声震天。

带张辽和吕布两军汇合,公孙瓒也抵挡不住了。

带着人马撤退,一直被吕布等人追杀了十几里路。方才聚集残兵败将。与主军汇合。

这一战,联军付出了近万人的损失。

更重要的却是那军中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袁绍醒来。清点人马之后才发现,山阳太守袁遗,也就是他那本家地兄弟,竟然丧命于乱军之中。

两战两败,还损失了两路诸侯。

袁绍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憋气地事情,在中军大帐中当时就再次吐血昏迷。

另一边。公孙瓒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三员小将。

“没想到,我军中居然还有这样地人物。”

公孙瓒啧啧称奇,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三员小将,都是刚在渔阳投军。那赵云,出生于常山真定,表字子龙,年二十一岁。拜师于三大宗师之一,枪绝童渊门下。

夏侯兰是赵云不但是同年,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赵云学艺的时候,夏侯兰也跟着去拜师。但是童渊却没有收留他……这夏侯兰。有一股子韧性。童渊虽然没收他为弟子,却硬是留在童渊的家中。当起了小厮。

赵云练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

童渊也不赶他。赵云是个武痴,而夏侯兰则喜欢战阵之法,时常阅读童渊书房里的兵书战策。

二人学艺六年,出师之后,与途中偶遇田豫。

公孙瓒一打听不要紧,这田豫地来头更大。田豫比赵云小两岁,年十九,出生于渔阳雍奴,为当地大族田氏族人。表字国让,自有熟读兵书,且弓马娴熟出众。

说实话,公孙瓒一开始很开心。

可是听到田豫的来头,却不禁生出了一丝警觉。

赵云,一介武夫,夏侯兰更是为赵云马首是瞻,皆不足为虑。唯独这田豫,出身望族,其成就……

公孙瓒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心胸有一点点的小。

他看的出来,赵云、夏侯兰和田豫关系甚好,这三人如果拧成了一股绳,他日还有他公孙瓒的活路?

脸上依旧是带着盈盈笑意,好言宽慰三人。

这时候,袁绍派人前来找公孙瓒商议事情,公孙瓒当下领命,急匆匆的就走了。

公孙瓒,那是赵云心目中的英雄,大汉边塞的守护者,此刻赵云,正沉浸于快活之中。能投效公孙瓒,又在虎牢关下,斗吕布,而且是不分伯仲,甚至略占上风。

这种喜悦,却是苦练六年武艺地赵云,未曾体会过的。

赵云很开心,夏侯兰自然也非常高兴。唯独田豫,微蹙眉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国让,你为何叹气?”赵云问道。

田豫苦笑一声:“这一次,只怕是我连累的二位兄长。”

赵云奇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兄长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奋威将军并没有给我们安排事务,只怕是因我背后家族,而生出顾虑吧。”

赵云摇头笑道:“果然,你太多心了!”

对于两个在山里长大,并且没有和多少人接触过地青年而言,自然无法看出里面的端倪。

而田豫不同,生于大族之中,对于人情冷暖,颇有了解。

只是看两个兄长此刻都很高兴,那到了嘴边地话语,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也许,真的是我想的太多……算了,还是再看一看吧。

******

袁绍悠悠醒来,只听到营帐外,传来悲戚歌声。

挣扎着坐起,轻声道:“外面谁在歌唱?”

高览说:“是渔阳太守公孙瓒大人麾下的白马义从。今日公孙大人的白马义从断后,死伤惨重。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收拢死者尸体后,就要歌唱,算是招魂吧。”

“白马义从,竟强悍如斯?”

“正是!”

高览犹豫了一下,“公孙大人的部下,多是与塞外胡人交锋,算是强悍之军。今日主公在阵上昏迷,若非公孙大人和他麾下的三员大将拼死抵挡,只怕我军凶多吉少。”

袁绍一蹙眉头,不由得为公孙瓒的武力所担忧。

“去请公孙将军。”

“喏!”

高览不明白袁绍这时候请公孙瓒前来是什么意思,可是主公有令。他也不好追问。

不一会儿。公孙瓒走进了营帐。

“盟主,可好些了?”

一句慰问的话语,在袁绍地耳中。却变得有些刺耳。

也许,公孙瓒真地是有讽刺之意吧……

袁绍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今日多亏了伯圭,多谢了!”

“盟主这是什么话,我等齐心讨逆,更歃血为盟。公孙瓒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

袁绍说:“伯圭对虎牢关可有看法?”

公孙瓒想了想,“没想到虎牢关中,竟然会有如斯猛将。那吕布,我当年在空亭也曾听说过

[士。”

“那我等当如何做?”

公孙瓒道:“我乃一介武夫,撕杀迎敌尚可以。可运筹帷幄,呵呵,听凭盟主吩咐。”

袁绍道:“我此前已有安排,命人偷袭孟津。成皋打的越狠。薰贼地注意力就会全部放在此处。只要能破了孟津,则成皋攻破与否。都不在重要,阳不战自溃。”

公孙瓒闻听大喜,“原来盟主早有安排!”

袁绍的确是早有安排,只是却不好和公孙瓒细说,那袭击孟津的主将是什么人。

“明日一早,待我大军抵达,我将不分昼夜,攻击成皋。”

公孙瓒点头说:“正当如此,某到时候愿为先锋……”

二人正在营帐中商议,突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紧跟着满营骚乱起来,高览闯进营帐,大声道:“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吕布,吕布偷营劫寨……”

袁绍闻听,勃然大怒,“吕贼欺我太甚!”

挣扎着从榻上下来,扶剑走出了营帐。

只见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寒风正烈,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好不壮观。

联军四散奔逃,只见一队精骑杀将出来。

为首大将,胯下嘶风赤兔马,掌中方天画戟,在火光之中,这大将更如火神一般。

“休走了袁绍!”

吕布,竟然是吕布亲自带队……

袁绍这才知道,他端的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有亲兵带马过来,高览早已经上马挺枪。

“主公速退!”

公孙瓒也翻身上马,护着袁绍狼狈而逃。

吕布远远地就看到了袁绍的身影,心中大喜:杀了袁绍,那可是大功一件!

催马就冲了过来。

高览挺枪将吕布拦下,疯狂的将吕布缠住。

这时候,赵云三人满身是血的杀将出来,三人一见吕布,立刻就冲上前来。

但这一次,吕布可不想和他们纠缠……

“宋宪、曹性何在?”

随着吕布的一声怒喝,两人从身后杀出来。将夏侯兰和田豫拦住。而赵云纵马飞驰,和高览双战吕布。吕布倒是不惧二人,可是被这两人舍命阻拦,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眼睁睁的看着袁绍远去,这心中的怒火炽烈。

方天画戟翻飞,将高览、赵云二人打得狼狈不堪。幸好有公孙瓒部将严纲带人杀到。

“子龙速去保护主公,这里有我……”

赵云和遍体鳞伤的高览虚晃一枪,跳出了圈外。田豫也逼退了宋宪,拨马就走。

这三人虽走了,可夏侯兰却被缠住。

曹性亦是骁将,跟随吕布多年,枪法和夏侯兰相差无几,可是经验却远远超过了夏侯兰。

赵云想要过去帮忙,却听夏侯兰吼道:“子龙速走,子龙速走……”

高览也拽住了赵云,“快走,严纲脱不住吕布多久时间,快走,快走……”

和田豫二人架着赵云,从重围中杀将出来。而吕布也在这功夫,将严纲挑斩于马下。

赵云等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气得吕布哇呀呀暴跳如雷,扭头看到夏侯兰,厉声道:“给我抓活地,抓活的。”

吕布也只是在旁边立马横戟,夏侯兰却慌了神。

曹性趁二马错蹬的功夫,突然甩枪横扫,将夏侯兰打落马下。不等他站起来,早有小校蜂拥而上,把夏侯兰压制在地上。

******

袁绍此时,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仓皇而逃。

半路上,又遭遇张辽和高顺的袭击,好一番狠杀。最后靠着公孙瓒地拼死保护,总算是杀出重围。

等到了天亮时,在河水畔招拢残兵败将。

这一清点,不仅是袁绍,就连公孙瓒也是心痛如刀绞。一万白马义从,只逃出来了两三千人。麾下大将严纲、夏侯兰也都是杳无音信,只怕凶多吉少。主簿关靖,也死于乱军之中。

而袁绍呢,来时三万人,如今不足五千……

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绝望。

公孙瓒说:“我欲回转渔阳,招兵买马。”

而袁绍则道:“伯圭心情,我能理解……我愿修书一封,伯圭可至城补充兵马。”

“我兄弟呢?夏侯兰怎么办?”

田豫抓住了赵云地胳膊,轻声道:“兄长,夏侯哥哥只怕是……公孙大人所说的不错,我们现在损兵折将,实不宜再战下去。唯有整备兵马,他日再卷土重来。”

赵云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他知道,田豫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夏侯兰的武艺不错,怎是那吕布的对手。只恨自己武艺不高,否则,又怎会如此?

热泪无声的滑落,在田豫的搀扶下,赵云随着白马义从,跟着公孙瓒,朝着城行进。渡过河水的时候,赵云突然勒住了战马,扭头向虎牢关方向看去:小兰,我定会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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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贾诩毒谋(一万四千字求月票)

绍连战连败,被吕布杀得丢盔弃甲,.qВ⑤、CoМ\\

虽然说这损失的人马并非他本部,可对于北路联军而言,却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

输红了眼的北路联军,对虎牢关展开疯狂的攻击。

十几万人马陈兵在成皋关前,不分昼夜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虎牢关,在萧索的秋风之中,变成了一个修罗炼狱,鲜血把大地染成了一片红色。

******

和虎牢关的凄风冷雨相比,中路军却奏响了凯歌。

曹操统帅中军,向阳逼近。在渡过了淮水之后,距离阳也就剩下一天的路程。

当晚,曹操在大帐中正阅读兵书。

突然间有脚步声响起,伊籍和戏志才兴冲冲的走进了大帐,那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咦,两位怎么还没有休息?先生的身体不好,可不宜操劳啊。”

曹操忙放下手中的《孙武十三篇》,站起来笑呵呵的领引戏志才二人坐下,然后又为两人满上了一杯水酒,让卫兵将帐篷里火盆里的炭火添加了一些,令大战暖意融融。

戏志才的身体不好,非常怕冷。

曹操的这一举动,看在伊籍眼中暗自点头,更让戏志才感到了贴心的温暖。

伊籍说:“主公,特来报告好消息。”

“好消息?”

曹操眼睛一亮,“难道说,文台得手。占领了阳?”

原来。中路军以曹操为主帅,孙坚是先锋。在会盟结束不久,孙坚就领兵出发。

曹操不明白。孙坚为何如此的急躁?

关于孙坚和董卓的那段恩怨,知道地人并不算太多。甚至,连董卓都未必记得孙坚这个人。一来是时间久了,这二来呢,孙坚第一次和董卓见面时,太过于无名。

试想。薰卓执掌天下大权,又如何会记得一个无名小卒。

莫要说孙坚,就连李儒都记不清楚有这么一个人。毕竟宛县地遭遇,并不令人痛快。

戏志才摇摇头,咳嗽几声之后,脸色顿时煞白。

从怀里哆嗦着取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大约只有黄豆大小,张口就吞入口中。以温酒送下。苍白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地红润。

曹操在一旁皱着眉说:“先生,还是少用一些寒食散吧。”

所谓的寒食散,又叫做五石散。是一种由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融合一些辅助药材的药物。药性燥热,对伤寒病人很有补益。只是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并没有好处。甚至还会有些上瘾的迹象,算是一种类似于毒品的药物。

戏志才自幼体弱,靠着五石散支撑。

跟随曹操以来,曹操数次劝阻,甚至还派人四处寻访这五石散的发明者张仲景,可却没有结果。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地张仲景,如今会躲在武陵山中著书呢?

“咳咳咳……”

戏志才感觉舒服多了,笑了笑说:“主公莫要为我担心,我这身子,就这样子了。呵呵,刚才得到前方战报,孙文台于今日午后,攻占了敖仓。如此一来,虽没有打下阳,可我军的意图却得以实现。得敖仓,我们就不需要再担心粮草问题。”

“敖仓被打下来了?”

曹操闻听先是一惊,而后鼓掌大笑,“孙文台,果然不愧是江东猛虎。”

伊籍也说,“主公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以文台这势头,我看不必中军抵达,阳已入我等掌握。”

曹操点头,“也是文台的运气好。阳守将杨定、张苞,虽号称是薰卓麾下猛将,却不足为虑。如果换个人,只怕孙文台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实乃天助我等。”

“是啊,谁晓得董卓派此二人为主将?”

曹操点头,“对了,伊阙关方向的守将,是否已经打听清楚?”

“哦,据说是以韩猛为主将,张郃为副将。这二人皆默默无闻之辈,不足为虑。”

曹操闻听却摇摇头,“只怕未必。董卓手下,亦有奇人异士啊。”

戏志才突然一蹙眉道:“不知道成皋方向,北路军进展如何?”

“只怕不会顺利!”

曹操笑道:“既然董西平不在阳,想必是在虎牢关吧。有此人在,本初只怕危险。”

戏志才亦点头道:“如此一来,我等当尽快攻占阳,与北路军汇合,成夹击之势,攻占成皋。成皋一破,势必会令京畿动荡。我军趁机占领塞轩辕,威逼大谷,孔刺史若能再突破伊阙关,攻入武关,威慑三辅援兵,则阳此次,定难保全。”

话说到这里,戏志才突然停住了。

看着曹操,轻声道:“不对……”

曹操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若是如此,那董卓未免也太弱了一点吧。

猛然起身,曹操朝外面喝道:“胡车儿,速去询问,那虎牢关主将,是否探明?”

话音还没有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跟着有辕门小校来报,虎牢关传来了战报。

“速速讲来!”

曹操回到大帐,对那送战报的小校厉声喝道。

“北路军于三日前,对虎牢关展开了攻击,目前进展缓慢,而且形式不容乐观。此前,北路军三战皆败。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皆战死在虎牢关前。渔阳太守公孙瓒损失惨重,已率兵回转城修整……”

“虎牢关守将,是何人?”

“启禀主公,虎牢关守将,是吕布。”

“吕布?”

曹操愕然。他此前虽听说过这个人,可是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不过由袁绍说此人勇武……按照曹操的想法,就算这吕布有天大地本事。也只是刚刚归顺地降将。

那董卓当不会有此勇气。令这人镇守成皋要地。

吕布镇守成皋……

曹操猛然向戏志才和伊籍看去。只见这二人脸色发青,都呼的站立起来。

“不好,文台危险!”

薰俷既然不在成皋、不在伊阙关。那么……肯定是在阳。本来,以曹操对董俷的了解,料定董俷定然不会隐姓埋名。可这一次,薰俷偏偏使了疑兵之计,令曹操麾下地人,全都出现了错误的判断。试想一下。阳为八通要地,阳又是重中之重。

若曹操是董卓,肯定会在这里派一心腹大将。

既然成皋有吕布镇守,那么这个镇守阳地心腹

舍董俷之外,还有谁能担当。

戏志才握紧了拳头,“董西平身边,定有高人。”

伊籍看了戏志才一眼。心道:这会儿了,你还管他身边有没有高人?理应前去营救。

“立刻整备人马!”

“慢!”

戏志才一把抓住了伊籍,轻轻摇头,“此地距离敖仓。至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那又怎样?”

“我们现在就算出发,若是董西平真有诡计。只怕连我等都要一起绕进去。”



曹操也清醒过来,“机伯,此时断不可失了分寸。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当小心行事。”

伊籍道:“那该如何为之?”

“传令三军,立刻开拔……”

伊籍有点糊涂了,“不是来不及了吗?”

“来不及也要救……坐视友军覆灭,非我所为之。不过我等必须要小心,莫要遭了埋伏。”

“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没想到,这阳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戏志才说着说着,那苍白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红润,眼眸中,精光灼灼闪动。

******

孙坚此时,正在得意中。

能如此迅速地占领敖仓,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要说此战,也非常的艰苦。麾下人马损失了三成,才算是击溃敌军,彻底占领敖仓。

消灭董卓军超过三千,俘虏数千人,更将阳副将张苞斩杀。

积压在兄长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得到了宣泄。孙坚此时的得意,自然难以言述。

敖仓中,粮草堆积如山。

得此粮草,则大军再无后顾之忧。

孙坚召集将领,与敖仓府衙中聚集。在他左手边,是他刚满十四岁的儿子,孙策。

这孙策自幼天赋秉异,力大无穷。

性格和孙坚颇为相似,深得孙坚的喜爱。虽然只有十四,却已经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孙坚常向人称赞:此乃我家狮儿!

为何用此称呼?因为董卓很喜欢称赞他地儿子为狮儿,故而孙坚亦如此的称呼。

早就听说,那董西平勇武绝伦,被世人唤作虎狼之将。

今日我孙坚也有狮儿,他日定要在疆场上斩杀了你董家的贱种,让你也好生难过。

怀着这样的想法,孙坚对孙策地培养,可谓不余余力。

不但为孙策遍访江东名师,而且时常以自己当年在宛县所受屈辱,来激励孙策练武。

那孙策,十四岁,却已经身高七尺有余。

胯下马,掌中一柄透骨提卢枪,称得上是勇猛无敌。更随孙坚好友,学会了一手钢鞭。

枪里加鞭,神出鬼没。

此次正是这孙策,在敖仓枪挑张苞。

孙坚的右手边,亦有一排猛将。为首之人,是一个九尺大汉,名叫程普。此人为幽州右北平人,在长安与孙坚结识,二人一见如故。后来追随孙坚,到了长沙。

程普下首,分别是孙坚地两个老乡,黄盖、祖茂。

“今日得胜,却要多亏了诸位将军。”孙坚举杯大笑。

程普道:“非末将之能,若非小将军击杀张苞,只怕我军的损失,会非常惨重。”

孙策却说:“这要多亏了黄叔叔的鞭法,只一招,就打死了那贼将。”

黄盖不由得放声大笑。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自家晚辈的称赞更能让人得意。而孙坚,则捻胡须微微点头。

“今日修整,明日当攻打阳。”

孙策狠狠的捶桌子,“只恨不能与那董家子一战。”

黄盖一蹙眉,想要说话时却被祖茂所拦。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什么丧气话。

其实包括孙坚也清楚,孙策虽然厉害,也只是相较于同年。

那董西平成名多年,死在他手中的大将不计其数,绝非孙策现在能够战胜的对手。

不过也好,至少有一个目标可以追求,不是吗?

正因大战之后,所有人的心神也就放松。

孙坚等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到了夜半时分,一个个都不禁有了些许的醉意。

突然,有人高呼走水。

孙坚一蹙眉,“什么人在大呼小叫?”

“兄长,不好了……”

从门外冲进来一人,正是孙坚的兄弟,孙静。他一把扯住了孙坚,“失火了,失火了!”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孙坚的酒意顿时消失。

带着人冲出府衙,只见整个敖仓,却是烈焰熊熊。堆积如山的粮草,被点燃起来。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整个敖仓的火势在瞬间腾起,变成了一片火海。

联军人马,在火海中哭喊、惨叫……

战马的狂嘶声响,回荡天际,与那噼噼啪啪的声响合在一起,显示出说不出的冷酷。

“冲出去!”

孙坚连忙下令。早有人把他的马匹兵器送上,孙坚带领众人翻身上马,朝着火场外冲。

您想想,这敖仓作为阳的一个粮库,其面积又有多大。

至少可以比拟一个县城的大小。而这整个县城,此刻都在沸腾燃烧。

孙坚也顾不得兵马了,带着亲卫部曲,狼狈不堪的自敖仓冲出,眼睁睁的看着近万部曲,丧命于火海之中。

“董贼,好歹毒的手段!”

孙坚忍不住痛骂起来。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敢情人家是故意把敖仓让出来,等的就是这一把大火。薰卓的手段,可真是毒辣啊,居然能狠下心,扔掉近万人马,更不惜丢了一员大将?

程普很紧张,拉住孙坚的胳膊,“主公,我们速速离开,只怕董贼还有后招。”

孙坚醒悟过来,忙带着人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只听四面八方喊杀声大作,无数兵马自敖仓郊外的原野中突然杀出。

为首的一员大将,阴阳脸,手持一柄凤翅鎏金镗。

厉声喊喝:“孙坚,我家主公常赞你为江东猛虎,就让爷爷看看,你是虎还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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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猛虎毙命

了,突然起风!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把个天空照映的通红。/、QВ⑤。coМ\\

孙坚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面真的是冰凉。黄盖、祖茂、程普,孙静,还有孙坚。

从长沙带来的诸多偏将,副将,几乎没有一个人跑出火场。

万余兵马,亦只出来了七八百人。大都是原本在府衙守卫,担任孙坚亲兵的士卒。

也就是说,这一场火非常突然,突然到让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唯今之计,除死战外别无他法……

古锭刀一振,孙坚就要扑上去。哪知道不等他行动,旁边的孙策已经纵马挺枪。

“程叔叔,掩护父亲走,快点带父亲走……”

孙策说着话,已经来到了王戎的面前。掌中大枪扑棱棱乱颤,分出数道奇诡枪影。王戎冷笑一声,凤翅鎏金镗呼的一探,铛……就挡住了孙策的大枪。

这凤翅鎏金镗是什么样子?

亦是一件长重兵器,形似叉而重大,重有利刃,恰如枪尖。这有个说法,叫做‘正锋’。

正锋两侧,分出两股,弯曲向上而成月牙形。

下接长柄,长约七尺左右。不过王戎的这杆凤翅鎏金镗的长柄,却足足一丈有余。

论重量,王戎的兵器比孙策巧妙。

但是论技巧的话,孙策却比王戎高明许多。不过王戎不傻,无论孙策如何变招,他只是一记记的重击。这叫做一力降十会。也可以叫做拼着两败俱伤。迫的孙策变招。

孙策地力气地确大,可比之已经进入黄金年龄段的王戎还是有差距。

一时间,孙策奈何不得王戎。但王戎也无法奈何孙策。有人要说,这时候孙坚等人为什么不上来帮忙。他倒是想帮忙,可荒野中,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军。

王戎至少带来了两三千人,已经蜂拥而上。

若非程普等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孙坚只怕就要陷入重围。黄盖、祖茂夹着孙坚从重围中杀出。扭头看去,就发现孙静还在重围中挣扎。

孙坚扭头就要杀回去,但是却被程普拉住。

“主公,速速撤离,我去救二爷和公子。”说完,又对黄盖二人说:“公覆,主公就拜托你了……”

带着十几个人,转身杀入重围。瞬间就被人群所淹没。

黄盖祖茂见情况危急,抓着孙坚说:“主公,我等撤退。有德谋在,公子定然无恙……主公。你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报今日之仇。若是你不在了。何来报仇一说?”

孙坚心如刀绞,咬着牙,带领不足五百人的亲卫扭头就走。

重围中,孙静左冲右突,眼看着程普就要靠拢上来。哪知就在这时候,从乱军中突然飞出一支冷箭,正中孙静地面门。孙静惨叫一声,跌落马下,被乱军踩成了烂肉。

程普眼睛通红,厉声喊喝,铁脊蛇矛上下翻飞,粘稠的鲜血,从盔甲缝隙湿透了内衣。

远远的,就看见一员小将从人群中杀出来,盔歪甲斜,遍体鳞伤。

“公子……”

程普一眼就认出了那小将正是孙策,忍不住惊叫起来。

“程叔叔,快撤,快撤……”

“怎么了?”

“董贼精锐已至。”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分开,就见一队铁骑,人数大约只有百人左右,在一员大将的带领下,朝着程普等人就冲杀过来。要说起来,程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幽州没少和骑兵交锋,却从没有见过眼前这队骑兵的打扮。

战马披甲,只有四蹄空悬。人亦披甲,只露出双目。

虽然只有百人,可是在奔跑起来地一刹那,却令人产生出千军万马冲锋的奇异感觉。

大地仿佛在一刹那间都颤动起来。

喊杀声也似乎被那铁蹄声所淹没,所有的骑士,清一色丈八长的马,朝着程普等人扑击过来。

在这里,却要说明一件事情。

两汉时期的骑兵,总体而言大都是以轻骑为主。包括胡人的所谓控弦之士,也都是精于骑射的轻骑兵。

程普顿时明白了孙策为何会如此狼狈。

马队两侧,有两员大将冲杀过来。

一边是王戎,一边是成蠡……

随着这一队装束古怪的骑兵冲锋,孙坚军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刀枪无法伤及到马上地骑士,却被那冰冷的护甲,撞得骨断筋折。程普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骑兵,需要花费多少金钱才能装备起来……

断断续续的,会有幸存者从火海中冲出。

纠结起来也有一两千人,可是在这队骑兵出现地时候,整个战局都失去了控制。

谁愿意和这群怪物一样的骑兵作战,四散奔逃。

程普和孙策也狼狈逃窜,随着溃军跑出去了三四十里,这才算是将追兵甩脱。

“程叔叔,那是什么兵马?我一鞭子打下去,非但没有伤到分毫,反而连钢鞭都折了。”

而程普则显得忧心忡忡。

“若是董贼兵马全都如此,天下间谁能与其争风?”

孙策也不禁沉默。和王戎一战,他也只是略占上风。原以为可以和薰家子比一把,哪知道……

这对于年少气盛地孙策而言,却是

大的打击。

“父亲呢?”

“公子放心,公覆和大荣护着主公已经撤退,只是二爷……”

孙策闭上眼睛,紧握住拳头。突然仰天愤怒的历啸一声:“董俷,我定不会输给你!”

******



在程普看来,孙坚等人定然不会有事。

但他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迄今为止。战场上出现了成蠡、王戎。可是薰俷却迟迟没有出现。

孙坚三人慌不择路,仓皇而逃。

待喊杀声远去,三人才勒住了战马。清点人数。跟上来的亲兵,竟然连二百都不足。

这一战,长沙军等于是全军覆没。

孙坚忍不住愤怒咆哮,“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如今一下子……我宁可战死在疆场。也不愿意做被人耻笑地懦夫。我要杀回去,杀回去!”

黄盖抓住了孙坚,“主公,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祖茂也劝说道:“主公,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人马没了有什么了不得,想当初咱们不也是两手空空。却攒下了今日地基业。没关系,咱们回吴郡,还可以再招兵买马。我和公覆也都算是小有家财,可散尽家财。帮助主公卷土重来。”

孙坚握紧了拳头,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啊。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阵呜咽号角声,在夜幕中响起。一队铁骑从前方的林中窜出。

为首一员大将,胯下全身披甲地狮鬃兽,身披重甲,头戴罩面狮子盔,掌中一对擂鼓瓮金锤。

夜色中,这大将面上的罩面狮子盔遮掩住了面孔,看不清楚长相。

可是那过丈的身高,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压力。在他身边,尚有一员将官,黑盔黑甲,亦是手持双锤。

“孙坚,董某在此侯你多时!”

来人……正是董俷。

薰俷怎么会在这里?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从阳出发之前,董俷就派人赶往阳,命令阳守将杨定,把敖仓全部搬空。

哪知道,一路晓行夜宿,到了阳之后,董俷却发现敖仓的粮食,竟然没有人动。

这一下董俷可就怒了!

身为主帅,将领发出,部下居然没有行动,这简直就是藐视他的权威。

一打听才知道,那敖仓地守将张苞……这里要提醒一下,这个张苞,并非是演义中张飞的儿子张苞。当然,张飞的儿子,已经不太可能出现。而这个敖仓守将,是李傕郭的人,甚至和李傕还有一点狗屁倒灶的亲戚关系,平日里极为骄狂。

李傕郭投靠薰卓的时候,董俷已经去了阳。

故而凉州军上上下下都知道董俷厉害,可是真正见识过的,却没有几个人。

李傕郭,在凉州军内自成一系,甚为董卓所倚重。以至于这张苞也狗仗人势,变得目中无人。

故而,董俷命令下达,他并不去执行。

薰俷想要杀了这张苞,但是却被贾诩拦住。因为李傕郭还在长安震慑三辅,最好不要在这时候轻易得罪。命人把敖仓大部分的粮草搬空,而后又命杨定以枯草树枝代替。外面覆盖粮草,乍一看,和粮仓并没有太大地区别,很难发现里面的问题。

又命人搜集硝石等易燃之物,洒在了粮垛中。

待孙坚抵达的时候,按照贾诩的命令,张苞应该是坚守不出。

可这张苞却是骄狂惯了,一见他违抗军令,而董俷连话都不说,心中不免得意。

孙坚抵达,张苞就带人出战。

不得不说,他麾下地数千人马,都是李傕配给的凉州精锐。

一场血战之后,也确实让孙坚损兵折将,达到了贾诩所设计地要求。至于张苞和他的那些兵马,贾诩早已经将其归纳为死人之列。在搬空粮仓的时候,张苞一部全都被调至阳,直到孙坚兵马抵达的前一天,才又调回敖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人活着。

按照贾诩所想,这一把火是要送给曹操。

但董俷知道,曹操这个人……

而且能干掉孙坚,似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所以,当孙坚进入敖仓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行动,都纳入了贾诩的谋划之中。

一把大火,几乎将孙坚部烧个精光。

薰俷于敖仓往淮水的必经之路守候,从傍晚一直等到了现在。

终于,孙坚还是来了。

为什么知道是孙坚来了呢?

这一点。薰俷却不得不要感激罗贯中。那罗先生的演义当中。把无数人忽悠了。

可有一件事董俷却发现了,那就是孙坚地装束。

演义里,孙坚头戴赤帻。在水关外被华雄伏击。若非祖茂换上赤,代孙坚战死,只怕……

故而董俷一眼就认出了孙坚,那醒目地赤帻,就如同是孙坚的标志。

孙坚看到这种情况,心知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也不识得董俷。薰俷身后,那四百由陈到所训练出来的巨魔士,一看就不好相与。

而自己这边……

远处,有喊杀声迫近,追兵即将到达。

如今这形式,分明是前有狼,后有虎……

下去,唯有拼死一战。

孙坚咬牙切齿。高举古锭刀,厉声喊喝道:“儿郎们,想要活命,唯有死战!”

说着话。孙坚纵马向薰俷冲去。黄盖、祖茂一看这种情形,也知道唯有拼命了。

二人一左一右。和孙坚杀向了薰俷。

薰俷所处地位置略高,相聚大约有百余步的样子。他人高马大,用一种鸟瞰的视角。

心中突然一阵冷笑:也许三国之改变,就在今晚吧!

口中发出巨雷般的咆哮:“反贼,该杀!”

那胯下的狮鬃兽阿丑,猛然起身一声暴嘶。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回荡在夜空中。

狮鬃兽,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地神马,虽不合群,可却是公认的马中之王。

这一声近乎于王者的暴嘶,惊得孙坚三人的战马腿一软,险些就跪倒在地上。幸好这三人骑术精湛,瞬间将战马提起。可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狮鬃兽几乎是贴着地面,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冲下来。

薰俷在马上抡起擂鼓瓮金锤,挂着风雷之声。

人马合一,接着狮鬃兽的冲劲儿,那大锤的力道,足有万钧之力。

祖茂架起双刀,向外奋力的抵挡。只听咔嚓,噗地一声响。双刀被生生砸断,大锤已雷霆万钧之力狠狠的砸在了祖茂的头上。那祖茂连人带马,被砸成了一团烂肉。

这速度太快了,快的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祖茂被杀死之后,孙坚和黄盖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此人,是谁?竟然有如此雄威!

也难怪孙坚有点懵。他听说过薰俷,却没有见过董俷。而且自薰俷宛县之战开始,世人都知道他是用槊地好手,却不知道董俷真正的兵器,却是手中地这对金锤。

而且,孙坚也没有听到消息说,董俷就在阳。

可即便如此,那脑海中还是闪过了虎狼之将的名字。

除此人外,谁还能配得上虎狼之将这四个字?心中不由得绝望,而祖茂的死,更激发了孙坚胸中的血气。怒吼一声,挥刀向董俷砍来,口中道:“董家孽种,拿命来……”

孽种二字,似乎震撼了董俷心中,那根许久没有拨动的弦。

准确说,董俷算是私生子吧。小时候如果不是奶奶硬要收养他,恐怕已经死了。

他恨这两个字,是的,极为痛恨!

孙坚这一句话说出,令董俷细目映射出红光。

“孙坚,该死!”

大锤一式横扫八荒,一锤崩开了黄盖的长枪,一锤却蓦地在董俷手中极速旋转起来。

砰,大锤狠狠的撞在孙坚的胸口上。

而孙坚的古锭刀却距离董俷的头顶,尚有一个刀刃宽的距离。他怎么也无法想到,董俷那么沉重的武器,为何却使得轻飘飘,如同灯草一般。胸口被砸的粉碎,孙坚从马上飞了出去。而狮鬃兽也借着薰俷这一锤的力量,身体向前一身,硕大的脑袋狠狠砸在孙坚的坐骑头上。

要知道,狮鬃兽阿丑可是佩戴甲装骑具,这顺势一撞,把那战马的头撞得脑浆迸裂。

黄盖悲呼一声,“主公……”

话音未落,董俷手中大锤的锤头突然飞出。华棱棱的声响在战场上回荡,久久不息。

薰俷背对黄盖,甩手飞锤。

长恨锤法中,这叫做长恨锤,但是董俷更喜欢称之为天外飞仙。

黄盖哪想到董俷的锤子上,还有这样的机关?

被一锤砸中了脑袋,整个头都仿佛被砸进了脖腔里面一样,一股鲜血混合着黄白且粘稠的脑浆,流淌了整个身体。

战马拖着黄盖的身体,落荒而逃……

谁也没想到,董俷三锤解决了战斗。

而长沙兵这时候,才刚刚发起了冲锋。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呐喊声一下子断了。

众人看着在马上傲然端坐的董俷,一个个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恐惧。

远处,追兵已现。

薰俷厉声喝道:“尔等主人已经被诛,还不丢下兵器,立刻投降,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也不知道谁把手里的武器第一个丢在了地上。

紧跟着,好像得了传染病似的,长沙兵一个个将武器丢弃在地上,跪地高举双手。

武安国非常不高兴。

纵马来到董俷跟前,嘴巴里嘟囓着:“主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给我留个?”

面罩头盔后,细目闪过一抹精光。

薰俷道:“不要废话,立刻打扫战场……天亮之前,我们必须回转阳。”

“喏!”

武安国虽然平日里敢和董俷耍宝斗嘴。可这时候,还是乖乖的听命,带人收拢俘虏。

薰俷骑在马上,拨转马头,向淮水方向看去。

曹兄,想必你已经看穿了毒士的计谋,正在赶来吧……嘿嘿,希望毒士的礼物,能让你感到满意。我们,最终还是成为了对手。可是我不后悔当初没在阳杀你。

少了曹兄你,未免太过于无趣了……嘿嘿,嘿嘿……我们阳城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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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一个小人物(恳请月票)

已经熄灭……

也不知是老天爷实在受不了那股子人被烤焦后的焦臭味,在黎明时分下了一场雨。\.QВ⑤、com\\

曹操的人马抵达敖仓,已经是晌午。

此时的敖仓,任冒着青烟,遍地的狼藉,到处都是被烧成黑炭一样的尸体。

和众将走在废墟中,曹操不时的会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有好几次,险些坐在地上。

面颊微微抽搐,轻声呢喃:“好狠……”

随着曹操一同出发的,还有北海太守孔融,徐州牧陶谦等几路诸侯。

孔融轻声道:“孙文台,这一次恐怕是完了!”

其实不用他说,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端倪。可即便是大家都知道,当从孔融口中说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算起来的话,如果加上北路军,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折了三路诸侯。另外还有一路诸侯,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河内军、山阳军,都也罢了。

可白马义从,长沙军却是二十二路诸侯当中,战斗力最强的几路兵马之一。

不久前,还和这些诸侯把酒言欢。可一眨眼,却人鬼殊途,令人心中怎不感凄凉?

如今,中路军的士气也不是很高。

从淮水一路过来,遭遇伏击无数。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可对于军心却是极大的打击。

幸好一场大雨,令联军中途不得不停下来。

也正是这一场大雨,迫的这沿途后续的伏击都被撤走。曹操曾看了那些埋伏。当真是毒辣异常。

莫要忘记了。薰俷上辈子是护林员。

在山林间设陷阱,玩把戏,本来就是他地强项。只是把他所知道地那些陷阱说出了几个。就足以令人防不胜防。当薰俷告诉贾诩这些机关陷阱的制作方法时,闹得贾诩忍不住也倒吸凉气。

幸好,这一场大雨啊!

孔融的一句话,令原本就已经有些情绪低落地诸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曹操狠狠的瞪了孔融一眼:这书呆子,怎么说话不分场合?就算知道那孙坚完了。你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啊。这倒好,还没有到阳,诸侯的战意,却已低落。

别人都可以低落,唯独曹操的情绪不能低落。

努力平静下来,曹操笑道:“诸公不必担心,文台勇烈,为江东猛虎。虽遭遇兵败。不过想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等如今,当思如何为文台报仇,诸公如此低落,若为文台所知。定会遭受耻笑。如今之计,理应从速行军。尽快攻占阳。”

能为一方诸侯,其心志自然比常人高明许多。

虽然刚才有一刹那的失神,可在曹操说完之后,立刻就稳定了下来,恢复正常。

曹操领着诸侯走了,戏志才和伊籍却留在废墟中。

不得不说,曹操对戏志才二人是非常关注地。虽然带着诸侯离开,却留下了护卫胡车儿保护二人。敖仓附近,都是曹操的人马,自然不会危险。但这份情意,却令二人感动。

戏志才蹲下身子,从废墟中抓了一把焦灰儿,用手指搓了两下,突然笑了。

伊籍道:“看出什么了?”

“好高明的连环计啊……”

戏志才站起来,对伊籍说:“机伯,你仔细看看这灰烬,可有不同?”

伊籍皱着眉,看了片刻之后,“看不出什么。”

“这不是同一种灰烬,你再仔细看,这里虽然有尚未被烧毁的麦穗颗粒,但其他的……”

戏志才站起来,看了看天色。

接着说:“天要凉了,几十万大军若不能在大雪前有所进展,到时候就要面临粮草短缺的窘境。城粮多,可是途径河内,路途遥远。再一下雪,到时候道路难行……延津虽有粮草,但供应十几万大军,还是要依靠从其他地方征集,只怕是困难。”

伊籍恍然大悟,“你是说,董贼故意造成假象,让我们以为阳粮草短缺?”

“正是如此。但凡这人啊,有一点占便宜的心思,就不愿轻易放弃。诸侯以为阳缺粮,就会猛攻关隘。到时候被困在各地,供应的粮草一旦出现问题,几十万大军……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董贼只怕还有后招,我们这次可能真地失了算计。”

“那请主公退兵?”

戏志才苦笑道:“这种时候,如何退兵?且不说诸侯是否愿意,只怕是主公,亦骑虎难下。阳这一战,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出主公的声势,我们没有别的退路。”

这一番阴恻恻的话语,令伊籍嗅到了一股浓浓地血腥气。

没错,这一战打下去,不晓得要死多少人呢……

正午时分,狼狈不堪的孙策、程普来到了大营,哭诉昨晚地遭遇,请求曹操寻找孙坚等人的踪迹。

曹操对孙策颇为喜爱。这小伙儿长得这个叫俊俏,端的不愧是孙坚的儿子。

当下好言安抚道:“莫要担心,我与文台虽然相识不久,却早已神交。我已经命人四处寻找,想必文台吉人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你也莫要太难过,耐心等待就是。”

正说着话,有探马进来禀报。

“阳城头,挂起了几颗人头……其中有孙太守兄弟的首级,还有祖茂将军等人的兵器。”

孙策一听,当时就昏了过去。

程普连忙抱住他,掐人中,抚胸脯,总算是让孙策缓过了这一口气。

“我与董贼,誓不两立!”

说完,孙策放声大哭。

曹操等人见此情形,也不禁心中难过。

好生劝慰了一番,曹操原本想要让孙策在他麾下效力。哪知道孙策却摇头拒绝。

俊朗的面容。带着一层。

“小侄心神恍惚,实不宜留在此地。我拟回家禀报母亲,若将军能抢回我父亲的尸体。还请送往吴郡。”

“那程将军……”

程普正色道:“我与文台,相识于微末中,自应照顾好他地家人。我陪公子前往吴郡……大荣、公覆地家人,也需要安抚。还请曹公能与我一些人马,沿途以自保。”



这要求不过分,曹操自然不会拒绝。

送给了孙策五百兵马。依依不舍的将二人送出辕门。

“贤侄放心,曹某定竭尽所能,求取令尊尸首。他日贤侄若有危难,不妨来找我。”

孙策眼中闪过感激光芒,拱手一礼,“叔父大恩,小侄铭记心中。”

和程普启程,渐行渐远。

曹操突然对跟在身边的许褚说:“仲康。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也许吧……

不过至少现在,孙策还只是一个不足为人所知地小人物而已。

******

薰俷在阳府衙中端坐,手里拿着一支雕翎箭。仔细的观瞧。

箭杆上,刻着两个字:郝昭。

这是从孙静尸体上发现的箭支。很显然,这位孙静就死于这支利箭下。

昭,貌似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同时又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在演义里出现过吗?

如果是这样,那也应该是一个不俗的人物。

习惯性的伸出手,把手埋在身旁雪鬼那长长地毛发中,轻轻抚摸,同时感受雪鬼的体温。

这也是董俷这半年多养成的毛病,身边总是喜欢带着两头雪鬼。

那雪鬼,很惬意的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可听在耳朵里,让人却感到非常的恐怖。

抬起头,董俷看了看王戎。

“这郝昭……”

“主公,已经找到,正在门外听候吩咐。”

“让他进来!”

薰俷吩咐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王戎领着一个少年,走进了大厅中。

少年看上去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高约七尺之上,生地蜂腰猿臂,形容果毅。

虽然年纪不大,可是面颊棱角分明,有一股子刚气。

走进来,少年看上去有些害怕董俷,深吸一口气之后,上前跪倒:“昭叩见侯。”

“你叫郝昭?”

“正是!”

“哪里人?”

“小人乃并州九原人……”

薰俷一怔,心道:我湟中义从,怎么会有并州人?

“九原,那不是温侯的老家吗?”董俷笑道:“九原果然出英雄,先有温侯,如今又有小英雄啊。”

昭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小人怎敢和温侯相比?小人原本在并州军效力,能有幸追随温侯,已经很开心了。”

“并州军?那你……”

“侯,您忘记了吗?前些日子温侯派小人前来通报……此后逢大战,就留在侯麾下。”

“哦……”

薰俷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地确有这么回事。薰俷当时也只是把这件事当成吕布一个善良的玩笑,怎么可能留意一个送信地小校。

沉吟片刻,“郝昭,我拟留你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董俷,有点发懵……

“你射杀了孙静,立大功一件。若你愿意,可留在我巨魔士中效力……别担心,我会派人告诉温侯。不过我却要告诉你,向做一个优秀的巨魔士,需要吃很多苦。我巨魔士,皆百人敌,千人敌,你可要想好,能不能吃这个苦?”

昭的眼睛灼灼闪亮,“小人愿意……”

谁不愿意呢?

整个凉州军的人,都见到了巨魔士的威风。

且不说是董俷的亲随,只那一身装备,就让人羡慕的眼红。有会计算的人,算出了一个大概。

好像一名巨魔士的装备完全配齐的花费,可以配备四五个轻骑兵。

而且昨日一战,除一人外,在敖仓外作战的一百巨魔士,竟无一伤亡,着实惊人。

就连那受伤的一人,也是因为马匹出了问题。

昭,一个十三四岁的并州少年,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在并州军,他崇拜吕布。

如今,他依旧崇拜吕布,但更崇拜董俷。

吕布很强,但是很傲。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准,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你。而薰俷相比之下,虽然相貌凶恶,可是却很随和,让人接触的久了,就会生出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小人必将誓死效命。”

薰俷微小点头,沉吟了一下之后说:“这样吧,你先做我的亲随,等战事结束,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会有人专门训练你……你只有经过了他们的训练,才有资格做巨魔士。”

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是因为董俷觉得,这么机灵的小子不打磨一番,不足以成器。

他不会培养人。

但在张掖,却有一个卢植,一个陈到。

这二人想必是能把郝昭这块美玉,雕琢出来。

想想,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张掖了……董俷不由得在想:等这件事结束,真的要去那里看一看……

正想着心事,门外武安国进来。

“主公,城外有曹操信使,前来下书!”

薰俷猛一抬头,示意郝昭站起来。然后他也起身,“曹操,这是给我下战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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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荥阳大战(一)

军抵达阳城下,没有做任何的试探,而是直接发动

按道理说,双方本应该进行一些短暂的接触,比如寒暄啊,叫阵啊,斗将之类的行动。/。qb5、com//

可是曹操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攻击。

曹操下书,本想让董俷把孙坚等人的尸体交还。这原本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却被董俷拒绝。

用董俷的话说:想要孙坚的尸体吗?攻破阳,我可以把我的尸体连同孙坚的尸体一起给你们。没有本事攻破阳的话,就不要那么多废话,滚回老家去吃奶吧。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向我要求你们想要的东西?

这话说的很恶毒,不留半点情面。

关东诸侯是什么人?不是名士,就是世家子出身,讲的就是这个面子。

薰俷把话说的这么绝,让关东诸侯恼羞成怒。一个个叫嚣着,定要攻破阳城。

|+

随风飘扬的旌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的防御方法。

准确的说,整个城防划分为荒芜圈、警戒圈和城防圈三个部分。

距离阳三十里范围内是荒芜圈,实行严格的坚壁清野战术,连井水也投放毒药。

在进入阳十里之内,就是警戒圈。

此时关东联军的人马就集中于警戒圈之内。

城上架设了床弩等巨型守城设备,并且在弓箭范围内的城外阻碍物。全部铲平。

这样是为了扫清射角和视线地盲点。

城下十五步地距离。是护城壕沟。深大约有三人左右,水下布满了绣刺。护城壕之后,有一道矮墙。名为冯,堆积了无数易燃物,以阻碍联军的视线。冯后,还有一个宽约有五步距离的拒马带,用于阻碍敌军接近城墙。之后是靠近城墙五步左右,还有犬牙交错地木桩。同样是为了阻碍敌军攀城和刺杀坠落之地所用。

整个阳的防御,可说层次分明。

特别是自汉光武帝之后,阳作为阳地区的粮仓之一,其防御更得到了加强。

广陵太守张超率领本部人马,向阳发动了第一轮攻击。

奇怪的是,阳城头寂静无声,直至广陵军快要逼进壕沟的时候,突然从城内传来奇怪的号角声。紧跟着就有无数声奇怪地响动。从城内发射出满天奇怪的黑点,扑簌簌朝着城下落去。那些黑点,是清一色的铁蒺藜,落地滚动两下之后。立刻钉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广陵军一脚就踩在遍地的铁蒺藜上,锋利的锐刺穿透了脚面。鲜血淋漓。

整齐的队形,变得散乱开来。

铁蒺藜不同于利箭,盾牌手也无法抵挡。最可气的是,如果地面上早埋伏有铁蒺藜,那么还好对付,但这样从城内突然抛洒,却使得进攻地一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与此同时,城头上传来铜锣声响。

只听嗡的一声,仿佛有飞蝗从空中掠过一样,一片黑云从城头上扑落下来。

“小心,小心……”

随着一阵喊叫声,盾牌手习惯性的架起了盾牌,以防御箭矢。

但是,那箭矢势大力沉,不同于普通的弓箭,全都是长三尺六寸,小指粗细。

带着无与伦比地穿透力,打在盾牌上,不断穿透了木盾,更将盾牌打得粉碎。在第一排的盾牌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钉在地上。惨叫声在空中回荡不惜。

蹶张弩……

张超忍不住惊呼起来,想要鸣金收兵。

这蹶张弩自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强秦更依靠其强弩利刃,横扫六国。但说来也奇怪,自汉以来,特别是从武帝以来,蹶张弩的使用渐渐的就稀少了,甚至没落。

其原因和当时的对敌情况有关。

大汉的敌人,主要来自于草原。蹶张弩也好,床弩也罢,这种用于攻城的利器,相对就减少了使用。取而代之的,则是更为轻便的弩箭,用以更加灵活的作战方式。

谁也没有想到,阳会有如此多的蹶张弩和床弩。

只一轮箭矢,令广陵军完全暴露在弓箭之下。紧跟箭雨纷飞,失去了保护的广陵军,几乎是尽没于阳城下。即便是有幸运的人逃脱出来,也是鲜血淋漓,满身是伤。

准确的说起来,几千兵马对于关东诸侯而言,算不得什么。

可是其造成的震撼,却是让诸侯久久不语。

曹操咬着嘴唇,苦笑着说道:“董西平真好手段。几句话激怒了所有人,断了我们的退路。看起来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想必我们就算是打下了阳,也无力再进。”

戏志才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和伊籍在中军伞盖下,眺望战场上的惨状。

遍地的死尸,横陈于阳城外。那殷红的鲜血,似乎是在告诉诸侯,想要拿

,就要拿出点本事来。不自觉的,戏志才的眼前浮.张丑陋的面容。

“谁能告诉我,董西平是用什么东西,把铁蒺藜抛洒出来?”

孔融忍不住向诸侯询问。

陶谦苦笑道:“抛石车,应当是抛石车……没想到董西平把这些古薰似的玩意儿拿出来这么一用,却有如此的效果。幸好抛石车最多只能达到七十步,可以令井阑掩护,以轒辒突进,先填平的护城壕再说。此次,当由我徐州军出战,如何?”

诸侯闻听,都齐声点头。

戏志才却一蹙眉,隐隐觉得。只怕陶谦未必可以成功。

井阑高约有半引高。若是换算成高度,大约是在十米以上,略过于普通的城墙。

不过阳城高墙厚。井阑也只能持平。

有牛牵引,一辆辆井阑车缓缓的从联军阵中驶出。井阑之上,有弓箭手,全都可以拉起两石弓地控弦士。在距离护城河还有几十步地距离时就停止下来,以弓箭压制城上的弓箭手。

紧跟着,辒车出动。徐州军紧随于轒轀之后,向阳再次进攻。



那奇怪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董俷站在城楼上,看着逼近地关东联军,露出奇怪笑容。

果然,关东联军,小觑了他的抛石车。

城墙后,停列着一排排抛石车。足有几百架。

这些抛石车是蒲元根据那本《考工录》上的记载研究出来,又经过他和马均的改良,其距离可覆盖二百八十步的范围之中。霹雳车,这是薰俷为抛石车起的名字。

记得曹操在官渡之战。第一次灵活地运用了霹雳车。

只是已经记不清楚那贡献霹雳车的人是谁,不过今日。董俷决定用霹雳车,让曹操好看。

随着城下武安国一声大吼,崩崩崩,无数声奇异声响过后,巨石自霹雳车上飞出城外。

如雨的礌石,轰在井阑之上。

把一座座井阑轰塌在地上,牛哀嚎,被礌石击中,打得是血肉模糊。

紧随轒轀的士兵,连同一辆辆轒轀车被砸瘫在地上。礌石如雨,哀号声此起彼伏。

床弩又是一轮射击,彻底摧毁了战场上的攻城器具。

戏志才轻声道:“主公,今天还是不要再打下去了,军中士气低落,再打下去,也是送死。不如就地修整,待我等商量了具体的计划,再对阳进行攻击,如何?”

诸侯连战连败,哪有心情继续战斗?

陶谦和张超损兵折将,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戏志才所说的没错。

继续打下去,只能是送死!

当下曹操下令鸣金收兵,草草的结束了第一天地战斗。战场上尸横遍野,被礌石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随着风,把那浓浓的血腥气弥散在苍穹,令人感到心冷。

依照着规矩,战后会有人收拾战场。

薰俷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命令城上士兵警戒。

当一具具血肉模糊,肢体不全地尸首堆积在一起的时候,联军中不断地传来哭泣声。

中军大帐里,诸侯相互推诿,相互指责。

曹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带着戏志才和伊籍,在许褚、胡车儿的陪同下,走出了营帐。

身后自然随同有亲军,有曹洪率领。

曹操看着夜色中的阳城,感到口中一阵阵的发苦。

戏志才则目光灼灼,随着曹操环绕阳一周之后,心中突然一动,生出些许计较。

回到营寨,戏志才拉着伊籍,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曹操则强打精神,巡视营地,慰问士兵。直到子时过后,才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没想到,戏志才等人都在帐中。

不仅仅是戏志才和伊籍,包括夏侯敦、乐进、李典等武将,也都在大帐中等候。

“先生,这么晚了,有事情吗?”

曹操不免有些奇怪的询问。

戏志才笑道:“刚才我随主公巡视阳,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故而令机伯等人连夜制出了阳的沙盘图形,特来与主公解忧……机伯,还是由你来说明吧。”

伊籍点点头,将大帐中央那八仙桌上的沙盘掀开。

“主公,你看……这就是阳的大致图形,可曾看出些什么?”

沙盘上的阳城,做的很粗糙,但基本的轮廓却已经呈现出来。曹操蹙眉,走到八仙桌跟前,看了半晌,轻轻摇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啊。先生,还是你说明吧。”

戏志才和伊籍微微一笑,“刚才我和机伯又去探查了一番,阳为东都襟带,三秦咽喉,建城的位置,极为险要。有淮水、水之天堑,又有邙山、嵩岳之险要,易守难攻。然,也正因为地势的缘故。水低洼。使得南面城墙,较之其他三面略低。”

曹操有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轻轻点头道:“哪有如何?”

伊籍说:“水时常泛滥。常会对阳造成

,也正因为于此。也就是说,响,南城相对松弱,不如其他城般地坚固,牢不可破。“

许褚对伊籍和戏志才不停地打谜语。非常不满。

“机伯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行不行?你们读书人就是这般的啰唆。要我说,屁的阳。把那薰西平约出来,比试一场。老许我到时候一刀干掉他,岂不是阳唾手可得?”

许褚不服气,可不代表帐中地人都是这般想法。

夏侯渊哼了一声,“仲康说的轻巧。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败董西平?若是输了呢?”

曹操也说:“仲康不得无礼。我知你想和西平一战,但是……”

言下之意却是:我怕你会输!

只气得许褚暴跳如雷,可戏志才等人却把他扔到了一旁,不再理睬。

戏志才说:“我拟猛攻南城。但亦需要其他人在三面拖住董西平的兵力。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会出现。即便我们能攻占了阳,也在没有力量西进阳。”

曹操沉吟片刻,轻轻点头,“无力西进就无力西进,我等原本也就是要震慑阳而已。能打下阳,就是一件大胜仗。本初北路军被阻在成皋,我等联军若不得一场胜利,只怕将来就要沦为他人笑柄。我这就召集诸位大人,对阳展开攻击。”

******

第二天,联军发起了亡命的突击。

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不分昼夜地向阳进行冲击。

联军把兵马全都交到了曹操的麾下,而曹操更发下狠心,下令若攻破阳,全军可以尽情掳掠三日。在这种巨大的刺激和诱惑之下,阳城四面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尤以南城的压力最大!

联军几乎把所有的精锐人马都调拨到了南城,而后从四面八方猛攻,死死的拖住董俷的兵力。

贾诩看出了联军地意图,却没有一点办法。

戏志才就是摆明了,就是要攻打南城。可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偏偏无法破解。

薰俷亲自坐镇南城,将其他三城的指挥权,尽数交给了贾诩。

可即便是只有三城所面临的巨大压力,贾诩也感到非常地吃力。

看得出来,联军是玩命儿了!

诸侯也下了老本儿,这会儿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

正如曹操所说地那样,如果连一点成绩都没有的话,那么整个关东联盟,再也没有脸面见人。

不计血本的昼夜猛攻之下,终于获得了进展。

第十日,随着护城壕沟被填平,冯垣被摧毁,拒马带等一应陷阱、机关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不过,虽然联军猛攻,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

|+|:成了通体的暗红色。

天气越来越冷,城头上的旌旗也破烂不堪。

城墙上挂着凝固的血浆,不时还可以看见肉混在其中。走在城头上,就可以听到啪唧好像是踩在水里面的声音。联军死伤惨重,同样的,阳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数百具抛石车已经损毁,再也无法修复。

床弩巨箭也被耗尽,只能当作摆设来用……

而董俷所镇守的南城,则情况更加险恶。随着防御器械的不断损耗,从一开始的对射,到后来的肉搏。联军数次登上了城头,又数次被薰俷所打下城去,可谓惨烈无比。

期间,箭矢一度出现短缺。

后来还是郝昭出了一个主意。

“主公,我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一件事情。将粪便烧滚,加入砒霜之类的毒药,所造成的杀伤力非常厉害。老人们说,很早以前曾有人用过这种办法,但是后来因为过于歹毒,就失传了……如今我们不宜过多损耗箭矢,但人总是要吃喝拉撒。”

这主意,听上去非常的恶心。

可如果真的有效果,似乎也不差。

薰俷当下令人搜集阳沟渠中的粪便,并且把药铺中的各种有毒药物全部征集起来。

一时间,阳城上空弥漫恶臭之气。

薰俷甚至一度被那股味道呛得呕吐,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种被郝昭称作金汁的玩意儿,非常歹毒。城头大锅里没日没夜的都有煮沸的分辨。有专人用大勺,一俟联军攻到了城下,就一勺一勺的往下挥洒。滚烫的金汁滴落在人身上,除了会造成烫伤的结果之外,还会腐蚀肌肤,令人伤者加重病情。

最要命的是,被金汁泼中以后,伤口无法复原。

即便是军中的医生,也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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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荥阳大战(二)

营帐中,传来了一股恶臭。\。0m\\

曹操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的走了出来。

伤营中,弥漫着哀嚎的惨叫声音,令人听着,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感受。

曹操走出伤兵营,扶着一棵枯树,一阵剧烈的呕吐。

方才所见到的惨状,可说是他一生都没有见过。一件件沾粘血肉、粪便的破布,让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战争的残酷。早饭被吐的干干净净,连苦胆都吐破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曹操直起腰来,脚底下发软,脑袋嗡嗡的直响。

就连一向自诩胆子很大的许褚和胡车儿,此刻也比曹操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两人虽然没有呕吐,可是那脸色,却变得惨白。

“主公,哪有这样打仗的,连那玩意儿都要使用?妈的,我一想起来就有点……”

许褚破口大骂。

可没想到他话音未落,曹操又是一阵恶心涌来,扶着枯树再次呕吐起来。

杀人,死人……

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薰俷这种招数,却是第一次遇到,是正常人就难以接受。

“仲康,莫要在和我提起这件事,我现在……呕!”

终于恢复了正常,曹操带着人回到了营帐。

陶谦正在营帐里坐着,见曹操出现,站起来大声说:“这仗没法打了,没法打了!”

“恭祖,稍安勿躁。”

曹操自然明白陶谦是什么意思。苦笑道:“打仗不就是如此。许咱们攻城,就许人家想出办法。只是西平这一招实在是太恶毒了,几天下来。我军心可谓不振。”

张超一拍椅子扶手,“不振也要打……都到这份上了,我们没有退路。”

“张太守说的不错!”

戏志才等人挑帘进来,可以看得出,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伊籍说:“主公,如今我们唯有强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胜利。我们损失惨重,他薰西平难道就没有损失?就算阳有援兵支持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戏志才无言,沉吟不语。

曹操真地是很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打下去。

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不能再打了。可是现实的情况却告诉他,不打,根本不可能。

围困阳近四十天。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现在,就看谁能撑下去。

许褚站出来说:“主公,明日我愿出战,为主公拿下南城……”

“仲康这是什么话?”没等许褚话音落下。曹洪呼地起身,大声道:“主公尚需你来保护周全。怎可擅自离开?主公,我愿请令,明日定然为主公拿下阳城。”

曹操想劝说,就听戏志才开口道:“主公,如今之计,唯有强攻。”

众人闻听,都忙不迭称赞。

曹操见大家群情激动,也就不在开口阻拦。

送走了陶谦等人之后,曹操拉住了戏志才和伊籍,“先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也!”

戏志才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如今想来,当初就不应该劝说主公出兵。我低估了薰卓的能力啊……没想到那董家子区区武夫,居然能把仗打到这种程度……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戏志才闭上了眼睛,令胸中气血平静。

吞了一颗五石散,苍白的脸,浮现出一抹病态嫣红,“主公,明日我来指挥战斗!”

“先生,你的身体……”

戏志才一笑,“主公勿忧,你明日督战三城,我自领军,攻打南城。时间不多了,不多了!”

谁也不知道,戏志才这句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曹操觉得,戏志才想必是要说,若再不能攻破阳,这军中的粮草,可就要出现危险。

当下也没有深究戏志才话语中的意思,点头答应。

时已寒冬,天亮地很晚。

戏志才指挥人马,在黎明时分对南城再次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悍不畏死的强勇抬着云梯扑向城楼,一**,一**的攻击,使得城头上的金汁已经来不及烧滚。

“曹洪……”

“末将在!”

“我不管多少损失,你又用什么办法,我要你给我拿下城头,否则就提头来见。”

仗打到了这种份上,一切阴谋诡计都变得不再重要。

戏志才一声令下,曹洪立刻率人向阳冲去。

此刻,董俷手持阔刃刀,奔走于城楼之上。联军悍不畏死的攻击,让他也清楚,决战的时候到了。

阔刃刀不断的带起一片片血光,在遍布血水地城头上,董俷杀红了眼睛。

记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人,那把当年董夫人送给他

宝刀,刀口已经卷了刃。

即便如此,董俷也没有时间更换兵器。

唯有嘶吼着,不断的挥舞大刀,那血肉横飞中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关东联军的脑海中。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了午后,越发地惨烈起来。

终于,城墙在反复的攻击中,塌陷了一个口子。

曹洪率领人马自缺口登上了城头。时已寒冬腊月,这家伙却光着膀子,满身是血。

薰俷不认得曹洪,但是曹洪却认得董俷。

曹操不止一次的把董俷的相貌告诉曹家众将,故而曹洪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撕杀的董俷。



一声虎吼,挥刀向董俷扑去。

薰俷也已经杀昏了头,见有人冲过来,阔刃刀挂着风声将身边几名联军劈到。迎着曹洪就冲过去,踏步腾空而起,巨雷般的咆哮声仿佛霹雳一样,在城头上空回荡。

铛……

曹洪的刀,被董俷一击之下生生的震碎,脚步踉跄的向后倒去。

而阔刃刀也在董俷的巨力中折断……

这是董夫人送给他的礼物,不成想却毁在了这里。董俷的眼睛通红,厉吼一声,糅身扑了过去。

有联军上前阻拦,被董俷闪身避过了兵器,拳头砸翻了两人。

这时候,曹洪刚站起来。

刚才的一击,让他耳根子扔在嗡嗡的作响。没等他反应过来,董俷就扑到了跟前。

蒲扇大手一把扣住了曹洪的脖子,几个联军士卒挺枪刺来,更有一杆长枪,穿透了董俷的肩膀。剧痛,令薰俷完全疯狂了……掐着曹洪的脖子,单臂用力,呼的一声,就把曹洪给轮了起来。一手扣住了长枪,用力一拧,把枪杆扭断,紧跟着曹洪的身体扫过来,把联军士卒砸落城下。

砰的一声,曹洪的双腿砸在地上,被紧扣着脖子的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薰俷一手抓住曹洪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抓住另一条腿,双臂用力,怒吼一声:“开!”

曹洪被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满身的血污,脏器,脖子上还挂着一根肠子。

薰俷一手半片尸体,轮开来一顿凶猛的攻击。那形象,足以令爬上城头的士兵心神俱裂。而守在城上的凉州军,却是军心大震,把刚登上城头,立足未稳的联军赶下城去。

曹洪的死讯,让强提着一口气的戏志才当场昏倒。

当曹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跨下去了……

那可是他本家兄弟,从投靠他以来,就是忠心耿耿。曹操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昏迷。

持续一日的攻击,不得不停止下来。

联军缓缓的退却,也使得阳,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清醒过来的董俷心里很清楚,这样子下去,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阳就要被破。

特别是南城裂开的缺口,虽然在仓促中堵上。

但是明天,还可以继续支持下去吗?

和贾诩坐在大厅中,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侯,我们撤吧!”

|;.进来,一把火烧了阳。”

贾诩摇摇头,“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恐怕很难成功。”

薰俷说:“杨将军,我们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我们退出阳,将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联军,重获生机。相反,如果我们能守住阳,联军就将彻底崩溃。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谁能坚持下去,谁就可能取得胜利。退后一步,我们也就完了。”

这个道理,杨定岂能不明白?

可如今的情况是在于,阳城墙多有毁坏,还能撑下去吗?

薰俷感觉气氛压抑,站起来走出了大厅。深夜中那冰寒的空气,令他昏沉沉的脑袋一醒。

实在不行,就撤吧!

薰俷对自己劝说:已经打到了这个程度,曹操就算占领了阳,只怕也没力气西进。

不行……

成皋都没有丢失,我怎能输给吕布?

薰俷握紧拳头,否决了先前的想法。是啊,若是吕布守住了成皋,而他却失去了阳,那么董卓一系,再也没有人能压制吕布。不能压制吕布,此人的野心就会……

薰俷靠在廊柱上,抬头向空中看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映衬的屋檐下的冰柱,晶莹剔透。

脑海中灵光一闪,董俷啊的一声大叫:“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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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戏志才之死(恳求月票)

经记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了!

演义里曾经有这样一段情节,马腾被曹操杀死之后,马超率领西凉大军讨伐曹操。\。0m\

曹操于漳河畔与马超对峙,当时漳河大营破败不堪,根本不足以抵挡马超的大军。也不清楚是谁想出了一个主意,以沙石筑城,而后冰封沙石,一夜间就建起了一座冰城,令马超大军的军心顿时低落,以为曹操有天人相助,所以才能成此奇迹。

如今正是三九寒冬,气温已经很低。

薰俷跑进大厅,把主意告诉了众人,令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贾诩起身道:“主公真神人也,居然有如斯奇思妙想。若能如此,则对联军的士气,定然会造成极大的打击……不过,以沙石却是有些麻烦,诩有一法,可令筑城速度更快。”

薰俷眉头一蹙,“什么办法?”

贾诩脸上流露一抹阴冷笑意,“城外皆是敌军死尸,与其丢弃,何不利用一下呢?”

“你是说……”

“嘿嘿,一夜之间,以尸筑城,做造成的震撼,恐怕会更大吧。”

薰俷不由得无语。

的确,阳不似漳河畔,有沙石可以利用。城市当中,又从何处搜集那么多沙石?

拆房舍,那不可能!

天气这么冷,总不能让军士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吧。反倒是城外有许多联军的尸体,如果能利用得当,那么对于联军而言。这一座尸城。将会造成何等的震撼?

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对死者不敬?

贾诩看穿了董俷地心思,冷笑一声道:“主公。事到如今,且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是啊,妇人之仁!

如果阳被占领,那么联军将会一鼓作气,打到阳。

到时候,老爹死。家人也难以保全。也罢,反正已经是死了,何不废物利用一番。

“如此,就由杨定将军操办此事,命人将死尸在城下堆积,而后烧开井水,浇筑为城。”

“喏!”

众将立刻行动起来,董俷也准备出去。却被贾诩拦住。

“主公,筑起尸城,虽然能令联军暂时溃散,但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天晓得。阳还能经历多少次冲击?”

薰俷看着贾诩,“以老师之见。当如何为之?”

“我听说,中路军粮草皆囤积于延津渡口,由袁术所部看守。若能火烧延津,对于联军地打击,定然巨大。到时候我们趁联军士气低落主动攻击,而火烧延津一部人马伺机埋伏于淮水畔……两下夹击,则中路大军定然会彻底溃散,关东诸侯可定。”

薰俷闻听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

断粮草?

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去?想官渡之战,曹操能打败袁绍固然有很多因素,但乌巢粮库被烧,却占了非常大的比重。他能断人粮道,我为何就不能火烧延津?

想到这里,董俷眼珠一转,“武安国,命大家立刻回来!”

门外武安国领命而去,董俷却握住了贾诩的手,“老师,火烧延津地事情,由我亲自来做。我只带五百巨魔士出发,王戎随我一同前往延津……武安国和成蠡,我留给老师做护卫。但是老师你要记住一点,不论我是否成功,如果阳危急,你就立刻撤走。阳丢了,咱们还可以再打回来,可老师若没了,我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诩那好似毒蛇般阴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暖意。

“我原本也想由主公出战,能千里转战,非主公莫属。但是,只带五百巨魔士……”

“老师放心,有五百巨魔士,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二人主意拿定,董俷又把紧急召唤回来的众人聚集在一起,把事情简单的说明。

|:.

若有不从贾诩之命者,定斩不饶。

众人也明白,在这危难关头,连董俷都要深入敌后,还争个什么狗屎的权利?

杨定本来就是凉州军的老人,自然也知道轻重。当下保证,定会听从贾诩地调遣。

******

戏志才悠悠醒来,却见曹操坐在他的身边。

忙强撑着从榻上坐起来,刚要开口,却被曹操拦住。

“先生感觉,好一些了吗?”

曹操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愤怒和杀意,戏志才却能听得出来。

曹洪战死,对于曹操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戏志才却无心顾虑这些,忙道:“主公,阳可曾拿下?”

曹操的面颊抽搐几下,轻轻摇头道:“未曾拿下……先生于战阵中昏死,操在听闻族弟的死讯之后,也……不过没关系,天一亮,我定要挥军再战,誓破阳。”

戏志才闻听,不由得感到非常可惜。

在他昏迷之前,阳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一下

阳城必然会被攻破。



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

毕竟打到了现在,想必那董西平,已经是无力回天。

和曹操相视,戏志才突然一声长叹,“主公,戏志才无能,令主公族弟身亡,实在是罪过。”

曹操强忍心中悲痛,轻声道:“先生,战阵之上,千变万化,谁能预料生死呢?子廉虽亡,却不是先生的过错。刚开始地时候,我的确是有点恨先生,可再一想,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子廉战死,是他学艺不精。我只恨,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可知道,是谁杀了子廉?”

曹操细目一眯,拳头紧握。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董俷!”

说实话。曹操的心情很矛盾。他恨薰俷,却又没法子恨薰俷。是他主动攻击阳,难不成让董俷伸着脖子等死?可如果说不恨董俷。那又是一件不可能地事情。

戏志才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自己本事已经学成,却不想,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一直以为,那薰家子只是个武夫,可不成想……若知会有今日局面。当日我实不该劝说主公兴兵,来趟这浑水。这样地话,子廉也就不会丧命,我心中实愧疚!”

曹操说:“这怎能怪先生?实际上,那董西平,我和他相交这么多年,又何曾敢拍着胸脯说,我看透了他?倒是先生。你身子本就有恙,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

戏志才微微一笑,“都是老毛病,我自有分寸。”

二人在大帐中说着话。谈论地主题,却都是围绕着董俷。

曹操讲述着当初在阳城和董俷交往的事情。忽而笑,忽而又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戏志才静静的听着,猛不丁地会询问两句。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戏志才仰天长叹一声,“我小看了他,我小看了他……此心机深沉,怕天下人都上了当。对了,主公所说的那部敕勒川文集,为何不曾见流传呢?主公手中可有?”

曹操笑了笑,“想当初,董家子在阳举步维艰,除东观少数士子与他有过交道,谁也不愿意和他交往。他那本敕勒川文集,也是他妻子所整理,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呵呵,我当初也是在他书房里看到了一本小册,故而讨要了一本,留在身边。”

“此次攻破阳,回去后倒要看上一看。”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间营帐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紧跟着,就见许褚、胡车儿冲进了营帐,一脸的慌张之色,大声的喊道:“主公,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阳,阳……”

“阳怎么了?”

戏志才心中一惊,忙坐直了身子,大声的问道。

“阳,变成了一座尸城……整个营寨,全都乱了!”

“尸城,什么尸城,快带我去看!”

戏志才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之下,董俷还能起死回生,玩儿出什么花样不成吗?

抓起了袍子,和曹操冲出了营帐。

却看见伊籍等人脸色难看,正往营帐中走来。

“倒地怎么回事,倒地怎么回事?”

“有鬼,真是有鬼了……”

伊籍的情绪显然处于一种失控地状态之下。戏志才和曹操也不再询问,上马冲出了营寨。

阳光很明媚,但是气温却格外的低。

戏志才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扰的他眼花缭乱。而在那眼花缭乱中,更有尸山厉鬼的影像晃动。

闭上眼睛,戏志才平静了一下之后,再次举目观望。

只见那阳,被一层坚冰所覆盖。坚冰之后,却是一具具尸体,被封在里面,形成了一个斜坡似的城墙,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的鬼气。

城墙底部,是一具具尸体叠摞。

可是越往上,就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是趴着,有地是站着,一个个满脸血污,呲牙咧嘴。

而城头上,贾诩一边让人继续往坚冰上泼水,一边向联军观望。

“我家公子的神人相助,今日筑城尸城,以御尔等逆贼。但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逆天行事……我家公子有交代,有本事就踩着你们同伴的尸体上来吧。哈哈哈,天不罚你,你们的同伴,也不会放过你们。关东群鼠,竟想称雄,实不知天高地厚。”

“关东群鼠,关东群鼠……”

戏志才坐在马上,面目苍白如纸,瞪着那城楼上地贾诩,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载落马下,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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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宿命相逢

晚,下起了大雪。\.Qb⑤、cOМ//

雪夜之中,那座尸城阳散发森森的鬼气,矗立在黑暗中,城头不见半点光亮。

对于联军而言,日间所见到的一切,无疑是一场噩梦。

有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旌旗有气无力的在夜色中低垂,没有一点生气。

曹操坐在榻旁,看着气息奄奄的戏志才,心如刀绞。

“主公,莫要为我难过。幼年时,曾有仙人说我命不长久,能过四十方能安然无恙。我原想,今年我不过三十六,当能为主公效力,谋取将来。却不想一着失算,满盘皆输。我轻看了薰卓,才有今日的劫难……主公,我有数言,望公谨记。”

“先生请说!”

“阳不可再打,主公当速速谋求脱身。”

曹操泪眼朦胧,轻轻点头,“操定牢记在心。”

“仲德刚愎、机伯虽有才,却少于机变。主公当求贤士相助,方能成就大事。我有一人推荐,主公可以寻之。”

“何人?”

戏志才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突然变得非常红润。不过那口中喷出的血,却让人触目惊心。

曹操连忙起身,要命人寻医生来。

哪知戏志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主公,且听我说。长社西南,有一庄院,为荀氏一族所有。我所荐贤人,如今就居住在那里。此人姓郭名嘉,表字奉孝。”

曹操一震,“郭嘉?我知此人。只是他与董西平为师兄弟。焉能助我?”

戏志才一笑。精神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

“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郭奉孝的确是曾求学于蔡名下,然其与薰西平。并非主公所想的那般亲密。他虽家境贫寒,其祖上却曾历代在朝中为官,更亲近于士人。否则,他早就出山相助董西平,如何还寄居在别人地家中,主公可求之。”

曹操应了一声。“先生放心,操记下来了!”

“还有一人,为郭嘉好友。此人名荀彧,可比萧何,有经天纬地之才,主公可大用之。”

“荀彧?”

曹操点头,又将牢记在心。

说实话,他和郭嘉、荀彧都见过面。只是当年他落魄阳,何曾想过有一日自立门户?

“主公切记,阳不可久留!”

戏志才说完,再一次剧烈地咳嗽。紧握住曹操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曹操忙跑出大帐。找来了医生。

戏志才的病情暂时稳住,但是在黎明时分,突然呕血,虽有医生看护,却已无力回天。

曹操悲痛无比,一战之下,连损两人。

一个是他地智囊,一个是他的兄弟,这种难言的悲痛,令他昏倒在地上。但是,醒来之后,曹操却依然记住了戏志才的话语。他准备撤离阳,可是当他把这种想法告诉诸侯的时候。孔融、陶谦等人却不肯答应,而是坚决的要求在阳决战。

也难怪,各路诸侯损失惨重不说,而且颜面尽失。

虽然明知道阳难以攻打,却无法回头。打胜了,他们还有资本和薰卓谈判,可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那可真的是丢尽了脸面。故而,阳就算不能打,也要打。

曹操明知道继续打下去,也没有结果。

可诸侯的情面难以推却,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这么灰溜溜的走。

毕竟那样一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帐下的众将,心中犹豫,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雪越来越大,尸城覆盖在白雪之中。

曹操决定,暂时修整人马,等待袁术的粮草送到,就再一次展开攻击。

几乎是在同时,成皋方面也停止了战斗。损兵折将地北路军,也开始了短暂的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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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三关万全,董卓又调拨了一批人马,赶赴三关支援。伊阙关方面,由魏续、魏越二人率一万人支援;李通率领八千并州精锐,自阳北大营开拔,支援阳。班咫、晏明,奉命率令八千凉州兵奔赴成皋,大军调动,阳好一派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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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位于阳东北方向的孟津,却显得非常安静。

孟津,古称盟津,是周武王召集诸侯,歃血为盟地地方,位于河水畔,是一个小渡口。

长一百里,宽五十二里。

这就是孟津的所辖范围,是一个多山,多丘陵地地带。

古人将孟津的地形概括为一句话,那就是‘三山六陵一分川’。孟津古城,就卡在这三山六陵之见的一分川之上。延绵数百里的河水沿岸,自河内唯有这里可以到达阳。

华雄、庞德在抵达孟津后,河水还没有结冰。

持虎符夺走了朱皓的兵权之后,可这孟津城头上,却依旧插着朱皓的旗帜。

这也是出自氏

意。虽说孟津不一定会发生战斗,可这朱皓的旗帜,程度上产生混淆视听的作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这展旌旗,能立下奇功。

氏仪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的样子,典型的青州人模样,身材高大。

虽然是文士装的打扮,可骑马射箭的本领也不算差。儒家并非是死读书,读死书。相反在其基础的六艺之学中,射、御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对勇武也很讲求。

要知道,那孔夫子的学生之中,可就有子路那种能万人敌的人物,又岂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华雄和庞德,对氏仪颇有好感。

氏仪浓眉大眼,国字脸,很有刚气。而在做事的时候。却总是三思而行。非常稳重。

华雄知道,这是董俷给他派来,专门当军师的人。怎会有所怠慢。



不看僧面看佛面,董俷地面子总要照顾。

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华雄在孟津无所事事,每天好生地烦恼。虎牢关、阳、伊阙关的战斗越打越激烈,不时传来的战况,让华雄这心里好像猫抓一样地难受。

“令明。你说侯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这一天,华雄拉着庞德巡视孟津城头,终于忍不住轻声的询问起来。

庞德一愣,“大都护这话从何说起,侯平日里对您可是颇为赞赏,怎会有成见?”

华雄黑着脸,“没成见的话,为何把我安排在这种人迹荒芜的地方。”

庞德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都护。此地虽荒芜,可对于阳而言,却是非常重要。早先这里冷清,是因为有河水天堑阻隔。如今。天寒地冻,河水冰封……我猜主公也正是担忧这个。”

“冰封就冰封。还不是冷冷清清……”

庞德微笑道:“大都护莫要小看诸侯。若我为诸侯,正面作战不顺利,定然会出奇兵。到时候,我孟津定然会有一场血战,大都护你害怕捞不到仗打吗?放心吧。”

“说不定诸侯是人头猪脑……”

华雄小声嘀咕,让庞德险些笑出声来。

人头猪脑,是董俷时常用来骂武安国的一句话。没想到华雄才到阳半年,就已经学会了使用。其实不止是华雄,庞德他们不也时常会引用几句董俷的口头禅吗?

人头猪脑……

主公实乃奇才,居然能想出如此妥帖地比喻。

庞德没有再去劝说华雄,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想必华雄心里面,已经接受了他的说法。

雪非常大,华雄在巡视了一遍之后,准备下城休息。

突然间,从远方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古怪声息。在雪夜之中,并不是很明显,但是长久在凉州作战,华雄已经可以从风雪声中,听出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么晚了,有人来吗?

华雄一蹙眉,隐于旌旗脚下。

庞德看了看华雄,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抬起手,示意城头上的士兵集合警戒,然后又命人立刻去给氏仪送信。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抵达孟津城下。

为首的是一个跳下马,大约有八尺身高,须发花白的老人,年纪大约在五十靠上。

使了一个眼色,有小校上前,厉声喝问:“什么人,再不停步,就放箭了!”

马上地老者亦抬手示意身后的人马不要前进,催马上前道:“敢问朱皓将军在否?”

小校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庞德已经站出来,大声道:“朱皓将军在府衙中,敢问阁下何人,又有何事?”

老者似乎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命人取来弓箭,将一块玉佩绑在箭上,射向城头的旗门杆上。

“我是谁,小将军凭此玉佩,朱皓将军就知道了。”

“等着!”

庞德取下了玉佩,退了下来。华雄也从阴影处走出来,“令明,可认得那个老头?”

“不认得!”

就着松油火把的光亮,那玉佩上写着一个‘朱’字,反面雕刻有一个虎头。

氏仪这时候也上来了,走上前看了一眼玉佩,脸色顿时大变。他偷偷地躲在阴影处向下看了一眼。

而后匆匆的回来,“是朱儁,行车骑将军!”

‘行’这个字地用意,前面已经有过介绍,可以做代理来理解。行车骑将军,意思就是代理车骑将军,一般朝廷派人出征,如果需要有足够大的官职来威慑的话,往往会在官职前面加一个‘行’。等事情结束了,这个官职也就可以撤销掉了。

朱儁早先奉命剿灭泰山贼和评定青州的流寇,为三州督事。

而他原来的官职已经被撤销,故而汉灵帝就给了他行车骑将军的头衔,总督三州战事。

汉灵帝死,朱儁还在青徐交界处,并不在阳。

而阳

于混乱的状态中。以至于也没有招朱儁回来。后来以后。曾调朱儁回阳。但朱儁以皇统不正,拒不奉召,不过也没有和薰卓对着来干。

这时候朱儁跑来……

氏仪三人相视一眼。其目的不问可知。

“朱儁此来,必是为了劝说朱皓。”

“那……”

华雄一咬牙,“管他是谁,和咱爷们儿对着干,就是敌人,不如一刀……”

庞德轻轻点头。“如此甚好!”

三人议定,让小校上去拖住朱儁,华雄翻身上马,手持大刀。于城门后隐藏起来。

城门吱呀呀地开启,朱儁地注意力,也被城头上的小校所吸引。

就在这一刹那间,华雄猛然一催马,从城门下的阴影中杀出。他胯下地坐骑。是一匹浑红马,速度奇快。掌中大刀抡起,在大雪之中闪烁着光毫,眨眼就到了朱儁面前。

朱儁一怔。啊的叫了一声。

但不等他声音落下,大刀带着一抹好似雾气般的光毫就劈落下来。把朱儁砍成了两段。

与此同时,庞德率领人马自城中杀出,把朱儁的随行人马杀得是落荒而逃。

一场短暂的交锋很快就结束,华雄积压在心中多日的怒气,也算是得到了宣泄。

兴高采烈,掌得胜鼓回营。

但氏仪却乐不起来。

“子羽,为何闷闷不乐?”

氏仪说:“朱儁出现在这里,想必是诸侯所安排。今日我们杀了朱儁,只怕是明日就有大军抵达。”

“怕甚,侯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大都护还是要小心一些,我看最好修书阳,通禀太师,让太师知道这里地情况。”

庞德也说:“子羽先生此言,甚好。”

华雄却不以为然,不过也不好拒绝。当下点头同意,由氏仪写信,通知阳方面。

从孟津到阳,也只有一天的路程,往来很方便。

庞德又说:“大都护,我拟领军埋伏于山后,待敌军前来,你我可前后夹击,到时候当能一举破贼。”

华雄想了想,“令明此言甚善,我与你两千精骑,埋伏山中,伺机而动。”

庞德当下领命而去,氏仪又和华雄商议,调集人马,准备迎接来日将临的恶战。

不过,联军的速度很快,在天亮时,抵达孟津关外。

按照氏仪的想法,最好不要主动出击。死守关隘,将敌人阻于孟津渡口。

这本来是万全之策,要知道出于谨慎,李儒给了华雄八千人,凭孟津的关隘,足以拖住联军。阳援军只要得到消息,可在一日之中抵达。从时间上,绝对是充足。

可华雄却不想这么干。

薰俷击杀孙坚、吕布血战虎牢关,两人所立下的功勋,让华雄眼红的很。

虽然自认比不上董俷吕布,可心里不免还是想要展示一下无力,当下一口回绝。

率领三千兵马,自孟津杀出,在关前列阵。

华雄手握大刀走马盘旋,在阵前喊喝。

这一支人马来自于何处?

却是上党太守张扬及其部曲。早在酸枣会盟地时候,有袁绍谋士田丰就预计到,北路军将会面临一场苦战。成皋乃雄关,要想攻破,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

故而建议袁绍,出兵河内小道,取孟津,直扑阳。

这是一个非常毒辣的计策。若是孟津被破,联军,哪怕只有一路,出现在阳城下,那么对阳的确所造成地影响,简直无法想像……

但是要想攻破孟津,就必须要渡过河水。

这一年的天气也很怪异,到了十月,河水竟然还没有冰封。好不容易等到了河面封冻起来,整个诸侯大战,也已经大了几十天地时间。不过也好,至少把阳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在成皋阳和伊阙关方面,在张扬想来,孟津的防御定然薄弱。

更何况,他找到了朱儁。

以朱儁的名义出面,想必朱皓不会做过多的抵抗。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孟津自破。

哪知道……

张扬在得到朱儁死讯的时候,刚刚渡过了河水。

闻听自己的妙计被人识破,顿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等待后军的刘备、关羽三人赶上,秦率人马,直扑孟津。眼见华雄在关前耀武扬威,张扬的怒火也就更炽。

“谁可出阵,斩杀此獠!”

张扬话音未落,从身后立刻冲出一人,正是张扬部将,穆顺。

这穆顺催马挺枪,向华雄冲去,口中厉声喊喝:“无名匹夫,大将穆顺在此,还不下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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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那一刀的风情(求月票)

毛大雪纷纷,.QВ5、com\

一支千人左右的人马,在夜色中徐徐而行,朝着阳的方向前进。

为首大将,胯下菊花青,相貌雄毅。以一块黑巾蒙面,只露出了炯炯有神的眸子。

马鞍桥上横一柄宣花大斧,黑黝黝,沉甸甸,大约在七十斤左右。

身后的队伍,整齐而又肃静,在道路上行走,除了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只有脚踩雪地的声响传来。

“将军,前面就是谷城,可要入城?”

武将想了想,“不必了,我们绕城而走,直奔阳。”

小校立刻传令下去,队伍绕谷城而行。

武将身旁却有一文士,催马上前笑道:“听说将军与太师相识,不知是不是真的?”

“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却说不得相识。只是因侯的缘故,有过寒暄而已。”

“那将军岂不是和侯很熟吗?”

武将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点点头道:“算是很熟吧……只是当年与侯分别时,他还仅十四。不想分别五六年的光景,如今已经贵为侯。当年若非侯提拔,只怕我如今还是一个犯军。”

文士笑道:“怪不得此次太师点名要您进阳呢。”

“我想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师……如今关东诸侯造反,竟引胡人进犯边关。这几年来,我一直镇守梁山,对鲜卑与河套南匈奴的胡人较为了解。想是因此要我入京吧。公佑。若非你这次识破了于扶罗的计策,只怕胡人就突破梁山了。此次到阳,我当向太师禀报。为你请功……呵呵,一晃多年,倒颇为想念侯。”

文士大喜道:“如此就多谢将军。”

正在这时,突然有小校来禀报,“将军,斥候在前方拦截一人。说是自孟津往阳。”

武将一怔,“带我去看!”

如今,这京兆地确正是风声鹤唳,前方战事频繁,不晓得会有什么情况。

故而武将也很小心,催马赶了过去。

那被拦截地人,一身凉州军打扮,正和斥候争吵。

“你等拦截我作甚。快快让开,耽误了大事,定要你们的脑袋。”

武将上前,那小校一见装扮。连忙下马,“将军。我乃汉安大都护华将军麾下信使,奉命前往阳。还请将军让开道路,十万火急,真的是耽误不得。”

“我乃安门校尉徐晃,孟津难道出事了?”

“啊,也不算是出事,只是有敌军出现,大都护命我赶赴阳,禀报此事。”

徐晃闻听,不敢怠慢。

连忙命人让开道路,又送了两匹好马供那小校骑乘。

文士上前道:“将军,关东诸侯在正面作战不利,故而走河内小道,偷袭孟津。如今河水冰封,万一孟津有失,则阳定然动荡不安,将军不妨暂缓往阳,前去孟津支援。若孟津危机,将军可立大功;若是孟津平安,岂不是能换来大都护青睐?”

汉安都护府,所辖包括梁山等地地军队,是董卓安排在司隶,震慑朔方、凉州等地的军事机构。从理论上而言,徐晃也是华雄的部曲,故而文士所说,也不算错。

徐晃沉吟片刻,“公佑所说极有道理,全军转向孟津,速速启程。”

一声令下,三军齐动,转变了方向,往孟津极速行进,眨眼间消失在风雪之中。

******

孟津关前,穆顺策马挺枪,扑向了华雄。

好大的口气!

华雄不由得乐了。他堂堂汉安大都护,居然成了无名之辈。而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家伙,竟如此目中无人?

也不答话,催马上前,摆刀抵住穆顺。

要说这穆顺颇有两下子,可是比起华雄,显然差距甚远。

那华雄,毕竟是久经战阵的人,更是凉州军中,除董俷之外地第一猛将。

二人战了四五个回合,华雄卖了个破绽,一把扭住穆顺的大枪,另一手拖刀就斩,把穆顺斩于马下。无主战马,落荒而逃……张扬更怒,“谁可为我诛杀此獠?”

张扬阵中立刻冲出二将,一个叫喜,一个叫秦琪。

二人杀向华雄,也不搭话。一个挺枪,一个舞刀,和华雄战在一处。

华雄憋了几十天,就想要大战一场。二话不说挥刀迎战,过不十几个回合,一刀斩秦琪于马下,同时舒展猿臂,抓住了喜的腰带,大喝一声,把喜拽下了战马。

抖手一刀,削了喜的脑袋。

华雄一手拎着人头,一手高举大刀。

身后精骑蜂拥而上,朝着张扬就掩杀过来。

张扬连输两阵,刚叫一声不好。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杀出一支人马,为首的正是庞德。

与华雄夹击,五千精骑在乱军中横冲直撞。

张扬的阵脚顿时大乱,拨马就走。不想被庞德迎面撞上,一刀砍死。

主将一死,上党军顿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大军蜂拥溃散,被华雄、庞德追杀了十几里地。幸好有刘备率后军追上,刘备文丑抵住凉州大军,一场死战,才逼退了华雄二人。

可即便如此,这一战折损了两三千人马。

此时,天已经过了正午。见兵马损失严重,刘备当下稳住军心,于孟津关外扎下营寨。

到了傍晚时分,关公带着剩余的人马抵达。

刘备苦着脸说:“二弟,张太守战死,我军士气低落。奇袭之策显然也不好继续,当如何是好?”

损了简雍,刘备身边的人手非常短缺,所以遇事多与关羽商议。

关公手捻长髯。丹凤眼微闭。沉声道:“孟津地形险要,地势狭窄。我等手中虽有近万人马,却无法展开攻击。”

“难道就这么退走?”

刘备苦笑道:“我兄弟如今是家破人亡。幸有袁渤海收留。此次盟主命我等协助张太守,是对我们地信任。如今张太守死了,我们若是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只怕……”

关公却大笑,“兄长何必担心?我观华雄,不过有勇无谋之辈。连胜两场。定然会得意忘形。明日我与文丑将军出战,在阵前斩了华雄,则孟津守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

文丑站起来,大声道:“大哥,二哥说地一点都不错,怕他作甚。”

说起来,这文丑和关二哥等人相处多时。言语间不自觉的把他二人当成了兄长对待。

只是关羽心怀愧疚,总觉得当初张飞是因他而死,

迟不肯承认。

但这并没有妨碍文丑对关羽地尊敬,反而觉得关羽如此。才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地大丈夫。

刘备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们就下去准备!”

文丑关羽闻听,齐声应诺。



二人下去各自准备不说,刘备在中军大帐中端坐,那原本是张扬地位置,如今……

原来,统帅千军万马的感觉,竟然如此奇妙?

刘备轻轻婆娑帅椅扶手,闭着眼睛,感受这一个的美妙。

其实他原本也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只恨那董家子,先是令他家破人亡,又在雍丘坏了他的好事……如今寄人篱下,若非他夹着尾巴做人,只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薰家子,董家子……

刘备地脑海中,不断浮现起董俷的面容,拳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起来。

薰西平,我誓杀你!

******

若是董俷知道,他一番苦心的安排居然……

一心想要华雄避开关羽,不成想冥冥中似有一双眼睛,居然让二人还是碰在一起。

第二天,关公和文丑在关前列阵。

只听孟津关内有号角声响起,一队人马自关内杀将出来,在关前摆开了阵型。

大雪已经停了,但是风却变得更大。

旌旗在风中摇曳,华雄带着庞德和昨夜抵达孟津的徐晃摆开阵势。突然间,城头上一面大咔嚓折断,旌旗从关上跌下来,让华雄的心里面,不由得微微一颤。

古人信奉天人合一,常有语警示。

大折断,莫非是上天的警示不成?华雄忍不住向对面看去,只见对方阵前立有两员大将。

一个手持八宝驮龙枪,另一个却是红脸美髯,倒拖大刀。

慢着,红脸美髯?

华雄依稀觉得,这相貌好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文丑这时候催马冲出本阵,在阵前厉声吼道:“我乃河间文丑,那个上来送死?”

庞德闻听,勃然大怒,催马冲出本阵。

手中象鼻古月刀展开,带着一股奇异的回旋力道,斩向文丑。

说实话,文丑的武力不弱。当初在阳时,能和典韦来一场龙争虎斗,自然不会太差。自从颜良死去地消息传来,文丑就到了渤海。每日刻苦的练功,更和关公这样的高手时常较量。那关公自从读了春秋,刀法日间凌厉,杀气内敛,沉稳中更加的凶狠。自张飞死后,关公地刀法逐渐大成,已经深得举重若轻的真髓奥义。

以至于文丑地枪法,也随之暴涨。

见庞德杀来,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八宝驮龙枪带着一道奇诡弧线,闪电般刺出。

铛的一声,庞德势在必得的一刀被文丑荡开。

心中不由得一惊,抖擞精神,和文丑再打在一处。这二人的武艺中,似有相通之处。

一个是大刀带有回旋之力,一个却是枪芒划出弧线。

二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端的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不过,庞德的年纪毕竟小一些,又没有文丑的经验丰富,大约过了百招之后,力气渐渐不支。徐晃一看这情况,想要上前相助,不成想被华雄,一把给拽住了。

“公明为我压阵,且看我如何斩了此獠!”

说着话,一催浑红马,朝着文丑就冲了过去,一边大喊:“令明闪开,让我来!”

庞德忙拨马跳开战局,华雄马快,风一般就从他身边掠过。

“丑鬼,看刀!”

华雄的刀法,也是从无数次撕杀中提炼出来的精髓,早已大成。他这一出马,文丑的压力顿时大增。才十几个回合下来,隐隐就有不支之势。也难怪,他和庞德打了一场,耗费了无数的力气。

而华雄刀沉马快,同样的招数在他手中施展,不晓得比庞德老辣多少倍。

为文丑压阵的关羽,卧蚕眉一拧。

他自然看出了文丑不敌华雄,手中大刀扑棱一个翻转,刀口朝上,催马就冲了出来。

关羽的马,是许攸为报答他兄弟救命之恩,用重金买来的黄骠马,亦是一匹良驹。

冲出战阵的时候,关公丹凤眼猛然瞪圆,厉喝道:“文丑,让开!”

这黄骠马速度丝毫不弱于华雄的浑红马,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跟前。

文丑和关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早在关公喊喝的一刹那,卖了个空子,拨马就走。

华雄一愣神的工夫,关公可就到了。

只见他横眉立目,红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机。

“看刀!”

‘刀’字还在关公的口中没发出来,青龙偃月刀带着一股森冷的刀锋,席卷积雪劈来。

一蓬刀云出现,隐隐间似有青龙翱翔。

“啊!”

华雄惊叫一声,终于想起了这个人。董俷,侯在离开阳之前曾提醒过我,要小心红脸美髯的家伙。莫非侯说的就是这个人……

这战阵之间,那容得你心思分散。

华雄本能的抬刀封挡,铛的一声,撞开了关公的大刀。可是关公的刀虽然被磕飞,也顺着那股子力道在空中滑转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弧线,顺着那力道凶猛的再次落下。

太快了,快的让人……

华雄也不示弱,掌中大刀自下斜撩而起,铛,再次磕开关公的第二刀。却不想,这关公的第三刀更加怪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顺回了力量,如影随形的一刀斩下。

这一次,华雄有点抵挡不住了……

身体猛然向回一缩,胯下的浑红马唏溜溜暴叫一声,仰蹄而起。

青龙偃月刀无可阻挡的斩下了浑红马的脑袋,一蓬热血,冲天而起。刀势未尽,寒光扫向华雄。只听噗的一声,华雄的胸口被斩开,鲜血喷溅而出,身体向后飞去。

好诡异的一刀,真的好诡异!

华雄无法形容出关公这一刀所展现出的风情,只是感到身体中的力气,在迅速的流失。

侯说,要我小心红脸美髯的家伙,没想到居然一语中的。

难道,侯是神人不成,否则又怎知道,这家伙会是我的克星?

华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知觉。可在昏迷前的一刹那,脑海中浮现出奇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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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0章 雒阳一夜(一)第三更求票

俷突然打了个寒蝉,眼皮子不停的跳。/。\\

勒住马,扭头向身后看去。却发现随行的五百巨魔士早在他勒马的同时,也停了下来。

“阿丑,怎么了?”

薰绿奇怪的向董俷看去。她和任红昌随薰俷一起到了阳,哪知道薰俷根本不让她们出战,相反还把她们困在府衙中,派专人看守,并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来。

二女可真的是闷坏了!

||[胆。

有心出去帮忙,却被美其名曰保护府衙安全的名义,继续困在里面,根本动弹不得。

这一次董俷出兵袭击延津,本来没有通知二女。

却不想武安国在和成蠡嘀咕的时候,被任红昌听见。二女一商量,居然假扮成巨魔士,偷偷的随着董俷离开了阳。一开始,董俷并没有太留意这些事情。可后来发现,这队伍里有两个人不论是骑术还是体型,和巨魔士相差的实在是有点大。

抓过来一看,却把董俷气坏了。

可此时已经绕过了管城,进入山区。他也不能把二女扔在山里,只好臭骂一顿,带着二女出征。

严令二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许离开。

并且让两头雪鬼跟随,当成保镖一样的守护,寸步不离。

听到董绿询问,董俷取下罩面狮子盔,轻轻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说。阳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说贾先生很厉害吗?既然很厉害,肯定没事。”

任红昌带着黑色的镔铁面具,也轻点螓首。“是啊,阳不会有事,主公放心吧。”

我倒是想放心……你们是不晓得曹孟德的厉害。

不过,这时候想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当下点点头,遥指前方道:“在过一道山梁。就算出了京兆之地。往前就是延津,大家要多加小心,莫要暴露了行踪。”

说罢,带上罩面盔,催马继续前进。

******

华雄倒在血泊中,可吓坏了观战地庞德。

催马上前,拦住了正要上来补上一刀地关公。另一边徐晃也冲了过来,和庞德双战关公。

刘备一看这种情况。手中令旗呼啦展开。

“翼德,随我杀入孟津!”

大队人马,潮水般向孟津杀过来,刘备和文丑一马当先。高声喊喝。

庞德和徐晃抵住了关公,且战且退。自有关中的士卒冲过来,把华雄救回了关内。

刘备人马这一冲锋,庞德二人抵挡不住了。

拨马就走,往关内就退去。

关公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庞德。就在这时候,从关上飞来了一支利箭,迫的关公不得不抬刀挡开。就是这一眨眼地功夫,庞德徐晃带着华雄已经上了吊桥。

就听关上有人高喊道:“放箭,放箭!”

梆子声响起,城关之上飞蝗如雨点般落下,把关公等人,挡在了关下。

刘备大怒,指挥人马猛攻孟津。

但是城关之上,有氏仪指挥调度,滚木礌石顺着马面墙壁滑落,令刘备军损失惨重。

关公拉住了刘备,“哥哥,莫要再打了!”

刘备捶胸顿足,“只差一步,只差了一步啊……”

关公沉着脸,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向城关上看去,“没想到,董贼麾下竟然有如此多的猛将。”

刘备这时候也稳定了情绪,厉声喝道:“收兵,鸣金收兵!”

强攻肯定是不行的!

孟津这地方狭窄,留给士兵的冲锋空间并不算太大。而且对方的人马未必就少,在指挥得当,还真的就不容易突破。再强攻孟津,也只是让人送死,刘备不屑为之。

至少今日一战,扳回了一局。

当下掌得胜鼓回营,刘备和关羽、文丑二人,凑在一起思索对策。

“我有一计!”

刘备说:“孟津两侧皆有高山。二弟和翼德明日可率人占领山顶,朝城中放箭。我带人从正面强攻,想必能让孟津增添一些压力。”

关羽和文丑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

“兄长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孟津迟早比落入我等手中。”

刘备兄弟在大营中谋划,可是孟津城内,却是军心浮动,人心惶惶。

徐晃四人聚在府衙中,等待着军医地消息。说起来,也真的是万幸。关公那一刀虽然把华雄砍成了重伤,却没能要了华雄的性命。首先是浑红马拼死救主,挡下了关公五成的力量。而后华雄在那一刹那间向后缩身,也抵消了一两成的力道。

即便如此,那伤势依旧严重。

而医护营自从在陇西一战中建立奇功,庞德就不自觉的,对这医护

看重。

从阳出发的时候,他请李儒调拨了一批军医过来。

虽不能让华雄马上康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却保住了华雄的性命。

军医从内室走出来,庞德三人连忙上前询问。

“大都护地命是保住了……但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休养调理,只怕是难以复原。”

军医沉吟了一下又说:“孟津的环境不甚好,最好请大都护回阳调养。”

庞德想都不想的说:“这有什么问题,立刻派人护送大都护回阳,顺便通报太师。”



孙乾,也就是跟随徐晃一起来到孟津地那位文士,却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大都护不在,孟津当以谁为首?”

这一句话,说的庞德徐晃,还有氏仪都愣住了。

是啊,华雄不在了,听谁地?

论官职,徐晃、庞德一样,没什么区别。氏仪只是一个军师,却无法服众。

谁做主将?

而且,若孟津有失,谁来承担责任?

这不仅仅是关系颜面的问题,同时也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二人不由得都沉吟不语。

孙乾是北海营陵人,曾求学于郑玄门下。

只是他出身寒门,虽有郑玄推荐,却郁郁不得志。数年前离开家乡,四处游历,在梁山与徐晃结识,更被徐晃聘为主簿。他提出这个问题,令大厅内无人回应。

当下笑道:“安门校尉久经阵仗,精于城防。又与侯有并肩作战的经历,可承担此事。”

庞德也听说了徐晃的事情。

昨日徐晃抵达孟津的时候,华雄曾和他聊起了董俷,故而知道此人和薰俷有交情。

沉吟片刻,拱手道:“徐将军,如今正是紧急关头,还请您不要推辞。您与我家主公颇有交情,德愿听从将军的调遣。”

氏仪也说:“将军莫要推辞才是。”

徐晃苦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立刻执掌虎符,命人护送华雄前往阳。而后又对庞德等人说:“我今日观看了孟津的地形,发现了一件事。孟津为平川,恰在两山之间。若是反贼占据山头,以弓箭压制我等,而后又从正面突击的话,只怕孟津受不住太长的时间。”

氏仪和庞德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个明军事的主儿。

要知道,当初庞德之所以要领兵在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徐晃虽然没有华雄那样的勇武,但很显然,他更适合于镇守关城,而非驰骋疆场。

徐晃接着说:“若我是反贼,定然会抢先占据两山。故而镇守两山之人,不仅仅需要精兵,更要有良将指挥。我不才,愿自领一山,确保反贼无法占领,而另一山……”

庞德拱手道:“末将愿镇守。”

氏仪一蹙眉,轻声道:“可二位将军都走了,孟津怎么办?”

“我观先生今日临阵不乱,公佑曾与我一起镇守过梁山,于防御之术颇为精通。”

徐晃正色道:“我欲请先生为孟津主将,公佑辅之。我与令明今夜就动身,占领孟津两山高地,协助先生抵御反贼。如今危急时刻,还请先生莫要矫情,更不要辜负侯的推荐美意。”

要说讲起来,氏仪对兵事方面……

但此人沉冷,性情稳重,有临危不乱的古人之风。

在这种情况之下,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人选。同时,这孟津城内,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给徐晃。

以氏仪的沉稳,加上孙乾的经验,应该是不成问题。

“既然将军如此看重在下,定不辱使命!”

氏仪考虑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当下,徐晃和庞德二人连夜自关内绕山而行,各带两千人马。氏仪也知道那两处高地的重要性,故而从麾下抽调出一千人,专门运送辎重。

城内,原本加上孟津早先的守军和徐晃带来的一千人,有一万人之数。

可是折了一阵之后,损失了一千多人。

如今又分兵行事,使得孟津关内,只剩下三千人左右。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光亮。氏仪发现当自己站在关头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慌张。

也许今日,就将是我氏子羽的成名之日。

氏仪握紧的拳头,轻轻捶打了一下城垛,暗自对自己说:氏仪,这就是你的机会!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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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雒阳一夜(二)

津的战斗打响,对于阳的震动,甚至远远超过了成地的战斗。\\。QΒ5、CoМ\\

相比之下,各地战斗动辄数万人,乃至十几万人的交锋。孟津加起来也不过万多人的战斗,为何会有如此影响力呢?原因很简单,从孟津到阳,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里,曲线距离最多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孟津一旦失守,则阳危矣。

明眼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阳城中弥漫着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早些天还在对成皋等地的战斗指指点点的人么,仿佛一下子偃旗息鼓,没了声息。

当重伤的华雄被送回阳之后,董卓大吃一惊。

华雄,可以说是他手下的心腹大将,也是除董俷以外,凉州军中的第一位猛将。

怎地就受了重伤,还险些丢了性命。

一边调派太医为华雄诊治,董卓同时紧急召来在阳的亲信,商讨各种对策。

李儒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显得忧心忡忡。

“文开重伤,孟津只靠庞德和氏仪,只怕危险。”种拂轻声说道。

李儒却说:“未必,不是说安门校尉徐晃在孟津吗?此人我也见过,曾在宛县与黄巾交锋,颇有本领。侯对此人非常赏识,我想有他在,应该可以支撑一下吧。”

种拂冷笑道:“安门校尉?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个人长期在张温麾下效力,还是张温保奏,升任安门校尉。张温死于太师之手。难保此人和关东诸侯有染。”

这一句话。仿佛警钟一般,在李儒和董卓耳边敲响。

两人相视一眼,董卓点头道:“颖伯说的不错。这徐晃和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虽说侯对他非常赏识,可分别多年,我也未曾听说二人有来往,只怕是怀有二心。”

“那……”李儒似乎是在询问董卓的意见。

薰卓沉吟片刻,突然阴冷一笑。“区区毛贼,我当亲自讨之。明日我就率军兵发孟津。文开,你随同我一起出发,为我军师中郎将。我倒要看看,反贼如何嚣张。”

李儒似乎不愿,一蹙眉道:“那阳……”

“阳方面,无需担心。我只带并州军出征,尚有凉州军在此坐镇。当无大患。”

李儒道:“可是朝中不可一日没有主事之人,皇上年幼,谁能主政?”

“太尉杨彪,司空黄宛。皆干练之臣。可以代为辅政……士孙瑞也在阳,可命之协助。”

说好听。叫做协助,说难听一点,就是监视。

这士孙瑞是司隶扶风人,表字君荣。此人少传家业,有博达无所不通之能,著有文集,在士人之中颇有名气。士孙瑞刚投靠董卓地时候,薰卓对他并不是很信任。

不过随着几年来地相处,此人在各方面给予了董卓很大的帮助,得到了薰卓的重视。

如今,士孙瑞官拜尚书仆射,属于一个闲官。

经过长时间地观察,董卓对此人,也算是比较信任。

在董卓想来,有士孙瑞在,可以监视杨彪等人。而阳兵权,在樊稠、徐荣、张济等人手中。内有宫卫可以依持,自然不会有问题。徐荣三人,可都是他凉州的老人。

薰卓做出了决定,阳立刻动作起来。

太师亲征,其规模自然非同小可。两万并州军在整备之后,于第二日浩浩荡荡的开拔出阳。薰卓率麾下将官三十余人,坐镇中军,以并州军督军从事魏越为先锋,向孟津进发。

这魏越,是李儒从并州军中提拔出来的军官。

原本只是一个牙门将,不过带兵很有一套,武艺也非同凡俗。只是早前并州军中不缺将官,魏越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李儒从军中破格提拔,令魏越更是感激。

薰卓出发了,阳城却并不平静。

种拂家中聚集了一群人,一个个面色凝重。

“诸公,如今董贼离京,阳兵力空虚。我等苦等了一年,放有今日的机会……老太傅被囚于牢笼,日夜等待着我等救援。关东诸侯也在浴血奋战,我等当有所行动。”

“颖伯公,董卓虽然离京,可是京中尚有数万凉州军,我等如何行动?”

说话地,是朝中少府阴偱,也是阳名士。

这时候,种劭从外面走进来。

“申甫回来了,事情如何?”

种拂起身,沉声询问。

种劭笑道:“叔父放心,董贼前军于午后已经过了谷城,我预计董贼中军将会在傍晚抵达谷城修整。如今只等谷城方面的消息,只要董贼一到,我等大事可成。”

种拂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他隐忍一年有余,不惜背负骂名,为的就是今日的一搏。

想当初,他得到了袁隗的嘱托,奉命投靠董卓。说实话,种拂看不起薰卓,从来都看不起。想当年在凉州和董卓相识,也不过是因他的父亲对薰卓颇为赏识而

薰卓,区区一良家子,一鄙夫,怎敢当权?

若非袁隗苦苦哀求,种拂甚至不愿意理睬董卓,哪怕是董卓身居高位,依旧是一鄙夫。

“阴少府刚才问我,凉州军如何办?”



种拂一笑,“我为大家引荐一人,或许可以为诸公解除心中烦忧。”

说着话,他笑着冲门外道:“君荣,请进吧。”

只见门外走进一文士,青衫高冠,手持一把白绸折扇,一派淡然之色。

“士孙瑞,你……”

有认识这文士的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来人,正是董卓把阳托付的士孙瑞,向众人一拱手。“诸公。一切都在掌握中。”

种拂说:“君荣早在前年先皇雍丘遇刺时,奉太傅之命依附于董卓,谋取今日地局面。君荣掌南宫。介时他会调走南宫卫,我等挥军直入宫中,到时候大事可成。”

“太傅实乃神机妙算啊!”

一员武将起身鼓掌,“王环所辖越骑一营,愿听从调遣。”

却见执金吾胡母班冷笑起来,“仅越骑一营。不过千人,且能控制宫中?我这个执金吾,手中除了几百家将以外,全城军士,谁也调动不起来,又有什么用处?”

是啊,只凭越骑一营,只怕……

却见士孙瑞笑道:“诸公莫要担心。此事我亦有安排。只要今晚谷城传来消息,一切就可以见分晓。倒是诸公,我有一语,请三思之。诸公皆阳大族。家中都有私兵。若将私兵聚集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千之中。配合越骑,足有占领皇宫。”

种拂鼓掌而笑,“不错,只要皇上在我等手中,则董贼士气必然大落。成皋、阳等地地战局,说不定将会因我等地行动而出现转机。到时候,中兴栋梁,非诸公莫属。”

中兴栋梁吗?

这可是一个老大的头衔!

大鸿胪韩融拍案而起,“就这么办。总不成总被一群鄙夫压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老夫愿将私兵奉出,助颖伯、君荣成事。只是还有一点,需要颖伯给予解惑。”

“韩公请讲,某知无不言。”

“我等是尊帝,还是尊王?”

其余众人,不由得愕然地向种拂看去,眼中流露疑问。

这地确是一个非常重要地问题。

尊帝,就是现在的汉帝刘协。若是尊帝的话,那么似乎于情理之中有些说不过去。

为什么呢?刘协是董卓立的皇帝,他们尊帝,等同于是说关东诸侯,皆为反贼。好吧,不尊帝,我们尊王,也就是认可陈留王刘辨的皇统正宗。这地确是可以把一切问题都掩盖过去,可唯一的一个问题是,陈留王和董俷之间……有些为难。

种拂低下头,沉吟片刻后回答:“其实,董卓废立,确有先皇诏书,可说无甚问题。关键是在于……所以老太傅以为,我等当尊王,亦应当尊帝,才是最为高明。”

尊王,亦尊帝?

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说得上是人精。

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尊王,是要把刘辨重新扶上帝位,而尊帝,也是遵循先皇遗诏。只是这废立之举,当有三公完成,而不是那凉州的鄙夫。如此,名正言顺。

士孙瑞在一旁聆听,心里面突然感到了一丝悲哀。

如此这么一折腾,汉室的尊严,只怕是再也不剩下一丁点了,可称得上是悲哀啊。

可哪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等执政,定能再给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士孙瑞安慰自己一番,那心头的一丝悲哀,随即也就烟消云散了。

******

当晚,自谷城方面,传来了令士人们关心鼓舞的消息。

薰卓大军已经抵达谷城……

种拂等人立刻召集人马,越骑当先。

不过让众人感到吃惊地是,在越骑之后,尚有一支人马,竟然是原西园新军助军左校尉张绣。

火光中,张绣一身戎装,俊脸上杀气腾腾。

执金吾胡母班拉住了种拂,奇怪的问道:“这张绣……不是董贼的人吗?怎么会出手帮我们?”

种拂看了一眼队伍中的张绣,笑了起来。

“胡母大人难道忘记了吗?当年先皇立八校,曾试图拉拢张绣。那张竹原本在董家子麾下效命,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董家子。后来董卓入京,张绣虽然重回帐下,可因为董家子地缘故,再也难得重用。如今,薰系人马皆有封赏,唯有张绣……嘿嘿,一个金墉门侯,手下八百老弱残兵,你说张绣又怎么可能能忍的下去?”

胡母班恍然大悟,“亦为君荣杰作?”

“正是!”

“张绣心中,多有不满,故而君荣一劝说,立刻相应。休看此人品性不好,但武艺却是最为出众。过一会儿。王环率领越骑袭击太师府。张竹随我等攻入皇城。”

胡母班还是感到疑

知道那张绣地叔父张济,如今可是阳北大营的主将

张绣就不怕和叔父张济翻脸成仇?

但这念头一转。胡母班立刻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地奥妙。

只怕今日这件事,张济也有份儿参与吧。怪不得种颖伯不把阳地凉州军看在眼中。

若是张济在,而士孙瑞手中又有虎符,当能令凉州军安定。

想到这里,胡母班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都消失了。振作精神,随众往南宫而去。

在正阳门口,兵分两路。

王环率人直扑太师府,也就是早先的大宅门。

而张绣领三四千人,往皇宫而去。南宫很安静,大门洞开,却不见一个守卫士卒。

士孙瑞带领一干亲信,在南宫城头上眺望。

远远地看见种拂等人前来。忙带着人下城头来。

“老太傅……”

种拂等人一眼就认出了士孙瑞身后,由两人搀扶着的袁隗。只见袁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外罩一件厚厚的锦袍,但是可以看到内里褴褛的衣衫。和身上的血迹。

“老太傅,您……受苦了!”

种拂跑过去。一把搀扶住了袁的手臂。

袁隗老泪横流,“若非君荣暗中照应,只怕老夫已成枯骨,今日能见颖伯,实开心哉。”

种拂咬着牙,强忍心中地悲痛。

一手扶着袁隗,向士孙瑞问道:“太傅家人……”

士孙瑞的面颊抽搐了一下,轻声道:“凡活着的,我都已经救出来了。颖伯莫要怪我,非是我不肯尽全力照拂。有些事情,我若是做的太过了,则大计就会败露。”

袁隗也道:“此事怪不得君荣,怪不得君荣……董贼欺我,我偏不死。今日,正是我等人扬眉吐气之时。申甫,你带一千人镇守南宫,其余人随老夫前往永安宫。”

强压着心中的兴奋,种拂等人连连点头。

张绣一马当先,带着数十个亲卫往皇宫里走。种拂等人陪伴袁隗,紧紧的跟随着。

从南宫进入,需要穿过青琐门,绕过嘉德殿,而后在穿过一个夹道,就到达了永安宫。早已经探明,那永安宫只有五百鸾卫镇守,今夜当值的鸾卫官,是司马香儿。

说实话,不论是谁,都没有把鸾卫放在眼中。

区区女人,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别看她们今日闹得欢实,总有一日,要她们跪下求饶。

张绣跨坐一匹白龙驹,下意识的紧了紧掌中大枪。

皇城中,寂静无声,不见半个守卫。

士孙瑞笑道:“今日我把南宫卫调走,所留下地人,也都是我的亲信。城外凉州军,有张济坐镇,随时都可以听从我等的命令。颖伯,我们隐忍了许久,终于可以出头了。”

“当杀董贼,董贼满门,都不可留!”

袁隗咬牙切齿的说道:“特别是那董家子,亦应斩除。此人留着,终是一个祸害。”

众人轻声细语,已经绕过了嘉德殿,从夹道穿过。

前方,就是永安宫。司马香儿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集结鸾卫,与宫前结阵等候。

“前方何人,再不停步,就格杀勿论。”

那声音传入张绣地耳中,却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

鸾卫,貌似是董西平地人。不管他,且杀了这些贱女人,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再说。

扭头看去,只见袁隗轻轻颔首。

掌中大枪扑棱棱一颤,张绣厉声喝道:“我乃张绣,特来求见陈留王,挡我者,死!”

胯下白龙驹一声暴嘶,风一般的冲向鸾卫。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四周战鼓声齐名,喊杀声震天。一具具火把出现在四周宫墙上。

从永安宫内,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身高八尺,膀阔腰圆,体态略显臃肿。一件黑色锦袍,外罩特制的软甲。肋下佩剑,形容威猛,赫然正是董卓。

在他身旁两侧,一边是李儒,另一边却是典韦。

二人面带森然冷笑,凝视永安宫前的众人。四周,宫墙之上,***通明。有无数军士立于墙上,手中持强弩。

宫墙下的无数个角门中,涌出一队队的人马。

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铁,掌中一杆大枪。身后跟随八百精壮,一个个全都是镔铁罩面盔,镔铁锁子甲。为首一排,大盾长刀,盾后藏有弩兵,长枪兵,长矛兵,林立其后。

这一支人马出现,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迅速横在了鸾卫身前,整齐迅速,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鸾卫随后,退入宫内,宫门紧闭。

那黑甲将军厉声喝道:“张绣,背主小人,还不下马投降,义在此,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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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雒阳一夜(三)

大营中,张济一身戎装,擂鼓升帐。\、0M\

已经年近四旬的张济,生着一副好面皮,眉目之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情气概。

然而,张济的心却在砰砰直跳。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毕竟跟随董卓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在张济眼中,薰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的李儒,还有那阳的虎狼之将。李儒阴狠,往往被他算计的人,到死都不清楚是怎么死的,就好像那金城的胡轸。

此次入阳,原本是抱着一腔的希望。

可不成想,张绣的自作聪明,连带着让张济也受到了波及。

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升官发财。那华雄,不过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居然也能做到大都护,两千石的俸禄,位同于前将军,关内侯,这让一无所获的张济,怎能不感到一丝的落寞?而在这个时候,士孙瑞出现了,还拿着他致命的把柄。

早年围剿韩遂,张济曾收取过贿赂,在北地和周慎联手,放走了韩遂。

周慎被杀,张温被斩,张济原以为罪证已经消除,却不像还是被士孙瑞拿到了证据。

同时,士孙瑞给张济带来了一个希望。

薰卓活着,他和他的侄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而董卓死了,他一家人就能飞黄腾达。

在这种诱惑之下,张济决定铤而走险。

为了前程,为了侄子,也为他刚娶过门的妻子。总是要尝试一下。也许就能成功。

北大营众将,一个个在睡梦中被唤醒,迷糊着眼睛。走进了大帐。

张济神情森然,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努力用平静地语调说:“太师擅自行废立之事,招惹来诸侯攻击,天下人指责。我等若继续跟随,恐难有前程可言。我拟报销朝廷。中振朝纲。今有三公相招,当起兵相应,解救皇上与为难,谁愿随我去?”

懵懂地众将,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惊愕的看着张济,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今天张大人是不是喝高了呢?

有大将董越,第一个反应过来,长身站起。怒声道:“大胆张济,要背主求荣否?”

薰越和董卓没有什么关系,若要强算起来,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人。

话音未落。身旁呼地站起一将,抽出佩剑。一剑将薰越刺死在当场,厉声道:“董贼当死,谁敢不从?”

这人名叫段煨,说起来和贾诩是同乡。

早年曾经是武威一鸡鸣狗盗之徒,后来贾诩在临洮得意,他也就借机得以提升。

段煨这个人,说他没本事,但是很有眼色,也很有头脑。

可也说不上有大本事,如今在北大营中自领一军,算是张济的心腹吧。

原因?张济和段煨也是同乡,同为武威人,不相互帮衬,难不成要去帮外乡人吗?

古人的地域观念很强,同乡与同乡之间的扶助,可说是非常紧密。

段煨斩了董越,拎着血淋淋的宝剑,厉声喝道:“我愿追随将军,重振汉室朝纲。”

牛眼瞪的溜圆,那宝剑上还滴着血珠子,令大帐中地众将,一个个噤若寒蝉。

张济心道:关键时候,还是老乡顶用!

很赞赏的看了段煨一眼,然后道:“既然大家都愿随我,那么点齐兵马,杀进阳。”

话音未落,突然中军官来报:“门外有关内侯徐荣、樊稠求见。”

徐荣、樊稠?

这两个都是董卓的老人,不过在进入阳之后,众将皆有封赏,唯独这二人只得了一个关内侯的虚职,不但没有获得提升,连原来手中的兵将,也随之被分了出去。

二人平日和张济交好,时常在一起喝酒,言语中,流露对董卓的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这二人突然前来,又有什么事情?

张济思忖一下,使了一个眼色,段煨立刻转身出账。

同时,有亲兵将董越的尸体搬走,众将坐在两边,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徐荣和樊稠进来。看到帐中的众将,相视一眼,会心地露出了笑容。

“张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公干?”

张济看着二人,“二位将军前来,有什么指教?”

徐荣笑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晚上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故而和老樊前来探望。倒是张大人这一身戎装,不知是要做什么呢?”

这分明是说的鬼话!

大半夜的,跑来军营里找人喝酒?

这种鬼话谁又会相信?

张济冷笑一声,“徐荣,樊稠……你们来了也好。真人不做暗事,我实话实说。我得三公诏令,又有士孙瑞大人受我虎符,命我入城。你们……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也给你们一条明路。天下诸侯,皆不从太师,我等正应顺应天意,才是正道。”

徐荣脸上地笑容更浓,“但不知大人的正道是什么?”

张济抓起桌上地酒杯,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紧跟着,从帐外呼啦啦冲进了一群甲士,把帐中众人团团围住。

樊稠冷笑道:“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欲辅佐三公,铲除朝中奸妄!”

徐荣的笑容,突然不见了,怒吼一声:“背主之徒,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给我拿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从徐荣二人的身后,冲出一人。

此人甩开头上的罩面盔,快如闪电一般,扑向了张济。有两名甲士上前阻拦,却不想那金发赤面的男子,蓦地抽出一柄十三棱竹节钢鞭,啪啪两声。打得甲士脑浆迸裂。

隔着桌案。探手一把抓住了张济的脖子,怒喝一声:“你给我过来!”

张济那么大地一个人,也精通武艺。可是在那赤面大汉地手中。却好像一个小鸡仔儿。

啊的一声惊叫,被对方就抓了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把个张济摔得头昏脑胀。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耳边就听那人声如巨雷一般地咆哮道:“沙摩柯在此。谁敢妄动!”

与此同时,徐荣的亲兵随员中冲出两员大将,挥剑一阵劈砍,把周围的甲士砍翻。

徐荣手中,高举符节,“太师有令,张济谋反,就地格杀。余者皆属胁从。不予追究。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则我鸣镝一出,南大营和东大营两万人马立刻攻击。”

张济一懵,“太师。太师不是在谷城?”

樊稠冷笑道:“林乡亭侯早就觉察到你叔侄心存反意,故而设下今日之局。等待你们露出破绽。张济,你原本有远大前程,只可惜……你以为你叔侄的那点勾当,能瞒过林乡亭侯和侯吗?告诉你,太师离京之后,就秘密返回阳,静候尔等自投罗网。”

一听董卓回来了,那多年来的积威,令众将立刻有了主心骨。

连声喝令甲士放下武器。

富贵虽然重要,可总也要有命享用不是。更何况,绍亭侯沙摩柯出现,说明一切都已经没了希望。

别看沙摩柯不常和众人来往,可说实话,凉州众将对沙摩柯的认识,甚至比董俷还要深一些。为什么呢?薰俷虽然和吕布斗过一场,但也只有并州军知晓一些。此后,薰俷很少有机会展示勇武,所有人都知道他厉害,但不知道有多么地厉害。

可是沙摩柯和典韦,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凉州军前和吕布有过一场精彩的对决。

凉州众将对沙摩柯,自然是心服口服。

樊稠叹了口气,蹲下来,轻轻拍打张济的面颊。

“张大人,别怪我们不够朋友。当初林乡亭侯安排我们做此事的时候,我们还有点怀疑。甚至几次喝酒的时候,都点过你,你却……只可惜了,你家中那千娇百媚的小佳人,也要受到牵连。朋友一场,我和徐将军会尽力保全,只是你嘛……”

樊稠站起来,也不管那挣扎不停的张济,拱手笑道:“有劳绍亭侯!”

沙摩柯可不管那么多,松开脚,钢鞭呼地砸下来,把个张济,打得是脑浆迸裂。

******

皇城之中,袁隗等人目瞪口呆。

李儒冷笑不停,看着那手足无措的张绣,突然道:“小将军,可惜了你一身的好武艺……我给你一个机会吧。若你能打赢了亭侯,我就像太师求情,饶你一命。”

张绣的手在发抖,向典韦看去。

典韦夹着双铁戟,那眼中流露如猛虎一般地黄芒,厉喝一声,“牵马来!”

有亲兵将象龙牵了过来,典韦翻身上马。

虽说象龙已经快过了巅峰期,可是昔日的风采,却是丝毫不减。加之典韦对象龙也是非常喜爱,照顾地颇为周到。典韦一上马,象龙唏溜溜暴叫不停,冲到阵前。

“背主小贼,看招!”

典韦二话不说,挥戟进招。

张绣此刻,却是心神不宁……太师为何会在阳,如此的话,那叔父岂不是危险?

他面对的是什么人?

那是凉州军中,只比董俷、吕布差一筹,甚至比华雄还要高明几分的典韦。

如今的典韦,刚进入一个男人最为黄金的阶段。招法大成,力量凶猛,张绣这一分心可不好,两个回合,典韦一戟挑飞了他的头盔,险些砍下了张绣的脑袋。

典韦怒道:“尔为大将,阵仗之上还有杂念,当真是辜负了二弟对你的赞誉……快快使出你的本领,让本侯看看,你究竟当不当得二弟那一句当世之良将的说法。”

张绣闻听,不由愕然,“侯如此赞我?”

“废话少说,看招!”

典韦催马上前,单戟一探,挑向张绣。而这一次

也抛开了所有的杂念。和典韦打在了一起。也许。生中最为精彩的一战,多年来苦练地百鸟朝凤枪,枪影重重。寒光交错。以典韦之勇武,竟然一时间奈何不得张绣,忍不住连连称赞。

薰卓扭头对李儒说:“此子……实在可惜!”

说完,痛惜地看着种拂和士孙瑞,突然叹了口气说:“颖伯,君荣。老夫自认代你们不薄,你们说什么,我都尽量遵从。你们说要我为窦武、陈蕃平冤昭雪,我应了你们,和黄宛、杨彪一起,披带刑具上书,还了你等一个清白,只希望我们能精诚合作。重振汉室朝纲。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做,你们还要这样子来算计我!”

薰卓开始还保持着一种平静,可到了后来。却忍不住老泪横流,怒目圆睁的咆哮。

这件事。还真的是发生了!

种拂想要为李膺、陈蕃等一干党人平反,董卓二话不说,佩带着几十斤地刑具上朝。

虽然说,董卓敢行废立之举,这为党人平反,也只是一件张口的事情。

可他这么做,却是想要向阳,乃至天下的士大夫示好,表达一种武人和士人也可以精诚合作的关系。

可惜,所做的一切努力,也许只是士人眼中的笑柄。

士孙瑞没有说话,种拂冷笑连连。

袁隗蓬头垢面,厉声吼道:“我等士人,岂能和你这种鄙夫合作,薰卓,你也太小看了我们。”

种拂冷笑,“董仲颍,若非我父提携,你如今也不过为一方小吏。居然大言不惭……哈哈哈,你啊……当年我兄长就说过,董仲颍不过一天真无知之辈,果然如此。”

心一阵地绞痛。

薰卓的眼中,凶芒毕露。

“我无知,我天真,我鄙夫……好,好,好!”

这三个好字出口,董卓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忍耐,抚胸咆哮,“今日就让我看看,你你等的嘴巴硬,还是我董卓的刀口硬。杀了,杀了他们,一个不要留!”

说完,仍不解气的咆哮:“是你们逼我的,我今日,就要尽诛阳世族!”

士孙瑞抬起头,大声喊道:“我等冲出去,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随我杀,随我杀!”

拔剑就向董卓冲去。

身后数千家兵,蜂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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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盾奇异的散开,弩兵手中,全是形状奇特的弩机。随着义一声令下,弩机中铁矢连发。这种类似于原本在三国后期诸葛亮所发明的连弩,原本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原形。在秦时,成有并发弩,可以并排发射数支弩箭。但随着祖龙政统一天下,收集天下之金,铸成十二铜人,而后又焚书坑儒,令并发弩失传。

这也是蒲元根据考工录所研究出来地东西,经过马均的改良,就成了连弩。

弩机配有箭匣,内置五支弩箭。可以连续发射,在三十步内,威力非常地强大。

士孙瑞首当其冲,被无数支弩箭贯穿了身体,直挺挺倒在血泊中。

只一轮弓箭,就令袁隗一方,死伤数百人。

当弩箭射完之后,盾兵向前迈出一步,呼的挡在弩兵身前,随后弩兵后退,长枪兵列于第二排。

大盾挡住了对手,一杆杆长枪,长戟或刺,或扫,杀得是血肉横飞。

紧跟着,盾兵向前用力一推,齐声喊喝,长刀划出,带起一片片凄美的血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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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俷因此而得出了一个想法,令义从数十万凉州军中挑选士卒,专门组成一军。

非百人将不得加入,与陈到所训练出的巨魔士,颇为相似。

但巨魔士以重骑为主,而义的兵马,则以重步兵为主,经过大半年的训练,还未在战阵露面,却已经在皇城内立功。如此精锐之军,怎么是一群乌合之众所抵挡。

各府私兵在一轮掩杀之后,四下逃窜。

而周围城头上的弓箭手,射出一支支弓箭,将溃兵射杀当场。

袁隗,种拂等人,举着宝剑,向董卓冲去。却被盾兵阻挡,紧跟着一杆杆长枪,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就在这时候,阳城中,突然燃起了大火。

火势从南宫门开始,一直向外蔓延去。冬日时节,家家都倍有取暖之物,极易走水。

这大火一起,借着风势,立刻变得不可收拾。

薰卓在皇城中,见火光冲天,先是一怔,而后愤怒的吼道:“将这些狗贼砍成肉泥……义,命你扫平阳中所有世族,他们不让我好过,我,我就让他们全家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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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雒阳一夜(四)一万五千字求月票支持

韦和张绣的交锋,也已经到了尾声。\.0М/

相比起典韦的老辣来,张绣显得过于稚嫩了。打了三十个回合,终于抵挡不住。

身外,自家部曲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绣的心绪渐渐的紊乱起来,再也无法专心和典韦交手。二马错蹬,典韦突然回手一记抹丘式。这本是长恨锤法中的一招,和董俷交手的次数多了,典韦也随之精通。这一戟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张竹本就乱了心思,一个不妨,被斩于马下。

大枪脱手飞出,尸体掉落在地上。

典韦勒马,收起大戟,看着张绣的尸体,不由得一声长叹,拨马回到了薰卓身边。

******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大火究竟是怎么起来的。

大半个南宫被大火吞噬不说,已经有二百年历史的嘉德殿,在大火之中彻底被毁。

李儒盘问后才知道,南宫的大火,是种劭点燃。

这家伙一见情况不妙,就点起了一把火,连自己也被烧死在火场中,尸骨无存。

按道理说,党人被一网打尽,李儒应该高兴才是。

可实际上呢,他反而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南宫大火可以找到火源,但是阳大火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大半个阳城葬于火海之中,谷城门、金墉门、正阳门、德阳门等地接连出现了火情,这让李儒不得不感到恐惧。迎春门因为保护得当,王环抵达之后。就被围歼消灭。而王环本人。更在混乱之中被典满一锤砸死,使得李儒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询问的对象。

谁,是谁在放火?

哪怕是在厉害的对手。李儒也没有感到过恐惧。

可这一次,他真地怕了。在这样地情况,依然隐藏不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发生。

对手,是死间!

当董卓疯狂的剿杀阳大户的时候,李儒出人意料地没有阻拦。

他要观察。他需要寻找出那个死间。如果不能找出这个人,将会是一件危险的事。

直到凌晨时分,有士卒在吞噬的荀爽府邸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儒匆匆感到荀府,却发现那府邸中的蛛丝马迹,正是一处大火的源头所在。

荀爽住在德阳门外,几乎整条德阳门大街的住宅,全都被大火所焚烧地干干净净。

“荀爽呢?”

李儒咬着牙。轻声的询问士卒。

“大人,据荀爽家人介绍,南宫火起之后,荀大人就命人在整条街洒上了燃火之物。而且是他亲自点燃了大火。之后就没有人再看见他走出来过。”

“找到他,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把阳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荀爽!”

李儒也真的是有点疯了。

这群党人真的是,真的是如同飞蛾一般,源源不断。

有人在一件卧室中,找到了一具焦黑的死尸。据家人辨认,正是荀慈明的尸体。

可事情,真的这么结束了吗?

进入有荀爽,明日会不会有陈爽、李爽地出现?

“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给我搜查,只要是发现可疑之处,就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李儒咆哮着,那清秀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扭曲。

这世上最怕的是什么?

是不怕死地人。当你自以为算计得当,取得胜利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你所发现的,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更有前赴后继的人,用各种手段,把你的线索掐断。

你的胜利,其实是一场失败。

李儒非常担心,这样一来,谁是党人的奸细?只怕会藏的更深吧。

他可以肯定,当这个奸细冒出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他和董家,带来巨大的灾难。

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我都要翻出这个死间。

李儒在荀爽的府邸前,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自立下了誓言: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

******

延津的天气不错。

一场大雪过后,把空气中的污浊驱逐的干干净净。

月朗星稀,大地安宁。

薰俷率领五百巨魔士在穿越过崎岖的山区之后,终于抵达了延津。

延津和孟津一样,都是河水畔的一处渡口。夏禹平定水患,划分了九州之地。延津总体而言,属于豫州所辖。春秋时又有人置延邑,以境内有虚縻堆延绵不断而得名。秦时,始皇帝以縻延邑境内多荆棘,而设置了酸枣县,延津就划归为酸枣。

远处,可以看到渡口延绵不断的仓縻,全都是关东诸侯的物资和粮草。

薰俷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巨魔士立刻取下罩面盔,在盔甲之外,罩上了联军的衣装。

看起来很臃肿,但是还说的过去。

薰绿一把拉住了董俷,“阿丑,延津足有万人镇守,我们这么过去,会不会危险?”

薰俷伸出大手,用力的揉着董绿和任红昌的脑袋,把二人的头盔都揉歪了。

王戎一扭脸,巨魔士一耷拉眼皮子,连那两头雪鬼往地上一趴,前爪捂住了眼睛。

“现在害怕了?”

薰俷笑道:“不过怕了,也来不及了!”

“谁怕了……”

任红昌甩头躲开了董俷的手,一边整理头盔,一边说:“绿儿姐姐只是担心你嘛。”

“你呢?”

薰俷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不等任红昌回答,招手让狮鬃兽过来。

身后王戎牵过来一匹战马,那马背上,驮着董俷那一对沉甸甸的擂鼓瓮金锤。没办法,虽然狮鬃兽阿丑天赋秉异。可是要驮起薰俷那么沉重的身体和盔甲。再加上擂鼓瓮金锤,不适合长途奔袭。只好把大锤挂在另一匹马上,战斗地时候再取用。

薰俷把双马镫系好。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大规模地战役中使用这种装备。

勒紧了皮带,晃了晃马鞍,而后翻身上马,环视众人之后,呲牙露出了灿烂笑容。

“小子们,紧张不紧张?”

说不紧张。那纯属扯淡,就连薰俷也觉得紧张。

他笑道:“当年我组建巨魔士,奶奶曾赠与我一首诗……”

“巨魔挥金锤,天下皆震惊。门下三千士,当赫阳城……”

所有人,都用强行压抑住的声音,吟诵起来。但是从那颤抖的声音中,薰俷出了听到了紧张。更多地却是一种从未体味过的热血沸腾,熊熊的战意,一下子燃烧起来。

“出发!”

薰俷一催狮鬃兽,向联营走去。

任红昌和董绿。紧随在薰俷的身后,旁边各有一头雪鬼跟随。王戎和巨魔士。缓缓而行。

他们要酝酿,战马需要足够的距离冲锋……

联营外,有军士远远的看见了董俷一行人,

道:“停下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乃曹公麾下许褚,奉命前来督粮。”

“怎么又来督粮,前段时间不是刚送过去了一批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有军士不满地嘀咕,心神也随之松懈了下来。越来越近,董俷已经进入了最佳的冲锋距离。

这时候,军营中有一员大将出来,就着月光扫了一眼,突然惊声叫喊道:“你不是许褚!”

妈的,许褚这么有名吗?怎么还有人认识他?



不过,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

狮鬃兽仰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随着董俷一坠马镫,探手从另一匹马背上抓起大锤。

阿丑的速度,可就完全展开了!

几乎是贴着地面,刷的就飞了起来一样,眨眼间冲到了营门口。

那大将刚摘下兵器,就被董俷一锤砸过来,连人带马成了一堆烂肉。紧跟着,薰绿和任红昌随着薰俷,一左一右,两杆大枪上下翻飞,将门口的军士挑飞了出去。

薰俷到了虚掩的营门前,气沉丹田,力贯双臂,猛然在马上起身,双锤一记巨灵撞钟,轰……沉重而结实地营门,被他一锤轰的粉碎,木屑漫天飘扬,董俷杀入了营中。

也是这延津位于后方,谁会想到,会遭到敌袭?

守卫松懈,连带着士卒也都是松松垮垮。那巨响声传来,还有人探出脑袋咒骂。

“大半夜的,搞什么……啊,敌袭!”

一股黑色的洪流,冲进了联营当中。刚从帐篷里跑出来地士兵,被铁甲战马撞飞出去,甚至连对手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就已经没了性命。巨魔士们也不犹豫,抓起了营地中的火把,朝帐篷上就扔了过去。

那牛皮帐篷,因为防雨地关系,时常会用动物油脂鞣质,最怕的就是火。

这火把扔过去,噗的一下就燃烧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出帐篷的士兵,被困在里面哀嚎惨叫

薰俷一马当先,朝着仓縻就冲了过去。

沿途不断有人阻拦,但没有人,能挡住董俷的一锤。

几乎是挨着就亡,沾着就死。那一对大锤如同阎王爷的追魂贴,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守护前营的大将俞涉从睡梦中惊醒,盔歪甲斜的跑出来,上马摘枪。

薰绿和任红昌一见,大声喊道:“阿丑,这个人交给我们!”

说着话,挺枪就刺。这二女的枪法不差,特别是任红昌,更是两次从死亡线上活过来,那枪法之中,带着一股子惨烈的杀气。招招枪出无回,尽走搏命的招法。

旁边有董绿协助,一时间让俞涉手忙脚乱。

这也就罢了,两头雪鬼瞅准机会,猛然扑了出来。

一头雪鬼搭在了俞涉坐骑的马肚子上,接着体重的力量往下一拉,身体在空中挑开。另一头雪鬼,则横里窜出,用锋利的獠牙撕开战马的脖子,闪身就冲了过去。

俞涉的战马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薰绿上前一枪正中俞涉的胸口,而任红昌则纵马踏碎了俞涉的脑袋。

可怜俞涉,也是一员大将。不成想在这延津渡口,连名字都没有报出来,就惨死在营中。

俞涉这一死,令周围的士兵更加惊慌失措。

巨魔士一边追杀,一边放火烧粮。远处,袁术带着亲兵从中军大帐飞驰而来,眼看这粮仓被烧,顿时慌了神儿。

“救火,快救火……”

这时候,士卒们本来就慌乱而不知所措,袁术这一命令,让原本打算迎敌的士卒,更不清楚,究竟该干什么了。一匹战马,从一团烈焰中腾空跃出,向袁术扑去。

“董家子……拦住他,拦住他!”

火光中,袁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别人不知道董俷的厉害,袁术可是清楚的很。

拨马就走,大声的呼喊。

十几员将官不认识董俷的来历,上前就要阻拦。

薰俷也认出了袁术。想当初薰卓入京,大宅门被血洗,蔡>卖到了塞外。

虽然王允后来将此事一肩担下,可董俷却知道,有袁术在里面。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到了袁术,董俷又岂能让他逃走。十几员将官围上来,董俷勃然大怒。一声巨雷般的怒吼从口中发出,大锤运足了力气,铛铛铛……数声之后,把对手的兵器不是磕飞,就是砸弯。一锤探出,在手中刷的极速旋转起来。薰俷手腕一扭,只听华棱棱的清脆声响,这擂鼓瓮金锤,一下子就变成了擂鼓瓮金流星锤,蓬的砸在了一将胸口。

只一下,砸的对手胸骨凹陷,吐血身亡。

大锤眼看着落下来,董俷用力一抖,顺着那股力量,呼的就轮了起来。

您想想看那么长的链子突然抖开,谁又能想的到?锤头带着一股子凛冽的罡风横扫。

战马凄厉的惨叫,被砸的血肉模糊。

更有几员将官被锤头扫过,不是骨断筋折,就是当场毙命。

一看这情况,谁还想再接着打?顿时作鸟兽散,朝着四面逃窜而去。薰俷锤出之后,立刻松手,催马朝着袁术就追了过去。那袁术的坐骑,相当的不凡。但比起狮鬃兽来,显然还差了一大截子。

就听狮鬃兽在后面发出了一声凄厉暴嘶,声音在联营上空回荡。

袁术的马险些一个跟头就跪在地上,也幸好是袁术的骑术还算精湛,生生把战马提起。

跑吧……

袁术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薰俷单手握锤,另一只手,却从马背上抽出了一支鬼哭矛。

相聚大约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董俷猛然在马上站起来身来,振臂将鬼哭矛掷出。

袁术耳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不由得心里面咯噔一下,回头观望。

这也算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吧。

可就是这种反应,却生生的送掉了袁术的性命。这一扭头看,只见一道乌芒在空中如同黑色闪电般的飞来。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已经超越了视力所及的极限。

刚看到乌芒,鬼哭矛就到了跟前。

噗……

只听袁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鬼哭矛没入他的后心,从前心出来,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往前一趴,矛刃又穿透了战马的脖子。战马一声惨嘶,摔倒在地。

薰俷催马过来,一锤砸在了袁术的脑袋上,把这位四世三公嫡出子,活生生砸死在火场之中。

此时,延津渡口的仓縻,烈焰熊熊,在火焰中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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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曹孟德跃马汜水【第二卷终】

边泛起了鱼肚白的光亮,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

薰俷点燃了延津大火后,也不愿和对手进行过多的纠缠,率领巨魔士迅速的撤离。/。\\

被大火烧得头昏脑胀,被巨魔士杀得心惊肉跳。

延津联军竟然无人追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俷等人带着一股尘烟,消失在地平线。

这一战,袁术被杀,麾下大将俞涉被杀,军师杨弘在火场中被乱军踩死,其余诸将死的死,逃的逃,由南阳孔氏家族一手支撑起来的袁术所部,一夜间彻底消失。

孔氏家族也遭到了南阳本地士族的吞并,渐渐退出了士族大家的历史舞台。

薰俷也很满意巨魔士在这一场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

血战半个时辰,除十几人受伤之外,无一死亡。甲装骑具第一次在战争中的运用,展现出了巨大的杀伤力。坚实的盔甲,强劲的冲击力,以及凶猛的杀戮,对于关东诸侯而言,毫无疑问是一场噩梦般的经历。由此一战,巨魔士也立下了显赫威名。

同时,董俷并不知道,由于巨魔士的出现,重装骑兵这一兵种,至少提前了二百年。

******

自战场上迅速的撤离之后,董俷所部在进入了山区,进行了短暂的修整之后,一人双骑,迅速向淮水前进。必须要敢在关东诸侯撤军之前,再给予诸侯惨重一击。

这将会是京兆地区的最后一战吧。

就在董俷赶往淮水的时候,曹操也陷入了进退维谷地局面之中。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尸城阳也越发地坚固起来。如果说一开始。关东诸侯还心怀愤怒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日夜夜可以看到尸城中那些被冰封起来地尸体。愤怒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慌乱,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

试想,每天看到那些尸体,在寒夜中。寒风如同从地狱般吹来的阴气,令人不寒而栗。

最可怒地是,那尸城中竟然奏起乐曲。

大都是阴恻恻,令人恐惧的旋律,大半夜的搞这种东西,让人怎能不感到惧怕呢?

这种颇类似于当年楚霸王被韩信围困,韩信奏响楚乐的道理很相似。

曹操曾尝试着几次向阳发动攻击,但最终……却是损兵折将。令士气更加低落。

进,还是退?

这已经成为了关东诸侯所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一群人围聚在中军大帐中,面呈悲苦之色,相视默默无语。

好半天。陶谦说:“孟德,我们撤吧……”

早先就是这老头叫嚣着打。如今又是他第一个说出撤退的话语,令众人白了他一眼。

但不可否认,陶谦的话,却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撤?”

曹操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就算是想撤,恐怕也要损失惨重。诸公认为,董西平会任由我们撤退吗?早先我们撤退,他兵力尚且不足。可是现在,援军已经抵达,如果我们露出半点撤退地意思,董西平定然会对我们进行疯狂的攻击啊。”

孔融轻声道:“可不撤的话,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曹操细目微闭,仿佛自言自语道:“撤,也要打!”

广陵太守张超一怔,忍不住问道:“孟德,你有话就直说吧,这会儿大家听你的。”

曹操心里面把这些人地祖宗八代都骂过来了一遍。

现在都听我的了?早干什么去了?我早说要撤退,你们死活不肯,非要见个真章。

现在倒好,全往我身上推吗?

行军司马卫弘见曹操不说话,也劝道:“孟德,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主意,?*党隼窗伞!?br>

曹操说:“我们打,而且要打地狠,打得董西平害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撤离。诸公若想平安离去,还请将手中精锐交出,猛攻阳,同时准备撤退离开。”

卫弘恍然,“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孟德之计甚好。”

孔融第一个说:“我麾下大将太史慈,尚有精锐八百,为我亲卫,愿交给孟德指挥。”

他这一开口,诸侯也都不好藏私,纷纷表示,愿交出本部最精锐的人马。

曹操心中不禁哀叹:若非这种时候,这些家伙,只怕还是藏着掖着,保存实力吧。

也好,如此一来,也能给董西平一些警告。

想到这里,曹操突然心里一动,感觉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诸公,这几日攻击阳,谁曾见过董西平出战?”

陶谦轻轻摇头,“我不曾见过!”

其余众人也纷纷说没有见过董俷出现。曹操不由得心中疑虑更重,显得忧心忡忡。

众人散去,卫弘忍不住道:“孟德为何担忧?”

曹操苦笑道:“我总觉得不对劲。按道理说,西平好战,凡事喜欢奋勇在前,为何这些日子却不见踪迹?就算是阳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可他总要督战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见他露过面呢?不对,这有点不太正常,不是董俷做事的风格。”

卫弘也不由得,感到奇怪。

先生不在,当真是少了些许筹谋。看起来,若能脱身而去,真的要去拜访郭嘉了。

曹操正想着,突然间大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程风一般的冲进了帐内,见到曹操,忙过去行礼,同时开口道:“主公,不好了!”

程,原本是在县为曹操打理庄园中的事物,但听闻前方战况不妙,就立刻随同卫弘赶赴阳。不过他来晚了一步。在戏志才亡故的第二天。他才抵达阳。

说心里话,程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会打得这么艰苦。

听闻了情况之后,他不由得吃了一惊。特

志才的死。还有阳地尸城,让他更是意想不到。手段,程并没有像伊籍那样义愤填膺。相反,他倒是觉得这很正常,战争嘛,可不就是你死我活。各种手段无期不用?没什么了不得。



这个历史上曾经用人肉做军粮的人,在某些方面,和贾诩有着相同的观点。

但是,曹操从没有见过程如此地惊慌。

忙问道:“仲德,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来?”

程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巡视营地,抓到了一人。此人自称是酸枣前来报信的人,说延津遭遇袭击。存放在延津的粮草、物资,被人一把火烧的干净,袁术被杀。”

曹操一开始,还努力的做出镇静的笑容。可是到了后来,脸色变得煞白。

“军中尚有多少存粮?”

“我刚才查问。只余三日。”

曹操一下子懵了!

粮草被烧,意味着三日之后,十余万大军将面临断粮地窘境。

原本就低落的士气,在加上断粮……我的个天,不用阳出兵,十万大军定然不攻自溃。

到时候,诸侯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消息可曾传开?”

程摇摇头,“尚未传开,我听那人说完之后,就将其斩杀……请主公治罪。”

治罪?

这非但不能治罪,而且要大大的嘉奖才是。

曹操激赏的看了程一眼,“仲德何罪之有,若非仲德果决,只怕我军心已经动摇。”

卫弘这时候,也不再叫嚣着攻破阳的话语了,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曹操沉吟片刻,“机伯,你立刻偷偷将此消息传递给诸公,而后下令后军先撤。”

伊籍一怔,“孟德这是何意?”

“我拟亲领精锐,攻击阳,掩护诸公撤离……这时候,能走一个,就算一个吧。”

“主公高义!”

伊籍不由得赞了一句,转身匆匆离去。

卫弘看着曹操,愧疚道:“孟德,是我害了你!若非我一意孤行,逼你出兵攻打,也许就……早先我还怀疑你存有二心,今时今日方知,孟德胸襟之大,情义之重。”

曹操拉住了卫弘,“你我相知,何必说这些不中用的话语。”

“孟德,明日大战一起,你就率本部撤离。我愿为孟德掩护,拼死阻拦薰贼所部。”

阻拦?

真地能阻拦的住吗?

曹操心中不由得苦笑连连。他终于明白了,董俷为何前些日子不见人影,原来……

西平,你这一手可真的是歹毒,我小看了你!

若说曹操早先敬佩董俷,一是他的勇武,二来是他地部曲。

可现在,他不得不再加上两样:气魄和勇气。

敢把关系生死存亡的城池交给部下,这对于部曲而言,无疑是一种信任,一种重视。想必他地部曲,也定然会效死力。这是气魄,至少曹操自认就不一定能做到。

率部深入后方,在无任何援兵的情况下,奇袭延津。

这却是董俷的勇气。

西平,想必你还有后招在手吧。

曹操想到这里,对卫弘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切还是待明日再见分晓。”

当晚,陶谦派来了部曲吕,率领两千丹阳精锐;广陵太守张超,亦派出臧洪,率一千丹阳精锐;其余诸侯,也都是有兵的派兵,有将的派将,谁也不再藏私了。

也难怪,曹操高义,愿意率兵阻敌。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勾当,诸侯也实在不好再藏有私心。

第二天,卫弘亲自督战,率领精兵猛攻阳。

一时间阳战火又起,双方展开了惨烈的撕杀。不过相比之下,贾诩的压力已经缓解了不少。薰卓派来的并州军,亦是天下强勇所出。李通也是个稳重的人,和贾诩倒是相得益彰。贾诩调度,李通行动。加之麾下部曲的勇猛。于一日之间,数次逼退联军。

但是仅止一天的光景贾诩却从这凶猛地攻击中,看出了一丝奥妙。

“李将军。联军有点不太正常啊。”

李通不免愕然,向城下缓缓退去地联军看去,摇摇头,“军师所说的不正常,是什么?”

贾诩被董俷封为军师中郎将,说起来和李通持平。

但他是董俷钦点的人。李通也知道,自己是并州军,比不得董俷一系地看重。故而很爽快的就听从了贾诩的调遣。事实上,贾诩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也让李通佩服。

贾诩说:“太师在阳收拾了袁隗等人,使得联军再无内应。若我为主将,当思之如何撤军。可联军却一反常态……”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向李通看去。

李通的思路不及贾诩的敏捷,可也不是个笨人。

怔了一下之后,“军师地意思是……侯得手了?”

“定然如此”贾诩眼睛变成了一个弯月的形状,看似在笑。却给人一种森冷之气。

“关东群鼠,这是要撤退啊!”

贾诩、李通相视一眼。李通立刻喝道:“传我将领,各门主将,立刻前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阳大小将领集中在一起。

贾诩已经谋划妥当,有李通说出了计划。听闻将要展开反攻,众将莫不欢欣鼓舞。

待联军又一次攻击失利之后,阳四门洞开,李通等将,率领八千并州铁骑,从城中杀出。

李通居中,成蠡和武安国各领一支人马,左右护卫。

卫弘也没有想到阳方面这么快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猝不及防之下,大军顿时被冲散开来。

这水平原,本就适合于骑兵冲锋。

并州铁骑亦极为擅长此道,一轮冲锋下来,令联军溃不成军。

此时,督战中军才曹操也发现了情况不妙。可关键在于,联军本来就士气不高,经此一乱,再也无法挽回败局。

许褚、夏侯敦众将大声呼喊:“主公速退,主公速退!”

曹操也顾不得矜持了。

两天来,他掩护诸侯主力纷纷撤退,已经达到了目的。虽然时间不多,可足以令诸侯保存元气。

拨转马头,曹操正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候,后军突然一阵大乱。

一队黑色铁骑,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冲入联军阵营。为首的大将,正是薰俷,手舞双锤,一路疯狂的杀戮,只杀得尸横遍地,血肉横飞。

薰俷不是在淮水埋伏吗?

地确,董俷早在前一日就抵达淮水,可是当他发现诸侯撤退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在他眼中,诸侯再狠,也比不得一个曹操厉害。

以前,他就动过杀了曹操的心思。可碍于曹操自身的人格魅力,后来又有了交情,一直狠不下心肠。但是如今,已经撕破了面皮,两军对垒起来,还说什么情面?

放过了诸侯,董俷率领巨魔士双骑轮换,一日一夜间自淮水抵达阳,正赶上了贾诩的反击。远远地,董俷就看到了曹操,厉喝一声:“曹孟德,看你往那里跑?”

狮鬃兽猛然仰蹄直立而起,踹碎了一名士卒的脑袋。

驮着董俷向曹操扑过来,大锤翻飞,端地可称之为所向睥睨。这一路凶狠的冲杀,把个原本就有些溃不成军的联军人马杀得是人仰马翻。曹操心中暗自叫苦,拨马就走。

许褚一见,厉声吼道:“胡车儿,保护主公!”

说着话,横手中大刀,朝着董俷就冲了过去。二马相遇,许褚挥刀一招力劈华山,挂着一股劲风,当头劈落下来。董俷眼见着就要追上了曹操,却被许褚阻挡住。

心中火气,大吼一声,抬锤一记撞天门。

“滚开!”

铛,锤刀相交,董俷感到一股巨力压来,阿丑的冲势不由得一滞,噔噔退后两步。

而许褚,险些捏拿不住掌中的大刀,双臂被震得发麻,脑袋更是嗡嗡直响。

“你是何人,通名上来!”

薰俷也感到惊奇,忍不住回答:“我乃董俷,你又是谁?”

“你就是虎狼之将?”

许褚的眼睛溜圆。灼灼放光。“我叫许褚,记住我的名字,看刀!”

说实话。许褚一直希望和薰俷一战,以分别出彼此地高下。刚才地一击,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是对手,当下展开刀法,向董俷攻去。

薰俷却笑了起来,“原来是虎痴……堪可一战!”

殊不知这一句话。却让许褚从此扬名天下。薰俷如今是什么人,天下尽知的虎狼之将。

能被他赞誉,想不出名都难。

许褚振作精神,咆哮连连,向董俷展开了猛攻。

然,董俷尽得举重若轻之妙。沉甸甸地擂鼓瓮金锤舞起来,铛铛铛铛,连续与重重刀云之中撞在许褚的大刀上。也就是许褚。换做旁人,还真的是拿捏不住兵器。

二人战了七八个回合,虎痴许褚,已经气喘吁吁。

“仲康莫要慌张。我来助你!”

一员大将从乱军中杀出,挺枪向董俷刺来。薰俷崩开了许褚的大刀。反手一锤砸在枪头上。那大将脸色大变,胯下坐骑连连后退,手中的抢,也险些就脱手飞出。

“此乃何人?”

“元让小心,这个就是虎狼之将!”

“可是夏侯敦,放马过来!”

薰俷来了兴趣,大锤翻飞,朝着夏侯敦就冲了过来。夏侯敦暗自叫苦,怎么遇到了这煞星?和许褚二人双战董俷,仅二十几个回合,就有点支持不住了。

远处,两骑飞驰而来。

一人持搠,一人使戟。那使戟的,跳下马约有八尺身高,蜂腰猿背,相貌堂堂。

许褚大声吼道:“子义,妙才,快来助我!”

二将闻听,不由得愕然。谁都知道,许褚是一员虎将,和二人不相上下,甚至略高一筹。没想到和夏侯敦二人合战一人,居然是不分胜负,这使锤地家伙,是谁?

想归想,可胯下马却没有停。

疾驰而来,四将在一起,联手围攻董俷。

薰俷自和吕布一战之后,还没有今日这般的爽快。特别是他用了大锤之后,马前尚无一合之将。一下子有四个好手,令他不由得连呼痛快,阿丑猛然甩头冲出,董俷一锤砸向了使戟的将领,一锤砸向持搠的将领,吼道:“先吃我一锤,再说……”

这两锤,端的是卯足了力气。

擂鼓瓮金锤挂着风声,呼的砸下来。铛铛,两声脆响,把那两将硬生生逼得后退。

人是顶住了,马却有点承受不住。

幸好二人马术精湛,提马闪开,惊惧的看向董俷。

“子义、妙才小心,这是董俷,不可力敌!”

夏侯敦说着话,和许褚就拦住了董俷。那两员大将,一个是太史慈,一个是夏侯渊。

四人联手,和董俷马打盘旋在乱军中杀过来,杀过去。

这一场恶斗,即便是在亡命而逃的联军将士,也是看地目瞪口呆。

薰绿和任红昌,带着两头雪鬼,冲杀过来。眼看着董俷被四个人围着打,都有点不愿意了。

任红昌摘弓搭箭,对准了夏侯敦唰的就是一箭。

这时候的夏侯敦,正忙于应付董俷的重锤,哪想到会有人偷袭。一个躲闪不及,正被任红昌射中左眼。疼得他啊地一声惨叫,险些从马上甩下来。四个人打一个,已经不是薰俷的对手,夏侯敦这一受伤,让许褚等三人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还打个屁啊,反正主公已经跑了,走吧……

三人夹着夏侯敦掉头就跑,与此同时,有一干联军蜂拥而上。董绿催马上前,大枪横放在身前,双手连珠,背在身后地十八口柳叶飞刀唰唰唰的接连着飞射出去。

薰绿的飞刀术,可是得滕丽儿的真传。

这一出手不要紧,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接连被击中,当场毙命。

薰俷轮锤冲了过来,劈波斩浪一般的一阵疯狂追杀。待杀退了敌兵,许褚等人,已经不知所踪。

******

曹操在胡车儿的掩护下,朝着水方向狼狈逃窜。

此时关东联军,已经彻底乱了套,四处奔走。望风而逃。

横里一支人马杀出。赫然正是成蠡所部。乘势一阵追杀,把个曹操杀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胡车儿说:“主公,追兵已远。可以休息一下。”

曹操苦笑道:“这时候还休息什么,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

“休走了前面的贼将!”

远远的,武安国带着人追杀上来,旁边尚有一百巨魔士,带队地赫然就是王戎。

看看身边地追兵。只剩下胡车儿等人。

曹操心中叫苦,不成想胡车儿猛然拨转马头,厉声喝道:“主公快走,我抵住追兵。”

“胡车儿……”

“主公,莫要多说,天下可无胡车儿,但不可无主公,快走。快走……”

胡车儿说着,带着残部就向追兵冲去。

曹操大叫一声‘保重’,催马向水方向跑去。

胡车儿这是拼命了,一对双铁戟硬生生抵住了武安国和王戎两人。不过麾下部曲。却经不住巨魔士的冲击,一个冲锋下来。无一人活命。

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莫当。

胡车儿也不管身边的情况,大戟轮圆了,尽是同归于尽地招数,还真的把武安国二人给挡了下来。不过,这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几个回合下来,胡车儿就不行了。

远处,一骑疾驰而来,马上大将发出巨雷般的咆哮:“武安国,王戎,给我让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二人不敢怠慢,向两边一跳。

狮鬃兽咆哮着就冲到了胡车儿的跟前,董俷猛然在马上起身,双锤轮圆了,一声大吼:“震山锤!”

轰隆,大锤真的好像是带着霹雳一样地落下。

胡车儿双戟交叉,咬着牙向上一封。砰的一声,却被董俷一锤连人带马轰成烂肉。

“曹操何在?”

王戎指着曹操逃走的方向说:“往那边跑了!”

“追,给我追!”

薰俷一催狮鬃兽,疯狂的追击下去。已经这地步了,斩草就要除根,莫走了曹操。

曹操这会儿,已经是彻底崩溃了。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董俷的吼声,也越来越近。

西平,你还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啊!曹操伏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心中好生悲苦。

不过他不怪董俷。

如果换做是他,现在也会对董俷如此吧。

越是相知,对阵时出手就越是狠辣,不留情面。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二人才能成为朋友。

远处,水在望。

说起来,如此冰寒的天气之下,大部分河面都已经结冰。唯有水阳这一段河水,因水流湍急,波涛甚巨,故而还没有结冰。数丈宽地河面,却是巨浪翻滚。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

难不成,是天亡我曹操?

猛地勒住马,扭头看去,追兵越来越近。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拨转马头,回行了二百步,猛然狠狠的抽了战马一鞭子。

这胯下马,名为绝影,是西域宝马。想当年还是董俷在阳和曹操结交时相送的礼物。

绝影飞驰,快如闪电。

曹操匍匐在马背上,暗自道:若天不绝我,请佑我越过水。

眨眼间,绝影已经冲出了河岸,在冰面上猛然腾空而起,竟越过了数丈的河面,落在对岸。

刚一落地,身后箭矢破空地历啸声传来。

曹操本能的一侧身躲闪,噗地一声,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令他不由得惨叫一声,趴在马上落荒而逃。

薰俷追到了河边,却勒住了马。

数丈河面对于狮鬃兽而言,并不是问题。

可关键在于,狮鬃兽身上披着沉重的马铠,董俷也穿着重甲。就算他扔掉大锤,也有一些危险。

毕竟,他二百多斤的体重,加上铠甲,怎么着也有三四百斤的重量。

更何况,狮鬃兽也已经血战了很长时间,董俷还真的就不忍心,来尝试这一跃。

那绝影,好像是我送他的吧!

薰俷抬手喝令追兵停下来,把大锤扔在地上,跳下马,摘下了罩面盔。

远处,曹操于愈行愈远。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天注定,就是这个样子。

王戎收起弓箭,策马到董俷的身旁,轻声问道:“主公,可要追下去?”

薰俷看了看奔流的大河,如果绕河而走,曹操早就不知所踪,追下去又有什么用?

突然间,笑了起来。

薰俷朝着河对岸曹操的背影,大吼一声道:“孟德,走好……保重!”

巨雷般的声音,在河面上空回荡,合着那奔腾呼啸的河水,在苍穹中,久久不息。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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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骠骑行 第二四五章 国运昌盛

平元年末的一场大战,不管对于关东诸侯而言,还是说,都是损失惨重。\.0М/

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凭借雄关阻敌于关外,董卓看似占了很大的便宜,可死去的全都是军中强勇。

而关东诸侯,更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除了曹操在这一场战斗中脱颖而出,得了高义之名外,几乎没有人得到什么好处。

北路军:上党太守张扬、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青州刺史焦和、西河太守崔均战死疆场。渔阳太守公孙瓒损失惨重,一万白马义从,只余下了不足三千。

中路军:长沙太守孙坚几乎是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一家子孤儿寡母;陈国相许扬、沛国相卫弘、后将军袁术、广陵太守张超皆战死、行奋武将军曹操,下落不明。

南路军:班咫在伊阙关设计,火烧伊阙关,于乱军中杀死颍川太守李旻、南阳太守张咨。荆州牧王睿被张郃俘获,豫州牧孔伷等人见势不妙,连夜自伊阙关退回阳翟。

至于西路军,马腾、张邈二人联手,一度势如破竹,但最终被牛辅阻拦与陇西。

但前方大势已去,张邈更因为腾子驹兵出河谷,不得不撤兵回转金城。

马腾趁势占领了武威,但随即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之中。张掖频繁出兵,袭扰武威后方。牛辅出兵占据了北地郡,将马腾一部死死压制在武威一地。

张掖……

马腾很想攻打张掖,可他知道。如今之计。还是先自保再说。

至此,二十二路诸侯死了十一路诸侯,袁绍所部不得不在河水解冻之前。退回河内。

所谓联盟,也随之烟消云散。

******

薰卓病倒了!

在董俷火烧延津,逼退中路军的捷报传来后,董卓自豪的拿着手中地捷报,于朝堂上传阅文武大臣。

“此乃我家狮儿,天下谁可与之争锋!”

说完。不由得放声大笑,令文武群臣,包括汉帝刘辨,都不由得色变。

一个个心中苦涩,逐字逐句地品读完了捷报中的内容后,不禁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李儒为智囊,董俷为臂膀……

谁可与之争锋呢?

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样的疑问。

但是在当晚,董卓却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在过去的一段时日中。薰卓所承受的压力,绝非外人可以想像。内有内鬼。外有强敌,对于戎马一生地董卓而言,几个月来,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马上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种拂临死前的话语,士孙瑞的背叛。

这一切对董卓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一心期盼武人和士人的合作,能重新振作汉室朝廷,再现中兴的局面。那时候,他就可以名垂青史,享受伊尹、霍光那样的荣耀。可是,士人一次次地冷箭暗算,让董卓那颗滚烫的心,渐渐的冰冷。

你们想要飞蛾扑火,我也绝不心慈手软。

薰卓一次次的对自己说,而且也确确实实地这么做了。

但血洗阳大户,与其说是一种报复,倒不如说,是一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一次李儒看出了端倪,下一次,他还能看出来吗?

在这种极度紧张地情绪之中,董卓整日的提心吊胆。阳大捷的消息传来,使得那根崩的快要断掉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可这一松弛,紧跟着就是一场大病袭来。

大宅门内,济慈为董卓号了脉,忧心忡忡的走了出来。

蔡和蔡>=.

济慈轻咬樱唇,低声道:“胸闷气短,乏力脉结,此乃心气不足的症状。气为血之帅,起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气滞血瘀,则气血不通,不通则通……太师今后,实不易再经刺激,暴喜伤心,愤怒开怀,过之,则有性命之虞,当小心才是。”

这心气不足,用一个比较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心脏病。

蔡>u.

事实上这种状况,从董璜死后,董卓就时常发作,只是他不说,别人也没有在意。

蔡道:“那该如何调养才好?”

济慈歪着头想了想,“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太师当以静气宁心为主,不宜过渡操劳,不宜大悲大喜,不宜过渡饮酒,不宜声色犬马,总之两个字。”

“什么?”

“平、和!”

李儒在一旁听罢,不由得苦笑摇头。

平、和?

说的倒是容易。如今阳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外敌尚未完全退去,如何的平和呢?

只是济慈是董俷

他不好破口大骂。

“文正……”

薰卓突然在屋中叫起了李儒的表字。

济慈一把拉住了李儒,“林乡亭侯切记,莫要让太师情绪起伏,更不要让太师操劳。”

这女子,怎地如此无礼?

李儒心里不快,不过表面上却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出来。

而且,济慈也是好意,做人总不能好赖不分,李儒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薰卓靠在软褥上,精神看上比早上好不少。



“岳父,可好些了?”

李儒忙过去为董卓拉上了被褥,关心的询问。在私下里,李儒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卓为岳父。而在官面上,则以太师代替。毕竟这是阳,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礼仪之说,可不敢轻视。

薰卓笑道:“区区小病,你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操劳过度而已,休息一下好多了。”

“岳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行,否则阿丑回来了,肯定要找我麻烦。”

听到阿丑这两个字,董卓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气也顺畅的不得了,好像喝了蜜一样。

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正道。

就好像现在,李儒和西平这样子一文一武……只可惜,那文秀不争气。

想到董璜,董卓就觉得一阵气闷。轻声咳嗽,吓得李儒站起来,就要叫济慈进来。

“坐下坐下,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金贵。”

薰卓咳嗽着,示意李儒坐下来,“阿丑那边的情况已经平定了吧。”

李儒点点头说:“大致上已经平静,我已传令下去,让西平抛开手中的事情,尽快赶回。”

“成皋呢?”

“袁绍退回了河内,目前尚在城。不过我观此人,贼心不死,当尽快除掉才是。”

薰卓沉吟片刻,“袁隗虽死,但袁绍依旧不可小觑。你说的不错,当尽快铲除……不过,我觉得最好不要我们来动手。小皇帝不是想要当事吗?就以他的名义吧。”

李儒一怔,“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薰卓咬着牙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一个黄绸包裹的四方形物体。董卓拿出来,把黄绸轻轻打开。

李儒不由得失声惊叫,连忙捂住了嘴巴。

“玉玺,这是传国玉玺?”

薰卓微微一笑,点头道:“其实早在我遇刺之后,阿丑就把这东西送了过来。呵呵,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出来,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也许是老天赐予我董家的宝贝。他把这东西交给了我,我一直没有使用,而是偷偷的保存起来,以备不测。”

李儒眼珠子一转,顿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岳父的意思是,以小皇帝的名义命令韩馥,诛杀袁绍……”

早先,董卓的命令不被人承认,所却的就是这一方玉玺。如今玉玺在手,也预示着汉室的皇统在董卓的手中。谁敢不尊令?不尊令的结果就是,号令天下讨伐。

别小看了玉玺,其意义可深远了去。

薰卓早一步把玉玺拿出来,固然可以震慑诸侯,但内部不安定的因素,依旧重重。

索性借此机会,一次爆发出来,永绝后患。

薰卓也是在冒险,内忧外患之下,一个不深就会遭致性命之危。

但他也只有赌这一把,而且他赢了。李儒没有把死间的事情告诉董卓,是因为害怕董卓在着急上火。毕竟,董卓所承担的压力,他这个做女婿的,可说是很清楚。

薰卓点点头,“此次大胜,足以威慑天下,至少我们可以平静很长一段时间。恩,再以小皇帝的口吻,传旨幽州牧刘虞,就说渔阳太守公孙瓒大逆不道,罪不容赦。”

李儒连连点头。

“对了,孟津的情况如何?”

“魏越的援兵抵达之后,刘备一部见情况不妙,就连夜退走。孟津已无凶险。”

“很好,这样子的话,我也就放心了……文正,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处理吧。”

“小婿遵命!”

李儒深吸一口气,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董卓。

臃肿肥胖的躯体,横在榻上。想当年,这是一头驰骋西北的雄狮,可现在呢?雄狮业已衰老。

不知为何,李儒的眸中,闪过一抹泪光。

岳父他……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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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时候过去了,总要有些轻松和愉悦。

松弛一下,松弛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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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气节壮士

战方歇,阳还是在一片混乱之中。\.qВ⑤、com

薰俷也面临许多难题,比如大战之后的俘虏,又该如何处置?

五万多联军俘虏,数量远远超过了阳的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总和,已经构成一种威胁。

不过,董俷并不担心俘虏。

在他看来,虽然俘虏人数众多,却抵不住西凉军精锐的一轮冲锋。只要没有大的外因相引诱,联军俘虏也不是傻子,难道赤手空拳的站出来和长枪大刀抗争不成?

让董俷感到头疼的,实际上是另一批俘虏。

广陵军的臧洪,曾举为孝廉。父亲臧旻,曾为匈奴中郎将,是一个与大汉朝廷有功劳的人物。洪是当今名士,有雄气壮节,与刘王朗同时外放为县长,政绩颇为卓著。后来十常侍张让曾试图招揽臧洪,却被洪拒绝,甚至从此不再为官。

广陵太守张超仰慕此人之名,故而邀请他为广陵功曹,非常的干练。

此次酸枣主盟,就是臧洪所主持。

按道理说,这个人不但是该杀,而且应该千刀万剐才是。毕竟,他算得上是首恶。

但偏偏这样一个人,不仅仅是杨定、李通等人为他求情,就连贾诩这样的人,也出面向董俷求情。为什么呢?洪的名气太大了,如果杀了洪,就会产生许多麻烦。

用贾诩的话说:这是气节壮士。杀之不祥。

气节壮士,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担当这种评价?连贾诩都这么认为,薰俷真地为难。

杀,不详。

不杀,与法却说不过去。

薰俷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左右为难。沉声问道:“此人可否招降?”

招降?

贾诩等人相视一眼,轻轻的摇头苦笑。

若是可以招降的话,还能称得上是气节壮士吗?

薰俷苦笑道:“即不能招降,又不能杀害。老师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否给我一个主意?您也知道,这个人为关东诸侯主盟之人,只怕太师和林乡亭侯都不能饶他。”

贾诩也颇为难,“以我看。主公还是见见此人,再做主张!”

“也罢,那就带他前来。”

“不,主公你最好还是……亲自去比较好。”

薰俷不明白贾诩的意思,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也只好答应。说实在地,薰俷心里挺腻歪和这些名士们打交道。蔡他们还好,这党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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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一动不如一静(恩,有月票吗?)

评二年正月里,董俷在历时近四个月的血战之后,回

眼前的阳,、QΒ⑤.cOm\\焦黑的城墙,残垣断壁的废墟,令阳看上去是如此的破败,那里还有半点当初繁华东都的景象,就如同遭受了一场灾难。

的确,仔细想想,阳还真是一个苦难的城市。

从中平年间开始,黄巾之乱第一次洗掠阳之后,这个古老的帝都,就没有过安宁。

特别是在汉灵帝驾崩后,整个阳屡次遭受兵祸。

先是何进的夺宫之战,而后是十常侍之乱。接下来,又有董卓和丁原的一场大战。

数次动荡,让阳人心不稳。

许多人看出世道不太平,纷纷的南迁,往荆襄、扬州等地迁移,使得阳人口大减。

但,这些灾难都没有让阳元气大伤。

真正的灾难,就是不久前的那一夜突如其来的大火,且不说有多少人葬身于火海,但只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一个个也是人心浮动,燥燥不安。更可怕的是,薰卓在暴怒之下,对阳大户、世族的一番清洗,着实让人们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息。=[=

而那些豪门大户,更因为董卓的一句话,十亭损了八亭,剩下的,也是终日惶恐。

薰俷这次回阳,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一行人悄悄地自德阳门进入。但见街道上冷冷清清,满目疮痍,到处是被烧焦的废墟。

怎么会是这样?

虽然董俷知道阳起了大火,可没有想到这一场大火,居然会造成如此可怕的结果。这那里还是记忆中的东都,分明就是……分明和刚经历过大战的阳没有差别。

远处。一群童子无忧无虑跑了过去。

他们欢蹦乱跳,一边唱着民谣,一边拐入了小巷中。

薰俷本来也没有注意这些童子,可是当他听清楚了童子们的歌声,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薰俷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身后的任红昌和董绿被吓了一跳。

“相公。你怎么了?”

薰俷惊恐的指着那些孩子消失的方向,厉声喊道:“成蠡,把那些孩子给我叫回来。”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成蠡带着人,催马冲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苦着脸回来,“主公,那些小孩儿不知道拐去何处了,看不见踪影。”

“相公,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薰俷二话不说,催马往迎春门方向急驰而去。身后众人莫名其妙。紧随薰俷而行。

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

演义中,董卓兵败虎牢关,退走长安,如果说是因为这民谣所致,肯定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这一首民谣,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薰卓的判断,导致最终撤离。

当年听评书的时候,董俷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学过兵书,读过诸子典籍。董俷的认识,已经有了改变。

如果当年董卓不撤离阳,那么三国格局是否会形成,还是另外一说。虎牢关之战就算是失败了。凭借那雄关,绝对可以抵挡住诸侯地进攻。撤退,等同于向诸侯低头认输。即便如今诸侯已经惨败,薰卓如果离开了阳,依旧会有严重影响。

薰俷血战阳,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吗?

也许在别人看来,长安是汉高祖的风水宝地,但对于董家而言,将会是一个坟地。

薰俷率众来到了大宅门外。

“侯回来了,是侯回来了!”

薰俷跳下战马,二话不说就冲进了仪门之内。

门口的卫兵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董俷已经冲进了大门。

李儒匆匆迎出来,抓住董俷的胳膊,兴奋的说:“西平,你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薰俷阴沉着脸,“姐夫,刚才我在街上,听到有童子歌唱民谣,是怎么回事?”

“民谣,什么民谣?”

李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董俷问道。

“就是那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

李儒一把捂住了董俷的嘴巴,轻声道:“西平,切莫说这个,岳父还不知道此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儒正要开口解释,这时候董俷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宅门。

薰卓在蔡>|.=.

董俷,立刻流露欣喜之色。



“可是我儿回来了?”

薰俷只好放开了李儒,快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地向董卓行礼。

看见董俷,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董卓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我儿起身,我儿起身。”

说着,拉着董俷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

许久之后,从口中吐出一句:“西平,你可是瘦了!”

不管以前有什么矛盾,有什么情绪,这一句话,足以打动董俷心中的那一根弦。

眼睛有些湿润,董俷看着身形臃肿,甚至略显佝偻的董卓,轻声道:“父亲,您也瘦了!”

“进屋说话,我们进屋说话。”

薰卓一手拉着董俷,一边由蔡>府中设宴,为我儿接风。”

“喏!”

******

薰西平回阳了!

消息一下子就传开。阳人尽知。

说实话,对于董俷,阳人地心情是很复杂的。这董家人自从来到阳之后,就让阳一刻也不得安宁。可仔细想想,似乎和董家又没什么关系。薰俷是薰家的代表人物,同时也在阳生活了足有六年的时间。在许多人看来,薰俷就是阳人。

虎狼之将回来了……

许多人的心,都安定下来。

当然,也有一些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

可不管是什么想法,没有人在脸上表露出来。当晚,前来赴宴地人,看上去都很高兴。

薰俷从济慈口中了解了董卓的病情。故而不敢让他过量地饮酒。

几乎把所有的酒都挡下来,以董俷的酒量,以感到有一些薰薰然,醉意涌上。

送走了客人,董俷搀扶着董卓,来到了书房里坐下。

薰卓、李儒、蔡、董旻、还有董俷,五个人算是董氏一族的核心成员。按道理说,蔡并不属于薰卓一系。老先生如今逍遥自在,很少参与到朝堂里面地纠纷。

可即便是这样,他身上董氏的烙印。已经清晰可见。

而其名声,更让董卓对他非常尊敬,凡有事情,必然会请教一番。

薰俷是蔡地女婿,既然女婿开口了,蔡自然也不好驳了董俷的面子。列席会议。

此前,董俷不在,李儒还真的不太敢把如今阳的情况向董卓说明。

如今董俷回来了,李儒也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小心翼翼的说明了目前的局势。

“情况就是这样,那天晚上,大半个阳城被焚烧……我动用了各种手段,却始终无法找到所谓的奸细踪迹。岳父。这只说明,奸细隐藏的很深,而且比袁隗等党人更能隐忍。我觉得,这恐怕不单单是党人的手段。而是整个士族地筹谋计划。”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薰卓也不禁大吃一惊,看着李儒,呆呆说不出话来。

蔡轻捻胡须,“按照文正所说的情况,这件事的确是非同小可。这奸细的隐忍之道,比袁隗更得三昧。自古士与武人不两立,只有武人依附于士……如果说袁隗和亲家之间是权利之争的话,那么现在,只怕是士为其尊严,与亲家地争斗。”

“会是何人筹谋?”

蔡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说不好。也许是有人谋划,也许是有人自发而行动。若是后者,就更加可怕。既然是自发,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时间不成熟的时候,定然不会露出破绽。而一旦他们出手,那必然是时机成熟,一击必杀。”

薰俷不禁惶恐,“那怎么办?”

蔡道:“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见招拆招。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就小心行事,暗中观察。”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情况。

薰俷又想起了白天在街上听到的民谣,忍不住说了出来。

薰卓一蹙眉,“西头一个汉,应是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东头一个汉,应该是说光武皇帝旺于东都阳。自高祖皇帝起,历经十二帝,逢王莽而断绝皇统。如今,自光武皇帝到现在,恰好又是十二帝。天运轮回,难不成是说我们应该迁都长安?”

薰俷急道:“父亲,万万不可。若是我们迁都,则早先血战的成果,也就付之东流。”

薰卓挠着头,苦笑道:“可问题是在于,阳破败,实不宜再为帝都啊。”

“可是……”

“西平,你不当家不知道这当家的苦楚。一把大火,让阳城防尽毁不说,只怕这龙气也……修缮,需要钱粮;百姓安置,亦需要钱粮,仅这两项,国库就入不敷出。”

叹了口气,“现在真的是焦头烂额,眼见着许多事情去做。”

“竟然如此困难吗?”

“何止于此啊。你那部将班咫,地确是有勇有谋,可手段也极其狠辣。一把大火虽然少死了南路军,但大谷的存粮,也几乎被他烧掉了大半。如今。两大粮仓,只剩下了一个。春耕已经开始,我们要面临地窘境,只怕会更多,又如何是好呢?”

李儒可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把这些日子来的苦水倾吐。

他掰着手指头说:“伊阙关被烧。需要重建。大谷仓被毁,也需要重建……还有,孟津此次也暴露出来了很大地破绽,需要加强防御。凉州方面,因张邈、马腾的叛乱,暂时无法给予我们支持……还有,各军损失颇大,也需要重新补充和调整。如果再担负上阳这么一个烂摊子。只怕不足三个月,我就要被逼得上吊了。”

看着李儒愁眉苦脸的模样,董俷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夫,至于这么严重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董旻则苦笑道:“何止这些……并州如今无主,鲜卑屡屡进犯。他进犯并州我倒不担心,可是已经数次自并州突入梁山,和南匈奴联手窥视关中。”

薰俷不禁收起了笑容。

“父亲,我正要说这件事。我拟成立一军,将此次联军俘虏集中起来,屯军于安定、石城和北地三郡。一俟整备妥当。兵发朔方,即可平定胡乱,又能练成一军。”

李儒立刻道:“岳父,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边刚说了没钱。西平就凑过来要钱。”

那模样,着实让人发笑。

气氛随着也一下子缓和了不少,董卓紧绷着地脸,露出了一抹笑意。

“西平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自成一军倒是不必。如今华雄重伤,汉安大都护一职空缺。这样吧,明日我上表朝廷,封西平为车骑将军。吴忠侯,领汉安大都护,镇西将军……总督雍凉二州,坐镇长安……恩。麾下可设汉安军一部,如何?”

薰俷差点没噎死!

这么一大串的封赏,可他只有二十岁啊。

车骑将军,那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的职务,也是大汉第一等的军事长官。

镇西将军,表明了他的所辖范围,在雍凉二州。也就是说,两州军事,归于董俷。

吴忠侯,是一个县侯,说起来和早先的侯差别不大。

但吴忠县位于北地郡,等同于是说,你董俷就是北地、安定一地的地头蛇。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厉害的就是那个汉安军。也就是说,董俷可以自行组军了。

早先董卓也同意董俷自行组军。

可那时地组军和现在的组军,完全是两个概念。当时董卓为河东太守,所谓的组军,不过是私军而已。可现在,董卓为太师,等于是说,从此大汉将多出一支正规军。

班固当年的定远军,在往前,有霍去病的骠骑军,卫青的镇北军性质相同。

这可是许多所谓的诸侯,都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李儒等人目瞪口呆,蔡也不禁张口结舌。

二十岁,刚弱冠,竟然得此成就吗?就算一家人,也不能关照到如此地步吧。

薰卓笑道:“我儿骁勇善战,十四岁就有伯先生赐名虎狼之将,可称所向无敌。如今,我儿弱冠,却因阳大战而未能行弱冠礼,就以此作为我这个当爹的补偿。此事就这么决定,迁都的事情,我们再考虑一下。另外,我儿明日最好去见一见陈留王。他可是问过你许多次了……你不在,他总有些疑神疑鬼……恩,倒是个问题。”

“孩儿知道了!”

“还有,你上次和我说,要纳妾?”

一句话,把董俷说地满脸通红,蔡当然知道这个妾,所指的对象,不由得冷哼一声。

薰卓遇刺的时候,董俷曾说过,要娶任红昌为妾。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迟迟未能得以解决。

薰卓这一提起来,倒是让董俷有些不好意思,当下道:“听凭父亲的安排。”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西平,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和你单独的说。”

而董俷,也正好有事情要和董卓相谈,当下点头,送蔡等人出去之后,又回到了房间。

却看到董卓从书架后地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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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董卓亦有远虑

盒中的东西,董俷并不陌生。\\。QΒ⑤。cOm

因为这东西就是由他的手中转交给董卓,传国玉玺,就是那代表着气运的传国玉玺。

薰卓婆娑着玉玺,片刻后又把玉玺用黄绸包好,推到了董俷的面前。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薰卓笑道:“西平,现在我把这宝贝交给,你一定要把它保护好,这关系到我董家未来的昌盛与否,你需要慎重对待。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莫要让第三人知道。”

薰俷不明白,疑惑的看着董卓,不知道老爹究竟是什么意思。

玉玺放在董俷手中,用处并不算太大。但是在薰卓手里,却等同于维护了汉室的皇统,有着震慑诸侯的作用。而这个时候,这东西显然是对薰卓,更重要一些。

薰卓靠在太师椅中,“你先把它收好。”

薰俷不敢忤逆,乖乖的把玉玺放好,然后用疑问的目光向董卓询问。

“京兆一战,我们大获全胜,具有了震慑诸侯的用途。但问题在于,我们虽震慑了诸侯,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算是和士族彻底翻脸。原本党人尚可为缓解,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面对来自士卒的种种冷算和暗箭……那才是最为危险的事情。”

薰俷点点头,“孩儿明白。”

薰卓正色:“我原以为问题复杂,可没想到会如此地复杂。西平。爹已经老了,自从文秀的事情发生以后,常常梦到以前的事情,梦到兄长……原来,我打算再磨练你一下,等过些日子再让你上位。可这一次生病。让我明白,必须让你尽早站稳脚跟。”

“您是说……”

“此次任命你为汉安大都护,是希望你能站出来,真真正正的独挡一面。西北一地,我尽数托付与你,文正和大方,也都会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为你解决。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站稳脚跟,将汉安军尽快的组建。”

薰俷地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独挡一面,这意思是不是说,老爹要他自立门户呢!

可以说,一直以来董俷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可当机会真的到来时,他却感到了茫然。

薰卓的意思很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将要独自面对各种困难,而老爹将不会在为他遮风挡雨。虽然一直期盼,可是董俷如今却又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

“父亲……”

“你成婚之后,就带着陈留王离开阳。”

“啊?”

薰卓笑道:“我知道你对陈留王相处的时间长了,很有感情。说实话。如果没有先皇遗诏,我也不想废掉他。毕竟,一个软弱而温和的皇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符合我的希望。但是,陈留王继续留在阳,所要面临的危险,将会更多。”

薰俷犹豫了一下。“您是说,陛下……”

“休要小看那小家伙,却是个心狠手辣地主儿。也不知道太后如何教导出来,小小年纪。却是……别看他现在老实,可实际上呢,心眼儿多的很。陈留王也已经十四了,继续留在阳的话,只怕小家伙会对他更担心,我也不可能总是护得周详。”

薰卓口中的小家伙,说的是汉帝刘协。

已经九岁了,不过却流露出一种令董卓也有些提防的沉冷。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任由陈留王在阳,迟早会有一日,小皇帝会把他给杀死。

事实上,在董卓看来,袁隗等人临死前的反扑,未尝就没有小皇帝的影子。

薰俷微微一蹙眉,老爹的言语中,对小皇帝没有任何敬意。若是任由这种心态发展下去,只怕……

“父亲!”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自会拿捏分寸。”

薰卓宦海沉浮多少年?董俷地心思,他立刻就明白了。

心里很舒服,这说明这丑小子还是很精明,放出去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此事就这么决定!”董卓正色道:“你要记住,陈留王、玉玺、太后……这是咱董家手里的三件宝贝。如果将来有一日我出了事情,他们将会是董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薰俷点点头,“孩儿明白!”

然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爹,其实孩儿有一件事,一直隐瞒着你,望您原谅。”

薰卓把事情交代下去,似乎变得非常轻松。

闻听一笑,“什么事情?”

“其实,孩儿在六年前,在未得到您的同意之下,抢先命人占据了张掖等河西三郡。”

薰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董俷。

“你是说,张掖的那帮强人,是西平你地部曲?”

对于张掖的情况,董卓当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当初陈到刚占领张掖的时候,董卓还没有能力去顾及。等有能力的时候,张掖已经成了气候。薰卓若是强行攻打,得不偿失,反正张掖的强人也没有生乱,相反阻隔了西域的羌人,对凉州大有好处。

只是董卓万万没有想到,那竟然是董俷安排的人马。

薰俷当下把当初他的忧虑讲述了一遍,当然他隐藏了当时自立门户地想法,只说是为了防备万一,才想出了狡兔三窟的计策,占据张掖,以备薰家他日有不测。

薰卓听完之后,不由得笑了。

从刚开始的点头莞尔,到了后来,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有狮儿在

家可保昌盛,我不需要在操心了……”董卓大笑道:此远虑,我非常高兴。想必那占领张掖地主将。就是当初随你征战地陈到吧。”

薰俷点头,把陈到、黄劭、贾诩的名字一一报出来。



薰卓脸上洋溢笑容,听罢之后,“这些都是你的部曲,你当妥善安抚。正好你将为汉安大都护,张掖一地。也属于你所辖,应不成问题。恩,我就说,总觉得你身边似乎少了几个人,特别是黄劭……还以为这些人出了事情,原来你早有安排。不过……”

这话锋突然一转,董卓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

薰俷连忙道:“请父亲训示。”

“张掖为你所掌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让太多人知道。陈留王、玉玺,是咱薰家明面上的保证,而张掖这支人马,就是咱暗里地最后一手后招。前些日子,我听文正说,马腾曾上奏请降。我拟准他所奏,而且还要任命他为武威太守。”

“哦?”

“我会让他攻打张掖……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薰俷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的意思。老爹这一招,分明是打算来个掩人耳目。

马腾吗?

薰俷猛然想起一件事。“父亲,任命马腾为武威太守没问题,但这个人……多次反复,又曾与韩遂交好,不可不妨。听说他膝下有一子,名马超。何不令其为质?”

在董俷的心中,马腾的本领有多大,他并不清楚。

但是马腾的那个儿子,锦马超的大名,他可是牢记在心中。未来西蜀的五虎上将之一,曾杀得曹操在漳河畔割须弃袍。虽然演义后期并没有让马超有发威地机会,可锦马超的威名,还是让董俷感到了一丝顾忌。这个小子。一定会成为人物。

把马超扣在阳……

薰俷心中冷笑:环境造就人,没有了凉州的土壤,锦马超,还可以成为锦马超吗?

但董卓却没有想这么多。让马超为质子,听上去好像不错。

至少可以给马腾一点顾忌,就好像当初何进把董俷调入阳做质子一样。

“西平此计,甚好!”

马超和董俷的情况,完全不同。

薰俷入阳时,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虎狼之将。

而如今的马超,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调入阳之后,只能成为普通质子。

故而董俷不必担心马超来阳搞风搞雨,因为如今的阳,已经不同早前。

******

老爹拉着董俷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从当年老爹叱诧西北,到董俷名扬天下,董卓似乎很缅怀过去的岁月,说起来没完。

直到很晚,二人才各自回房。

蔡>::在地上走路地董冀。

小文姬已经五岁了,出落的粉雕玉琢。

靠在蔡>;

看到董俷进来,任红昌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她已经听说了,过些日子,她就要成为董家地一员。

在家里,自然不需要带那劳什子面具。

这一羞涩,却端的流露出了无限的风情,那娇媚中的羞涩,羞涩中的含情脉脉,让董俷的心砰砰直跳。

已经过了三更天,索性就不睡了。

薰俷抱着薰冀,和三女说话,一直到天亮。

依照着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五更天,董俷要练功。即便是整夜没有睡觉,董俷还是抱着迷迷糊糊的董冀,来到了小校场中。

典韦和沙摩柯已经开始练武了,典家地四头小老虎,也在练习五禽引导术。

三兄弟许久没有见面,聚在一起自然有许多话说。

不过,董俷发现典韦有点不太正常,不禁奇怪的问道:“兄长,您……有话要说?”

典韦憨笑着,挠头不说话。

沙摩柯凑在董俷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让董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是真的……大哥自从那天见了那女子之后,就有点魂不守舍。玉娘说,那女子的眼睛会勾魂儿,大哥……嘿嘿,肯定是被那女子地眼神,给钩走了魂魄”

“沙沙。莫要胡说!”

典韦恼羞成怒,咆哮着扑向沙摩柯。

他个头没有沙摩柯高,但说起技巧,却比沙摩柯厉害。

沙摩柯又怎会躲闪,立刻迎着典韦过去,兄弟二人扭打在一起。到最后却是满地打滚。

典满四兄弟在旁边大声为典韦加油,把素来起地很早,喜欢看沙摩柯练武的甘夫人,也逗得咯咯直笑。

就连小文姬也在旁边跳着脚助威,反倒是董俷怀中的董冀,看了一眼之后,打个哈欠,又睡了。

典韦和沙摩柯撕打了一会儿。在董俷的制止下收手。

“对了,沙沙你还没有说,那女子是什么人家?大哥,没什么不好意思,若是喜欢,咱就娶她过门来。嫂嫂已经过世一年多了,大哥总不成一辈子这样孤家寡人……再说了,小存小见,也需要人来照顾。大哥如果不好意思开口,我让姐姐去说合。”

甘玉娘。也就是甘夫人笑了。

“二伯,大伯看中的女子,我倒是知道。就是张济家的邹鬘……嘻嘻,却有姿色。”

邹鬘?

薰俷听说过这女人。

原本是花馆里地歌姬,

看中,娶回了家。

据说这女人生的姿色美丽。光彩照人。只是薰俷没有见过,因为张济娶亲的时候,他和董卓赶赴临洮,为董夫人花鬘奔丧。而且,董俷和张济叔侄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所以回阳之后,也没有登门见过。

如今,张济已死。他的妻室……

甘夫人又道:“邹鬘因张济的关系,是犯妇。不过樊稠和徐荣两位将军照顾,没有关押在监牢,只是囚于一室。只能在十丈范围内走动……大伯也是偶然看到了她。”

甘夫人和沙摩柯的进展很快,只差了一个仪式。

所以在言辞之间,已经少了许多的顾忌,对董俷典韦地称呼,也是用大伯二伯代之。

“这事简单,大哥真喜欢,我去和徐、樊二位将军说,想必没有问题。只是,还要大哥说明。”

一双双眼睛,就盯着典韦。

把个平素里很是豪爽的典韦,看的是面红耳赤。

“若是她愿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莫要用强才好。”

薰俷笑了,“那我今天就去和徐、樊二位将军说明。”

说完,扭着头诧异的看着沙摩柯和甘夫人,“沙沙,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一句话,却让甘夫人羞得,掩面而去。

“不如这样,若是那邹鬘答应,我三兄弟就一起把亲事办了,省的麻烦……哦,既然说到了这件事,陈留王的婚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今日也正好询问一下。”

想想,这琐事还真的是不少。

薰俷不禁哀叹一声:难不成是天生的劳碌命?

******

邹鬘方面,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在动荡地年月里,女人大都只能沦为男人的依附品。邹鬘出身并不是很好,花馆的歌姬,说穿了也就是所谓卖艺不卖身的妓女。原以为嫁给了张济,能有个好日子。可不成想成亲还不到半年,张济就成了一个死人,而邹鬘,也变成了囚徒。

这也是徐荣、樊稠够意思,多少给了照顾。

好像其他谋逆者的家人,可就没有邹鬘的运气。不是被杀,就是被充为官妓。

邹鬘,也是在整日在彷徨和忧虑中活着。

对典韦,邹鬘是知道地。当年典韦、沙摩柯二人威震校场,她也曾亲眼的见过。

丑,是丑了点!

可是典韦的威风,却给邹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知道自己出身卑贱,不可能有此好命。可不成想,在苦难之际,典韦重又出现。

谁不知道,典韦是亭侯,正经的振武将军,更是阳第一凶人董俷的兄长。

在阳城里,典韦、沙摩柯、吕布,那都是排的上号,可以横着走的人物,真正地强权代表。

故而徐荣一探邹鬘的口风,立刻就答应下来。对于一个苦命的女人而言,能有个强力的人物做依靠,即便是丑一点,也总好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生着好面孔地软蛋。

但董俷在后来,才想起了一件事。

这邹鬘,莫非就是演义里曹操在宛城勾搭的邹夫人?记得典韦,可就是因为这女人丧命。

心里不由得暗自偷笑,这老天爷安排的,可真是有趣。

且不说邹鬘和典韦,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另一件事,让董俷异常恼怒。

永安宫中,董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太后,这怎么可能?”

何太后苦涩的一笑,“董卿,这又有什么不可能?这世道本就是如此,得意时人人追捧,失意时却……不其侯原本就是个眼界灵活的人物,自然看不上陈留王喽。”

“伏完,欺我太甚!”

薰俷怒声吼道,“怎可一家女,许两家?”

“说不上是一家女许两家,不其侯说的很明白,是长乐宫的那位看中了他的女儿。”

“狗屎,那位才多大年纪……”

薰俷说着就站起来,“不行,我要找他说道一下。”

“董卿,不必了!”

何太后拦住了董俷,“太尉黄宛做媒,那一位亲自点名,这件事只怕是……哀家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满朝文武,都是居心叵测之辈。似薰卿这样的人物,却是……也罢,那样的女儿家,不要也好。只是以后,却还要董卿多多照应陈留王。”

辨坐在一旁,对于那伏寿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

相反,刘辨满心的喜悦,因为董俷告诉他,过些日子,就会带他离开阳,去长安。=[=

能离开这里,无疑是一件大好事。省的天天担心遭人算计,弄不好还会一命呜呼。

“董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薰俷微微一笑,“等过些日子,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可以离开阳。”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的奶奶,抵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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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一纸诏书诸侯乱

月的风,很轻柔。\\.М//

摇曳军帐外的那棵小树,嫩绿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春夜,弥漫着醉人的芬芳。皎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更让这夜色,增添了许多亮丽。

然而袁绍的心,却在往下沉。

春意浓浓,但他没有心情去欣赏。满脑子都是成皋外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至今扔记得,在退回河内时,在河水畔顿足捶胸的景象。董家,真的已经成就了气候。

现如今,袁绍驻军于城下,彷徨不已。

该何去何从?是向朝廷臣服,还是……不,让我向一个鄙夫称臣,我绝做不到。

可是,不称臣,又该如何是好?

薰卓突然亮出了传国玉玺,向天下人昭示,这汉室的正统,就是在现在的阳,就是那个小皇帝刘协。如果说,此前诸侯还能信誓旦旦,那么现在,代表着汉室运数的玉玺出现,令所有人息声。就连韩馥,态度也似乎在今日里变得有些暧昧。

薰卓这一招,可说是狠辣至极。

一夜之间,诸侯从英雄成了反贼,一个个惶惶然,不知所措。

公孙瓒已经回渔阳了,城如今只剩下了袁绍和韩馥两支人马,使得形式有些复杂。

最近几日,袁绍军的粮草供应明显有点拖沓。

向韩馥询问的时候,韩馥也都是支支吾吾,看意思好像是有些不太情愿。

没有了粮草。袁绍军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袁绍就觉得心烦意乱。他决定明天要问个清楚,韩馥究竟是什么意思?

帐帘一挑,刘备和田丰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玄德,元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田丰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

刘备把捆着地人一把推倒在地上,“袁公,刚才备巡视周遭,不想发现此人鬼鬼樂樂。一见到,这个人扭头就跑。幸亏备反应快,险些就被这人跑了。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刚才元皓先生审问了此人,却发现此人是韩冀州府中的家人。”

说着话。刘备把一封信摆在了袁绍的桌案上。

见袁绍看信,田丰道:“主公,据此人交代,韩冀州府上前些日子曾有阳使者秘密拜访。二人密谈了许久,无人知道内容。只是看这信的内容,只怕韩冀州他……”

信,是写给董卓。

内容也很简单,很隐晦,只说他已经准备好,不日将会有惊喜奉上。

袁绍看罢信。心里更感到了一丝压抑。

看着那送信的人,袁绍沉声道:“不知道韩冀州所说的惊喜,又是什么呢?”

“小人不知,小人确实不知。老爷只是要小人把信送往阳,但说地是什么,小人真的不知道。老爷说。要秘密送去阳,不能被袁大人发现,还请袁大人饶命啊。”

袁绍不理那人,向刘备和田丰看去。

“如此看来,韩馥只怕是已经投靠董贼了!”

刘备点头,可这心里却是在哀叹:其实我也想投靠,可是……若非薰俷,我何必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嘴巴上却说:“韩冀州已经对袁公动了杀机。袁公不可不防。”

田丰命人把那信使拖走,在一旁坐下来,沉吟片刻后说:“玄德说的没错,主公当尽早想出对策。”

袁绍苦笑:“我有何对策?韩馥控制着我大军的粮草。原先是十天一供,如今却是按天发放。我这命脉被他攥着,就算是有心撤走,恐怕也无法支持到渤海啊。”

田丰一笑,“主公为何要撤走?”

袁绍眼睛一亮,“元皓何以教我?”

田丰说:“大丈夫天下,为何要依靠他人送粮为食?冀州钱粮广盛,主公何不取之?”

袁绍忙问道:“但不知如何取之?”

“韩馥迟迟没有动手,当是担心主公麾下猛士众多,故而有些犹豫。想必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公明日可设宴邀请韩馥,他为不使主公起疑心,一定会来赴宴。宴席之中,主公可摔杯为号,到时只要高览率甲士一拥而上,将韩馥斩杀。到时候,主公可以韩馥违背盟约之名,就能把冀州掌握在手中。”

刘备忍不住赞道:“元皓先生此计甚高明。”

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又道:“韩冀州麾下文有沮授,武有关纯耿武二人,怕是不会轻易就范吧。”

很少有的,田丰赞赏的看了刘备一眼。

这一只耳虽说奸猾,不过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当下笑道:“沮授虽效力于韩馥,但未用真心。否则,若他出谋划策,我等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主公,以我看,沮授只怕是心向主公您,何不派人游说招揽呢?”

“哦?何人可担当此任?”

田丰想了想说:“逢纪素有诡辩之名,又

有交往,何不请他出面,试探一二?”

袁绍连连点头,“就依元皓所言。”



“至于关纯耿武,虽为忠贞之士,却不过是莽夫而已,不足为虑。宴请韩馥之时,可请玄德出面,到时候帐中乱起,凭玄德兄弟,定能斩了那关纯耿武地人头。”

袁绍站起来,走到田丰面前,深施一礼。

“若非元皓,我险些没命!”

当下把事情委托给田丰刘备二人。

刘备走出大帐,正要离开时,却被田丰叫住。

“玄德,你既然已经为主公效力,理应尽心竭力才是,万不可有其他地念头。”

田丰说话。素来直爽。

刘备闻听,心里不由的一咯噔。

“元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也清楚……玄德,你我同在主公帐下,还请牢记我今日的话语,否则……”

田丰没有说完。转身离去。

刘备看着田丰的背影,心中感到无比的悲苦。

前些日子,他见到了公孙瓒。原本想要和公孙瓒交谈一番,哪知道他刚上前,公孙瓒就扭过脸,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昔日同窗,今后只怕再也难以如从前一般。

若说刘备不尽心,那是有点冤枉了他。

他现在唯有依靠袁绍才能有出头之日。怎能不尽心?可在内心的深处,刘备却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不能这样子下去。跟着袁绍越久,对这个人就越了解,只怕是难成大事。可不靠袁绍,他又能依靠什么人呢?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面就绞痛不已。

回到军帐中,刘备坐在椅子上,越想就越觉得憋屈。

关羽文丑这时候正好陪伴着许攸走进来,看到刘备在那里呆坐,都不禁有些好奇。

“玄德。为何如此模样?”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刘备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子远,我只怕命不久矣。”

关公闻听,惊怒道:“难道有人要谋害兄长?”

许攸也觉得奇怪。“玄德,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元皓不容于我,若这样下去,我迟早必死。”

当下,把田丰地话,重复了一边,而后拉着许攸的手说,“子远。刘备自郡起家,历经太平道之乱。他人都享有荣华富贵,为何备却如此命苦?卢师不容于我,如今连元皓先生也不容与我……子远。以后你还是不要和我这不详之人走的太近,以免受到牵连。”

若说袁绍最早地幕僚,有六个人。

除了何颙之外,许攸跟随袁绍的时间最长,也是最早,袁绍帐下能与他相比的,唯有逢纪一人而已。

可是自田丰加入之后,许攸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论才能,他比不得田丰,这一点他承认。

但这并不代表着,许攸就甘心居于田丰之下。

闻听刘备这番话,不由得也生出了兔死狐悲地感受。

“玄德放心,有许攸一日,断不会让玄德受那田丰地委屈。”

殊不知这话出口之后,刘备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表情,但随即就被那泪光所遮掩。

******

老夫人将要来阳了!

这对于董俷而言,无疑是一个值得兴奋的好消息。

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要来阳呢?其实原因并不是很复杂。董夫人过世之后,老夫人在牧场时常感到寂寞。

男人们都在外面忙事业,可是这家里却越发的冷清起来。

除了董媛还在身边,亲人们都远离了家园。年纪大了,老夫人总是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特别是希望薰俷能在身边。所以在薰媛的劝说之下,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临洮,前来阳。

把牧场中的事情,都交给了牛辅。

其实,牧场如今也没什么事情了……

早先的家业,早已经被搬迁到了张掖。原本还有些战马,但也在一年前,送给了董卓以充当军马。

不过,即便是如此,家大业大,想要一下子都搬过来,也是不太可能。

而出乎董俷意料之外地是,第一批抵达阳地人,居然是华佗和马真所率领的医护营。

原因嘛,却是源自于济慈的一封信。

华佗一到阳,就找上了董俷。

表情非常地严肃,沉声道:“吴忠侯,老朽漂泊半生,唯有一个学生就是济慈,老朽视之若亲生。”

那模样,让董俷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吴忠侯麾下,有一小将,名为董铁?”

薰俷点头,“正是,那是我四名亲卫统领之一,不知先生为何提起他来?”

“小慈与董铁情投意合。所以想……”

薰铁……济慈……

薰俷闻听之后,可当真是吃惊不小。薰铁地伤势已经全好了

里跟着董俷,也没听他说这件事啊?

亦或者是济慈一相情愿吗?

华佗说:“吴忠侯不必猜疑,实际上是那董铁,总觉得出身卑微。有些配不上小慈。二人虽然亲近,却始终不敢表露真情。故而小慈写信,求我向吴忠侯说上一说,看能否给董铁一个身份。”

薰俷笑了,“这有何难?我早已经接触了小铁的奴籍,何来卑微一说?不过先生不说,我还真地忽视了此事。别人都有了封赏,小铁随我这么多年。至今还是白身,实在是有些不应该……这样吧,我马上就下令,命小铁为我门下督,算是有个出身。他日等他建功立业,我再行封赏。”

华佗闻听,喜不自禁。

“如此,老朽就多谢吴忠侯。”

说完,他起身道:“另外,老朽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情。”

“不知先生何事?”

“我拟在小慈婚礼之后,向吴忠侯请辞……别误会,这些年来,我在军中所获颇丰。加之医护营如今稳定下来,老朽再呆下去,意义不大。我拟去武陵。找张机切磋,将这些年的心得著录成书,以流传后世。医护营有马真,若是有什么困难,小慈也尽得我真传,足以顶替我的位子。”

薰俷有心在挽留一番,可是华佗去意已决。

虽然有些遗憾,但仔细想想。华佗的决定,也并非没有好处。

如果真地能按照董俷当年和华佗所说的那样,把中医学划分出体系出来,未尝不是一个医学上的进步。

“先生既然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再挽留。还请先生知道,他年若是重出江湖,若无去处,董俷虚席以待。”

和华佗又商量了一下,最后把董铁和济慈的婚礼,和董俷地婚礼定在同一日。

薰铁也没有反对,看得出来他是蛮高兴的。想必这二人的感情,是在薰铁养伤时建立起来。薰俷再给了薰铁一个安排之后,又任命成蠡为车骑将军府的兵曹掾,王戎和武安国,被封为曹属。

都不是什么大官,最高地门下督,也不过是四百石俸禄。

可关键在于,除了董铁之外,其他三人统帅着巨魔士,那可是董俷的贴身属官,自然不同于平常。

至于董铁的安排,董俷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计划。

但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故而他只是让董铁耐心等待,每日牵着雪鬼,带着董铁等人,在阳游荡。

眼见着一天天的过去,奶奶抵达阳的日子也渐渐的临近。

这一天,董俷刚练武结束,正和典韦、沙摩柯二人说笑的时候,却见唐周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

“主公,有曹操的消息了!”

薰俷闻听,急忙问道:“什么消息?那家伙还活着?”

“不但活着,而且今天还派人前来阳,并且送来了请罪书。”

请罪书?

薰俷先是一怔,猛然明白了曹操地意图。

恐怕,不仅仅是请罪这么简单,曹操的目的,最终是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合法的身份。

说起来,董俷自认对曹操还是比较了解。只怕这并非是出自本意,这后面,似乎有一个人在出谋划策。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董俷不由得从桌上拿起了昨夜才写好的信,看了又看之后,露出苦涩地笑容。

难道,有些事情真的无法改变吗?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看董俷那萧索的模样,沙摩柯忍不住开口询问。

薰俷把那封信丢在了火盆之中,看着信在火焰中,变成灰烬。

该谁的,就是谁的;若是老爹能早些时候宣布他为汉安军大都护的话,也许事情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可是现在……

晚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薰俷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清秀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面容,朝着他微微地笑着,点头示意。

郭嘉,这很明显,有郭嘉的痕迹在里面。

曹操请罪,是向董卓表明立场,等同于承认了汉帝刘协的地位。不赦免,必然让天下诸侯感到恐惧,而现在,正是需要安抚诸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如果赦免了,也就等于为曹操正名。

“唐周,代我书信一封,恭喜孟德……呵呵,看起来小师兄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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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0章 汉安军

实,郭嘉很早以前,就表明了他的态度。//、М\

这郭嘉是什么出身?你可以说他是寒门子弟,但更准确的说法,他始终是一个士。

出生于颍川,骨子里就浸淫着士的思想。

这是一个心向世族的寒门士子,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向董俷投靠。

仔细想想,当年郭嘉开出了三个条件,与其说是条件,还不如说是一种推脱之言。

薰俷记不清楚,演义中的郭嘉是如何投靠了曹操。

但如今的曹操却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郭嘉为何投靠于他?说穿了,阳大捷,想必让郭嘉看出了一丝端倪,一丝董俷可以独挡一面的端倪,故而才匆匆投奔。

当然,这里面也许有曹操个人的魅力,董俷也不会忽视这一点。

虽然说还不能确定郭嘉真的就已经投靠了曹操,但董俷已经觉察到了郭嘉在其中的影子。

一边命令唐周马嵩设法打探结果,心里面格外也格外的压抑。

把心里的烦恼,告诉了蔡>来:“西平,我还以为你为何而烦恼……小师兄确有才华,但是人各有志,他出生于颍川,就注定了他骨子里的士人气概。他不投你,你又何必不开心,这满天下,也并非只他一人。”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当然。也只能不舒服一小会儿,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董俷去解决。

随着任命下达,车骑将军董俷必须要开始筹谋他汉安军地组建计划,可是忙的很。

按照当初贾诩的建议,汉安军将屯兵三地。却分别隶属两州之地。

北地和安定,属于凉州所辖,石城郡却是雍州之地。董俷决定,将都护府建在安定临泾,总督三地兵马,同时对武威形成压迫,可以让马腾的势力难以得到发展。

三地兵马确定之后,紧接下来就是主将的任命。

镇西将军总督雍凉军事。治所可以随汉安都护府而定,董俷可以自领一军,担任主将。可是北地、石城二地的主将,又该由谁来担任?这可是一个很大地问题。

成皋方面,吕布已经将联军俘虏送至阳,不日会抵达阳。

对于吕布的封赏,董卓早已经有了定论。卫将军,温侯,足以配得上吕布的功劳。

这卫将军在汉代官制中,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有开府权利。

也就是说,吕布此次回来,不日也将得到重用。这可以理解为一种平衡,同时也对董俷的部曲,造成了一种压力。所有人,必须围绕在董俷身边。否则难以出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卓的决定更加强了董俷内部的团结。

这也是董卓希望看到的局面。

吕布麾下,有张辽、高顺、李通三人,是领兵的奇才。而董俷这边,虽有庞德、张郃,可明显还有些稚嫩。班咫可用,然则其心难测,不可大用;义可用。却是个很容易忘乎所以地人,董俷可以令他随军效力,但是却不能够让他独挡一方。

这两地主将,必须有勇有谋。

不禁在武力上能够予以震慑军中。同时还要有细腻的心思,稳重的性格,深知兵法。

这样的人物,可不好找。

掰着指头算了一算,也仅有陈到一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然则张掖是薰俷的根基,必须要有陈到来镇守。两地主将,谁可以担当?又从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呢?

薰卓这一次把摊子扔给了董俷,明显是要考验董俷的能力。

所以,董俷也很难得到董卓一系人马的支持。

就在董俷为这主将人选感到头疼的时候,忽有门官前来禀报:“安门校尉徐晃求见!”

徐晃?

薰俷呼的站了起来,看着典韦、沙摩柯笑道:“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呢?”

忙命人大开仪门,董俷亲自带人迎接徐晃。薰俷如今可是车骑将军,自然不能总住在大宅门里。所以,他就在迎春门大街地拐角处买下了一幢宅院,作为他的府邸。

距离太师府大概有二十引的距离,也就是五百米左右,近的很。

宅院面积也很大,足够四五百人居住。蔡也搬了过来,连带着刘洪,也一起住在这里。理由很简单,文姬大了,应该好生的求学。而且小薰冀也应该好好培养。

其实说穿了,蔡、刘洪的年纪也都大了,一个人住,实在冷清寂寞。

薰俷率人迎出仪门,让前来拜访地徐晃和孙乾,都受宠若惊。

特别是徐晃,自从孟津一战之后,他回到了阳,一直没有得到新的委任。薰卓事情多,加之身体也不好,没有时间接见徐晃。而李儒,每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

一开始,徐晃还很不高兴。

镇守孟津,这么大的功劳,为何受此冷遇?

直到董俷的任命下来,孙乾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将军,只怕太师此举,是有意为之。”

徐晃不禁奇怪,“为什么?太师为何要冷落我呢?”

孙乾笑道:“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吴忠侯开府,等于今后将独挡一面,正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投效。太师此举,只怕是希望将军能为吴忠侯效力……何不拜访董车骑?”

徐晃恍然大悟,抱着试探的心思,前来拜见董俷。

说实话,他对董俷还是很有好感地……想当年他在梁山击杀去卑,薰俷在阳赞他是五子良将。徐晃听说过薰俷那‘五子良将’地解释。非但不生气,反而开心。

古人的思想,是开枝散叶,子嗣众多。

甚至有一段时间徐晃还在私下里埋怨说:为何董西平不赞我为十八子良将呢?

哈,那样岂不是说,他能有更多的子嗣?

不过徐晃至今还没有成亲。这‘五子’之说,怕不晓得何时才能实现呢。

薰俷走出大门,不等徐晃行礼,大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徐晃,“公明大哥,为何现在才来探望我?莫非是不把我当作兄弟?当初宛县血战,我们可是并

地战友啊。”

闻听这话,徐晃羞愧不已。

人家把自己当作兄弟。而他前来,却是为了功名。

孙乾在旁边打量董俷,对于董俷的事情,他可是听了不少,可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虎狼之将。



该怎么形容呢?

第一个印象是避之不及。薰俷长得难看,虽然没有蓄须,却流露着一种雄狮般地震慑力。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董俷虽然丑,却另有一种威严。那豪爽而不做作,不怒自威的形容。给孙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之前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一番寒暄之后,徐晃又为董俷介绍了孙乾。

听到孙乾的名字时,董俷不由得一怔,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

这个演义中,刘备早期班底中的谋士。董俷还是有印象。是个忠贞之人,哪怕是刘备多么的落魄,孙乾始终没有背弃。只是演义地后期,孙乾似乎就很少再出场。

是能力不足,还是别的原因?

薰俷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正愁着没人可用,这一下子就来了一文一武,确实不错。

故而。薰俷对孙乾的态度,也格外的温和。

这让孙乾对董俷的感官,在不知不觉中,又高了一筹。

直接带到了书房。请徐晃和孙乾坐下。

徐晃有点急不可待,把来意说明。他说:“小将冒然登门,愿投效将军,还请收留。”

薰俷闻听,正中下怀。

他沉吟了一下,“公明莫要说这种客气话……你我曾并肩作战,我也不愿说些虚透巴脑的假话来应付。我确实需要人手帮忙,公明前来,与我如久旱逢甘露一般。”

若是董俷说那些假里假气的客套话,徐晃反而会不高兴。

同为武人,都是直爽之辈,大家有话直说,若是客套了,反而会起相反的作用。

孙乾暗自点头:这吴忠侯,倒是个直爽的人。

薰俷说:“不瞒公明,我奉命组建汉安军,但手中只有十数万关东联军俘虏可以调配。秋日,我要对朔方用兵,如今正是千头万绪,难以梳理的关头。公明之才能,我心深知。所以,客气话我不说,还请公明代我,令石城郡主将一职,可否?”

徐晃原本想着,能在董俷帐下效力,就已经不错了。

可哪知道,董俷竟然会给他一军之主将地职位?这可真的是出乎徐晃的意料之外,就连孙乾,也不禁感到晕乎乎。

虽说徐晃早先在梁山也独领一军,可说实在的,受到的牵制很多。

石城郡主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军主帅。而且出自汉安军下,只听从薰俷一人。

“吴忠侯……”孙乾想说些什么。

但是董俷却将他拦住,“公明地本领,我很清楚。为一军主帅,毫不为过。请公明勿要推辞,我会调拨三万联军俘虏给你,一应物资任你开列出来。我不会插手你的军务,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秋时到来,你必须给我训练出一支八千人的精兵。”

“啊?”

薰俷笑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石城于雍凉交界,北面朔方,西临武威,正是汉、羌、混杂之地,情况颇为复杂。公明除了训练八千精兵之外,还要着手两件事。一,压制武威马腾,断绝他与金城张邈的联系;二,平息羌、之争纷。”

徐晃很激动,起身道:“主公如此厚待徐晃,我必为主公效死力。”

“呵呵,莫说这些客套的话,实际上,是公明为我解决了一大难题。我将奏报。委任你为匈奴中郎将,石城督军……孙先生可为都护府从事,石城别驾,听候公明调配。所需一应要求,尽快列出清单……但不知,公明何时可以走马上任呢?”

督军。可是一个高级军官。

薰俷此举,等于是说,把我石城一地地军政,都托付给你了!

徐晃和孙乾急忙起身:“我等一俟得到任命,随时可以出发往石城。”

“那好,就等我婚礼结束吧。正好三弟、大哥,还有我门下小铁,要与我一同成亲。呵呵。公明大哥至今还没有成家吧,若是有心上人,不妨和我们一起办了事情吧。”

徐晃的脸通红,“至今尚无中意之人。”

可惜了,要是能与主公一起成亲,那可就是主公地心腹了。不晓得,我何时才能配得上那五子良将之名呢?

徐晃的心事,董俷那能知晓。

原本只是随意一说,见徐晃红着脸,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当下又问了徐晃和孙乾的住所。这二人在阳没有住处,只能和麾下千人,暂住军营。

薰俷当下就让徐晃和孙乾搬进将军府,而后又摆酒款待,好不开心。

解决了一地主将之后,董俷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张郃庞德也都是过了弱冠地年纪。论才能。二人都是熟读兵书,也有过领军的经验。所缺的,就是一种磨砺。

当下,董俷以张郃为北地军主将,庞德为副将,氏仪为军师,解决了另一个问题。

总算是轻松了下来。

当晚,董俷召集所有的部将。于将军府议事。

任命班咫为安定校尉,汉安左护军。义为右护军,不过所接受的任务,是从班咫的部曲中挑选出精兵强将。训练汉安亲军。这是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精锐人马,董俷见过了义为董卓训练出的那支人马,心里倒是颇为羡慕。

既然巨魔士可以重装,为何不能令步卒重装?

薰俷地想法,就是要训练出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重装步军,所辖千人足矣。

而这,恰恰也正合了义的兴趣。

>:请主公,为此军赐名。”

薰俷饮了一口酒,低头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头道:“蓟中人言背嵬者,骁勇之士。今日你组建新军,当选背嵬之士,故而可名为背嵬军。为我之亲军,仅在巨魔之下。背嵬之士,无不破者。”

语气很平淡,可在义而言,却显得不同寻常。

亲军,地位仅在巨魔士之下……那岂不是说,主公视我为心腹,放命之为背嵬军?

当下匍匐在地,“义定不负主公之厚望。”

许多人,都在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义,纷纷举杯,恭贺起来。

******

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董俷的心情也随之放松。

数日后,吕布回到了阳,听说董俷等人纳妾娶亲的消息,居然兴冲冲的跑来道喜。

薰俷很奇怪,他和吕布的交情,似乎没有这么好吧!

不过等见了面,说起来之后,董俷这才明白了吕布的意思。

原来吕布在成皋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女子。一个自阳逃难,落魄成皋地女子。

那女子并非什么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但是擅长歌舞。

吕布对这女子,一见倾心。这次从成皋回阳,还专门带着那女子一起回来。

只要不是和我抢貂蝉,你爱谁是谁吧。

薰俷心下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如此说来,可要恭喜温侯了。”

“同喜同喜……”吕布露出忸怩之色,“其实我今日前来,是听说吴忠侯准备来个数人一起成亲?布亦想参加,大家能一起热闹一下,想必会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一起参加?

薰俷突然发现了,他这个主意,似乎很像后世的集体婚礼嘛。

“温侯参加,自然欢迎。”

吕布又道:“吴忠侯,布还有一事相求。我与那女子情投意合,只是少了媒人。”

“哪又怎样?”

薰俷心道:你吕奉先想要娶亲。难道还在乎这些虚礼?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那是她……阳女子有忒多地礼仪,我是不懂这个,所以想请吴忠侯帮忙。”

“是那一家女子?”

“这个……就是,就是原来翠莺阁的来莺儿!”

薰俷一口酒喷出来。来莺儿……这二人怎么凑到了一起?

那来莺儿不是曹操所中意地女人吗?怎么……不过,没所谓。你曹操抢走了郭嘉,我今天就帮着吕布抢你的心上人。大家一报还一报……恩,算起来,也是扯平。

薰俷当下答应代为说媒,吕布是非常的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就跑来了车骑将军府,把董俷抓出来,去找来莺儿说媒。

这货也是个急性子。让薰俷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薰俷也没有说什么。

当下带着人,来到了来莺儿的住所。

二人也算是熟人,相见时好一阵地感慨。原来,阉寺祸乱,动荡不安。来莺儿感觉到这阳非是久留之地,就想起了陈留的曹操。

曹操离开阳前,曾说过如果来莺儿在阳呆不下去,可以去投奔他。

你想,来莺儿孤零零一个弱女子。哪有曹操的眼界?而且,举目无亲,在阳乱起来以后,她也是真的害怕了。于是就和小婢一起,带着钱财往陈留去,准备投靠曹操。

哪知途中。那小婢卷走了来莺儿地财物,使得她落魄成皋。

走投无路时,却遇到了吕布。

吕布本就是个很英俊的小生,勇武兼有身份。来莺儿和他很快就有了感情,相伴回到阳。

薰俷提亲,也不过是个过场。

其实让谁提亲都没有问题,可吕布却想给来莺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让董卓出面,肯定是不合适。所以这吕布就想到了董俷。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回程地路上,吕布一路是不停的道谢。

当路过金墉门大街的一处宅院时,董俷却发现宅院门口,戒备森严。

“这是谁的宅院。为何有这么多军士看守?”

随行的小校说:“启禀将军,这里关押的全都是此次大战的俘虏。因为有些俘虏的身份非常特殊,害怕他们聚众闹事,所以单独关押在这里,等候太师的处置。”

“哦?”

薰俷也是闲来无事,就想看看,这里究竟关押了什么人物。

当下和吕布分手,带着部下来到了宅院门口。

看守宅院的士兵认得董俷,连忙上前行礼。

薰俷点点头,走进宅院,让人取来了俘虏名册,随手翻阅起来。

荆州牧王睿,貌似地确是很有身份……

南阳从事羊续?没听说过,不过既然单独关押,想必也是有些名气吧。

薰俷把名册上的人看了一遍。在看到名册末页的时候,突然一蹙眉,抬起头来。

“这不过是个小卒,为何关押在此处?”

主事的人连忙凑过来,看着董俷所指的那个人名,想了想说:“哦,这个人似乎是在成皋被俘,虽是小卒,但因其勇武,好几次聚集俘虏闹事。原本是该杀的,不过温侯对此人地勇武颇为赞赏,所以就留下了性命。听人说,好像是温侯想要收服此人。”

哦?被吕布看重的人?

薰俷心里一动,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后说:“这个人我要了。温侯那边我会说明。你们准备一下,把这个人送到我的府中……既然是吕布也赞赏的人,应该不错。”

说完,董俷合上了名册。

正准备走的时候,不成想那主事的人又拉住了董俷。

“吴忠侯,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很麻烦。整天闹事……”

薰俷一蹙眉,“闹事的话,你们收拾他就好,和我说什么?”

“不是,这个人,这个人据说和吴忠侯的岳父非常熟悉,下官实在是不好做主。”

和岳父相熟?

薰俷一怔,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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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弘农王出马

几天昏头,弄错了一件事情。/。QВ⑤、COМ\

刘辨是弘农王,而不是陈留王,特道歉之,以后更正过来。

——————

“羊续?”

蔡乍听这名字的时候,不禁先是一怔,旋即兴奋的问道:“可是南阳羊兴祖?”

“是不是叫羊兴祖我不知道,不过南阳人是真的。”

薰俷说完,不由得奇怪的看着蔡,“岳父,这个人很有名吗?是不是很厉害?”

蔡嘿嘿一笑,“何止是厉害二字能够形容?”

“怎么说?”

“这羊兴祖原本是太山平阳人,祖上七世两千石卿校。其父羊儒,曾为太常,和李膺同属当时的名士。羊续自己呢,曾为大将军窦武的幕僚,后来因党锢之禁,而遭受牵连,举家迁至南阳,幽禁了十余年。黄巾之乱前,担任过庐江太守,后来又因为得罪了张让等人,而被罢官。没想到,没想到……西平,羊续此人,绝不可放过。”

七世两千石卿校,听上去可真的是够骇人。

两千石大员,一般而言都是一郡太守的水准。换在如今,那可是一方诸侯的身份。

其父羊儒,居然当过太常,那可是九卿之一的官位。

没想到,这个羊续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不过董俷的脸却拉下来,苦笑道:“就算他贤能,可他是党人啊!”

蔡摇头说:“羊续这个党人。和袁隗地党人之意完全不同。羊家世代忠于汉室,羊续本人,更是忠贞之人。他之所以遭受党锢,其原因是因为,他曾拜师李膺门下。而其本人,在遭遇党锢之祸后。依旧是帝党中的人,连袁隗也要忌惮几分。”

薰俷愕然道:“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你没有听说的人多了去呢……你若是不相信,去问问你老子,看看他怎么说?”

蔡冷笑道:“何进当年也想请羊续出山,但被袁隗所阻止,你可知道为什么?羊续的来头太大,大到了一个连他袁隗都压制不住的地步。所以他只好竭尽所能,不让羊续有出头地机会。就连当初羊续被罢官。我怀疑里面都有袁的手笔。”

薰俷直咧嘴。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依附他的麾下?

当然,如果真的能招揽羊续,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倒是可以极大的提升薰俷的地位。

蔡看出了董俷的心思,却笑了起来。

“岳父,您还有心情笑吗?你让我不要放过这个人,可我哪有本事招揽他啊。”

“你没有,但是有人却可以!”

薰俷一怔,诧异的看着蔡。“莫非岳父可以劝说此人?”

蔡摇摇头说:“我这个小老弟,可是个很执拗地人,他认准的事情,我也劝说不得。”

垂头丧气,董俷说:“您也不行,那洪师肯定也不行喽?你们两个都做不到的事情。难不成让我父亲出面?我估计那羊续见到我父亲,肯定是老大的脸子甩给他。”

蔡笑道:“仲颍自然不行,不过我说的这个人,一定行!”

“岳父,您就明白说吧,到底是什么人?”

“弘农王,辨!”

薰俷一愣,看着蔡。片刻之后,他突然明白了这话语中的玄机。

不错,那羊续是个忠贞之人,是个党人。是个士人。可以他的行动来看,他所忠贞认可的皇统是刘辨,而不是刘协。所以,想要羊续出面,那么就必须要辨出马。

这听上去,的确是个好主意。

薰俷连连点头,立刻命人前往那宅院通知,把羊续送过来再说。

这时候,他实在不适合出面,干脆就由蔡出面招待,省的到时候被人家臭骂。

当晚,羊续和另一个被董俷点名地人,一起送到了车骑将军府。

只是这时候的董俷,却没有时间招待这二人,因为有两个人,突然前来求见。

“在下法衍!”

书房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文士,向董俷拱手行礼。在他身边,还站在一个少年。

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样子,形容清秀,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但是那乌溜溜的眸子,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他正好奇的看着董俷,在文士身旁一言不发。

法衍?

薰俷大喜过望。

这可是卢植推荐给他地谋士。时已过去一年,董俷甚至快要忘记了这个人,还以为法衍和大多数士子一样,看不起武人,所以驳了卢植的面子,迟迟不肯前来。

没想到……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法衍的到来,颇有雪中送炭的意味。

薰俷连忙请二人落座,见少年一直打量他,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季谋先生,这位小哥是……”

“哦,这是我儿子,名叫法正。”

薰俷哦了一声,回身坐下。可突然间,他又向少年看去,“你叫法正?”

“正是草民。”

法正,法正……

演义里,这个法正也算是一个人物,原本是益州牧刘璋的属下,后来帮助刘备夺取西川,貌似连诸葛先生也对此人颇有赞誉。不过,既然是刘璋的属下,不应该是益州人吗?

薰俷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东汉末年时期,天下动荡。唯有几个地方还算安全,益州就是其中之一。想必是为了躲避战乱,所以举家迁移益州。不过现在也好,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此人。

薰俷现在真地是需要帮手。

故而非常热情地招待这法衍父子。

原来。法衍在薰卓入京后不久,卢植就登门拜访。原本法衍是愿意出山的,可不想儿子法正突然生病,就没有抵达阳。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特别是关东诸侯出兵,让法衍一度生出了动摇。考虑是否应该出面帮助董俷?

但是在董俷阳大捷地消息传

法正突然说,此时正是出山的好时机。

薰俷忍不住打量起了法正,心道:只怕这小子当初的一场大病,也是装出来地。

“不知小哥为何认为,阳大捷是好时机?”

也许是这父子二人在路上商议妥当,并没有对董俷有什么隐瞒。

法正听董俷询问,淡然道:“吴忠侯阳大捷。表面上看,局势似乎已经安稳。但实际上呢,太师的敌人,也就从明里转为暗处。吴忠侯风头太盛,肯定会遭受暗算。而且,太师膝下只吴忠侯一子,定然会吴忠侯谋划,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吴忠侯自立门户……事实上,吴忠侯您如今不正是自立门户。我父子当然要来效力。”



这小子,算路很清晰啊。

薰俷忍不住再次认真的打量法正起来。

演义里,法正并不是个出彩的人物。怎么现在看来,却是个了不得的角色?

这才十五六岁啊,居然能看穿如此多的状况。甚至连老爹的想法,都能看地出来?

法衍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父子前来投效,但不知吴忠侯何以待我父子?”

薰俷收起思绪,沉声道:“那还要看,季谋先生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他算是看出来了,法衍父子,都属于那种很实际的人,说穿了有点真小人的味道。

对于这样的人,所谓的胸襟气魄都是狗屎。

唯有利益。才能让这父子二人归心。丰厚的利益,强力的手腕,是收服法衍父子的唯一方法。所以,在这时候。就应该以实际对实际。你不是问我,能给你什么好处吗?那好,我也可以非常明白的告诉你,你想要的好处,就看你能给我多少好处。

薰俷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庐地生瓜蛋,很清楚法衍父子的心思。

有时候,对付真小人,就应该用真小人的手段……

法衍法正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由法衍起身,将随身携带的包裹,送到了薰俷面前。

“我有平朔三策,愿为主公谋取朔方。”

******

这平朔三策,主要是针对朔方的情况而制定下来的战略方法。

朔方这个位置,说起来非常地复杂。西北方向,有北匈奴余部尚存;东南面,由于鲜卑部唇齿相依。朔方内部,也是分为两系人。一系是人,一系为南匈奴所部。

彼此间时有争斗,可在遇到外敌时,又相互依存。

把法衍的方法如果归纳为一句话,那就是扶一系,打一系,以夷制夷。而外部,则必须要分化南匈奴和鲜卑的关系,在进驻朔方的时候,还要设法牵制北匈奴。

彻底孤立朔方一部,而后将其取之。

这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可薰俷却能看出,法衍在其中所投注的心血。只那朔方地图,精确的标注了整个朔方地区的南匈奴所部,若无亲自考量,绝对无法绘制。

当下,董俷封法衍为汉安军司马,军师中郎将。

而法正因为只有十五岁,无法给予官职,故而董俷将其留在身边,为门下书佐。

可不要小看这官职,董俷的一应文书,都要通过法正之手。

这是一个非亲近之人不能得地官位,虽只有二百石的俸禄,却极为重要。

薰俷用这样的方法告诉法衍:我信任你,我重用你,但是对不起,你儿子在我手中。

法衍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非但不怪,相反还有些高兴。

有时候,有本事地人往往会有一些怪脾气。好像法衍,你越是直接,他就越高兴。

第二天,董俷一早就到了永安宫中。

辨看到他,显得很兴奋。

也难怪,刘辨在这永安宫里,好像被囚禁的小鸟。除了何太后和几个亲近的小黄门之外,几乎见不到别人。

薰俷自然理解刘辨的心思,笑道:“臣今日前来,是有事情想请王爷帮忙?”

刘辨不由得一怔,疑惑的看着董俷:“我?我能帮你什么?”

在刘辨的心里,能帮上董俷,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问题在于,他能帮什么?

如今连性命都是靠着董俷才保全下来,能有什么帮助呢?

薰俷当下,把羊续的事情告诉了刘辨。

“王爷,我们马上要往安定去,可臣的手中,的确是没有可以使用的人。这羊续,连我岳父都赞不绝口。他说除非王爷您出马,否则谁去恐怕都劝说不到此人。”

“我?我可以吗?”

刘辨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不禁有些忐忑。

一旁的何太后轻轻点头,“南阳羊氏,的确是很有影响。这羊续的名字,哀家也听说过。当年我兄长就曾想征辟此人,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终是不了了之。王爷,薰卿所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这样的人出来帮忙。既然薰卿开口,你不妨去看看……哀家想,就算你劝说不动羊续,董卿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有所责备。”

薰俷正色道:“这是自然!”

“那,好吧,孤愿意出面劝说。只是,孤在这深宫之中……”

薰俷说:“这个,我自会禀明太师。王爷……太后不妨一起出去走走,总在这深宫里也不好,出去散散心,也算是个消遣。我可命鸾卫护驾,太师当不会责怪。“

“孤,可以出宫?”

刘辨扭头看看何太后,高兴的跳了起来,“那什么时候去?孤现在就可以去劝说羊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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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忠奸难辨

阵嘈杂声响,惊动了正在长乐宫中听读的汉帝刘协。

担任帝师的马日磾停下讲学,把手中的论语放下来,心中也感到有些不太高兴。

怎地这大内深宫,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长乐宫外大声喧哗?”

门口有小黄门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的离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恭敬的匍匐在地上。

“陛下,是弘农王和太后出宫!”

在马日磾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可不成想,那已经九岁了汉帝刘协却勃然变色。

“为什么弘农王可以出宫?太师不是有过命令,不许弘农王离开皇城吗?”

也难怪,刘协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

他是汉帝,虽说如今还不能手掌大权,可不管怎说,也是真龙天子。他这个真龙天子每天也只能在大内深宫里转悠,走不出宫门半步。为什么那个废帝就可以呢?

声音虽带着童子的稚嫩,可是却隐含着激怒。

小黄门吓得连忙回禀:“陛下,是吴忠侯发话,要带弘农王和太后出去。”

吴忠侯,又是那个该死的董俷!

刘协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嫉妒。

他才是皇上,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能大用的忠诚之人。马日磾是帝师,可是却是董卓为他找来的人。虽然说。马日磾是马融地族孙,说起忠诚来,应该没有问题。可刘协看不上这个人……他所需要的,是像薰俷那样可以护他周全的虎狼勇士。

刘协的心机,虽然很阴沉,但终归是个孩子。

在他内心深处。很希望有一个强力的人可以依靠,就好像董俷于刘辨那样,时时保护。

马日磾就算是再忠心,终究还是个文弱书生。

刘协咬着嘴唇,心里面在暗自哭泣:明明我是皇上,董西平你为何还要保护刘辨?

可这心思,却不能让别人看出。

默默的坐下来,身子不住地轻轻颤抖。

“陛下。我们还要继续吗?”

马日磾看出了刘协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轻声的询问。

刘协深吸一口气,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笑容,“马先生,我们还是继续讲读吧。”

只这份控制力,很难想像出这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马日磾叹了一口气,拿起书本。可心里面却在想:皇上啊,如果您真的能把脾气发出来,也许董卓会对您更加放松。可您越是这样控制自己,就越是让董卓顾忌啊。

有心提醒。但长乐宫中都是薰卓的人。

马日磾也是有心无力,只好继续用心的讲读论语。

******

与此同时,董卓也在大发雷霆。

把手中的文书啪地摔在了地面上,面孔因愤怒而扭曲着。

两边,有文武群臣,面面相觑。李儒上前拾起了文书。走到薰卓身边道:“太师,还请息怒。”

薰卓坐下来,努力让情绪稳定。

也难怪,华佗亲自为他诊治过病情,得出的结论和济慈一样。而治疗的方法,除了开了两剂宁神静气的方子之外,要求和济慈所说的基本相同,那就是心情平和。

薰卓也怕死!

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他还想好好的再干上几年呢。

静下心之后,从李儒手中接过了文书,沉声道:“韩馥误我,如此大好形式之下。居然被袁绍所杀。如此一来,袁绍占据冀州大部,迟早必会成为我心腹大患。”

李儒轻轻点头,对此也感到有些吃惊。

原以为,那韩馥可以凭借地主之便,铲除袁绍,永绝后患。

可没想到那袁绍居然先下手为强,借酒宴之便利,诛杀了韩馥和其心腹之人,凭借其声望,迅速的整合了冀南、冀北与河内大部分地区,实力一下子变得非常雄厚。

李儒素有智谋,但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禁有些慌乱。

河内……

袁绍占据了河内,也就等于在京兆门口趴着一头老虎,随时都可能威胁到阳的安危。

同时,随着豫州、颍川和荆州之主死的死,俘虏地俘虏,荆襄七郡、豫州两郡四国变得纷乱无比。流寇盗匪、世族门阀都蠢蠢欲动,连带着黄巾余孽也死灰复燃。

豫州,紧邻京兆。

如今伊阙关尚未修缮,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现大乱。

“诸公都是国之栋梁,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群臣静默,无一人站出来说话。

事实上,从袁隗死后,朝堂上就弥漫着这样的一种气息。每次朝会,都死气沉沉。

薰卓以前不在意,可现在,却有些生气了。

就在董卓要暴怒的时候,有一人抢先站出来,躬身行礼,“太师,我有话要说。”

薰卓和李儒一看,竟然是新任大鸿胪郑泰。

这郑泰原本只是秘书,因在关东诸侯会盟时,为董卓分析了战况,而得到了重视。

原大鸿胪韩融因参与了那场夺宫之变,当场战死。

郑泰也因此一步登天,从一个小小的秘书,一下子变成了掌管礼仪的大鸿胪,麾下有四十七名治礼郎,成为了朝中骨干。

但是,这并不代表董卓信任此人。

士孙瑞和种拂给董卓带来地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让董卓很难再去相信一个人。

升郑泰为大鸿胪,是因为董卓手中实在是没有人可用了。

朝廷的礼仪,就连李儒也只是一知半解。没办法。只好让郑泰来担任。

不管怎样,这个人从目前来看,表现地非常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正常的迹象。

薰卓沉声道:“公业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郑泰稳稳的站立,对四周的目光。视而不见,“太师若为袁绍所忧,依我看实无必要。我曾与本初相交,深知袁绍的性情。袁绍外宽雅而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但实际上,性情矜愎自高,虽有大志,却只有小智。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难有大气候。”

李儒一蹙眉,“按照公业所说,袁绍并不足俱?”

“正是!”

“可冀州钱粮广盛,贤良猛将众多,始终是一个危害。”

郑泰沉声说:“表面上看,袁绍得了冀州、河内等地,确实羽翼丰满。可袁绍此人能识人而不能用人,麾下谋主众多,却也派系纷乱。相互间明争暗斗非常激烈。”

薰卓听

,不由得来了兴趣。

“公业,你接着说。”

“太师若想要灭袁绍,我没有什么主意。但如果只是想要牵制此人,我倒有一计。”

“说来听听!”

薰卓的兴趣更大。

如果郑泰大言不惭地说,我能灭掉袁绍。董卓估计一脚就把他踹出去。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想要灭袁绍,董卓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但他想知道,如何牵制?

郑泰咳嗽了一声,“前些日子,曹操不是曾上书请罪?”

薰卓一怔,“确有此事。”

“那曹孟德,如今在青、徐、豫三州颇有声望。阳一战虽然被吴忠侯大败。可是却让诸侯欠了他一个老大的人情,更展示出了此人有高义。如今,曹操在沛国,招兵买马。羽翼渐丰。如果任由其发展,只怕终有一日,会成为第二个袁本初。”

对于曹操,董卓还是非常赏识。



虽然只是在颍川见了那么一面,但是不论从各方面而言,还是挺有好感。

听闻关东诸侯有曹操参加的时候,董卓还觉得有些难过。

听郑泰这么一说,董卓又想起了曹操。

李儒点头道:“曹孟德这个人,不可不防。他如今是第一个上书请罪地诸侯,表面上看,是背叛了会盟,可实际上呢,却是为诸侯探路。我们赦免了此人,则诸侯将会暂时平静;若不赦免这个人,则会让诸侯再起战火……让他入京,曹孟德肯定不会答应,可让他继续呆在陈留,无异于养虎为患。公业之计,倒不失为上策。”

说罢,李儒看了一眼郑泰。

没想到这家伙文质彬彬,平日里也是不声不响,居然还有这样的谋略?不可小觑。

心念一动,李儒突然打了一个寒蝉。

难道……

这时候,董卓已经明白了郑泰话中之意,轻轻点头。

“公业的意思,是要袁绍曹操二虎相争?”

郑泰大声道:“正是此计。可命曹操为山阳太守,必能令袁绍和曹操生出间隙。”

李儒用森冷的目光看了郑泰一眼。

但也不得不为郑泰地主意暗自叫好……

为何要选择山阳?

那山阳,原本就是袁绍本家袁遗的治下,袁绍怎么可能放过此地?

同时,这山阳与河内、冀州呈三足鼎立姿态。往北走,是东平国,整体而言也是在山阳所辖。而这东平国,恰好就卡在了河内和冀州之间,断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如此地界,袁绍岂能不生出顾忌之心?

李儒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郑泰,心里却在想:郑泰这主意,对我家大有好处。若他是奸细,不应该出这样的主意啊。要知道,如此一来,他和诸侯的恩怨可就重了。

心里面盘算了片刻,李儒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

而董卓却忍不住大笑连连,“公业此计甚好……嘿嘿,没想到公业还有如此谋略。”

黄宛、杨彪的目光阴冷,在郑泰身上扫来扫去。

那目光中所蕴藏的冰冷杀气,连董卓和李儒都能感受的清楚。

相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既然如此。不知公业与豫州和荆襄之地地纷乱,可有什么对策吗?”

郑泰此刻是自信满满,也不理睬黄宛、杨彪那几可杀人的目光,笑道:“荆襄之乱,不过是鳞介之癣,不足为虑。可派一德高望重之人。出任荆州牧,自然平定。”

“谁人可以担当?”

郑泰大声道:“刘表刘景升,素有贤名,又是皇亲国戚。为八顾之一,更与荆州世族颇有交情。此人性情温和,不甚喜欢争斗。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可担当此任。”

刘表……

薰卓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

一入阳时,刘表对他的态度很温和。不似党人那样,横眉冷目,甚至还有些轻视。

看了一眼李儒,见李儒颔首。

“景升之才,我也曾听闻过,可为荆州牧。”

郑泰接着说:“豫州虽然紧邻京兆,然则其争纷越多,则京兆就越安定。太师可命一大将,攻取阳翟,锁住豫州往京兆的门户。则阳无忧。太师又何需烦恼?”

李儒几乎动摇了!

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奸细嘛……

任由颍川、汝南纷乱,四国也要卷入其中。到时候,豫州内部不稳,自然不会对阳形成威胁。

最重要的是,颍川。那可是士人之土,郑泰这个主意,分明是背弃了士族。

杨彪黄宛勃然大怒,纷纷站出来怒斥郑泰。

可他们越是这样指责郑泰,郑泰反而退回原处,眼皮子一耷拉,好像睡着了一样。

薰卓点头道:“就依公业所言。”

一锤定音,黄宛杨彪等人虽然愤怒。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苦笑摇头。

******

何太后到了车骑将军府以后,找蔡谈论乐律去了。

刘辨有点紧张。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关押着羊续的小院子中。

薰俷见他进去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如果刘辨也没有办法劝说羊续的话,那只有一条路走了。

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能为我所用,与其留给别人给我添乱,倒不如杀了了事。

薰俷对士族的态度,可不会像别人那样温和。

独自坐在书房里,拿起书卷,心不在焉的翻阅起来。蔡>=的小手进了书房。

“爹爹,抱抱!”

小文姬张开了双手,跑向了董俷。

看到女儿,这心里面不由得一阵轻松。董俷暂且忘记了心中地烦恼,放下手里的书,蹲下身子,把文姬抱起来,让她坐在肩膀上,一颠一颠的绕着圈,文姬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蔡>#法。”

“礼法?那是给别人看地,在自己家里,要什么礼法?小孩子能开开心心的过活,比什么都重要。谁要是敢说我的不是,我就一锤子把他砸死,看谁还敢开口。”

“霸道的阿丑……”

“你怎么跑来了?太后不是在后宅吗?”

“她和父亲谈论女驯啊,诗词啊,乐律啊……阿丑,我觉得太后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儿?”

“总觉得她是在没话找话。”

薰俷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蔡>;

可是看着蔡>事情可不要乱说。太后……怎么可能,岳父都多大年纪了?”

蔡>.;

正准备详细的询问一番,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跟着就听到刘辨的声音道:“董卿,董卿……羊先生来了。”

连忙把文姬抱下来,交给了蔡>

薰俷走出房间相迎,蔡>=|

虽说在自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可那羊续却是个博学大儒,不可不讲这礼法。古人,女子是不可以在谈正事的时候在场。蔡自然清楚这规矩,所以就先一步离开。

羊续四十九岁。身高七尺五寸,相貌威严,不怒自威。

在他身旁,是一个白袍小将军。此人复姓夏侯,单字一个兰,听上去有点像女孩子地名字。

一开始。薰俷还以为这是沛国夏侯家地人呢。

不过后来看名册记录,却是冀州常山郡人,和沛国的夏侯家,没有一点关系。

此人只是个小校,也无甚名气。

但却是吕布赞赏的人,董俷见到了,自然毫不客气的要过来。

原本,董俷可以找吕布要来张辽高顺这样的人物。吕布也不可能推辞。但想想,那样一来却违背了薰卓让他自立门户地本意。而且这两个人,身上刻有很深的并州军烙印,弄不好,还会和董俷本部人马产生冲突,这绝不是董俷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夏侯兰一个俘虏,也造不成太大地麻烦。

吕布呢,这些日子忙着和来莺儿风花雪月,早就把夏侯兰的事情给忘记了。

薰俷派人向吕布提及此人的时候,吕布甚至想不起夏侯兰是谁。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刘辨跑过来,拉着董俷地胳膊,“董卿,羊先生答应了!”

这汉室地尊严,果然是不可小觑。

薰俷上前刚要说话,却被羊续拦住。

“吴忠侯。我知道你,也很敬佩你。但是,我要先说明白,我是为弘农王效力,而不是帮你。”

薰俷一怔,说:“这个自然。”

“其二,若你将来谋逆,我定不会放过你。”

薰俷又点头:“这我明白。”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官职。我的身份,是弘农王门下家令,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夏侯兰也说:“吴忠侯,我和羊先生一样。只听从弘农王的命令。”

忍不住扭过头,向刘辨看去。

却见刘辨很委屈的说:“孤是想要他们帮董卿的……”

薰俷却笑了,“王爷,我也是为你效力,怎会计较这些。他们帮你,和帮我有什么区别?”

“对啊,帮我就是帮你,帮你就是帮我……羊先生,夏侯兰,你们听明白了吗?”

羊续和夏侯兰相视一眼,躬身道:“微臣明白。”

夏侯兰担任了刘辨的门下舍人,属于宿卫军官,有二百石的俸禄。而羊续这个家令的职务,基本上也是个虚职。刘辨让他留在车骑将军府上,为董俷出谋划策。

对于这样的结果,董俷早有准备,也没什么意见。

有了法衍和羊续的加盟,使得董俷接下来地事情就变得非常轻松,许多问题迎刃而解。

为了表示对刘辨的忠心,也是为了让董俷更加放心。

羊续写了一封信给家里,又委托董俷派人,从南阳把他的家眷接过来,可以先送往安定。

对此,董俷自然不会拒绝。

这一天,老夫人的车驾已经过了函谷关,预计再过几天就要到达阳。

薰俷也变得忙碌起来。

一下子有四五个人成亲,而且身份都不差,所要操办的事情,也就变得多了起来。

薰俷和蔡在书房中准备请柬。

薰铁却走进来,在董俷耳边轻声道:“主公,法正求见。”

“有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只说是要为主公献上一军。”

“哦?”

这法正小小年纪,居然要为自己献上一支人马?听上去似乎有点意思。

蔡>了,你忙去吧。”

薰俷点头,起身和董铁走出书房。

来到议事厅,就见法正手里捧着一叠文书,上前行礼之后,双手奉给了薰俷。

“这是什么?”

“主公,我这些日子整理了汉安军地种种资料,发现主公忽略了一件大事。”

薰俷一怔,“我忽略了什么?”

“汉安军中,尚缺少一部。”

“哪一部?”

法正躬身道:“孙武十三篇曾说: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说完,法正不再赘言,看着董俷。

薰俷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很快的明白了法正的意思。

法正所说的,是孙武十三篇中《用间篇》的一段文字,那言下之意就是:间谍。

诧异的看着法正,“你是说用间?”

“正是!”

法正说:“间有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五种,主公何不组建一军,专门用以此道?我已写出了条陈,主公可以参考。董铁将军剑法出众,又是主公身边的亲信之人,正可以为此军主将。至于副将,主公可自行斟酌,我也没有好人选。”

薰俷心里一动,忍不住向董铁看去。

很早以前,他心里就存有一如何使用董铁的念头,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法正这一番话,一下子让董俷地这个想法变得清晰起来。若能够如此,倒是不错。

技击营,表面上可以作为训练营,但实际上,可以做情报部门来使用。

蓄养死士,训练杀手……

薰铁的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只需要在给他配备相应的人手,定然能产生大用处。

对外,可以叫做技击营,对内,就称之为: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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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董氏一门(补昨天的)

要成立技击营,绝不是朝夕就能办到的事情。全\本/小\说/网

薰俷当晚认真的阅读了法正奉上这卷关于技击营组建的条陈,不由得拍案叫绝。

上一世,情报机关是如何运作?

薰俷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法正所列出的各种制度,无疑在目前而言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当然,董俷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这条陈绝非出自于法正一人之手。

把孙武十三篇的用间篇无限放大,一条条用间之法,让董俷看的是头昏脑胀不已。

这里面不仅仅有法正的想法,只怕更多的是来自于法衍的思考。

这父子二人,的确是有本事的人,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呢?董俷把法正找来,让他逐条的进行说明。薰铁也在一旁聆听,听到那精彩处的时候,忍不住拍腿叫好。

有时候,董俷就很怀疑,眼前这个滔滔不绝,说的头头是道的法正,真的就是那个在演义中,并没有显露才能的法正吗?如果是一个人,那才真的是演义害人不浅。

薰铁说:“主人,你觉得怎么样?”

薰俷这才从沉思中醒来,发现法正已经讲解完毕,正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小铁,法正的这份条陈很好,我决定采纳。恩,这样吧,就由你来组建技击营,实为闇部。法正,此事既然是你建议,就由你来辅佐小铁。来进一步地完善。我会让马嵩、十二到你们帐下听令,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设法为你们解决。”

“喏!”

法正兴奋的手有些颤抖,小脸更是通红。

薰俷又和二人闲扯了一会儿,董铁和法正告辞离去。

等这二人走了。薰俷才走出了书房,直接跑去了蔡和刘洪所居住的院落。

这二老喜欢清静,所以单独居住。

薰俷找到他们的时候,蔡正在抚琴,刘洪自斟自饮。看得出,二老的兴致挺不错,琴声袅袅,犹如仙乐。董俷对乐律并不算太精通。却能够从那音律中,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欢悦情怀。于是坐下来,在一旁静静聆听,也不敢出声打搅蔡。

一曲奏完,蔡按弦,琴声立止。

“西平,有事情吗?”

薰俷连忙起身,“岳父,小婿确有一事,想要请教。”

“说吧……呵呵。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

薰俷犹豫了一下,“早先卢师曾为我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氏仪。另一个是法衍。氏仪地本事,我已经见过。而这个法衍,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像非常的厉害。”

蔡一挑眉毛,“那又如何?”

“只是我有些奇怪,既然法衍如此有本领,为何没有人招揽他?甚至没听说过他呢?”

刘洪呵呵的笑了起来:“法季谋的才情,的确是有。当年他在阳为郎。后来外放安定,政绩也都是非常的突出。只是这个人……法季谋德行有亏,故而没有愿意用他。”

“德行有亏?”

薰俷不由得一蹙眉。

事实上,对于士人而言。有没有真本事并不重要,德行风骨,才是众多士人所追求的东西。很多人把‘德行’二字看地很重,一旦得了‘德行有亏’的评定,就很难翻身。只是,董俷很想知道,这法衍的德行有亏,究竟指的是哪一个方面呢?

蔡说:“法衍此人,心胸狭窄,属睚眦必报的那一种人。早年未曾举孝廉的时候,同乡有得罪他的人,后来在当了安定太守之后,使尽了手段去报复同乡之人。”

薰俷不禁嗤之以鼻。

这也算是德行有亏吗?

其实这种人,多了去,说穿了也不过是心胸狭窄而已,似乎和德行无关吧。

见董俷的表情,蔡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当然,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关键是在于,法衍在阳为郎地时候,曾先后依附过很多人。特别是在党锢之禁中,这法衍为了报复当年张俭对他的轻视,居然和朱并联手迫害,依附与曹节之下。曹节死后,法衍就因故致仕,从此再未起复。”

张俭,在李膺时期,是八极之一,很有名望。

法衍不但迫害过张俭,还依附过曹节……怪不得没有人愿意用他。

刘洪说:“我也没想到子干会为你推荐这个人。西平,你用法季谋没有关系,但定要有制约才行。这次你能借弘农王之手,招揽羊续,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羊续的才华不在法季谋之下,有他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压制法季谋的私心膨胀。”

薰俷点头,“老师说的在理。”

这其实又是一个平衡地手段,用羊续来平衡法衍。

薰俷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变了……学会了用手段,学会了用计谋。可这,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事情。

和人要以诚相待,要推心置腹。

这是董俷在上一世就坚持的一个信念。

即便是重生于这个时代以后,在大多数时间里,他还是保持这样的信念。凭此,他结交了好兄弟,好部下。可是如果有一天,连这些人也要用手段的话,那实在是……

薰俷不想这样,因为那样子过活,真的好累!

******

初平二年二月末,残破的阳,开始了大规模的修缮。

京兆地区地一场大战,实际上对当地的百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当一批批俘虏被押解往安定的时候,所有地人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至少在今后地日子里,阳不会再遭遇战火。至于朝堂上的争斗,和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豫州等地的百姓因流寇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时候,京兆地区却聚集大批的流民。

如何安置这些流民,成了董卓一系人马在经历大战之后,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因为众多流民聚集在阳周围。势必会对整个司隶地区造成很大地影响。薰俷在和羊续、法衍相商之后,拟出了他自立门户之后的第一份奏折,以解决这种状况。

往年,流民聚集,大多是朝廷赈济钱粮。

可实际上呢,流民往往因为这些赈济

越多。毕竟不劳而获的感觉,还算不差。

如此恶性循环,本就紧张的国库又能支撑多久?



薰俷的奏折。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以工代赈。由于流民过多,而朝廷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来进行修缮。

招募流民重修关城,就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

这样一来,即可以解决李儒手中人手短缺的窘况,又可以安置一部分流民,无疑是一件大好地事情。

第二个部分则是建议在京兆屯田。

这个主意是由法衍提出,正值春耕好时节,京兆的确因早先的战争,还有董卓对阳大户的血腥杀戮,造成了大量的土地荒芜。屯田之法。只招收精壮。在一方面可以加强京兆地区的兵力,稳定司隶局势;另一方面,则可以消化一部分流民所造成的隐忧。

屯田之法自汉武帝时期就已经出现,不过当时主要是为了蓄养戍卒。

京兆地区的屯田,却是汉以来的第一次。由官府出官牛,每亩地需要交纳十斗粮草。京兆地区空闲有近四十万顷的土地。按照羊续地计算,可以吸纳至少三十万流民。

按照十抽一的比率,京兆地区一下子就多出了三万屯田军。

且不说这三万屯田军能有多少的战斗力,至少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京兆防御的压力。

薰俷奏折中的第三部分,是迁移流民。

将滞留在京兆地区的流民,大规模地向边塞迁移,特别是五原、梁山、北地一线。

大批的汉民涌入边塞。可以进一步的同化边塞胡人。

数量上的优势,足以令汉民在边塞立足。北地、石城靠近朔方,而河套地区,却是一个巨大的粮仓。土地肥美。水草丰满。举法衍的统计,河套至少可以吞下百万流民之巨。不但能缓解关东地区的流民隐患,还可以加强对边塞的控制,一举两得。

不管杨彪黄宛等士人对董家如何地不顺眼,可是在看到董俷的奏折后,也不得不连连称赞。

也许真的是老天都在护佑董氏一门。

五十万大军没有对董卓造成冲击,反而令其勇武之名传天下。

而这个董俷,即可以领兵打仗,也能够处理内政,难道说,是天要亡当今士族吗?

薰俷的奏折,被称之为平流三策,很快就获得了绝大部分人地相应。

薰卓二话没说,命令李儒依照平流三策的内容实行。一时间,一笔笔钱粮调拨出去,一批批流民得到了安置,竟然使得董卓在京兆地区的威望,一下子达到了巅峰。

而就在董俷呈报平流三策的第二天,老夫人的车驾终于来到了阳城外。

老夫人进京,并没有大张旗鼓。董卓原本是想要来个十里相迎,但是却被老夫人派人通知:莫要张扬。

的确,董卓如今正是在风口浪尖之上,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所关注。

只好派董俷出马,董卓则命人清理迎春门大街,收拾房舍,大开仪门,等待老夫人前来。

一大早,董俷领着王戎成蠡,率五百巨魔士,出城十里相应。

晌午时分,一行车队在官道尽头出现,缓缓的行驶而来。那为首的,却是一群盔甲鲜明的姑娘,旌旗招展,秀带飘扬,一杆描金大,正中间写着一个斗大的‘虎’字。两行大字,一行写着巾帼不让须眉,另一行则是‘敕勒川董’四个大字。

大之下,有一员女将。

胯下浑红马。掌中一杆竹绒大刀。身披荷叶甲,外罩大红色战袍,两根稚鸡翎飘扬。

粉面桃腮,一双杏眼。

柳叶眉儿弯弯,一笑脸颊还会露出一对酒窝。

薰俷一看这架势,脑袋嗡地一声响。拨马就打算往回走。就听那女将远远的一声娇叱:“董西平,看到姐姐,还不给我滚过来。否则定要揪你耳朵,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这一声娇叱,让王戎目瞪口呆,成蠡嘿嘿直笑。

薰俷苦着脸,一磕狮鬃兽的肚子,阿丑迈着小碎步。悠哉悠哉朝着那女将跑了过去。

就说她安生不得,果然,早先还说把虎女营给我,她不搞了!

现在倒好,这又弄出了一个虎女营,怎么看着比当初在河东的时候,气派还要大?

那马上的女将,正是董俷地四姐,董媛。

不是说董媛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决定要修身养性,专心红妆了吗?

的确。一开始的时候,薰媛的确是生了这样的念头,还把虎女营都交给了董俷。

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让一个从小就嚣张跋扈,舞刀弄枪的女孩子突然间静下心来,专心红妆刺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凉州在过去地日子里,可是战火纷飞。羌乱不止,叛乱不停。一方面是羌人的数量众多,二来呢,也是董卓有意如此,来维持他在凉州的地位。

如果没了战争,董卓说不定早就被召回了阳。

薰媛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怎么可能安下心来?早两年,她看华佗马真等人搞医护营,心中难耐寂寞,就纠集了一群女孩子。跑去医护营中帮手。一来二去,居然训练成了一批类似于后世中护士一样的女兵,在医护营中担当护理,颇有成绩。

华佗马真对董媛称赞不已,大大的满足了董媛的虚荣心。

这虚荣心一满足,就开始生出了其他的想法。幸好当时有董夫人在家里镇着董媛,也搞不出大动作。可是董夫人过世之后,老夫人也不怎么管她,可就撒开了花儿。

关东诸侯大战,陇西也遭受到了马腾张邈的攻击。

薰媛就开始重组虎女营,准备和董俷在阳成立的那个鸾卫,好生地别一下苗头。

特别是阳大捷传开,董媛就更急不可待了!

竟然从牛辅的军中要来了一个能人,名叫苏则,原本是扶风人,表字文师。

苏则是个文弱书生,早年家贫,曾被举为孝廉。十常侍当政时,拒不应辟,竟然跑去陇西投军。年纪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但精通于兵事,为人也非常豪爽正直。

若问苏则最仰慕是什

中平元年之前,他仰慕李膺这样的宗师。

黄巾之后,他却对六经之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治世时,六经或可安邦定国。可动荡年代之中,难道拿着书本子,就可以治国平天下。薰俷驰骋中原,博得虎狼之将的名号,令苏则产生了兴趣。雍丘之乱以后,苏则对士人,渐渐失去了希望。

相反,若问他现在崇拜谁,苏则地答案很简单:董俷!

但苏则在牛辅的麾下,只是一个书佐之类的角色,无足轻重,根本不可能见到董俷。

故而董媛跑来找他的时候,苏则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帮你练兵可以,但将来你要推荐我到侯的帐下(当时董俷的官职,还是侯)。薰媛一口答应,让苏则为她训练虎女营。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这虎女营在苏则的手中,已经有了规模。

薰俷走过来,笑呵呵的说:“四姐,好久不见了!”

薰媛冷哼了一声,“丑小子,翅膀硬了,不甩姐姐了,是不是?见到我干嘛要跑?”

我这不是怕你胡闹嘛!

这话在心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嘴巴上,董俷还是找好了理由。

这时候,就听车轱辘声响,虎女营向两边散开,从车队中走出了一队人马。

当先一亮四轮车,老夫人白发苍苍,手持龙头拐杖,一双目,闪烁欣喜光彩。

“我听到阿丑地声音了……可是阿丑来了?”

看到奶奶。薰俷心中顿时有一股暖流。他忙跳下马,快走两步,扑通就跪在了老夫人地车前。

扶住了老夫人的腿,董俷道了一声:“奶奶……”

声音就不争气的哽咽起来。

距离上次见到老夫人,已经大半年了。

当时董夫人过世,老夫人地情绪不好。整日的呆在屋中,不愿意出来。而薰俷身为薰氏长子,自然要应酬很多事情。之后又急匆匆的赶回了阳,没有和老夫人好好地相聚。

老夫人……真的老了!

头发已经雪白,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

“快点过来,让奶奶看看,阿丑已经成了男子汉。可惜弱冠之礼,奶奶却没有赶上。”

薰俷跪行两步,抓住老夫人的手,放在了脸上。

老夫人抚摸他的面颊,片刻后突然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难看!”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世上,也只有老夫人能这么说董俷,别人说的话……

“奶奶,阿丑为你推车!”董俷站起来。走到了四轮车后。

老夫人地车两边,站立着两个身高近九尺,膀阔腰圆,相貌粗豪的彪形大汉。

这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孔武有力的人。

手中各拄着一根镔铁大棍,鹅卵粗细。通体发亮,看上去就知道份量可是不会轻了。

薰俷也是个力大之人,对于这两个大汉不由得留上了心。

薰媛说:“这两位是去年你和父亲离开之后,前来牧场投效的好汉,力气可不小。”

略高一点的大汉拱手行礼:“草民可义,拜见吴忠侯!”

胖一点的大汉则更显有些激动,单膝跪地道:“小人可曼,见过虎狼之将!”

“你们……”

可义道:“我二人是兄弟。是河内人。因家境贫寒,流浪四方。路过敕勒川的时候,四小姐正在招兵买马。我兄弟二人为求一口饱饭,所以就前去应募。亏得四小姐厚爱。让我二人担任老祖宗的护卫。我兄弟久闻吴忠侯大名,故而有些激动。”

可义?可曼?

这两个名字听上去很怪异。

薰俷说不清百家姓里有没有可这个姓氏,因为东汉时期,姓氏还很复杂。

比如氏仪,他那个姓,就很少见。可……说不定真有这姓氏,只是自己不知道吧。

由于这两人是老夫人的护卫,董俷自然不敢怠慢。

连忙好言寒暄了两句,他亲自推着四轮车,狮鬃兽在他身后摇头晃脑,向阳而去。

王戎和成蠡,带着巨魔士自然而然的在前面开路。

薰俷既然下了马,谁还敢再骑着马走?就算是董媛敢,可是老夫人面前,也不好放肆。

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却足够董俷和老夫人说知心话了。周围地人自动让开了一段距离,只有薰媛在一旁跟着。

忽而说笑,忽而流泪……

在老夫人的面前,董俷活脱脱像个小孩子,老夫人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和小孙子重逢,而且小孙子也已经长大成人……

对于老人而言,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感到开心呢?何况这小孙子,还如此的出息。

唯一的遗憾,就是董俷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安定了。

老夫人也知道和董俷相聚不久,所以这一路上开始,就不停的问东问西,还说起了董俷地孩子。

车马就要到达阳。

突然间确有一队人马,从另一条路上硬生生的插入,拦在了董俷等人的面前。

“怎么回事?”

看到一阵骚乱,董俷勃然大怒。

王戎急忙跑步过来,单膝跪地道:“主公,前方有一拨人,自称三韩使者,要先入阳。”

三韩?没听说过!

也不知道是什么穷乡僻壤的蛮夷小国,居然敢在阳城外如此嚣张?

薰俷大怒,厉声喝道:“尔等都是废物不成,在我大汉土地上,为何要给那狗屎的三韩退让?我不管是什么人,给我让开道路。凡有敢租我路者,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可义可曼兄弟二人从人群中抢出。

~|;.这兄弟二人?

一声怒吼过后,巨魔士齐刷刷的抽出钢鞭,照着那什么使者团队一阵狠揍。

薰俷推着小车往前走,忍不住向董媛问道:“四姐,三韩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东西?”薰媛也是一脸的茫然,“你问我,我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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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三韩献宝,中药变韩药

三韩使团,加起来也不过三四百人的样子,.QΒ⑤。C0M

薰俷并没有出手,而是看着巨魔士一帮人过去狠狠的蹂躏对方,不时的暗自点头。

不是因为巨魔士,而是因为那可义可曼兄弟。

那两根大棍拾起来,好像风车轴一样呼呼带响。使团士卒根本靠近不得,转眼间被打得是抱头鼠窜。说起来,这些人的长相倒是有点像汉人,只是那狗屁脸上的汗毛特别的重,活脱脱未曾进化完全的禽兽一般。

老夫人倒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董俷推着四轮车往前行进。

在她看来,一个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玩意儿,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大汉的土地上嚣张?

反倒是阳城内的官员接到了通知。

有门卒跑过来想要阻止,可是一看王戎那张阴阳脸,再看看那巨魔士的打扮,立刻就缩了回去。

薰俷推着四轮车到城门口的时候,大鸿胪郑泰,颠颠的从城里跑了出来。

“住手,吴忠侯住手啊!”

郑泰大声道:“那些是百济的使者,不要再打了!”

“不是说三韩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百济?”

薰俷愕然不解,另一边可曼一棍子把一辆大车砸翻,从里面揪出一人就是一顿胖揍。

一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东西站出来,叽里呱啦的大声说话。

看那样子。好像很愤怒。

指着董俷,突然改用了汉语,“你们这些野蛮人,为何如此待我们?我们可是百济使团,你们……这就是你们大汉朝应该给予我们地待遇吗?你们快住手,住手!”

一句野蛮人。立刻让薰俷的火窜了起来。

不过是一群还没有进化好的东西,居然敢在这里骂人?

郑泰的脸色也变了,生在阳,他怎能不知道董俷的脾气?刚要开口,却见董俷一声长啸,狮鬃兽从人群中窜出来,在那家伙身后仰蹄立起,双蹄狠狠的踹在了脑袋上。

一声惨叫。那刚才还恼羞成怒指着董俷叫骂地文士,就被狮鬃兽踹碎了脑袋。

薰俷冷笑一声,“一群畜生而已,大鸿胪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吧?算什么玩意儿?”

说着,推着四轮车就进了阳城。

城门外,所谓使团被打得倒在地上哀嚎不止,三四百人,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谁能告诉我,这三韩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从董媛身后站出了一人,恭声道:“吴忠侯。我倒是知道一些。”

那人年纪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看上去很精干,虽然是文士打扮,却透着一股子武人的刚猛。

薰俷说:“你是……”

“哦,他是我虎女营的军司马,苏则!”

薰媛得意洋洋的介绍。却让苏则一下子面红耳赤。

也难怪,一个大老爷们儿,却在一群女人中厮混,传扬出去,好像的确是有点不好听。

薰俷看了薰媛一眼,笑道:“苏先生,这三韩是什么玩意儿啊!”

苏则说:“吴忠侯,我曾看过一册笔记。里面曾提到了三韩这个名字。那本是在东夷之地的一个岛上南部地民族。三韩,分别指的是马韩、辰韩、韩,是一群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家伙。三韩之中。马韩最强大,有五十四个部落,十万余户人口。”

薰俷又问:“那家伙既然说是三韩使团,为何又说是百济使者?”

“三韩是他们的统称,东夷南部的人,大都是自称三韩子民。所谓的百济,原本是高句丽创立者,东明王**的后裔所创。当年**因受迫害而逃离了扶余,在卒本之地与当地首领的女儿昭西奴结婚,而后创立了高句(gou)丽。后来,**在扶余的儿子找到了**,并成为琉璃王。而**和昭西奴的两个儿子,就离开了高句丽。”

乱七八糟地名字,董俷不禁有些糊涂了。

他诧异不解。高句丽?怎么听上去,好像有点耳熟?

苏则又说:“**和昭西奴的儿子温祚和一沸流就带着人往南发展,后来就在马韩的领地中,建立了慰礼城,自称百济,时常与马韩冲突。至他们的多娄王时,百济加强了和马韩部落的联系,渐渐的融入其中,成了马韩部落中地一个分支。”

听了半天,董俷最终也没弄清楚,三韩究竟是什么来历。

反正苏则的说法,这三韩不过是一个愚昧而落后的部落而已。至于百济,更像是一群杂种。

薰俷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更不会因为一群杂种,而感到有什么失礼。

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奶奶到达阳,对董俷而言才是一件大事。

也许是一路辛苦,老夫人有些疲惫了。

薰卓虽准备的酒宴,但老夫人并没有参加,而是拉着董俷、蔡>~薰绿,抱着董冀,腿上坐着文姬,在卧房中聊天说话。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虽比不得外面的喧嚣吵闹,可是自有一种温馨的气氛,在这小小的卧房中洋溢,令董俷感觉很舒服。

不知不觉,老夫人靠着床褥,睡着了。

薰俷示意蔡她们带着孩子们离去,然后为老夫人拉上的被褥,坐在榻旁静静地看护。

奶奶,看上去真的很疲惫。

*



第二天,按照董俷的计划,是要陪着老夫人走走,转转,讨论一下结婚的事宜。

可是一大早,董卓就把他给叫了过去,让他参加今日地朝会。

薰俷虽然是车骑将军。可自上任以来,就没有参加过一次朝会。

“父亲,好端端地,干嘛要去参加朝会啊?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在家陪陪奶奶。”

薰卓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百济使团前来照会,我想你也应该去看看。西平,你如今好歹也是车骑将军,总不能天天不参加朝会,对不对?”

百济使团?

薰俷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好一阵子的恶心。

鸟毛百济使团,后世不就是那个喜欢自残,总是自以为是的韩国人吗?

昨夜,他看了一下百济的地图。如果放在后世,那分明就是董俷很厌恶的韩国。

对于那个国家地事情,董俷不是很了解。

只是听人说过,那鸟毛国人,喜欢剽窃人的文化不说,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大韩文化圈。

总体而言,董俷上一世也不是什么愤青之流。

可是对于这个国家的人,还真的是打心眼儿里不那么喜欢。

“我不想去!”

薰卓脸一耷拉,“你昨天打了人家的使团,人家今天可是点名要见你。说是要你见识一下他们的新玩意儿。”

“什么新玩意儿?”

“我哪知道……我也不喜欢这些人,但是场面上的事情,还要照顾。你我就去看看,那些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薰俷冷笑一声,“好吧,我就去看看。不过我说明白哦。如果没什么意思,我可是要走地。”

“随你便,只是露个脸而已。”

父子二人说完,就各自登上了车仗。

薰卓身为太师,是阳城内权势最大的人,这仪仗自然不会丢了面子。

而董俷呢,不喜欢做车仗,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骑马而行,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武将嘛,干嘛要搞那么多的花哨?

进入青琐门之后,董俷把马扔给了王戎和成蠡二人。随着走下车仗的薰卓,一起来到了嘉德殿。

连吕布也出现了,顶盔贯甲的,看上去极为feng骚。

待文武大臣到达后,汉帝刘协登上了丹陛。紧跟着百官山呼万岁,刘协一言不发。

大鸿胪郑泰走出来说:“启禀皇上,有百济使者代表三韩前来贡献宝物。”

“哦?”

自从黄巾之乱后,已经罕有海外之人来阳参见,更不要说贡献宝物。

刘协也是少年心性,闻听之后饶有兴趣的说:“是什么宝物,选三韩使者上殿。”

说完之后,刘协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下意识的朝董卓看了一眼,见董卓没有露出任何不快,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这朝堂之上,从表面上看是刘辨为尊。可实际上,唯一有话语权的,却是董卓。

随着小黄门一声呼喊,百济使者走上了大殿。

薰俷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那百济使者,正是昨日可曼从车仗里揪出来暴打的家伙。

头上还裹着一块白布。

如果放在后世,活脱脱一副印度阿三的模样。

使者名叫古尔奴,是现任百济王肖古的臣下,类似于大汉朝的九卿之类的官职。

反正董俷是没弄明白,那个官职地意思是什么。

“听说你有宝物献上,不知道是什么宝物,呈上来让朕一观。”

在董卓的示意下,刘协大声的说话。

古尔奴立刻命人呈上了一个盒子,有小黄门接过去,放到了刘协面前的龙案之上。

薰卓这时候开口道:“古尔奴,三韩久未朝见,为何今日突然献宝?”

“太师大人,伟大的肖古王在去年攻陷了新罗的车陷腰城,今年有占领了石门城,虽然扩展了我们的领域,但是自新罗而增加的人口,却使得我们地土地难以承受。去年这时候,乌桓王丘力居病死,由蹋顿王接掌乌桓。蹋顿王来信说,他联合了鲜卑、扶余、高句丽准备自并、幽二州出兵,并要求我们肖古王配合。但是肖古王拒绝了蹋顿王的要求,他认为我们和大汉是兄弟友邦,不应该互相争斗。”

薰俷心里一振,抬头向李儒看去。

李儒朝他轻轻点头。那意思是说,确有此事。

为何别人都知道了此事,偏偏我却不知道?董俷有点不高兴了,忍不住向李儒瞪了一眼。

李儒一笑,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说:这点小事,没必要让你知道。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对策。

薰卓突然开口道:“肖古有什么要求,就直接一点,莫要拐弯抹角地给我绕***。”

“肖古王请求大汉皇帝,册封他为百济皇帝,同时请求将乐浪郡赐予百济。”

古尔奴嘴角上翘,得意洋洋。

薰卓却笑了……

不禁是董卓在笑,满朝文武全都笑个不停,连素来与董卓不对付的马日磾等人。也在摇头大笑。

薰俷突然开口:“区区蛮夷,居然也敢自称是我大汉天朝地兄弟友邦?我只知道,百济总共不过数城,就算加上新占领的车陷腰城和石门城,也不足三十个

…百济皇帝,肖古真是井底之蛙,还大言不惭的要我地?古尔奴,莫非觉得,我大汉天朝会怕你们这些化外之民不成?一群跳梁小丑,不知天高地厚。”

古尔奴闻听勃然大怒。可是当他看清楚董俷的样子,到了嘴边地话,又咽了回去。

昨天,就是这个人的部曲把使团打得没一个人能站起来。

郑泰曾经警告过他:在阳城里,你哪怕去招惹董太师,也不要去把薰俷惹怒。

可就这样退缩。古尔奴显然是不太情愿。

当下一撇嘴说:“百济温祚王开始,至肖古王已有五代。如今,三韩之民有十六万户,近百万臣民,人才济济。而且,三韩之历史,也是非常的久远,说起来和大汉朝也是一衣带水。你听说过屈原的名字吗?他就曾是我三韩子民中的一员。”

杨彪突然道:“我只知道。五百年前,楚国曾有一个屈平,却是丹阳人,本属姓屈氏。名平,字原。难不成你百济也有一个丹阳吗?就算你百济有个汉寿县,怎么连屈夫子的名字都弄不清楚?按照正确的说法,屈先生应该叫做屈平。表字,本是对平辈或者晚辈人的称呼,难道你百济把先人,都是当成晚辈或者下属?”

对付这种人,杨彪无疑是权威中地权威。

又有黄宛说:“姓,出自黄帝顼一系的祝融氏,从殷商时期迁至楚地,后因功受封与楚,居于丹阳。春秋时期,楚武王熊通的儿子被封于‘屈’地,称之为屈瑕,后代遂以屈为姓……按照你的说法,莫非这春秋时期的楚国,是在百济吗?”

古尔奴还想辩解,突然听马日磾一声怒吼,“无耻三韩,无耻百济!”

原来,刘协把那盒子打开,里面却是放着一册书卷。书卷上说:这纸张乃三韩所发明,又有三韩神医,根据当地的药草编纂一书,记载共百种药物,称之为韩药。

刘协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却是一本医书,随手就给了马日磾。

这刘协不懂,可马日磾却是博览群书的人。一看书上所记载的草药名目和药性,分明就是自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流传天下的《神农本草经》,那可是上古三皇所做。

“尔等低贱小人,经拿着神农本草经来充作宝贝,还自称蔡侯纸为你们所发明……无耻,无耻至极。”

古尔奴大声说:“神农本就是我三韩族人,本草经自然是我三韩宝物。”

薰卓脸上地笑容更盛,“化外野民,想必是不知道,那死字是怎么写的……来人,给我支起油锅,把百济使团的鼠辈,一个挨着一个的给我扔进油锅里炸一炸!”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民族!

原来,这剽窃并非是后世地韩国人所发明,从他们的祖宗开始,就留着不要脸的血液。

薰俷阴冷一笑,“区区几百人,炸了又有何用?以我之见,这三韩之人,皆可炸!”

“吴忠侯此言甚妙!”

素来是和董家不一条路数的士子们,这一次竟然异口同声的称好。

且不管那古尔奴如何的苦寒喝骂,刘协意兴阑珊的正打算退朝,黄宛道:“三韩不过是鳞介之癣,不足为虑。倒是乌桓的蹋顿兵马,若不能解决,只怕会有麻烦。”

“这有何难,老夫已有对策。”

薰卓说着,拱手朝刘协道:“陛下,臣推荐一人,可令高句丽、扶余、乌桓三地不敢轻举妄动。我麾下有玄人公孙越,熟知辽东诸事。可命其为辽东太守,威慑三地兵马。同时命我麾下大将樊稠为乐浪太守,出兵百济,将那肖古小儿人头奉上。”

刘协沉吟一下,“准奏!”

马日磾说:“太师,乌桓三地兵马,倒不足为虑。只是这鲜卑人……”

包括董卓在内,闻听感到了一丝头疼。

鲜卑人地确是一个麻烦事。鲜卑二十万控弦之士,而且马术精湛,来去如风。这些人如果不和你正面交锋,不停的骚扰,定然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的确是个问题。

公孙越,是董卓麾下大将徐荣所推荐,自有一身地好本领,董卓对此人非常信任。

樊稠,也是董卓的老部下,虽没有徐荣华雄般的勇武,但用兵很平稳,足以对付三韩。唯有鲜卑,是一个大问题。究竟派什么人出战,一直是董卓所要考虑的事情。

薰俷见薰卓李儒都没有回答,心知这征讨鲜卑一路兵马,还未有主将。

若非他要出兵朔方,定然会自告奋勇。而且,董俷出兵朔方,也需要有一支人马牵制鲜卑。

这个人,不但要有足够的勇武,更要精通于骑战之法。

放眼董卓身边,只有两人。一个是徐荣,另一个……

薰俷犹豫了一下,挺身站了出来,“太师,我愿保荐一人,只要他出马,鲜卑不足为虑。”

薰卓一怔,忙不迭问道:“什么人?”

薰俷往武将中看了一眼,盯着那人,突然一笑,“我举荐卫将军,温侯吕布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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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求贤令

什么要推荐吕布?

薰俷却是有另一番的打算……

就目前而言,吕布表现的很低调,甚至看不出什么特别坏的性情出来,反而让人觉得这人很不错。/.М//至少董俷是这么感觉,典韦和沙摩柯等人,也是有这样的看法。

不管演义里的吕布是否属实,但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董卓的身边,的确危险。

就好像是一枚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是什么原因,就会出现爆炸。

薰俷还是心怀余悸,也许让吕布离开阳,离开董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吕布生于并州,对鲜卑人的习性非常熟悉。而且精通骑战,在塞北也是赫赫有名。

这样的一个人,与其让他呆在关东做定时炸弹,不如放出去驰骋疆场。

也许到了塞北以后,吕布忙于征战,就不会有心思高三捻四,岂不是皆大欢喜?

而董卓在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薰俷出兵朔方,华雄还在养伤。樊稠去乐浪,牛辅在陇西,岂不是身边没有人了?

韩猛,可为将才,但却不是帅才。

吕布要是也离开阳,那么一旦再有战事,该如何是好?

薰卓的这番犹豫,却让吕布心里好像被猫抓了似的,痒痒的,有些无法忍耐。

出兵塞外,快意恩仇,原本就是吕布地理想。

他也没想到董俷会推荐自己。心里面有无限的感激。见薰卓不说话,吕布快走两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大声道:“太师,吕布愿出兵塞外,不平鲜卑,不回阳。”

刘协的脸色微微抽搐了一下。用一种恼怒愤恨的复杂目光看着董俷。

想要掌权,先平董卓。

欲平董卓,先除董俷。

这是刘协私下里自己想出来的方针。

可有一个问题,放眼天下,有几人是董俷地对手呢?

除了吕布,似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和董俷面对面的来一场恶战。

刘协都已经想好了,让人暗中接触吕布,挑拨并州和凉州将领之间的关系。而后趁机收买吕布。只要能收买吕布,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刘协就掌握了可以抵抗的力量。

哪怕不能消灭凉州军,只要吕布能控制阳,他就能以皇上的名义,招天下兵马。

到时候,这汉室江山,还不是他刘协说了算?

刘协想的非常好,甚至已经准备这样付诸于行动了……

哪知道董俷一句话,就把他苦思几昼夜才想出来的主意给毁了。而且手段很高明。

不愧是能写出平流三策的董西平啊!

刘协对董俷现在是又恨又爱。殊不知,连薰卓李儒都没有觉察到他地心思,董俷又怎么可能知道刘协打得什么主意?相反,董俷这是对吕布怀有强烈的戒心呢。

李儒轻轻点头,表示可以这么做。

薰卓在三思之后,心一横。“既然奉先这么要求,那我就许你摔本部八千人马出征。”

八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却极有利于吕布征讨塞外。

这时候,杨彪又站出来说道:“温侯既然愿意出征塞北,却是极好的事情。塞北朔风刚烈,部落之间的关系又错综复杂。温侯虽勇武,但也需要有谋主相助才好。”

这杨彪黄宛。虽然是士人,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是看的透彻。

薰俷不禁暗自赞叹,又有些羡慕吕布。

同时出兵塞北。自己要想尽办法来招揽士人,可是吕布……

李儒阴恻恻的说:“不知杨大人可有人选?”

“雍州北地郡有泥阳人傅巽,表字公。其人瑰伟博达,有知人鉴,可为谋主。”

所谓知人鉴,通俗一点说,就是知人之明。

说这个人好像一面镜子,一眼可以看穿对方的心思。

吕布要征讨塞北,所面临的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地确需要这样一个人前来相助。

薰俷一蹙眉,忍不住说:“太尉有些厚此薄彼了些吧。我也要领军出征朔方,为何只与温侯,而不与我谋主?”

薰卓笑而不语,看着杨彪黄宛。

那意思是说:没错,做事不能厚此薄彼。既然你们可以助吕布,那也要助我家西平。

杨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吴忠侯不必着急,君出兵朔方,扬我大汉雄风,与温侯都是我汉室冠军侯。我亦有一人,愿向吴忠侯推荐。只是不知道吴忠侯敢不敢用此人?”

说罢,杨彪黄宛都忍不住看着董俷莞尔。

这两个老家伙,分明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只要你敢推荐,我就敢用!

其实,董俷早有招贤的想法。甚至已经让羊续为他拟好的内容,准备到安定发榜。

被杨彪黄宛这一逼,董俷怒了!

大步上前,立于大殿的正中央,洪声道:“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莫不求贤人君子共治天下。今天下纷乱方起,百姓流离失所,愿求贤才襄助,成就中兴大业。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但求其能,不求其德,唯才是举,我皆可用之。“

这极为绕口的一句话,说地是掷地有声。

特别是那最后一句,但求其能,不求其德,唯才是举……

一番后,说的杨彪黄宛脸色大变,而董卓李儒,则是目放精芒。

是啊,这天底下有本领地人多了去。或许有些人的德行略有亏欠。但不可否认,那是有大能的人。若为了些许德行,而弃

,岂不是太过于可惜了一些吗?

薰卓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李儒则暗自点头:今日西平这一番话出口,只怕今后天下有能者。都将纷纷来投。

与西平如此,与岳丈,岂不同样如此。

忍不住开口道:“太师,西平此言,实乃大善警句。何不张贴榜文,令天下人知?”

“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吴忠侯说的好。说的好啊!”

这老子夸儿子,是不需要半点地保留。

朝堂之上的士人,莫不脸色苍白。



杨彪和黄宛,原本只是想戏弄董俷一下。可没想到董俷这一席话,却破了士人的局。

按照杨、黄二人的想法董卓虽有千军万马,却没有治理天下地人。

就这么扛着,你就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到了最后,还不是向士人乖乖的低头?

而董俷现在这一段话,传扬开来……

杨、黄二人。有点不敢去想那后果会是怎样。

薰俷目光灼灼,看着杨彪黄宛,“人无完人,谁都有缺点。这世上没有敢不敢用的人,只有你会不会用的才子。我虽粗鄙,却能勉强做到人尽其用。但不知二公要为我推荐何人?”

绝不能为其推荐贤良。否则这薰家子以后可真地是不得了。

杨彪黄宛相视一眼之后,就拿定了主意。但被逼到这个份上,二人又不能不说。

一咬牙,黄宛说:“吴忠侯,豫州颍川有一贤士,此人姓胡,名昭,字孔明。有商山四皓之气节。又有萧何韩信之才德。不过,胡昭天性淡漠,只怕吴忠侯难以征辟。”

胡昭?

这名字好陌生啊!

不过这家伙居然叫孔明,和诸葛亮一样。也叫孔明?

薰俷心中不免感到很奇怪,按照杨彪黄宛所说,此人这么有本事,为何演义中无名?

犹豫了一下,董俷说:“能不能征辟是我的事,多谢二位指点。”

回去以后,还是问一下岳父,看看这个胡昭,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也叫做孔明?

薰俷想到这里,暗自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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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昭?”

回到家中后,董俷立刻就找到了蔡,把朝堂上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蔡听罢,不由得苦笑起来,“阿丑,只怕你这一次真的是要有麻烦了。这个胡昭,年二十八岁,是颍川大大有名的人物,性格淡漠,脾气倔强,连许多颍川士族都奈何不得他。骨头硬的很,何进当初甚至三次征辟,却没有前来。后来何进一怒之下,派人强请胡昭。这家伙倒好,置家中田产不顾,带着家人,躲进了深山。胡昭这个人,最讲求的就是气节,你想要征辟他?恐怕比羊续还要麻烦一些。”

薰俷闻听,不由得连连蹙眉。

怎么他所遇到的士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子?

可是又在朝堂上和人打赌,董俷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找来了法衍,把事情和他一说,那法衍却忍不住笑了。

“主公,待君子和待小人,必须要用不同地办法。似胡昭这种君子,你用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招揽过来。要想请他出山,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强硬的手段。”

“可是岳丈说,此人的骨头很硬啊。”

“骨头硬,我们就把他弄酥了……主公何不把他强请过来,若是答应了最好,不答应,就把他困在帐下。主公想以诚待人,可这人却天生分有高贵低贱之说,不能一视同仁。”

“这样一来,会不会冷了天下士子的心?”

法衍嘿嘿直笑,“道貌岸然之辈,自然会觉得齿冷。可主公以为,这样的人会来为主公效力?今日主公在朝堂上发布招贤令,选择地时机再好不过。只怕过了今天,这满天下的寒士都会对主公心向往之。到时候,就算胡昭不应,又有何关系?”

薰俷心中一颤,忍不住连连点头。

“季谋先生所言极是,我倒是着相了……不错,有些人,你越是客气,他就越不知天高地厚。我当立刻派人前往颍川,将那胡昭强行征辟。若不肯前来,那就当场格杀……不为我用者,他人也休想用之。这世上本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法衍原本只是想要董俷把人抓来,可不成想,董俷做的更绝。

没错,面子是人给的,你若是不要脸,那可就怪不得别人做的狠辣。

这动荡年月,好心肠的人往往活不长久。只看你胡昭,是不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吧。

躬身一礼,“主公所见高明,法衍受教!”

当下,董俷命晏明史涣二人点齐五百精兵,连夜出发,赶赴颍川。

所下的命令更为果决:听话就请来,不听话就绑来,若要反抗,就地格杀。我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命令下达之后,董俷把这件事也就丢在了一遍。

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

奶奶已经为他选好了日子,十日之后,迎娶任红昌。同时典韦、沙摩柯、董铁和吕布四人,也将在同一天迎娶新人。

薰俷所要去考虑的,不是新婚会如何,而是新婚之后,他就要离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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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曹孟德的退让(求月票支持)

月的昌邑,格外有生机。\\。qВ5、c0m\

从黄巾之乱结束以后,山阳郡就格外的安宁。纷纷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里,即便是山阳太守袁遗在成皋战死,也没能引起太多人的主意。毕竟,对老百姓而言,纷起的战乱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能够在这动荡的年月活下去,才最重要。

春耕时节,田地中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青青的树桠,伸展嫩绿的叶子,似乎是向人们昭示这春天动人的美景。

从二月初,风调雨顺。

山阳人都说,这是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好太守,老天降下的恩赐。

这位太守,就是刚接到朝廷任命的曹操。

山阳南靠彭城国,西临济阴,东和东北方向,紧邻鲁国、琅琊国,地理位置很重要。

当年董俷曾两次袭击山阳,令不少人记忆犹新。

曹操来到山阳之后,凭借着伊籍山阳本地人的身份,很快的就和本地大族取得了联系。

不过,此时,这位新上任的山阳太守,却是如坐针毡。

在昌邑府衙大厅中,一个身高七尺,体态清癯的文士手持白绸折扇,端坐大堂上。

曹操面带和煦笑容说:“公图,此次来我这治下,不知有何指教?”

这文士,正是袁绍派来的使者,逢纪。

逢纪是冀州河间人,早年曾依附何进。后来与袁绍交好。

此次袁绍杀死了冀州刺史韩馥,正忙于加强对整个冀州地控制。冀州地广,所辖三郡六国,有很多是皇室宗亲,想要控制起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薰卓任命曹操为山阳太守,一下子刺中了袁绍的软肋。

为什么呢?

就是比邻山阳的东平国,在名义上虽自立一地,可实际上却处于很尴尬的地位。

东平北面,是冀州,西南面,是河内。

正好卡在两地之间,使得袁绍无法将两地连接在一起。

而东平国。又是州治下,依附于山阳郡所治。袁绍在冀州的根基还不牢固,也不敢冒然出兵兖州,以免激起了各地诸侯地反感,到时候他可就真的成了千夫所指。

袁绍深知曹操的本事,故而心怀猜忌。

逢纪曾与曹操同在大将军府效力,彼此也算是熟人。

见曹操询问,逢纪一笑说:“孟德,还未恭喜你出任山阳太守呢……呵呵,我家主公听说孟德当了山阳太守。高兴的不得了。说有孟德在,他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曹操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逢纪这话中的反意?

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早就知道这山阳太守不好当,果然……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若问曹操害怕袁绍吗?

那是屁话!

曹操不惧袁绍,但袁绍占据冀州大半土地。兵多将广,势力大增。而曹操在阳惨败,从沛国带去的人马,十亭损了九亭以上。胡车儿、曹洪战死疆场,谋主戏志才病死阳城下。若说二十二路诸侯,除了战死的之外,伤亡最惨重的就是曹操。

不过,曹操也接着断后地机会。博得了好名声。

诸侯对他莫不感激,所以当曹操回到陈留之后,陶谦等人就送了曹操近万人马。

然后又按照戏志才的推荐,曹操找到了郭嘉。

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不但将郭嘉招揽在麾下,连带着荀彧也被一同招揽。

荀彧之才,用曹操的话说,可比汉初四杰中的萧何。而郭嘉,就成了他的张良。

可即便是如此,曹操也没有能力去得罪袁绍啊!

当下笑道:“公图说笑了。我初来山阳,诸事尚不熟悉,只知这山阳郡流寇众多,还没有想到解决之法,头疼的很啊。”

言下之意是对逢纪说:老兄,请你告诉袁绍,我自己的麻烦事还有一大摊子,没工夫去听从董卓的命令。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这边还忙不过来,不会找麻烦的。

逢纪也是聪明人,怎么能听不出曹操地退让之意。

眼珠子一转,他笑道:“我家主公也知道,孟德你如今事情繁杂。不如这样,可以请我家主公派兵屯扎于东平。这样一来,如果孟德你有什么麻烦,也好有个照应。”

这那是帮忙,分明是要吞并东平国。

若袁绍真的在东平国屯兵,那曹操的麻烦才真的是大发了。

有一头老虎在你家门口酣睡,如何能安下心来?可曹操也知道,如果他拒绝了……

细目微微一眯,曹操笑了起来。

“公图此计甚好,依我看,就这么办好了。有本初相助,山阳无忧!”

逢纪嘿嘿的笑了,“既然如此,我就将孟德的意思,转告我家主公。”

二人又寒暄了片刻,逢纪起身告辞。

曹操这才召集麾下众人,来议事厅中商议事情。

把刚才逢纪说地事情说了一遍,令曹操麾下众将,一个个暴跳如雷,勃然大怒。

如今曹操麾下的武将,也是人才济济。

夏侯惇虽伤了一只眼睛,可经过治疗后,并没有大碍,相反变得更加沉稳,连武艺也好像提升了一节。曹仁、夏侯渊,是曹操的亲信,许褚、李典、乐进还有新加入的于禁,也都是忠心耿耿。特别是曹仁还为曹操招揽来了一位本族的能人,更令曹操开怀。

此人名叫曹纯,精于兵事,虽不如夏侯惇许褚那样的勇武,但比之李典乐进,丝毫不差。

此外。阳城下,曹操虽然大败,却收到了一员大将。

那就是东莱郡地太史慈

是孔融部下。因仰慕曹操的高义,在阳一战后,操地麾下。

许褚怒道:“主公。为何答应那袁绍进兵东平国?袁绍无能,累得我军大败,如今又欺上门来,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很。”

曹操没有理睬许褚,却向一旁的文士看去。



郭嘉、荀彧、荀攸、程、伊籍,如今已经组成了曹操麾下的智囊团。

郭嘉面带笑容,荀彧不动声色。其余众人,也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言不发。

“奉孝可有什么看法?”

郭嘉啪地抖开了绸扇,风姿卓绝,淡然一笑道:“主公已经有了决断,何需再问我呢?”

“郭奉孝,你这是什么态度?袁本初占了东平,难道你就不担心?”

许褚是个大嗓门,指着郭嘉厉声喝问。

曹操忙道:“仲康,不得无礼。”

郭嘉和荀彧相视一眼。然后开口道:“袁绍此人,好谋而无断,极重虚名。主公和他相交日久,想必也对袁绍也非常了解。此人能猖狂一时,迟早也要败落。主公这是以退为进之计,暂避锋芒。就算主公同意袁绍屯兵东平。想那袁绍,却不会如此。”

许褚环眼一瞪,“为什么?”

荀彧说:“主公如今在青、兖、豫、徐四州之中,颇有声望。袁绍如果真的这样做,只怕诸侯也不会答应。他冀州根基尚不稳固,如何敢来惹怒诸侯?看着吧,他必不会出兵东平,相反还会设法与我们交好……东平国。嘿嘿,是一块禁地。”

夏侯渊侧耳聆听,沉吟片刻,就明白了荀彧的意思。

“不错。东平国是一块禁地,不但袁绍不能动,我们也不能占领。”

说罢,他向郭嘉看去,“奉孝,可如此一来,难不成我们就困守在这山阳郡不成?”

很明显,诸将对郭嘉并不信任。

太年轻了,若非是戏志才临终所指定的人选,只怕谁也不会同意他为曹操的谋主。

郭嘉自然能听出夏侯渊话语中的考校之意。

起身命人奉上了地图,而后轻轻摇动折扇,点指图上的各地说:“山阳为四战之地,虽土地肥美,却不适合我们现在的发展。所以,暂时不能得罪了袁绍,而且还要向他示弱。向东北,是鲁国;东面是琅琊国,南面,是彭城国。这三个地方,可以给予我们足够地发展空间……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三个地方拿到手,特别是彭城国。如此一来,就可以和沛国、陈留连成一片,使将来可以进入徐、豫两地。”

“可彭城国属徐州,我等难不成和陶谦翻脸?”

郭嘉笑道:“自然不能,我们现在还没有和陶谦翻脸的资格。我有一计,可使青、兖尽入主公之手,同时让陶谦求着我们进入彭城,这样一来,我们就打开了徐州的门户。”

曹操闻听,连忙问道:“奉孝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主公可知满宠此人否?”

“满宠?”曹操一怔,点头说:“可是那刚直满伯宁?我听说过此人……好像他也是山阳人,只是黄巾之乱后,就不知所踪了。奉孝,为何突然提及这满伯宁呢?”

“因为主公若想占领青州,就必须要借此人之手。”

伊籍也是山阳人,自然对满宠很了解。

“奉孝,你知道满伯宁的下落?”

“主公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阳相聚否?我与文若、长文离开阳后,曾游历冀州。非常意外的遇到了满伯宁……不过他现在不甚得意,和太平道余孽混在了一起。”

伊籍失声道:“满伯宁怎会和太平道混在一起?”

郭嘉一声长叹:“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还要从我那小师弟转战青徐的时候说起。当初他为掩护老师入阳,曾二次袭击山阳太平道,与无意中杀了满伯宁的父母家人……满宠一怒之下,就投靠了太平道,发誓要找董西平报仇。只可惜,张角失利,满宠也就成了罪人,和太平道首领管亥,带领人马遁入了黑山躲藏。”

提起董俷地名字。这大厅里夏侯惇四人的脸刷的通红。

想当初四人联手都没能胜了董俷,还平白地让夏侯惇变成了一个独眼龙,简直是一件奇耻大辱。

平日里,许褚等人都尽量避免谈起董俷,以免刺激到夏侯惇。

这也是许褚夏侯渊他们对郭嘉始终怀有敌意的一个原因,毕竟他是薰俷的师兄。

夏侯惇地面颊抽搐片刻。突然仰天大笑。

“你们这是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何况输给了虎狼之将,也不算丢人。我等这一次输了,至少还活着,还可以继续努力,他日寻董西平报仇。奉孝大才,不必顾忌,只管说就是了。老子虽然打不过那薰西平。可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物。”

这话一出口,曹操连连点头。

至少,元让已经解开了那个心结,不必再为此担心。

太史慈呼的站起来,朝着郭嘉一拱手,“奉孝先生,我等早先无礼,还请勿怪!”

郭嘉笑着摆摆手,“都是为主公效力,诸位无需挂怀。只是我那小师弟……”

说到这里。郭嘉心中不免感到了一丝惆怅。

看气氛有些低落,曹操忙开口道:“奉孝,刚才说其了满伯宁,咱们接着说下去。”

荀彧见郭嘉不愿意说话,当下开口道:“满宠对现如今地状况并不是很开心。特别当时被袁绍战败,黑山军的状况非常不好。袁绍主掌冀州。定然会对黑山军再次打压……到时候他们的空间会越来越小,主公为何不趁机招揽黑山军

得一虎将。”

曹操一蹙眉,“文若的意思是……”

“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奉孝谋划。可遣一人秘密前往冀州,与满宠相汇合。而后让他带黑山军自冀州出兵,袭扰青州。如此一来,青州必然大乱。到时候应劭孔融,定会请主公出兵相助。借此机会,一举吞下青州,主公占据青兖。可威慑徐州,窥视豫州,震慑司隶……不出十年,则主公羽翼丰满,中兴汉室,指日可待。”

曹操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轻声询问:“不知谁可说服满宠?”

伊籍挺身而出,“我自效力主公帐下,至今寸功未立。恰好我与满宠是同乡,愿前往冀州,说服于他。”

“机伯出马,我自然放心。只是冀州如今动荡……”

曹操想了想,道:“子义,我请你带一支人马,掩护机伯前往冀州,务必保证机伯周详。”

太史慈闻听,起身拱手,“太史慈必不辱使命。”

“那徐州……”

曹纯站起来说:“主公,此事并不难。我愿领一支人马,假扮流寇,袭扰彭城。”

曹操连连点头,同意了曹纯地要求。

不过这心里面还是有一些可惜。自从见到了董俷巨魔士重骑兵的威力之后,他就想着要组建一支同样的人马。曹纯精于兵事,是最好地人选。可惜薰俷对巨魔士的情况掩护的非常周密。曹操虽花费了重金,始终无法探听到甲装骑具的消息。

让曹纯出去历练一下,倒也有好处。

曹操和众人又商议其他地事情,这时候有人来报,派往阳的探子有要事禀报。

“启禀主公,阳传来消息!”

前来禀报的人,是曹操地从事,新招募来的陈留平丘人毛玠。此人是程推荐,素有清恪雅量之名,遇事沉稳,不显慌乱。故而曹操任命此人,为他身边的从事。

可这毛玠进来,却不见半点的沉稳。

手中持一摞文书,步履踉跄的冲进了议事大厅。

曹操面色一沉,“孝先,何事惊慌?”

“主公,这是从阳传来的消息……一份榜文,据说是董西平于朝堂上地话语,还有一份策对,也是董西平上书朝廷,名为平流三策。事关重大,请主公见谅。”

“呈上来!”

曹操从毛玠手中接过了文书,先拿起那平流三策,仔细的阅读。

脸色不停的变化,许久之后突然仰天一声长叹:“我道董西平只通军事,没想到……”

“主公何事惊慌?”

看曹操的模样,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荀彧从曹操手中接过了平流三策,匆匆的扫了一眼,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董西平,竟有此见识?”

荀彧的脸色苍白,心中感到一阵恐慌。

“文若,你这是……”

“这屯田之策,这屯田之策……”荀彧突然站起来,转身就往大厅外跑。任凭曹操等人叫喊,荀彧也没有答应。郭嘉看罢之后,也不由得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扫了众人一眼,而后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说话。

为何郭嘉如此表情?

那平流三策,其实可以适用于各地。

早先荀彧还在思索,如何安抚山阳的流民。

和程、郭嘉二人苦思许久,在昨日才想出了屯田地法子。具体的章程刚拟定完毕,没想到阳方面,已经有了更完善的办法。特别是以工代赈,对于东汉时期的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思想上地突破。不是荀彧他们无能,而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郭嘉把平流三策递给了程……

“主公,那榜文上是什么?”

此刻,曹操的面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般,没有半点血色。

他拿着榜文,手不停的颤抖,心里面更是一片冰凉。

求贤令!

只求其能,不求其德;唯才是举,我皆可用之……

这句话,绝对是触动了曹操心中的那一根最脆弱的心弦。突然间,曹操仰天大笑起来。

笑得是格外的开心。

越笑越开心,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在座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知我者董西平,知我者,董西平……”

曹操说着,把榜文丢给了郭嘉,而后看着毛玠说道:“听闻吴忠侯纳妾,不知是在何时?”

毛玠不明白曹操为何突然问这件事,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想当初,董俷杀了曹操的本家兄弟,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怪不得什么人。可在曹操的心里面,始终还怀有一分淡淡的恨怨。所以,他从不称董俷的爵位,而是直呼其表字。没想到,看了那榜文之后,居然连称呼都变了,实在是有些古怪。

毛玠轻声道:“启禀主公,据探子回报,吴忠侯会七日后成亲。”

曹操点了点头,“仲康,去找夫人,就说我要那把前些时候花费重金买来的太阿宝剑。”

“喏!”

许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匆匆的离去,片刻之后,捧着一柄式样古拙的宝剑回来。

曹操轻抚剑匣,沉吟片刻后,有些依依不舍的递到了毛玠手中。

“孝先,派人带着这把宝剑,快马赶赴阳,务必要在吴忠侯大婚之前,将其奉上。你让人告诉吴忠侯,他杀子廉,我誓不原谅他;但曹孟德和董西平,终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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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董俷离京

是仇敌,却是知己!

这也许就是曹操所要表达的意思吧……

薰俷手抚古拙的太阿剑,跨坐在狮鬃兽的背上,心中依旧在回味着曹操的那一句话。

已经是三月末,天气渐渐的炎热起来。=[=人留下了许多回味。

薰俷如愿以偿的娶到了任红昌。

婚礼上更是想尽了办法,始终没有让任红昌在婚礼之中展现她那绝世容颜,只是在洞房花烛夜时,董俷一人细细的品味了一番。

不是不相信任红昌,而是那演义给董俷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有时候,宿命这玩意儿真的是很可怕,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当初,董俷竭力的想要避免董卓入京,可最终,董卓还是在宿命的指引下,进阳,废立皇帝。

如今,关东诸侯臣服,董卓也没有迁都长安。

那最让董俷担心的王允,如今已经成了冢中枯骨,当不足为虑。

吕布数日前率军启程,在梁山口整顿军马,准备出兵塞外,痛击胡人,也不会再有麻烦。

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薰俷也可以安心的离开阳……

唯一不舍的,就是刚刚团聚的奶奶,这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薰俷就要领军出征。

为此,董俷命其他人先行出发。独自在阳又停留了二十天,才启程动身。

各地诸侯,为董俷这次纳妾,送来了很多地礼物。在众多礼物之中,薰俷最看重两件礼物。一个是曹操送来的那柄太阿剑。其实,宝剑本身没有什么。重要的是曹操的那一句话。

值得回味……

演义中曾有一段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

刘备和曹操论述天下英雄。曹操回答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何等气魄,何等的胸襟?如今曹操送来这句话:虽为仇敌,终是知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刘备,如今躲在袁绍地麾下,能否在起来,已经是一个未知数。

薰俷深信。即便是刘备能够重新崛起,其成就和演义中的那个刘备,肯定是不一样。

不晓得曹操是否还会说那句话。

不过有今日他送给董俷的这一句话,董俷觉得,很满足。

这也许是一种只有男人才可以理解的友谊。董俷轻轻婆娑宝剑,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夫君,您这些日子为何总是看着宝剑发呆?”

任红昌催马上前,轻声的询问。这次前往安定,车骑将军府几乎是全部出动。

除了蔡和刘洪两人因为受不住北方的朔风而留在了阳之外,其他人都走了。

走之前。薰俷挽留住了华佗。

没想到的是,这华佗与华雄不仅仅是同姓,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同族。

都是沛国县人,而且论起辈分以后,华佗比华雄整整大了两辈,华雄要叫华佗叔公。

这可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地事情。

华雄被关羽砍了一刀。虽没有性命之虞,筋骨却受了重伤,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水准。

原本已经是断了希望,可没想到凭空得了个叔公辈的神医。

既然是长辈,华佗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在检查了华雄的伤势之后,信誓旦旦的向董俷保证,他定能让华雄完全康复。不仅仅是董俷高兴,董卓、李儒也非常开心。

特别是华雄。更是感激涕零。

为了方便治疗,董俷让华雄住在车骑将军府中,同时老夫人也搬进了府内。

太师府太喧嚣了,整日里人来人往。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老夫人喜欢清净,干脆就带着家将住进了车骑将军府,美其名曰是要为孙儿看好房子,可实际上,就是为了图个清净。

那可义可曼兄弟,也一起住进了将军府。

让董俷也变得更加放心。

这兄弟二人来历不明,可真的是有一身的好武艺。有这两个人,家里会安全不少。

听到任红昌的询问,董俷笑了起来。

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宝剑放到了任红昌的手中。

“红昌,这把剑就放在你这里……我要你好好保存,莫要辜负了太阿神剑的威名。”

任红昌有点不明所以然,不过董俷既然如此郑重其事,她也不敢怠慢。

“夫君放心,我绝不会让它有失!”

******





没办法,除了董俷的家眷之外,还有典韦的家小、沙摩柯一家、刘望的老婆女儿、黄忠的老婆儿子。这一家子老小,连带着各种物品,近百辆大车,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除了董俷本部人马之外,还有董卓送给董俷的五千精锐屠各骑兵。

典韦为先锋,苏则为司马,在前方开道。董俷坐镇中军,典家四小虎随军听令,王戎成蠡为左右护军,法衍羊续为军师,竺为主簿,同时还要护卫弘农王刘辨与何太后地仪仗。宿卫、宦官、宫娥……再加上鸾卫一千人,那气派可非同小可。

中军除了一千屠各精骑之外,还有巨魔士和背嵬军以及早先的北宫卫,共五千人。

而坐镇后军的,则是董铁法正,两千屠各精骑,押送数百辆大车的辎重。

这样一支庞大而臃肿的人马,非战斗成员几乎超过了千人,怎么可能加快行军速度?

好在董俷也不着急,慢腾腾的向前进。

绕过长安之后,沿着泾水北上,过漆县、越黑河、穿长武,晓行夜宿,遇水架桥。

这一路上,总体而言还算是安宁。

镇守司隶的李傕郭自然不敢怠慢了董俷一行人,沿途小心的保护,一直到黑河。

过了黑河,就是凉州地界。

如今身为陇西太守,华亭侯地牛辅,早早就派出了人马,在长武等候。

沿途偶尔会有一些不长眼的蠢贼跑出来,不过不用董俷出手,典满四人就解决了战斗。

特别是典满,这一路上就吵吵着不好玩儿。

那对重达八十斤的八棱紫金锤,如今使得是虎虎生风,典佑典弗兄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四小虎中,能和典满较量地,也就只剩下牛刚一人。

这小家伙手中的双铁戟份量和典满的紫金锤不相上下。二人全都是走的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刚猛至极。用董绿的话说,典满和牛刚,颇有薰俷小时候的那股气势。

过了长武,再往前就是安定郡治所,临泾。

>:法屯田治军,一边迅速的在临泾修建起一座占地二三百顷的土地,为汉安军大都护府府衙所在。

五月初,董俷一行人马,终于抵达临泾。

然而,就在董俷一行人到达临泾的第二天,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幽州牧刘虞接到诏书以后,奉命于冀州幽州交界处的徐水河畔,成功伏击了公孙瓒。

薰俷很震惊!

对于公孙瓒这个人,董俷很敬佩,那是个很刚烈的勇士。

而且他与公孙瓒有同门之谊,虽然彼此立场不同,却不能阻止董俷对这个人的尊敬。

“公孙瓒如何了?”

法衍沉声道:“公孙瓒于成皋兵败,所带白马义从损失惨重,只余不足两千人。刘虞人马虽然很多,但奈何公孙瓒麾下将士效死命,数次击退了刘虞人马的攻击。”

“既然如此,那公孙瓒当不会有事喽?”

法衍说:“说来奇怪,公孙瓒和袁绍本是盟友,而且曾在成皋救了袁绍一命。刘虞在正面攻击虽未能击溃公孙瓒,可是袁绍的一支人马,突然从后袭击,将公孙瓒打得大败……两千白马义从,除二百人保护公孙瓒杀出重围之外,余者全部战死。”

“那公孙瓒,现在如何?”

“不清楚,只听说刘虞攻占了渔阳,将公孙瓒一家老小满门抄斩,但公孙瓒下落不明。”

薰俷闻听,感到好生的遗憾:可惜了一个忠勇刚直的白马将军。

“传我命令,立刻打探公孙瓒的下落。若能保全他性命,还是尽量的保全一下。”

“喏!”

“可惜,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白马将军!”

薰俷说罢,走到了书房门口,心中叹息了一声。

也只能这么叹息一下,因为董俷自己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很多事情要做。

临泾百废待兴,实在是容不得他为一个公孙瓒而花费太多的精力。

听天由命吧,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还是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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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公孙瓒之死

水河畔,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撕杀。\\、qВ5、coM//

战国时,燕太子丹曾在这里送别荆轲,又有高渐离击筑,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从此名扬天下。荆轲刺秦最终失败,可是却留下了一曲传唱千古的燕赵悲歌。

艳阳下,公孙瓒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发髻散乱,身上的盔甲更是沾满粘稠血污。

铁槊已经折断了两把,公孙瓒也记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人。

但是敌人却是越来越多,好像杀不尽,杀不绝一样的从四面八方蜂拥的向他扑来。

左手边是田豫,右手边是赵云。

这两个新近才依附与公孙瓒的小将,更是血染征袍。

在公孙瓒的身后,只剩下百余骑白马义从仍在拼尽全力,随着公孙瓒在疆场上撕杀。

可是,敌人真的太多了……

不远处山丘上,刘备带着关羽文丑,静静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变化,这心里面,却是复杂的很。

刘虞奉旨伏击公孙瓒,而他却奉命于后方突袭,使得公孙瓒大败。

袁绍的意图很明显。他不希望在冀州发生大的战乱,至少在未来一年里,不要发生战乱。

司隶董卓,不足为虑。

有河内为缓冲,如果董卓擅自出兵,势必引起诸侯的第二轮讨伐。

长安方面更不用担心,有黄河天堑,又有河东卫氏一族镇守。西凉军很难打到冀州。

曹操刚到山阳,立足未稳。

甚至连袁绍进驻东平国地要求都可以答应……袁绍也不会这么做。毕竟大家原本都是盟友,他也撕不开这个脸面,进驻东平。只要曹操服软,他也不愿意过分的逼迫。毕竟,东平国等于是袁绍和曹操之间的一个缓冲。谁也不会轻易的触及。

当然了,如果冀州平稳,袁绍不会介意屯将兖州吞并。

不过眼下,还不到那个时机。

唯一会让袁绍感到担心的,就是幽州的刘虞。这老家伙和乌桓、鲜卑人地关系不错,而且对汉室极为忠心,是一个认皇统而不认亲情的货色。薰卓手握传国玉玺,也就意味着他掌握了汉室皇统。只要有一纸诏书。刘虞肯定会马上攻击冀州。

所以,袁绍在谋士郭图的建议下,决定和刘虞来一个暂时的缓解。

刘备先袭击了公孙瓒,而后又在许攸的谋划之下,一步步将公孙瓒引到了易水畔。

可实际上呢,刘备此刻的心情却是非常复杂。

不管公孙瓒如何提防他,毕竟在他刘备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并且给了他安身之地。

更何况,他二人原本还是师兄弟啊!

一场伏击战,最终变成了混战。谁也没有想到。公孙瓒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远远地看去,刘备看到公孙瓒身边有一员白袍小将,生的八尺身高,相貌雄伟,枪法纯熟。一匹白马。掌中银枪,所过之处,如同劈波斩浪般。

心中不由得生出好感,问道:“那白袍小将是何人?”

关公和文丑相视都不由得愕然,摇摇头,“不是很清楚。”

也难怪,此时的赵云声名并不彰显,刘备甚至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没想到。伯帐下,竟然有如此骁勇猛将……”

关公丹凤眼眯了起来,突然冷笑道:“若是和那些土鸡瓦狗相比,的确有些本事。”

刘备不禁笑了!

这个兄弟啊。什么都好,可只有一样,那心气太高了。

将来一定要好生的劝说一下,否则依着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吃大亏。

刘备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快点结束吧,我们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说着话,眼中突然飘起了一层水雾,“若非寄人篱下,我又何必做这种朊脏事?”

这句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关公文丑听。

二人身子都不由的一颤,一咬牙,催马冲下了山丘,杀入乱军之中。

关公盯住了赵云,拖刀疾驰。胯下浑红马好像离弦利箭,瞬间就冲到了赵云的面前。

“贼将,看刀!”

关公口中挤出四个字,如同是从肺里面憋出来一样,带着一股子生冷阴森的杀气。

声到,人刀,青龙偃月刀扑棱一个掉个,关公单臂轮起八十二斤重地青龙偃月刀,口中却道:“郑伯克段与……”

大刀迎头想赵云劈去,快若闪电。

此时的赵云,已经不是当初刚投军,于虎牢关前战吕布的毛头小子。

经过一连串的战斗之后,赵云的枪法日趋成熟,性情也变得非常稳重。关公的刀快,不过赵云却已经留了心眼儿。大枪在手中扑棱棱一颤,幻化出万朵梨花,一道道,一条条森冷枪芒在阳光下旋舞,而真正地绝杀一招,却隐于万道枪芒之中。

叮……

关公的刀法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快,就是猛。

可是当赵云枪尖点在了刀口上的一刹那,却好像点在了空气中一样,空荡荡不着力。

这种感觉,赵云曾在和吕布的拼斗中感受过。

心里虽然惊骇,可是并不是非常的害怕。身形在马上向后一顿,大枪扑簌一下缩了回来。

关公的眼睛本来是半眯逢着,这时却瞪大了眼睛。

郑伯克段于,是春秋左传中的开篇。关公在熟读春秋之后,隐隐生出了感悟。

春秋时,庄公地母亲不喜庄王,深喜幼子共叔段。因而时时谋划,要让段夺走庄公地王位。段在母亲的怂恿下。极为骄狂。而庄公

的退让,直到最后,才行致命一击。

故事很简短,但是却隐含着大道理。

关公从中领悟到了以退为进,举重若轻地奥妙,故而刀法看似刚猛。实际上却隐藏无穷后劲儿。你的攻势越猛烈,那么关公反击的力道也就越大。而且,这郑伯克段于,正是引发二百年春秋之乱地引子,故而刀法后招这种的玄机极为诡谲。

但赵云的枪法,却是中正平和,兼性子沉稳,一枪发现不妙。立刻停止了攻击。

任那关公刀法后招巧妙,却无力施展。

忍不住大吼一声:“好本领……”

这才将心中的郁闷宣泄出去,反手一刀横扫赵云。

其实,赵云也很难受。



硬生生的收招,让他心情燥郁至极。眼见关公又一刀砍来,也不退让,大枪噗的好像灵蛇探路,铛的搭在了刀口上。同时向边上一挑,一股奇异的力道,险些令关公从马上摔下来。

这一个回合。两次接触,令赵云和关公,都生出了警惕之心。

而另一边,文丑拦住了公孙瓒和田豫二人。

枪疾马快,势大力沉。加之关羽又把张飞所研究出来地无回枪法传授给了文丑,使得文丑的武力。不断增强。田豫、公孙瓒,那都是能和吕布交过手的人物,武力并不算太弱。可是在文丑疾风暴雨的攻击之下,也只是堪堪的抵挡住,难以反击。

白马义从失去了箭头,再也难发挥出骑军的威力。

四面的冀州兵蜂拥而上,顿时陷入了苦战。

公孙瓒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亲随一个个死去,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

“袁本初无耻。擅杀盟友,他日必不得好死……”

说着话,他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山丘上,横槊立马在大之下的刘备。一股怒火顿时升起。

“国让,拖住这厮,代我斩杀了一只耳!”

田豫挺枪,铛的撞开文丑地八宝驮龙枪,喘着气大声道:“主公只管去,这里有我!”

公孙瓒拍马舞槊,朝着山丘就冲了过去。

虽然撕杀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公孙瓒依旧是勇猛无比。

冀州兵企图阻拦住公孙瓒,但却被他挥槊刺死。如同一把利剑,硬生生从乱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虎目圆睁,厉声喝道:“刘玄德,反复小人,还不给我纳命来!”

刘备摘下了宝雕弓,悄悄搭上了弓箭。

眼见公孙瓒冲上了土丘,心中叹息一声,沉声道:“伯圭,为何不速速离去,偏要求死!”

话音刚落,利箭刷的离弦而去。

不得不说一下,刘备这些年的武力的确长进不少,但要说最长进的,还是他的箭术。

比力气,比悟性,比资质……

他不像关公和文丑那样,基础好,有天生地本钱。

所以干脆在箭术上下功夫,如今也练成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法。

这一箭,出现的极为诡谲。三石强弓射出的利箭,破空带着一种刺耳的锐啸声响。

公孙瓒在马上躲闪不及,噗的被利箭穿透了铠甲,正中胸口。

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公孙瓒啊的一声惨叫,拨马就走。赵云和关公斗得旗鼓相当,眼见公孙瓒危险,拼着受伤一枪逼退了关公,而后飞马冲到了文丑的跟前。田豫大枪一招上平枪法,崩开了文丑地兵器。赵云也就是在这时候冲到了文丑的跟前。

这一枪,端的是诡谲。

也幸亏是文丑武艺高强,侧身向边上一让,大枪扎在大腿上,疼得文丑一声吼叫。

田豫和赵云趁势一阵冲杀,来到了公孙瓒的身旁。

二人护着公孙瓒往外杀出去,残余地白马义从拼死阻挡,为三人做掩护。

关公眼睁睁的看着赵云三人逃走,顿时勃然大怒。青龙偃月刀连连劈斩,重重刀云中,青龙闪动,将白马义从纷纷斩杀。

但也趁着这功夫,赵云三人已经杀出了重围,沿着易水逃窜。

关公刚要追赶,却被刘备拦住。

“大哥,为何不追?”

“刚才我射中公孙瓒。伯必死无疑……”

说着话,他命人给文丑疗伤,然后环视战场,突然间发出了一声长叹。

关公不免感到奇怪,忍不住上前问道:“兄长为何突然叹息?”

“伯圭有大才,可惜。白马义从今后将不复存在……为何我就没有一直这样地兵马?”

刘备没有见过董俷的巨魔士,但这白马义从,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若是有这样一支兵马,何愁我大事不成?

可惜,二弟虽勇,却不精于此道……不如,我想袁绍建议,设法练出这样一支人马?

这时候。文丑裹好了伤口,来到刘备的马前。

“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伯圭虽然逃走,但必逃不远。我们沿易水追击,当可以找到他的尸体,回去复命就是。”

“可那两个人……”

“端的可惜,非是我刘备地部下啊!”

关公沉吟片刻,“和我对战的那小子,确有本领。不过还略显生涩。大哥若是喜欢,下次我遇到他,将他拿下就是。到时候是杀是招降,还不是由着大哥的心思?”

刘备闻听,不由得笑了……

还是自家兄弟贴心,只可惜了三弟。如果他还活着,不晓得会多开心呢!

*******

赵云田豫保护着公孙瓒落荒而逃,一路急行,在夜幕时分,找到了一所被废弃的庐屋。

将公孙瓒扶进了庐屋里,躺

中。

田豫说:“子龙,你照顾好主公,我去找些食物。咱们吃饱了再想办法回去渔阳。”

赵云点头道:“国让,你小心!”

田豫答应了一声,匆匆的走了。

不久,公孙瓒从昏迷中醒来。轻声的呼喊着一个名字,那是他妻子侯氏的小名。

侯氏,原本是辽西大族后裔,后来随公孙瓒,一起到了渔阳。

刘虞攻破渔阳之后,侯氏也被杀死。公孙瓒此时念起了妻子的小名,也正是最为软弱地时候。

赵云连忙过来,轻声道:“主公,主公……”

激灵灵,公孙瓒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本能的想要抓住宝剑,但是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不过,他这一下也清醒了,看着赵云,心中好生的苦涩。

“子龙,国让何在?”

赵云轻声说:“国让去找食物了,一会儿就回来。主公好好休息,咱们吃完了东西,再走……”

公孙瓒不禁笑了。

赵云,有时候真的是淳厚的让人发自内心的喜爱。

公孙瓒很清楚,他的伤很严重。而且袁绍刘虞都是要取他性命,想活着离开,谈何容易?

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公孙瓒说:“悔不听国让劝告,竟遭了小人算计……可叹我白马义从,最终却只剩下你二人。子龙,我之前还对你二人怀疑,今日方笑得,你二人的忠义。”

“主公……”赵云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主公高义之名,我从小就听说过。当年主公与空亭杀敌,云就心生敬佩。只恨云本事不强,否则怎会令主公如此?”

公孙瓒笑了,“子龙,我生平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征战塞外,震慑外族。可惜一时糊涂,想要在诸侯会盟时捞取好处,却不想……子龙,我只求你一件事。我若死,还请你继承我的志愿。杀胡保家,莫要让我汉室大好江山,受那蛮夷外族地迫害。”

赵云点头,“云永记在心中!”

公孙瓒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还咳出了鲜血,胸口更是一阵剧烈的起伏,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子龙,子龙……”

田豫突然进来,看到公孙瓒的样子,也不禁吓了一跳。

“主公……”

“国让,何事慌张?可是看到了追兵?”

这时候的公孙瓒,思路显得非常清晰。

田豫说:“我刚才去找食物,不想远远看到有火把光亮,想必是那冀州追兵将至。”

公孙瓒示意赵云将他扶起来,解下了肋下宝剑。

“此剑名干将,是我师卢公当年赠与我,一直佩戴身边……子龙,今日我将此剑送你,望你莫要辜负神剑之名。你那我印信,前去辽西令支,找我那兄弟公孙范。请他联系侯氏一族,起兵为我报仇。不过我那兄弟……你们若看他值得保,就保他;若是不值得保,可以另寻明主。我听说,侯如今屯军安定,你们可去投他。”

“侯?那不是董卓的儿子……”

赵云也说:“是啊,主公,若非董卓,何至于此?”

公孙瓒笑道:“这诸侯盟约,不过是各取所需。表面上说地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你们速速离开这里,我会设法为你们掩护。”

赵云扶着公孙瓒说:“主公,要走我们一起走!”

“混账,你以为你是侯,可在万马军中横冲直撞?我自己明白我自己的情况,我已经不行了……你们带着我,非但救不走,反而会连累你二人陪我一起送命。你们若是死了,谁会为我报仇?速速离去,现在可不是那兴小儿女态的好时候!”

赵云不愿离去,公孙瓒已死相逼,不得已和田豫骑马远遁。

远处,马蹄声隐约传来,公孙瓒靠在柴垛上,思绪却变得极为模糊。

想起了幼年的欢乐,想起了在卢师门下求学的快活,想起了一次次征战后的喜悦……

都已经过去了!

公孙瓒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从腰间摸出了火折子,在地上一擦,噗的燃起了火苗。

把火折子扔进了柴火堆了,火焰很快的就烧着了……

公孙瓒大笑着,唱起了秦风无衣地曲子: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衣,与子偕行……

火焰越来越大,火苗子噗噗直冲夜幕。

刘备率领追兵赶到,远远的听到那火焰中传来的豪迈歌声,心中不由得一阵酸痛。

当年同在卢师门下学习,卢师最爱这无衣之歌。

眼泪不自主的留下来,“伯圭,你这是何苦,何苦呢……远遁他乡,岂不是更好?”

刘备很难明白公孙瓒地心里。

在他眼中,家,只是一个很虚幻的代名词。

兄弟、猛将,才最为重要。可在公孙瓒的心里,家……却是他一生都在守护的圣地。

妻儿被杀,公孙瓒生无可恋。

他高歌着,在火海中静坐,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刘玄德,他日你必不得好死,必不得好死……”

随着那一声虎吼,庐屋轰然倒塌,火苗子冲天而起,一股热浪席卷四方。

刘备勒马后退,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好半天,他才自言自语道:“乱世将临,强者生存。伯圭,我不会像你一样,我会变强,变得很强大……终有一日,我会让所有欺凌过我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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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纷乱开局(恳请月票支持)

关东二十二路诸侯当中,公孙瓒并不是最强大的一支话,也不过属于中等偏上。\、Qb5、COМ/

这里的实力,不单单是包括兵力,勇武等军事上的概念。

治地大小,人口多少,钱粮状况等等一系列的经济民生总和。幽州本就是一个苦寒贫瘠的地方,和凉州、并州相差不多。同时有因为长期受外族的骚扰,各方面都很薄弱。而公孙瓒所在的渔阳,刚经历了一场战乱,同时本身的底子也非常差。

能被评为中等,更多的是在于白马义从强悍的战斗力。

公孙瓒一死,白马义从的覆灭,也正式宣布了诸侯会盟的彻底解体。

袁绍和刘虞取得了谅解,但是并不代表着诸侯也相互谅解。随着刘虞占领了渔阳,诸侯之间的争斗,也随之展开。

;_州牧刘,二十二路诸侯之一。

在向东郡太守桥瑁借粮无果之后,竟生出了杀意,邀请桥瑁至兖州府衙商议事情。

桥瑁还真的就去了!

说他傻吗?桥瑁可一点都不傻。但是兖州牧的治所,就在山阳昌邑,那也是曹操的治下。在桥看来,曹操肯定不会任由刘乱来,故而大大咧咧的就前去赴宴。

曹操才不会趟这浑水。

从官职上而言,刘是他的上官,得罪不起。

从情意上来说呢,桥瑁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时诸侯会盟。曹操督军中路,桥瑁随北路军出征,准确地说,那是袁绍的人。袁绍刚威逼过曹操,曹操又怎会理睬?

当下借口巡视,在桥瑁抵达的头天晚上。带着属下离开了昌邑。

山阳郡的面积可大着呢,出去巡视屯田,体察民情,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那分明就是告诉刘:你是我上司,你做的事情我不同意,但是我也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而事实上呢,刘也正是需要曹操这个态度。

曹操的名气太大了,手下又有诸多猛将。谋士众多,他还真地不敢轻易找曹操的麻烦。

现在,曹操很有眼色的出去巡视了,刘也就放开了手。

第二天,当桥瑁抵达昌邑的时候,刚走进城门,就被刘安排的伏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刘当然也可以等桥瑁进了府衙再动手。

可那样一来,桥瑁一定会发现曹操不在昌邑,再动手可就会有麻烦。

就这样。刘杀了桥之后,立刻昭告天下,然后将治所从昌邑转移到了东郡。

曹操对此非常满意。

“刘兖州一走,主公再也无需担心有人挟制!”

亢父县衙中,郭嘉摇着白绸扇,笑嘻嘻的说:“如此一来。我等可以准备第二步行动了。”

程立刻命人取来地图,挂在大堂中央。

“机伯派人送信,满宠已经答应归顺主公,和管亥进入青州,召集人马……只是,从山阳至青州,必须要通过鲁国,而要至鲁国。中间还有个任城国横在中间。欲取青州,当先取鲁国,欲灭鲁国,则需要先扫平任城国。主公且不可再犹豫。”

曹操蹙眉道:“我也知道这一点,任城国不足为虑,可命元让领一支人马,旬日平定。可这鲁国……当如何夺取?毕竟鲁国是汉室封地,不可妄兴无名之师。”

郭嘉一笑,“这有何难?主公只需上书朝廷,说平定青州匪患,必须要经过鲁国。到时候,我们……嘿嘿,主公莫非忘记了假道灭的事情,正好可以拿来借鉴。”

程点头说:“不错,主公可接管鲁国,善待汉室宗亲,则朝廷也无话可说。我们呢,也能占据大义,顺理成章的将鲁国纳入山阳郡治下,岂不是一举两得地美事?”

“可是其他人会怎么想?”

“豫州至今群龙无首,正处于混乱之中。汝南匪患,颍川更是流寇迭起……而徐州,听闻扬州牧秦病重,何不挑拨陶谦,出兵扬州。荆州牧刘表,此次镇守荆州,多亏了秦相助。陶谦出兵,刘表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三州必然混战。”

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郭嘉。

怪不得戏志才会推荐此人,片刻之间,就有如此谋划,这郭嘉果然不愧鬼才之名。

鬼才这个称呼,还是在一次偶然中,被荀彧说出来。

曹操更是满面春风,连连称赞:“奉孝此计,果然是大妙!”

郭嘉又道:“趁三州乱起,主公立足山阳,先取青州。而后回师兖州,顺势平定,坐山观虎斗,待三州两败俱伤时,趁势进兵徐州、豫州,对京兆成夹击之势,而后冀州可定……至于扬州秦,荆州刘表,都不足为惧。若主公担心他们势大,可奏请交趾士家庐江太守……秦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士家进入他扬州的领地中?”

曹操闻听,鼓掌大笑。

“我有奉孝,再无忧矣。”

郭嘉依旧是淡定从容,那秀气的面容上,看不出心中有什么思念。

他的目光,凝视在地图上的一个点上,暗自思忖道:师弟,我已出手,你又当如何?

******

薰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放下了手中的木锤。

**的膀子上,汗津津的在阳光下折射光亮。来到安定已经有三个月了,眼看着进入八月,中原此时不过略有寒意,可是安定,已经是朔风徐徐,颇有些寒气了。

太阳很明媚,但也很清冷。

薰俷从典满手中接过了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裹上了大袍。

“二叔。你整天介地用木锤砸铁桩子,究竟是干什么啊。”

典满很诧异的询问,董俷却是笑而不答。典满和他不一样,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货色。

所以教授他

必须徐徐而进。

特别是典满最近随军操练,已经渐渐的达到了一个瓶颈状态。只要能突破。则可以领悟出举重若轻的奥妙。如果告诉他其他的事情,不免就会分了他地心思。

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

至少对典满而言,就是这样的情况……

“小满,今天的功课是否已经做完了呢?”



典满闻听,轻轻摇头,苦着脸说:“二叔。可不可以不要做功课啊?每天听那位胡先生讲课,我都难过的要死。还要我练字,您看我这手,是能练出好字的手吗?”

胡先生,就是杨彪黄宛所推荐的胡昭。

这胡昭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说,而且脾气非常的古怪。

被晏明史涣强行绑到了安定之后,也不吵也不闹,居然画了一副董俷地画像,挂在自己住所的墙上。

每天早起时。拿着棍子敲打画像。

晚饭时,就用小箭向董俷的画像投掷,每次正中画里董俷的要害时,就会饮一觞酒。

喝醉了就指着画像臭骂。

一开始,典韦等人是无比恼怒,沙摩柯有好几次拎着宝剑要去杀胡昭。却被薰俷拦住。

杀不得胡昭,沙摩柯就去骂胡昭。

可怜沙沙这辈子没有受过如此痛苦地事情。他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反倒是人家胡昭坐在厅堂里,喝一口酒,回一句骂,从中午骂道晚上,没有一句重复的言语。

而且骂人不带脏字,时不时的还引经据典。

最常用的话就是:“回去好好看看书。然后接着来。”

每次,沙摩柯被骂的是掩面而去。不过第二天,肯定跑过来再接着对骂,再掩面而去。

如此日复一日。已经成了汉安大都护府的一道家常便饭。

对骂五十天,沙摩柯没有一次胜利。唯一地收获就是,脸皮越来越厚,骂人的水平也越来越高。

薰俷就是放任不管,有时候沙摩柯和胡昭对骂,他和典韦还会在一边旁听。

用典韦的话说:长学问,太他娘的长学问了。怪不得沙沙最近牙尖嘴利,有这壶老酒垫底,他还怕个谁?

其实,董俷生气不生气?

要是不生气,那才怪。那胡昭骂人很阴损,是拐着弯儿损人,连带着薰俷祖宗十八代,能在不知不觉间一个个的问候过来。有好几次,董俷可真的是动了杀心。

但是羊续地一席话,却让董俷心动。

“吴忠侯你用强在先,孔明现在是和您耗着。您要是杀了他,不但平白给了他一个好名气,你自己还要背负一个擅杀贤士的恶名。吴忠侯,忘记你当日的求贤说吗?有一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生气,他越是高兴,你不理他,当笑话听,他自己骂不出东西的时候,也就自然消停了。嘿嘿,不过这家伙的确骂的精彩,老朽还打算让我那犬子旁听一下,长长见识呢……吴忠侯,这可是考验你耐性的机会。”

妈的,你儿子长见识,我却要在旁边被骂。

不过羊续这一席话,倒是让董俷消了气。有时候还拉着蔡>听,嘻嘻哈哈地若无其事。

如此持续了两个月,胡昭也骂累了!

有一日,文姬牵着三岁的董冀从胡昭门口过去,被胡昭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引起了兴趣。

就拉着两个小孩儿,一会儿诵读诗经,一会儿讲解尚书。

这胡昭的学问,可以用博古通今四个字来形容。文姬在蔡地熏陶下,本来就精于诗词歌赋,连带着还能写出一手令董俷都感到羞愧不已的好字。这一下,可对了胡昭的胃口。而薰冀,别看只有三岁,却喜欢听胡昭讲解春秋、战国策之类的故事。

用胡昭的话说就是:“竖子不义。”

管他义不义,反正董冀就是喜欢听……

所以每天都会让姐姐带着他听故事,连带着,也学会了诗经。楚辞,还能背诵一两首。

这件事很快就被都护府中地其他小孩儿知道。

大到十四五的典弗典佑,小到比董冀还要小的典存典见,都跑过来喊着要听故事。

黄忠的儿子黄叙,刘望的两个女儿……

一群小孩子天天堵在胡昭的住所,唧唧喳喳。让胡昭不得片刻地安宁。

后来索性开始讲学,是很正经的讲学。

听的好,回答的好,就可以听他讲春秋史记中的故事。

薰俷很赞成胡昭这么做,甚至有时候还让蔡>:

如今听说可以配备,顿时喜出望外。

“主公放心,十天之后,请主公检阅……”

“北地、石城可有消息?”

从文臣一边,站出了一个青年,和董俷年纪差不多,相貌很清秀,带着一股子大家气。

此人姓羊,名衜。

是羊续的儿子,如今在董俷帐下担任门下督的职务。

但实际上,他甚至没有法正的权利大。羊续是要表明一个态度:你好好为弘农王做事,我也会倾力助你。而董俷让羊衜担任门下督,也是要告诉羊续:请你好好地帮我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了你的家人。二者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捅破窗户纸。

而法正由于正和董铁操办技击营的事情,大多数时间不在都护府内。

所以,书佐的工作,实际上就是由羊衜来担任。

他站出来,拱手道:“吴忠侯,北地、石城两地军报三日一送,昨日刚接到最新的军报。石城已训练出八千精兵,而张郃庞德二位将军在北地,也已经整备完毕。”

“做的好!”

“另外,徐晃将军在军报之中,请求将军为石城军赐名。”

赐名?

这可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这军队之名,犹如魂魄。起的好,对于士气有着很大的提高。就好像巨魔士,背嵬军。

薰俷在起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都用了心思。

沉思片刻之后,董俷道:“公明性情沉稳,撼山易,撼公明难。有他在,可解我后顾之忧。芳,你立刻命人赶制一面大,书不动如山四字,赐军名为解烦军。”

“喏!”

众人沉吟片刻,一起哄然叫好。

羊衜不禁暗自点头:只此一来,徐晃必然会为董西平效死力。这吴忠侯,可不是一个莽夫。

“既然为公明赐名,那么北地一军……”

薰俷挠了挠头,沉声道:“兵法有云:兵无选锋则北,又说兵以治为胜。百万之众不用命,不如万人之斗。万人之众不用命,不如百人之奋。并不贵多,在于精。令明骁勇,义善战,都是我帐下选锋之士。故而北地一军,我赐名为选锋。”

选锋军?解烦军?

法衍等人大声叫好,而董俷麾下将领,莫不是红着眼睛,心中充满了羡慕之情。

至此,汉安军以下两支最为重要的人马,就在此定名。

薰俷命众将整备人马,同时又让法衍、羊续等人尽快为他拟出一个条陈,出兵朔方。

这一次,董俷的对手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三国英雄,而是一群胡人,异族。

而其中最让董俷感到忧虑的,莫过于韩遂的那一支兵马。韩遂狡诈如狐,数次死里逃生,足以说明他的能力。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能打起小心,迟早会吃大亏。

另外,朔方胡人的援军,也是董俷所忧虑的一件事。

鲜卑有吕布牵制,可是朔方西北,尚有北匈奴余部,若不能妥善处置,后患无穷。

南匈奴部若向北,则会进入鲜卑的保护区域。

于扶罗这个人性子高傲,不会寄人篱下。最有可能的,他会向西北逃窜。南北匈奴合并,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所以,必须要有一支人马卡在往北匈奴的必经之路。

一方面要阻止北匈奴南下,另一方面要挡住南匈奴向西北溃逃。

实际上,这一支兵马是要面临两面夹击的窘境。若非信任的人,不可能担当此任。

薰俷沉思许久,连夜写下了一封书信,命龙骑十二,连夜赶往张掖。

也只有此人,可担当重任。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为即将到来的一场苦战,感到了莫名的激动。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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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0章 江东起风波(一万五千字,恳请月票)

延城,南枕祁连山,北依合黎山,龙首山,.qВ⑤、COm//

这里是张掖的郡治所在,原本只是一个小镇。

不过,陈到占领张掖之后,发现这里正好位于张掖的中心,从武威过来,必须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狄道,据说当年张出使西域,也正是从这条狄道通往了西域。

居延城北,是张掖属国的治地。

而在西面,却是一片平坦肥沃的土地,雪山之水化作溪流,浇灌于广袤的塞上土地。只要守居延城,就可以抵御住来自北匈奴和武威两面的攻击,是后方平安。

一匹快马,沿着狄道疾驰而来。

马身上滴着如血的汗水,骑士一路高呼:“朔方八百里加急,朔方八百里加急!”

这是董俷和贾诩订下的暗号,只要说出这句话,就能知道信使的来历。

今日担任居延城巡守的人,是韩德。

闻听之下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快马迎上前去,“我是韩德,可是朔方急报?”

在许多人的眼中,张掖是被一群羌人所占领的地方。

孤悬于塞上,没有任何名分。知道自家主公是什么人的,也只有陈到等几人而已。

韩德害怕有失,故而上前询问。

毕竟,能被派来送信的人,肯定是董俷的亲信。

马上的骑士。汗水合着风尘,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韩德话音刚落,马上地人噗通跌落在地上。

“韩将军,我是十二!”

薰俷一系当中,唯有一人有十二的称呼。

此人被赐姓为董,名龙。表字十二。但韩德却知道,这薰龙,就是当年随同董俷转战中原,唯一幸存下来的巨魔士,龙骑十二。主公派十二前来,定有大事发生。

不过,如果董龙不说那句话,韩德还真的是认不出来。

只见十二满面的风尘。衣衫盔甲都分不出眼色。掉下马之后,薰龙甚至无法站起。

两裆因为长时间在马上骑乘,血肉模糊。

薰龙一把抓住韩德,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在韩德手上,“速去呈报,主公有要事。”

韩德一听这话,可不敢在犹豫。

匆匆吩咐人,把董龙抬去居延城府衙,而后翻身上马。朝着居延城疾驰而去。

居延城的府衙很大,陈到贾诩二人,正站在一个巨型地城镇模型旁边,低声讨论问题。

“按照那费沃所说,城墙马面呈现这种倾斜度,会不会与防守增加难度呢?”

陈到挠着头。看着那模型,手指呈角度倾斜的城墙,有些疑虑的向贾诩询问道。

贾诩绕着那模型,走了几圈之后,轻轻点头。

“陡直城墙的确是不利于攀爬,但是也会使得我们的目力所及出现空缺的地方。你看,如果是曾加外侧城墙的望楼,虽然可以增强视野。可一旦开战,定然难保。按照费沃他们的设计,马面突出墙和城墙合为一体,既可以提供士兵休息地地方。还可以在马面之内囤积物资,又可以藏匿兵马。再铸造以高大望楼,敌军哪怕是在狄道上,就能够看的清楚……恩,的确不错,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陈到闻听,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首先一个问题,建筑马面,所需什么样的材料?”

“费沃不是说了吗?他和蒲元研究出的那种什么土,足以令城墙坚固。另外,马均不也想出了一种配合马面所使用的器械?恩,若是能结合起来,端的威力惊人啊。”

贾诩和陈到口中的费沃,就是当初蒲元他们所推荐的人。

这费沃回家看到了董俷地信以后,居然二话不说,拎着包裹就离家出走了。

不过,费沃没有到阳,而是直奔张掖。董俷信中说的明白:若求出身,可赴阳,但若是求大用,不妨至张掖。蒲元马均都在此处效力,先生可以尽情施展才华。

这费沃想都没想,不远万里,穿越战乱区,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抵达张掖。

他带来了一种新研究出来的筑城材料,由石灰、粘土和沙粒混合,可以令城墙极为坚固。这粘土,可以自行烧制,石灰,也不难寻找。而沙粒,张掖更是不缺。

同时,他根据沿途所见城市,在和蒲元等人一番讨论之后,做出了一个模型。

黄劭并不在张掖,一方面主持屯田,一方面守护将做营。在看到了模型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派人把费沃送到了居延城。

是否要重筑居延城,陈到和贾诩都有些犹豫。

毫无疑问,重筑居延城是一件大好事。可问题在于,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呢?

开春后,马腾肯定会对居延城进攻

因为这里卡死了他的退路,更断绝了祁连山下地天然野马场,断绝了西凉军的战马。



西凉军若无战马,则名不其实。

所以,一俟马腾稳定下来,肯定会攻打张掖。就算他不打,董卓也会命他攻打。

这一点,董俷早已经派人秘密通知了陈到。

就在二人考虑是否要重筑居延城的时候,韩德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大人,主公有信来!”

陈到闻听一怔,连忙大声道:“快快给我!”

接过信,他一目三行的扫视一遍,脸上突然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转手交给了贾诩。

陈到轻声说:“主公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贾诩看了看信,“叔至,你出兵攻占张掖居延属国,再死守稽落山,任务可不轻啊。”

说着,他命人展开地图,“稽落山与峻稽岭之间,无险可守,你占领这里之后,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局面。抛开于扶罗垂死挣扎不说,你将会面临北匈奴的凶猛攻击……除非,你能在六十天内抵达此地,并建筑一城,否则很难完成主公地任务。”

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那模型,贾诩眼睛突然一亮。

“上次费沃说,以他所说的那种什么土,能够在多久凝固?”

陈到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先生地意思是说,用那种材料来完成?”

“若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在此地建城。费沃既然说能够在三十日草筑一城,当可以尝试。我立刻派人前往敦煌,请卢公派贺齐牵制住居延属国的注意力。而你率领你这支……哦,主公命名为踏白军,绕过居延属国,抵达稽落山,估计要二十天时间。你带上费沃,火速在此建筑一城,只需这样,如此……则大功告成。我会命裴元绍、董弃二人自酒泉出兵,配合公苗占领居延属国,为叔至打通一条道路。”

说完之后,贾诩又摇摇头,“不过还是有些冒险啊!”

陈到闻听大笑,“当日先生和主公在阳城下,不是更凶险?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公此次点名让我出击,我怎么也要为主公完成这个任务,先生放心。”

******

就在张掖开始行动的时候,扬州和交州,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其中缘由,有各种各样。

总体而言就是一句话:交州大族士家,企图谋取扬州。而扬州牧秦,自然不会答应。

双方的冲突不断升级,并且很快的引发出大规模的战斗。

位于吴郡富春县的一所大宅当中,孙策手舞长枪,在演武场中驰骋,大枪虎虎生风,水泼不进。

一个中年人,从演武场外走进来。

在他身后,程普的神色显得是无比激动。

“舅舅,您怎么了?”

孙策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中年人,不由得惊喜非常,收起大枪,跳下马飞快跑来。

一晃快过去了一年,孙策看上去比当年沉稳了百倍,喜怒不形于色。

这中年人,正是孙策的舅父,也就是孙坚的妻弟吴景,如今是在豫章担任太守职务。

吴景拍了拍孙策的肩膀,“我孙家狮儿,又结实了!”

这原本是一句夸奖的话语,可是听在孙策耳中,却变得格外刺耳。狮儿,他当得起狮儿这两个字吗?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得,如何与那薰家狮儿相提并论呢?

看出了孙策心中的伤感,吴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策,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与你。”

“不知何时?”

“扬交乱起,秦大人如今重病在卧,有些力不从心。他征召各郡强勇参战,我拟借此机会,举你为孝廉,赴交州出战。若能立下功勋,则秦大人定然会予以提携……我知道你想报仇,如今正是你重振孙家威风的时候。此次,我还为你找来了一个伙伴。”

“伙伴?谁?”

孙策从小醉心兵事武艺,可以说,并没有认识什么朋友。

疑惑的看着吴景,不明白舅父说的伙伴,究竟是什么人物?

吴景一笑,“此人是庐江太守陆康所举荐,你曾与之交往,就是那舒城的周家小子。”

孙策不由得心中一喜,“舅父是说,周瑜?”

“正是此人!”吴景点头正色道:“周瑜熟读兵书,颇有谋略,而且气度非凡,实大家子。此次他前去交州,也是为了多一些历练。有他相助,你一定可以建立奇功。”孙策笑了,“既然如此,我愿听从舅父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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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鸡鹿塞(一)

书-尧典》中有这样一句话:北方申命和叔,宅

这一句话,足以体现出朔方的风情。/。/自从卫青破匈奴,夺取了河水南岸土地之后,朔方郡就存在于大汉的版图之中,只是在东汉时期,随着朔方郡的治所被迁移至临戎,朔方已经不复存在。名义上,朔方郡属并州,可实际上呢,为南匈奴占据。

虽然已经进入冬季,可是河套地区的水草,依然肥美。

草地上长满了沙冬青、三叶草,黑麦草等常绿牧草,给这朔风阵阵的塞北,平添了一抹生机。

薰俷站在一片一人多高的丛林中,静静的观望着那些四处啃噬牧草的牛羊。

身后,五百巨魔士全部半蹲与草丛中,战马也悄然肃立,口衔枚,不发半点声息。

四头雪鬼,匍匐在董俷的身边。

阴森的赤眸,紧盯着草原上的牛羊。

多么和谐的景象啊!

天蓝蓝的,牧歌悠扬,令人心醉神驰。

薰俷突然问道:“羊衜,我曾听过一句言语,叫做河水百害,唯利一套。害百万汉民而形成了这么一片肥美土地,为什么要把这里,交给一群异族来休养生息?”

在董俷的另一边,半蹲着一个披挂铠甲的青年。

听闻董俷的问话之后,羊衜摇头正色道:“非是休养生息,而是要使其归附。自南匈奴投降之后。将其安置在此处,一方面便于管理,一方面可以彰显我大汉宽宏之心。吴忠侯难道没有看到吗?因南匈奴,羌、异族,不纷纷要求依附我大汉?”

薰俷却笑了,“我没有看到他们依附。只看到了他们不断地造反,不断的侵入司隶,侵入并州,幽州,甚至冀州掠夺,摧毁。哈,连我一个武夫都知道,人和狼不可以共存。为什么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每年花费不计其数,还不是让他们越发的壮大……羊衜,既然你们这些士人能容忍异族,为什么没有胸襟接纳我爹呢?”

“这个……”

羊衜被薰俷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沉吟片刻,他红着脸回答道:“吴忠侯,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攘外必先安内的俗语?你等武人,只知杀戮,而不知建设。若有武人当权,则大汉必将会生灵涂炭。若非太师当道。使得诸侯乱起。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些外族给消灭的干净。”

薰俷立刻反击道:“我也听说过一句俗语,叫做蚌相争,渔翁得利。羊衜,我等武人虽然粗鄙,但至少大家都是汉室子民。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联手消灭敌人先?”

“这个。这个……”

其实,这个问题,从羊衜担任董俷地门下督之后,就已经展开了不停的争论。

所谓的士人武人之争,其实还是内部的权利争斗。而异族之乱,却是共同的大敌。

薰俷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特别是在观看了朔方的过去之后,越发的搞不明白了。

都说睡榻之侧,岂容猛虎安睡?可南匈奴明明就是一头恶狼。居然把他放任不管。

不禁给他们安置土地,还提供无数钱粮供养。

美其名曰,彰显大汉泱泱之天朝气度,可实际上呢。却是把一头幼狼养成了恶狼。

薰俷在冬至时出兵,分三路进入朔方。

徐晃自石嘴山,奇袭三封,临戎和沃野三地;张郃自北地定边关兵出长城,谋取龟兹属国后,直扑平定;董俷为中路军,督一万五千人,占领大城塞,攻击谷罗城。

大城塞以西,就是西河套平原。

河水在抵达阴山山脉之下,一连作两个九十度的剧烈转弯,犹如一跳巨大地绳索,将并州西部,凉州东北锁住。这里的水量充沛,洪灾甚少,整个河水流域的精华,全都汇聚在此地。塞上膏腴,是人们对这块土地的赞誉,足以见其何等非我。

薰俷曾仔细的研究过法衍呈送来的朔方地图。

从地图上来看,大城塞以西的草原,是连接朔方、上郡、安定、北地四郡的关键所在。

从表面上看,这里被长城阻隔。

可是西北方却有一个缺口,而这个缺口处,恰好是河水的位置。

大多数时间,大城塞会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地区。但是一道冬天,河水冰封之后,南匈奴人就可以从这个缺口处直扑司隶,关东等地,而后在河水解冻前,退回大城塞西边。

寒冬时节,朔方冰寒,非长期生活在并、凉这种苦寒之地地人,难以承受。

在董俷看来,河水和长城非但不能成为保护,相反还阻止了汉军北上占据朔方。

于是南匈奴人、羌人、人,

鲜卑可以在这里得到休养。

打得过,我就过去掠夺;打不过,我立刻退回边塞之外,俯首称臣也罢,总之你不能打我。

异族这种怪异的思想,偏偏得到了承认。

事实上总管后汉二百年的时间,汉军很很多次机会可以将异族彻底消灭,但每每到关键时,汉室朝廷就会显示出大国气概,表现出泱泱中华天朝气度,指责两句,不痛不痒的骂两声之后,就退出边塞,放任异族们在那里休养生息,伺机卷土重来。

难道朝中的士人,真的不明白其中地利害?

也未必……



这里面的种种缘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更不是董俷这种武人可以看得懂。

他只知道一件事,除恶务必尽善。

斩草除根,才是一劳永逸的最佳手段。

至于所谓地面子。薰俷没有去考虑过。孔圣人不也说过要以直抱怨,对待敌人,何需仁恕。

多年的征战,多年的杀戮,让董俷怀有一个对敌人极为冷酷的心。

他不想和羊衜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抬起头向天空看去。一片乌云自北方袭来。

今晚会有大雨!

薰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云层中所蕴含地雷雨气息。

淡然一笑,扭头对身后地王戎和成蠡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合该我们大胜。”

王戎的相貌,端的丑陋。

听闻这句话,嘿嘿直笑,阴阳脸轻轻抽搐。显示出一股子冷冽地杀意。

而成蠡反倒是平冷,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狭长卷刀,然后噗的吐出叼在嘴里的草棒。

“巨魔士,整装!”

随着成蠡一声轻喝,五百名巨魔士齐刷刷的扣上了罩面盔,只露出了一双双眸子。

羊衜这时候,也不再和董俷争论了。

顺手从身边抓起罩面盔,带在了头上。

薰俷之所以把羊衜带在身边,是因为羊续留在安定,主持屯田事宜。

羊衜跟随出征之后。才知道。即便是薰俷身边地书佐,也必须要时刻准备战斗。

******

莫护跋,是大城塞以西草原上的一个中型部落,素来以战力强悍而名扬朔方安定四郡。

人口大约五万人,号称有两万控弦之士。

莫护跋部落也是拱卫大城塞的一支主要力量,其首领历代更换。皆被称作为莫护跋。

天渐渐的黑了,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电闪雷鸣,万物息声。

那朔方席卷雨点,更给这草原平添了一分寒意。

莫护跋族人早早的就圈住了牛马,然后钻进帐篷里烤火。

也就在这时候,一支人马从杂草丛中缓缓走出,全部都是一色的漆黑甲装骑具。

狮鬃兽轻轻的打了一个响鼻,被雷雨声所淹没。

薰俷伸出手。只是拍了拍它的脑袋。狮鬃兽也立刻明白了薰俷的意思,轻灵的向前行去。

眼见着就要靠近莫护跋部落,董俷抬手,羊衜立刻送来了九头扭狮子罩面盔。

成蠡前来一匹大宛良驹。马背上驮着那一对骇人地擂鼓瓮金锤。不过为了不使金锤折射光亮,董俷命人在上面涂抹了一层黑色的燃料,黑盔黑甲,再加上这一对黑锤,端的是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距离一百五十步,董俷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向身后人看去。

只见五百巨魔士,从马背上的兜囊中掏出两个黑色的坛子,里面都装满了火油。

“羊衜,可曾杀过人?”

薰俷用强行压抑住的声音询问。

羊衜摇摇头,又点点……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似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紧握长枪的手,在轻轻颤抖。

扭头向别人看去,却发现一个个都是沉稳至极。

双脚轻轻套进了双镫,使自己可以更稳妥的坐在马背上。

心里却说:人常说董西平有奇才,以前还不相信,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这句话。

“吴忠侯,莫要小看我,我也是练过枪,骑过马的人,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薰俷嘿嘿一笑,握紧了双锤。

罩面盔后地细长眸子,突然闪过冷冽杀机。

“巨魔挥金锤!”

薰俷这一声吼叫,好像一声霹雳炸响,在雷雨夜中,竟压过了雷雨声,回荡苍穹。

胯下的狮鬃兽,好像感觉到了董俷胸中那浓浓的杀意。

仰天一声凄厉嘶吼,四蹄撒开,铁蹄从地上的积水中趟过,溅起了一片水花。

“举世皆惶恐,门下三千士,当令天地惊!”

这是被

更改地巨魔歌,较之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区区几生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随着巨魔歌声响起,铁骑在雨夜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朝着莫护跋部落的宿营区席卷而去。

羊衜原本对此不屑一顾,可是当他听到这奔驰中地巨魔歌时。却忍不住全身毛孔紧锁,有一种战栗的感受。

为什么呢?

咔嚓的惊雷,唰唰的雨声,轰鸣的铁蹄,所有的一切竟好像全都是为了这一曲巨魔歌所伴奏一样。只要你身在其中,就难以控制住想要一起放声高歌地那种冲动。

歌声惊动了莫护跋的族人。有人站出来,想要查看,不想迎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啪的成了碎片。一股带着刺鼻味道的液体顿时流遍了全身。只见一群好像传说中从地狱里冲出来的幽灵铁骑,风驰电掣般的冲进了莫护跋部族的营地中。

一个个装满了火油地坛子砸在了帐篷上,地面上,马群中,变成了粉碎。

紧跟着。一根根火折子点燃,仍向了火油。虽然大雨瓢泼,可是那火油却是沾火就着。

瞬息间,蔓延整个营地,马群惊慌失措,仰蹄嘶叫不停。

薰俷顺势冲进了人群之中,大锤挥舞,上下翻飞。一蓬蓬鲜血飞扬,一具具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地上。胯下的狮鬃兽,不停发出令万马惊惧的嘶吼咆哮。连踢带撞,头顶上那凸出的锐刺,挑开了莫护跋族人的胸腔,肝脏洒落了一地。

莫护跋部落的首领,年近三十。

听到声响,立刻召集人马。冲出营帐。

悠扬的号角声在空中响起,这恐怕也是自窦宪出兵北匈奴之后,朔方第一次遭遇袭击。

匆匆聚集起来的鲜卑人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

只见一股黑色地洪流劈波斩浪般就冲杀过来。还有二十步的时候,马上的其实突然从背上抽出一根根二尺投枪,奋力的投掷过来。有的鲜卑人刚跳上战马,就被那投钱撞飞马下,转眼被马蹄踩成的肉酱。一轮投枪过去,至少有二百人丧命。

莫护跋有点懵了!

用鲜卑语大声地叫喊起来:“是什么人袭击。是什么人袭击!”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鬼啸声,一支投枪在一道轰鸣闪电中骤然出现在面前。

莫护跋举枪想要挡住,但那鬼哭矛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根本无法躲闪。

噗的一声。穿透了身体。

莫护跋被钉在了地上,眼睛瞪得溜圆,犹自没弄清楚,那投枪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薰俷也不知道自己杀死了莫护跋的首领,只是看见一个家伙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有些碍眼。投枪掷出,从马鞍桥上摘下双锤。薰俷大吼一声,双锤摆动,带着呼呼呼沉闷地风声,所到之处是血肉横飞。任凭那鲜卑人凶悍,却无一人能够阻挡。

失去了指挥的鲜卑人,在仓皇的抵挡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势无可挡的重骑兵冲锋。羊衜随着五百人冲击,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所有地动作,都是本能的反应,挑刺,挑刺,不停的挑刺。身边王戎和成蠡,为他当下了大部分的攻击。羊衜所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挑刺,把前方的敌人杀死,踏踩,而后再挑刺。

这种感觉,和他练武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身不由己的随着巨魔士的节奏冲击。占地百顷的营地,被巨魔士杀了一个对穿。

薰俷拨转马头,狂呼道:“凿穿,凿穿……”

四头雪鬼,此刻变成了暗红色,通红的眼眸中,寒气逼人。

就环绕在狮鬃兽的身前身后,遇到有不要命想要阻止狮鬃兽前进的鲜卑人,一头雪鬼扑击,一头雪鬼撕咬,三两下,就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扯的不成人形。

可怖的凿穿,在纷乱的营地中往返不停。

伴随着一阵阵惨亮的电闪雷鸣,整个莫护跋部落,俨然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烈焰,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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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鸡鹿塞(二)

如果单纯的从骑射角度而言,汉军不可能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异族胡人更厉害。\\。qb5、c0М//

而且,自武帝开始,为了解决战马在战场上失去控制,汉军的马匹大都是被阉割。这样的战马,固然便于控制,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使得中原的好马渐渐绝种。

薰淝生于西北,原本对这样的问题不甚在意。

但是自从他亲手击杀了那匹斑点兽之后,对马匹的疼惜,有时候甚至超过了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董淝麾下的五百巨魔士,战马全都是未曾阉割,具有非常凶悍的野性。但汉军大多是以步军为主,特别是新近练出的那些戍卫,更不足以和胡人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马战。所以董淝在和法衍商议之后,决定采用奇袭的方式。

莫护跋部落的战斗力很强大,特别是当他们上马之后,成群结队的进行奔射,对于目前的汉军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所以,董淝只带来了巨魔士,先令莫护跋部落的战马失去控制,而后一遍又一遍的将莫护跋部落撕扯,割裂,令其无法抵抗。

凡是上马的胡人,一律予以无情的摧毁。

沉重的甲装骑具在冲锋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万钧之力,绝非步卒就可以轻易抵挡。

黎明时分,战斗停止下来。

除去战死的,逃走的,莫护跋部落被俘虏的胡人,足有一万多人。

当他们发现袭击他们的敌人,居然只有几百人的时候,立刻产生的骚动。不少青壮站起来嚎叫着向巨魔士冲去。却见马上的巨魔士手中却出现了一把式样奇特的弩弓,扣上箭匣,眼简直莫护跋人距离还有三十步的时候,将弩弓对准,一起发射。

这弩弓不同于寻常的弩,也不是胡人们所熟悉的并发弩。

只见一尺长短地精铁弩箭飞出,一支连着一支。带着巨大的惯性,穿透了胡人地身体。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想起来。一蓬蓬血花在空中绽放。

薰淝神色一派淡然,站在是指鬃兽的旁边,轻轻的抚摸它的大脑袋,点了点头。

成蠡会意的举起了卷刀。

第一排地巨魔士发射完了弩箭,第二排的巨魔士立刻站出来,将弓弩对准了莫护跋人。

这连弩。比之当初麴义在雒阳皇宫中所用的连弩有了大步地提高。

薰淝对这种机关之类的东西并不是非常了解,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但是麴义却从这一次使用当中,发现了一些连弩的缺点。薰淝把这些缺点命人告知马均蒲元。二人又经过两个月反复的实验,特别是在费沃到达后,更提出了许多好思路。

经过半年的改进,连弩可以连发十弩,而且使原先只有二十步的射程,提升为三十步。

就是这十步的距离,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就可以提升百倍。

羊衡原本还想出面阻止,可是看到董淝漠然的神情,到了嘴边地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也许,是早先董淝说的那些话,令他的思想也产生了动摇。

这里,原本是我们的土地,为什么要让一群总是对汉室社稷怀有叵测居心的人占据,休养生息呢?惨叫声,回荡苍穹,面对着连弩巨大的杀伤力,莫护跋人安静下来。

人就是这样。都会畏惧死亡。

胡人们也并非全都是彪悍不畏死,只是你没有把他们杀的恐惧。否则一样会感到恐惧。

“住手。住手!”

一个少女从人群中冲出来,一面阻止莫护跋人的骚动。一边对董淝大声叫喊:“这位将军,我们生活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得罪你们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成蠡卷刀放下,巨魔士也随即停止攻击。

但连弩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换上了新地箭匣,等待着董淝的命令。

那少女地年纪,大约二八年华,皮肤略有些黑,但是却生地明眸皓齿,极具风情。

她可以说汉家的言语?

薰淝大步走过去,雄狮般地体魄,狮鼻阔口,透着一股子狰狞凶宸戾之气。

看着那少女,董淝问道:“你是谁?”

“我是莫护跋的女儿,我的父亲叫我做采采。”

原来是莫护跋首领的女儿!董淝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那女孩儿,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父亲呢?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站出来!”

采采眼中流露悲伤之色,看着董淝愤怒的叫喊道:“我的父亲,已经被你们杀死了。”

“那么现在……你们谁来做主?”

“我,父亲走了,我就是新一代的莫护跋。”

“很好!”董淝点点头,指着采采身后的胡人,柔声道:“命令你的族人,挖一个大坑,可以掩埋这里所有尸体的大坑。虽说天冷了,但我不希望有人暴尸荒野。尘归尘,土归土,都掩埋起来吧。”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薰淝横眉一蹩,淡然道:“小姑娘,杀人需要原因吗?就好像你们总是冲入关中,烧杀抢掠一样。我所做的,不过是把你们做过的事情,重又送还给你们而已。”

说完,董淝也不理那采采,转身走了。

采采那双明眸,带着无比的愤怒。咬了咬牙,转身让身后的族人去挖坑。

虽说塞外没有这种掩埋的习惯,可这个汉人将军,似乎和她所见过的中原人都不一样。他既然说了,

最好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否则说不好他就要再来一轮杀戮。

采采生于大城塞,但是也学过一些汉人的文化。

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她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她也清楚。

薰淝走到了羊衡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羊衡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吴忠侯,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吧。”

薰淝却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羊衡,“狼吃人你不觉得残忍,人杀狼你却叫残忍?羊衡。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朋友来了,我们有好酒;豺狼来历。迎接它们的只有弓箭和钢刀……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当然如果不做地话,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还是回安定去吧。”

心里很清楚,羊续之所以让羊衡跟着自己,就是为了监视。

薰淝除了一个难题。你不是总和我说仁恕吗?好,现在你不做,就给我回你老子的身边去;但是如果你做了。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大义。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双手沾满了血性。

此刻地董淝,脸上带着一种很轻松的笑意。

可在羊衡的眼中,那笑容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阴森。

薰淝没有在说什么,二十对王戎吩咐了两句,然后就坐在草地上,看着狮鬃兽悠闲的啃噬牧草,轻轻抚摸着雪鬼柔顺的毛发,看着蓝天……今天地阳光。真的很明媚。

姐姐,别着急,再过些日子,我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薰淝握紧了拳头,在心理面轻声的呼喊。

莫护跋人挖出了一个大坑,正准备去把那营地中地尸体抬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在距离一百步外,巨魔士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一手斩马刀,一手持连弩。

“跳下去!”

羊衡铁青着脸。厉声喊喝。

莫护跋人先是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是要大埋活人啊……这些汉军和以前的汉军完全不一样,他们看上去。更凶残。

采采的脸色苍白,顺手抓起一把木铲。

“我们拼了,这些汉军,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锐啸突然响起,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采采的脸色变了,父亲战死前,不就出现过这样的声音。

本能的想要躲闪,乌芒却已经贯穿了她地胸膛。巨大的力量,把她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采采的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叫喊,躺在泥泞的血泊中,眼睛睁得老大。

“杀!”

随着董淝一声冷戾的命令,巨麾士立刻展开了冲击。

马和马,连着一根根乌黑的铁索,二百人一组,对着莫护跋人展开了凶狠的冲击。

手无寸铁的莫护跋人,不是倒在弩箭下,就是被赶下了深坑。

有侥幸逃出来地莫护跋人,却被外围的巨魔士,用弩箭当场格杀……

薰淝走到了羊衡地身边,用一种没有任何情感声音道:“让人听话,就应该用最直接地方式。不晓得这时候,你和他们讲解仁恕之道,他们会不会听从你的话语?”

“我……”

羊衡有心辩解,可这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地确,很直接的手段,用弩箭和钢刀说话,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直接的方式了。

腿一软,羊衡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发现,他所学的那些东西,在董淝的面前,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大坑很快就被填满了!

最下面的莫护跋人,被随后掉下深坑的莫护跋人活活的压死。随着巨魔士把一具具尸体抛进了深坑,到了正午时分,一个高两丈左右,圆形的京观在草原上竖起。

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薰淝看看天色,笑道:“时间正好,想必大哥他们也已经成功了吧。”

成蠡出现在他的身边,轻声道:“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营地里的柴草,火油,还有一起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堆过去。一把火,送他们上天。”

“喏!”

成蠡招呼巨魔士分成两拨人,轮流将营地中的物品堆放在尸体周围。

到了傍晚,京观周围堆满了可燃物。董淝从一名巨魔士手中接过了火把,递给羊衡。

羊衡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当接过火把的一刹那,身子还是轻轻的颤抖。

五百个人,一千只眼睛都注视着他。羊衡步履艰难,咬着牙向那京观走了过去。

在距离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他突然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把火把扔了出去。

噗,火焰腾空而起。

焦臭的气息在空中弥漫,熊熊的火焰,直冲天际。

一支人马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人,正是法衍和鞠义。

在两人之间,有一个发式古怪的胡人,当他看清楚了那火焰之后的京观,不由得大吃一惊。

法衍冷冷的看了那胡人一眼,脸上却带着一种笑意,“乞伏氏王,那个人就是我家主公……呵呵,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若是我家主公等的久了,只怕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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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鸡鹿塞(三)

乞伏氏,氏人的一支

大城塞本身并没哨什么守军,但最为强悍的,除了莫护跋部落,就算是乞伏氏人。/.М//

有三万人口,可在一蛀香地时间.聚集八千控弦之士。

整个大城塞草原,鲜卑、匈奴、氏人混居,但柯比之下,氏人的人口却是最少。

也正是这个原困,乞伏氏虽哨入干控弦之士,却是在鲜卑和南匈奴之间求取生存。南匈奴的部落人口不多,可毕竟依靠嗜南单于庭的支持,乞伏氏也很难与其争风。

这样一个很槛杜的部落.却正符合了法衍为董肥所设定的以夷制夷的战略。

法衍在扶风的时候,并没哼过于消桩。枯反,他积极的策划着未地发展、包括对法正的调教.也都带着极为功利的目的。法衍曾带着正远赴朔方,一方面是为了体察山川地形,二来就是为了结交一些人,比如乞伏氏这种可以利用的人。

出兵大城塞,董肥的巨魔士负责伏击莫护跋.典韦班段则率兵攻击大城塞。

而法衍在出兵之肃就巳径来到了乞伏氏的营她,劝降乞伏氏王。如果能劝降了乞伏氏王、就可以趁势将整个大城塞的氏人纳入手中.那加起来,人数可是不少。

关键一战,就在于巨魔士能将莫护跋人消灭。

背后是燃烷京观的熊熊火焰,如同一支巨大的火把、照亮苍穹。

董肥细目微闭.凝视着那下马走过来的法衍鞠义。嘴角微微一翘,露出雪白牙齿。

焚尸。烈焰……

乞伏氏王心里骤然生出一胜寒意。

他快走几步。五体投地于董肥的面拆.亲吻董肥地靴子。这是塞上胡人对于强者的一种尊敬礼节.代表着他们桥臣服于强者地脚下。

法衍鞠义单膝跪地“主公、此乃乞伏氏氏王、愿归于圭公磨还需要在劝说吗?

强大地莫护跋部落在一天里烟消云散,已径足够说服力。那焚尸地火焰。也请楚的告诉了乞伏氏氏王,眼前这个巨汉,绝非其他汉军将领可以比拟。

听说,他是当朝太师之乎。

听说,他十四岁时就事哨虎狼之将的赫赫声名。

听说.连那位被鲜卑人称之为飞桥的并州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说……

五百人,摊毁了一支部落。足以说明了眼肃这人所拥有的强悍力量。乞伏氏王虽然是一个胡人.却并不愚鲁。他有种威觉.这个好像天神,又似恶魔的巨汉、持会给氏人带来巨大地利益。而这,不也正他这个氏王一直都在等持的机会吗?

机会来了,绝不可放过乞伏氏王用生硬地汉括道:“乞伏氏愿意听从持军的调遣。、

听上去有点古怪。不过还算是能听懂他说的意思。董肥绅手.乞伏氏王搀扶起来。

“氏王不比客气。本侯个日出兵。非是因为你乞伏部族,而是那匈奴人。鲜卑人实在嚣张。氏汉本是一家.氏王你又心怀汉室.乃是忠良,我早就听季谋先生说过……我拟上奏朝廷,为氏王请封。从今后.你我就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言语之间,威吓、拉拢,今乞伏氏胆战心惊。

不过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喜悦。有如此靠山、南匈奴又哨什么可怕,

当晚,董肥就在筹火旁扎下了营地.

酒过三巡之后.乞伏氏氏王突然问道:“桥军、可曾抓到莫护跋的女儿?“

董肥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可是叫做采采?"

“正是!"

“死了!”董肥喝了一口酒,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女人想要反抗、我杀了她。”

这话说的哨点暖昧、但是所有人却不会往别她地方想。

氏王脸色一变.轻声道:“持军,这可笛点麻烦了。那采采,从小就被许拾了南匈奴单于于扶罗之子。如今格军将采采杀死.只怕那于罗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董肥笑了……

法衍淡然道:“怕什么.我家圭公也就没想过和于扶罗善罢休。

董肥突然问道“氏王,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氏王忙说:“持军客气了.但不知是何事?只要小王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肥犯酒杯放下.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可曾听说过韩遂这个名宇?,"

氏王一怔,想了想而后一柏大腿,“韩遂……小王知道此人。据说他曾经在西谅造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破了包围,流落到了朔方。单于很看重此人.就留在磨下效力。此人不但有谋略,他女婿也非常地强猛.被称作单于庭的第一条好汉。”

“女婿?、

“哦、好像叫阎行,小王记得此人.前年韩遂刚到朔才的时候,很多人对他不服气。那阎行使一对银锤,连败单于魔下三十六名大将,单于称作银锤大持军。”

董肥细目中寒光一闪使锤地人吗?

阎行,这个名宇好熟悉,似乎听说过.

但董肥实在记不得,那韩递的手下,有使锤地人吗?难道说来投效韩遂的?"

“银锤大持军?我倒是要领教一下。”

氏王先是一怔,连忙劝解道:“将军,小王听说过您地勇武.但着个银锤大将军,确实很厉害。据说.他那对银锤重一百五十斤,少有能抵得住他三锤之力。”

一百五十斤

貌似董肥十二岁地时候,就已径使用这个重量的锤了.

周遭众将,闻听都不禁放声大笑。

就连法衍这种平日里少哨笑容她人。也不住的芜尔.只笑得氏王哨些莫名其妙。

法衍说:“氏王。我家主公也是用锤地高手,一对擂鼓瓮金锤,三百四十四斤。.

“啊”



氏王吓了一跳.

占成蠢徽然说:“我还没有见过什么人,等真真正正地挡住我家主人的一锤呢。“

氏王连忙起身,“小王只听闻将军大名,不想持军竞如此勇猛,却是坐井观天了……

董肥笑道:“我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说完.他看了一眼法衍。

法衍立刻心领神会、举杯道“氏王我家持军此次出兵.就是为了耍引那于扶罗来大城塞决战。只是需要氏王能够拾予一些帮助,还望氏王你…呵呵

氏王说:"小王自然愿鼎力相助。只是于扶罗挟朔方雄兵十余万,只怕小王能帮上的也不会太多.不过我部落中哨入干控弦之士。愿交拾将军指挥,请勿怪罪。”

听得出来.这氏王的确是试心诚意的归顺.

八千控弦之士,也的确是乞伏氏所能出的最大力量。总共只有三万多人、四抽一的话.几乎持乞伏氏地精壮、全部交拾董肥。但董肥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帮肋。

法衍说:“氏王高义,我家主公心领。不过区区于扶罗.还不在我等眼中。我所需将军做的。就是代为联铬朔方氏人,请他们共同出兵。我们在前方吸引于扶罗的人马。但是南匈奴大军的粮道就需要氏王你们来代为照硕,不知是否可行?"

“这个”

氏王不禁感到了一丝犹豫.

也难怪.城塞的汉军,不过万余人。胜了也就罢了,可如果败了.那氏人也持难以继续立足。乞伏氏虽然愿意帮忙,却不代表着.朔方所有地氏人,都会愿意。

想了想.氏王说:“小王可以尝试游说,但却不一定能成功。说实话,南匈奴在朔方二百年,可说实力很强大。加之于扶罗的兄弟,呼厨泉与和连交好,在朔方西北颇笛声望。一旦朔方出现问题.呼厨泉定会领西路鲜卑军都来支援,恐怕……”

董肥一直微闭双眼.听闻这话,反倒笑了起来

“你说地可是鸡磨塞和高阂?”

“正是!,"

法衍嘿嘿一笑.“氏王只管放心就是。我可以保证.呼厨泉的鲜卑大军、绝对无法攻入朔方。当然.我也知道氏王的难处,不过顺我家主公者,昌;逆我家主公者,亡。各部氏王何去何从,由他们自扦选择

是.氏王只需尽心劝说.足矣。”

听上去,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你办成了是大功一件,办砸了,人家也不会

氏王正色点头,“既然如此、小王愿意担当这一任务,扦往朔方、游说其他氏部。”

董肥举杯.“那就烦劳氏王,本侯在此预祝氏王你马到扣成,干杯、。"

说完,董肥一饮而尽,乞伏氏王也不敢怠慢,忙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第二天,董肥挥军进驻大煽塞,并且放出话语。

韩递与我有深仇大帽,凡护佑韩递者,都是我的敌人。今日我消了莫护跋氏、算是给予你们警告。若不交出韩递、来日我马踏朔方、1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这言语.好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在朔方境内弥漫开来

如果是别人,朔方胡人也就是一笑、不会听进去。但说这帮的、去是当朝太师,哨虎根之将称号地董肥,胡人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果韩递真地得罪了董卓,如果董卓下狠心要极仇,倾汉军之力攻打朔方,

朔才地胡人.还真地不好对付。一时间,朔方人心惶惶,有的说应该交出韩递,莫要抬惹是非上身;可有地却说,董肥的口气太大,简直视朔方各部为无物.如果交出了韩递.那朔方各部的脸面,又该要置于何处呢?

原本铁板一抉的朔方、一下子产生了裂痕韩递自来到了朔方之后,可以说是非常地逍遥.

于扶罗对他很者重。一来这朔方本就没有什么名士,如今有谅州名士投靠,就算是背着反贼的名声,x怎么样?名士就是名士,于扶罗仰幕汉室文化.却不可得。“

韩递地到来,对于扶罗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这第二嘛、韩递的女婿闹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猛持、智持。一场比试下来,于扶罗磨下竞无一人是那阎行的对手。于扶罗也动了爱才心,自然不会放过韩递。

不过,重视归重视,不代表我一定会重用你韩递在朔方隐忍了两年.随着吕布兵出梁山.八干铁骑杀入了并归之后、于扶罗才决定启用韩递,命他镇守沙南,以阻止吕布侵入朔方。

可以说,韩递做的很好。

吕布兵出梁山之后,杀入并州,迅速占领了云中。这云中一面临塞上,一面可以威逼朔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带汉军早先出兵塞上,要么是从朔方,要么就是由云中出击。吕布在占云中郡之后.自领云中太守.数次威逼沙南。不过韩递坚守不出.吕也在博龚地劝了兑下,没哨强行攻打。毕竟,吕布地主要任务,是抵挡鲜卑人

董肥的言语.很快就传到了韩遂的耳朵里。听到报的时候,韩莲正在喝酒,酒杯从手中脱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七年了“

韩递并没哨忘记他和董肥的那一段仇恨。

他知道,董棚迟早会出兵朔方,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董家子的确是在以一种惊人地速度成长,只是一句话.就今朔方得混乱起来。

“单于可哨什么举猎?

信使来扳:“大单于巳径决定调亲朔方精兵,夺回大城。小人特束传达大单于的命今,请韩先生为军师,银锤大将军亦随军听命……即刻拆往美稷,不得耽误。”

韩递闻听这话,眉头一肇

“若是出兵大城,则朔方势必空虚啊。”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单于巳径派人书信左贤王,必不日左贤王就将挥兵进入朔方。.

“若是如此,倒也还算妥皆……请告知大单于,就说韩递不日抵达."

说着,韩递送走了那信使。嘴巴里说妥当,可这心里面、却始终是有些慌乱。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来人、取地图来!

韩递一声今下,在帐外当值的候选立刻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送来了一份地图

轻轻点着地图,韩递目光游离

突然、他一声惊呼,“不好,如果董家乎占据了鸡鹿塞,朔方必

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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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鸡鹿塞(四)

鸡鹿塞,又是鸡鹿塞!

薰淝对这里重视,甚至派出了他手边统兵能力最强的徐晃专门负责临戎一地。\.Qb⑤、cOМ//

说穿了,就是要徐晃占领鸡鹿塞。

同样,当韩遂在地图上看到鸡鹿塞的名字时,同样也大惊失色,竟说出了若董淝占领鸡鹿塞,则朔方必须将打乱的话语。

那么,这个鸡鹿塞,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重要?

初评二年十月中,南匈奴大单于调集十二万朔方大军,以儿子刘豹为先锋,韩遂阎行为中护军,于扶罗亲自督战,兵锋直指大城,誓要将大城塞从董淝手中夺回。

没办法,如今朔方东面被吕布堵死,难以再向并州出击。

而大城塞就成了朔方胡人走入关中的唯一通路。若是不能将大城夺回,南匈奴等居住于朔方的胡人,将变成一群困兽。吕布,于扶罗可是领教过这飞将的厉害。

塞上人曾说,给飞将八千人,他可以让那八千人变成八千头飞熊,把整个塞上搅成一锅粥。飞熊军的名号,也正是由此而来。于扶罗可不想招惹八千头飞熊过来。

至于董淝,于扶罗虽然听说过,可毕竟没有见过董淝的厉害。

在他看起来,董淝不过是仗着主萌才有今日的局面。那虎狼之将的名号?我呸!

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也敢自称虎狼之将?

非但是于扶罗不相信,甚至朔方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

韩遂倒是知道董淝的厉害,可是在所有人都叫喊着要给董淝一个教训的时候,他的话语,基本上也没有人愿意听取。就连于扶罗对他非常看重,也觉得韩遂言过其实。

因为于扶罗的儿子刘豹,也信誓旦旦的要杀死董淝。

原因很简单,董淝杀了他没过门的老婆,他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堂堂大单于的儿子,朔方的土皇帝。连老婆都保不住。连仇人都不敢碰,他将来如何面对世人?

故而,于扶罗出兵了……

就在于扶罗出兵后三天,徐晃率领着他的解烦军,突袭临戎,将三封、临戎、沃野三城占领。他倒是不担心兵力不足,因为董淝给他送来了一万两千名乞伏氏氏人。

如此一来,徐晃有足够地兵力。分布于三地。

由孙乾坐镇,徐晃而后命潘璋凌操二人,率领三千人奇袭高阙。

徐晃本人亲领三千人,自临戎出兵,连夜奔袭,将鸡鹿塞占领。牢牢把握在手中。

鸡鹿塞原本是朔方郡西部都尉治所窳县西北方地一座小城。

位于哈隆乃山谷口外西侧的高地上,高出谷底约四丈左右。西北部。是阴山山脉。高峻的阴山,形成了一跳天然屏障,秦汉长城通过这一带的时候,只能从低矮山岭和平坦川地上通过。山谷外。驻扎小城。在秦代称之为戍,汉时则称之为塞。

自东汉弃朔方县,至临戎之后。鸡鹿塞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残破的小城,在夜幕中透着一股子冷清。整个鸡鹿塞,只有不足五百人的老弱残兵。

徐晃攻入鸡鹿塞的时候,这些老弱残兵,都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大都是当年滞留在鸡鹿塞戍卫的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甚至以为鸡鹿塞已经不在可能回归大汉。平日里,看着昔日的关城任由胡人进出,却没有办法。

如今,汉军大旗再次飘扬,多年的等待,终究成为现实。

在这些老弱残兵的指领下,徐晃立刻命人修整残破地城墙,同时派人通知孙乾,将临戎三地库府中的物资,尽快分发至鸡鹿塞和高阙两处关城。鸡鹿塞是这个样子,想必高阙地情况,比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抓紧修缮,如何面对鲜卑大军?

当太阳从草原的地平线升起时,鸡鹿塞热火朝天的忙碌不停

徐晃顶着朔风,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不停地巡视关城修缮地情况,并给予指点。

“徐大人,您为什么如此重视这鸡鹿塞呢?”

有亲兵实在忍不住了,轻声的询问。在他看来,这破烂的关城,没什么可取之处。

徐晃不由得笑了起来。

“前汉时,匈奴地单于庭就置于朔方郡西北的地区。我们出兵越过阴山袭击匈奴,就必须要经由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几条路线。由朔方出击,逾越阴山的主要通路,就是这鸡鹿塞。由此向北四十里,是大坝沟。在向北行,就可以翻越阴山,进入漠北地区。嘿嘿,这个鸡鹿塞,可是从朔方进入漠北的一条捷径啊。”

亲兵恍然大悟,“那岂不是鲜卑大军进入朔方,也必须要经过这里?”

一名老兵用一种很得意的口吻说:“当年北匈奴崛起于漠北,大约就是在一百年前,南匈奴单于要求联手攻击被匈奴,大将军窦宪就派了左谷蠡师子帅八千骑兵从这里攻入漠北,将北匈奴打得狼狈而逃……只是,大将军死后,汉军就再也没能从鸡鹿塞出兵,我们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从漠北进入朔方而无能为力。”

那话语说的很平淡,却是带着无尽的落寞。

徐晃也不由得沉默不语,拍了拍老兵的肩膀,转身继续巡视鸡鹿塞的城防。

随着从三封、临戎不断送来物资,鸡鹿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徐晃命麾下兵马轮番当值,其余人居于哈隆乃山谷之中。同时派出一队队斥候,入阴山打探消息。

时间过的很快,徐晃占领鸡鹿塞的第六天,斥候来报,发现了鲜卑大军的先锋人马。

终于来了……

徐晃深吸一口气,一边派人继续打探消息,一边命人准备作战。

就在整个鸡鹿塞都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前来中军大帐禀报:“外有一人,名庞育,带一支人马前来,说他是奉吴忠侯之命,特来助将军守御鸡鹿塞。”

徐晃一怔,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薰淝身边的人。他大概都是听说过的。可偏偏没有听过庞育这个人的存在。

“有请!”

徐晃站起来。向大帐外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紧跟着,一员大将大步流星的出现在面前,“公明,许久不见,安好否?”

“老麴?”

徐晃一见来人,不免更加疑惑。

这员大将。正是董淝手下背嵬亲军主将,麴义。

只见麴义满面春风,笑呵呵的上来,和徐晃就是一个熊抱。

不过他个头没徐晃高,也不似徐晃这般的强壮魁梧,以至于更像是挂在徐晃身上地猴子。

徐晃糊涂了。“老麴,你不跟随主公。怎么跑来这里了?”

麴义笑道:“主公说大城塞不需要我背嵬军出马,所以就把我赶过来,听候你地调遣。”

“慢着慢着……主公那面的压力那么大,你跑过来。谁保护主公?”

麴义闻听。不禁苦笑摇头。

“公明,非是我不想保护主公,而是主公那等勇武。根本不需要我来保护。之所以让我组建背嵬军,想必是希望我能训练出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铁军出来。可你也知道,主公有巨魔士,又有成蠡、王戎那等杀将,如何有背嵬军出头之日?”

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依照着董淝的性子,一般是轮不到背嵬出战,战斗就已经结束。

麴义说:“主公说,鸡鹿塞将要面临的压力,一点都不比大城塞小。你手中兵马不足,所以让我前来听候你的调遣。公明,你可别推辞,否则这朔方一战,我哪有出头的机会?这一次,我带来了八百背嵬军,全部是主公配给的装备,厉害地很。”

也许真的是害怕没有出战的机会,麴义忙不迭的向徐晃推荐他背嵬军的战力。

徐晃忍不住笑了……

“老麴,既然来了,那就等着杀敌的机会吧。不过,你来就来,还说什么假名字?”

麴义哈哈大笑,“公明,这你可冤枉我了。子异是主公配备给你地军师,我也是奉命保护子异前来鸡鹿塞。说穿了,今日的大人物,可不是我,而是子异先生。”

说着,麴义肃手礼让,请出了身后一人。

徐晃这才留意到,麴义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青年。

白皙地面皮,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那四方脸形,面颊如同刀削斧劈,透着一股子刚劲。身高八尺有余,看上去很魁梧。一件淡青色大氅,里面却配备着牛皮筩袖铠,上面嵌着一排排钢钉,肋下佩剑。这青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员武将。

二十多岁的年纪,头戴远游冠。

站出来之后,恭敬的朝着徐晃行了一礼,“学生庞育,拜见匈奴中郎将。”

“啊……”

麴义拉了一下徐晃,在他耳边低声道:“公明,子异是酒泉人,乃卢公门下弟子。”

卢公?

徐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的就明白了这‘卢公’是什么人。

能被称之为卢公地,整个大汉江山,也只有一人而已。除了卢植之外,还能有谁?

倒吸一口凉气,徐晃暗道一声:此人来头不小。

他可是知道,董淝是卢植地学生。按照这个说起来,那眼前的庞育,岂不是董淝的师弟?

“子异……这个……”

徐晃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了。

反倒是庞育笑了起来,“中郎将大人莫要为难,师兄在派我前来地时候就已经叮嘱我,要听从大人的命令。师兄受我解烦军主簿一职,这是吴忠侯与卑职的委任令。”

说着,双手毕恭毕敬的呈上了一纸公文。

这可是很正式的任命!

徐晃很清楚,就连孙乾,董淝也只是口头委任军师,而没有办法任何公文的形式。

这说明,董淝对庞育很重视!

能被董淝所重视的人物,想必不会简单。

“先生快快请进。”

庞育向大帐中走去,徐晃却拉住了麴义,“老麴,主公这位师弟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没有听说过呢?”

“别说你没听说过……”

麴义笑道:“我也不知道卢公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学生。不过他是从酒泉赶到了安定,又从安定追到了大城。你别看他是个书生,一个人硬是从安定跑到了大城。”

“这家伙,胆子可真大。”

“主公对子异很看重,又怕你这边出问题,所以就让我护送子异来帮你。我们前天到达临戎,此行还为你押送了一批物资。怎么样,你这鸡鹿塞目前是什么状况?”

“里面说话,里面说话!”

徐晃拉着麴义的手走进了中军大帐,就见庞育正站在一副鸡鹿塞地形图前观阅。

“先生……”

“大人,请不必客气,称我子异就行。我奉师命前来效命,还请将军给予分配。”

倒是个很直爽的人!

徐晃对庞育的印象不错。当下也不客气,把目前鸡鹿塞的情况向麴义庞育讲解了一遍。

话说完,庞育却站起来,再次走到了那地形图的跟前。

沉吟片刻道:“大人,一味死守,并非正理。我预计,呼厨泉定然会将其主力放在鸡鹿塞一边。以学生愚见,何不在大坝沟前伏击对手,正可杀一杀胡人的威风。”

徐晃眼睛一亮,“子异,计将安出?”

这是今日的第三更,还有一更,不过可能要十二点后才能奉上,如果还要上班的话,请不用等候,以免耽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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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鸡鹿塞(完)

彻里吉,原本是羌中小王。\\。qb5、c0М//

中平元年时,彻里吉的父亲因受到了北宫伯玉蛊惑,起兵造反,并奉命攻击武威。

不过,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太好。

在攻打武威的时候,被当时在武威担任小吏的马腾袭击,彻里吉的父亲更被马腾挑于马下。此后这位羌中小王带着残部,自武威逃亡到北地,又被先零羌所破,逃往陇西。在陇西,遭遇牛辅麾下大将董越的袭击,羌中一部,仅余不足千人。

时年十八岁的彻里吉,惶惶如丧家之犬。

带着残部从陇西退回了安定,而后又由石嘴山逃离凉州,逃往朔方。

当时,那副凄惨的模样,彻里吉至今仍记忆犹新。但也正是那段逃亡的日子,让他从一个贪图享乐的小王,一步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羌王。后来被于扶罗推荐,投奔到了呼厨泉的麾下,这才算是在塞外安定下来,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往昔的惨败,彻里吉日夜不敢忘怀。

整整六年的时间里,彻里吉每天苦练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杀回羌中。

如今,彻里吉算是习武有成,是呼厨泉麾下最值得信赖的一员大将。

此次接到于扶罗的求援,呼厨泉立刻命令彻里吉率领本部一万人为先锋部队,抢先占领鸡鹿塞,以保证大军可以顺畅的进入朔方,维持朔方地区各部族的安宁。

彻里吉自然是欣然应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他预感到,这将是他建立功勋的一次机会。如果能抓住,羌中羌就有可能重回故土。

自漠北一路晓行夜宿,彻里吉带领人马闯入阴山。

再往前,就可以到达大坝沟。当年彻里吉就是从这里穿过阴山。抵达漠北。

整整六年了!

当彻里吉率部沿着当年的路往回走时,这心里面的感触,真的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传令三军,快速通过大坝沟。”

彻里吉握紧了手中地点钢枪,在马上厉声喊喝道:“先锋人马务必在天黑之前,抵达鸡鹿塞。凡有延误者,就地格杀。”

“喏!”

众将齐声相应。领军加速行进。

眼见着就要到达大坝沟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大坝沟前,有汉军的营寨驻扎。

彻里吉一怔,心道:大坝沟怎么会有汉军驻守?

“有多少人?”

“启禀将军,只有几百人。”

“领军的是什么人?”

“大素上写的是汉安背嵬军鞠……不过无法打听出对方的主将是何人。”

鞠?

这是一个很少见的姓氏。彻里吉也就放下了心。若那主将姓薰姓马,或者是姓皇甫。彻里吉说不定会担心一下。薰、马两家,在凉州把他打得实在是太过凄惨,而皇甫是安定望族,颇有名气,彻里吉对皇甫家地人,也不敢过于的掉以轻心。

在他看来,除了上述三家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想必那支汉军。也不过是一个偶然。

“传我将令,快速通过大坝沟,若汉军不出战,不予理睬。若是想要螳臂挡车,则迅速歼灭之。”

“大王好学识!”

一名偏将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彻里吉的马屁,“螳臂挡车。这话说的可真有水平。”

彻里吉闻听,不由得得意洋洋。

这还是他听呼厨泉说过的词句。今天拿来一用,果然非同凡响。

心中不免更加骄狂,挥兵朝着大坝沟疾驰而去。

这大坝沟,是一块平坦川地,可容万马奔驰。鲜卑大军抵达大坝沟地时候,汉军已经列阵拦住了鲜卑大军的去路。这支汉军地装备很奇怪,全都穿着式样古怪的重甲,头戴罩面盔,横在大坝沟出口,最前面一排,有二百人左右,横列在阵前。

大素迎风猎猎,掐金边,走银线,上书汉安都护府,赦命背嵬军,中间斗大的‘鞠’字。

彻里吉一蹙眉,虽然对方的装备透着古怪,可是他并不觉得害怕。

毕竟,己方一万人,对方不过几百人,凭借这么点兵力,就想要将我铁骑阻挡住?

“冲过去,不要理睬他们!”

鲜卑骑士立刻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嚎叫,蜂拥而上。

一支支利矢,朝着那支奇怪的人马飞射出去。但汉军并没有出现慌乱,只见前排人马突然后退,后排人马上前一步。在不经意间变化了阵型。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人多高的巨型大盾,齐声呼号,蓬地将大盾砸在地上。盾沿锋利,没入土中。

一排坚固地盾墙陡然出现。

大盾的表面,竖着一排排锋利的尖刺,只要撞上去,不死也最多剩下一口气。

这是董肥根据的钩环等原理设计出来的重装步兵盾牌,非力大无穷的人,无法使用。

也正因为此,盾牌兵就成了最难挑选的一个兵种,不仅仅是要求武艺,对体格,力量地要求,同样是非常的重要。盾牌后配有张掖将做营特制地制式长刀,清一色长五尺,两面开刃,锋利无比,重二十五斤,杀伤力极为凶悍,非武艺高强,体格健硕者不能使用。

眼看着还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盾牌后四百弓箭兵开始了还击。

全部都是用三石左右的硬弓,箭矢经过改造,升有血槽,穿透力非常的厉害。

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瞬间有近百人倒下。战马嘶叫,骑士哀嚎,马蹄从伤者的身上踩踏过去,整个队形不由得一滞。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足足倒下了几百个人。

那死者,那鲜血,那战马的哀鸣,非但没有能阻止鲜卑人的前进,相反令他们更加凶狠。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汉军的战斗力他们都很清楚。先是弓兵,而后长枪兵。

不过这一支汉军的阵势倒有些奇怪,居然把最不入流地盾兵排在了最前面。就算你们厉害,又能抵挡多长时间?

所以,虽然不断有同伴跌落马下,可是鲜卑人却没有就此停止。

眼见着逼近至三十步,所有的弓箭手突然放下硬弓。从地上拿起弩弓,向前一步。

钢弩从大盾的缝隙间飞射而出。

连珠般的钢弩,带着巨大的贯穿力,钻入战马、骑士的身体内,引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鲜血喷溅,在阳光下折射妖异地光亮。那路边的野草。瞬间被染成红色。

于后军督阵的鞠义,冷笑连连。

有如此兵器。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如何?何况……

“连弩急射……不要停止!”

一排排弓兵瞬间变成了弩兵,一轮射完,第二排弩兵跟上。

虽然只是三十步的距离,却令鲜卑人损失惨重。可要想通过大坝沟,就必须冲过这一道防线。有躲过钢弩的士兵冲上前,却见大盾突然向后倾斜,形成了四十五度角。盾牌上那一尺多长的尖刺。立刻穿透了战马地身体,引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

彻里吉懵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兵种,从没有见过如此地战法,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武器。

是并发弩吗?看着不是很像。但是杀伤力居然如此的强悍,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他发懵,可是麾下的骑兵却没有发懵。继续向大坝沟发动凶猛的攻击。

那一道铁盾,前后不断的晃动。从对拍缝隙中探出了一根根长矛。长戈,或刺或横扫,在那面盾墙前面,留下了一具具尸体。

已经无法计算出,究竟有多少人死在盾墙前面。

总之,彻里吉地麾下全都拥挤在这川地之上,使得原本宽敞地地方,一下子变得非常拥挤。

面对着一轮轮的骑兵攻击,背嵬军有规律的向后退缩。

没退出一步,就要有几十具尸体倒在血泊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彻里吉渐渐的取得了优势。

就在这时候,山谷中突然回荡起了一阵号角声。

紧跟着两支人马从山谷两侧杀出,从后方杀入了彻里吉的阵中。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宣花大斧,厉声呼喝,如同劈波斩浪一般,朝着立于大素之下地彻里吉就杀了过来。

鲜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那盾牌手突然从盾牌上抽出长刀,推翻了盾牌。所有地弓兵,也都手持盾牌,朝着骑阵冲过去。

但见长刀霍霍,寒光闪闪。

背嵬军抡起这种特制的长刀,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喊喝,竟然逼得鲜卑人连连后退。

刀枪看在那盔甲上,背嵬军士卒分毫不损。

如同是一队推土机般的在乱阵中冲杀,那寒光闪动,一蓬蓬热血喷溅空中,就如同在朔风中绽放的花朵。

地面,早因为被鲜血浸透而变得泥泞不堪……

彻里吉见情况不妙,刚要收整人马,结阵再战。这也是他犯下的一个大毛病,从一开始,整支人马就没有能组成骑阵,以至于当遇到突然袭击的时候,全都乱了套。

徐晃一马当先,冲到了大素之下。

大斧朝着彻里吉凶狠的劈去,口中一声大喝:“贼酋,拿命来!”

彻里吉也顾不得整顿兵马,摆枪和徐晃战在一处。可这样一来,鲜卑人也就变得更加凌乱了。

战了大约二十个回合,二马错蹬时,徐晃一记犀牛望月,反手一斧将彻里吉劈翻落马。

大战在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停息下来。

整个大坝沟成了一个坟场,鲜卑人死伤无数,活着逃走的,也只有两三千人左右。

背嵬军正面牵制,足足消灭了两千多人。

在乱军中被杀的胡人,也超过了两千。剩下的人,都成了徐晃的俘虏,在徐晃的指挥下,搬运着同伴的尸体,在大坝沟谷口外,搭建起了一座座骇人的巨型京观。

徐晃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扭头道:“此战之后,定能震慑呼厨泉。”

庞育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鞠义,见鞠义正在整点己方人马。

“当初卢师对我说,师兄是个奇才…我不相信。可如今看来,师兄果然是厉害。”

“此话怎讲?”

“将军,你可曾见过鞠义将军这支人马所配备的武器。他们的铠甲,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支精锐兵马的铠甲都要坚固,构造也似乎更为巧妙。鞠义将军说,他们的装备,皆出自于师兄的手臂,有时候我就在想,凭此精兵强将,谁是师兄的对手?”

徐晃羡慕的看着背嵬军……

他笑道:“鞠义将军兵马的装备虽令人羡慕,可这样一支人马的花费,甚至可以组建出十倍以上的强兵……可不是谁都能消耗的起。不过,若是能给我配备这样一支校刀队的话,我想这解烦军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两倍,回头倒是可以和主公相商。”

说到这里,徐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东南方向看去。

“子异,你说这时候,大城是不是已经展开了战斗?”

庞育点点头,扭头向战场上看去,“令明,只怕我鸡鹿塞在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比大城那边好多少。我看,我们还是早作打算,呼厨泉绝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徐晃的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是啊,接下来,只怕是谁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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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金银决(一)

薰淝的日子的确是很不好过。\\。qb5、coM

有一种恍若回到荥阳大战时的感觉,喊杀声在耳边回荡,满眼全都是血与火。

蓝蓝的天,都好像变成了红色,红的那么妖异。

看着城下那些如同蚂蚁一样,潮水般涌来的匈奴士兵,董淝总觉得很不真实。

手中的双刃长刀轮开,把一个冲上城头的匈奴将领劈成了两半,然后一脚把尸体踹下城头。

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可是却显得很机械。

二十万匈奴大军兵临城下,那种感觉,甚至比当初在荥阳的时候还要强烈。

冷漠,麻木……

大城塞城墙上,挂着一溜溜鲜血凝固的冰柱,在阳光下,折射出暗红色的光芒来。

薰淝只是拄着长刀,在门楼上方冷漠的观察。

已经十五天了,匈奴人不晓得死了多少,可是攻击却越发的凶猛起来。

当然,塞上人并不擅长攻坚,比起曹操那种指挥若定,于平静中暗藏杀机的攻势,城外的指挥者,显然要低了很多档次。可不能否认,匈奴人的确是强悍不畏死。

呼出一口气,似乎连胸腔里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主公,是不是能适当的进行一次反击?这样子下去,情况可是不太好啊。”

法衍穿着青衫,不过外面却套着一件特制的牛皮嵌钉筩袖铠。不仅仅是法衍,包括苏则,羊衡和糜竺在内的所有文士,都登上了城楼,观察这南匈奴方面的动静。

薰俷摇摇头,“再等等,还不到时候……巨魔士不可轻易出击,若出击。就要一战功成。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我们还要继续忍耐……对了,隽义和令明可有消息?”

苏则摇头道:“已经十天了,隽义他们没有任何的消息。”

“季谋先生,根据你的了解,于扶罗是不是已经调集了他所有的精锐?”

法衍沉思片刻,点点头说:“虽不是全部,却也是朔方七成的兵力全都聚集在此。”

“那就再忍忍。告诉大哥,我们能多坚持一日,隽义他们就会就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这是咱们汉安军组军之后地第一战。绝不可以让朝堂上的那些人,看轻了咱们。”

糜竺立刻应命,沿着三丈宽的城墙飞奔而去。

残阳如血,那城头大纛在血色之中,更透出一股子凛冽的彪悍之气。在朔风中猎猎。

那大纛旗杆下,悬挂着一颗人头。

看上去约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八字胡,很威武的相貌。

薰俷抬起头,看着那颗人头,突然间嘿嘿的笑了起来。于扶罗,看样子你也有弱点。

不错,匈奴人如此凶猛的攻击。为地就是这颗人头。

而这人头的主人,正是南匈奴大单于于扶罗的那个宝贝儿子。南匈奴先锋官刘豹。

让我们把时间向前推移十七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

刘豹率两万匈奴铁弗部大军威逼大城,试图一举将大城塞重新夺回。而后兵出凉州、司隶。

这铁弗部,是刘豹地本部人马。

以汉室刘姓为主,可称得上是南匈奴各部之中的精锐。

于扶罗将铁弗部交给刘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向所有人表明,刘豹将成为他的接任者。有铁弗部的支持,即使是于扶罗出了意外,刘豹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

刘豹和莫护跋采采并没有任何地交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未婚妻。

原本打算,等过了汉人的弱冠礼后,就把莫护跋采采娶回家,可不成想,死在董俷水中。

若不能报仇,将来又有何面目接掌单于?

不说别的,恐怕第一个不会愿意的,就是刘豹的那个叔叔,长期驻扎漠北的呼厨泉。

表面上看,于扶罗和呼厨泉的兄弟情义很深。

可刘豹却很清楚,于扶罗对呼厨泉的提防,可说是非常严密。若非于扶罗在朔方有威信,呼厨泉早就冲进了朔方。兄弟二人时而合作,时而敌对,就连刘豹也说不清,父亲和叔父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反正有危险地时候,呼厨泉肯定帮忙。

刘豹气势汹汹的来到大城之下。

薰俷早已得到了消息。他在城门楼上向下观看,只见铁弗军队形整齐,旌旗招展。

刘豹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一杆大砍刀,走马盘旋,在阵前喝骂。

“很嚣张地小子……”

薰俷说了一句,身边地人,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典韦说:“二弟,不如我出阵会他一会,省的他年少轻狂,少不更事。”

羊衡突然道:“虢亭侯,听说这先行官是于扶罗地儿子,我看最好是能捉活的。”

“这有何难?”

典韦得到了董俷的同意,点齐五千屠各惊奇,跨上象龙,冲出大城。

刘豹的武艺确实是很不错,可这个不错,也要看和什么人比试。典韦那是什么人?

西凉军中,除去董俷、吕布之外,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胯下象龙亦是世上少有的宝马良驹,套句俗话,那就是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刘豹在典韦跟前走了大约二十个汇合,就被典韦活捉。铁弗部虽然疯狂的攻击,想要将刘豹抢回来,这时候董俷却带着巨魔士突然从城中杀出,和典韦兵合一处,把铁弗部杀得是溃不成军。

一战之下,俘获三千铁弗军,当场杀死三四千敌人,大获全胜。

但是,该如何处置刘豹?董俷也不禁有些犯难。

“不如直接杀了!”典韦道:“不过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薰俷倒是很赞成,可隐隐又有个直觉,就算是杀,也要挑个好时机。

法衍想要开口,却发现一旁的羊衡,似乎若有所思。嘴角一撇,突然问道:“公若可有好主意?”

公若是羊衡的表字。闻听不由得一怔。

不过,法衍这么一说话,却把董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羊衡的身上,“羊衡有话直说无妨。”

这也是羊衡第一次在商议军情中献策,不免有些紧张。

他沉吟了一下,“这刘豹留之无用,但是就这么杀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前些时日。我听季谋先生说,刘豹是于扶罗独子,深得宠爱……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南匈奴精锐尽数集中于大城塞以外。这样一来,选锋军就可以直扑美稷,占领单于庭。”

法衍眼睛一眯,微微点头。

这羊衡,果然有两把刷子。看起来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薰俷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何让南匈奴精锐集中在这里?”

“既然于扶罗宠爱刘豹,何不当着那于扶罗地面,把刘豹处死?于扶罗定然怒极攻心,到时候会不顾一切的攻击大城。只是如此一来,我大城塞所面临的压力,将会倍增。”

一句话,令所有人都不禁沉默无语。

的确。按照那乞伏氏王所描述的于扶罗的性格,当着他的面杀死刘豹。于扶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就像羊衡所说。凡事都有一利一弊。将南匈奴精锐吸引至大城塞,固然可以令选锋军取得辉煌战果。可大城塞的压力,未免太大了些。

薰俷想了想,“若是计成,倒也没什么。可我担心,于扶罗未必会上当。莫要忘记,韩遂在于扶罗身边,那可是一个老奸巨猾地家伙,于扶罗上当,韩遂未必上当。”

法衍淡然一笑,“可若是于扶罗对韩遂生出疑心,会如何?”

薰俷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季谋先生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不够爽利。”

“何不离间于扶罗与韩遂的关系?于扶罗疑心很重,只需主公书一封信,用含糊地语气说,若消灭于扶罗,则韩遂可为朔方之主之类的话语,于扶罗不会相信,可肯定会对韩遂有所防范……而后我们当着于扶罗的面杀死刘豹,于扶罗必然方寸大乱。”

董俷闻听,连连点头,“就依先生和公若所谋。”

“主公,主公……”

一阵呼喊声,把董俷从记忆中唤醒。

城下的匈奴兵,如潮水般的退去,遍地地死尸,横七竖八的丢弃与战场上。地下的积雪,被鲜血染成泥泞,而尸体就埋在那泥泞当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气息。

城头上,欢呼雀跃。

“又过去了一天!”

法衍做了一个深呼吸,扭头笑道:“主公,看起来那些南匈奴人,已经快要疲了。”

“公明那边的情况如何?”

“还好,据说呼厨泉攻的很猛,但始终未能攻破鸡鹿塞,只要鸡鹿塞能多坚持一日,朔方的骚乱就会严重一分。到时候,只要隽义和令明能拿下美稷,整个朔方必然大乱,就算是韩遂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难以挽回……于扶罗将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这些道理董俷很清楚。

法衍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讲述这些,其用意无非只有一个,希望董俷能鼓足精神。

他看出了董俷心中的那种疲倦。

而在这种时候,董俷如果流露出任何不稳定地情绪,都会令军心动摇。

薰俷也知道法衍地这种忧虑,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季谋你不用担心我,我从十四岁开始征战

,经历过许多比眼下还要严重的场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很清楚。不过就如你所说地,总是这样子被动的挨打,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呵呵,熬过去,就要他们不舒服了!”

法衍手指远处匈奴军联营,淡淡的一笑。

不过,他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凝固,蹙眉直视前方。

“有人过来了!”

董俷也转身向城外观望,只见残阳下,一骑自匈奴大营中疾驰而来,在城下勒马。

董俷做了个手势,示意城上士兵不要轻举妄动。

眯着眼睛,向下观看,见马上那人的相貌,颇有些眼熟。

跳下马。身高八尺七寸,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头戴虎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细腰乍背,胯下一匹西域特产的白龙汗血宝马,马背上挂着一对八宝亮银锤。

只看那锤头,大如人头一般。沉甸甸,极具份量。

朝着城头上的董俷拱手,“董西平。还认得我吗?”

董俷一蹩眉,心道:看着打扮,应该是韩遂的那个女婿,有点面熟,可想不起来。

当下冷笑一声。“可是那南匈奴的银锤大将军?”

言语中,带着不屑一顾的口吻。也难怪,好像韩遂这样地人,若在后世,典型的汉奸。

城下的人,沉默了片刻。他淡然一笑:“董西平,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七年前,你我曾在金城交手。当时我输了。七年来,我一直等着一个机会。与你重新较量……薰西平。我只问你,可敢和我一战?若是男人。明日卯时,我们城下决战。”

说完,也不等董俷回答,阎行拔马就走。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董俷的身上。这是在下战书啊,若是不答应,还真的有点麻烦。

如今大城塞的士气,全都集中于董俷一人身上。

如果董俷拒绝了,对于汉安军的士气,无意会产生巨大地影响。

薰俷自然不会害怕什么银锤大将军,连吕布都能打个不分胜负,他又怎会惧怕阎行?

只是,这阎行是什么意思?

法衍也陷入了沉思,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匈奴大营,眉头紧蹙在一起,一言不发。

典韦说:“二弟,怕甚,打就是了!”

薰俷笑了笑,“打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觉得,这里面好像还有别地玄机。”

“玄机?”

典韦想不明白,这简单的挑战,能有什么玄机。

二弟是当世虎勇之将,只是和那帮文士儒生接触的时间长了,可没了以前的爽利。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远处地匈奴大营,***通明,人喊马嘶。

薰俷依旧站在城门楼上,静静的注视着那匈奴大营里的一举一动。可这心里面,却在盘算着阎行的真正目的。法衍、羊衡、苏则三人,也都站在董俷的旁边,只是静静的观察。

只见匈奴大营门口,骑兵进进出出,看上去非常的热闹。

法衍在观察了片刻之后,突然间啊地一声惊呼,“我知道,于扶罗这是缓兵之计,怕要撤退。”

薰俷一怔,“什么意思?”

“只怕是于扶罗已经知道了呼厨泉受阻,朔方不稳。他想要拖住我们,连夜撤走。”

羊衡却摇摇头,“未必……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他明白中计,也该知道,这时候回朔方,用处并不会太大。实际上,只要他能攻下大城塞,回师朔方,诸般混乱也就随之可以平息。他不会是撤退,莫非这于扶罗,是想要来个引蛇出洞?”

这两个人一人一个说法,却是让董俷有点懵了。

究竟是金蝉脱壳,还是引蛇出洞……

薰俷从这里面,感受到了很重的韩遂气息。

可如果真地是韩遂地主意,那就说明于扶罗已经对他恢复了信任。如此一来,可就难办了。

出去,怕中计。

不出战,也可能会中计……

苏则突然说:“依我看,于扶罗未必就这么轻易的撤走。他儿子死了,若不能夺下大城,打开通往司隶、凉州地通路,只怕回到朔方,这屁股也不会坐稳。今日他突然约战,就是为了引我们出去。而后偷袭大城塞,再两面夹击,则我军必败。”

细目眯成了一条缝,董淝的思路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好在,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他一咬牙,轻声道:“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奏效。”

写的好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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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金银决(二)

一支人马,在夜色中悄然的离开了大城塞,浩浩荡荡,粗略计算,有七八千人左右。/。QВ⑤、COМ\

大城原本有人马不过一万三四,经过十五日的苦战,死伤大约在三千上下。

按照这个数字计算,驻守大城的人马,不会超过三千。

一轮残月当空,冷幽的月光照在大城塞城墙上,城墙上鲜血凝固而成的冰光,折射出一种妖异的光。那书写着‘汉安大都护董’字样的描金大素,于空中猎猎作响。

远处,匈奴大营突然传来一阵震天介的喊杀声,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就渐渐消失。

轰隆的铁蹄声愈行愈远,直至消失。

整个大城塞边关,又恢复了早先的宁静,只有飒飒朔风,呼啸掠过,平添了些许诡谲。

大约在丑时,又是一阵铁蹄声踏破了这夜色的宁静。

一支人马从远处飞驰而来,于大城塞关下勒马叩关。为首的一人,嗓音很年轻,脸上蒙着遮挡风雪的面巾。在关下大声喊道:“快快开门,奉将军之名,有紧急军情。”

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话语也说的是非常含糊。

没有说是哪位将军,也没有说是从何处而来。按照规矩,关上的士兵应该仔细盘查,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也许是久战之后疲惫,只是草草的问了两句之后,偏说了一声等着,然后就没了声息。

片刻之后,城门吱吱的打开。吊桥缓缓地落下。

就在那吊桥落下的一刹那,就听到一声爆喝响起:“三军,随我夺门……冲!”

白龙汗血宝马腾空而起,城外的将领抖手向天空发出一支鸣镝。紧跟着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声,无数人影从远处的草丛中钻出来,随着那支人马,冲向大城塞。

关城内响起一阵嘈杂喊叫:“敌袭,匈奴人打来了……”

几乎没有做太多地抵抗,大城塞就被彻底攻破。

一两万匈奴兵一下子涌进了大城塞,阎行催马徐徐而行,心里面却不免感到疑惑。

经过十余日的苦战,于扶罗渐渐的从早先的暴怒中清醒过来。

他也感到。自己好像中了薰肥的计算,但却是骑虎难下,有心撤退,又该如何自处?

儿媳妇被杀了,儿子也被人当着三军的面,砍了脑袋。

这对于一名大单于而言,无疑是极尽羞辱的手段。如果他不能报仇雪恨。只怕匈奴本部人马,就会对他产生动摇。更不要说,朔方已经惶惶的氏人,羯人,肯定会对他在朔方的权威出现怀疑。

而且,这大城塞是如今朔方进入中原地通路,如果不能夺取,对于整个朔方的胡人而言。恐怕都不好交代。不退兵,朔方氏人蠢蠢欲动。而且不晓得那薰家子。是要耍什么样的把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扶罗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韩遂站了出来,献出一计。

退而不退,引蛇出洞……

匈奴人本就不善于攻坚,所以强攻未必能成功,就算是成功,只怕也要实力大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汉军引出来。

韩遂说:“董家子对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计的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所以,一旦他知道我们要跑,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击。如果不追,一俟我们回到朔方,董家子再也无法对我们产生威胁。他布这么一个迷局把我们牵扯在这里,如果我们回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在公薰家子要阻止我们回朔方,在私他也不会让我回去。”

于扶罗轻轻点头,“韩先生说的有理,不过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韩遂阴阴一笑,“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那女婿阎行带领,在董家子率兵追击之后,他趁机抢夺大城塞;而我们则可以在途中守株待兔,和董家子的追兵来一场野战……攻取坚城,我们或许差了一些,但若是野战,天下何人能与我等争锋?”

一席话,令于扶罗恍然大悟。

“先生所言极是!”

就这样,一条计策出炉,阎行傍晚时的挑战,与其说是挑战,倒不如说是告诉董肥:我们要撤退了,快来追击我们吧·~~~

薰肥身边有能人,肯定能推测出这里面的含义.

根据韩遂对董肥的了解,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带兵出击,如此一来,则就大功告成。

可是阎行并不喜欢这样!

事实上,韩遂当初在金城造反,他可以理解。毕竟家人受到胁迫,相信韩遂也是出于无奈。可是后来,阎行对韩遂的举动就开始产生了一些不满地情绪。

你出卖北宫伯玉,可以说是为了报那被胁迫的仇恨。

可是,你说反了马腾,到最后却把马腾郭宪出卖,自己带着人逃出凉州,未免不仗义了些。

出卖马腾也还好说,可是投靠南匈奴……

阎行对韩遂地这些举动,越来越感到不高兴。可毕竟他是晚辈,韩遂对他又是格外地好,有好几次这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强忍着不发表意见。

这一次,董肥偷袭大城寨,阎行很兴废

七年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董肥对决疆场,再比试高下。

可是韩遂一来因为失去信任,不愿出力,二来呢,又怕阎行出事,不肯让他出战。

从抵达了大城塞之后,整整十五日,可把阎行给憋坏了。

但最终,他恐怕还是无法和董肥比试高下。这让他很不开心,虽然占领了大城塞,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耀地地方。武将地威名,不是靠阴谋诡计。应该是在疆场之上。

“银锤大将军……快看,怎么这一路上堆放这么多的草垛,汉军这算是什么意思?”

部下的叫喊声,把阎行唤醒。

他顺着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大城塞一条主街上,草垛挨着草垛,看上去好像一个个粮垛似地,格外醒目。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在想心事,故而没有太在意。

可这会儿清醒过来,阎行马上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在马上举目四下里观望,只见关城内房舍空荡荡,所有的匈奴兵都已经冲了进来。一个房舍挨着一个房舍的闯入,不过最终都是骂骂咧咧的出来,看上去什么收获都没有。

大城塞至少还有两三万平民,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回响刚才那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入进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事情未免有蹊跷。

薰肥或许只是一个武夫,可是他练兵却是不俗。

想当初转战西北,把韩遂、北宫伯玉、烧当老王调戏的团团转,岂能是有勇无谋之辈。

他既有虎狼之将,就算手下的兵丁不是老虎,也该是恶狼,怎地如此脆弱?

一股风吹来,空气中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阎行脸色顿时大变,拨马厉声喊喝道:“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凄厉鸣镝声响在空中回荡。大城塞城门突然间哐当关闭。千斤闸随之落下。紧跟着,从城里的阴暗角落中。突然窜出无数道黑影,把火把仍向了草垛,而后立刻闪进了阴翳之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风很大,草垛上堆积的全都是枯黄的干草,还撒着各种助燃的物品。

这一遇到火,草垛立刻燃烧起来。一座挨着一座地燃起,很快的整个大城塞,都陷入火海中。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说一下大城塞的来历。

早在西汉时期,大城塞就已经存在。作为抵御匈奴人的一座边关,它本身就具有所有戍卫边关所必须的机关设施。藏兵洞,地道……等等,整个大城塞可以说是机关重重。大将军卫青曾视察过此处,认为大城塞里的防御机关,堪称天下少有。

这样一座戍卫边关,在卫青夺取了朔方之后,渐渐的弃用,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特别是在后汉时期,随着汉室朝廷把朔方交给南匈奴人做休养生息地地方,匈奴人无数次从大城塞侵入司隶、凉州等地,把大城塞原有的防御机关全部销毁殆尽。

仅存有几个藏兵洞和近乎快要荒废地地道在其中。

薰肥占领了大城寨之后,为加强防御,曾巡视了整个城镇。

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那几个藏兵洞和地道。这些藏兵洞和地道,甚至是连大城塞本地人都不晓得的存在。董肥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藏兵洞和地道能有什么用处,故而也不甚在意。直到韩遂使出了这一手引蛇出洞地计策,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些机关。

说起来也有趣,自从在光和六年结识了三岁的诸葛亮以后,董肥发现自己和火是离不开关系了。火烧盘龙谷,火烧敖仓……几乎所有的恶战,他都是用火来解决。

这一次,董肥依旧决定用火!

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大城塞在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阎行纵马疾驰,结果却发现,通往关城的道路,全都被烈焰所阻隔。

眼看着身边的部下,一个个葬身于火海之中,阎行有点懵了。他不停的喊喝,纠集士兵,硬生生冲开了一条路,来到大城塞城门前。可是那城门紧闭,千斤闸也已经落下。有心命人升起千斤闸,可这样一来,又不晓得要耽误多长的时间才好。

镇静,镇静……

阎行一遍遍的对自己重复相同的话语,眼看着身后火蛇不断的逼近,摘下双锤,拨马退后二三十步的距离,猛然一催胯下白龙汗血宝马,怒吼一声,扬起了双锤。

当年董西平可以震开金城大门,今日我也可以做到。

若是连这都无法做到,我又有什么面目,去和董西平来交锋。

咬碎银牙。阎行咆哮着,冲到了城门口,大锤呼的一声,带着万钧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千斤闸的栏杆上。只听轰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白龙宝马唏溜溜后退数步。

阎行一锤轰出,一催马,另一只大锤紧跟着就轰在城门上。

两锤下去,城门洞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阎行退后数十步,再次冲上前去,双锤并举。轰的一声,只见那千斤闸连带着沉重地城门,被轰的倒塌下去,城门洞扑簌簌灰尘扑落,眼看着就要倒塌。

“杀出去,杀出去!”

阎行厉声吼叫。

数千名匈奴兵随着阎行冲出大城塞。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只听一声大喝:“放箭!”

从正前方,万箭齐发。

借助风势,那利矢破空产生出一种嗡嗡嗡好像蝗虫掠过的声响。

阎行挥舞双锤,拨打雕翎,朝着正前方看去。却见一队人马,列成了方阵,在夜色中静静侯立。

一员大将。高举大枪,猛然向下劈落。“放箭!”

又是一轮利矢飞来。阎行催马冲向

敌军阵营,双锤上护其身。下护宝马。

他可以安然无恙,可身后那些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匈奴兵,却没有他那种厉害的本事。

一声声惨叫响起,死在箭矢下的匈奴兵不计其数。

汉军看破了岳丈的计策,董家子看破了这引蛇出洞的计策……不好,那岳丈岂不是……

阎行也顾不得许多,催马疾驰。

眼看着就要杀入汉军的阵营,却听到一个如同巨雷般地吼叫声响起:“阎行,卖国贼子,不是说好卯时决斗,为何又半夜偷袭?不忠无信奸贼,董肥在此等你多时。”

门旗下,冲出一匹黑色战马。

那战马身披重甲,雄峻无比。马上的战将,也是一身重铠,双手使锤,迎着阎行就冲了过来。

阎行吓了一跳,不过却不甚惊慌。

既然董西平看穿了计策,肯定会出现……

事实上,阎行在内心深处,也是一直这样期盼着。如今,董肥出现,阎行反而兴奋起来。

气运丹田,双手举锤。

二人同使举火烧天式,双锤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只听铛……犹如黄钟大吕一般,回荡苍穹。战场上的喊杀声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四锤相撞的余音袅袅不绝。

阎行胯下这匹白龙汗血宝马,可是花费万金买来。

比之浑红马还要高出一个等级,和赤兔不相伯仲。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承受如此凶猛的碰撞。唏溜溜一声暴嘶过后,噔噔噔后退了十余步,这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阎行的脑袋嗡地一声,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双臂发麻,手中的大锤几乎要脱手掉落一样,不禁骇然向董肥看去,久久说不出话。

这董西平,是越发的可怕了!

只看他那对金锤的个头,足足比阎行的八宝亮银锤大了一圈。

“好,好本事!”

阎行忍不住大叫一声,殊不知董肥却露出了笑意。

“你也不错,七年前若你有这本事,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了,大好的本领,却是个国贼……阎行,念在你能接我一锤,现在下马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阎行苦笑起来……

投降?

我已经成为不忠之人,若是投降,岂不又成了不孝之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若我真地如此,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董西平,废话少说,今日我与你之间,只能有一人活命!”

阎行说罢,催马向董肥就冲了过去,双锤挂着风声,呼呼作响。这一次他不和董肥硬拼,而是尽显精妙招数,一百多斤的大锤,忽而快,忽而慢,忽而轻若鸿毛,忽而重若泰山。阎行知道,硬拼肯定不是对手,只希望能借用此招,拖垮董肥。

薰肥稳如泰山,视阄行地大锤无物。

不管他招数多么精巧,他只一招,迎头一击。

你不是不想和我硬碰硬吗?不行,我就逼着你和我硬碰硬……

只战了四五个回合,董肥大锤点出,看似缓慢,可大锤在途中突然加速。胯下阿丑也感觉到了薰肥地想法,猛然一个提速。董肥顺着那股力量,一锤轰击出去。

阎行想躲可就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铛……

双锤再次交击,阎行手里的锤呼地一下子脱手飞出,虎口也被震得鲜血淋漓。

一咬牙,单手锤一招闯天宫,硬生生逼得董肥中途换招,原本,董肥还想把他活捉,可没想到这家伙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不肯服软,董肥的火可就上来了

二马盘旋,董肥发出一声巨吼:“巨魔连山锤!”

双锤好似风车,轮开来连续砸向了阎行。铛铛铛……阎行也的确是够顽强,硬生生当下了六锤。可这连山锤一共十八锤,一锤比一锤重,第七锤的时候,阎行再也无法抵挡,被董肥震开八宝亮银锤,顺势狠狠的砸在了阎行的天灵盖上。

阎行的脑袋,被一股奇诡的力道硬生生砸进了腔子里。

一蓬热血喷涌而出,身子在马上一歪,扑通就摔在了地上。狮鬃兽仰天一声长嘶,声如野兽咆哮。那白龙汗血宝马,连续承受这许多锤的重击,也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听到狮鬃兽的咆哮,白龙前蹄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狮鬃兽围着白龙不停的打转,发出一声声呼号。董肥扫视战场,厉声喝道:“魏越,命你打扫战场……成蠡王戎,尔等各带三千人马,分两路驰援虎亭侯。巨魔士……”

“喏!”

四百多人的巨魔士,随着董一声怒吼,同声回应。

那声音震荡寰宇,撕裂苍穹。薰肥将双锤挂在一匹大宛良驹的马背上,勒马厉喝:“随我出击!”

狮鬃兽原本还想要调戏一下那匹白龙汗血宝马,不过董肥轻轻一磕它的肚子,立刻就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仰天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在原地踏动两下之后,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巨魔士紧随董肥身后,犹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卷起满天尘烟,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韩遂,你可千万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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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朔方大捷

按照韩遂的计策,是吃掉汉军主力,夺取大城塞。/。QВ⑤。cOm\\

而董肥和法衍羊衡的对策是拖住匈奴大军,消灭其精锐人马。

所以,在深夜离开大城的汉军,大都是由乞伏氏的氏人所装扮,而汉军,不过两千。

领军的主将,就是典韦。

在离开大城,将至青盐泽的时候,氏人在苏则羊衢的带领下,悄然离开,典韦继续追击。

就在青盐泽畔,典韦率领的人马和匈奴大军接触。

清一色的屠各骑兵,论骑射的本领,丝毫不比匈奴人差。加之精良的盔甲,和全部配备起来的双马镫,其战斗力可以提升三成。可不要小看这三成的战斗力,在疆场上,足以产生巨大的威力。典韦按照董肥的要求,率领屠各骑兵,根本不和匈奴军硬碰硬的打。

青盐泽广袤而平坦的川地,足够典韦的人马进行迂回。

空有十几万人马,可是匈奴人的战斗**并不强烈。说实话,他们现在更希望早些回家,而不是在这凛冽寒风中,和汉军玩儿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因为他们也已经听到了消息,朔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稳定,氏人、氏人蠢蠢欲动,动向不明。

韩遂和于扶罗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发现,这一支汉军人马并不多,而且被韩遂视为大敌的董肥,并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就代表着董肥看穿了计策,那么攻击大城的人马,必定会有危险。

有心不理典韦。可十几万大军一旦列阵,自然不可能轻举妄动。若是不能消灭这支人马,与军心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已经不高的士气,必然跌落到极点。

韩遂发现,他地计策并不是让董肥进退两难,而不是让自己陷入了窘境。

“大单于,如今之计唯有动用所有的力量,先消灭了这一支人马后,再图谋大城。”

韩遂很担心阎行,不过也没有办法。

只要狠下心,向于扶罗建议起来……于扶罗沉吟片刻,点头说:“先生所言甚是。”

当下挥展令旗。指挥三军围剿典韦。

青盐泽是朔方仅次于金连盐泽的川地平原,一眼望不到边。

十几万大军铺开了阵势,想要捕捉一支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决战地人马,其难度也是非常的巨大。双方就在这盐泽之中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本是想要吃掉汉军,可如今匈奴大军却被汉军死死的拖住。即便是有心想去救援阎行,也来不及了……

典韦身穿重铠,双铁戟运使如飞。

麾下的屠各兵也非常的勇猛,可毕竟人数悬殊,从子时打到了寅时,两千屠各兵死伤仅剩七百人左右。而且是个个带伤。胯下的大宛良驹,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眼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亮。

典韦聚拢身边人马,困守在一座土丘上。

看着四面八方围聚过来的匈奴兵,典韦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感到快意至极。

自从与董肥结拜,典韦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董肥很多。

兄长地身体渐渐恢复,家中的老小也衣食无忧。自己做了虎亭侯。享两千石的俸禄,可说是风光至极。但越是这样。典韦就越觉得自己亏欠很多。今日一战,不管说什么。都要为二弟拖住这些家伙。唯有这样,才不负三兄弟结义的一番情义。

振作精神,典韦夹住双戟,厉声喝道:“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方为快事。今日正是我等大好男儿扬威之际,若是汉子,随我杀出去,莫要丢了汉安雄风。”

象龙马一声长嘶,仰蹄冲下了土丘。

不足七百的屠各骑兵见主将仍勇猛如斯,更感热血沸腾。

残破的汉安军大棋在空中飘扬,铁骑冲锋,卷起满天地烟尘。

典韦一手夹住双戟,将兜囊斜跨身边,象龙贴着地面窜出,眼见着就冲入敌阵中的刹那,探手抓出小戟,抬手连发,十八柄小戟破空飞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匈奴兵击落马下。

匈奴兵的阵脚一阵骚乱,箭如雨点。

但是典韦全身披挂重铠,象龙也是有重甲保护。箭矢虽然密集,却伤不得典韦分毫。

如同一头猛虎,冲进了羊群之中。

那双铁戟上下翻飞,锃亮的月牙戟刃泛着一股子血色的寒芒,带起一条条,一道道奇异地弧光。所过之处,但见匈奴兵人仰马翻,无人可以阻拦住典韦的去路。

屠各骑兵紧随在典韦身后,马上冲刺,如同一把利刃般,在敌阵中驰骋。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奔腾

位于中军的韩遂于扶罗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曙光中,有一股黑色的洪流,席卷满天飞尘,疾驰而来。清一色的大宛良驹,马披重甲,人配铁铠。黑色罩面盔,更透着一股子狰狞可怖的气息,为首一员大将,胯下的战马更是高出许多战马一头出来。

眼见着就要接近,还差几十步地时候,那大将突然双手向后背探去。

紧跟着,一道道乌芒自他手中飞出,破空发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震撼人地心灵。

仿佛在一刹那间,整个战场都凝固了起来。

十八支鬼哭矛势无可挡地将匈奴兵击杀,马上的大将摘下一对硕大地擂鼓瓮金锤。

“巨魔挥金锤!”

巨雷般的咆哮声在苍穹回荡,两名匈奴将领冲出去,迎着那大将挺枪分心就刺。

来人大锤左右一分,一招野马分鬃,铛铛两声,将匈奴将领手中大枪磕飞。

不等两员匈奴将领反应过,人已经冲到了跟前。双锤一点。就听两声惨叫响起,那两员大将就被撞碎的胸骨,从马上飞了出去。如果说。典韦的人马是一群狼,那么这一支人马,分明就是一群雄狮。

一柄柄纯钢马槊竖起来,势无可挡的把匈奴兵地阵型撕开了一个口子。

“大哥,莫要惊慌,董肥在此,挡我者死”

使锤的大将怒吼一声,双锤轮开,挂着一股股呼呼的劲风,劈波斩浪般向典韦靠近。

重骑冲锋。那冲击力无比地惊人。

马身上的重铠撞击在匈奴人的马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一匹匹战马撞得是骨断筋折。

马槊飞扬,血肉横飞。

待重骑兵的冲击力过后,马上的骑士们突然收起马槊,从马背上抽出双刃长刀。左劈右砍,一路杀过去,整个战场上都弥漫着一片血色,残肢、断刃洒了一地。

那双刃长刀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准确的说,这是一种超越了时代近三百年才会出现的兵器。

薰肥不知道什么是陌刀,但是汉军的环首刀在他看来,似乎不够杀伤力。在观察了晏明所用地三尖两刃刀之后,董肥突然奇想,若是长刀是双刃,杀伤力岂不是更强?

于是把这个构思让人转告了蒲元。

那蒲元本就是技艺高超,在加上马均的协助,很快就开发出了第一批双刃长刀。

全部是用西域精铁打造,骑军每把长刀约五尺六寸,重三十斤;步军制式长四尺九寸。重二十五斤。可以劈砍刺撩,威力无穷。准确的说。这种长刀应该是后世陌刀的前身。不过杀伤力显然更加巨大。特别是在刀刃处加上了一段犬牙形状的锯齿,就算是再坚硬的盔甲。只要被锯齿锁住,也可以一下子撕出一道口子来。

匈奴人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地人马,如此可怕的兵器。

纷纷向四处躲闪……

典韦一见,顿时大喜往外,“大都护来了,匈奴人完了……儿郎们,随我杀,杀,杀!”

三个‘杀’字出口,双铁戟夺走了四五个匈奴兵的性命。

屠各精兵原本已经是疲惫不堪,一见援军抵达,却是精神振奋,很快的和巨魔士汇合。

薰肥和典韦都戴着罩面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可是从彼此的眸光中,却看到了浓浓地兄弟情意。二人谁也没有询问对方,只是一点头,拨马再次冲杀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青盐泽南北两边突然又杀出两支人马,正是王戎和成鑫的麾下。

虽然只有六千人,可是在这巨大的战场中,却产生了不可估计的能量。

匈奴兵原本就无心恋战,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更惊得目瞪口呆。十几万大军被冲的四分五裂,于扶罗虽然不断派出人马,试图挽回局面,可是却已经是无能为力。

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张脸,于扶罗看到远处有烟尘翻滚,战鼓声由远而近,一匹匹战马,一面面旌旗从天边出现,看不出汉军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向青盐泽杀来。

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和韩遂相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

薰肥已经杀人了中军,远远的就看到了韩遂。

“韩贼,休走!”

双锤华棱棱一声轻响,巨大的锤头自锤柄飞了出去。

两丈长地锁链,带着一根根犬牙交错的倒钩,董肥也不管什么招数了,抡起来呼呼作响。两丈之内,没有一个活人可以站起。巨魔士早在薰肥发出信号地时候,纷纷向旁边退让。

没办法,这链子锤轮开了以后,那可是不分敌我。

匈奴兵被砸死,勾扯,死伤不计其数。董肥直扑中军,朝着韩遂和于扶罗就冲杀过去。

于扶罗身边地将领纷纷策马冲出,不过还没等靠近董肥,就被那链子锤纷纷扫落马下。

链子锤有个问题,那就是越轮惯性越大。

到了最后,董肥根本无法控制大锤了,猛然撒手,那链子锤呼的一下子飞出,一路不晓得带翻了多少匈奴兵,蓬地就砸在了于扶罗的大鑫旗杆上,把碗口粗的旗杆拦腰砸断。

抬手抽出了制式长刀,双刀并舞。杀出了一条血路。

于扶罗和韩遂那里还敢继续停留,拨马扭头就跑。幸好有匈奴将领阻拦,将董肥阻挡下来

可即便是如此。整个匈奴大军完全溃散了……

青盐泽出现了奇异地一幕,十余万匈奴人,竟被几千人追着打,跑不掉的,直接丢下兵器投降。

大战从黎明杀到了午后。

于扶罗在傍晚时收拢残兵败将,十余万大军,只剩下四五万人。

想当初,从美稷点兵出征,于扶罗可说是意气风发。可不成想……

“韩先生何在?”

于扶罗突然想起了韩遂,忍不住大声的询问。

有亲兵上前轻声道:“韩先生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至今还没有和大军汇合一起。”

有一种不好地感觉,于扶罗心道:难不成韩遂跑了?

“立刻派人寻找……”

找?

去哪儿找?

这朔方广袤,韩遂若想跑的话,谁能找得到?

于扶罗细想当初韩遂所做过的事情,发现只要是和韩遂合作过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难道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

“传我命令,立刻赶往美稷,把韩遂的家眷全给我拿下。我就不信,他能不顾家人?”

于扶罗暴跳如雷,一边下命令寻找韩遂,一边又信誓旦旦的整点军马。再攻大城。

没错,我的确是输了!

可是我相信,你汉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于扶罗是知道的。他相信,就算这一次薰肥胜了,那损失也是非常地惨重。沿途聚集败兵,至少可以在召集万余人。五六万人攻打大城。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薰肥手里那么多俘虏。可是个不安定因素。

越是这样想。于扶罗的信心就越是暴涨。

修整了两天之后,于扶罗正准备再次挥兵大城。朔方却传来了一个令他无法承受的消息。

美稷,失守了!

南单于庭,失守了……

于扶罗看着那满身风尘,疲惫不堪的信使,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你说什么?单于庭,失守了?怎么会失守了?”

信使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汉军狡诈,将我朔方兵力全都吸引在大城塞之后,有一支人马从平定、谷罗城、广衍、桢林同时出兵,在五天前先攻陷了美稷,而后又占领了单于庭……大单于,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朔方氏、各部全都起兵,正在向这里逼近。”

于扶罗面通红,上前一脚把那信使踹翻,“我不信,武都、萁陵地兵马呢?还有五原郡的鲜卑人,为什么没有救援?”

“武都、萁陵的人马,被云中太守,度辽将军吕布袭击,全部投降。那吕布还趁机夺取了咸阳,令五原郡兵马不敢轻举妄动。大单于,朔方现在,已经全乱了……”

“我不信!”

于扶罗抽出宝剑,把那信使刺死。

脑袋嗡嗡直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这一夜之间,事情就变了样子?

平定那一支人马,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说过这支人马的动向?

“大单于,我们还要不要攻击大城?”

攻击大城……

还有用处吗?老窝都被人抄了,麾下的士兵,还有什么心思继续攻打大城?

弄不好,只怕是要被对方连锅都给端了……

“撤!”

于扶罗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呆愣半晌后,有气无力的说:“必须要在河水解冻之前,撤入五原……不行,五原也不安全,我们往受降城扯,走地越远越好。”

说完之后,于扶罗走到了大帐门口,阳光耀眼,让他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猛然张口,喷出一蓬绚烂的鲜血,手指大城,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砰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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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杀胡令(给点月票,推荐票呗)

于扶罗死了!

至于是气死的,还是吓死的,无人知晓。\。0m\\但所有人都知道,于扶罗这一死,南匈奴算是完了。

呼厨泉猛攻鸡鹿塞二十一日无果,在听闻于扶罗的死讯之后,立刻掉头撤军。

很明显,朔方将落入汉军手中。呼厨泉同时也担心,于扶罗的死,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必须在军心尚未散乱之前,平安撤离阴山。

但是,呼厨泉刚一决定撤退,就被鸡鹿塞的徐晃和庞育觉察到了端倪。

解烦军集结兵力,连夜追击,杀死俘虏鲜卑军近两万人,缴获辎重战马不计其数。

徐晃这边胜了,紧跟着高阙的鲜卑军也撤了。

历时整整三个月的战斗,最终以汉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与此同时,吕布自云中出兵,一举夺取咸阳,占领五原大部,迫使已经在五原居住的南匈奴人撤往塞上。

至此,云中、朔方、五原三郡连接,打开了通往漠北塞上的大半通路。

大城塞废墟上,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营寨。

董肥坐在中军大帐中,并不感到开心,相反表情很肃穆。

朔方大捷,各地告捷文书纷纷传来,可是那韩遂还是逃走了……这让董肥很不开心。

辛辛苦苦,就是为了找这韩遂报仇。

可韩遂真的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

董肥坐在大帐里生着闷气,同时心里沉甸甸的,有点不舒服。

大战结束之后,自有法衍糜芳,苏则羊蘅整点战果,乞伏氏也很识相的送来了牛羊犒劳。

说实话,这一战乞伏氏可是出了不少力。

除了向临戎支援了一万骑兵之外。在最后一战中,苏则羊蘅就带领乞伏氏男女老幼,在青盐泽遍插旌旗,策马狂奔。那满天的烟尘,就是乞伏氏氏人制造出来。可以说,在和匈奴人决战的时候,乞伏氏所装扮的疑兵,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匈奴人。

经过清点。汉安军的死亡人数超过三千,伤者不计其数。

虽然有行军医生救治,可糜芳估计。此次汉安军至少损失六千人以上,特别是屠各军,更是损失了一大半。对于这个损失,董肥还能接受。毕竟面对二十万大军,只损失六千人就取得大捷。并不是一个很难堪的数字。不过在一段时间内,汉安军再难展开攻击。

朔方大捷,各部胡人并不安分。

董肥可没有那些士大夫所谓地宽恕之心,对待不安分的人,他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字:打!

但是,没有足够的兵力,还真是一个麻烦事。解烦军损失三千,乞伏氏的援军。更有一半人马失去了战斗力。选锋军奇袭美稷,占领了南单于庭。威逼朔方。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

虽说信奉精兵政策,可董肥现在突然觉得,原来人多一些,未必是一件坏事。

如果说,这只是让董肥感到烦恼的话,那么羊蘅所呈报的另一个战果,让董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南匈奴大败,青盐泽一战,汉安军俘获南匈奴人将近三万。

如果加上鸡鹿塞的两万鲜卑军,还有张和庞德至今尚未报的战果,薰肥粗略估计了一下,他手中至少有十万人的俘虏。

十万俘虏,可看管他们的汉军却不到两万人。

一旦这些俘虏营啸,那么此前所得到的一切胜利,就等于成了画饼。

如何处置这七万俘虏?

薰肥不得不认真的进行考虑,

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典韦当先走进来,紧跟着法衍糜芳,苏则羊蘅也都鱼贯而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主公,看上去有心事?”

典韦一眼就看出,董肥这会儿有点情绪不高。

董肥抬起头,细目微闭,把手指的文书仍在了桌案上,“还不是这些俘虏闹腾地?”

“俘虏?”

法衍已经习惯了董肥的说法,拿起那文书看了两眼,脸色也变的阴沉了。

的确,这么多俘虏留着不但是个祸害,每天所消耗的钱粮,也是非常惊人的数目。

典韦挠着头,“主公,俘虏又怎么了?”

对于神经很粗线条的典韦而言,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么多俘虏所产生的威胁。

薰肥一笑,并没有回答典韦

他看着法衍苏则和羊衡三人,沉声道:“此事必须妥善解决,我不想总是背着一个包袱。”

对于董肥的想法,法衍三人很清楚。

绝不会轻易把这么多俘虏放掉,那将会对朔方产生极为不好地影响。

南匈奴人有一个很奇怪的观念,那就是汉军绝不会杀他们。只需要俯首称臣,汉室朝廷就会将他们放回去。下一次再做俘虏,那就再俯首称臣,反正汉

可不会杀他们。

相反,为了体现天朝大国地气派,有时候还会送他们一些钱帛。

薰肥对这种做法是深恶痛觉,在他看来,胡人之所以会有今天地壮大,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大国气度。鲜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罢,董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

打得你怕,打得你不敢再乱来,打得你一辈子翻不过身,这才是硬道理。

自古没有人凭借讲气度,讲风范就能获得天下,就算是那楚霸王项羽,一样会失败。

对待敌人就要狠,用拳头来告诉他们做人地道理。

法衍沉吟道:“十万俘虏的确是一个大麻烦,留着也不放心……不如,效仿长平之事?”

所谓长平之事,就是战国时期,白起俘虏四十万赵军,而后将其活埋。

薰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法衍。而羊衡苏则的脸色却不由得一变。

“不行,这样做会让主公为千夫所指。主公现在所欠缺的就是名声,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那主公这辈子就甭想在翻身了。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效仿长平之事。”

法衍道:“名声又能如何?只要我们兵强马壮,足以让天下人不敢侧目。”

“可是……”

“文师,你莫着急,且听季谋先生说完。”

薰肥突然开口,阻止苏则说下去,而后看着法衍,“想必先生还有话要说,对吗?”

“匈奴人冥顽,绝不可对他们怀有仁慈之心。以我之见,不仅仅是要杀这些俘虏,最好是彻底不流。当年暴秦曾以蒙恬领军,将匈奴人赶到了河北。匈奴人立刻就表示臣服,可中原一乱,这匈奴人立刻挥军南下,屡次犯我边关,实可恨至极。”

薰肥不说话,示意法衍说下去,

“自高祖之后,先有白马之围,后有昭君出塞……到了光武皇帝,更拨出朔方,供南匈奴人居住,每年拨出大笔钱粮,以安抚这些域外蛮人。可结果呢?我们得到了什么?只要中原稍有动荡,这些匈奴人就立刻变得不安分。叩边劫掠,无恶不作。文师,你是扶风人,当见过被匈奴人劫掠之后的惨状,难不成还要讲仁恕?”

苏则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他生于扶风,后来游学并幽,所见到过的凄惨景象,数不胜数。

一时间,他竟然无话可说,呆呆的看着法衍,许久之后轻声道:“先生说的虽有道理,可这不是十个人,百个人……近十万俘虏一下子杀了,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法衍挥舞拳头,“残忍吗?他们烧杀劫掠我大汉子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说残忍?一个个村庄被毁,遍地的死尸,我大汉还要表现出劳什子大国气度,无疑是对牛弹琴。我只知道,对于这等凶残之人,唯有杀戮二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薰肥轻轻点头,突然看向了羊衡。

“公若如何看待此事?”

“这个……吴忠侯最好是三思而行。”

“我已三思!”

薰肥起身,朗声说道:“我少年时曾做一曲,名为杀人歌~~~呵呵,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我不杀这些人,士人就能高看我两眼吗?我杀了这些人,他们除了骂我两句,还能待我如何?十万匈奴兵,留之则为大患……可杀,当杀!”

“主公!”

法衍猛然起身,匍匐在地,“主公所言极是,可杀,当杀!道尽了其中的奥妙。”

薰肥扶起法衍,嘿嘿的笑道:“我知道,士人们对我董家本就看不上眼,我也不在乎。若能因此而灭绝胡患,全天下人都咒骂我董西平,我也愿一肩承担。此事就这么决定,就交给季谋先生你来处理……立刻传书与公明和隽义,就以此解决。”

法衍领命而去,苏则和羊衡则是脸色苍白。

“主公,朔方胡人众多,难不成都要以此为先例?”

薰肥摇头,“杀匈奴,杀鲜啤,说穿了就是杀鸡给猴看,文师,你立刻书写榜文,意思就是说,所谓胡人,只是指匈奴、鲜卑二族。氏人、羯人、羌人,都是我大汉子民。凡杀一匈奴、鲜卑者,我就有赏赐……反正就是让朔方所有人都知道,我所针对的,只是这两族成员。其他各族,只要听我命令,就可以安享太平。”

苏则眼睛不由得一亮,“以胡杀胡?主公高见!”

羊衡起身,轻声道:“吴忠侯,但不知道这榜文,应该怎么称呼?”

薰肥沉思片刻,低声道:“既然是让人杀胡,干脆就叫做杀乎令,二位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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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0章 董卓筹谋未来(一)

中原不竞,蛮奴争衡。/。0М尘飞五岳,雾掩三精。

蠢兹蛮奴,自古为虞,限以塞垣,忧惧侵轶。况乃入居中壤,窥我王政。乘驰紊之机,睹危亡之隙,而莫不啸群鸣镝,汨乱天常者乎?

蛮奴残暴,尤以匈奴、鲜卑者甚。

致华夏残荒,干戈不息,流灾肆虐,剽邑屠城。

狼子野心,数戮吾民,有天道哉?

今请壮士,屠戮凶蛮。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大丈夫生当如此,不亦快哉。

天道本善,为咎必应,理若循环。

今兹告以天下: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杀胡令全文如是,令朔方震动。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前汉名将甘延寿和陈汤在攻灭匈奴至支单于时,向汉宣帝上疏中的原话。

十个字,道尽了汉军威武,可谓是掷地有声。

只可惜到了后来,这十个字也就成了一句空话,很多人甚至忘记了祖先曾有赫赫武功。

薰肥的这一篇杀胡榜文,很巧妙的将胡人的定义为匈奴,鲜卑的身上。

同时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那就是你只要杀了匈奴、鲜卑人,就不再是胡人。

羌人、氏人、羯人,无不欢欣鼓舞。

一时间,整个朔方掀起了血雨腥风。原本蠢蠢欲动的朔方异族,一下子把目标转移到了匈奴和鲜卑人的身上。一个个祭起了屠刀,在朔方。在塞上,展开了一场有一场极其血性地杀戮。

很快的,这场腥风血雨自朔方蔓延至五原、云中。

吕布在接到这一榜文之后,只觉得热血沸腾。仰天长啸。

“董西平真是我吕布的知己,这一纸杀胡令,足以令蛮奴绝迹,好,好,好!”

吕布连说三个好字,畅快淋漓的饮酒做歌。高顺、魏续等人,跟随吕布地时间可称得上是长久,当然也知道。吕布对鲜卑人、匈奴人的仇视,更明白他此刻的快活。

这一夜,五原、云中,掀起了血雨腥风。

而董肥此刻在做什么?

他正在兴奋的狂笑不停,手中拿着一纸公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连声的叫着好。

“没想到韩贼竟自投罗网,隽义令明当为首功!”

他看着典韦,声音有些发颤,“我等这一日,已经等的太久了,如今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典韦轻轻的拍着董肥的肩膀,也不知道改用什么话来安慰。

也难怪,当年他为好友刘望报仇。自然知道那被仇恨时刻噬咬内心的感受。为刘望报仇,他等了三天。而今薰肥为了报仇雪恨。整整忍耐了七年。已经够长了。

原来,张合在攻占了南单于庭之后。意外的抓到了韩遂一家人。

张合并不清楚董肥和韩遂之间的仇恨,可是庞德却知道,想当年薰肥在西北阀出那么大的动静,庞德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情?特别是知道了那董玉就是董肥的大姐之后,对于董韩两家的恩怨,也就了解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立刻建议张合把韩遂地家眷安置在原处,而后外有监视,内有重兵,等待韩遂自投罗网。事实上,庞德也不知道韩遂会不会来,只是抱着一个很渺小的希望等待。

如果韩遂不来,就把他的家人交给董肥,同样是大功一件。

当然,如果韩遂真的来了……嘿嘿,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升官发财了。

这只是一个期望,可没想到,韩遂真的出现了。

这家伙自乱军之中逃出来,就知道朔方不是久留之地。他带着部将候选程银一路偷偷摸摸的赶路,也不敢打听外面的情况,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南单于庭已经失守。

韩遂到了美稷,立刻就被当地地氏人认出,密报张合。

连夜围堵,把韩遂当场抓住,四大家将被庞德张合当场击杀,砍下人头,连带着韩遂和他的家眷,送往朔方县。

此事地朔方县,已经成了董肥地大本营。

在接到书信的第二天,韩遂和他地家眷被押送至朔方县。

薰亲自出城相迎,见到张合庞德时候,董肥一揖到地,令二将慌乱下马,手足无措。

“主公,实在当不得,当不得啊!”

薰肥大步走到囚车跟前,看到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韩遂,不由明,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得这血海深仇。大姐于我而言,若母亲一般。若非韩遂无耻,我大姐怎么可能会惨死金城。今日,二位为我抓到了仇人,就是我董肥的恩人。

张合庞德吓得几乎要跪下来,连连谦逊。

薰肥大步走到囚车跟前,看到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韩遂,不由得放声大笑。

“韩文约,可认得我?”

韩遂自从落入了张合之后,就知道性命难保。

看到董肥,他睁开了眼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董西平,只恨当初未能把你一起杀死,否则我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废话少说,要杀要剐,你使出来就是。”

薰肥却笑的更加灿烂。

他咬牙切齿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韩文约,你可知道这七年中,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你落入我手之后,我该怎么来对付你。你今日且嘴硬吧,等到来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七年来,是怎么思念与你。”

韩遂的面颊一阵抽搐。

薰肥本来就唱得相貌丑陋,如今这含恨言语,那面容更显得狰狞而可怖。

他扭头道:“来人。且把韩文约先生请入府衙,好好的看押,我明日再来好生招待。”

王戎带着人,压着韩遂和他地家眷入城。

薰肥啧在府衙中摆下酒宴,宴请张合庞德二人。

这次朔方大战,张合庞德可说是立下了奇功,若非他二人奇袭南单于庭

,加快了朔方大战的进程,说不得如今董肥还在苦战不停。

张合在酒宴上说:“此次袭击南单于庭,末将与令明攻陷美稷,共俘虏匈奴人四万八千人。按照主公的命令,全部坑杀于美稷。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被主公一纸杀胡令掩盖……倒是没有产生太大地影响。沿途我二人可是见到许多氏人都在寻找匈奴人、鲜卑人的踪迹……朔方经此一场杀戮。蛮奴定然会从此不再出现。”

在座的,都是董肥的军中的要员,除了羊衡,可说都是亲信。

薰肥细目微闭,轻声道:“不,胡蛮是杀不绝的,塞上以北。仍有丁零等部肆虐,漠北高原,尚存匈奴残部。而我朔方境内,也未必安生。氏人、羯人仍在。”

一句话,说的在座众人心里咯噔一颤。

羊衡原本是个谦谦君子,可经历了一场大战,又经历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戮之后,柔和的面部曲线。如今呈现出棱角分明地线条。他放下酒杯,轻声道:“吴忠侯的意思是……”

薰肥摇摇头。“要消灭匈奴鲜卑。非十年不足以全功。而目前,朔方汉民稀少。不宜妄动兵戈。氏人、羌人,不可使其过于安逸,难免会成为第二个匈奴、鲜卑。所以,可令其相互争斗,而我们就可以借此休养生息,安置流民。此消彼涨之下,用不了二十年,则朔方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氏人、羌人之分,悉数为我汉民。”

羊衡点头,“这也正符合了主公所说的一手硬,一手软,轻硬兼施,方为上上策。”

薰肥说:“我昨日和法军事商议,于扶罗残部如今向受降城转,绝不可使其与和连汇合。我已书信温侯,请他与五原出兵,抢占受降城,切断匈奴余部向塞上靠拢。公明稳重,我拟命他镇守朔方……隽义令明所辖选锋军此次损失颇大,所以,将我麾下除背嵬、巨魔两军以外的所有人马,并入选锋军内,你二人可有疑义?”

大城一战之后,董肥麾下如今只剩下七千余人,其中包括两千屠各精骑。

按照羊衡,甚至法衍的想法,董肥下一步肯定会把选锋军并入他的麾下,以增强实力

说实话,张合庞德也做好了军权被取消的准备。

选锋军共万人,经历平定、谷罗城、美稷连续作战之后,死伤人数也在三千左右。

可谁也没想到,董人马交给了二人。如此一来,选锋军的人数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比之以前的人马还要多。

二人都怔住了!

薰见众人有些呆楞,轻声道:“若说驰骋疆场,杀敌破阵,你二人皆不如我。可如果说运筹帷幄,灵活机变,我却不如你二人。此次你们奇袭美稷,就比我做的好……我有巨魔士、背嵬军足矣。而你二人……皆有韩信之才,用兵当多多益善。”

“主公……”

“我不会做鸟尽弓藏的事情。令明自中平元年和我相识,你我祖辈更曾并肩作战,想必令明你应该清楚。”

庞德脸一红,轻轻点头:“当初我见主公换上擂鼓瓮金锤,就知道了主公的来历。”

薰肥笑了笑,又向张合看去。“隽义随我时间不长,却与我有救命之恩。当初若非隽义领兵出现,也许我就战死在雍水畔……这两年随我征战,我相信隽义。”

莫小看了这一句话,相信二字,谈何容易?

自古以来,这鸟尽弓藏地事情没少发生,若谈及原因,无非就是源自于这信任二字。

张合闻听这话,不禁热泪盈眶。

“合能在明公麾下效力,已是莫大的福分,令得明公厚爱,张合愿效死力。”

薰肥大笑,站起来将张搀扶,“隽义莫要说什么死不死地,不吉利,当罚酒三杯。”

众人闻听放声大笑。

而羊衡的脸色,却变得复杂无比。

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如果换做是我地话。会不会有董西平的这种肚量?

他默默地把杯中酒一口喝干净,心里面却生出了奇怪的念头,一种在他看来,甚至是可笑的想法:也许此人,真值得我效力,值得我羊家把未来托付与他的手中。

初平二年十二月,朔方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雒阳。

天下无不轰动!

自从光武皇帝把朔方让给了南匈奴人之后,有识之士莫不感到痛心不已。

那朔方。土地广袤而肥沃,让给胡人牧马,未免太过于可惜。自卫青夺取河套之后,朔方一度是塞北的重镇。钱粮之多,当年让匈奴单于都感到无比的眼红。

可是……

现在朔方回来了!

关东诸侯的反应各有不同,重病中的扬州牧秦颉拿着那战报。笑逐颜开,连喝了十三杯酒,以示庆贺;而已经夺取鲁国,将实力扩展至青州边界地曹操,在得了战报之后,竟呆呆的坐在府衙中,久久不说话。

夏侯渊、曹仁就坐在他的身边。

曹操自言自语道:“当年在雒阳时,西平曾问我。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夏侯渊曹仁奇怪的看着曹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些。

曹操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那时候我常让西平请客,当时尚有公达作陪。我就回答说:我生平最敬重地就是霍骠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我大汉开疆扩土,重振我汉室雄风……我说完之后,公达就问西平:你最大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夏侯渊不禁来了性质,“那董西平是如何回答。”

“西平当时的回答很有趣,说他最大的愿望是能保护家人周详,其次是效定远侯之事,把那西域五十国,纳入我大汉的疆土。呵呵,当时我和公达都笑他太小家子气。”

夏侯渊和曹仁相视一眼,“确实有些小家子气。”

“可现在,那小

家子气的家伙,居然拿下了朔方,而我……”

曹操不由得一阵长吁短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他突然抬头,对夏侯渊说:“妙才,你去告诉仲德,让他写一封贺书,送往雒阳。薰西平虽与我有仇,却是私仇。如今他立下如此功勋,我却不能不祝贺他。”

说完,曹操拿着那一纸文书,转入了后堂。

雒阳城中,一派欢声笑语。

可不等董卓来得及为董肥上疏请功,从朔方又传来了一个令天下人震惊地消息。

杀胡令的内容,被流传入雒阳,满朝文武倒吸凉气。

若是杀胡令地内容,不过还只是一件小事地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封文书,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十三万匈奴兵,被董肥下令坑杀!

想当年,白起在长平活埋了四十万赵国降兵,令天下人无不震惊。

薰肥这一次坑杀地人数,远远不比当年的白起,可造成的轰动。却远高于当年。

自董仲舒独尊儒术以来,汉室士子讲求的是大国气度,仁恕为主。

薰肥出身武人,董家掌握朝政,本就让天下士人感到不满,如今董肥在朔方上演了一出大埋活人的好戏,一下子激怒了天下士人,六经博士郑玄在徐州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董肥,说董肥如此作为,与禽兽何异?是一个两手沾满血腥的屠夫。

作为天下士人的代表,郑玄这一站出来,立刻引起了无数人的抨击。

袁绍在冀州称董肥为凶残之徒,丢进了汉室的连忙,幽州牧刘虚原本就是一个亲和派,当初公孙瓒在辽东对乌桓人的杀戮,他就很不满意,所以他才会奉命伏击。

如今,公孙瓒死了!

可是又蹦出来一个更强硬的董肥……

特别是那杀胡令一出,弹汗山的和连立刻派出使者,对董肥这种行为大加谴责。

紧跟着乌桓王蹋顿也出面指责,高句丽人虽然没有说话,可却是不太友好。

幽州原本就是一个四战之地,刘虞呢,也不是一个很强硬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头疼。

命其长子刘和入京,上疏请求治董肥的罪行。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这面子上的事情,却是要做的。

至少,他需要表明态度,以缓和幽州和鲜卑、乌桓人之间的关系,缓和紧张局势。

而朝堂上,每天都会有无数大臣站出来抨击董肥的罪行,当真是好不热闹。

在民间,身处关东,江南、益州的百姓,自然不晓得匈奴人和鲜卑人有什么罪行。

不过,他们却听说过白起的事情。

在百姓的眼中,董肥这样的行为,和白起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董肥竟被以杀神之称号,不仅仅是在中原,江南,在塞上更被形容为身高十丈,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可怕妖魔,只要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们就会吓唬说:“如果再不听话,小心被董杀神给抓走吃了……”

诸如此类的流言多不胜数,让董卓更是非常头疼。

但是,董卓怎么会因此而处置董肥?

出身凉州苦寒之地的董卓,对那一纸杀胡令可是非常的称赞。他了解胡人的想法,他更知道,在塞外,什么仁恕,什么大国气度都是狗屁,唯有实力才最重要。

“一群腐儒,居然也好意思站出来叫嚣?”

薰卓把那上疏奏折随手扔进了火盆里,裹了裹厚厚的袍子,笑道:“文正有何看法?”

李儒看罢了杀胡令,笑道:“这定不是出自西平的手笔,他可写不出这种榜文来。”

“哦?”

“西平只会说,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男儿当杀人的话语。打他七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西平的骨子里透着强硬,和父亲一样,都是快意恩仇的大好男儿。”

这话说的,说的让董卓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错,我家西平,果然像我!”

废话,不象你的话,难道还会像别人?

下面的人心里如是说,可是谁又会不长眼的站出来,说一些扫兴的话语?

李儒沉吟:“自大将军窦宪击溃匈奴,我汉室江山的勇武之气日益稀少。整日里的圣贤之道,端的让人厌烦。西平此举,虽有杀戮过甚之嫌,却足以令我大汉男儿热血沸腾……若非小婿我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也会忍不住赶赴朔方,为西平效力。”

薰卓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士人虽叫嚣,却不泛有有识之士。父亲难道没有发现,此次上疏指责西平的,大都是关东、江东士族?司隶、并凉,却没有多少人站出来说话。无切肤之痛,如何能明白蛮奴之害?而且,江东虽有士族叫嚣,但也有扬州牧秦颉大人站出来叫好,水镜先生司马徽也没有任何指责嘛。”

薰卓道:“那以文正之见,西平此举非但不能罚,而且还要奖喽?”

李儒点头:“正硬如此。以小婿之见,西平攻占朔方,可比当年冠军侯。当升任骠骑将军。恩,不过他的爵位已经很高,无法再予以升迁。但我们可以封他为武功侯,以彰显西平显赫之功。”

“武功侯?”

薰卓轻轻点头。

武功县是凉州治下,董肥出身凉州,倒也贴切。

“就依文正所言,明日上疏,就封西平为骠骑将军武功侯……哈哈哈,昔有冠军侯,今世在武功,不错,这才配得上我家狮儿的显赫功勋。”

翁婿二人商议完毕,董卓正准备去车骑将军府拜见老夫人。

这时候,门下有人突然来报:“太师,吴忠侯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了韩遂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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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董卓筹谋未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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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肥不管在嘴巴上说的是如何狠毒,可如果真的让他做起来,却无法真正的做到。

虐杀二字,说起来很容易,可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可不容易做到。

薰肥不是个穷凶极恶,心理扭曲的人。他始终认为,杀一个人那就干净利落的杀了,不要搞那么多花样出来。什么凌迟、腰斩、五马分尸,那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韩遂杀了他的姐姐,这个仇一定要报。

但是却不一定用那种很恶毒的方法,直接杀了了事,最多再捎带上韩遂一家。

满门十七口人,被董肥砍下了脑袋,不过韩遂是最后一个被杀,眼睁睁的看着家人惨死面前。

在董肥看来,这已经是对韩遂最大的惩罚。

薰卓在看到韩遂的人头时,竟呆呆的坐在书房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薰肥的信里也没有说太多事情,只是很简单的告诉董卓:“父亲韩遂被我亲手杀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东西。

薰卓老泪横流,把李儒赶出书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已经死去七年之久的女儿,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李儒很理解董卓这一刻复杂的心情,也没有去打搅,只是在门外静静的守候。

薰卓病了!

病的很突然……

一夜之间,他好像衰老了很多,在强撑着参加完朝会之后,就倒在榻上,一病不起。

幸好华佗在雒阳,总算是保住了董卓的性命。

用他的话说:“老太师业已六十高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早先时候,因事而使得心气短缺,时常会出现心痛的状况。如今经历大喜大悲,更使得心气不足。最好不要再让老太师操心琐事。静养为妙。否则的话,下一次老太师可就未必能挺过去。”

李儒轻轻点头。

是啊,自从雒阳大战结束之后。细数初平二年,似乎除了董肥袭击朔方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可日常的琐事,当真是多不胜数。士人们出工不出力,雒阳库府空虚,一方面要进行大规模修缮,以工代赈;另一方面却要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冷箭暗矢。对于一个年已六旬的老人而言,董卓所承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候,老夫人手拄龙头拐杖,在两个奴婢地搀扶下,走了进来。

“华先生,我儿情况如何了?”

李儒连忙向华佗摇摇头,那意思是说:最好不要把情况告诉老夫人。

“老太君,太师只是操劳过度,加之大悲大喜,故而有些不适,只需静养就好。”

华佗很聪明。理解了李儒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把注意的事项说了出来。毕竟董卓目前。确实需要多多休息。

老夫人松了口气,“那老身可否进去探望?”

华佗说:“老太君只管探望无妨。只是时间不要太长。我担心老太师会感到疲惫。”

“这个,老身明白。”

颤巍巍。老夫人朝着卧房走去。

门外地家人很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通路。

华佗正要离去,却被李儒给拦住了……

“神医,儒有一事想要拜托。”

“啊,林乡亭侯切莫如此客气,有甚事情,但说无妨。只有老朽能做到,定不推辞。”

李儒拉着华佗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关于太师的病情,若有人问起,还请神医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另外,请速速告知与我。您知道,这雒阳城内有很多人对我们持有敌意。若让他们知晓太师的病情,我担心会引发骚乱,就拜托神医了。”

如果换一个人,李儒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杀掉。

但华佗却不一样,一来他是董肥所看重的人,而来他和华雄是本家,只这两样,就让李儒不得不顾忌。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在于李儒本身。和薰媛成亲多年,至今还没有子嗣。虽说这里面有二人长期分居的缘故,可李儒总是觉得不正常。

华佗为他诊治了一番,才几个月的时间,这董媛就有了身孕。

只有三个月,但对于李儒而言,却是一件大喜事。自然在言语间对华佗非常尊敬。

华佗也明白董家在雒阳地状况,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自去为董卓开药方,李儒则站在小院门口,仰天轻轻的一声叹息。

父亲啊,您可千万不要出事……至少在西平回来之前,莫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啊。

也难怪李儒会如此的忧虑。

薰家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董卓,另一个就是董肥。如今董肥不在雒阳,董肥万一出事,可真的麻烦了。

那该死的死间,至今踪迹全无。

可以说,那家伙很有耐性,至少到目前,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李儒怀疑过许多人,可最终还是无法确定。这不得不说,那死间的手段很高明。

同时,李儒也知道,若那家伙出手,定然是致命的。

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你地跟脚……

李儒握紧了拳头,看着灰蒙蒙地天,心里面有一种莫名地寒意。

“母亲,却是让母亲担心了!”

不管历史上的董卓,被人评价地如何不堪,但有一样却无法否认,他是一个孝子。

事实上,在董肥地印象中,董卓却是一个大孝子。

这也是他后来愿意帮助董卓地原因之一。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村里的老人曾说过:一个孝顺的人,再坏也有限度。董肥不相信,董卓是一个孝子,怎会那般残暴?

此刻的董卓,正躺在一张酸枣木做成的大床上。

这床,是董肥离开雒阳前,请雒阳的工匠为董卓专门打造的,董卓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日趋臃肿肥胖。坐不了太久,就会气喘吁吁。感觉疲惫。故而做出这张大床,算是对老爹的一番孝心。不管怎么说,老爹在。那就是薰家地一片天啊。

床上铺着厚厚的床褥,董卓就那么斜躺着,圆木枕头边上,还放着公文。

老夫人在董卓身边坐下,摆摆手,示意婢女退出去。

“一晃,我儿已经六十了……”

老夫人面带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抚摸董卓地面庞。薰卓吃力的抬起身子,把脸凑了过去。

“呵呵,当年的黑小子,如今也长了一脸的胡子……仲颍,你的确是老了。”

那略有些淡然的语气,让董卓心里面不由得一阵发酸。

人老了,怎得这眼泪也变得不争气了?动不动的就想跑出来。

“娘……”

薰卓刚想说话,却被老夫人阻止。

“仲颍,娘还要靠着你来送终,你可千万别走在我的前面。”

“娘。您这话说地……”

“别瞒着我。我人老可心不老。华神医没有告诉我实情。可我就是知道,你这次病的不轻。年纪大了。就别再争强斗狠了。外面的人想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吧……别动不动就发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反而会让那些人高兴,又是何苦来哉?”

老人的话,往往带着真知灼见。

薰卓仔细想想,这一年中,自己真的很容易发火,有时候那火气来的是莫名其妙。

“娘,孩儿记下了。”

“董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娘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不过,我却想起了阿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提起阿丑,董卓心里面就泛着甜味。

谁家的儿子能有我这狮儿般的出息?老夫哪怕就是死了,也足以笑着瞑目。

“娘,阿丑说过什么?”

老夫人说:“还记得当年阿丑在演武场差一点杀了阿秀地事情吗?我后来曾问他,为何要习武,为何要做万人敌?阿丑当时说地那一番话,真地让我非常震惊。”

“娘,阿丑到底说过什么话?您倒是说啊……”

老夫人笑了,咧开嘴,嘴里面已经没有了牙齿。

她说:“阿丑当时说过一句话,凡事过犹不及,盛极必衰。仲颍你当时为河东太守,就会想着做更大的官,但是如果有一日,你做地官再也无法升迁,就是我董家大难临头之时……有时候我就在想,阿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地本领,居然让他说中了。”

“过犹不及,盛极必衰……”

薰卓心念一动,不禁暗自吃惊。

这些话,还是第一次听闻。记得那一年,董肥才不过七岁而已,居然能预知未来?

那他在张掖的作为,只怕也就是因为此。

薰卓沉思片刻,抬起头看着老夫人说:“娘,那您也知道,阿丑在张掖地作为吗?”

老夫人笑了笑,轻轻点头。

“那您的意思是……”

“阿丑说过,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feng骚数百年。仲颍,你当晓得急流勇退才是。”

“急流勇退?”

“这是阿丑告诉我的,意思就是人当在最得意时功成身退,才是明哲保身的大道理。”

薰卓却轻声的叹了口气,“娘,我也想功成身退,可是却没有退的余地。如今,我只要退一步,士人就会进两步。若是退的太急,只怕将来我董家满门不得保全。”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的难处,我当然知晓。凡事需早作谋划,我今日和

你说这些,就是想你明白这个道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怎么去做,你自己做选择。”

说罢,老夫人拍了拍董卓的脸,“过些日子,等媛儿生下了孩子,我准备去张掖。”

“娘,你要走?”

“阿丑出征前曾和我说过很多次,张掖如何好如何好。那是咱的第二个家,怎能不去看看?呵呵,其实阿丑出征前我就有这想法,没想到一拖再拖,拖不起了啊。”

老夫人说完,拄着龙头拐杖站起来。

薰卓连忙喊婢女进来,搀扶着老夫人缓缓离去。

老夫人走了,可董卓却陷入了沉思……

急流勇退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如果真的要放弃,却不太容易。

不说别的,几十万西凉军要有妥善的安置。阿丑的未来,也需要做个更好的谋划。

有些时候啊,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真的很难。

李儒悄然走进房间里,见董卓在沉思,也没有出声打搅。他静静的往旁边一站,直到董卓发现了他的存在。

“文正啊。你来地正好,我需要和你说些事情。”

若说董卓最信任谁?

只怕就是李儒……

从十三年前,李儒跟随太开始,一转眼,当年的青年,如今两鬓也略显斑白。

这都是为他出谋划策,费心操劳所致。

薰卓看着李儒,把刚才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提炼了一下之后,又告诉了李儒听。

李儒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薰卓话语中地含义。

“父亲是想要退下来吗?”

薰卓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也知道。退下来不容易。只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咱们凉州军一系的人。而且。士人苦苦相逼。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我有所退让。只怕那些士人就会趁机要了我们的性命。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儒搬了张太师椅,在床边坐下。

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轻摇红绸扇,若有所思。

“阿丑说的在理,可父亲所担心的,也没有错。若我们退让,不说士人会如何,只怕第一个造反地,就是咱凉州军内部的人。凉州军是咱们手里的利剑,丢弃的话,就失去了自卫的能力,可拿着的话,我怕会伤了自身。唯有这利剑在一个强力之人的手中,而这个人是我们的心腹,最好是自家人,方可保证我们的利益。”

薰卓不傻,听出了李儒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把凉州军交给阿丑?”

李儒点点头,“父亲难道还觉得,有第二个人适合掌握这把利剑吗?”

“若是阿丑,我自然放心。”

薰卓沉吟了片刻,又抬起头说:“可是阿丑毕竟年轻,我担心有人不会服气他。”

“地确是有人不会服气,但凉州军大部分,却是对阿丑信服地。”

薰卓地目光,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若是如此的话,那就把那不服气地人除掉好了。”

李儒好像没有听见董卓地话。

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不服气阿丑的人,无非是一些老人。阿丑与文开素有交情,此次若非他请来华神医,只怕文开至今还在郁郁寡欢,所以文开不会有问题。”

文开,就是华雄。

薰卓也知道,董肥和华雄交情很好。

华雄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统兵打仗有一套,在凉州军中的威信最高。

“徐荣、樊稠都是老实人。樊稠如今在乐浪,不可能会有问题,徐荣此人嘛,对阿丑也很敬佩。他那匹菊花青,还是阿丑送他的礼物,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薰卓再次点头,“大方为人敦厚,也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当不会有问题。”

“那当然,大方不管怎么说,和咱们都是一家人。”

“那韩猛更不会有问题。他儿子就在西平麾下效力,想必早就已经归顺阿丑麾下。”

薰卓掰着指头细数。

说完之后,疑惑的看着李儒:“若是这样说来,没有人会对阿丑不服气啊。”

李儒眼睛一眯,脸上浮现阴冷的笑意。

“父亲,你怎么把那两个人给忘记了呢?”

薰卓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着李儒的样子,猛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没错,我居然把那两个人忘记了……如此说来,这两个人当是西平上位的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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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喜事连连(求月票、推荐票)

韩遂被他亲手杀死了!

可是董并不觉得很开心,反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qВ5、c0m\

鲜卑人?就交给吕布吧。

他不是号称和鲜卑人有仇吗?那么外人加进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治理朔方,安置氐人、羯人?

貌似这是朔方太守徐晃的事情吧。做人要学会放权,徐晃那么兴奋,自己冒然插手进去,会打消了徐晃的积极性,未免有些不美。还是让徐晃把这件事承担起来。

流民安置?屯

我要是知道怎么屯田,早就过去帮忙了。

算了,让羊过去帮忙吧。堂堂七世两千石卿校出身的大公子,总不成天天让他做书童,对不对?

反正羊的老子对屯田很有一套,有什么不懂的,就让羊写信问他老子好了。

至于追击南匈奴残部的事情嘛……

格老子的,我手边只有四百多人的巨魔士和七百人的背嵬军,难道让我带着一千多人去攻击七八万人吗?这种高难度的事情,我没兴趣。不是有张庞德在嘛,选锋军经过两个月修整,已经凑足两万精锐,想必收拾那些残部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两万人当中,大部分都是经过战阵的老兵,和新兵蛋子的战斗力。可是截然不同。有选锋军追击,再加上陈到地堵截,足以在稽落山口全歼南匈奴部。

至于呼厨泉,暂时无需考虑。

在漠北的呼厨泉目前不可能产生威胁,因为和连在吕布的牵制下,不可能给他帮助。

董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觉得留在朔方,已经没什么用处。

还是回安定吧,加紧时间将安定、北地、石城三郡的屯田军调拨至朔方境内。七八万屯田军,对朔方而言算不了什么,可至少能解决胡汉的人口比例失调,徐晃可以趁此机会继续训练精兵,缓解他目前治理朔方郡所带来地压力。恩,就这么决定。

想想时间,从八月出兵到现在,一转眼已经小半年的时间。

董无心继续留在朔方。于是召集了众将,在安排了选锋军追击南匈奴军的事宜之后,董把张庞德单独找过来,将张掖军的情况告知了两人。

没办法。万一选锋军和张掖军相遇。彼此不明情况,互相残杀那才是笑话呢。

而且对于庞德张二人,董给予了充分的信任。由于徐晃在担任朔方太守之后,董有任命他为度辽将军。徐晃原本担任的匈奴中郎将一职,则有庞德担任。

张任北中郎将,苏则担任选锋军军师,班咫随选锋军出征,任护军校尉。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董则带着典韦等人。回转临泾。

春暖花开。初平三年的春天,格外美丽。从朔方一路南下,董在二月中回到了临泾的家中。

到了临泾之后。董并没有马上回家。

他先来到了就坐落在大都护府旁边的弘农王府邸,拜见弘农王刘辨和太后何氏。

辨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董到来地时候,他正在和夏侯兰一起练武。

算算年纪,辨已经十三四岁了,近七尺的身高,看上去已经有了成年人才具有的风范。

他在演武场中,胯下一匹白龙马,掌中枪,和夏侯兰打在一起。

那夏侯兰不愧是吕布所看中的人物,枪法精妙至极,大枪一抖,梨花万朵,寒光闪闪。

刘辨地武艺和夏侯兰相比,显然不是在一个等级上。

当然,夏侯兰也不可能和他真打,枪出留有三分余地,但依旧显示出不俗地威力。

可以看得出,这夏侯兰的枪法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刘辨虽然不是夏侯兰的对手,可是却表现的很沉稳。大枪翻飞,虽处于下风,但却没有露出败相。二人你来我往,两匹白龙马错蹬盘旋,在外行人看来,却是热闹。

在演武场门口,小黄门杨谦恭敬的站立。

看到董来,他连忙过去行李,惊喜的说:“武功侯,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武功侯?

董一怔,“我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

这爵位,到了县侯一级,一般就很难再有升迁了。

所不同的就是封邑土地地大小,人口地多少而已。轵县,原本是司隶的一个小县,虽富足,但土地和人口却远远没有吴忠县的土地和人口多。而吴忠县和地处陇西地区地武功县相比,又差了不少。论土地面积,这武功县算得上是一个大县城。

这也就代表着董的封邑,比之当初的轵县至少增加了百倍。

董对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反正地方再大,和他的关系也不大。家里也不缺那点钱粮,他只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呢?

杨谦连忙说:“武功侯还不知道?您夺取朔方,大败南匈奴,太师上疏,为您请武功侯,圣旨在五天前送了过来,您现在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咱大汉英雄之中,唯有霍骠骑能与武功侯您相提并论,就连定远侯,嘿嘿,比起您也要差一些。”

骠骑将军?武功侯?

董挠着头,不由得哑然失笑。

杨谦突然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瞧奴婢这张贱嘴。光顾着和您说话,居然忘记了通禀弘农王。我这就过去……”

“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董说完,眯着眼睛看着演武场中生龙活虎地刘辨,暗自感叹:如今的辨真的和当初不一样了。几年前,一个连剑都不敢拿起来的小家伙。如今耍起枪来,也颇有章法。也许再过些时日,辨就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翱翔吧。

对于刘辨,董有一种很复杂地情感。

似是君主,又好像是兄弟……

眼看着昔日性格懦弱,没有丝毫自信心的辨一天天的稳重,成熟起来,董还真有点觉得不是滋味。

杨谦让人送来了一张椅子,请董坐下。

“太后何在?我一会儿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呵呵。太后啊……她老人家现在就在侯爷您的家里呢。”

董又是一怔,“在我家?在我家做什么不过这话也不好说出来,太后去自己家中,那是一种荣幸。一种宠信。虽然何太后和刘辨如今都是靠着董来保护。可不管怎么说,太后就是太后,不是一般人。

扭头向演武场中看去,董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可渐渐的,他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夏侯兰,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夏侯兰的枪法,看上去可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敌人?还是故友?

董自认他的故友并不算多。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如今也只怕是成了仇人。

敌人?若是敌人应该会印象深刻。就比如吕布的戟法,董就可以一眼辨认出来。唔,有点像是陈到地枪法。不过和陈到的枪法好像又不是很一样。

董挠挠头,也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刘辨在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后,被夏侯兰把他手中的兵器挑飞出去,只能拱手认输。

啪啪啪……

董站起来,轻轻的鼓掌。

刘辨侧目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跳下马飞奔过来,“董卿,你什么时候回来地?”

“臣刚来,见大王练枪,故而不敢打搅。”

“恩,恩……董卿,孤最近和夏侯兰学习枪法,你看孤地枪法怎么样?”

若是换一个饱学儒生,肯定会义正词严的说:大王万金之躯,当以学业为重,怎能因此而荒废时光?

也许在无数文士的眼中,端的是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好在董不是那种穷酸腐儒,对于刘辨习武,倒是非常赞成。他性子原本就是有些懦弱,习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令其变得刚强起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而且,辨还是个小孩子,更应该有自己的兴趣。偶尔习武,对他的好处可不是用一两句话可以说出。

当下笑着点头,“大王的枪法不错。”“真的?董卿你也觉得孤这枪法不错吗?”

“不过好像有点不够圆转。大王刚才与夏侯兰最后一招,若是走骑龙式,他那上平枪可未必能崩开大王的兵器……杨谦,把大王地枪给我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杨谦笑眯眯地答应一声,跑去演武场把刘辨的兵器拿了过来。

夏侯兰在旁边,有点不服气的看着董。他没有和董交过手,所知道地,也都是听说而已。武人的骨子里,总是难免有些傲气。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意思。

听董评点,夏侯兰的脸色一变。

而董接过了杨谦递过来的大枪,掂量了一下,微微一蹙眉。

这杆铁枪不是不好,想想看,就算刘辨如今不是皇帝,可毕竟也是皇室宗亲,董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想要什么兵器,自然不会太差,只是对刘辨而言,这铁枪就有些重了。

“大王这枪……”

董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上一世山村中。也有老人家精通武艺,但当时地董,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老人家所用的枪,叫做花枪,以白蜡杆为枪身,不过七八斤。倒是很适合刘辨。

董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灵光,可是一下子有没有了。

他挠挠头,把那铁枪在手中扑棱棱一抖。董曾经学过指月录,对枪法并不陌生。

这沉甸甸的铁枪到了他手中,就这么一抖,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耍了一招四夷宾服,随后轻轻一退,大枪崩摇,换做了跨剑式,发出呼呼的风声。

只两招。夏侯兰的眼睛就直了。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夏侯兰虽然不是童渊的弟子,可是也学了六年地枪法。资质上他比不得赵云那样的好,可说起基本功来。也是非常的扎实。一眼就看出。董也是个懂枪的高手,只这两招使出来,怕连小云都达不到这种水准。

不禁敬服的看了董一眼,暗自道:董杀神,果然名不虚传。

董收势,笑了笑,“大王这枪有些重了,所以施展起来,招数就显得很滞涩。不够流畅……恩。不如这样,过些日子,臣找些材料。为大王专门做上一杆枪,如何?”

刘辨惊讶的看着董,“董卿,你还会打造兵器?孤怎么没有听说过。”

“练武的人,若不能熟悉自己的兵器,又怎能使用的好兵器呢?”

董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目光一转落在了夏侯兰地身上,“不过夏侯将军的枪法,的确是不俗。只是气机未曾相连,只能单纯的以力运枪,终难有所大乘。”

以力运枪?夏侯兰眼睛一亮。

董地这番话,他似懂非懂。

不过学武地时候,童渊曾说他的枪法,只是招式纯熟,凭着蛮力用枪。可是,不凭力气用枪,那又该那什么用枪呢?童渊没有解说,只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能不能练好枪法,不是在于力,而是在于心,在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赵云在下山之前,找到了那种感觉,枪法一日千里的进步。

可是夏侯兰至今仍不明白童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心想要请教,可又有点拉不下脸。想当初,他可是指着董的鼻子臭骂,现在又找人家求教,未免有些……

看着夏侯兰苦苦思索,董也不挑明。

扭头道:“大王,你用枪,不要只求招式。招式只是让你的身体对兵器熟悉,更重要的,是要练好基本功。若你想练好枪法,就把最基本地招式拆开来使用,他日达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水到渠成。”

“恩恩,孤记下了!”

夏侯兰是刘辨是宿卫,同时也是刘辨地贴身保镖。

可是在刘辨的眼中,最值得信赖的人,还是董。所以董地话,一定不会有错。

董难得有空闲可以和刘辨这么说话,仿佛又回到了早先在雒阳时的岁月。

一别半年,二人之间的话可多了去。

刘辨在王府的书房里坐下,就让董坐在他的旁边。

不停询问他在朔方打仗的事情。从奇袭莫护跋,到大城塞决战。

那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就呈现在了眼前。

说到紧张处,刘辨的脸色苍白,手不停的发抖。而夏侯兰则是眉飞色舞,看上去非常的兴奋。

但是说起了那坑杀十余万匈奴兵的时候,刘辨的眼中蒙上了阴翳。

“董卿,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如果是在以前,刘辨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现在,这话语中,却有了质疑的味道。

不管是谁做的,刘辨开始学会了独立思考。

董很开心,同时也有些失落的感觉夹杂其中……

他轻声道:“大王,臣跟您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农夫,在雪地里看到了一条冻僵的蛇,于是他就心软。把那蛇放在怀中,用身体为它取暖。可是蛇暖和了之后,却一口咬在了农夫地身上,把毒液都注入了农夫的体内,令农夫很快就死了。”

刘辨一怔,轻声道:“那农夫真傻!”

“您也觉得农夫傻吗?可是您难道不觉得。历代先皇对匈奴采取姑息养奸的态度,难道就不傻吗?那匈奴人、鲜卑人,就是养不熟的蛇,一俟他们强大起来,就会狠狠的噬咬我们。一次,两次,当我们身体强壮的时候,还能抵挡那毒液,可在身体虚弱地时候,只需要一下。就可以要了我们的性命。大王,您觉得我们和农夫有区别吗?”

刘辨沉默了……

而夏侯兰在一旁听着,却忍不住连连的点头。

“大王,武功侯说的在理。臣在家乡时。常有胡人突入关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往往胡人过处,只剩下一片狼藉。男的被他们杀死,女人被他们掳走,做玩物……臣当年和小云一起拜师学艺,所希望的,也正是艺成下山,能杀死胡虏。”

董没有在意夏侯兰所提及的小

因为他并不知道夏侯兰的家乡是在何处,自然也无从知道。夏侯兰居然是他心目中偶像的好友。

只是略感诧异。点了点头。

“可是羊先生说,要以仁恕感化……”

话说了一半,刘辨闭上了嘴巴。那农夫和蛇的故事。还在耳边回响。

蛇,真地可以感化吗?

“董卿,孤明白了!”刘辨脸上绽放笑容。

董也笑了起来,“大王能明白这故事的含义,也就不枉费臣讲述这故事的苦心了。”

夏侯兰却在静静的看着董。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个看上去极其丑陋,甚至可以用狰狞恐怖来形容地丑汉,为何能得到刘辨地信任。

董从来不会把他的意见强加给别人,对你说:你该这么做,你该那么做。

他会用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让你去接受,去承认他的观点,非常温和的方式。

这个人,真的是那些传言中所形容的不堪吗?

夏侯兰不禁心中产生出了一丝动摇。

对于董那些不利的传言,全都是道听途说。

比如他杀士人,藐视汉律,咆哮公堂,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夏侯兰仔细的想了想,杀士人?貌似只是在雒阳那两次,而且都是事出有因;至于咆哮公堂,藐视汉律,当时尚有汉帝在,连汉帝都不说话,似乎也不是那么严重。

还有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不可否认,董一妻两妾地确都是人间绝色。

但貌似一个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地婢女,一个是随同董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蔡琰?更不可能说董是用强硬的手段抢来地吧。

要说起来,董堂堂骠骑将军,武功侯,却只有一妻两妾,似乎并不是很过分。

反倒是许多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家中妻妾成群。

据说那王允被抄家的时候,可是有十几个妻妾受到了牵连……

反倒是转战中原,鏖战陇西,雍丘救驾……所有的一切都表示,董对汉室的忠心。

难道说,我和小云都上当了?

夏侯兰在这边胡思乱想,董和刘辨却是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候,杨谦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说:“武功侯,生了,生了!”

董懵了……

什么叫做我生了?

反倒是刘辨惊喜的站起来,“杨谦,是不是蔡家姐姐生了?”

“恩,恩……生了,蔡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董说:“慢着慢着,杨谦,你刚才说谁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蔡夫人,就是您家的蔡夫人啊!”

董脑袋嗡的一声响,第一个反应就是:姐姐什么时候怀了身孕,为何我不知道?

“快带我去!”董也顾不得礼仪。拔腿就往外跑。

刘辨嘻嘻哈哈地跟着就追了上去,倒是把个夏侯兰扔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

的确是蔡琰生了!

不过又是早产……

董出征的时候,蔡琰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虽说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可那时候有老爹照顾,所以还好说。蔡琰的学识很渊博。人也很聪明,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有点犯迷糊。她不舒服也不和济慈说,直到董出征,身体很明显地时候,才反应过来。

说起来,蔡琰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加之时常担心董的情况,故而又一次的早产了……

董回到汉安都护府,也顾不得董绿任红昌那责怪的目光,急冲冲的就往后院跑。

“姐姐生了?姐姐什么时候生了?”

何太后在院门口把董拦住了……

这时候的何太后。看上去不像个太后,更像是一个长辈一样,翘着脚点着董的脑门子。

“武功侯,你可真是……媳妇要生了。你回来也不先回家看看。居然跑去和弘农王唠家常,你可真行,你可真行……辨,董卿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他这件事?”

刘辨往董身后一躲,看样子有点害怕。

“母后,孤看到董卿回来,一高兴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何太后不禁为之气结,摇着头连声道:“一个糊涂的武功侯。还有一个……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儿啊……快进去吧,昭姬没事,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真像你。”

说到后来,何太后忍不住笑了。

董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卧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羊水地味道,蔡琰靠在厚厚的褥垫上,脸色看上去格外的苍白。

“出去……”

济慈眼睛一瞪,“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回来了也不先回家看看?这时候地董,手足无措。

看到蔡琰身边有一个黑不留丢地婴儿,却看不到样子。急得他抓耳挠腮,连连告饶。

济慈这才算是放过了董。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蔡琰的身边。

董先是一把握住了蔡琰的手,“姐姐,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夫君领军作战,妾身怎好让夫君分心。家里有我们的女神医在,你又担心什么?”

说着,撑起身子,把那婴儿抱在怀中。

只见那婴儿,肌肤黝黑,稀疏的头发略带着一种枯黄的颜色。胖墩墩,看上去少说有八斤重。五官挤在一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活脱脱当年董刚出生的样子。

董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挤出了一句话:“怎么长得如此难看?”

蔡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她是大妇,嫁给董家也有四五年了,除了小文姬之外,再也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董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不喜欢?

不过董咧嘴笑了起来,“还别说,这小子还真的是像我。你看着眼睛,这鼻子……”董绿借口说了一句:“比夫君小时候却是好看了些。”

满屋中地人,顿时大笑起来。

也难怪,在这些人当中,比较了解董小时候地,也就是董绿。

这婴儿长得已经够难看了,董小时候比他还难看,那也许真的是有点见不得人。

董抱起了婴儿,哈哈笑个不停。

小文姬和董冀一边一个的扯着董地袍子,“爹爹,让我们看看,让我们也看看。”

蔡琰这心里面,这才算是松弛了下来。

至少夫君看上去,还是蛮喜欢这个丑丑的小子。

济慈笑道:“武功侯,您先是朔方大捷,如今又喜得贵子……还有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董愕然的看着济慈,却发现济慈正看着任红昌。

刚才进门的时候心急火燎,董没有留意。这会儿才发现,任红昌竟也是挺着肚子。

“红儿她……”

“已经快六个月了,恭喜侯爷!”

“同喜同喜……”

董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硬是半天都没有回过味儿来。

任红昌也有了?

算算日子,那不就是在他出征前的那一段时间怀上的孩子吗?

这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怎么生孩子也是一波一波的,这么古怪?

任红昌羞红了脸,螓首埋在胸前,不敢抬头。何太后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心有感触。

她看了一眼刘辨,心里却在想:如果当初不是不其侯改变主意,想必现在辨也快要做父亲了……

如今,辨虽然不是皇上,可是看上去,却比以前快活了许多。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不娶那伏家的女娃,也是好事。

何太后如今的心胸,可比早先在雒阳时的心胸宽广了不少。

略一惆怅之后,她随即释怀,笑着加入了打趣董的行列。开玩笑,好歹她是太后,这一加入,连带着济慈、董绿一起给绕了进去,把三女说的是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当晚,汉安都护府大摆宴席,一方面是庆贺董凯旋归来,一方面也是为了祝贺他喜得贵子。

临泾地方官员,纷纷前来道喜。

就连这临泾城中,素有威望的皇甫家族,也派人前来道贺。皇甫家族?没错,就是皇甫嵩的家族……在临泾,最大的世家,就是这皇甫家族。

董抱着儿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子又当爸爸了,谁说封建社会不好,老子如今可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对,还有一个没出生!

何太后坐在演习的上首,刘辨就在她旁边。

董府的家宴,没有许多规矩。小文姬牵着弟弟的手坐在董的下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刘辨。此时的刘辨,腼腆的好像个女孩儿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爹爹,弟弟叫什么名字?”

董冀已经五岁,身子骨看上去还是很单薄,轻声的询问。

董想了想,“临泾于大汉北方,我又刚在朔方获胜。如今是年初,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恰是初始之意。就叫做朔吧,董朔,诸位以为这个名字如何?”

典韦第一个叫好,连连点头,“董朔,是个好名字。”

他话锋一转,“二弟起名字皆有深意,不如我下一个孩子,就由二弟你来取名字吧。”

董啊了一声,看着典韦。

没等典韦回答,就见沙摩柯站起来,举着手大声道:“还有我,还有我……”

“你们……”

董反应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

“恭喜大哥,恭喜三弟啊……”

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生孩子是一波一波的。这不,典韦的老婆,沙摩柯的老婆也怀上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这汉安都护府就要变成保育院,可真的要热闹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董怀抱董朔,腿上一边坐着小文姬,一边坐着董冀,是来者不拒,一口一碗酒。

这一场酒宴,一直吃到了大半夜。

众人这才尽兴而归,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董则抱起了董绿,回到了那令他熟悉而温馨的爱巢之中。

这一夜,却是道尽了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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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阴谋与背叛(已更一万五,求票)

董肥回到临泾后的第十天

再过些日子,就是董卓整六十岁的日子。\\。qВ5、COm\\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花甲。人到了六十,那就是天干地支一个轮回,要认老了。而对于董卓而言,六十岁,的确应该庆贺一番。

想当初,董卓入雒阳,要安抚各方势力,没时间庆贺。

担任太师之后,就碰上了关东诸侯的联盟。打了胜仗,却又病倒,病好了以后,则是各种琐事缠身。之后一年时间了,除了董肥的婚礼操办了一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庆宴。如今,六十岁了,儿子也出息了,摆上一次酒宴,似乎也合情合理。

故而董肥也没有想太多,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小儿子出生,自然要带去让爷爷和曾祖母看看;文姬董冀,也要带着,老人们会挂念。

蔡琰刚生了孩子,需要静养,所以就不用去了。

任红昌也怀着身孕,已经六个月的时间,肚子挺得老大,实在不合适长时间舟车劳顿。

所以董肥思来想去,决定带着只带上董绿。毕竟三个孩子,需要女人来照顾不是?

典韦和沙摩柯……

两个快要做老子的人,你让他们丢弃老婆,陪着自己长途跋涉?

虽说路途上不会有什么风险,可想想看,总是觉得不近人情。就算典韦沙摩柯愿意去,董肥也不会同意,他可是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可最是需要男人体贴。

在这一点上,董肥的思想让许多人都无法理解。

很难想象出一个虎狼之将居然会乐呵呵的为儿子洗尿布,还说那是一种难得地快活。

连蔡炎都难以理解。可就是觉得这心里面,甜滋滋的。

典韦和沙摩柯不能走,但并不代表董肥这一行的人数会减少。

典家地四只小老虎死活要跟着董肥一起走,被缠的没办法,董肥也只好答应他们。

可是典弗典佑要出门,居然还跟着两个小拖油瓶。

大丫二丫如今都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在董肥眼中,才十三四岁的两个丫头实在没必要这么早的谈婚论嫁,可偏偏在这个年月,这个年纪成亲可是在正常不过。

出发的前一天,刘望的老婆突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子。

董肥不禁有些奇怪:"嫂嫂,有什么事情吗?”

刘望的老婆一言不发,把那木匣子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然后就推倒了董肥面前。

里面摆放着一卷竹简。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董肥拿起来,打开一看,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嫂嫂,怎地刘大哥还是皇室宗亲吗?”

刘望的老婆点点头,露出悲伤之色,“我家夫君是孝景皇帝的第七子。中山靖王之后。后来祖上还做过逐鹿亭侯……因未能按时交纳酬(hou)金,被削了爵位。我那夫君地祖辈就流落到了已吾,世代经商。此次叔叔回雒阳,我只想请叔叔将此宗谱转交皇家,让我这两个丫头,能有个身份。典兄弟如今贵为虎亭侯,大丫二丫嫁给典佑典弗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如果不能归宗认祖,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高攀了。”

一旁刘辨接过那宗谱。翻看了两眼。

“董卿,这宗谱没有错。若是按辈分。大丫二丫和我同辈呢。”

那不就是说,刘望是……皇叔?

董肥糟了!

当初和刘望结交的时候。刘望从没有告诉过他来历。

和刘望一家相处了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有听刘望的老婆提起过这件事情。

想必是因为经商的缘故,害怕辱没了皇室的体面。如果不是大丫二丫要成亲,只怕刘望的老婆还未必会拿出这宗谱出来呢。

不对不对……

中山靖王之后,逐鹿亭侯?

怎么听上去如此地耳熟,好像是,好像在演义中,刘备经常放在嘴边的口头禅。

刘望、刘备……

一时间,董肥竟然糊涂不已。

他咽了口唾沫,“嫂嫂,那刘大哥的祖上,可还有什么亲戚?我是说,当年被削了爵位之后,是只他一支到了已吾,还是所有的族人,都一起去了已吾居住呢?”

刘望的老婆却愣住了!

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先夫曾说过,当年逐鹿亭侯一族人丁兴旺,他们只是其中的一支。不过后来迁到了已吾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族人接触。”

“董卿,董卿……”

“啊?大王有何吩咐?”

“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薰肥强笑一下,说了句没事,而后对刘望地老婆说:“嫂嫂放心我定将此交给皇上。”

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刘望的老婆行了个礼,“那就有劳叔叔了!”

目送刘望的老婆的离去之后,董肥又和刘辩闲扯了一阵子,然后刘辨就回王府去了。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董肥有些发呆。

仔细想想,貌似刘备还真的是没说过他是皇室宗亲的事情。

按照演义里的说法,那可是刘备无往不利地绝杀武器。卢植没有提起过,貌似刘焉在离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关于刘备是皇亲国戚地说法。难道说,刘备不是刘备?

或者说,这个刘备,不是董肥所梳洗地刘皇叔吗?

思绪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董肥用了的甩了甩头,把那宗谱收好,装

在子锦盒之中。

不管那么多,少了一个刘皇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董肥就起床了。

先是和蔡炎依依不舍地道别。然后又和任红昌温存了一会儿,让她好生照看自己。

让董绿抱着董朔,带小文姬和董冀上了大车。

本来董绿是不愿意乘坐车辆的,不过由于董朔还小,也怕他冻着,故而只好屈从。

薰铁没有跟着回雒阳,因为他还要和法正训练音部

随行的除了四小虎之外,还有王戎成蠡,以及四头雪鬼。鞠义地背嵬军在前面开路,董肥率领巨魔士压着车辆,他跨坐狮荣兽。身后面跟着一匹白龙汗血宝马,马身上挂着擂鼓瓮金锤。

马是阎行的坐骑,不过却被狮鬃兽阿丑所搞定,成了董肥的驮锤良驹。

至于阎行地那对八宝亮银锤,则被典满看中。只是对于典满而言,这锤略显沉重。

董肥是不赞成典满在十八岁之前使用八宝亮银锤,那对典满而言是一个负担。

可典满就是喜欢,没办法也只好把锤放在车上,就当作是打熬力气的器械吧。

晏明和史涣,被董肥留在典韦的帐下听令,董肥不在临经的时候,就由典韦打理。

有羊续法衍辅佐。并不会对董肥造成太大的麻烦

所以董肥走的也很放心,和典韦沙摩柯洒泪而别之后,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启程。

临泾城头上,沙摩柯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大约有七尺八寸左右的身高,长着八字胡,相貌俊秀,目光显得沉冷。

“胡小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沙摩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那文士地肩膀上。险些把那文士给拍下城头。

“你这丑货。怎地上来就动手动脚?”

“老子看得起你才拍你,什么叫做动手动脚。这是打招呼,打招呼你明白不?”

“粗鲁,粗鲁!”

文士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

也难怪,沙摩柯那蒲扇似的巴掌拍下去,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沙摩柯却是对这文士的话语毫不在意,牛眼一番:“孔明,你跑上来送我二哥吗?”

那文士,正是被董肥派人绑架过来的胡名。

闻听嗤之以鼻,“你一家三兄弟,一个丑似一个,我才懒得送你那二哥。再说了,他把我绑过来,我不臭骂他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还送他?丑蛮鬼,你傻了吗?”

“你才傻了!”

胡昭和沙摩柯别看是横眉立目的对骂,可是眼中却没有半点怒意。

两人好像斗鸡一样地对视了半晌,突然大笑一声,先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不见了。

沙摩柯站在城门楼上,看着远方已经变成黑点的董肥一行人。

“胡小子,怎地这一次二哥去雒阳,我这心里好像有点发慌似的?”

胡昭诧异的看了沙摩柯一眼,冷笑道:“发慌?你怕什么……你那二哥凶蛮的很,十几万人说坑杀就坑杀了,谁还能把他怎地不成?我看啊,你真地是有点多心了。”

沙摩柯摇着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以前二哥出去,我虽然很挂念,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慌乱。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面总觉得好像要出事情。”

胡昭沉默了……

“丑鬼,难道你不觉得这一次董老头突然把你二哥叫过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吗?”

沙摩柯瞪起牛眼,“胡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

“你这话不就是在说,太师招我二哥去雒阳,是为了耍阴谋?这种不成气候的离间计,你最好少用。这次老子给你面子,若是我大哥听见了,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胡昭大笑三声,“你这蛮子也居然也知道离间计?不简单嘛……嘿嘿,比以前倒是有些进步。不过你却是想歪了,我可没说董老儿要对付你那二哥,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

“是啊……按道理说,朔方初定,安定石城北地三郡可是有大量的流民需要迁徙至朔方。屯田、练兵……诸多事情要做,怎么单单在这时候。要你二哥回雒阳呢?”

“废话,我要知道还问你?”

胡昭笑着摇头,“你莫着急。听我慢慢说。早些时候,曾传言薰老儿身体不好……此次你那二哥于朔方大胜匈奴,可以说是我汉室自窦宪以来,从未有过的对外族的大胜利。这时候把你二哥叫回去,只怕不仅仅是要庆贺那么简单吧,恩……”

胡昭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疑惑地目光看着沙摩柯。

“莫非,董老儿要让你二哥上位?”

沙摩柯有点糊涂了,“孔明。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别这么拐弯抹角地好不好。什么庆贺,什么上位……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胡昭地脸色却阴沉下来,沉思不语。

就在沙摩柯快要耐不住性子地时候,胡昭突然说:“对了,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雒阳最近有什么情况?”

“你干什么……”

胡昭眼睛一瞪,“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去问,你就给我去问!”

还别说,胡昭这么一瞪眼睛,沙摩柯居然不吭声了。

转身就要走,就听胡昭在

他身后说:“沙蛮子。打听出消息之后,就到我地住处。

“知道了!”

沙摩柯跑下了城门楼,骑上丹犀,朝着都护府跑去。

他知道这些事情应该去问什么人。

薰铁……

这小子自从当了那个什么技击营的校尉之后,整天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沙摩柯就是知道,要想打听消息的话,就去找董铁。

在都护府堵住了正要出门的董铁。沙摩柯一把抓住他,就往旁边的拐角处拉拽。

“三爷。您真是做什么?”

薰铁的剑术绝伦。可是却比不上沙摩柯的天生神力。

踉踉跄跄地被拉拽过去,董铁苦笑道:“三爷。干甚如此神神秘秘,还找僻静地方?”

“小铁,我问你一件事。”

从没有见过沙摩柯如此严肃的说话,董铁立刻冷静下来。

“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不该说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屁话,我知道,我知道!”

沙摩柯挠挠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这雒阳城里,可有事情发生?”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沙摩柯恼了,拳头握的嘎巴嘎巴响。

“你就说,这事情你能说还是不能说!”

“这个当然能说。”薰铁莫名其妙,挠着头说:“雒阳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老太爷准备六十大寿。哦,听说召集了不少人,除了主公之外,还有长安的李催郭汜。”

“就这些?”

“你还要知道什么?”

沙摩柯咧开大嘴呵呵一笑,一巴掌拍在了董铁地肩膀上,“没有了,知道这些就行。”

说完,他笑呵呵的跑走,跨上丹犀离去。

薰铁被沙摩柯的举动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今儿这三爷是怎么了?神神道道。

不过,执掌音部,董铁却是明白一个道理。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不要问。

沙摩柯平日里就是个很神道地人,董铁也没有往心里去。

打听清楚了事情,沙摩柯急急忙忙的往胡昭的住处跑去。随着时间长了,胡昭除了死活不肯低头之外,基本上也算是安分。而且总住在都护府也不是个事情,正好前些日子沙摩柯闹着想搬出去,于是就把胡昭安排在沙摩柯的府邸旁边,也算监视。

也算是熟门熟路,沙摩柯到了胡昭的家里,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就冲了进去。

“老胡,我打听出来了!”

胡昭正在书房里看书,就听到沙摩柯那大嗓门传进来。

很无奈的摇头苦笑,把沙摩柯让进了房间,然后很严肃的问道:“打听出什么了?”

沙摩柯当下把他问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老胡,究竟会是什么事?”

这家伙,用不到人地时候就是胡小子,用到了就是老胡,却让胡昭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对沙摩柯这种直爽倒是很喜欢,故而也不甚在意。

他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若我猜测不错,只怕是董老儿有退隐的想法。让你那二哥回雒阳,我估计是想要让他接手凉州军,接任他手中地权利,这叫做上位。”

“哦,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呵呵,地确是一件好事。”

沙摩柯咧开嘴笑道:“既然是好事,那就要喝酒庆贺。胡小子,那就赶快上酒啊。”

别看胡昭文弱,可要说起喝酒,却是丝毫不逊色沙摩柯。

这二人从晌午喝道了傍晚,把个沙摩柯喝的是满嘴说胡话,最后还是甘玉娘让人把他给带回了家。

而胡昭却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很能喝,而且是那种喝地越多,思路越清晰,头脑也灵敏,性子越沉冷的人。

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自斟自饮。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瞳孔猛然放大,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不好,武功侯有危险!”

他放下酒碗,长身而起。可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却又流露出一丝丝难以形容的犹豫表情。

我为士人,他是武夫……

薰西平虽然残暴,但我却认为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可我该不该说出来呢?

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背叛了士人?

胡昭闭上眼睛,缓缓的坐了下来……

许久,他猛然睁开眼睛:也罢,若是这一次你能逃出生天,我就为你效力,也算是还了士人的这个情面。可若是你死了,我会为你烧一摞黄纸,从此隐居山林。

想到这里,胡昭抓起桌案上的酒碗,就那满满的一碗浊酒一饮而尽。

他咬了咬牙,暗自对自己说:“胡昭啊胡昭,莫要在为难了。如果那薰西平真的是你所想像的明主,自然会逢凶化吉,可若他不是,那就要怪他倒霉了。恩,这对关东诸侯而言,却是一个QB5难逢的机会,若真的成功了,那董家只怕难以幸免。

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胡昭一方面希望董肥逢凶化吉,另一方面又不想背叛士人。

两难抉择之中,一碗酒接着一碗酒,月上柳梢头,胡昭趴在桌案上,已是酪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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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他是谁?

第二七四章他是谁?

董肥离开了临泾,很快就过了长武,进入司隶地区。

与此同时,长城以北,一支人马也正趁着夜色急速行军,朝着定襄县方向前进。

大约有两万多人,犹如一条长龙般,掠过盐泽。

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整支人马就是那样默默的行进,马裹蹄,口衔枚,除了行军时发出的沙沙声响,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盐泽外的山丘上,停着一队人马,大约五六百人。

正中央是一个身穿黄金甲,头戴黄金盔的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面部的线条很柔和,总是带着温和笑容,但那笑容中却有一丝沉稳。

那目光很深邃,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只是那紧握缰绳的手指节都透着白色,显然是非常的用力。

马上挂着铁槊,一旁还斜跨双股剑。马色纯黑,是上好的纯种铁骅骝,极为雄壮。

在他身后,有两个人。

一个文士打扮,三缕长髯,儒雅倜傥,不过眼角朝上挑着,略显出清高之气。

旁边武将却是面如重枣,一部美髯飘洒胸前。身穿鹦哥绿的战袍,胯下浑红马。

一口青龙偃月刀挂在马背上,丹凤眼半闭,手捻长髯。

只看这三人的特征,就知道他什么是什么来历。

没错,那身穿黄金甲的男子,正是刘备。

在他身后的文士,则是许攸。

或许有人要奇怪了,许攸不是袁绍的奔走之友吗?为何会出现在刘备的身边呢?

原来。许攸并不是个无能之辈,相反在很多事情上颇有见地。

只是为人有点轻狂,加之又是袁绍身边地老人。所以不管对什么人,总有些傲慢。

若只是对其他人傲慢也就罢了,但许攸傲慢的有些过头,把袁绍也个得罪了。

袁绍也不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以前看重许攸,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如今,他有田丰沮授、逢纪荀堪,麾下谋士众多,猛将如云,对于许攸自然也就没有往日地倚重。

许攸在袁绍处不得志。心里难免觉得不快。

索性就自告奋勇,到刘备身边当军师。袁绍也没有想那么多,反而非常的高兴。

田丰总是说,刘备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可不防。

虽说这家伙杀了公孙瓒,立下了大功。但袁绍也有点不放心。几次想要把刘备等人分开。不过沮授却劝阻了袁绍,用他的话说:“刘玄德在军中颇有威望,关羽文丑勇武非常,主公初定冀州,正是用人之时,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逼反刘备。”

“可是元皓说,此人……”

“主公何必担心,只需要派一心腹之人,看住了他。待大局稳定,在图谋也不迟。”

沮授说的有道理,袁绍也非常赞同。

正好许攸要求外放,干脆就让许攸去刘备那里盯着。

在袁绍看来,许攸跟随他多年。可是正经的心腹之人,正好可以监视刘备的行动。

殊不知……

刘备看着从山丘下徐徐而过的人马。抬头看了看天色。

“子远。再往前可就是云中了。”

许攸微微一笑,“玄德放心。天亮之前咱们就可以看见定襄。吕布如今正在蛮夷谷练兵,准备出兵塞上,其麾下张辽在受降城,定襄县空虚,可一举将其攻下。”

刘备点头笑道:“若非子远,备焉有今日的威风?”

“玄德,客套话咱们不多说。攸只希望玄德他日富贵,莫要忘记了今日的这份情意。”

许攸的语气中,带着落寞。

也难怪,若非袁绍只可同患难,不能共富贵地性情,怎么会让我走到今日这一步?

刘备轻声的安慰几句,然后扭头对亲兵说:“立刻通知文丑将军,命其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定襄县……云长,你再通知各部,命其也加快速度。”

关羽在马上轻声应诺,催马冲下了山丘。

“子远,袁公如今初定冀州,就急急忙忙的兵发并州,是不是有些匆忙了呢?且不说吕布勇武,若是雒阳方面有些许差池的话,非但并州不可得,只怕冀州亦难保。”

许攸冷笑一声,“玄德何必担心,若失败了,对你我而言,好处更多。只需占领定襄,顶住吕布的反扑就行。其他事情,你无需操心……还是考虑一下未来吧。”

刘备一怔,诧异的看着许攸。

“子远,此话何意?”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袁绍失败,若是他成功了,只怕你也就离死不远。”

刘备地面颊一阵抽搐,看了看身后的亲兵,距离大约二三十步,四周也没有旁人。

压低声音,“子远有话直说,莫要这样遮遮掩掩。”

“玄德,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呵呵,我欲与你交心,可惜玄德却不信我。你称袁绍为袁公而非明公,心里面可不要说一点念想都没有。我实话告诉你,袁绍身边如今小人当道,你小心一点。”

一把抓住了许攸的手,刘备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子远救我!”

刘备真的愿意一辈子给袁绍当走狗,当打手吗?他真的看不出来袁绍对他地猜忌吗?

若是这样,那也就不是刘玄德了!

能一次次的死里逃生,能在雍丘那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东山再起,刘备靠的是什么?从这一点来说,刘备的眼光之毒辣,是常人所不具备的,怎能看不出袁绍

的心思?

许攸轻声道:“玄德,现在说都还为时尚早。若是袁绍败了,你我都能安然无恙。可如果说袁绍胜了。我也有了妥善的计策……不过时机尚不成熟,玄德需多忍耐。”

这一句话,说地刘备心里一阵轻松。

毕竟和许攸接触地日子良多。刘备知道这个人虽说清高自傲,却也是足智多谋。

自己身边,勇武地人多了去,可缺少能出谋划策地谋主。

背着一个反贼地名号,刘备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士人接受……嘿嘿,如此还要多亏了袁绍,若非他怠慢了许攸,许攸怎么会帮他出谋划策?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当下也不多问,催马下了山坡。

也正是这看似无意地举动。却让许攸心中一暖。

这是一种信任,一种可以把性命身家托付的信任。比之袁绍,刘玄德虽然没有什么出身,可相较而言,却是有气度的多。也许,这一次自己下的赌注不会蚀本。

邦邦邦。三更天已过。

雒阳城内鸦雀无声,格外的寂静。

街上行人绝迹,不时的会出现一队队巡逻卫兵。马蹄声踏踩地面,哒哒哒,格外清冷。

虽然说距离关东联盟围攻京兆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董卓并没有因此而松弛了雒阳的戒备。相反。每天都保持着宵禁,以维护雒阳的治安稳定。

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谁又能知晓,会不会发生意外?

京兆地区如今聚集有大约一百二十万左右的流民,准备迁徙至朔方、云中、五原。

这一百二十万流民当中,有多少不安定的因素?

只怕谁也说不好……

唯有加强警戒,一方面在保证流民的生活情况,一方面加快向朔方等地迁徙的速度。

就在正月里。首批前往朔方的三十万流民已经动身,如今已经抵达朔方。并且在朔方官府地扶持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屯田。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批流民安置妥当。相信会有更多的流民,愿意去朔方安家。到时候,京兆的压力随之减少。

如今,正是雒阳最困难的时期,更要加强管理才是。

就在这清冷的春夜中,寿春门外地一条小巷中,人影一闪,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前。

黑漆大门,两只气死风灯笼在风中摇曳。

来人站在大门前,抓起门环,轻轻拍击。只听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两长一短的轻响声过后,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一个年迈的老管家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头戴斗笠,有黑纱遮面。

老管家显然认得这人,连忙让开了身子,请那男子进入。随后探出头,向两边看了看,关上大门。

黑袍男子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穿过了夹道,来到后宅的一座房舍前。

“先生只管进去,我家少主人,已恭候多时。”

黑袍男子点点头,也不说话,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这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正中间一张太师椅,两边有六张椅子,一边摆放了三张。

太师椅上,端坐一少年。

一身素白袍,黑发扎了一个髻,绑着一条白绸带。

身高七尺,细腰乍背。一张粉玉般地面庞,漆黑的眸子精亮,仿佛闪烁地星辰。

齿白唇红,鼻子微微呈现出一条弧度,更显阳刚气概。

一手放在扶手上,一手捧着一卷书册。身旁站着一个身高近丈地莽汉,面貌丑恶,生的膀阔腰圆。就站在少年身后,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若同一尊铁塔般。

见那黑袍人进来,少年放下书卷,摆手示意请坐。

黑袍人很识趣地坐在了下首位置。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文士,体态清癯,眸光泛黄。

“小将军,深夜冒昧打搅,还请勿要见怪。”

少年轻轻摸着下巴,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那黑袍人,轻声道:“先生客气了,上次与先生匆匆一晤,转眼已经过去了百日。若非先生留书与马超,只怕马超都快忘记了先生……上次多亏了先生提醒,马超才没有闯下大祸,只是匆忙,未曾拜谢。”

这少年。正是被薰卓扣押在雒阳为人质,武威太守马腾之子,马超。

薰肥在离开雒阳后的一个月,马超才抵达雒阳。

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武艺高强,深得马腾的喜爱。可明知道马超去雒阳是为人质,可是马腾却没有办法。因为董卓说地很清楚:着马超为太师府门下从事,享俸禄二百石。

这个和当初董肥进雒阳做兵曹掾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马超这个门下从事,显然不能和董肥的兵曹掾相比。当然,量人的命运也不一样。

这门下从事,说穿了就是个打杂地人。

薰卓也不缺这打杂的人,反正你马超只要在雒阳呆着,就可以了。

三个月前。马超在街上看到有人群殴一老书生,心中不免生出了不平之意,所以出面想要制止。

但却被人拦住,就是眼前这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告诉马超,那是太师之女,林乡亭侯之妻董媛的下人。莫要招惹是非。

马超虽然是年少气盛,可也知道轻重。

薰媛那是什么人?

雒阳城里绝对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且不说她丈夫,她老子如何……只说她那兄弟,天底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虎狼之将,坑杀了十几万匈奴兵的董杀神董肥。

而马超。不过是一个质子,如何有资格和董媛叫板?

虽然后来经人打听,马超得知那被殴打的老书生纯属自找不自在。在酒楼里喝多了酒,居然破口大骂董卓一家人。怎么骂的,马超不知道,可正好董媛在隔壁。

薰媛那性子也是极为火爆,别说骂她家里人,就算是说一下都不会答应。

所以才让下人把那老书生一顿爆揍。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说起来薰媛也没有什么错误。可是马超就觉得,薰家霸道。

傍晚时分。他接到了一封书信。就是这黑袍男子的书信,说是深夜前来拜访。

马超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立刻就从这封信字里行间中,读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黑袍男子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将军太客气了。”

“那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又有何事教我呢?”

马超地言谈之间,非常客气。但聪明人都可以听出来,那话语中隐藏的一丝丝防范。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我今日前来,是受人之托,来问小将军一句话。”

没等马超开口,那一旁正上上下下打量黑袍男子的文士,突然站起来,示意马超不要说话。

“问什么话都不重要,只是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老话:坦诚相见。今日先生前来,鬼鬼樂樂,神神道道,掩住脸面不说,甚至连先生的名字我们也不知晓。先生既然有事询问我家少主,自然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才是。如今的模样,未免有些小气。”

黑袍男子一怔,向文士看去,“还没有请教……”

“在下贾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马超一笑,“贾先生是我地老师……呵呵,话语说的有些过了,可倒是在情理中。”

贾和?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黑袍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孔。

这一看,饶是马超胆子很大,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为什么呢?这黑袍男子生的实在是……

其实,也不是他难看。

不过很明显,他的脸曾经被火烧过,以至于面容极为的丑陋可怖,甚至比马超身后地壮汉还要丑恶。

黑袍男子挤出一丝笑容,“我这副模样,想必是吓到了小将军。非是我不想露出脸,而是这模样实在有些见不得人。刚才有些失礼了,还请小将军和贾先生勿怪。”

马超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那黑袍男子。

沉吟许久之后,他轻声道:“还未请教先生是……”

“在下种劭,字申甫……想必小将军也应该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种劭?

马超剑眉一蹙,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名字的确是很耳熟,似乎听说过。他想不起来,可是贾和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种劭,你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劭虽未死,但只怕是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吧。”

马超终于想起来了这种劭的来历。心里咯噔一下,虎目圆睁,啪的一拍太师椅扶手。

“牛吉,还不给我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在马超身后地壮汉喏了一声,冲出来一把揪住了种劭的衣服。

而种劭却不慌不忙,“少将军,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尔乃乱臣贼子,居然还敢招摇过市?今日将你拿下,献于太师,也算是大功一件。”

种劭闻听,仰天大笑不停。

“劭本就是该死之人,少将军就算把我献于董贼也无妨。只是,少将军也将离死不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种劭说:“关东二十二路诸侯,其中也有令尊。董贼如今一直没动手,并非是他不想动手。一来大战之后,雒阳需要休养生息;二来那董家竖子妄动兵戈,耗费钱粮,使得董贼无力征讨武威。但,一俟董贼恢复了元气,第一个收拾地,恐怕就是令尊。”

马超俊脸微一抽搐,却被种劭看在了眼中。

“少将军,董贼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你马家也就一日无法安生啊。”

贾和却笑了……

“种劭,莫要动你那如簧巧舌,挑拨离间。我已知道你地来意……嘿嘿,我只问你一句话。”

“贾先生请说。”

“若是我们出手相助,不知有什么好处?”

种劭说:“这个……若能助我铲除董贼,可上奏天子,封马将军为凉州牧,可否?”

马超看了一眼贾和,不免有些心动。

贾和却冷笑一声,“铲除董卓?非是我看不起你,董卓势大,你又有什么本事,敢说此大话?而且,就算是你们杀了董卓,凉州军岂能放过你们?云中吕布,朔方董肥,都是世之虎将,二十万凉州军,你们又如何收拢?莫要用些大话来唬人。”

种劭也笑了。

“贾先生说的不错,董肥吕布,皆虎将也,不过,吕布如今只怕是自身难保,董肥嘛,也命不久矣。至于二十万凉州军,我自由办法安抚,只问少将军,如何抉择?”

马超摆手,示意牛吉松开了种劭。

“先生,如何是好?”

贾和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种劭,突然笑道:“只你说这些没有用,我要得到你背后之人的亲口保证。若非如此,休想我等助你成事……牛吉,可以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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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司马防(一)

董肥离开了临经,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

距离老爹的生日还有一些日子,也不用非常着急。//.М/而且,董肥还有一些小心思。

算起来,从结婚后,很少有机会和董绿单独相处。

薰肥想想,觉得挺亏欠董绿

薰绿是个闷葫芦,就算心里有不开心,也不会说出来。但是任红昌偷偷的告诉过董肥,其实董绿信里挺难过的。因为董翼的身体不好,让薰绿觉得对不住董肥。

可这种事情,真的不是谁能说了算的事。

薰肥不是很会说话,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让董绿散散心,想想似乎也挺不错。

随着进入司隶后,天气渐渐的暖和了。小董朔很结实,经常在董绿怀中张牙舞爪,咿咿呀呀的叫喊不停。也许是初临人世,不管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咯咯笑,逗得所有人也一起笑。这孩子,除了难看了点,是个活宝。

不过,董朔能闹腾,也很能睡。

特别是在吃饱了奶水以后,有时候能一觉睡半天。

这个时候,董肥就会让董绿出来骑骑马,把董朔交给小文姬和董翼照顾。当然,这只是个说法,真正照顾董朔的还是奶妈。薰肥只是想借这样的机会,让小文姬和董冀培养出兄弟友爱的感情。其实,董肥党得挺幸运,家里面的女人,相处的挺和谐。

薰绿骑着马,仿佛回到了当年随董肥一起转战西北时的那段时间。

兴致来了,就纵马飞驰。

有时候还会用飞刀术猎杀野味,自有雪鬼冲过去,把那野味给找回来。

薰绿的飞刀术很厉害,十步之内,刀无虚发,而且神出鬼没。很难看出她的动作。

小文姬有时候坐在车辕上,看到董绿用飞刀猎杀野味,就忍不住吵吵着要和董绿学。

在名义上,董绿是小文姬的娘。

而董绿对小文姬也很宠爱,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董冀的宠爱。

薰绿的飞刀术很厉害,十步之内,刀无虚发,而且神出鬼没。很难觉更重要呢?

一路上停停走走。三月初出发。到了三月中后旬,才抵达弘农郡。

这一天,在前面开路地鞠义突然派人来禀报,说是有人在前方拦路,要求见董肥。

此地名为曹阳亭。位于河水之畔,弘农县和焦城之间,向南顺河水而下,就是函谷关。

薰肥觉得莫名其妙。他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啊?”

谁这么好的兴致要见自己?若是普通人,估计鞠义根本不予理睬,直接就闯过去了。

那也就是说,对方的来头不小。

祝福了一声王戎成蠡,命二人守护车仗。

薰肥催马往前走,很快就见到在背嵬前方,有一大群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年纪约有七旬上下,拄着一根木杖。身后大约有六七百人的样子,牵牛拽羊。有的还推着小车,上面摆放着一个个酒坛子。

似乎并没有恶意啊!

薰肥跳下马。鞠义上来说:“主公。那老者是杨赐。”

杨赐?什么人?

薰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那老者已经看到了董肥,想不看到都很难。薰肥那身高,在一群把持多高的汉子当中,犹自是鹤立鸡群般,极为显眼。而且,薰肥那相貌,狮鼻阔口,横眉细目,可说在这汉地天空之下,除此一人,别无分号。

老者在一个少年地搀扶下,颤巍巍走上前。

“前面的,可是武功侯?”

人家既然开口了,若是不回答,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尊老爱幼这个道理,董肥却是知晓,也连忙上前行礼:“在下正是薰肥,敢问老丈……

“老朽杨赐……呵呵,或许武功侯没听说过老朽的贱名。不过老朽却时常听我儿子提及武功侯呢。”

“您儿子?”

“犬子杨彪,如今在朝中为官。”

啊……

薰肥有点发愣。

杨彪这个人,是个极度忠君的士人,挺能干,也很有名望。如果说,雒阳的朝政一半是靠着董卓来运转,那么另外一半,却是要靠着杨彪黄宛这二人支撑起来。

杨彪出身华阴望族,其祖父杨震,更是赫赫有名。

不过,董肥还不记得自己和杨彪有这么好地关系~~~当初在雒阳时虽然偶尔会有些交道,但要说交情很深,那根本就是扯淡。杨彪,可是朝中士人的一面旗帜。

但是董肥还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拱

手寒喧。

杨赐说:“武功侯重夺朔方,重创蛮奴,实乃我大汉自大将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老朽听闻此事,兴奋不已……特别是那杀胡令,更痛快淋漓,当浮一大白。”

老头说的很客气,让董都觉得不好意思。

“老大人客气!”

“却是武功侯客气了……昔年汉军威武,如今重现边塞,这是我大汉地福气啊。若非武功侯,那朔方不晓得何时才能重回汉室,那胡蛮之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老朽听闻武功侯要回雒阳,故而在此准备了酒宴,还请武功侯莫要推辞。”

薰肥连连拱手,有心拒绝,可是杨赐却一意要求。

没办法,董只好点头同意。

想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停留一晚,了不起明日加快些速度就可。

从这曹阳亭一路南下,只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函谷关。天已经晚了,索性休息一下?

于是,董肥就在曹阳亭边安营扎寨。

杨赐也很热情,命人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薰肥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没别的原因,这杨赐未免有点过于热情了。

秘密将鞠义和成蠡王戎找来,轻声道:“一会儿让大家小心一点,最好吃咱们带来的东西。杨赐所带来的酒水食物,尽量不要碰触……这老头,似乎在耍花招。”

王戎面色一冷,看着远处正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们。

“这些人既然有问题,主公何不……”

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说:杀了他们。

薰肥摇摇头。“弘民杨氏,非寻常世族可比,当小心对待。若是错杀了,只怕会给太师招惹更多的麻烦。如今之计,需暗中观察。大家总之要小心,莫着了道儿。”

“喏!”

正说着话,就见杨赐在一少年的搀扶下,从远处走来。

“武功侯,酒宴已经摆好,还请武功侯赏脸啊!”

薰肥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虽然那一笑地时候,比哭好不了多少。

使了一个眼色,鞠义三人要走。

杨赐却说:“这三位壮士一定是武功侯的部下,何不一起去?”

老家伙想要一网打尽吗?殊不知,你越是这样热情,这破绽就越是明显……

薰肥心里冷笑,不过笑脸地笑容依旧灿烂:“老大人客气了。我尚有家眷在后,他们三个奉我将命前去迎接。不如我们先吃酒,过一会儿他们三个,自然会过来。”

说完,眼睛一眯,“你三人还不快去?”

鞠义三人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当下连忙告辞,转身就走。杨赐也找不出理由挽留,就和董肥一起往营帐中走去。

路上,董肥看了一眼那搀扶杨赐的少年。

看上去挺机灵,长得也蛮清秀……

“老大人,这位是……”

“哦,此乃文先之子,名叫杨修。”

杨修?

薰肥细目微微一眯:莫不是那个鸡肋杨修吗?

演义中,曾有这样一个片段。曹操进攻汉中失礼,进退两难中。不但是损兵折将,自己还受了伤。一天,夏侯敦前来询问口令,曹操随口说了一句:鸡肋。可这个口令穿出去之后,作为主簿地杨修立刻让人收拾行礼,准备撤退。

夏侯敦询问的时候,杨修却回答说:“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主公已有退意。”

结果,曹操全军都开始收拾行礼。

曹操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刻杀了杨修。演义里说,曹操杀杨修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是许多因素加起来而产生的后果。

上一世,董肥也这么认为。

可现在呢,他也当了主帅,也行军打仗,设身处地的为曹操想想,不杀杨修才怪。

你一个行军主簿,在大军困难的时候,不思考虑如何为曹操解决问题也就罢了,还散布谣言,动乱军心。就算是曹操真的想撤兵,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也许真的聪明,却只是小聪明。

薰肥看了杨修一眼之后,就不在询问,和杨赐一起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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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司马防(二)

营帐是杨赐在曹阳亭搭建起来,可以看出,他的确是费了心思。全//本\小//说\网

酒宴也很丰盛,杨赐和一干乡绅纷纷举杯,向董俷敬酒。从目前来看,杨赐没有表露出什么破绽。但是董俷却感觉的到,那盈盈笑靥中,包含了多少虚假的情感。

扫了一眼玉觞中的略显浑浊的酒水,董俷有些犯踌躇。

不喝,显然是薄了杨赐的面子;可是喝了?董俷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姐姐薰玉的模样。

士人若耍起狠,可说是不择手段。

想当初大姐不就是轻信了韩遂,才落得个凄惨下场?

前车之鉴犹在,董俷不免感到犹豫。而且,杨赐是用同一个酒壶倒酒,难道说他愿意陪自己一起死吗?

“武功侯,请酒!”杨赐举杯相邀。

董俷犹豫了一下,举起酒杯突然要喝的时候,一直匍匐在他身边的雪鬼突然起身,呼的飞身起来,一下子把董俷手中的酒杯给撞飞了出去,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大雪,坐下!”

雪鬼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莫非这酒水中有危险?

董俷心里咯噔一下,细目不由自主的眯起来,朝着杨赐看去。而杨赐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自然,虽然还是在笑,可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心虚,典型的心中有鬼模样。

酒壶?

董俷下意识的朝杨赐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

金光闪闪,美轮美奂。表面雕刻有金龙图案,还镶嵌着七颗墨绿宝石。极为醒目。

若只是劳军,何必用如此精美的酒壶?

董俷虽然没什么眼力价,可是也能看出,那酒壶的珍贵之处。

心中不由得一动。上一世听评书,不是就听过这样地情节。一个酒壶里有两个容器,装的却不是一样的酒。评书里不是常会出现,用毒酒杀人的情节,俨然相同。

看了看大雪,董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但实际上。却是用只有雪鬼才能明白的信号,告诉它注意点,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雪鬼呜呜,匍匐地上。

长长的毛发遮掩住了四肢,看上去好像是趴着。可实际上却是半蹲躯体,四肢微微弯曲。修长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弧度,只要董俷一声令下,它就会立刻出击。

董俷笑呵呵的站起来,端着玉觞。

“老大人见笑了。我这雪鬼不懂事,经常会搞出这样地笑话……理当罚酒三杯,不如就由我亲自斟酒。”

说着话,蓬地一把握住了杨赐的手臂,任凭杨赐挣扎了好几下,却无法挣脱那铁钳一般的手掌。董俷也不看杨赐,从他手中抢过了酒壶。这才抬起头,看着杨赐。

“老大人这酒壶,做的端的精美啊!”

老杨赐地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强笑一声,有心想要把酒壶要过来。却又找不到理由。

董俷却放下了玉觞。摩挲酒壶。

“如此精美的器具,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乾坤?”

其实。在拿起酒壶的时候,董俷就发现了端倪。这酒壶有两个出酒的壶嘴。双耳壶的双耳处,各有一个壶嘴。不握在手里,很难看出这奥妙,倒酒地时候只需轻轻一翻转,谁也看不出你究竟是用那个壶嘴出酒,因为这酒壶的双耳,做的一模一样。

轻轻揭开了壶盖,看到了里面有两个壶胆。

董俷故作诧异,轻声笑道,“怎地这里面还真的是另有乾坤啊!”

话音未落,杨修突然一声怒喝:“董贼该死,吃我一剑!”

从袍袖中滑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朝着董俷就刺了过来。杨修就站在杨赐的身边,这突然出手,当真是难以躲避。而董俷根本就没有理睬,啪的一带杨赐手臂。

杨赐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怎经得住董俷的力气。

脚步踉跄就靠过来,杨修地短剑,噗的一声没入了杨赐地腹中。与此同时,雪鬼长身扑出,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了杨修的手臂上。雪鬼地全名叫做雪地鬼面獒,是獒犬中最为凶狠的一种,能撕裂虎豹,这一咬的力气,可是大的惊人。

杨修啊的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出。

手臂被雪鬼生生的咬成了两段,惨叫着就跪在了地上。

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岂能经得住如此剧痛?营帐中的人,被眼前景象先是一惊,猛然齐声喊喝,从席子下抽出刀剑,就扑向了董俷。由于是赴宴,董俷总不成带着他那擂鼓瓮金锤吧。而且,普通的兵器也不称手,所以随身只带着那根金瓜锤。

董俷的金瓜锤,重三十六斤,锤头用云母精铁打造,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上面布满了一颗颗凸出的锐刺。锤柄长三尺,向前七十二颗云母石,可以折射出亮光。

这金瓜锤在打造的时候,暗合天罡地煞之数,柄穳有双耳钩,平时就挂在马上。

总体而言,从外表看,这金瓜锤不过十一二斤的样子,更像是一根装饰品。

谁也不会想到,这却是个杀人的利器。董俷见对方图穷匕见,抓起杨赐向外砸去。

同时转身走到桌案边上,一把抓起了金瓜。

迎着看过来的宝剑,金瓜锤向外一封。只听铛的一声,那宝剑就飞了出去。顺势一招敲山震虎,噗的把一人脑袋砸成粉碎。金瓜锤舞开,呼呼生风,锤头上的锐刺,柄穳上的倒钩瞬间都编程了杀人的凶器,而那长柄上七十二颗云母石,在牛油蜡烛的照映下,折射出五彩的迷幻光亮,鲜血喷洒,在这光芒中尽显诡异之气。

雪鬼扑击,连撕带咬。

由于它经常随董俷出战,故而董俷情人为雪鬼打造除了一身护甲。

不重。却护住了要害。刀剑看上去,发出铛铛的金铁撞击声,那利爪带着寒芒,刹那间血肉横飞。

营帐外的人听到了里面地动静,也知道事情败露。

挥舞刀剑往营帐里冲。董俷大步流星的冲到了营帐门口,金瓜挥砸,打得对方骨断筋折,脑浆迸裂。一个人,竟使得杨赐带来的乡勇无法前进一步。那大帐前。瞬间堆满了尸体。

这时候,从营地外传来了人喊马嘶的声音。

王戎率兵冲进了营地,凤翅鎏金镗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是人仰马翻。

在巨魔士面前,三四百乡勇简直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只片刻功夫,就杀得乡勇四下逃窜。

董俷抬手一锤砸死了一人,咆哮道:“王戎,怎地现在才来,夫人那边情况如何?”

“主公放心,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还向袭击我们……成蠡已经带人全歼贼寇。”

董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营地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不由得一阵火起。

转身冲进了营帐,想要把那杨赐抓起来询问。可杨赐却已经死了,刺入他腹中的短剑上,竟然涂抹了毒药。这一剑下去,杨赐就断了气,伤口处带着乌黑的眼色。

呜呜呜……

雪鬼轻声呜咽,董俷这才留意到了那倒在血泊中。虽已昏迷,却还活着的杨修。

“提桶水来!”

立刻有巨魔士提着一桶水走进了营帐。泼在了杨修地身上。

被冷水一激。杨修悠悠形状。看到血泊中地杨赐,他不由得悲呼一声:“爷爷!”

“你爷爷已经死了。而你……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杨修小脸苍白,挣扎着站起身,单臂指着董俷,破口大骂。

“尔乃国贼,定不得好死。今日没能杀你,只是你的运气。小爷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看着你一家都不得好死……董贼,有种你就杀了我,看小爷我是否惧怕。”

董俷眉头一蹩,脸上杀机毕露。

这小崽子……

天下士人都当如此吗?我们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叫我国贼?我何曾有过祸国殃民之举?

“兔崽子住口!”

王戎勃然大怒,抓住杨修的衣服领子,就是一连串的耳光子。

杨修被打得脸颊红肿,口中鲜血直流。却仍强撑着怒斥董俷,把个董俷骂地火冒三丈。

这小兔崽子骂的太恶毒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董俷细目眯成了一条缝,“小崽子嘴巴挺硬……”

说着,轻轻一拍雪鬼,雪鬼冲过去,张口就咬在了杨修的腿上,用力一带,就撕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杨修疼得惨叫不止,可是董俷的心中,却冷如坚冰。

“来人,给我把他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的嘴能有多硬。”

董俷不算是一个很残忍地人,但是士人一而在,再而三地挑衅,却着实把他惹怒。

王戎将杨修吊在了营地门口的横梁上,董俷带着两头雪鬼过来。

“小崽子,我知道你很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王戎,给我问他口供,不回答就让大雪二雪撕他一块肉。小子,你们这一次,真的把我惹怒了!”

说着话,他翻身跨上狮鬃兽。

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上的巨魔士大声喊道:“主公,自弘农有一支人马杀来!”

“有多少人?”

“大约三四千人……打着司马的旗号。”

“司马?什么司马?”

董俷不有的一怔,转身向身边人询问。

可董俷这身边的人,大都是来自张掖,陇西。对于这司隶地区的事情,还真不了解。

麴义压着车辆,保护着董绿等人赶来。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这官军会出来袭击我们?”

“官军?你确定是官军?”

麴义点头说:“没错,就是那弘农司马。”

“什么弘农司马?”

“主公难道没听说过弘农司马氏吗?”麴义奇怪的说:“那可是本地极为有名地望族。当代家主司马防,曾官至骑都尉,性格禀直。素有威仪,就住在弘农县城。”

董俷还真是没听说过司马防这个人……

整个三国演义里,董俷最熟悉地可能就是司马懿了。

难道司马防和司马懿有什么内在地联系?不管那么多了,管他什么司马懿还是司马防,既然找上门来,那就没什么话好说。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巨魔士,随我出击!”

董俷刚要出击。却被麴义拦住。

“主公。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三四千人,何必巨魔士出击,我背嵬军足矣。”

薰绿飞马上前,怀抱着从睡梦中惊醒地董朔。这小子居然不怕,看着眼前火光一片。尸骸遍地的景象,竟不觉得害怕,反而哇哇地叫着,不停的在董绿怀中弹腾。

董俷点点头,麴义立刻兴奋的嚎叫一声:“背嵬士们,随我出击!”

八百背嵬士。随着麴义朝着弘农方向冲去。董俷从董绿怀中接过了薰朔,小董朔也立刻停止了挣扎。瞪着一双细长的眸子,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满身血污地董俷。

突然,董朔咯咯地笑了……

三千官军从弘农方向杀过来,被麴义的背嵬军阻挡住去路。

麴义跨坐一匹大宛马,眼看着官军蜂拥扑来。大枪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弓箭手……放箭!”

立于第一排位置上的弓箭手,立刻利箭上弦。

差不多在一百三十步的距离时,利箭离弦飞出。在空中发出嗡嗡嗡,如同蝗虫掠过的声响。

冲在最前面地官军瞬间倒下了数十个。

这一百三十步的距离。竟然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死亡空间。

四百弓箭手分成两派。轮流散射。背嵬军曾在大坝沟前阻挡鲜卑骑军。和那些鲜卑骑军相比,这些所谓的官军简直就不在同一等级。盾兵沉静在后。眼看着弓兵大展神威。差不多当官军快要靠近的时候,麴义却已经失去了再打下去的兴趣。

如此程度地战斗,简直有些无聊。

和这些在鸡鹿塞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背嵬士相比,官军简直和小孩子没区别。

盾阵?

用得着使用盾阵吗?

大枪平举,“横刀手出击!”

一把把四尺九寸,接近于五尺长的双刃横刀在月色下寒光闪闪。

随着麴义一声令下,背嵬士全都祭出了双刃横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撕杀开来。

两支骑军,骤然从背嵬士身后杀来。

董俷和王戎各领一百巨魔士,冲入了官军阵营中。

麴义离开之后,杨修也没能撑住多久。很快的就招出了他所知道的

一切…

不过,杨修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爷爷接到了一封信之后,非常激动,然后就准备了这次刺杀行动。至于信的内容,谁送来的信,杨修都不是很清楚。董俷一听就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一锤砸死了杨修之后,命成蠡在营地中保护家眷。

他和王戎各带一百人,就追赶麴义。

倒不是害怕麴义抵不住对方,而是担心麴义杀了司马防,到时候连个活口都找不到。

像这种事情,小孩子肯定不可能知道多少。

但是司马防却不一样……

这家伙是名士,是家主,肯定会知道一些内部。虽然隐隐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可董俷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问题。士人谋逆吗?这些人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要知道,董卓在京兆驻扎了七八万凉州军,加上长安三辅之地,凉州陇西屯兵。

二十多万凉州军,还不算上朔方、五原、云中地兵马,加起来怕不下三十万。

这里面的问题,肯定不简单……

官军被杀得四散奔逃,董俷远远地就看见,一面写着司马二字地大纛向弘农县方向移动。

大锤翻飞,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董俷在马上一声巨雷般怒吼:“司马防,往哪里跑?”

那大纛之下,一个五旬年纪的将官策马扬鞭。朝着弘农飞奔。

虽然不知道谁是司马防,可是那一身黄金甲,却出卖了司马防地身份。

狮鬃兽仰天一声暴嘶,声若野兽咆哮。快若闪电一般,很快就追上了那一支人马。

四五个将领飞马冲过来阻拦,却被董俷挥锤扫落马下。

那狮鬃兽不断地在奔跑中提速,由于没有披挂重甲,速度快的惊人。

从杀死那阻拦的将领,到冲入敌军之中。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擂鼓瓮金锤挂着风声。只听华棱棱一声锁链响动,锤头突然飞出去,一路若劈波斩浪一般,把横在前面的官军纷纷砸落下马。但也就是这刹那间的功夫,前方已经能看到弘农的城墙。

司马防狠狠的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胯下战马吃痛,疯了似的往前冲。

董俷甩掉了手中地链子锤,抬手从马背兜囊中抽出投枪。脚踩双镫,猛然长身而起,那鬼哭矛带着历啸声,顺势就飞了出去。这一矛。是对准了战马,董俷本想活捉司马防。

可是那战马在奔跑中突然一个马失前蹄,跪倒在地上。

鬼哭矛带着巨大地力量,没入司马防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董俷有点懵了……

一股怒火在胸中涌起,单手锤轮开了一阵凶狠劈砸,打得那二三百亲兵四散逃窜。

既然已经追差不到真像,那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

拨转马头,董俷从地上抄起流星锤的锤柄。而后纵马朝着弘农县城就飞驰而去。

城门紧闭,有城头上的士兵看到司马防被当场杀死。早就四散而逃。

金锤在地上滑动。发出隆隆声响。

眼见着城门就在前方,董俷突然一绕锁链。单臂用力大吼一声:“流星锤……”

这流星锤,可不是指的兵器流星锤,而是长恨锤中最后一路锤法里地招式。那一百多斤重的锤头诡异的离地而起,以董俷为圆心,呼的起了一个半圆,若同流星赶月,轰隆就砸在了那城门之上。

弘农地处关中,自光武皇帝之后,鲜有战事发生,城防松弛。

那城门年久失修,在蕴含万钧之力的大锤砸在了上面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倒塌。

薰俷冲入弘农城,这时候巨魔士、背嵬军也都追赶上来。

“包围司马家,一个也不留!”

士人们,你们真地惹怒了我……不要以为我脾气好,不敢拿你们开刀,这一次,我就要让司马家族从此烟消云散。

司马家在弘农很有名气,仪门就位于主街上。

门楼上那写着‘司马’二字的横匾极为醒目,一眼就可以看到。

董俷这一次是要开杀戒了。此前不论他对士人如何的反感,却从没有赶尽杀绝。

但对于司马家族而言,必须要如此。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后世冢虎司马懿,也不能放过司马家族满门。

既然杀了司马防,那董家和司马家的仇恨就不可能再有缓和的余地。与其将来让司马懿来算计薰家,老子今日就把司马家族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

一时间,弘农城中杀声震天……

这一场杀戮,直到夜半时分方才止息。

弘农县令被麴义抓住,押解到了董俷的面前,战栗着,不敢抬头观看。

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天际。董俷端坐在狮鬃兽背上,冷峻的目光,若万年玄冰。

“主公,这是从司马家宗祠中找到地东西。”

王戎捧着一卷沉甸甸的竹简,走到了董俷地面前。

自有巨魔士举起火把,走到董俷身后。打开竹筒,董俷一眼认出,正是司马氏族谱。

弘农司马,源于上古时帝高阳之子重黎,曾为五官之一地祝融。

唐尧夏禹时,有五行之官,分别代表传说中的五神。《左传》中也有相应地记载,这五官分别是木正句芒、火正祝融、金正蓐收、水正玄冥,还有土正,后土。

司马氏,世代担任祝融。

周朝是曾为司马,被赐以官族,因而以司马为姓氏。

自司马防上推四世。从东汉安帝时,有征西将军司马均,司马均之子司马量、司马量之子司马隽、司马隽之子,就是司马防。这是司马氏直系一支,简单而明了。

从司马防之下,尚有八个儿子,倒是多子多孙……

长子司马朗,比董俷小一岁。董俷眯着眼睛往下看,却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名字。

次子司马懿。生于光和元年。

算算年纪。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之后尚有六人,司马孚、司马旭、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

其中最小地司马敏,只一岁;司马孚十二岁。

收起族谱,董俷突然开口:“弘农令,你知道我是谁?”

麴义已经报出了董俷的名号。那弘农令跪在

马前,惶恐的说:“下官知道武功侯大名。”

“那就好……我不和你说废话,也懒得问你是否知道今夜所发生的这些事。只问你一件事情,可曾认得司马家宗谱上的这些人?”

“下官认得。”

“那好,给我按照族谱中的名字,挨个的辨认。”

说着话。董俷把那滴着鲜血的金瓜轻轻敲击马镫,细目眸光炯炯,凝视那弘农令。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董俷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弘农令,让这年过三旬地弘农令,更是胆战心惊。

眼前这位大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儿。

十几万人被他一下子坑杀,俨然就是传说中的白起重生。

天晓得司马家是怎么招惹了这位大爷。虽然隐隐有些了悟,可弘农令却不敢说话。

“麴义。派人去请夫人她们前来。就在县衙居住……你再带四百人,搜索司马家的住所。凡司马家的人。一个不留;仔细搜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喏!”

麴义很累,但是很开心。

董俷越是这么用他,就说明自己越来越收到董俷地重视。当初答应组建背嵬军的决定真是英明。看那些还在塞外挣杀的人,虽然官职高,权力大,可怎比他现在这心腹的身份?

麴义应命而去,带着人仔细的搜索。

王戎则带着五十个巨魔士,手持横刀,跟在弘农令的身后,辨认那府中地尸体。

董俷就立马仪门之外,面色阴冷而沉静。

司马家满门上下,连带家仆奴婢,共二百三十七人。

弘农令在死尸堆里共请点出一百四十一人,尚有九十六人不知所踪。

其中,属于司马氏直系中的人,宗谱里共五十三人。而尸体中辨认出来的,有四十六人。

加上司马防,共四十七人,也就是说,还有六人没有被杀。

董俷不由得横眉蹩成了一个川字,阴声道:“那六个人是谁,可曾确证出来?”

“主公,这六人分别是司马防的妾室张玳,长子司马朗及其妻子柏氏,次子司马懿,以及张玳所出的两个幼子,司马通和司马敏二人。据说,司马朗带着老婆和司马懿去了汝南,那是柏氏的老家。张玳则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就是天水张氏。”

司马懿居然不在家?

薰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所以下了这屠门令,就是因为司马懿这家伙,居然不在弘农?

这下可好,三个在天水,还好说一些;另外三个却在汝南,似乎就有了一些麻烦。

董俷咬着牙,轻声道:“可确证过?”

王戎轻声道:“末将刚才派人询问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司马朗夫妇和司马懿,早在去年年关前就去了汝南,至今还没有回来。张氏则是在一个月前离开了弘农。”

“这老儿,好大的运气!”

王戎不由得一怔,心道:主公说的老儿,又是什么人?

在董俷的心中,司马懿就是个老而不死地家伙。历史上活生生的熬死了曹操,熬死了曹丕,熬死了诸葛亮。天下再无英雄地时候,这家伙才算出来,篡夺了曹魏江山。

这家伙地运气,可真的是很好啊……

正在董俷懊恼不已地时候,突然见麴义急急忙忙的从仪门内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公,末将在书房的火盆里,找到了这封信。

信少了一半,还剩下半张纸。董俷接过来,就这火光把那半纸信瓤抖开,仔细观瞧。

……李郭业已心动,皇甫可为内应……冀州……恶虎退路已决……薰家子……望公决断。

信由于被烟熏火燎,已经模糊不清。

董俷费力地辨认除了里面的字迹,不由得遍体生寒。

特别是那落款的名字,董俷更是吓了一跳。居然是袁隗的私印,那老儿不是已经死了?

落款日期,是在一月中。

董俷的心里开始放哆嗦,死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居然还能写信?

李郭,是谁?

皇甫,是谁?

恶虎,又是谁?

这信里的内容,让董俷懵了。

可他同时也清楚,这封信中的阴谋,矛头直指老爹。

难道说,难道说……

在电光火石中,董俷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年头。除了些许疑因尚存,所有的内容一下子明了。

李催郭汜?他们心动什么?

对了,据说此次老爹的寿宴,好像也召李催郭汜前往雒阳……慢着慢着,我好像明白了!

难道是老爹要杀李催郭汜?

为什么?这二人可是手握重兵,占据三辅的大将啊。好吧,且不管为什么杀李催郭汜,李郭心动,说明这二人已经存有反意。冀州指的是袁绍,恶虎又是什么人?

董俷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不知道董绿前来。

“夫君,夫君……”

“啊!”

董俷猛然醒悟过来,收颤抖着,一把抓住了弘农令的衣服领子,“我问你,李催郭汜有没有从这里路过?”

那弘农令被董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李郭二位将军,在五天前从曹阳亭路过,如今应该已经到了雒阳。”

“麴义,立刻收拢弘农军,连夜启程,火速赶到函谷关……务必要将函谷关拿下。”

麴义不解其意,可是从董俷的神色中,却看出问题非常严重。

“喏!”

立刻点齐人马,并带着那弘农令,把弘农县所有的兵丁全部集中起来,趁着黎明曙光,向弘农郡前进。

“成蠡,立刻派出探马,沿着我们来的道路,打探消息。”

“喏!”

“王戎,你和成蠡带三百巨魔士,保护夫人他们火速赶往函谷关,等候我的消息。”

薰绿的脸色惨白,抓住了董俷的手。

“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鬼了,见鬼了……死人居然还能跳出来闹事?我要立刻赶往雒阳,希望还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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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雒阳烽火纪(一)两更一万七,恳请月票

林馆,听上去有点像是客栈。\.qВ⑤、com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松林馆的确是住人的地方,可实际上,这是一家驿站。

位于阳城西十三里处,风景秀丽。

李傕郭就在这松林馆中歇脚,准备天亮就进入阳。

从长安出发,至弘农,花费了十三天,李傕郭二人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弘农至函谷关,用了三天,同样未能拿定主意;从函谷关至谷城,又花费了三天多的时间,依旧未能做出决定,从谷城至松林馆,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但是二人仍在犹豫。

所有的烦恼,源自于一封信。

一个月前,他们接到了董卓的邀请,前往阳参加寿宴。

原本这二人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说明他二人在董卓的眼中,非常重要。

可是就在准备出发的头一天,又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警告他们小心一些,因为董卓对他二人已经产生了杀机。

好端端的,董卓为何对自己产生杀机?

李傕郭原本是不相信,但信中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二人冷汗淋漓。

薰卓近来身体不好,虽然李儒尽量封锁了消息,但这对阳人而言,并非是秘密。

只是没有人知道董卓的身体究竟如何,只是说他身体不好。

六十知天命,对于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而言。接下来地动作,就是为儿孙来考虑。

信中说: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多了去……董卓若是要推董俷上位,首先就会铲除那些对董俷并不服气的人。请问二位,你们对董俷是不是服气?

这一句话,真的说到了李郭二人的心里面。

在二人看来,董俷虽猛,可年纪还小。不足以担当大任。

说实话。他们还真不服气薰俷。若非薰卓,焉有薰俷今日的风光局面?

李傕信奉巫,家里面就养着一个女巫,为他卜算吉凶。于是就找到了女巫,算了一卦,却是大凶之相。如此一来,李傕就越发的担心了。和郭一路上走的很慢。

有心反抗,可董卓凶威甚炽。

凉州军里面地将领,谁不害怕董卓呢?

李傕郭不免心中忐忑,若董卓并不想杀他二人,这一反,不成功死,成功了也要背负骂名。

很犹豫,很头疼啊……

二人坐在客房中。桌子上地饭菜一点都没有动。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子里乱哄哄地,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

这时候。房门剥剥被人敲响。有亲兵过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人,头戴垂纱斗笠,遮挡住了面容。一系黑袍,身高大约在七尺六寸上下,体态格外的挺拔。

“你……”

“在下特来求见李郭二位将军,就说是送信故人……”

郭勃然大怒,“什么送信故人,让他滚,立刻滚!”

李傕一把拦住了郭。

送信故人?送什么信?什么时候送的信?

这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那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件,李傕示意郭稍安勿躁,而后说:“让他进来。”

亲兵让开路,那黑袍人走进房间。

“稚然又多好雅兴,这时候还在喝酒吗?”

声音听上去很耳熟,李傕郭不由得一怔。又多,是郭的表字,稚然则是李傕的表字。

二人相视一眼,李傕道:“你是……”

“那狡兔已死,但不知稚然又多可曾做好准备?”

李傕激灵一个寒蝉,猛然站起,手扶佩剑。而对方却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酒杯,“又多,故友来访,何不共饮?”

电光火石间,李傕松开了剑柄。

“退下去!”

亲兵应声退出了房间,李傕朝郭使了个眼色,郭立刻明白,起身站在了门口。

“你究竟是谁?”

李傕森然道:“居然做挑拨离间的勾当,还敢找上门来?不怕我将你拿下,献于太师?”

“我一死倒无妨,只是二位可曾准备好陪我一同赴死?”

黑袍人说着,把斗笠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烛光闪烁,清晰的照映在这黑袍人脸上。

李傕啊的一声惊叫,“怎地是你?”

这黑袍人,赫然是当朝大鸿胪,郑泰。

郑泰如今已经成了董卓的亲信,虽比不得李儒那般的心腹之人,却也是颇受信任。

自阳大战后,郑泰一直勤勤恳恳,辅助李儒做事。

由于朝中士人大都是不合作的态度,也使得郑泰这个主管礼仪的大鸿胪,实际上担负了许多事情。李傕郭相视一眼,彼此地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骇然惊讶之色。

郑泰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

“我地信,二位可曾收到?”

李傕把宝剑摘下,放在了桌子上,“郑泰,你写这封信,用意何在?”

郑泰却笑了,“稚然,把宝剑收起来吧。你吓不到我……我既然敢来当面承认,就不怕你杀我。事实上,早在一年多前我受太傅委托,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重要。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们一句话:考虑好了吗?是准备生,还是准备一起死呢?”

这家伙,真带种!

李傕郭相视一眼,收起宝剑,分座郑。

“公业,你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无他,只是不想二位将军送命而已……”

“你怎知太师要杀我们?”

郑泰一笑,“董卓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买通了太师府地下人,偷到了一张药方。那药方里的药,举太医观察,却是治心气短缺的病症,而且那病情,很严重。”

“那又如何?“

“二位将军,可知道什么是心气短缺?”

“这个……”

郑泰笑道:“所谓心气短缺,就是不能操劳。不能动气。不能大喜大悲……若是如此。二位将军以为,董卓还会继续统领朝中大权吗?就算他愿意,这身体也不答应。”

李傕郭都沉默了!

虽然没有在董卓的位子上,可二人却很清楚,董卓所面对的是什么。

阴沉着脸,都没有说话。

郑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朔方大捷。却是百废待兴。薰卓在这时候突然兴师动众,要大摆酒宴,又是什么原因?而且,还把武功侯匆匆的召回来……呵呵,据我所知,武功侯已经离开了安定,正朝着阳来,也就是在这旬日的光景到达。”

郭忍耐不住了。“姓郑的。说话痛快点,不要遮遮掩掩。”

“好,既然郭将军要我把话说明白。我也不藏着掖着。武功侯在朔方大获全胜,声望正高。他左有牛辅,又有吕布,羽翼已经丰满。且凉州军内部,不少将领对其非常地信服。董卓这次摆设酒宴,祝寿庆功是假,想要让武功侯掌控大权是真。”

李傕脸色阴沉,“那又如何?”

郑泰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且问二位将军,你们和董俷可有交情?”

李傕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那你们可信服董俷?”

二人又摇了摇头?

“我若是董卓,如果退下来地话,定然会让董俷掌控凉州军。既然要掌控凉州军,那就肯定会要为董俷扫清一切不必要地麻烦。而二位威震三辅,自然是首当其冲。”

郭拍案而起,“郑泰,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猜想而已。”

“是猜想……”郑泰不慌不忙,看着郭说:“就算董卓不想杀你们,那董俷上位之后,二位将军觉得自己还能有如今的风光吗?董俷勇武绝伦,麾下猛将如云,又有谋士众多……呵呵,反正若我是董俷,定然会先来一番清洗,把凉州军中所有非嫡系之人清除。一方面便于掌控,另一方面呢,则可以震慑军中……有句俗话说的好,叫什么来着……”

“杀一儆百!”郭忍不住脱口说道。

李傕狠狠的瞪了郭一眼,这郭又多也忒沉不住气了。

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说明我们的确在考虑他所说的事情吗?

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缩脖子,又坐下来,闷着头喝酒,便一言不发。

郑泰笑得更灿烂。

“稚然莫要责怪又多,其实你们这一路上拖拖拉拉的,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笑呵呵地说:“再说个事情吧。我是大鸿胪,朝中往外发出的信函,大多要经过我的手处理。如果董卓没有别的想法,他祝寿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应该聚集所有人,不说多,至少这司隶、凉州的亲信当不能少。可是,我只发出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武功侯董俷,一封就是送到了二位的手中。”

郑泰站起来,“凉州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没有动静;阳李通、成皋韩猛,阳翟杨定,全都没有消息。呵呵更不要说乐浪樊稠、辽东公孙,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吧。”

李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心里,已经被郑泰说动了。

郑泰说:“我不妨把话挑明白……我为党人,老太傅袁隗被关押期间,我曾秘密探望。他请我等待时机,重兴汉室。如今,我已说通了袁绍,他自定襄、雁门出兵,并联络了西河崔氏,同时与和连约定,一俟阳行动,就从四地同时进攻。”

李傕心中一动,如此作为,岂不是把吕布困死在云中?

“可是安定尚有汉安军,陇西有牛辅十五万大军驻扎……若联手攻击,司隶不保。”

“牛辅,一守门之犬,不足为虑;安定嘛……呵呵。我已经在董俷前来阳地途中,安排了绝杀之策。董俷一死,安定必乱。不仅仅是安定,连朔方也自顾不暇。我已与武威太守马腾,金城太守张邈相约,只要将军同意,可联手攻陷安定三郡。”

李傕地牙根儿不由得一阵发凉,骇然的看着郑泰。

这家伙。做事可真的缜密?

突然冷笑。“莫说重兴汉室之类地言语。我且问你,你与袁绍既然联手,就算我们助你,只怕来日还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而你党人,重掌朝纲,我西凉军。岂能有活路?郑公业,你好算计啊……可惜我李傕也不是傻子,不上你的当。”

话说到这份上,李傕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剩下的,就是如何分配利益的问题。

郑泰忍不住放声大笑,“稚然,你怎地是个死脑筋?袁绍虽然势大,可是却远在冀州。你以为吕布是好对付地吗?那

恶虎。袁绍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掉。你只要杀了阳城中,以你最大……七万凉州军皆为你调遣。你手中有皇上,那就占据了大义。有了大义,你害怕袁绍?他不过是你麾下一臣子耳。”

对啊!

李傕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郭突然说:“郑公业,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我为二公臣下,想必二公定不会亏待与我。呵呵,袁太傅只是说要我报仇,仇我替他报了……接下来,就是我如何谋取好处。至于汉室能否重振,又与我有何干?”

这家伙,还真是个小人啊!

李傕郭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是脸上却绽放笑容。

“公业,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第一,立刻杀了董卓,以防夜长梦多;第二,尽快通知长安,调集兵马,与马腾联手袭击安定。张邈自会对付那牛辅;第三,我知二公素有威信,当控制阳兵马。”

李傕抬手,“慢着,北大营主将徐荣,对董卓忠心耿耿,不会遵从。”

“那就杀了算……”

郑泰说的轻描淡写,却引动了李傕郭的杀机。

二人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今夜行动。”

“我愿为二公引路……”

李傕说:“此事我一人就可为之,又多,你带着我的腰牌,速往东南大营。东南大营主将李利,是我的心腹,你可命他立刻联络伍习,联手攻击北大营,务必击杀徐荣……至于韩猛,一莽夫而已,不足为虑。倒是李通和杨定……也无妨,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从阳和阳翟至阳,少说也要十天,我们足以借此控制住阳。”

郭闻听,点头答应。

******

已经过了一更天,董卓还没有休息。

太师府内,非常安静。

薰卓正拿着一份奏章,紧蹙眉头……

好端端的,怎么曹操突然屯兵于平皋了呢?按道理说,那是袁绍的地盘,他这么做,好像不正常啊。搞什么鬼,曹操这算是对袁绍用兵,还是想要对我用兵呢?

如果是对袁绍用兵,那最好不过!

老子早就看袁家子不顺眼,没想到这家伙占领了冀州,居然这么快就稳住了脚跟。

恩,最好两边打起来,打得你死我活,我坐收渔翁之利。

韩猛地这份奏折来的有点晚,李儒这两天忙着媛儿生产的事情,我也不好去找他。

算了,还是明天再问吧。

正打算去休息,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抬头一看,却是董旻。薰卓不禁笑了起来,“叔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呵呵,刚做了个噩梦,眼皮子直跳,睡不着了。”

薰旻说着,走进了大厅。

看见董卓那太师椅旁边竖着的横刀,他忍不住拿了过来,在手中把玩。

横刀长约五尺七寸,寒光闪闪。

刀脊上刻着两行小字:爹爹宝刀不老,来日马踏关东。

这是董俷在朔方大捷之后,从巨魔士的装备中挑选了一把最好的横刀,派人送给董卓。

薰卓对这横刀,可称得上是爱不释手。

横刀沉甸甸。拿在手中极有质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刀脊上地两行字,表达了董俷地拳拳孝心。

薰旻拿起刀,心里就有点酸溜溜。

二哥家地孩子真是出息,为何我就没有这样的儿子。

别看董旻五十出头了,可至今仍没有子嗣。华佗为他诊治过,说他是因为在早年受伤,断了生机。虽然能行房事。却难有后代。薰旻听说薰俷又有了一个孩子。正动着心思和薰卓商量一下。将来能过继一个过来,就算是孙子,也总好过现在。

“二哥,你可真有福气。每次看见这把刀,我这心里面……”

薰卓闻听大笑不停,“三弟这话,可是有些吃味了。呵呵。你的心思我明白,回头我和阿丑说说。那孩子孝顺地很,想必不会拒绝。到时候咱们就回临洮,纵马逍遥吧。”

“没错,没错!”

薰旻把横刀收入鞘中,还给了董卓。

站起身,“这人一老,却是精力越来越差。二哥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了。”

“也好。我也正准备休息。”

兄弟二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薰卓眉头一皱,心道:这大半夜的。谁在外面喧哗?

“二哥你且坐着,我出去看看……“

薰旻说着往外走。

不一会儿,大厅外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董卓心里一振,呼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没等他走出大厅,就见厅外火光通明。

一队人马闯进了仪门,盔甲鲜明,刀枪并举,寒光闪闪。

“你们……”董卓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那些士兵。话未说完,只见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里。董卓眉头一蹙,一眼就认出了为首之人。

“稚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扶横刀刀柄,董卓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却显得很镇静。

李傕披挂盔甲,手中宝剑上沾着血迹,火光下,他森然一笑:“无他,特来向太师讨一条活路。”

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走漏了风声?



看到了李傕身后侧地郑泰,一刹那间,所有的一切,

是郑泰?

居然是这个人?

不惜和天下士人反目,难道他就是死间……

怪不得李儒查不出死间的下落,若是郑泰,那一切都清楚了。郑泰微微欠身,“深夜打搅,太师勿怪。”

“是你?”

“正是下官!”

“为何如此做?”

“无他,只是觉得太师对二位将军不公……”

薰卓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仰天大笑起来。

“李傕,你可要杀我?”

李傕冷冷说道:“非是我要杀太师,是太师不容傕,今日特来,恭送太师上路。”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李傕利剑上的血迹,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董旻的下场。

薰卓锵的拔出横刀,一刀在手,姿态傲然。虽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但有此宝刀,却如同于儿子并肩作战。

我儿为杀神,我这个老子,又岂能输给他。

一声虎吼,董卓挥刀冲向了李傕。李傕麾下士卒蜂拥而上,刀枪并举……

若董卓用别地武器,还真不好说。

可是这横刀却是张掖出品,最适合于力大之人使用。大刀挥起一道道,一抹抹的寒光,只听咔嚓咔嚓的声响不断,那攻向董卓的兵器,被纷纷斩为两段。

一刹那间,董卓仿佛恢复了当年豪侠的身份,势如猛虎一般。

饶是李傕麾下众多,一时间竟挡不住董卓的拼命。

连李傕都没有想到董卓会如此的勇猛,眨眼间董卓杀开一条血路,朝着李傕劈去。

此时,太师府中喊杀声不断,火光冲天。=[=来地突然,那些睡梦中地护卫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匆忙跑出来,就被李傕的手下当场击杀。

李傕举剑相应,却被那横刀刀口的锯齿锁住,董卓旋身一扭,李傕宝剑立刻折断。

横刀扫过,卷起一片血光,险些把李傕也砍成两半。

李傕吓得一声惊叫,闪身后退。

“郑公业,拿命来……”

薰卓逼退李傕,朝着郑泰扑去。别看郑泰在李傕面前表现地很威武,可是在董卓的面前,却胆小如鼠。

“董贼,休要猖狂……”

从郑泰身后猛然闪出一人,挺剑就刺。

那剑光吞吐,诡异非常。薰卓猝不及防,就被刺中了肩膀……

但那疼痛,却让董卓变得更加凶狠,一手抓住了宝剑,反手一刀将那人砍翻在地。

“伍孚……”

郑泰不由得惊叫一声,引得董卓循声扑来。

却被缓过劲儿来的李傕执槊阻拦,而董卓丢开郑泰,就和李傕站在了一起。

毕竟是年纪大了,多年养尊处优,当年的游侠董卓已经不复存在。

郑泰在旁边冷言冷语的说:“董贼,你可能还不知道……嘿嘿,我已安排弘农司马、华阴杨氏,与途中伏击你那屠夫儿子。想必你那宝贝儿子,如今已经尸骨无存。”

“你胡说!”

薰卓的心神一下子就乱了,刀法一散,周围的士兵挺枪就刺,四五杆硬木枪扎在董卓的身上。

那剧痛,令董卓一声咆哮,挥刀将长枪斩断。

“我家狮儿,岂能被你等陷害……”

不知不觉,董卓已经杀到了仪门口处。此刻街道上,到处都是李儒带来的人马。

一阵銮铃声响起,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

一匹纯白大宛良驹从人群中冲出来,眨眼间就到了董卓的跟前。马上小将军,枪疾马快,大枪扑棱棱一抖,宛若蛟龙出海,铛的磕飞了董卓的横刀,一枪把董卓钉在门框上。

紧跟是,周围探出十几支长矛,穿透了董卓的身体。

薰卓浑身是血,看着眼前那白马小将,突然见展颜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家狮儿,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白马小将的脸色一变,猛然抽出大枪。

薰卓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之中,四周李傕亲兵蜂拥而上,把董卓乱刃分尸。

李傕听了薰卓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郑泰,你确定董家子已死?”

郑泰冷笑道:“稚然,你怕个什么?这京兆兵马尽归于你,你还以为那薰西平真能一人打一万吗?”

李傕闻听,不由得放下了心。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当斩草除根,莫要忘记了,那骠骑将军府之中,尚有董家余孽……就算董西平不死,我等只需拿下他家小,董西平还不乖乖的就范?李将军,功名利禄就摆在你的面前,若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郑泰的声音虽小,却是声声入耳。

李傕如今也已经是骑虎难下。

命人带马过来,翻身上马之后,一举铁槊:“功名富贵,就在今朝,儿郎们,随我杀入骠骑将军府,活捉董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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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雒阳烽火纪(二)

隔一年半,阳再次响起了震天介的喊杀声。全\本\小\说\网=[=不到的事情,如果不学好忘记的话,那么将会终日生活在忐忑不安中,就算没什么事,也会变得有事。

但这并不代表,阳人真的会把那些并不快乐的事情忘记。

他们只是把那些记忆埋藏在内心深处,一旦发生变故,他们很快就会回想起过往。

喊杀声,多么的熟悉……

不过这一次却是发生在迎春门内。=[=自行动起来。

南北宫卫,早已经不是当年董俷在时所训练的那一批人。

但这并不是说,这些宫卫比以前的差。说实话,这些人都是李儒安排的人马,宫卫之中有不少人是董氏的亲信。当迎春门火起的一刹那,南宫卫第一个就骚动起来。

可是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却被立刻制止。

担任南宫校尉的是不其侯伏完,仗剑厉声喝道:“皇上有旨,南宫门即刻落锁,未得圣旨,任何人不许擅自离开。”

“可是迎春门火起,太师那边肯定有事……”

薰卓的亲信大声喊叫,带着部曲在人群中挑起骚动。

伏完怒喝道:“尔等食汉家俸禄,当以守护天子为重,董卓与尔等何干?来人。将其拿下。”

几个董系将领身旁,立刻有人抽出宝剑,一阵乱砍。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骚乱的南宫卫,立刻平静下来。在伏完地监视下,南宫大门缓缓落下千斤闸。

与此同时,北宫大门也上演了同样的一幕。

随着南北宫大门关闭,皇宫和阳城一下子断隔了起来。

太尉杨彪。司空黄宛陪着汉帝协登上了青琐门楼。看着火光冲天的阳城。都笑了……

薰卓一死,凉州军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

李傕作为凉州军大将,立刻接收了阳大部人马。与此同时,一场场刺杀在阳城各处展开。

凡是亲董卓的凉州军将领,或是在家中,或是在街头,皆倒在血泊中。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是郑泰手中的一张王牌。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找来这么多刺客,当刺杀结束之后,刺客们立刻消失在夜色中,任凭阳陷入血火中。

骠骑将军府,距离太师府只有五百米。

李傕带领人马冲到骠骑将军府前的时候,只见那朱漆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

这么大地动静,难道骠骑将军府就没有觉察?

李傕这么一犹豫。突然从院墙后传来一声厉喝:“放箭……”

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但李傕一时间想不起那是谁在喊喝。话音刚落,嗡地一声,一排箭矢从院墙后射出。首当其冲地凉州军猝不及防下。顿时有数十个士兵倒下。

李傕眼珠子一转,大声喊道:“院子里的人听着,董贼残暴,密谋造反。如今已经俯首……我奉圣命,只抓董家人,尔等皆为胁从,不予追究。若冥顽不化,格杀勿论。”

“李傕,贼子!”

又是刚才喊喝放箭的人回应了一句。

刹那间,从院墙后传来一阵呼喊:“李傕,贼子!”

是华雄!

李傕这一次听出了那人的身份,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华雄,可是凉州军中,除董俷和吕布之外的第一高手啊……当年李傕郭刚投奔于凉州军的时候,曾在华雄麾下效力。故而对华雄颇有了解,心中不免生出畏惧。

可这畏惧转眼消失。

华雄又如何?连董卓我都敢杀,又怎会害怕他一个废人?

自孟津一战之后,华雄重伤,几乎成了废人,这件事情在凉州军中可说是人人皆知。

若华雄没有受伤,李傕或许会有些顾忌。

可是已经成了废人的华雄,在李傕地眼中,根本就不算个人物。

被骂的面红耳赤,举槊怒吼一声:“给我攻进去,杀华雄者,封中郎将,赏千金。”

郑泰一蹙眉,看了一眼李傕。

“稚然,董卓一死,阳必然大乱。我尚需出面,在董系人马反应过来之前,接收各部人马。我会再调派过来人马,请李将军你务必那拿下薰家老小,不可放跑一个。”

言语中,暗藏命令的口吻。

李傕这时候也是气的发懵,没有听出来。

当下点头道:“公业速速行动,此处有我,董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郑泰说完,朝着军中白马小将一拱手:“小将军,恐怕还要小将军出面安抚一番。”

白马小将,正是马超……

郑泰之所以让马超出面,却是有全面的考究。

马超武艺高强,麾下猛士牛吉,有万夫不挡之勇,足以震慑那些桀骜的凉州将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马超是凉州人。

可不要小看这凉州人的身份……古人地地域观念非常强,有道是亲不亲,是乡亲。

同乡这两个字,有时候代表着一家人地概念。

历史上,曾发生过许多这样的事情。李肃之劝降于吕布,李恢之说服于马超,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一方面固然有被劝降者地意愿,但另一方面,同乡一家人的观念,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有个同乡出面作保,心里面多少会有一些安全的感受。

马超在凉州也算是小有名气,曾和羌人交过手,在董卓围剿马腾的时候。也和凉州军将领照过面。虽然当时是敌人,可毕竟是同乡,比之郑泰出面更具有说服力。

更何况,不要忘记了马超地另一个身份。

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那马援的金字招牌虽然在时间的推移中已经不再如当年的风光,可是在凉州人的心里,依旧还有着不可小觑的份量。

马超杀了董卓,可心里并不舒服。

老师贾和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地敌人。

如果老马家想要在凉州站稳脚跟。在大义上必须要有皇室地支持。而且,董卓地凉州军为天下强勇,正好可以吸纳,以增强自己在阳的地位,办起事情会方便很多。

对于贾和,马超很信任。

可是亲手杀死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对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马超而言,并不是值得庆贺的事

|是当部曲把薰卓所用的横刀呈现到马超的面前时,了一丝茫然……

再让他去杀一群妇孺,他做不到。

郑泰请他离开,正好也遂了马超地心思。

于是带着本部亲兵,随郑泰离去。远远的看着那被凉州军潮水般冲击的骠骑将军府,心里不免感受到了一种悲哀。今日之董家,不晓得会不会就是明日之马家的前车之鉴?=[=

李傕指挥人马不断的冲击骠骑将军府。而骠骑将军府的抵抗,也极为顽强。

府内大厅中,老夫人手拄龙头拐杖。神色森然。

大厅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持铁棍,如同两尊门神,正是那可家兄弟。

李儒则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面颊抽搐,显得非常悲愤。

“都怪我,都怪我……”

李儒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低声咆哮:“若非是我出这个主意,父亲又怎会遇难?”

他当然有足够地理由来谴责自己。

李儒是个越危险,头脑越清晰地人。当董卓的噩耗传来时,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主意中,所出现的种种破绽。其实,想要杀李傕郭并不难,只需派遣徐荣前往长安,于出其不意中拿下李傕郭,则大事定矣。只想这要安全,却忘记了夜长梦多地老话。这种错误,与当年何进召集外兵,诛杀阉寺的决定,一样愚蠢。

当年何进召集外兵,李儒还嘲讽过。

可没想到,如今他竟犯下了相同的错误。

郑泰,隐藏的可真是够深。李儒好几次怀疑到了郑泰,但最后还是放过了郑泰。

老夫人突然说:“仲颍,真的死了吗?”

“恐怕还有三叔……”

李儒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怒道:“若非是我抽调走了一千铁甲军来这里,怎会出事?”

老夫人神色淡然,“文正,别责怪自己。虽然你抽调走了一千铁甲军,可仲颍手中还有两千人。居然被李傕轻易的杀死,这里面……不过,现在并非是说这个的时候,仲颍一死,只怕这局势就再也难以收拾。文正,此时正需你冷静,做出决定才是。”

“对,冷静,冷静……”

李儒闭上眼睛,沉吟片刻说:“阳不可滞留,当设法尽快离开……恩,徐荣,徐荣定然不会反,我们要设法杀出阳和徐荣的人马汇合一处,再设法回转凉州。”

“那阿丑呢?”

李儒不禁沉默了!

李傕在府外的叫喊声,在大厅中听的很清楚。他说董俷已经死了,李儒的心里有些嘀咕。

郑泰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要把董家的势力一网打尽。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薰俷又没有提防,难免也会遭到了郑泰等人的暗算。

这时候,华雄腾腾腾冲进了大厅。

“老太君,我们该怎么办?一俟贼人收拢了兵马,只怕骠骑将军府撑不住多久。”

李儒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老夫人。

蔡、刘洪走进了大厅。二人是从睡梦中被喊杀声惊醒,却没有想到发生了如此大事。

“蔡亲家,你可有什么主意?”

蔡已经了解了情况,故作沉稳的大笑:“老夫人何必担心。西平当年青、豫、兖、徐,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他,区区小贼,如何能害他地性命?他不会有事。”

也许在这一刻,董俷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即使他不在,可只要活着,就足以令所有人充满了希望。

“华神医,媛儿的情况如何?”

华佗拱手道:“四小姐性命无虞。无需挂念。老朽只担心。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李儒呼的站起来。睁大了眼睛,惊恐的问道:“孩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林乡亭侯别急,孩子没事。老朽怕的是,孩子会提前出世,那可就有麻烦了。”

根据华佗早先的估计,董媛地产期应该还有一个月。

可刚才听到了董卓地死讯后,董媛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虽有华佗抢救过来。却发现孩子居然有早产地迹象。这想要杀出阳,肯定免不了颠簸,的确是很麻烦。

老夫人一咬牙,呼的站起来。

“把媛儿抬上车,我们现在等不得了。孩子没有了,以后还可以再生,若是人没了,那什么都是空话。可仪可曼!”

“在!”

“你立刻把府中虎女聚集起来。让她们居中保护媛儿。然后你二人带五百铁甲军于前面开路。由谷城门杀出,往北大营向徐荣求救……华神医,媛儿就拜托你了。”

华佗的身上。早已经打下了深深的董系烙印。

这时候就算是想抽身走,也不太可能。更何况,这府中还有他一个侄孙华雄在呢。

“老太君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文正,你于中军指挥,一方面还可以照顾媛儿;华雄,你率其余人在后面压阵。我们现在就杀出去……还有,文正命人准备柴草等引火之物,把这府邸给我烧了!”

老夫人在这时候,表现出了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沉冷气概。

李儒知道,老夫人这是下了狠心。这骠骑将军府中,可是凝聚了许多老夫人的心血。自从搬进这府邸之后,有很多布置,都是老夫人亲自过问。虽然明知道不会在阳住地长久,可在心里面,老夫人却把这里当成了家,一个令人舒心的家。

老夫人说:“蔡亲家,刘先生,我们共乘一车。”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蔡和刘洪在这里有很多的物品,特别是那些书籍……

老夫人很担心,这二位会带着那些东西走,那将是极大的拖累。反正,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是这里成了灰,我一件东西都不会给你们留下,哪怕是一本书。

蔡和刘洪默默点头。

只要人活着,那些书籍迟早还能再收集回来。

二人搀扶老夫人走出了大厅,其余众人,也纷纷的忙碌起来。

骠骑将军府中,大约有五百虎女,都已经披挂整齐,拿起了刀枪。

薰俷对下人们很好,老夫人也很少责难下人。所以,这府中的下人们,也都不忍离去。

留下来是死,冲出去也是死,可说不定能有一丝生机。

老夫人命人把府中的金银全部散发到每

手中,包括那些铁甲军和虎女们。

每个人至少有十金到二十金。

其余诸如绫罗绸缎之类地物品,全都浇上了火油。

已经过了寅时,李傕突然发现骠骑将军府内的抵抗变得弱了许多。

多年领军,李傕也不是个笨蛋。马上就明白过来,这里面的人,是准备玩命了!

立刻下令结阵。

可没等士兵反应过来,就听见大门哐当一下就飞了出来。

从门后窜出两名彪形大汉,身穿张掖产特制地软甲,手持生铁棍,咆哮着就杀了出来。

那两根大棍,就好像出海的蛟龙一般,上下翻飞,呼呼挂着风声。

可仪可曼兄弟一左一右,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出来,五百铁甲军紧随其后,一个个好像出闸的猛虎。

李傕如今的麾下,除了亲兵和郑泰交给他的人马之外,大都是从那些残存大户中临时征集的家兵。被训练有素的铁甲军这么一冲,顿时四散奔逃而去。

紧跟着。门楼倒塌。

三辆大车在五百虎女地保护下,也跟着冲了出来。

大车后,还跟着二三百奴仆。虽然没有穿戴什么铠甲,可是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器。

也就是在这时候,骠骑将军府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春季的阳,空气很干燥。大火一起,顺势就蔓延开来,并且越烧越往。直冲九霄。

火海之中。华雄率领三百铁甲军从里面杀出。

李傕认得华雄。不由得大声喊道:“不要放跑了董家人,不要放跑了华雄!”

华雄一揽马缰绳,胯下浑红马唏溜溜暴叫。掌中三亭大砍刀挥展开来,划出一片片奇亮刀云。刚冲上来的凉州军被杀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肝肠脏器洒落一地。

沉寂了一年半,华雄重现雄风。

把凉州军杀退之后。他横刀马上,厉声怒吼:“汉安军上将华雄在此,谁来送死。”

可不要小瞧了华雄在凉州军的名气。

事实上,当董俷远在阳,吕布还在并州军中为主簿的时候,华雄已经威震凉州。

薰卓能雄霸大半个凉州,华雄功不可没。

虽然在来到阳后,华雄的光芒被董俷吕布。典韦沙摩柯等人所掩盖了下去。但实际上在许多凉州老兵的心里,华雄的声威,却是远远高于薰俷四人。孟津战败。不可避免地会让华雄地声威受到一些影响。可多年聚集地威信,依旧让许多人牢记。

当华雄威风凛凛的重新出现时,许多凉州兵的心里,不免生出了悔意。

可已经晚了,当董卓死的那一刹那,跟随李傕的凉州兵,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华雄立马长街之上,率领三百铁甲军缓缓后退。

李傕气得面孔通红,却也无能为力。如今己方士气跌落,追上去也难取得战果。

就这样,可仪可曼在前面开路,虽时有乱军冲出,却被虎女乱箭射杀。华雄在后面压阵,一路倒也不甚凶险,很快就来到了谷城门下。谷城门门侯,原本是华雄的部下,名叫王方,是益州南蛮乌戈人。阳大乱,王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命人落下千斤闸,紧闭城门。

当车辆抵达的时候,王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纠集五百护兵,呼啦啦上前拦住了去路。

可仪可曼一见这情况,举棍就准备冲过去。这时候,却见华雄飞马赶到,在马上厉声喝道:“王方,你也从贼了吗?”

“大都护!”

王方惊喜不已,但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雄说:“李傕已反,杀死了太师。你若是想要从贼,那就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王方一听,吓了一跳。

太师竟然死了?

“大都护,您这话说的……王方出身南蛮,若非大都护你收留,如何有今日的风光?”

说着话,他立刻下令升起千斤闸,打开城门。

但是,这千斤闸放下来容易,可升起来却有点麻烦……

绞盘吱吱响,千斤闸缓缓升起,而这时候,李傕已经重整人马,从后面掩杀过来。

可仪可曼二人相视一样,大吼一声冲过去,两人四臂抬起了千斤闸,气沉丹田,爆喝一声。这二人的力气,也端的是惊人。竟然使得那千斤闸升起的速度一下子加快。

带高过头顶,两人砸碎了门闩,有铁甲军冲过来,快速的打开了城门。

“快点出去,出去!”

三辆大车抢先一步冲出了谷城门。

就在冲出谷城门地一刹那,董媛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地绞痛,啊的惨叫一声。

“媛儿,你怎么了?媛儿,你别吓我!”

李儒紧握住董媛的手,想要过去安抚。哪知董媛一把抓住了李儒地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痛的李儒倒吸凉气……

“四小姐要生了,要生了!”

华佗马上就检查出了结果,惊声叫喊。

这车辆是特制的,很大……

可是在这种时候孩子居然要降生,可真的不是时候。

李儒慌了神,“神医,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本来这接生孩子,大都是稳婆们的事情。华佗一咬牙,挽起袖子,“继续走,我来为四小姐接生!”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阴偏逢屋漏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儒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抱着董媛,不停的轻声安慰。

“死阿丑,为什么还不来!”

薰媛凄厉的惨叫,抓紧了李儒的手。

大车颠簸着在路上奔跑,董媛的惨叫声,却在不断的从车中传出,在苍穹回荡。

是啊,阿丑,你怎么还不来,难道你真的出事了吗?

李儒也随着在旁边不停的念叨着。也忘记了时间,心中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突然,大车突然停住,险些让华佗摔倒。

“不要停,继续!”

华佗满头大汗,厉声对董媛的两个丫鬟咆哮。

李儒无法掀开车帘,只能大声的询问马夫:“怎么停下来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前方有一支人马!”车夫的回答,让李儒的心中,顿时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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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雒阳烽火纪(三)

有强敌,.QВ5、com\

薰媛凄厉的惨叫声在李儒耳边回响,却使得李儒冷静下来。

用力的掰开了董媛的手,李儒对华佗说了一声:“神医,媛儿母子就拜托您了!”

闪身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厉声喝道:“虎女,云垂!”

散在四周的虎女立刻齐声喊喝,下马高举钩镶,迅速的结成了云垂阵法,横在三辆车前。

正前方官道上,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而来。

为首的一员大将,远远的看见李儒,立刻勒住了战马,大声喊道:“文正,是我!”

“徐将军?”

李儒心里一冷,喝道:“徐荣,难道你也从贼了?”

“文正,你这是什么话!”

走近了一些,李儒才看清楚徐荣这一支人马大约在两三千人左右,一个个形容狼狈。

徐荣盔歪甲斜,身上还沾着血迹。

只见他催马过来,跳下马急匆匆的走上前:“文正,太师何在?阳出了什么事?西大营人马为何突然袭击我?那郭晚上带着伍习李利,在阳火起时偷袭北大营。”

“啊?”

李儒心里一惊,忙问道:“战果如何?”

徐荣苦笑道:“还说什么战果?我见阳火起,正准备召集人马前来探查,不想郭又多带着伍习李利两人,集合西大营和东大营兵马左右夹击。我仓促迎战,损失惨重……若非儿郎们拼死抵抗。只怕我就要死在乱军之中。文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儒的心,冰凉冰凉。

一步错,步步错……

我居然忽视了如此重要地事情!

那西大营李利,东大营伍习早先都是出自于李傕郭门下,自然会听从他们的调遣。

可恨,实在可恨!

李儒在马上狠狠的一顿足,咬碎钢牙。厉声喝道:“李傕郭。我与你二人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突然从车仗中传来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

刹那间,李儒脑袋里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徐荣,转身冲进了车厢中,却见到华佗怀抱一满身血迹的婴儿,正用湿巾擦拭身体。

“媛儿……”

李儒忍不住大呼一声,扑到了董媛的身旁。

见董媛脸发白,发髻披散。心中一安,这眼泪可就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作甚?可曾为爹爹报仇?可曾杀退了敌军?若是没有,别来见我。”

别看董媛地身子弱,可那性子里地刚强,丝毫不逊色于老夫人。

李儒一怔,点点头,起身退出了车厢。而在徐荣看来,此时地李儒。却变得有些不同。

华雄杀退了李傕的追击。和可家兄弟带着六百多铁甲军赶来。

除了他三人之外,还有王方和他麾下的二三百人。此时徐荣也了解了阳所发生的事情,气得暴跳如雷。

“李傕郭不得好死。我定不饶他……”

“徐荣,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先掩护老夫人和波侯他们安全撤走,再说报仇。”

“撤,往哪里撤?”

华雄沉吟了一下,“去阳,李通那里还有两三万人马,正好可以调来攻击乱军。”

“不可!”

李儒突然说:“此次郑泰谋了这么大的一个布局,只怕整个京兆都不得安生。阳也不安全,我担心州的曹操会趁此机会出击京兆,李通此人未必可以靠得住。”

“那去韩猛哪里?或者阳翟?”

李儒摇头说:“韩猛未必能守住成皋,你以为郑泰真地会真心把朝廷交给李傕郭二人。冀州袁绍,州曹操,皆是当世雄才,又岂能任由李傕郭把持住朝廷?”

华雄一蹙眉,“那我们去哪儿?”

“往函谷关……我们去函谷关……”

“函谷关?”

华雄徐荣都不禁吃了一惊,“过了函谷关可就是李傕郭的地盘,我们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

“司隶未必就是险恶之地,大方镇守陇西,与司隶接壤。我们要尽快通知大方,请他出兵相救。我们占据司隶,守住函谷关,则关东诸侯不足为虑……而且,如果武功侯尚在,想必也在来阳的路上。我们此去函谷关,说不定能和他汇合一处。”

提起董俷,徐荣眼睛一亮。

当下,李儒把情况告诉了老夫人,而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道:“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一个瞎老婆子。你一个大男人,该怎么做,还是自己拿定主意。”

李儒长于出谋划策,但有时候却显得小家子气。

这也和他从未真真正正独当一面有关,而现在,对李儒而言,无疑是一次考验。

心里也很忐忑:司隶,那可的确是一个凶险之地。

不过再凶险,也好过停留在京兆。李儒下定决心,立刻命车队动身。

这一次,他亲率六百铁甲军和五百虎女围着车辆在前面开路,可家兄弟守在车仗旁,华雄徐荣则带领三千北大营凉州兵在后面压阵,朝着函谷关方向飞速的行进。

天已经亮了,阳城虽已抛在身后,可那滚滚浓烟,却是清晰可见。

华雄这一年多来,除了将养身体之外,其他的时间则听从了董俷的劝说,读了许多兵书战策。

徐荣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华雄变得稳重了许多。

不再有当年地轻狂和骄傲,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沉静如水的气质。

有些时候,人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发生些许改变。论武艺,徐荣自认不足。可是讲带兵,徐荣可是比华雄高出许多。但是现在,徐荣就不敢在那么肯定的下结论。

行出三十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喊杀声震天,只听有人高声喊喝:

走了董家余孽,莫要放走了董家余孽!”

华雄猛然勒住了战马,拨转马头,厉声喝道:“结阵!”

三千兵马。迅速地结成了一个方阵。弓弩手在前。长矛手在后。骑军压阵,刀枪并举。

远处,尘烟滚滚。

马超跨坐宝马良驹,手持银枪冲在最前面。

马前有一人撒腿狂奔,手持镔铁大棍,撒腿如飞,居然丝毫不比那战马的速度慢。

在马超后面。有伍习李利两人率领数万兵马紧紧跟随。

徐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凝神观望敌军,心中却生出了一丝苦涩。

那些人,原本都是凉州军,如今却要自相残杀……

不过苦涩归苦涩,徐荣却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大枪高举,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

马超突然勒住马,大喝一声:“三军。住马!”

身后的凉州军紧急停步。瞬间摆好了阵型,和华雄徐荣的兵马,相聚三百步。

这三百步。恰好是弓弩手无法覆盖的距离。徐荣蓄势待发,没想到马超却突然停下,这心里面生出一种好憋屈的感觉,就好像攥紧拳头一拳打出去,却打在空气中一样。

这个小将,倒是个知兵的人。

伍习李利催马上前,“小将军为何停止不追?”

马超瞄了二人一眼,冷笑道:“二位难道没有读过兵书吗?对方已经列好地阵势,我们这么毫无章法地冲击,将会损失惨重。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我凉州好汉。”

一句话,让伍习李利二人闭上了嘴巴。

马超催马上前,牛吉手持大棍,紧紧跟随。

“我乃凉州马超,武威太守马腾之子……二位将军,我等只要董家余孽,胁从者不究。大都护之名,我是如雷贯耳,徐将军也是好汉子,何不让开一条路,与我一个方便?若二位将军愿意为皇上效力,马超愿意作保,保证二位将军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马超地口才相当不错,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可惜华雄徐荣又怎是他这一两句话可以说服,两人冷哼一声,却是不吭一声。

王方在一旁勃然大怒,“黄口竖子,休要猖狂。尔等只为自己谋划,却不顾天下安危。武功侯在塞外浴血,尔等却千方百计的迫害。国贼二字,当属尔等所有。”

催马舞枪,飞出本阵。

马超也怒了,挺枪相迎。

要说王方的武艺不差,虽只是官拜门侯,可是跟随华雄征战多年,可说是枪马纯熟。

可如此武艺,在马超面前走不及三个回合,被马超一枪挑落马下,惨死疆场。

杀了王方之后,马超在阵前走马盘旋,厉声喝道:“何人前来送死?”

既然开了杀戒,那就是无法善了。

华雄怒吼一声,“黄口小儿,休要猖狂!”

催马舞刀,就冲向了马超。三亭大刀一式力劈华山,当头落下。刀挂风声,威猛至极。

马超也不搭话,拧枪就刺。

大枪扑棱棱一颤,震出多多光毫。枪枪不离华雄要害,招数诡异非常。

这一场大战,却是棋逢对手。

华雄经验丰富,马超枪法精妙……

二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一旁观战的伍习李利突然对牛吉说:“牛吉,还不过去帮你家主人?”

牛吉是乌孙人,天生的力大无穷。

后来被马腾买下来,并且抚养成人。在牛吉心中,马腾第一,马超第二,除此之外,再无别人。闻听伍习李利的提醒,顿时一声爆吼:“主人休要慌张,牛吉来了!”

撒腿就冲了出来。

这牛吉,除了力大之外,还生了一双飞毛腿。

大步流星的奔跑过来,双脚猛然踏足腾空而起,双手握住了大棍一端,呼地就砸向了华雄。

一刀崩开了马超地银枪,就见大棍落下。

华雄怒骂道:“无耻!”

举刀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大棍砸在了刀杆之上,震得华雄两臂发麻,虎口迸裂。

徐荣一见,催马挺枪:“黑蛮子,休要猖狂!”

而伍习李利一见徐荣出来了,相视一眼之后,举枪一指。厉声喝道:“给我冲!”

若说马超的骨子里。还流着一种边塞人特有英雄气。

那么伍习李利二人。就是典型的功利者。在他们看来,根本没必要这么斗将,己方人多,一个冲锋就能搞定。不过马超缠住华雄,牛吉拦住了徐荣,正是好机会。

这二人带着兵马就冲杀过来,徐荣一方虽拼命阻拦。可两员主将都被缠住,又如何抵挡住伍习李利二人的冲锋?这时候,从徐荣军中杀出一员小将,年纪在二十上下,手持双刀在乱军中拦住了伍习李利二人,二话不说,双刀舞出一片片刀云,厉声喊喝:“尔等国贼。死不足惜……武都孟坦在此。还不纳命来!”

这小将刀法纯熟,一人独战李利伍习却部落下风。

徐荣偷眼观瞧,见那小将的打扮不过是个都伯的模样。暗自称奇:没想到我军中还有如此本领地人物?

不过这一分神,可就坏了事情。

论武艺,徐荣本就不是牛吉地对手,一分神中,被牛吉一棍横扫过来。

徐荣躲闪不及,猛然一提缰绳。战马唏溜溜仰蹄立起,铁棍蓬地正砸在了马头上。

战马惨叫一声,脑浆迸裂。

而徐荣却趁机跳下马,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之后,提枪和牛吉又站在一处。

他本就是马上将,如今和牛吉在地上打,却是舍长取短,又怎可能是牛吉地对手?

打了四五个回合,徐荣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而华雄虎口裂开,连刀都拿

虽拼尽全力,也只有招架之功。

三千兵马,被围困起来,渐渐地抵挡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巨雷般的怒吼,恰如一声霹雳在苍穹炸响。

“鼠辈,胆敢如此!”

一匹黑色战马疾驰而来,如同离弦之箭。

马披铁甲,如同凶兽。嘶声咆哮,若同野兽怒吼……

马上的战将,也是一身重甲,头戴罩面盔,双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赫然正是董俷。

薰俷身后,尚有一员小将,也是和董俷相同的打扮。

手中一对八宝亮银锤,胯下卷毛瘦,闯入乱军之中,双锤翻飞,怒吼道:“小爷典满在此,哪个敢拦我道路?”

说着话,双锤分开,砰砰将两个敌兵砸飞出去。

而董俷更是凶狠,也不废话,大锤轮开了一顿凶狠的劈砸,眨眼间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典满,去帮华雄,徐荣……给我退下!”

华雄和徐荣,激动的有一种想要痛哭地冲动。

薰俷还活着,武功侯还活着……

马超一见董俷,甩开华雄就朝着董俷扑去。可不等他冲过去,典满就把他拦住。

亮银锤挂着一股风声,典满双脚跨在蹬中,猛然长身而起。

“震山锤!”

这卷毛兽可不比那些宝马良驹差,速度也是快的惊人。典满借力长身,双锤落下,挂着风声。

呼的一声,就到了马超的头上。

马超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在马上站起来了呢?

想归想,可是这手上可一点也不慢。银枪架起,双臂用力,大吼一声:“开!”

铛……

典满双臂发麻,卷毛兽噔噔噔退后。而马超胯下的坐骑,差一点就跪了下去,手发酸,心中不由得暗自一惊: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董家子麾下,还有如此人物?

“好本事,再吃我一锤!”

典满二话不说,轮锤和马超站在了一起。

从表面上看,典满和马超刚才的交手是不分伯仲。可实际上,典满却是输了一筹。

他抢攻,又有战马双镫的优势,居然无法逼退马超。

虽然说典满比马超小了三岁,可是小一辈儿里面,那典满的力气可是当之无愧地第一。

典满和马超打在了一起,华雄趁势扑向了李利。

孟坦独斗李利和伍习二人,刚开始是不分伯仲,可时间长了,却有点顶不住了。

华雄这一加入,立刻令孟坦地压力得到缓解。

和伍习战了五六个回合,二马错蹬时,突然扭身一式丘里抹刀,右手刀横扫,被伍习崩开,可那真正的杀招却是在左手,从右臂下奇诡般的出现,从下向上撩起。

伍习挡住了第一刀,却没有躲开第二刀。

惨叫一声,一只手臂应声而落,孟坦乘势一刀将伍习斩落马下。

若论武艺,十个李利也不是华雄地对手。可偏偏华雄这时候双手虎口迸裂,连刀都有点拿不住,只能和李利斗个旗鼓相当。伍习一死,李利这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手上稍一迟缓,就被华雄捉住,一刀砍翻。

另一边,随着徐荣得以腾出手来,原本已经快要松散的阵型,重又集结起来。

徐荣找到了一匹空马,指挥骑军突然杀出,渐渐的挡住了李傕军凶猛的攻击狼巢。

薰俷这时候对住了牛吉。

那罩面盔下的一双细目,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红色,透着一股子疯狂的味道。

从函谷关星夜赶奔阳,不想遇到了李儒之后,得知老爹惨死在阳的消息……

在那一刹那间,董俷疯了。

不错,老爹在小时候的确是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自从和解以来,却给了他无数的帮助。

老爹在的时候,董俷可以为所欲为,不计后果。

因为他知道,老爹一定会为他收拾残局。可现在,老爹走了,董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

凄声历啸,也不和那牛吉玩儿什么花招,“连山锤!”

双锤如同舞动的风车,呼呼呼呼,挂着风雷的声响。牛吉举起大棍相迎,铛,铛铛,铛……连接四锤之后,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可是薰俷的攻势并没有结束。双锤越来越快,破空甚至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椭圆形残影,凶狠的砸在大棍上。

那对三百四十四斤的大锤,此刻却如同灯草一样。

忽而重,忽而轻……在这一刹那间,已经多年未曾突破的瓶颈,却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每一锤,看似无力,后劲凶猛,有时候又会变得猛如泰山压顶,带着一往无回之气。

十八锤,十八种不同的力道。

汇聚在一起。

牛吉口中喷出鲜血,咬着牙硬接了十七锤,双腿却已经埋在了土中。

第十八锤落下,牛吉口中喷着血沫,怒吼一声,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外封挡。只听轰的一声,锤落,大棍被砸成了一个U型的形状,连带着那大锤的力量,蓬的砸碎了牛吉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

在所有人的眼中,董俷击杀牛吉只是在眨眼的功夫。

杀死了牛吉之后,董俷仰天历啸,“董西平在此,尔等我一个也不放过!”

那一声巨雷般咆哮,带着无尽的悲伤之意。

薰西平三字在苍穹回荡,久久不息……一刹那间,李傕军的士兵都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蝉。

薰杀神来了……那董杀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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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0章 雒阳烽火纪(四)

超逐渐占据了上风,可是情况却变得糟糕起来。\、Qb5、COМ/

所有的一切,皆源自于那个董西平的出现,十八锤击杀牛吉,对于马超而言,更是难以相信。

牛吉的本领,马超非常了解。

论武艺,的确不算什么,可是论力气,却是马腾军中头一号的人物。

马超也是天生神力,可是在牛吉面前,也要低头认输。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在纯粹的力气比拼中被杀,那么董西平的力量……马超以前不服气薰俷,可是现在却服了。

但他服气的也只是董俷的力气而已。

马家枪精妙绝伦,就连枪绝童渊也赞叹不已。

己方士气低落,而对手人数虽然不占优势,却似乎掌握着主动。

马超没有在凉州军里待过,很难明白在凉州军中,董杀神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薰卓暴躁,性情刚烈如火,有时候还会有些残虐。

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坑杀过十几万人,董俷这么做了。

加上早期董俷坑杀的莫护跋人,加起来足有十五万之多。如此惊人的数目,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同样不要忘记一件事,董卓的凉州军,有不少人来自于黄巾军俘虏。

当年董俷一句话,救下了许多黄巾军的性命,同时那凶暴的杀戮,也记忆犹新。

薰俷出现的一刹那,这些老卒的一个念头就是:跑!

马超知道,杀了董俷。就算薰家人全都逃走了,也难以成大气候。

大枪翻转,挑开了典满的双锤,把枪交在左手,偷偷地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横刀。

二马错蹬,马超突然大吼一声,扭身高举横刀,狠狠的斩向典满。

典满猝不及防之下。单手锤慌忙一招苏秦背剑。在背后一挡。身子顺势向下一弯。横刀,砍在了那大锤之上,火花四溅……典满感到背后好像有一座小山压下来,喉咙一发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大锤险些拿不稳。

八宝亮银锤对于典满而言,显然有些沉重。

典满双腿一夹马肚子。卷毛兽向前猛地窜出去,双锤蓬的掉落在地上。

一只大锤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全身的力气,好像在一刹那间都消失了似的。

典满抱着马脖子狂奔。

心里暗自后悔,若是用原来地那一对铜锤,绝不会出现这样地情况。

孟坦华雄飞马赶过来,保护着典满。而马超收起了横刀,暗赞一声:真是一口好刀。

这么用力地劈砍。刀口居然没有出现卷刃的情况。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麻钢铸造?

所谓麻钢,是当时在整个东汉时期都流传的一种铸造技术,不过没人见过。

相传这麻钢出自于汝南郡郑氏家族。有一人名为郑麻,曾担任过大将做,是汉廷御用的工匠。不过郑麻后来杀了阳一名门之后,被流放到了凉州高昌。而后在高昌,他结合了西域锻造工艺和中原锻造技术,发明了一种奇特的铸造工艺。

能产出比之百炼精铁还要锋利坚硬的武器,后人以他地名字,定名为麻钢。

不过郑麻死后,麻钢的铸造技巧也就随之失传。即便是郑麻的本家,曾被马均蒲元盛赞的郑浑,也只是略知其中的一二,想要达到当年的麻钢程度,却有些困难。

马超身为武将,有生于凉州,自然听说过麻钢。

他正在暗自称赞这横刀的锋利时,不想被董俷看了个正着。

薰俷不认识马超,却认得马超手中的那把横刀。那是他在朔方大捷之后,送给老爹地礼物啊……

他杀了爹爹,是他杀了爹爹!

薰俷刚刚击杀了牛吉,心境原本平复了一些。可是看到马超手中地横刀,刚平复的心,顿时又变得激烈起来。

“黄口小儿,我要你给我爹偿命!”

胯下狮鬃兽和董俷早已经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心灵契合状态。

披着铁甲地脑袋砰的把一个靠拢过来的李傕军士兵撞飞出去,仰蹄踹碎了一匹战马的脑袋,唏溜溜溜一声惨烈的长嘶,驮着董俷向马超势无可挡的冲了过去。

一个发疯的董杀神,一匹发狂的狮鬃兽。

这一人一马几乎是同时暴走,董俷双锤轮开,狮鬃兽连冲带撞,和马超相隔大约二百步的距离,竟然在一刹那间就冲开了一条血路。马超刚收起横刀,就见董俷冲到了跟前。也不畏惧,大枪一抖,厉声喝道:“薰西平,别人怕你,我却不怕!”

啪啪啪,三枪快如闪电,寒光闪闪。

这是马氏追魂枪,讲求的是一个速度,一个技巧。

于中途发力,一触即退,三枪相连,道尽了快准狠三字的要诀。

在马超看来,董俷虽有蛮力,可技巧不足。凭马家枪的狠辣,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可有一点马超却没有想到,马家枪源自长恨锤。

伏波将军马援舍锤用枪之后,把长恨锤法中的奥妙引入了枪法之中,这才有了马家枪一说。

马家枪讲求枪疾马快,势大力沉。

说起来,马超虽然是马援的后代,可实际上早年马援直系一支,早在和帝时消失。

马腾也不过是从老马家分出去的一个偏支,所以对于擂鼓瓮金锤并不清楚。

否则,马超绝对不会和董俷火拼,若他熟知马家枪的来源,定然知道其中的典故。

马超枪法精妙,但是在董俷眼

是一般。

所谓追魂枪,其实就源自于长恨锤法中的连山锤。不过用锤的话,可以借锤地重量连发十八锤。而大枪轻飘。对于一个长期使用重兵器的人,并不是很能趁手。

所以,马援在闯出追魂枪的时候,只能变化出三枪。

薰俷不慌不忙,大锤轻飘飘的点出去。

马超感到枪头撞在大锤上,刚要发力的一刹那,却突然生出一种刺在空气中的怪异感受。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就要撤枪变招。但已经满了,连山锤劲连环发出。薰俷大吼一声。呼的长身而起。手腕扭曲,砰砰砰点在了马超手中的那杆银枪之上。

连续地爆发力,令马超难受地要死。

手中银枪更难以控制住,只承受了九道连山锤劲,就再也握不住大枪,呼地一下子脱手飞出。

薰俷厉声喝道:“黄口小儿,看锤!”

右手锤猛然横扫而过。马超吓得连忙在马上一个哈腰,那大锤擦着他的甲叶掠过。

呼,哗啦……

锤上的暗劲把马超后背的甲叶扫的粉碎。

虽然没有砸实在,可就这一下,却让马超有点承受不住了。

论年龄,他比董俷小五岁;论身体,也达不到董俷那般可怕的强度,论力气嘛……

一口鲜血喷出。马超拨马就走。

薰俷又怎能放过马超。催马就追了下去。

马超这一跑,李傕军可就乱了套。随着一声呼喊,一万多军马随着马超就败退下来。

华雄孟坦。还有从敌军手中抢过一把大刀的典满,徐荣,四个人带着两千军马随后就是一阵掩杀。

战场上却形成了一个很奇怪地局面。

马超在前面跑,董俷在后面追……董俷身后,是一万多李傕军,李傕军身后,却是两千董家军。

狮鬃兽铁蹄踏响,越来越逼近了马超。

马超心中暗自发急,眼珠子突然一转,计上心来。

马超能使一手好锤……

但不是董俷手中的那种锤,而是流星锤。祖传的流星锤招法,也是脱胎于长恨锤。

眼见着董俷就要追上来,马超偷偷的摸出十二斤重的铜瓜,猛然回身,一记犀牛望月。

“照打!”

流星锤飞出来,直奔董俷的面门。

薰俷乐了……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用流星锤,那好,你也给我照打吧。

闪身躲过了流星锤,董俷探出大锤,突然手腕一扭,华棱棱一阵脆响,天外飞仙。

把个马超给吓的要哭了!

我用这么小的锤打你,你却用这么大地锤打我,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嘛。

说时迟,那时快,马超抽出横刀,狠狠地斩在马臀上。那战马吃痛,一声长嘶,嗖的朝前面一窜,身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锤落地,把那地上地石头砸的粉碎,石屑飞溅。

要说,马超的确是个狠角色。

也不管那些士兵的死活,疯了一样的跑向阳。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阳城门……

城头李傕郭已经平息了凉州军,在城头上张望。

见马超狼狈的逃回来,那里还有半点早先白马小将锦马超的模样?而马超身后,董俷已经追了上来。

贾和不认识董俷,可也知道,马超遇到危险了。

“快救少将军!”

贾和大声叫喊,在他身后有五六十名马家军护卫,不用贾和出声,已经纵马冲出城门。

“少将军快进城!”

其实不用他们说,马超也勒不住发疯的战马。

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大声喊道:“拦住那个人,拦住那个人……”

五六十个护卫蜂拥而上。却见薰俷一手拖着链子锤,锤头在地上划过,火星四溅。

差不多相隔三丈有余,董俷厉声吼道:“滚开!”

大锤诡异的腾空而起,锁链在半空中华棱棱乱响,呼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狮鬃兽猛然一个提速,三丈的距离一下子缩短。首当其冲的一个护卫猝不及防,被链子锤正砸在了胸口上,只听咔嚓,那护卫一声惨叫,连人带马砸翻在地上。

链子锤抡起来,呼呼的作响,如同拉动风箱。

护卫们不是被砸的血肉模糊,骨断筋折,就是被那锁链上的倒钩拉扯的血肉横飞。

后面的李傕军过来了,董俷看似被淹没在人群中。

可是李傕郭在城头却看的清楚,那董俷身体两丈之内,竟没有活人可以立足。

链子锤那里还是链子锤啊,分明就是一个巨型的绞肉机。

多少士卒涌过来,也都是被那绞肉机给吞噬掉。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坏了,那董杀神没有死,郑泰误我!”

话音未落,突然间那大锤呼的从董俷手中飞出去。

朝着城墙就砸了过来。链子锤带着旋转,含着万钧之力掠过,打得李傕军惨叫连连。

只听砰的一声,大锤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

就好像是砸在了心窝上,李傕郭等人的眼皮子顿时扑扑直跳,厉声吼道:“关门,关上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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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雒阳烽火纪(终)

阳谷城门那足有千斤重的大门随着李傕郭二人的厉缓的关闭起来。\、0M\

这可急坏了贾和。

为什么呢?马超还在城外面呢,你这一关上城门,岂不是把马超也给关在了外面?

“不能关,不能关……”

贾和大声喊道:“少将军还在城外,再等一等,等一等!”

他越是这么扯着嗓子叫喊,李傕郭二人就越是要下令关门。说实在的,郑泰玩了一手让他们非常反感的手段。居然让马超出面去安抚收拢凉州军,这不是把几万大军交给了别人?李傕当时是忙着对付骠骑将军府,没有品出这里面的味道。

可等他和郭汇合在一起后,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

薰卓死了,凉州军只能是他李傕和郭二人的。凭什么要马超出面来安抚凉州军?

其实,看着马超狼狈不堪,李傕郭心里还是很痛快。

一方面是被董俷吓破了胆子,一方面也为除掉一个对手,这城门是不能不关,必须要关。

贾和看出了李傕郭的意图。

可看出了又有什么办法?这城门楼上,全都是李傕郭的人,他一个书生又能做什么?

怨毒的看着李傕郭,片刻后,贾和向城头下观望。

谷城门已经关闭,万余名李傕军被徐荣等人追着砍杀。正当午时,阳光明媚。可阳城下却是喊杀声一片。兵器碰撞,惨叫声不绝于耳,尸骸遍地,真是血流成河。

胯下战马那个惊劲儿已经过去了。

看着紧闭的城门,马超咬着牙,知道大势已去。

想当初,来到阳时,一心想建立如董俷那般地功业。可如今。却落得个孤家寡人。

抬头看。城门楼上贾和正紧张的看着他。眼中饱含关切。

突然笑了起来,马超朝着贾和挥了挥手后,拨转马头,向战场中跑了过去。

“少将军,回来……”

贾和大声叫喊,可是马超却恍若未曾听见。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有尊严。就如同董卓一般。伏波后裔,绝不会输给鄙夫。

马超策马,心中如是说。

略显单薄的背影,在阳光下却透着一股子悲壮。

贾和虽是文人,却在一刹那间,明白了马超心中的想法。眼泪刷的一下子流出来。

少将军,威武!

此时,李傕军被杀得四散奔逃。

薰俷满身的血污。一手拎着大锤。鲜血沾粘着肉、骨头渣子,顺着锤头滴在地上。

催马上前,董俷与马超对面。

这是……

薰俷并不认识马超。不过从他颈中系着的火红色狐狸尾围巾,能看出一丝羌人地气息。这是个凉州人,应该是生活在羌汉混居地地带,火狐狸……是野狼羌特产。

似乎是武威一带地风俗?

自幼生在凉州,董俷对于各羌部的习惯还是比较了解。

比如早年的破羌,喜欢用野兽皮做成披肩,上面镶嵌铜钉,保暖又具有防护力;烧当羌喜欢穿彩衣,白马羌是以马尾为装饰,挂着帽子上,垂于两颊外,很漂亮。

薰俷心中一动,“你是马超?”

“正是在下!”

马超心中此刻古井不波,沉声道:“凉州马超。”

这时候,马超已经忘记了一切,眼看着董俷,心中的恐惧消失无踪。

他将横刀低垂,沉声道:“令尊死的很威武,不曾丢掉武人的尊严。我自知不是武功侯你的对手,但是却要维护一武人之尊严……董西平,可敢与我马超一战。”

这一席话,说地掷地有声。

薰俷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锦马超,不愧是蜀汉五虎上将!对于马超,董俷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当年听评书的时候,渭水河畔,马超杀得曹操丢盔弃甲,割须弃袍,不愧虎将之名。

可惜的是,那一战之后,马超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也就是在刘备入蜀的时候,和张飞一战,闪光了那么一下,此后就再也没有出彩的地方。是他能力不足吗?刘备死后,魏国吴国几路大军围攻,马超带兵镇守关隘,只凭那锦马超三字,就逼退了羌部人马,若是庸才的话,岂能有那种威望?

只能说,刘备忌惮马超。

而马超归蜀之后,最后郁郁而终。

以后的马超会不会如演义里那么厉害,董俷不知道。不过眼前地马超,却令董俷敬佩。

缓缓摘下罩面盔,董俷厉声吼道:“董某在此!”

这是一场武人地对决,不参杂任何阴谋诡计在里面。董俷用擂鼓瓮金锤一点,“马超,放马过来。”

马超轻轻一拍马头,“伙计,刚才对不住了……”

那白龙汗血宝马轻声嘶吟,摇头摆尾,似乎是再说:主人,没关系,没关系。

一咬牙,马超一声历啸,战马暴嘶一声,朝着董俷就冲了过来。只见马超微微佝偻身子,横刀低垂,在地面上划过,火星四溅,“董西平,吃我一刀!”

眼见着二马照面,马超突然直起身子,横刀顺势扬起,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

薰俷只剩下一只锤,马超的枪早就不见了踪迹。

说起来,应该是半斤八两。横刀斩来,在阳光的照映下,寒光闪闪,带着撕裂空气地锐啸声,直向董俷砍下来。那横刀轻飘,看似没有半分力道,却又迅猛如雷。

这一刀,尽得举重若轻之妙,可说是马超毕生所学之精华。

就连董俷也不得不称赞,锦马超果然不同凡响。单锤抬起。迎着那横刀却刷了一个锤花,呼的一声,同样是轻飘而不着力,看似刚猛,却隐藏着无数道暗劲在其中。

刀锤相撞,发出刺耳地金铁摩擦声。

二马并未止步,顺势冲了过去,火星四溅。

一个回合。二人同时拨转马头。相视而立……

薰俷的右手上。却多了一柄金瓜锤,锤头握在手里,那柄鑚的倒钩上,滴着鲜血。

马超胸前的盔甲,被倒钩撕裂,从胸口一直到腹部。

鲜血汨汨流淌,肠子从伤口滑落出来。马超依旧挺直腰杆。玉面惨白,没有血色。

“虎狼之将,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胯下马突然扑通跪倒,马超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仰面朝天,横刀飞出老远。

目光向西北,身体抽搐两下。寂然不动。

那匹白龙汗血宝马的胸口在错蹬的一刹那间。被狮鬃兽用头部的锐刺撕扯开来。

挣扎着站起来,跑到了马超身旁。

宝马面朝西北,哀鸣一声之后。倒在了血泊中,和马超并排。

目光迷离,似乎带着无尽的悲伤。这匹马从小和马超长大,如今随着主人,倒在阳城下。

贾和地眼泪蒙住了双眼,城头上李傕郭等人在高兴之余,却生出一丝悲伤。

薰俷并没有感觉到那种胜利后地喜悦,相反却有一种很难过地情绪,说不出滋味。

马孟起,你未曾丢了武人的尊严!

猛然回头,遥望阳城头众人,目光落在了李傕郭的身上时,瞳孔猛然收缩。

接下来该怎么办?

攻城吗?

薰俷此时已经清醒过来,看看正聚拢过来的兵马,也知道攻打阳,绝无可能。

一没有攻城器具,二没有足够的人马。

“去把我的锤拿回来!”

谷城门没有吊桥,那擂鼓瓮金锤就在城根下面。

过去拿兵器,万一城头上李傕郭放箭,那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但即便是这样,孟坦和典满催马就往城根下跑去。城头上的李傕郭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孟坦典满过来把大锤拿走,居然没有做出半点的反应,呆立与城头上。

把罩面盔交给徐荣,又小校将那把横刀拾过来,交到了董俷的手中。

横刀在手中一转,董俷一手抓住发髻,挥刀斩断。

“李傕郭,尔等听着,若不将尔等挫骨扬灰,董俷誓不为人……今日阳中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孔圣人曾说过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薰俷割发立誓,却是让李傕郭等人面无人色。这是以父母之名起誓,在众人眼中,可是非常重的誓言。

典满牵过一匹战马,把大锤挂在上面。

薰俷又默默的注视阳城半晌,一咬牙,“我们去谷城!”

薰卓死了,徐荣华雄已经把董俷视作了董卓的继承人,也就是他们新一任的主公。

也知道,现在说打阳,根本是不合实际。

只好把仇恨放在心中,一行人缓缓而退,渐渐的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之中。

当董俷带着人马消失在地平线,李傕郭二人地心,呼的一下子就沉入了肚子里。

刚才董俷看他们的目光,森冷而不带半点情感,可真地吓人。

贾和突然说:“还请二位将军打开城门,我欲出城为我家少将军收敛尸骨,可否?”

语气很平静,脸上还带着泪痕。

李傕郭相视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贾和头也不回的下城去了,和匆匆赶来的郑泰擦肩而过,却如陌路人一般,不理不睬。

薰卓一死,阳大乱。

郑泰需要安抚众人,还有各种琐事,需要一一处理。

拜见皇帝刘协,又处理完了各种事情。郑泰这才抽出时间来见李傕郭,对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见贾和面容森冷,郑泰有点糊涂了。叫了两声之后,不见贾和答应,他满怀疑虑的登上了城头,在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后,顿时大惊失色。

没错。他地确是有借马超之手,分化凉州军的意思。

马超一死……

不过,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李傕郭谈到董俷时的表情,那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薰俷没死?

那不就是说,杨赐和司马防……

郑泰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不晓得那杨彪知道这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才不会相信。薰俷会放过杨赐和司马防。

“李将军。为何不追击?”

郑泰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们手里几万人马。为何要惧怕薰西平一人?不是说过了吗?就算他董西平厉害,万夫不挡之勇,难道他还真的可以抵挡住万人?

理论上而言,郑泰想的不错。

可是他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撕杀,没有看到过那绞肉机地模样,说起话来自然轻松。

李傕郭阴着脸,沉声说道:“非是我们不愿追击……你看看城外地样子。你再看看这满城士卒地状况。薰西平号称凉州军第一武将,如今又有华雄徐荣二人……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凉州军的威望?追击……哈,我担心追击不成,反被杀。”

郑泰走到垛口,向外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哆嗦。

战场上的死人,和他平时看朝廷处决人的情况那是完全不一样。

这一看,郑泰也不禁心里发寒。结结巴巴的说:“这些人。都是薰西平一人所杀?”

李傕郭没有回答。

而郑泰看城头上士兵的表情,也知道李傕郭说的不差。

城门大开,有一个个士兵鱼贯出城。收拾战场上地残骸。贾和带着几个幸存下来的护卫,把马超和牛吉的尸体都收拢起来,默默的赶着牛车,回阳城内。他没有去找郑泰,而是直接回了他们在寿春门外的住所。至于心里是怎么想,无人知晓。

郑泰想起了一件事。

“二位将军,可曾见到传国玉玺?”

李傕郭一怔,摇摇头说:“未曾见到……传国玉玺,不是应该在皇上的手里吗?”

郑泰先一怔,大叫一声:“不好!”

“公业,什么不好?”

“那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一定是在董家子的手里。”

“那又如何?”

“二位将军难道不明白吗?没有传国玉玺,皇统就无法确立。就算是皇上下旨,没有玉玺,各地诸侯都可以拒不奉召,以为矫诏。不行,绝不可以让董家子带走玉玺。”

废了老半天的力气,不就是为了占据大义,为了皇室正统?

李傕郭面面相觑,突然间反应过来,厉声吼道:“来人,马上给我召集人马。”

没错,是不能放过董俷!

若是那家伙拿着玉玺,可别忘记了,那可是会酿成大祸。

不过,这时候郑泰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薰俷根本没有见过董卓,自然不可能拿到玉玺。唯一地可能就是,薰卓早已经把玉玺交给了董俷。那么薰俷从临泾来祝寿,自然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一方玉玺。

只希望,那些人可以成事。

不行,这样做却是不太安全……

郑泰眼珠子一转,低声和身边亲随说了两句。那亲随点点头,立刻急匆匆地离开。

李傕郭这时候已经点齐了兵马。

“公业,我们现在就去追击董家余孽,一切就拜托你了。”

李傕二人并不害怕郑泰会闹事,因为凉州兵马几乎被他二人全部带走,他郑泰就算是再有本事,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最重要的是,这京兆之地,除了凉州军之外,就没有第二支兵马。

韩猛李通,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得到消息。

就算得到了消息,他郑泰还不是要靠他二人吗?至于关东诸侯,哈,曹操在河内和袁绍打得不亦乐乎,豫州如今乱成了一团麻。只要杀了薰俷,拿了

大事可成。

这二人现在也不觉得害怕了,安排了几个亲信之后,带着人就从阳开拔出去。

随着李傕郭的离去,阳十二城门缓缓地关闭起来。

郑泰长出一口气,嘴角流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他带着家将走下城楼。不过并没有去皇宫,而是直接回了家。郑泰住在永安门大街上,不算繁华,不过很安静。

回到家,直接就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坐着一人,年纪约二十三四,身高八尺。生的膀阔腰圆。一脸的忠厚。

种劭正和这人说话。见郑泰进来,两人同时起身。

种劭拱手,一揖到地,“若非郑公,家叔之仇不能得报……当日在南宫时,若非郑公,申甫已成死人。从今以后。申甫必将效死命与郑公,请受申甫一礼!”

写到这里,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

种劭当日火烧南宫门,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其实很简单,郑泰早就看出,种拂等人的计策不能成。只是作为死间,却不好出面。

当种拂行动之后,郑泰手持袁隗的印信。找到了种劭。

他劝说种劭尽力忍耐。而后火烧南宫,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种劭葬身于火海。

种拂果然失败了……

种劭毁了自己的面容之后。就居住在金墉门外的一处宅子,深居简出。

在过去的一年中,种劭按照郑泰地指点,多次与关东诸侯联系。这也就是李儒始终不能找到郑泰蛛丝马迹地原因,这二人依照早先地商议,一年中根本没有碰头。

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陌生人,而种劭,就成了那个陌生人。

种劭感谢完毕,那壮汉则双膝跪地,“多谢郑公,为我家公子报仇。”

郑泰则把那人搀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文秀聪慧,我甚喜爱之。只可惜薰贼当道,当年文秀出事的时候,我未能给予援手……董曦,你莫要责怪我才好啊。”

文秀,说的是董璜。

这名叫董曦的壮汉,却是和董璜一起长大的伙伴,二人亲若兄弟一般。

薰璜被杀之后,董曦就留在了大宅门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忘记了薰的仇恨。

有些人地想法很奇怪,很容易钻牛角尖。

薰璜和董曦可说是无话不说,包括他觉得董卓不公,包括他对董俷的仇视……

久而久之,董曦对董卓董俷,也怀有仇视之意。

他不觉得董璜背叛董家有什么错误,相反在董曦看来,董卓对董璜不公平,董璜也只是为了拿到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手段偏激了一些,你董卓也不能杀了董璜。

郑泰暗中观察了很久,董家可说是铁板一块,除了这个董曦。

故而,他命家中下人和董曦交往,一开始也没有说要如何如何?经过三个多月的接触,郑泰确认了董曦的想法之后,这才悄悄的和董曦见面,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昨夜,在郑泰决定下手的时候,董曦从骠骑将军府中偷来了一包麻沸散。

那麻沸散,就是一种高强度地ma醉药。加入铁甲军地饭菜中,效果也不明显,可是却容易令人起困意,身体疲惫。这也就是郑泰等人为什么可以轻易攻破太师府的原因。

郑泰让种劭和董曦坐下。

“申甫,李傕现在离开了阳,我看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种劭点头,“孟德早先派人传信,他已经秘密劝降了李通,阳如今已在他的掌握。只要郑公您一声令下,孟德麾下三万精兵,可以在一日之内,抵达阳城下。”

郑泰和曹操,原本都是在何进麾下效力。

二人一开始也都是不得意地人,所以彼此间颇亲密。

此次郑泰谋划,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袁绍。给老袁家当了一辈子的暗间,已经够了。

而曹操,郑泰自认是非常的熟悉。

那是个热血之人,忠心与汉室。至于有没有玉玺不要紧,只要汉帝在他手中,曹操就闹不出动静。嘿嘿,到时候,他就可以占据阳,麾下又有曹操兵马,还愁什么?

从一开始,郑泰就没有真正的考虑过和李傕郭合作。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申甫你辛苦一趟,立刻和孟德汇合,从今日起,我可在阳坚持五日。”

“我这就动身!”

种劭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

他带上斗笠,快步走出了书房,携带着郑泰的符节,扬长而去。

待种劭离开,郑泰却盯住了董曦。

“仲义,我有一事相求,唯有仲义可以做到。”

薰曦一怔,拱手道:“郑公为我家公子报仇,董曦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郑泰笑着,把董曦按坐下来,沉声道:“其实很简单,杀文秀者,共有三人。薰贼、李儒和薰俷。如今薰贼虽死,可那李儒和薰俷依旧逍遥……更重要的是,那董俷手中可能有传国玉玺。我请你回董家,暗中查探,寻找传国玉玺。一俟玉玺到手,你就立刻回转阳……嘿嘿,到时候我们可召集天下兵马,则李儒董俷必死。”

薰曦一怔,不由得沉吟起来。

郑泰说:“李傕郭不足以成事,此二人已经被董家子震慑,必然大败。司隶之地,我虽有安排,但只怕会有万一。所以,如果一旦失败,你就要回到董俷身边。”

薰曦沉声道:“若有机会,我可杀董俷否?”

“若仲义能杀董俷,则是首功一件。”

“好,那我就答应了……”

郑泰拍了拍手,书房外有亲随手捧一木匣子,走进书房,放在了郑泰面前。

打开木匣子,那里面摆放着董卓的人头。

郑泰把匣子推到了董曦的面前,笑道:“仲义,你带着它回去,定能被薰家子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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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请主公上坐

城因神农氏曾与此处尝植五谷而得名,在西周时期,

就阳而言,谷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更多时候,.Qb⑤、com

由于毗邻孟津,谷城在关东诸侯之乱以后,鉴于当初孟津的危急,薰卓就在谷城驻扎了三千人军马。正好处于阳、孟津和函谷关之间,谷城守将名叫做郭永。

这郭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本是冀州安平广宗人。

黄巾之乱的时候,广宗为张角所占据,郭永因家人在张角手中,不得已而从贼。

张角死后,卢植攻占广宗。

郭永一家被放在黄巾俘虏之中,被押送至凉州戍边,被牛辅看中。

正好贾诩请辞,牛辅就把郭永提升为主簿。这郭永也颇有才华,办起事来井井有条。

郭永有一女四子,另外还有一个兄弟,名叫郭援。

和兄长不同,郭援不喜文事,自有喜欢舞枪弄棒,身形威猛刚健,相貌丑恶狰狞。

使一杆月牙戟,弓马纯熟。后来郭永被牛辅推荐至阳,董卓爱其才华,任命郭永为谷城令。虽然只是个七百石的小官吏,但对于没有任何依靠的郭永而言,董卓一家简直就是他的恩人。故而担任谷城令之后,可说的上是兢兢业业,非常勤恳。

郭永除了手握三千兵马之外,另一个职责就是屯田。

兵事他很陌生,可是在内政之上。却是非常出色,第一批流民迁移能顺利进行,郭永功不可没。

可郭永没有想到,仅一日的光景,阳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当李儒等人到达谷城的时候,还真的把郭永吓了一跳。得知事情缘由之后,郭永气得大骂朝中士大夫。非常爽快的把三千兵马都交给了李儒,而后交给了典家兄弟。

典弗典佑气度沉稳。性情果决。和典满截然不同。

兄弟二人接掌兵马之后。立刻由典佑守护城池,典弗则带领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二百巨魔士,前往阳接应董俷。在半路上,与撤往谷城的薰俷汇合,一起返回谷城。

薰俷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与往昔相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气度。

他没有流泪。

回到谷城之后,先拜见了奶奶,又和蔡刘洪说了会儿话。三个老人安顿下来之后,就随着李儒来到了谷城府衙的后院中。四姐董媛,正在这后院里等候董俷。

“爹爹,真的……”

薰媛早已经没有往日地刁蛮,脸色苍白如纸,轻声地询问。

薰俷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走过去。抱起了在薰媛身边熟睡地婴儿。

“男孩儿?女孩儿?”

“是个丫头!”

薰媛强挤出笑容,可是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丫头的脸形见像父亲,很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像极董媛,董俷不禁笑了。

“姐夫,可想好名字了?”

李儒摇摇头,“我哪有那心情想名字?如果不是我,父亲……”

“姐夫,孔夫子说过一句话,逝者如斯夫。过去的已经过去,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与其懊悔,倒不如想想将来,想想咱们以后的路,想想如何找那些人报仇。”

李儒闻听,用力的点点头。

薰媛说:“阿丑,要不你给小丫头起个名字吧。”

“我起名字?”

薰俷不禁迟疑,看了一眼李儒,却见李儒点头道:“西平,我方寸已乱,还是你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吧!”

薰俷沉吟了一下,“她生于都邑之外……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恩,就叫她李,我们都别忘记了今日的教训。”

李?

李儒和董媛想了想,轻声的鼓掌称赞。

这轻微地声响,却惊动了沉睡中的小李,顿时睁开眼睛,哇哇的哭了起来。

薰俷连忙把李交给了董媛,在董媛的劝哄下,小李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看着董俷。

“阿丑,你只带了这些人吗?”

“尚有八百背嵬之士和三百巨魔士在函谷关,由王戎成蠡义三人带领。绿儿和家小都在那里。我在曹阳亭遇到了杨赐的暗算……虽然我让义召集弘农士卒,但我估计,义在弘农招不到多少兵马,最多也就是把弘农和焦城的郡国兵收拢。”

“那可没多少人!”

按照东汉军制,一座县城最多也就是八百郡国兵。

好像弘农、焦城这种已经多年不经兵事的城镇,加起来能有一千郡国兵就了不起了。

李儒轻声道:“算上

郭永地兵马,再加上本部铁甲军,也不过八千人而已

“还有我地虎女呢?”

薰媛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可别小看我的虎女。”

还是以前的四姐,还是一样地争强好胜。董俷这心里,也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李儒苦笑道:“就算加上你那五百虎女,八千五百人,攻打阳城?恐怕很难。”

“那我们还可以召集京兆其他兵马啊。”

“其他兵马?”

李儒苦笑道:“谁?谁现在还会听我们的调派?阳翟杨定、阳李通、成皋韩猛,这是京兆统兵最多的三个将领。可是父亲不在了,他们会怎么想,可就不一定了。”

“韩猛定会听从……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问题就在于此。”

李儒沉吟片刻,“谷城不可久留。你今日虽震慑了李傕郭,不过一旦他们缓过劲儿来,肯定会对我们追击。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退守至函谷关,再想办法。”

“恩,如今唯有这一条路了。”

薰俷心里面很不甘心,但是也明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退至函谷关后。我们要设法阻挡住李傕郭地兵马。这样一来。司隶群龙无首。父亲的死讯。想必很快就会传开……恩,大方会从临洮出兵,你的部曲也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我们趁机占领三辅之地,据守关中,等待时机出兵阳。”

薰俷闻听,连连点头。

“甚好。就依姐夫的主意。”

李儒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了我们这一年来在京兆的辛苦……”

正说着话,门外人影晃动。

薰俷扭头看去,只见郭援正站在门口。

“叔业,有事吗?”

郭援轻声道:“启禀武功侯,前方有探马来报。”

薰俷和李儒看了一眼董媛。

“快去快去,莫要担心我……我这边有虎女守卫,又有仲业家的陪伴。没什么事。”

“那我就先和西平商议军情。回头再来陪你。”

薰媛惨白的面颊,飞起了一抹嫣红,“快点滚。莫要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

在董媛的面前,李儒真地是使不出半点脾气。

当下尴尬一笑,陪着董俷走出了卧房。

“叔业,什么事?”

李儒一边走,一边沉声询问。

郭援有些畏惧地看了董俷一眼,把个董俷看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很吓人。满身的血污,还沾粘着些许脏器肉,很可怕。

“主公,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去清洗一下,我们在议事大厅等候。”

薰俷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反应过来,李儒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改变。

只是点点头,叫上在外面等候的典满,大步离去。

在郭府下人地带印下,董俷来到了一口水井旁。卸下盔甲,交给典满在一旁清洗。

然后又从包裹中取出换洗的衣服,摆在旁边。

拎起一桶井水,哗的从头浇到了脚。略带着温度的井水从身上滑落下来,董俷闭上了眼睛。

“小满,找一把短刀来!”

典满不明白董俷要做什么,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把短刀回来,递给董俷,说:“二叔,你要这短刀做什么用?”

不等他问完,就见董俷试过了刀口的锋利度后,举起短刀,贴着头皮轻轻的一推,一缕缕黑发从头上脱落下来。

“二叔,你干什么?”

薰俷咬着牙,轻声道:“李傕郭不死,我就不会蓄发。”

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全都剃下来。短刀很锋利,在董俷手里就好像刀一样。

上一世,董俷也经常留光头,主要是在山林间行走方便。

不过用杀人的刀剃头发,还是第一次……

把头发剃光之后,趴在水井上往下看。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水面上,董俷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转身看去,却发现典满居然也拿起短刀,在旁边剃光自己地头发。

“小满,你又是干什么?”

“二叔都剃光了头发,小满也要剃光。不报此仇,誓不蓄发!”

对这小子很无语。薰俷就算是想要阻拦,可是典满已经剃了一半,总不成弄个阴阳头出去。

算了,随他去吧。

薰俷拎起一桶井水,把身上的头发丝冲洗干净。

而后换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大厅走去。

薰俷刚走,牛刚就溜溜达达地出现在水井旁边,诧异的看着正剃光头的典满。

“小满,你做什么?”

“二叔刚

此仇不报,誓不蓄发。他把头发都剃光了……我这习。”

“唔,不错,不错!”

牛刚一边点头,眼珠子一转,就跑走了。

不一会儿,就见典佑典弗,跟着牛刚跑过来。

“小满,帮我们把头发剃光吧……”

典满拎着短刀。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兄弟……嘿嘿,哪一个先过来?”

******

且不说典满几个小子在那里琢磨着如何把头发剃光。

薰俷走进大厅,那牛山濯濯地脑袋,让一屋子的人都好一阵子的发呆。

不过没有人去询问,李儒说:“主公,请坐。”

他手指中间的太师椅,请董俷坐下来。这一次。薰俷却是听明白了。诧异的说:“干什么?我怎能坐在中间?姐夫。你别叫我主公……唉,你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儒正色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师走了,可是在生前早已经指定了主公您来接手。我等商议军情,不能没有主持之人。故而在商议之前,需先订下这名为。”

话音一落,华雄徐荣同时起身。“请主公落座。”

“请主公落座!”

郭永郭援也躬身说道。

见董俷还在犹豫,李儒说:“主公,这并非是我的主意,文开几人,也都同意。”

“可是我年纪小,如何能做的这住位?”

正说着话,却见可家兄弟陪着老夫人走进了大厅。老夫人身后,尚跟随蔡刘洪。

“阿丑。这位子除你之外。谁能坐地?”

老夫人洪声道:“甘罗十二岁可以做宰相,你为何就担当不起这‘主公’二字?你十四岁出道,得虎狼之将名声。打羌人,震阳,雍丘救驾,提起你董俷地名字,天下哪个英雄不称赞?更不要说,你攻打朔方,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别忘记了,你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若这时候你再退缩,那才是当不得董卓地儿子。”

薰俷一怔,不由得沉默了。

华雄说:“主公,这天下间除了老太师,我华雄只佩服你一人。你若不做主公,谁能做我主公?”

“就是,徐荣亦是如此想。”

郭永郭援相视一眼,而后再次拜请董俷落座。

“既然如此……”

薰俷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了中间太师椅前坐下,“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客气了。”

“我等参见主公!”

李儒华雄,徐荣郭永,四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老夫人沉声道:“可仪可曼,从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武功侯麾下效力。好好干,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

可家兄弟洪声应命,在董俷面前行礼。

“且慢!”

李儒突然开口阻拦,略带浑浊之色的眸中泛起一抹精光,“可家兄弟,你二人即是在主公麾下效力,当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是。我查过,河内并无姓可的人家。”

老夫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微微一笑。

也不管这大厅中的情况如何,在蔡和刘洪的搀扶下,手拄龙头拐杖,走了出去。

而华雄徐荣等人却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可家兄弟的身上。

这可家兄弟,难道也是敌人不成?

薰俷倒是不甚紧张,静静的看着那可家兄弟。若这兄弟二人真是敌人,那董家老小,只怕早已经没命了。而且,李儒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可家兄弟,你二人既然效力与我,自应当实话实说。你兄弟这一年来的表现,非常好,若非你二人,奶奶说不定……我不管你二人以前是什么人,既然现在投效我,那么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可是,我不喜欢我的部下,对我有所隐瞒。”

可家兄弟神色平静,可那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激动。

“小人该死,小人……我兄弟二人,的确不姓可,实际上是姓何。”

“何?”董俷诧异的看着那两兄弟,“难不成,你们是南阳何氏族人?”

可仪摇头,轻声道:“我兄弟地确是河内人,小人名叫何仪,我兄弟名叫何曼,江湖有个诨号,叫做截天夜叉,与南阳何氏,并没有关系,相反如今还是钦犯。”

钦犯?

薰俷还没有反应过来,郭永突然间啊地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你二人是张牛角麾下的人……早年还在青州造反,不过被朱儁所击破……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薰俷不由得愕然。

这两人,竟是黄巾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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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恳求月票)

俷记不清楚那是在几年前,反正当时汉帝刘宏还在,这么一档子事。\。0m\

哦,想起来了!

长沙人区星借太平道之名造反,好像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先是汝南被袭击,而后又有臧霸被逼造反,号泰山贼,于青徐二州的交界处。

何仪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不过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朱儁很快就把何仪的造反给平定了。

没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有死,反而隐姓埋名藏匿在自己家中……想起来,真可笑。

为什么说可笑呢?

薰家是靠什么什么起来的?不就是平定太平道之乱!这么一想,董俷不由得又是一个哆嗦。如果在过去几年中,这何仪何曼兄弟有一点的歹心,那家人可就危险了。

“你……二人为何会投奔我呢??”

薰俷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问道:“要知道,你太平道可就是被我董家一手给灭掉。”

何仪笑了,“武功侯,我兄弟也算不上是道地的信徒,当初加入太平道,说穿了不过是为了有一口饭吃。青州造反,无非也是为了求一条活路……我听说武功侯非残虐之人,几十万太平道信徒,就赖武功侯您一句话活下来,所以想来试一试。”

“试一试?”

“没错!”

何曼虽跪在地上,可那九尺身高,看上去格外的抢眼。

挺着胸大声说:“我兄弟自认本领不差。所以想求一场富贵。只是当初不敢投军,因为有不少人认得我二人。所以远赴临洮……这些日子来,我兄弟一直在观察武功侯。武功侯你是个好汉子,我们服气你。所以就禀明了老太君,前来效力。”

这么说,奶奶是知道这二人来历地。

怪不得刚才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呵呵,既然奶奶把这二人推荐过来,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薰俷起身。把何仪何曼兄弟二人搀扶起来。

“我刚才说过。过去的事情我不管。你二人既然在这危难之时投效我,我很高兴。”

何仪激动的说:“这么说,武功侯愿意收留我兄弟?”

一旁的李儒叹了口气,“还不过来见过主公!”

“多谢主公收留!”

何仪何曼二人上前一步,再次跪下见过董俷。这一次,董俷却没有阻拦他二人。

这是一个仪式,一个规矩。薰俷也不想破坏。

待兄弟二人站起来后,董俷说:“我观你二人精于步战,不如先做个步兵都尉吧。”

“不行!”

大厅中在座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何仪兄弟居然会断然拒绝,连董俷都有点糊涂了。

何仪说:“我兄弟有自知之明,不是领兵打仗的料。我二人愿为主公马前卒,牵马缀镫,抬个兵器什么的。倒还能凑合。至于统帅兵马。我兄弟二人确实不堪担当。”

自古只有嫌弃官儿小地,倒是没见过觉得官儿大地。

薰俷不由得笑了起来,“何仪。我家狮鬃兽若不披甲地话,可日行千里,你们二人如何能跟的上?再说了,你兄弟二人都有一身好本事,做我马前卒岂不是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何仪何曼连声道:“我兄弟自幼就练出了一双铁脚板,虽比不得主公宝马,但寻常的马匹,却不在话下。”

薰俷劝了半晌,但何家兄弟就只愿意做他的马前卒。

无奈之下,也之后点头同意。何仪何曼这才露出笑容,兴高采烈的站在薰俷身后。

“好了,说说正事吧。”

待这件事情处理完毕,董俷把话锋一转,询问郭援,“叔业,你刚才有什么事情?”

不等郭援开口,李儒抢先道:“主公,刚才有探马回报,那李傕郭调集京畿六万大军,自阳开拔出来。我计算了,其先锋人马,至少会在天亮时分抵达谷城。”

薰俷已经和李儒商定了早先的对策。

六万人马,可不同于早先在阳城下的撕杀。

从表面上看,董俷手里地兵马是多了不少。可是从战斗力而言,却是低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徐荣本就是个精于兵事的人,而且麾下亲军,全都是从凉州带过来的老人。这些士卒,不管是从战斗力还是凝聚力而言,远远高过于谷城的兵马。=[=

而谷城地势相对就变得复杂,骑军很难发挥出威力。

最重要的是,谷城的兵马人数看似不少,可大都是从流民中招募,和那些身经百战的凉州士卒想必,差距甚远。而且多为步卒,装备与徐荣李儒的那些兵马,也有天壤之别。

之所以在谷城驻军,是当孟津一旦发生危险,谷城地兵马可以在一日之内抵挡,起到缓冲地作用。这样的话,阳就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拨人马,做出应对。

若是用这些兵马出战迎敌,只怕不等打起来,阵脚就乱了。

他们乱了还没什么,最害怕地是一旦乱起来,冲了徐荣部曲的阵脚,那才坏事。

用一句简单的话:谷城的兵马打顺风仗可以无往不利,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会第一个崩溃。这样的一支人马,不足以仪仗,最多就是在士卒的数量上看着好一些。

薰俷明白这个道理,李儒等人也清楚这个道理。

郭永沉吟了一下,“主公,李郭二贼兵马众多,我们不可与之硬来啊。”

李儒点头道:“仲业说的不错。而且谷城不可守,当尽快从这里撤出。退守函谷关。”

这原本就是李儒和董俷商议好的事情,不过在这个时候说出,再恰当不过。

薰俷想了想,“不可一下子撤出谷城

军心必然慌乱。徐荣,我命你以六百铁甲军为主,恩,仲业可调拨一千人马与徐荣将军。你持我符节。送家眷老小先至函谷关。我会让典佑典弗为你副将……函谷关尚有我一些兵马在。你到了函谷关后,可立刻加紧整备,我估计会在函谷关外,有一场惨烈地恶战。”

徐荣是个很老实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做事非常稳重,性格果决。

由他来打理函谷关。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薰俷把家眷老小都交给了徐荣,却是一种极大的信任。那就是说:我将家眷托付给你徐荣,你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有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作为徐荣而言,他选择了董俷做主公,同时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得不到重用。

薰俷的这个决定,也将他心中的那点不安打消。

激动地站起来,“主公放心。荣定将老夫人等安全护送至函谷关。”

薰俷看了李儒一眼。李儒也正在看他。

当两人目光接触地一刹那,李儒地心里,突然生出许多感慨:西平。变得老辣了!

如果说以前的董俷是个愣头青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手段,就显得有所不同。

也许,真是是挫折能令人成长吧!

徐荣固然忠心,可他手里却有一支数量可观的人马,令人不得不去小心提防。薰俷在轻描淡写中解了徐荣的兵权,把徐荣的两千骑军纳入麾下,同时又让徐荣感激非常。

这在以前,董俷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现在,他做地非常好,甚至超过了李儒的预计。

李儒的铁甲军,那是董卓最为亲信的人马,只忠心与董家。别说李儒,如果董卓还或者,就算是董俷都无法指挥调动这支人马。徐荣,更不可能控制住铁甲军。

薰俷微微一笑,却不禁叹了口气。

凉州军强悍,这固然是一个事实,但始终存在这一个隐患,那就是对凉州军的控制力。薰卓是凉州军的首领这不错,可并非是所有凉州军都会听从于董卓的命令。

凉州军中,派系林立。

除了董卓直属的人马之外,陇西牛辅、三辅李郭、秦胡韩猛……等等诸如此类。

每个人手中都有自己地班底,麾下地兵马也只听从其主将的命令。

薰卓在凉州打了六年仗,一方面是和羌人作战,同时也在用惊人的速度吸纳兵马。

所以,凉州军人马众多,但却无法及时地消化。

如果当年董卓不进阳的话,在凉州多停留三四年的时间,情况就会好许多。这也是李儒当时不敢派人去三辅击杀李郭的主要原因,害怕李郭的人马出现巨大反弹。

李儒说:“仲业,你立刻清理谷城库府,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能带的……就集中起来。文开,你率一千凉州军,与仲业一同动身,绝不能给李郭留下半点物资。”

郭永和华雄忙起身应诺。

虽然不是很愿意,但华雄也非常清楚,现在可不是什么建功立业的时候。

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其他的嘛……呵呵,来日方长。

郭永华雄领命而去,大厅中只剩下董俷李儒和郭援三人。

“郭援!”

“喏!”

李儒把郭援找过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遍之后,郭援也领命而去。

薰俷笑了,“姐夫这番布置,果然深得我心。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从容撤离了。”

李儒却没有笑,反而露出一抹忧虑。

“西平,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过于乐观。看郑泰这番布置,一环扣这一环,环环相连,步步杀机,端的狠辣异常。我现在担心,他有后招埋伏,不可不防。”

“后招?”

薰俷心里猛然一咯噔。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在司马防书房里所找到的那封残信,里面有皇甫、恶虎地字眼。如今那残信中大部分的字眼都已经得到了确认。剩下的这皇甫、恶虎,又是什么意思呢?

“姐夫,我在弘农司马家搜到了一封未曾烧完的信件!”

薰俷沉吟了片刻,把那残信的内容讲述了一边。

李儒不由得先一怔,略显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沉吟片刻之后,突然啊的惊叫一声。

“姐夫,想出了什么?”

李儒脸色大变。让何仪去找来了一副地图。放在桌子上铺开。

薰俷认出。那是三辅地区、凉州、并州地地图,见李儒脸色难看,不由得忐忑不安。

“我小看了郑泰,小看了郑泰!”

李儒筹谋了半晌之后,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原以为,郑泰地筹谋只在京兆。可现在看来,他所谋之大,端地是匪夷所思……原本,我想撤出京兆,占领函谷关,据守关中。用不了几日,只需李通韩猛杨定三人出兵,我们同时兵出函谷。则京兆就可以失而复得。可现在看来,却危险了!”

薰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不由得急了。“姐夫,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却是与我说清楚啊。”

“你看,我本来筹谋据守函谷关后,大方自临洮出兵,你部曲可从临泾北地等地出兵,而后可派人急招吕布,自梁山口火速进入三辅,则李郭兵马不战自溃。而后我们占居三辅,连接凉、并二州,就能震慑冀州,虎视豫、兖,动乱指日可定。”

薰俷点头,“这不是很好吗?”

“可你刚才说的那封残信当中,却提到了皇甫……你难道忘记了,安定的皇甫家族吗?”

薰俷面颊猛然抽搐

随之放大。

“你是说……”

“莫要忘记了,皇甫嵩可是死在你的手里。”

薰俷顿时哑口无言。时过境迁,几乎把这件事都忘记了。当初皇甫嵩被他误杀,后来虽有刘洪出面,汉帝维护,此事最终揭了过去。若非李儒提起,董俷真的忘了。

“皇甫嵩虽死,可不要忘记了皇甫一族在安定的威望。皇甫立足安定已经有百年时光,绝非一般的豪族可比。我听说,皇甫嵩之子皇甫,也是个不可小觑地人物。”

皇甫?

表字寿坚,曾在阳和董俷有一面之缘。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忠厚,是一个老成的人。但是言谈举止中,却有透着果决。

他……

“此人似乎不在安定吧。”

“他以前不在,却不代表如今也不在啊!”

李儒手指地图,沉声道:“若我是郑泰,就会令皇甫一家为内应,连结武威马腾,兵发安定。若是没有防备的话,只怕临泾会很危险……金城张邈,可出兵牵制大方,而后马腾与张邈两下夹击,大方虽善于防御,只怕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冀州袁绍,只需派兵占领雁门郡、定襄,不但可威慑朔方,更会对吕布形成威胁……在加上三辅李郭的兵马……一旦真的如此,那我们的情况,可就凶险无比。”

临泾,有危险?

薰俷地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不会有事地!

薰俷不断的安慰自己,可越是这样安慰,这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当速速派出探马,分别往临洮临泾两地报信……”

薰俷和李儒相视了一眼,虽然明知道现在派人去报信,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若他们是郑泰地话,必然是不动则已,一出手就会形成必杀之局。但即便如此,二人心里还是存了些许的希望,希望还来得及,否则那可真的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中。

说实话,即便是陷入包围,董俷并不害怕。

如果只是他一人,就像当初他转战青徐时的情况,就算是千军万马又有何畏惧?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人。

奶奶已经八十多了,蔡和刘洪,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这么大年纪,怎可能跟着他像当年那么奔波劳累?何况,还有四姐和李儒那个刚出生的小女儿。李。

除此之外,华雄地家眷,郭永的家眷……

徐荣的妻子早年亡故,留有一个儿子,名叫徐敬,如今十六,在华雄门下学刀。

人说起来也不算多,可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

保护这一帮子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董俷那边还有三个孩子。可真的是麻烦。

薰俷要不头疼。那才是怪事。

更头疼的是,临泾……蔡>=后……

我地天,这细数下来,可真是头疼啊。

薰俷开始变得心神不定,李儒接下来说地话,都没有听清楚。

见这种情况。李儒也能理解。早先薰媛生产地时候,他和薰俷也是一样子的心情。

可是在这种时候,谁都可以慌乱,唯有董俷不能乱。

好在大厅里只剩下他两人,何仪何曼兄弟在大厅外守护,也不怕有人看见董俷的状况。

“主公,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们现在担心别人。只怕都没有用处。而且李郭兵马即将抵达。若不能将其拖延,其他的种种筹谋,就像你说的。都是画饼耳。”

冷静,冷静!

薰俷握紧了拳头,努力的让情绪平静下来。

“姐夫,咱们该怎么做?”

李儒赞赏的看了董俷一眼,换了一副地图,与董俷窃窃私语起来。

******

夜深沉,水滚滚流淌,奔赴大河。

曹操站在水河畔,心思却是起伏不定,难以平静下来。

郭嘉在曹操地身旁站定,不远处,许褚持刀而立,三百虎贲盔甲鲜明,悄然无声。

“奉孝,一年多以前,我就是从这里跃马过去,才躲过了董俷的追杀!”

曹操轻轻抚摸站定身边的绝影脖颈,绝影打了一个响鼻,摇头摆尾,似乎很快活。

“这匹宝马,当初还是董西平送给我。当时我越过水时,董西平就站在我现在站立的位置上。呵呵,想起来,那时候他一定非常后悔,居然他的马,救了我的命。”

郭嘉一身月白色轻衫,手中白绸扇合起来,轻轻的点着手心。

听曹操这么说,郭嘉不由得一笑,“是,我现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甚至猜出他地样子。”

“可你知否?”

曹操淡定地说:“在越过水之前,我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杀了子廉。可是在我越过水之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再那么恨他。”

“他怎么说?”

“他说:孟德……好走,保重!”

曹操扭过头,笑道:“西平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不过有时候想想,和这样的人做敌人,也是一大快事。我当时立下了一个愿望,奉孝你可知道,是什么愿望呢?”

郭嘉摇摇头,“嘉猜不出来。”

“我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句话奉还给他!”

说完,曹操大笑不停。郭嘉先是一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师弟,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曹操吗?

这份气度,在最危险、最困难地时候,他始终可以保持这种乐观的心理,你可以吗?

也许,我的选择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可是在我看来,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主公。

郭嘉不动声色,轻轻

手中的白绸扇,朝着西北方看去。

薰卓已经死了!

小师弟,这将会是你一生中最残酷的考验,知不知道,你能否通过呢?

曹操突然道:“奉孝,你说这一次,董西平会不会被我杀死呢?”

郭嘉摇摇头说:“这个我可说不好。”

“那你说,申甫要立刻前往阳,我是否应该答应下来呢?”

郭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曹操,忽而抿嘴一笑,“主公已经有了定夺,何需问我?”

“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郭嘉啪的合起了白绸扇,“依我看,我们应该进而不进,不进而进,方为上策。”

曹操眼睛一眯,“奉孝还请明言。”

“郑泰,在我看来。不过是第二个袁隗,第二个董卓……呵呵,可惜他没有袁隗四世三公的家世,也没有董卓手中地兵马,所以他谁都做不成,最终难以善终。”

“哦?”

“郑泰想请主公进阳,节制李郭二人……然后他好独揽大权,做威风的郑太师。可问题在于。主公您是否愿意做那郑泰的打手呢?”

曹操笑而不答。只是平静的看着水湍急水流。

郭嘉接着说:“好吧。就算主公忠于汉室,击溃了李郭。可主公您是否愿意交出兵权?若交出,您不过是待宰羔羊;若不交出,郑泰又岂能安心的做他那太师?”

曹操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抬起头看了一眼郭嘉,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芒。

郭嘉笑了,笑的非常灿烂。

“好吧。让我们在做另一个假设……主公击溃李郭,杀死郑泰。”

“如何?”

“那主公接下来当是迎奉天子。呵呵,如今汉室威严尚在,主公你是做第二个董卓,还是打算把手中兵权奉给当今圣上?”

“这个……”

“京兆,八通要地;而圣上,主公又打算以什么姿态来对待?您看袁本初,他为何肯借道河内。宁可和吕布那头恶虎交锋。要那并州荒蛮之地,也不来这阳?”

“你是说……”

“主公您现在只要靠近阳一步,则危险就多一分。我们奉汉室大义。却不可背负这么一个负担。”

“那就是不出兵喽?”

“呵呵,主公何必瞒我?您命李通出兵,不就是为了夺取阳翟。占据阳翟,这豫州门户大开……呵呵,至于韩猛,不过是一介莽夫,想必主公已经做好了对策。”

“可是我们该如何应付郑泰?”

郭嘉眼中寒芒一闪,淡定的说:“既然郑泰要我们去,那干脆就大张旗鼓地进兵。”

曹操一怔,旋即大悟。

“李郭若知道我们出兵,定然会把郑泰联系起来……”

“不错,不管郑泰生与死,与我等又有何关系?只要李郭得手,我们就猛攻阳。”

“如此一来,李郭必然畏惧,会撤离京兆!”

郭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样子地话,董卓在京兆地种种举措,最终还是便宜了我们。”

“那董西平……”

“呵呵,就只有看他的运气如何了!”

曹操不无遗憾的说:“如此说来,我那句准备了一年多的话语,又要等到下次说了吗?”

郭嘉笑而不答。

曹操抬起头,看了看繁星璀璨的夜空。

郑公业,你自以为好算计,殊不知,百般算计,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在这个时代,并非有名气有家世就可以崛起。若你手中没有兵马,还不是空欢喜。

“回大营!”

曹操翻身跨上了绝影。

前行几步之后,突然扭头说:“若非李通,我还真不晓得,董西平居然有这等本领。只是加了一个马镫,却解决了困扰我已久的老大问题。嘿嘿,待下次我虎豹骑出现时,不晓得西平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奉孝,我倒是突然希望,董俷不要死。”

郭嘉不由得一笑,却没有开口回应。

是啊,小师弟,你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呢?

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好奇。此生若不能将你战败,那才真地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呢。

薰俷万万不会知晓,当初阳大战结束之后,他匆匆离去。

而李通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匹巨魔士的坐骑。那匹马显然是累死的,不过却配备了整齐的装备。甲装骑具,李通不可能有能力打造出来,可是那隐藏在马鞍下的双镫,却是让李通打开眼界。

李通是江夏人,而曹操地部曲当中,不泛李通地同乡。

在凉州军中,李通是并州系人马;在并州军中,李通又算不得吕布的亲信……

如此一来,李通的身份就显得非常尴尬。所以当曹操前来劝降地时候,李通就答应下来。

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若董卓死,他投降;若董卓不死,则决不投降。

这也算是董卓对他重用的一番报答。李通虽然算不上董卓的亲信,不过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吧。

当然,作为投降后的礼物,李通奉上了他发现的那套甲装骑具和双马镫。

曹操正在为他新近组建的虎豹骑而感到头疼,双马镫的出现,立刻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手下同样有能工巧匠,只需要看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曹操就开始幻想,有朝一日当虎豹骑和巨魔士碰撞,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呢?

很期待,同时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一个奇怪的思想,渐渐占据了上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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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乱乱乱(一)

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张掖下了整整十天。/。QВ⑤、COМ\

得到了春雨的浇灌,绿油油的牧草生长的格外繁茂,焕发出勃勃生趣。

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的掠过,令那些正在啃噬牧草的牛羊好一阵子惊慌,四散开去。

牧人们本想喝骂,不过当他们看清楚迎风飘展大上的字时,都闭上了嘴巴。

大上掐金边,走银线写着一个斗大的‘卢’字,张掖酒泉敦煌,乃至于刚被占领的居延属国,所有将领的旗号上都会显示出官职,唯有这面大,却独此一家。

卢植卢子干,唯有此人,不需要任何官职的点缀,就足以震慑西域。

自抵达张掖之后,掐指算起来,已经快三年了。

卢植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和当初在阳时郁郁寡欢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生命中最渴望的东西,那就是开疆扩土,重立汉军威武之雄风。

自初平元年中,卢植攻占龙勒,而后兵出玉门关。

初平二年,他带领三千兵马占领伊吾,夺回了早在东汉初年筑起的宜禾都尉城,迫使得北天山北麓的蒲类移支两国递上降书顺表,而后调集兵马,虎视车师后部。

同时,北天山南麓的车师前部也是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西域五十国大小不等,比如车师前部,被唤作居国,有点类似于希腊早期的城邦。

人口一共也就三四万人。就算是五抽一,卢植也可以在顷刻间消灭。

西域属国除了大宛乌孙、乌戈山离、大月氏这样地国家实力雄厚一些之外,其余的居国,实力算不得强横。当年班超凭借三十六骑就能平定善,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并不算强大。这西域诸国,在汉室强盛时就俯首称臣,一旦汉室无暇顾及他们,立刻就摆脱汉室的控制。在这天山下自立为王。过的嘛。倒也逍遥自在。

卢植并不急于屯兵车师,而是不断的向宜禾都尉城中迁移在张掖的流民。

随着关东大乱,特别是豫州处于动荡中,无数难民在黄劭有组织的引导下,陆陆续续抵达张掖。这使得张掖三郡人口暴增,已经聚集了一百三十万流民,虽有六十万顷良田。显然已经不足以接纳这么多地人口,于是分批地向西域内陆转移。

宜禾都尉城接纳了八万人,蒲类移支两个居国,接纳了七八万人。

这几年,张掖大丰收,粮食并不短缺。卢植不急着扩张,而是迅速地在北天山脚下开垦良田,半年时间**开肯出三十二万顷良田。而后迅速被四十万流民承包。

就土地的问题上。薰俷并没有做出什么有益的建议。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张掖六十万顷土地。还有这新开垦出来的三十二万顷土地,全部归董俷所有。弃置,可惜;但搞什么分田地之类的事情,显然不符合包括卢植在内,所有人的利益。而且,难保这流民中有好吃懒做的人,分发出去,却是浪费。

这时候,随卢植一同前来张掖地臧霸,却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承包出去,流民可以在田地里耕种,但是土地的所有权却是在薰俷的手中。

按照每个人,或者每一户人家所耕种的土地,在丰收时交纳适当的粮食,作为使用田地的费用。如果不能按时交纳,那么对不起,不但无法在第二年得到土地,而且还会受到惩罚。或是被押送至龙勒去做苦工,或者就是被送至军营中戍边。

这种规定,在很大程度上调动了流民的积极性。

土地地使用费并不算太高,好好干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积蓄一些财产。

也许连臧霸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地建议,却实际上是迈出了一大步。

不过,这种制度在年初才正式开始实施,效果如何……呵呵,拭目以待吧。

卢植在宜禾都尉城干的很开心,同时加快了对车师前国领地的吞并。按照他地计算,至明年初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屯兵在车师前国的王城,交河城下了。

就在他兴致勃勃忙于这些的时候,居延城一纸书信,把他召回了张掖。

信中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有大事相商,请卢公速回居延城商议。

信是贾诩所书,卢植知道,能被贾诩称之为大事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的严重。

于是把宜禾都尉城交给臧霸主持,而后带着他新收的两个学生贺齐昭,星夜赶赴居延城。

这一路上可说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卢植抵达居延城府衙之后,径自跳下了战马,大步流星的冲进了府衙中。

“文和,出了什么事,让老夫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来人啊,先给我一壶葡萄酒。”

这葡萄酒,是西域特产

西汉时,就曾作为贡品送入中原。

不过在西域,葡萄酒却不是非常的珍贵,卢植一开始很不适应这酒的味道,可慢慢的,却品出了滋味。这葡萄酒似乎对身体很有好处,这些时日来,卢植早年落下的头晕毛病,渐渐的不见了,精神也越来越好,而且对于睡眠,也是颇有帮助。

贾诩一袭青衫,淡定一笑。

“卢公稍安勿躁,且请先座……叔至已经从稽落山赶回来,还有黄劭,马上就到。”

卢植心里咯噔一下。

陈到正在稽落山的稽落塞抵挡北匈奴的南下,同时还担任着阻击南匈奴部的任务。

怎么他也回来了?

还有黄劭,近年来身体很不好。所以大多数时间,居住于池,一方面负责当地的屯田屯军,一方面则是因为池地环境不错,四季如春,适合于他身体的调养。

黄劭、陈到!

在加上贾诩,这可是董俷留在张掖的三大首脑人物。

而卢植的地位超然,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插手张掖的事务。只负责对西域的扩张。

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

“文和。出了什么事?”

卢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贾诩。他实在是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主要是因为早先董俷在朔方大胜,而阳屯田也进行地很顺利,汉室正在不断地恢复元气。

贾诩显得很犹豫,沉吟了片刻,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件。递给了卢植。

“这是什么?”

“我刚得到的消息,太师他……”

“董卓怎么了?”

卢植并不任何董卓那个太师的职务,甚至对董卓所立的汉帝刘协,也不是很认同。

在卢植看来,董卓的威望并不足以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当时董卓能聪明一点,让蔡或者刘洪,哪怕是黄宛杨彪之类的人物出面,也不至于会闹出这么大地事情。董卓太自负了。在这一点上。卢植非常的不满。

可他不满又能有什么用处?

汉帝辨已经被废,新帝协也已经坐在了皇位上。

如果再来一次废立的话,那么汉室的尊严。可就真的是荡然无存。

当然,卢植对袁隗等人也非常不满。事实既然已经造成,你们还闹腾个什么劲儿?

难道说,为了你们士人的脸面,为了你们士人的利益,就可以一点都不顾这大汉社稷的安危。汉室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一个稳定地环境,越这样闹腾,就越危险。

而在这一点上,卢植对董卓后面地作为,很满意。

他能够放下架子,哪怕是披枷为李膺等人平冤昭雪,足以表明了董卓的态度。

卢植不是党人,比李膺小二十三岁,虽没有拜在李膺的门下,可是却得到过李膺地提携指点。所以从这一件事情上而言,董卓做的很漂亮,也平抚了当时很激动的卢植。

关东联军讨伐失利,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董卓振奋了汉室的尊严。

而后董俷的平流三策,可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不但安定了阳地区,还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张掖一些借鉴。招贤令的发布,更让卢植看到了汉室崛起的希望。

不过他认可董俷,却不代表认可董卓。

故而在称呼上,他还是直呼其名,不像贾诩那样称董卓为太师。

贾诩没有回答,只是把信推到了卢植的面前。

卢植打开来看了两眼,那红润的脸膛,突然间变得煞白,没有半点的血色。

“腐儒该杀,清流误国……此皆为乱臣贼子,当杀,当杀!”

薰卓,竟然死了!

不管董卓出身如何,也不管董卓干过什么,可总体而言,他一直在为汉室江山而努力。

可在看看那些清流名士,依旧不停的在闹事。

“太师他……”

在这一刹那,卢植改变了对董卓的称呼。努力的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道:“文和,西平现在何处?”

“尚未有消息传来。”

“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贾诩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郑泰此前做的极为隐秘,我没有看出半点的破绽。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关东诸侯表现的非常正常,各自争夺地盘,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若非早前张邈马腾调动兵马异常,引起了我的注意,否则的话,还真不好觉察。”

贾诩少说了一件事!

他早就注意到了马腾调集兵马,只是早前董俷曾给他送过一个消息,那就是请他留意,马腾会奉旨攻击张掖。董俷是好意,可正是这个好意,让贾诩产生了错觉。

马腾的兵马调动,只是想要掩饰其攻击张掖的目的。

直到后来,当贾诩发现马腾的兵马

移动,而张邈的兵马则向陇西进发时。贾诩意识到了立刻派出细作,可没等细作回报,阳方面就传来消息。

这还要多亏了董龙,当贾诩知道董龙曾经主持过阳地地痞后,立刻命他设法和心腹联系,密切关注阳的一举一动。所以,阳出事后,贾诩才能很快得知。

正午时分。陈到和黄劭抵达居延城。

二人都是一路风尘仆仆。可没等他们坐稳。就听说了薰卓被杀的事情。

黄劭激灵灵一个哆嗦:“主公呢?主公情况如何?”

贾诩摇摇头,“只听说主公在阳城下出现了一次,大败凉州军,救走了家眷。我已派出了前往各地打探,估计就在这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接到详细的情况。”

陈到看上去不像黄劭那样的激动,可是从他紧握的拳头来看。他此刻心中并不平静。

“叔至,你怎么看?”

“还看什么,当然是杀进司隶,解救主公。”

黄劭长身而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喊。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到看了一眼贾诩,沉吟片刻说:“我拟兵发武威,迫使马腾回兵自救。以保全安定。只要马腾回兵。那么张邈在临洮也坚持不了太久……牛辅可以趁机攻入司隶,迎接主公。而后由安定出兵,我们两下夹击。则武威可得。趁势吞并金城。如此一来,可立足凉州,内有三辅,外有朔方连接并州,可攻可守,不出一年,当能夺回阳。”

陈到地这个思路很清晰,听得黄劭连连点头。

但贾诩并不乐观,他看了一眼卢植,心道:若我是郑泰,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么兵发武威,就由叔至为主帅……只是如此一来,稽落塞该由谁来主持?”

陈到一蹙眉。

解救董俷固然重要,可是稽落塞,也必须要有主持之人。

如今裴元绍董召占据张掖居延属国,腾不出人手。臧霸主持宜禾都尉城,也难以脱身。只韩德薰弃两人在稽落塞地话,只怕是有点不够,当选一人,镇守稽落塞。

卢植这时候站起来,“我荐一人,可为主帅……贺齐是我学生,精于兵事,对付匈奴蛮子,足矣。叔至可为主帅,兵发武威,文和坐镇居延城,以稳定西域局势。”

“就这么决定!”

有贾诩坐镇居延城,足以保证西域的稳定。

贾诩想了想,对黄劭说:“德祖,你立刻派十二往河湟,请求腾子驹兵发武都。”

“让腾子驹出兵?为什么……”

黄劭不免疑惑起来。

贾诩没有回答,“这个你不要多问,只管让他出兵就是。”

“我知道了!”

待陈到和黄劭出去,卢植突然问:“你可是担心事态会更加恶化?”

贾诩点头道:“若是安定有失,典韦他们自会撤往朔方,当派一人前往朔方,与典韦他们汇合。朔方……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这个人,需能让典韦等人信任。”

卢植看了贾诩一眼,“那就由老夫走一趟吧。估计其他人,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那有劳卢公。”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让腾子驹出兵武都?”

贾诩强挤出一丝笑容,“若陇西安定都出了问题,我估计主公唯有走太华山,过上,而后纵穿南山,自故道出,过武都入河湟,然后转道抵达张掖这一条路了。以主公的本事,这一路当不成问题。唯有在武都时,可能会出现一些小小的麻烦。”

“你是说……张邈?”

“张邈只是一方面,我担心益州的刘焉,也不会太安分了!”

贾诩说完,沉吟片刻,“索性就把武都的水搅浑,主公方可以从武都浑水摸鱼。”

卢植说:“只希望情况不这么糟糕。”

二人相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报,前往安定地细作回来,有重要情况禀告。

卢植闻听,连忙说:“速速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只见一青年快步走进了大厅,看那样子,也是一路的风尘。

“安定情况如何?”

“启禀二位大人,安定……临泾失守了!”

贾诩脑袋嗡的一声响,倒吸一口凉气,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了那细作,“临泾怎么会失守呢?”

细作深吸一口气,产生回答:“小人打探得来消息,十日之前,马腾突然出兵,又有皇甫一家为内应……皇甫诱杀了军师法衍,亭侯被迫退出临泾,撤往大城。”卢植闻听,不由得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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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乱乱乱(二)

平三年中,已经趋于平稳的汉室江山,突然间变得无

老百姓们甚至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年初刚传来大捷,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这大汉的天下,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呢?谁忠谁奸,谁好谁坏,是非善恶的界限,。М//

薰卓,虽然行废立之事,可总体而言,在他的治理之下,关中日趋平静。

薰俷,虎狼之将,却创造了自建初百年一来,汉室对外族的最大胜利。当然,薰家子杀人杀得有点厉害,可哪有什么关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杀得都是胡蛮嘛!

可这二人,在一夜之间,却变成了国贼。

那昭告天下的榜文之中,林林总总的列出了几十条这董家父子的罪责,可怎么看,都好像是强加上的罪名。

薰卓一死,紧跟着就传来了吕布在并州遭袁绍军袭击的消息。

定襄城下一场惨烈的大战,吕布被袁绍军和鲜卑大军联手夹击,退出并州,不知所踪。

四月初,临泾的汉安都护府被马腾袭击。

薰俷麾下首席谋主法衍被杀,主将典韦带着残兵败将,掩护董家老小,胁迫弘农王刘辨母子退入朔方。朔方太守徐晃命庞淯死守大城塞,击退了杨奉和马腾联军。

几乎是在同时,董俷火烧谷城,击败了李郭兵马后,退守函谷关。

按道理说。国贼已死,那么杀死国贼的人,应该就是大汉地忠臣栋梁才是。

可是在短短几天里,李郭突然回师攻击阳,自金墉门打进阳城,活捉了应该是功臣的郑泰。=[=

临死前,郑泰却没有咒骂李傕郭。反而破口大骂和这件事好不着边的曹操。着实让人奇怪。

郑泰被弃尸菜市口。三天后有人发现,在他尸体旁边,又多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面目极其丑恶的家伙,不过看上去,好像是被烧伤的一样。经人仔细辨认,阳人惊恐的发现,这面目丑恶之人。赫然是传闻已经死了两年的反贼,种劭。

乱了,全都乱了……

种劭是反贼,那么身为功臣的郑泰也是反贼?

接下来地事情,让这个大汉地子民都瞠目结舌。郑泰临死前破口大骂地曹操,居然不计前嫌的出兵攻打阳。成皋守将韩猛被曹操麾下上将太史慈所杀,大军直扑而来。

出兵的名目却是:李郭皆为国贼,刺杀太师董卓在先。腰斩名士郑泰与后。

究竟谁是国贼。谁是奸臣?

李郭在阳进行了短暂的抵抗之后,就放弃了阳。

带领残兵败将推往函谷关。

离开阳时,这二人又挟持了年仅十二岁的汉帝刘协。连带着还有阳库府的财物。

好吧,到这里,谁奸谁忠,应该一目了然。

作为董卓的儿子,董俷这时候应该和曹操联手夹击,把李傕郭挡在函谷关之外。

可谁晓得,当李傕郭抵达函谷关地时候,关城空荡荡,只有一些老弱残兵。

一打听才知道,董俷带领家眷人马,早已经撤离函谷关,往弘农县方向逃走了。

李傕郭抰持着汉帝刘协,进入函谷关后,立刻整备兵马。

而口口声声要为董卓郑泰报仇,要清君侧的曹操,在占领阳之后,突然停止攻击。

理由:阳翟守将杨定蓄谋造反。

于是曹操立刻挥兵南下,十日后夺取了阳翟,斩杨定于城下。

******

位于荆州城外,有一条溪水,名为檀溪。

若同玉带,环绕荆州城。檀溪之畔,有一座庄园,当地人提起这里,都会用非常尊敬的口吻,称呼其为水镜山庄。山庄的主人名叫司马徽,提起他的名字,荆州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汉室江山的三君之一,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

时已进六月,天气很热。

一群少年正围聚在一起,气氛极为热烈的讨论着话题。

“庞统,你不是最崇拜那虎狼之将吗?此次董西平不战而退,使得李郭二人从容自函谷关退入关中……老师说,董西平这一退,从此汉室将永无宁日。嘿嘿,以我看,那薰西平那是什么虎狼之将,分明就是卖国蠢贼,汉室若因此而败,其人当为首恶。”

这话语,很显然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地观点。

却见一少年呼地站起来,“刘磐,你莫要血口喷人。董家哥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十三岁青徐,血战宛城;十四岁阻止羌人叩边,十七岁雍丘救驾,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远的不说,就说近地,夺回朔方,为我大汉开疆扩土,这是从大将军窦宪击溃北匈奴以来,一百年中我大汉最扬眉吐气的事情,怎不是英雄?”

那名叫刘磐的少年嗤之以鼻,“不过一屠夫耳。”

“哈,屠夫?”

少年大声说:“若天下当真多一些董家哥哥这样的屠夫,宵小焉敢正眼视我边关?”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索性站在那石桌上,“刘磐,自董家哥哥战败关东诸侯以后,朝廷清肃,百姓安居。以工代赈,使得多少流民得以生活,阳屯田,有令多少人重获家园?若非尔等这些人,不须十年,我汉军龙旗,定能飘扬在塞上。”

“哼哼,可他还是一个胆小鬼!”

“胆小吗?”

少年怒道:“若非那些所谓名士布置阴谋,使得安定被袭,牛辅被刺,以董家哥哥的本事。岂能撤离函谷关?哼,刘磐,如果你在董家哥哥地位置上,恐怕早已没命。”

从人群中站出一十七八岁的少年,阴阳怪气的说:“如此,只能说薰西平愚蠢?”

庞统一见那少年,却是冷笑连连,“董家哥哥实没有阁下之急智。怀橘陆郎。谁人可比?”

那少年名叫陆绩。是庐江陆氏族人。

秦听说他少年聪慧,故而宴请与他。席间上蜜橘数枚,陆绩爱其美味,临行时偷偷放入怀中,不想在府门口掉落三枚。

当时秦诧异的询问:“陆郎何故怀橘?”

陆绩就回答,“柑橘味美,我虽品尝。然家中老母却不知其美味,故而想带回家中。”

其实,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也是个宽宏之人,当下一笑,命人给陆绩准备了许多。

庞统最崇拜的人就是董俷,听陆绩阴阳怪气的一说,勃然大怒,立刻予以还击。

时隔数年。庞统如今已经十四岁了。

先是在叔公门下求学。十岁那年就拜入了水镜山庄门下。

这一群少年,都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学生。大都出身荆扬名门,平时就喜欢在一起高谈阔论。

正逢董卓被杀。一群少年就开始争论起来。

都是名门之后,平日里耳濡目染的事情可不少,故而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先前和庞统争辩地少年,却是荆州牧刘表地从子刘磐。他往日里和庞统就不对付,如今听说董俷弃守函谷关,当然不会放过以此来打击庞统地机会。

几乎水镜山庄的人都知道,庞统最崇拜董俷。

陆绩被庞统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而庞统说的兴起,挥舞着拳头大声道:“什么是士?能为黎民百姓做事的人,就是士。薰太师虽出身不高,可却是为百姓做实实在在的事情。可是所谓的士又如何呢?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却被人算计,那郑泰,如何配得上士这一个自?”

“庞统,你这话就不对了,董卓一鄙夫,有何德行称之为士?”

“哈,老师说地,士者,事也!难道你们觉得,老师说错了不成?”

众人闻听,不由得都沉默下来。

庞统的精神更足了,“董家哥哥是个做事的人,哪有精神整日里和郑泰之流算计?依我看,董家哥哥不是国贼,反倒是那些享有名声,如郑泰之流放才是国贼。”

“庞统,不要说了!”

人群中站起一相貌敦厚的青年,看上去在十**岁。

这青年一站起来,庞统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那眼睛,仍盯着在场众人,看谁还敢说董家哥哥的不是?

“如今武功侯自离开弘农之后,音讯全无,实让人担心啊。”

刘磐一皱眉,“子瑜兄,怎地你也如此维护那董家子吗?”

青年正是诸葛瑾,今年也已经十九岁。

闻听刘磐询问,诸葛瑾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把庞统拉到了一边,轻声道:“庞统,你说武功侯这么久没消息,真的没事吗?”

庞统神色先是一暗,但旋即露出笑容。

“天下间能令董家哥哥束手的人,除了董家哥哥自己,再无旁人……对了,诸葛哥哥,你这次听完老师讲课后,是不是要回家了?”

诸葛瑾摇摇头,“老师说,能教给我的,都已经教给我了。有些事情,还需要靠自己揣摩。我想好了,先生这次讲学完毕之后,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在出去游历。”

“游历?”庞统不由得流露出羡慕之色。

诸葛瑾和庞统地情况不同。

他幼年手父亲诸葛珪地教导,而后又得黄承彦的指点。数年前求学与庞德公门下。

可说的上是博众家之长。

此次来水镜山庄,只是为了听司马徽讲学而已。

而庞统还未能出师,司马徽一日不点头,他一日就不能离开,所以非常羡慕诸葛瑾。

游历吗?

若是可以地话,我也想去游历,却董家哥哥那里,好好的游历一番。

殊不知,诸葛瑾此时和他一样的想法:若我这时候投奔武功侯,正是一个好机会。只可惜,武功侯如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的是好让人心焦啊!

二人各有所思,默默不语。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跑进来了一个青年,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喊:“新消息,新消息!”

刘磐一把拉住了那青年,“承明,什么消息?”

这青年叫做潘濬,表字承明,是武陵汉寿人,曾随宋仲子求学,后来又拜入水镜山庄。

他笑呵呵的说:“有三个消息!”

“快说快说……”

“第一,马腾突然和李郭二贼反目,挥兵攻入三辅。”

“马腾怎么和李郭打起来了?”

潘濬一耸肩膀,“我怎么知道……”

“那第二个消息呢?”

“张掖贼人突然出兵,攻占了武威……”

“啊?”

刘磐皱着眉说:“话说这张掖的贼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查不出一点来历?”

众人无语,心道:你老爹是荆州牧都查不出来,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那第三个消息呢?”

“扬州牧秦,在数日前病故……呵呵,据说临死之前,秦大人曾指着北方大骂:董西平所言不差,关东贼子皆鼠辈,只顾私利,全不在意我大汉社稷的安危。”

刘磐等人闻听,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承明,你少胡说八道,秦大人临死前说了什么,你又如何知道?”

“这可不是我编造出来的,蒯良先生派人从前来通告刘荆州,我在大厅外听到的话,是蒯良先生的下人所说。当时刘荆州的脸色,真的是非常难看……”

潘濬已经出师,被刘表辟为从事。

不过他时常会到水镜山庄,和众人高谈阔论一番。

秦,死了?

众人都不禁沉默下来。

那是一个对汉室忠心耿耿的人,有他在,扬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他这一死……

诸葛瑾轻声道:“秦大人一走,这江东必然大乱……只怕连荆州也难以安生了。”

潘濬见众人沉默,眼珠一转,突然笑了。

“我还有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去去去,莫要在这里呱噪……”

“你们不愿意听就算了,告诉你们,是董西平的消息!”

所有人闻听不由得一振,庞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潘濬的衣服袖子。

“承明大哥,董家哥哥有何消息?”

潘濬听庞统对薰俷的称呼,就是一蹙眉头。

当下一声冷笑,“你那董家哥哥,如今已经沦为流寇。于十一日前,袭击了上。”

上?

庞统一怔,扭头向诸葛瑾看去。

却见诸葛瑾紧锁眉头,转身就走。

紧跟着诸葛瑾离去,二人来到了一间房舍中。

庞统说:“子瑜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武功侯为何不往武威,反而南下走上呢?”

庞统沉吟了片刻,眼睛一亮,轻声道:“子瑜哥哥,我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你若是想去投奔,那么最好现在就启程,去张掖吧。也许你到达张掖时,董家哥哥也该到了。”

“张掖?你是说……”

“我记得在中平元年时,我叔公曾和董家哥哥说过一些话,劝他未雨绸缪。后来我虽然不知道薰家哥哥做了什么,可叔公在一段时间,突然对西域产生了兴趣。若我猜测的不错,只怕那张掖的贼人,实际上就是薰家哥哥的人马,你可前去一试。”

说完这一番后,庞统突然一声轻叹:“子瑜哥哥去了,却不知我何时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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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一念恶汉(请求月票)

地处关中平原,在长安以西。

四丈高的灰色城墙上,钉着一个人。双臂张开,两支短矛穿透了手心,胸前还插着一根铁矛,双足并拢,有一支短矛贯穿。鲜血顺着城墙留下,渗透进渭南土地。

此人名叫李孟,是李傕的表侄,司隶西部都尉,上洛守将。

城门洞开,城中烈焰熊熊,不时有哭喊声传来……

薰俷站在上城头,静静的眺望一望无际的渭南大地,细目微闭,若同一座石雕。

第十三座城镇了!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董俷洗掠了十三座城镇,并且在每一座城镇都留下了鲜明的标记。

一个类似于后世基督教的耶神像。

当日火烧谷城,退守函谷关以后,董俷原本打算借函谷关之险,狙杀李傕郭。

可不成想,噩耗频传。

先是有马腾攻占安定,而后又传来了牛辅被刺的消息。

二姐董照在临洮城破之后,点燃了熊熊大火,**于临洮老宅之中。

薰俷当时就懵了!

虽然说他和二姐并不算是很对付,可毕竟是一家人,又能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

更何况,牛辅一直很支持他,董俷心里一直存着感激。

“姐夫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刺杀了呢?”

薰俷很不解,按道理说,牛辅的本事不差,为人也非常小心。居然在军中被刺。

这可就不一般了,董俷疑惑的询问李儒。

李儒摇摇头,“细作也不清楚,是说当晚有人潜入军中,刺杀了大方后,又连杀十三个将领,从容离去。至于是什么人做地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既然是刺杀。当然就不会有人站出来承认。

当着千军万马。连杀十三名将领。又能从容离去……

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会很多!

“那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好像是一把形状很奇怪的剑!”

刺杀,剑客,形状奇怪的宝剑……

当这些名词一一浮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董俷脑海中立刻就闪出了刺客的容貌。

难道是他?

薰俷印象中,能有这种与千军万马中刺杀主帅,又具有相同特征地人。只有一个。

史阿!

剑师王越地那个大弟子,被董铁称之为天生地刺客,能用任何兵器施展同一种剑法。

王越如今不知所踪,天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薰铁自然不可能去刺杀牛辅,那么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史阿。

自从史阿当年刺杀了董卓之后,就音讯全无。董卓李儒遍发海捕文书,也未能找到此人的踪迹。这个人……董俷不禁心中一紧。的确是一个麻烦而且危险的对手。

可关键是。史阿为什么要刺杀牛辅?

刺杀了牛辅,对史阿有什么好处?凭着董俷在阳和史阿结识四五年的认识,这是一个很功利的家伙。当初士人请他刺杀董卓。还能找到一些说得过去地理由。

可这一次刺杀牛辅,未免就有些古怪了……

唯一的解释,史阿投靠了什么人?他是奉命刺杀牛辅,那么主使者也就呼之欲出。

郑泰!

但董俷不相信这个结论!

郑泰搞阴谋诡计也许的确是一把好手,可若是说论起实力,以史阿的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郑泰?而且,史阿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郑泰作为士人,未必能看得上他。

“姐夫,要小心这个人!”

薰俷轻声提醒,“可惜我的技击营成立的太晚,半年时间,根本不足以担当重任。”

在心里,董俷已经下定了决心,若这次能活下来,一定要把所有精力投注于技击营上。情报啊……薰俷觉得自己的情报实在太薄弱了,以至于这一次处处被动。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地时候。

薰俷首先要面临地抉择,就是该坚守函谷关,还是撤离?

紧跟着,曹操攻占了阳,李郭没有追击,回师阳,将郑泰擒拿后腰斩菜市口。

似乎是一件很爽利的事情,可董俷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开心。

李儒说:“曹操做了一件非常明智地事情,如果这时候他进阳,会马上变成众矢之的。这家伙不简单,野心也不小,只怕是李傕郭二人,难以抵挡住曹操。”

薰俷却没有说话,心里面沉甸甸。

因为从这件事上面,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曹操的大局观很不错,但是与细节上,却无法做的如此周详,这是有高人点拨啊!

曹操身边的高人有几个?

薰俷也很清楚。程,狠辣有余,机变不足;荀彧精于内政,不善诡道;伊籍……不是很熟悉,但也不足为虑。其余诸人,虽各有专精之处,但与大局观上略差。

唯一能够和曹操的大局观相互配合的人,只有一个。

郭嘉!

薰俷攥紧了拳头。这个他当初一心想要得到,却未能得到的人,如今已经成为大敌。

郭嘉在这世上留一日,就会是一个威胁!

李儒说:“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死守函谷关,把李傕郭阻于函谷关外,而后与曹操两下夹击,则李傕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薰俷却摇摇头,“姐夫,你不了解那曹阿瞒……那家伙精明的很。夹击李郭,必然会令李郭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杀死那汉家子。若汉家子死了,则他和我们定然就成了天下公敌。你我无所谓,可曹阿瞒却承受不起这么一个局面……以我看。他十有**会在阳止步……至于他后面的打算,我说不准,但绝对不会与我们合作。”

汉家子,指地是汉帝刘协。

当初听评书,看演义的时候,董俷对刘协挺同情的。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承受了那么多的灾难,这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

但同情并不代表认可!

虽然刘协是董卓立起来的皇帝。可董俷总觉得这小孩子的心机太过于深沉了。特别是当初企图杀死他的兄长刘辨。更让薰俷觉得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如此毒辣?

也正是这原因,董俷心里对刘协非常地反感。

当老爹在地时候,董俷看着董卓地面子上,还称呼一声皇上。

可老爹不在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给什么面子。再说了。郑泰布这么大的局,若刘协没有在后面点头,恐怕以郑泰的能力,也不那么容易做到。这小孩子,自寻死路!

对于曹操的了解,李儒自然比不得董俷。

没错,若曹操和董俷夹击李郭二人,最终得益的人是董俷。

李郭一死。司隶必然大乱。薰俷就能够借此机会在司隶站稳交感。据守关中一地。

有河水阻隔河东,又有函谷关天谴,可说是稳如泰山。

而曹操就不一样了。

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他就算得了京兆,占据了兖州,依旧要面临诸侯的讨伐。

换做是李儒,怕也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地事情。

李郭兵马,不足为惧。

但是这身边还带着百十口家眷,却不能不让人仔细的考校。

薰俷这时候,做出了一个也许会让他背负一世骂名的决定:放李傕郭二人入关。

李儒闻听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

“主公,你可要想清楚啊。若李郭挟持天子入关中,则汉室的脸面可就彻底被扒光了。到时候,李郭二贼固然是为千夫所指,可是你我,只怕也要背负万载骂名。”

薰俷笑了,“姐夫,我们背负的骂名,难道还少吗?”

一句话,把李儒说的哑口无言。

汉室,也许由此而大乱,从今往后,将再也难找到当年的安宁了!

******

“主公,主公……”

何仪的呼唤声,将董俷从沉思中唤醒。

“啊,什么事?”

“林乡亭侯和华雄将军有事求见!”

薰俷扭头看去,只见在马道口前,李儒和华雄正恭敬地肃手站立。

“姐夫,文开,是不是有敌情出现?”

这个时候二人出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月地奔波,董俷早已经习惯了。

从函谷关撤退,占领了弘农。

薰俷命人洗掠了弘农库府。将金银散发给了随军将士,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能分发给弘农百姓就给弘农百姓,不能分发地,就一把火全部都销毁。

而后一路洗掠。

先后袭击了务乡、湖县、溪乡,最后攻占华阴。

华阴杨氏族人,被董俷杀了一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老爹曾想用温和的手段来拉拢世族,可现在看来,什么温和的手段,狗屁……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杀戮。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薰俷的观念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手段越发的凶残,把个司隶搅得天翻地覆。

在攻陷华阴之后,董俷突然发现,自己的兵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如果是在往常,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可现在……这些兵马不足以相信,也不足以依持。别看现在跟的这么紧,一旦发生了危险,肯定会不战自溃。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以成就大事。在薰俷的观念中,兵多不如兵精,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依旧保持着这种观念,不曾改变分毫。

能留下的精壮,全部留下。

不能留下的老弱残兵,则分发金银。然后交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将领,袭击三辅重镇,临晋。而薰俷则带着主力人马,继续沿途洗劫。在攻陷了郑县之后,修整三日,突然转道进入冢领山。等李郭的兵马反应过来之后,董俷的人马早就不知所踪。

那冢领山,是秦岭支脉。

几千个人进去,就如同石沉大海。

而董俷就是借此机会,在山中有修整了近十天的时间,而后突然杀入渭南,攻陷上。

此时,董俷手中加上虎女,共有五千强勇。

典佑典弗、典满牛刚、孟坦郭援,六人各领五百兵马,董俷自领巨魔背嵬,余者由徐荣和华雄组成近卫军,负责保护老夫人等一行家眷。

李儒淡定一笑,“探马来报,渭南校尉宋果率领八千骑军,已经从商县开拔,正在朝上逼近。”

“宋果?”

薰俷笑了起来。

这是李傕郭的老部下了,早年也曾在华雄麾下效力,董俷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据说很精明,是个见风使舵的货色。

细目半眯,董俷轻声道:“这个人,我要活的。”

李儒一怔,马上明白了董俷的意思,“既然主公要他活着,索性就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听说郭又多的女儿女婿在商县?”

“正是!”

“我想那郭又多知道,痛失亲人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薰俷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话,可是听在李儒华雄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冷酷和残忍。

主公,终于学会不择手段的来打击敌人了!

李儒和华雄相视一眼,轻轻点头。这两个月来,董俷看上去越来越像是一个主公了。以前,他心中总还是存着一个美好的幻想,可现在,薰俷已经学会了冷酷。

“上库府,可曾搬空?”

“已经按照主公的吩咐,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也全部分发给了百姓。”

薰俷点点头,“我曾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为社稷之根本,不可怠慢。今日我们施以仁义,他日我等马踏关中,这些百姓就会夹道相迎。呵呵,我今日予以一,他日他们会还予我百倍,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划算。”

是啊,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物品?

“对了,张掖方面可有情报传递过来?”

整支人马,除了华雄李儒之外,还其余将领并不知道董俷的真正目的。

“张掖陈到业已出兵,攻占了姑臧。马腾如今占据汉阳郡,正处于两难之中。”

李儒突然笑道:“不过,腾子驹果然出兵了,看起来那贾先生,对主公非常了解。”

薰俷点点头,“好吧,宋果就交给姐夫你来对付……活捉宋果之后,文开你立刻和典满孟坦二人,带着宋果前往户县,诈开城门之后,将其占领,等候我到达。”

“喏!”

“姐夫,夺取户县之后,我们就要从子午谷转道进入南山。此后一段时间中,将再也没有补给供应。故而你和郭永准备好粮草辎重,我可不想大军在山中忍饥挨饿。”

李儒稳定,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定然准备妥当。”

说完,李儒突然笑道:“说起子午谷,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接到消息,益州牧刘焉派督义司马张鲁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攻击汉中太守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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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郭汜焉能为人

鲁出现了吗?

跨坐狮鬃兽背上,董俷一路急行,心中暗自的思忖着。\\。qВ5、c0m\

张鲁是何许人?说起来可是大大的有名头。此人的祖父,就是在汉末时极具名气的方士张陵。薰俷说不清楚张陵是谁,不过听上去和演义里的左慈于吉之流很相似。

这张陵在蜀郡创立了五斗米教,在巴蜀颇有影响力。

但相比之下,董俷对张鲁似乎更了解一些。在演义中期,张鲁曾多次出现,汉中之主,令刘璋奈何不得。只是后来曹操伐蜀,攻占了汉中,张鲁随后投降曹操。

在演义里,张鲁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

似乎更像是为了引出马超、庞德而专门设立的一个人。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存在。

张鲁的出现,是否预示着,益州将会随之分裂呢。虽然记不清楚张鲁后来是为什么和刘璋反目,但想必和这一次将兵攻打苏固有密切的关系。

如何在这里面捞取好处呢?

薰俷想到这里,突然间自嘲的一笑:董西平啊董西平,你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妄想着从一桩和你毫无干系的事情中捞取好处?你也学会算计了吗?你也开始想那些士人一样,争权夺利了吗?薰西平啊董西平,你真的学坏了!

“主公,翻过前面的山梁,就是商县了!”

成蠡轻轻的唤了董俷一声,让董俷立刻意识到。他现在最主要地事情,是攻取商县。

至于张鲁的事情,还是再说吧。

渭南平原,是益州出子午谷,进入司隶后的第一站。

从子午谷开始,有户县、上和商县连成一条线,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渭南勾连陇西。汉中。有千里沃土。

如果占据了渭南之地。则长安就危在旦夕。

李傕郭对这里非常看重,不但派来了麾下大将,更把郭的女婿一家,安置此处。

这足以看得出,渭南对长安的重要性。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董俷勒马商县城外,静静的等待着。

已经六月了。天气很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按照四季划分,此时正属于夏末。

天亮的很早,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地亮光。

商县城门在号角声中吱吱地开启,一队门卒走出来,一个个精神低迷,懒洋洋地伸着懒腰。

薰俷的兵马的确是袭击了上。可那又能怎样?

不说别的。宋果大人带去的八千人马,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薰俷等人。

没有和董俷交过手的人,大都是怀着这样地想法。渭南兵卒倒是听说过虎狼之将的名声。可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所谓的万夫不挡之勇,难道还真的能万夫不当吗?

李傕郭轻视薰俷,结果被薰俷在阳城下打得胆战心惊。

这种糗事当然是尽量的淡化,所以渭南士卒虽知道董俷抵达,却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一群残兵败将,何至于如此重视?

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董俷现在手中究竟有多少人马,不过根据攻击临晋的降卒说,人数不会有太多。

所以,宋果出征之后,商县令张南,也没有去太在意。

一如既往的在寅时开启城门,门卒伸着拦腰,可没等那懒腰伸完,一个个突然怔住。

从天边,一股黑色洪流汹涌而来。

铁蹄轰隆,如同焦雷炸响一般,接连不断。

那马背上地骑士,全都是披挂重甲。当先一匹极为神骏地战马,极速飞驰而来。

马上的将领,头戴罩面盔,身披大叶甲,看不清楚相貌。

不过在那战马后两侧,有两个九尺高壮汉撒足飞奔,跟在马后,始终保持相等距离。

而大汉身后,大约十步距离后,是四百黑甲骑士。

这一队骑军的速度很快,虽然都披挂沉甸甸地铠甲,可是那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

全都是纯血宝马,这样一队骑兵,在渭南从未出现过。

门伯一怔,猛然反应过来,想要叫喊。突然间,在空中回荡起一声凄厉的鬼哭狼嚎。

一抹乌芒骤然出现在视线中。

门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乌芒已经到了近前。

噗的一声,正中门伯胸口,巨大的力量带着门伯的尸体,飞出去七八步的距离,摔落在地上。

“敌袭……”

有门卒高喊起来,可已经晚了!

薰俷已经冲到了城门前,两柄大锤一分,把两个门卒直接砸飞了出去。

“巨魔士,杀进商县,活捉张南!”

“杀杀杀!”

紧随其后的巨魔士同时高呼起来,何仪何曼一左一右,大棍轮开了一顿狠揍。渭南军自驻扎商县以来,可说是安逸惯了。何曾见过如此猛将,一轮冲杀之后,五十名门卒被杀得干干净净。

喊杀声,打破了商县的宁静。

惊醒过来的渭南军紧急集合,却已经来不及了。

宋果出击上,带走了渭南军大部分人马,所留下的,也是以步卒为主。

长街之上,一排排的巨魔士轮番冲击,投枪硬弩如一点般飞出,把驻守在商县的士卒杀得是血流成河。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渭南军就被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薰俷没有命令巨魔士追击,自带一队骑军,冲至商县府衙外。

府衙大门紧闭,董俷却是淡然一笑。

何仪何曼纵身跃出,两根生铁棍轮开,砰砰砰几下。把朱漆大门就砸的四分五裂。

薰俷跳下战马,手持横刀。

摘下罩面盔,但见牛山濯濯。巨魔士一个个也摘下了头盔,全都是和薰俷一样打扮。

“主公,我兄弟为您开路!”

仪何曼两人大步流星,闯入了庭院之中。

只听得那庭院里响起了一阵凄厉惨叫声,董俷榻上台阶,拖刀缓步走进了大门。

沿途。就看见一路地尸体。

有的手持兵器。有的却是赤手空拳。

看打扮就知道。这些人大都是府衙里的家丁家将。何家兄弟不愧是干过黄巾军的人,出手极为凶狠。所过之处,一个不留。以至于薰俷一路下去,竟然无事可做。

三十名巨魔士,摘下了罩面盔,拖刀紧随董俷身后。

一行人走进了后院,就看到一手拖着一个仅仅穿着小衣。姿色不俗的女人,一手揪着一个青年的头发,从卧房中走出来。何仪抱着两根生铁棍,随后从房间里走出。

上前躬身行礼:“主公,这两个狗男女躲在里面,想必就是您要找的人!”

翻转横刀,董俷用刀口托住了那青年地下巴,沉声喝道:“你可是商县令张南?”

青年大约二十七八。长得面若粉玉。目若朗星,颇为俊秀。

“本官……”

薰俷突然抬脚,踹在了张南地脸上。

“官甚官?换个称呼。”

这一脚。踹地张南满脸是血,牙齿几乎掉了一大半。疼得这白脸小生好一阵子的惨叫,董俷也不理他,扭头看着粉面煞白,瑟瑟发抖的女人,用刀托起了她的下巴。

“他是你夫君?”

“正是!”

“商县令张南?”

女人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哼哼声回答:“大王所说没错。”

这女人,把董俷当成了抢劫的土匪,却让董俷笑了起来……

“那你一定就是郭又多的女儿喽?”

“妾身正是。”

“可知道我谁?”

“妾身……不知……”

薰俷轻声道:“我叫董俷,是当朝武功侯。这么说可能你没有印象,不过你那老子曾在我父亲麾下效力,但是他心怀不轨,杀了我地父亲,这么说,你想必知道我是谁了!”

声音,非常柔和,却让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薰俷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抬着郭氏的下巴,叹了口气,轻声道:“郭又多长得那么难看,没想到却生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呵呵,是不是你妈在外面偷了男人?”

郭氏虽然害怕,这时候也忍不住怒骂道:“你妈才偷男人……”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响,董俷抬手一记耳光抽在了郭氏的脸上,打得她满嘴是血。

张南大怒:“董西平,有本事去找我父亲算账,跑来这里对一个女人耍威风,算什么好汉?”

薰俷站起来,抬脚踩住了张南的腿。

脚上用力,只听嘎巴嘎巴两声脆响,张南惨叫一声,腿骨折断。

薰俷轻声道:“我不是英雄……在我爹被杀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做英雄了?做英雄很累,做了事情,还要遭人算计。呵呵,做妖魔多好?至少所有人都怕我,不敢算计我……”

薰俷说完一句话,就踩断张南一根骨头。

语气很平静,声音也不算大。可是在一旁观看的何家兄弟,还有巨魔士,都噤若寒蝉。

“我以前从不打女人,甚至连杀死我姐姐地凶手,我也给他了一个很痛快地死法。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太懦弱了……我不狠,别人却对我狠。我仁慈,可是我连我爹的尸骨都没有办法收起来。张南,知道是谁让我落得如此下场吗?就是郭!”

寒光一闪,横刀自张南的双手滑过,鲜血喷溅。

张南惨叫一声,顿时昏迷不醒。

“把他弄醒……呵呵,我一直以为死是对人最大地惩罚,可我现在知道,其实最大的惩罚,是生不如死。郭家姐姐,若你父亲不杀我爹,我真的要尊称你一声姐姐了。我们本来可以做一家人,但是现在……你要怪,就怪你那不长眼的老子吧。”

“你要做甚?”

郭氏听出了一丝不妙,忍不住大叫起来。

薰俷哈哈大笑,“我要做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

这时候,王戎成蠡押着几十个商县士人进入了府衙。

薰俷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巨魔士拖着那郭氏就进入了卧房,任凭她凄厉的叫喊。

“那女子如何?”

士人噤若寒蝉。

薰俷冷笑一声,“我是谁,你们应该明白。想要活命,就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进去给我狠狠的干那个女人,谁最卖力,我就饶了谁。每个人有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在寒光闪闪的钢刀威逼下,这些本地的名绅一个个走向了卧房。

听着那卧房中的哭喊声,董俷闭上了眼睛。

“过一会儿,全都杀了!”

“喏!”

薰俷说着,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张南。

突然一声冷笑,“找个坛子,把他四肢给我剁了,装入坛子里做成人,留给郭。”

所谓人,就是砍掉了四肢,挖了眼睛,削了鼻子,隔了舌头,然后装入一个盛满粪便的坛子里。让你活着,却生不如死。当年吕后曾对刘邦的宠姬用过这种手法,可说是人世间第一大惨事。

薰俷说完,带着何家兄弟就大步离去。

******

夕阳西下时,董俷押着装满辎重的车辆,朝着户县方向行去。

商县府衙,烈焰熊熊。

而位于商县城门口,郭氏被赤身**的吊在城门楼上。尸体下身,却是狼藉一片。

在尸体下,有一尊瓮。

张南被做成了人,放在郭氏的身下。混浊的白色液体,滴落在张南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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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董俷不了解郭汜,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了解郭汜。/.QΒ5、cOM

随行人员之中,最了解郭汜的莫过于李儒,其次华雄徐荣,对李郭二人也很熟悉。

这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在遇到慌乱时,总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李傕郭汜这个组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怕,两个人的本事都不算很好,可是李傕果敢,郭汜沉稳,二者结合在一起之后,就产生了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就能计算的变化。

薰俷火烧谷城,险些把李傕烧死在火场中。

正是郭汜坚持兵分两路,前后呼应,使得李傕得以逃生。甚至在郭援追击的时候,还摆了一个埋伏。若非董俷带着后援抵达,郭援恐怕就会被郭汜击杀于涧水畔。

司隶正处于混乱动荡之中。

马腾因为儿子的事情,和李郭撕破了面皮,攻击司隶。

由于董卓对马腾的围剿镇压,使得马腾的兵力远没有原有历史上那么雄厚。从武威集结了五六万人马,已经是马腾的极限。而李郭二人在司隶的兵力,多达十几万,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即便是有张邈帮助,恐怕也抵挡不住李郭二人的攻击。

薰俷不希望司隶平静。

相反,一个持续数年胡乱的司隶,似乎更加的符合他的利益。

于是李儒设计,务必要分散李郭二人的兵力,令其无法全心全意的攻击马腾张邈。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李郭增加一个敌手。

益州刘焉,貌似是一个不错的敌人。只要李郭兵马进入汉中,必然会和张鲁、苏固纠缠在一起。就如同董俷不需要一个稳定的司隶一样。

李儒认为动荡地汉中更有利于董俷未来的计划。薰俷需要宋果诈开户县城门,而李儒则谋划的更加长远。

郭汜这辈子,最怕的人是他的妻子。

他本起于卑微中,是他的妻子给予了他巨大的帮助。

而郭汜膝下共有两男三女,其中最受疼爱的,就是这个嫁给张南的女儿。

否则,郭汜也不会把张南夫妇派到渭南这个几乎少有危险发生,生活还算不错的地方。

女儿被名绅奸杀,女婿被做成人。

想必对于极为看重面子地郭汜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就算郭汜愿意冷静。他那老婆也不会容忍下去,势必会分兵追杀董俷.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马腾和张邈地…压力会随之减弱。

只要适当的给予一些挑拨。凉州司隶就会战火不休,将会有大批流民向河西迁徙。

这对于董俷早先所制定下来地移民政策,极为有利。

早在桓帝永寿年间,也就是大约三十五年以前,阳朝廷曾经做过一次人口统计。

除去朔方和西域外,汉室人口共有五千万人左右。

至黄巾之乱后,汉帝刘协即位。郑泰在初评二年中做过一次统计。

当然很笼统。

扬州五百万、荆州五百五十万,益州人口超过七百万。

在黄巾之乱的时候。三州由于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人口不会出现大幅度的降低。

但是关东各州的人口相对减少。

十二部州人口总和,大约是在三千一百万左右。

三辅地区人口二百三十万。凉州人口一百一十万。乍看这个数据,凉州的人口不算少。可如果仔细想,凉州的面积可是比三辅地区大了几倍,可人口却少了很多。

地广人稀,是凉州地概况。

如果两地动荡起来,那么生活在这两个地区地百姓,首选的目标就是河西与朔方。

所以,三辅之地就算是原本不乱,现在也必须要他动荡起来。

薰俷对此本不甚同意。

在他看来,因为他一人地事情,使得百万黎民动荡不安,未免有些过分了。

但李儒说:“父亲一死,天下必然因此而动荡不安。诸侯野心彰显,迟早必将爆发大战。三辅之地为我他日立足之根本,主公虽令其动荡,却可以保全其元气不失。若真的大乱兴起,人命如刍狗,只怕到时候三辅凉州,都将会是十不存一。”

这理由并不是很充分,可董俷还是答应下来。

使李郭分兵,为第一步;激化士绅与李郭的矛盾,是第二步;三地动荡,为第三步。

薰俷站在南山谷口处,四头雪鬼匍匐在他脚下,狮鬃兽立在身旁。

山道上,有车马正缓缓行进。

这山路崎岖颠簸,与老人家颇不方便。

于是,董俷设计出了一个类似于轿子地暖帐,令五百名降卒分成三队,轮流抬这暖帐行进。其实,就是在一张大木板上搭起牛皮帐篷,铺上厚厚的垫子,六十四个人抬一副暖帐,即可以腾出车马?

资,又可以是老人家免受颠簸的苦楚。

特别是董媛,刚生了孩子,身体正虚弱。

有这么一副暖帐,倒是省了许多苦楚。同时董俷还让人弄出了十几顶山轿,两个人抬一人,同样可以省却颠簸,还可以观看沿途风景,累了就进暖帐中休息睡觉。

这可让蔡和刘洪两个老先生乐开了怀。

坐在山轿上,两个人不时说笑,欣赏山中美景,倒是驱散了不少烦恼。

李儒董绿、华雄郭永,在董俷身后站立着。

抬起头看看了天色,董俷突然问道:“宋果的人马,是否已经进入汉中?”

“据探马回报,昨日凌晨时,宋果所部三千人,已经从子午谷入,准备攻打西城。”

“长安方面呢?”

“郭汜亲率三万人马,与昨日抵达郑县。”

李儒一笑,“就算他们到了子午谷,也料想不到我们会选择最为险峻的道路,而舍弃由汉中平坦大道。到时候郭汜人马进入汉中……嘿嘿,汉中可就要变得热闹了。”

薰俷点点头,回头对徐荣说:“传我将令,全军加快速度,无比要在天黑之前,全部通过南山山谷……姐夫,你可曾派人往张掖送信,请他们设法打通漠北通道。”

“已经派人过去了!”

“也好,这一入南山,我们将与世隔绝。只希望朔方的情况不会太糟,公明不会负我!”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软弱。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晓得徐晃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人心隔肚皮,虽然说徐晃曾表示过忠心,但对于董俷而言,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初平三年七月末,随着董卓的死,关东诸侯渐渐的显示出了野心。

袁绍派大将牵招出兵雁门郡,与西河崔氏联手,攻陷五原,占据了河东千里沃土。

而曹操攻陷了阳,占领了阳翟。

由此把兖州和豫州连成一片。青州黄巾匪患愈演愈烈,青州牧龚景在连番平定匪患无效之后,无奈的向曹操请求援助。对于这样的一个请求,正中了曹操的下怀。

扬州牧秦的死,使得原本最为安定的州郡一下子动荡起来。

荆州牧刘表、徐州牧陶谦,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盯住了扬州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李傕胁迫汉帝抵达长安之后,自封为大将军。

派麾下大将杨奉抵御张马联军,同时上疏汉帝刘协,请广陵太守刘为扬州牧。

刘繇,亦是汉室宗亲,祖上是齐孝王、牟平侯。

伯父刘宠,曾担任太尉职务,少而聪慧,素有贤明。

原广陵太守张超在关东诸侯讨伐战中战死后,董卓委派了刘繇担任广陵太守。

这也是董卓向天下人发出了一个信号。

你们别再怀疑我了,我并不想篡夺汉室。你们看,我这不是把汉室宗亲一个个的委派出去,担任朝廷大员吗?

只可惜,董卓的所发出的这个信号,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李傕以汉帝之名委任刘繇为扬州牧,立刻就激起了陶谦的不满。

刘繇也非常聪明,接到任命之后,立刻走马上任。不过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稳定扬州的局势。

丹阳太守周、扬州别家从事蒯良,扬州西部校尉黄忠,都是秦的亲信。

刘繇上任之后,立刻让其亲信张英接手了西部校尉的职务,任命黄忠为庐江都尉。

庐江,那是江东大族陆家的根基所在。

庐江太守陆康自然不会愿意把本郡的兵马交给一个外人来掌控……黄忠,那也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当初留在扬州,也只是为了报答秦的知遇之恩。

如今哪能受这种窝囊气,一怒之下,回到吴郡之后挂印封金,和原督军从事文聘离开扬州。至于去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刘繇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校尉的去处。

掌握扬州兵马大权之后,刘繇接着罢免了蒯良和周,委派汝南名士许靖为丹阳太守。

周大怒,不予承认刘繇的委派。不想被刘繇大将陈横偷袭,兵败丹阳县,带着家眷投奔荆州刘表,同时原丹阳令周治,随着周一同离去。刘表接纳了周,委派其为武陵太守,周治任酉阳令。

至此,各地官员的委派,皆出自于州牧。

而李傕以朝廷名义委派的官员,则变得极为尴尬。

一时间,各地战事不断,大汉十二部州,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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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南山桃花源(一)

董西平去了汉中“

曹操坐在濮阳县衙的大厅中,诧异的张着嘴巴,看着细作问道:“薰西平去汉中做什么?”

是啊,董俷从子午道入了汉中,出乎所有人的预料。\.QΒ⑤。com\

曹操虽然没有去愚蠢的认为董俷现在能夺回凉州,不过在他看来,汉中人生地不熟,董俷如今已经是众矢之的,似乎没有必要再去招惹并没有对他产生威胁的益州吧。

可仔细想想,董俷似乎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

河西四郡为羌人反贼所占据,以马腾和张邈二人联手十万兵马,却奈何不得武威。

而司隶无法立足,到朔方的话,又是艰险重重,要突破李傕十几万兵马,并不容易。

唯一的选择,只有汉中。

汉中勾连凉州和益州,以此为根本,在攻占武都,就可以占据西南河湟地区,休养生息。

而且,汉中如今很乱。

刘焉和苏固反目成仇,同时为太守赵谦与益州从事贾龙联手,反对刘焉的统治,看上去连益州都难以保证安全。

薰俷是要浑水摸鱼吗?

打发了细作离去,曹操把目光投注在了郭嘉等人的身上。

“诸君以为如何?”

郭嘉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谦让的把目光投注于坐在程伊籍等几人的身上。

作为后进与曹氏阵营的人,郭嘉很会做人。

他深得曹操的信任,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狂妄清高的姿态,大部分时间里,总是显得非常低调。也正是因为这样。程伊籍等人对他的印象很好,没有任何排斥。

程一笑:“我不甚了解董俷,还是奉孝说吧。”

“是啊!”

曹操笑道:“奉孝不必谦让,这里众人中,除我之外,唯有你最了解那位武功侯。”

郭嘉沉吟了片刻,折扇怕地合上,敲击手心。

“汉中益州看似混乱,不过咱们这位骠骑大将军若是想要在汉中立足,恐怕不容易。他先是在商县大开杀戒。表面上看似乎是疯狂之举,可在我看来。只怕是为了吸引郭汜吧……平衡三辅之地的局面,使其混战不止。才应该是薰俷的目的。”

曹操点头,“西平非暴虐之人,虽杀人如麻,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应战……恩,商县之举表面上看是他报复李郭的行为,奉孝说的不错。不会那么简单。”

“赵谦新至为。根基未稳。虽有贾龙等当地豪族相助,但恐怕不是刘焉的对手。刘焉自入益州后。一直保持着低调行事,在许多人看来,似乎有些软弱。但对于当时而言,无疑是最后的选择。现在天下将乱,刘焉正可皆为大族的血立威。”

程心里一咯噔,“奉孝是说,为之乱,是刘焉挑起。”

在郭嘉身旁,坐着两人。一个是荀彧,另一个年约四旬,胖胖的,笑起来总是看不见眼睛。

一系黑色长衫,倒是令他那臃肿地身态看上去瘦了不少。

听程开口,此人轻声道:“刘焉当年在幽州也不是没有杀过人,早年曾和鲜卑人交锋,后来又平定了幽州太平道之乱,依我看,他杀的人,未必就比董西平少。”

“元常地意思是……”

“年轻时刘焉何等强硬铁血的人物,岂能被人威胁?可是到了益州之后,却大行无为而治地手段……如今,益州大族大都接受了刘焉,正是扯掉外衣,亮出屠刀的时候。”

这中年文士,名叫钟。

颍川人,有八厨之名,曾求学于颍川张俭门下,极富贤名。

曹操攻占了阳翟,打开了颍川的门户。钟立刻举家投奔,在曹操帐下担任师友从事一职。表面上看,这师友从事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却足以表明了曹操的看重。

钟这么一说,令曹操对刘焉顿时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错,这么一个年轻时铁血强硬的人物,到了益州之后却变得默默无闻,的确奇怪。

郭嘉说:“再者汉中,鬼道横行。张鲁之祖创五斗米道,在巴蜀之地,极有名望。中平年间,马相造反,声势何等之大?可惜被张鲁一语说散了巴郡乱军,使其被贾龙击败……张鲁至汉中,苏固难以抵抗。武功侯进汉中,也难以站稳脚跟。”

“那你地意思是……”

“令苏固与郭汜联手,保持汉中之混乱!”

郭嘉说完,便不在开口。

他偷偷看了一眼曹操,心道:当初我曾对西平说过自立门户之事,莫非那张掖贼人,是他地部曲?若是如此的话,那董俷可真地是能忍,居然没有走漏出风声。

如果他不去汉中,那么唯有一个可能,就是穿过南山,过武都,经河湟,抵达张掖。

我是否应该绝了他的后路呢?

在郭嘉的心里,董俷不足以成明主,因为他得罪士族太狠,难以成大事。

没有士族地帮助,就算打下了江山,恐怕也难以长久。但如果说郭嘉对薰俷很讨厌?那也不至于。相反,如果薰俷投靠了曹操,郭嘉倒是很乐意出面为他求情。

放过董俷,若任由他在张掖缓过劲儿来,只怕将来曹操统一凉州时,将会面临巨大的困难……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郭嘉沉吟了很久,突然起身道:“主公,嘉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能将薰西平置于死地。”

按照郭嘉和曹操的打算,将董俷在渭南凉州一地,虽是大敌,自有他人来对付。

只需要提醒一声,就可以给董俷增添许多麻烦。

不过在内心中,董俷是小师弟也好,是至交好友也罢。

既然如今处于敌对的位置。那么曹操和郭嘉,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这一点上,董俷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当初在阳时,也不会那么狠,逼得曹操跃马水逃命。

已经进入了八月,曹操已经屯兵于鲁国。

青州方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曹操已经上疏长安,说龚景求助,准备出兵平乱。

谁都知道。长安的朝廷已经不是当初阳地朝廷。

汉帝刘协虽然还是皇帝,却已经是威严扫地。在长安过的非常艰难。

李傕才不会像薰卓对他那么客气。

虽然不让刘协参与朝政,但董卓至少保留住了汉室的尊严。可李傕倒好。每日夜宿龙床,肆意奸淫宫女妃子。上朝不拜,退朝不跪,俨然把刘协视作如无物一般。

自封为大将军,李傕对刘协的防备,可说是更加严密。

也难怪,当初董卓对刘协那么宽松。这小东西天天却想着如何算计薰卓……哈。越是客气,这小东西越是不知死活。索性让你知道。这长安的主人,是我李傕。

曹操的上疏,又一次抢占了先手。

李傕大喜。立刻下令封曹操为征东将军,朱虚侯,兖州牧。毕竟,曹操是第一个作为诸侯向他表示臣服的人。不管他之前如何作战,对于李傕而言,曹操的上疏,代表着诸侯承认了长安朝廷的地位。而曹操,也借此机会,得到了名正言顺的身份。

征东将军,镇青州、兖州、徐州三地兵马。

曹操得了身份之后,立刻调集兵马,准备攻打青州。其实也算不得是攻打,青州地黄巾首领管亥满宠,早已经通过伊籍表示了臣服,这说穿了,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可就在这时候,一封求援信,却打乱了曹操的计划。

徐州牧陶谦攻打扬州!

与此同时,已经平定了交州之乱,占据了南海郡地扬州左司马孙策,起兵攻击会稽郡,打出旗号是:刘繇为国贼所封,诏书之上无玉玺大印,实为矫诏,不予承认。

“孙家狮儿,果然厉害!”

曹操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阳时,送别孙策时的情形,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一赞叹,却恼了大将太史慈。

“主公,区区孙郎,何需在意?刘繇无能,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打得抱头鼠窜,实在丢人。”

钟却摇头笑道:“子义此言差矣。孙家在江东素有名望,不可小觑……不过,孙策再厉害,终究是一介莽夫,不足为虑。反倒是他身边出谋划策地人,不简单。”

“元常,此话怎讲?”

“李郭二贼虽掌握了圣上,却苦于没有玉玺证明其皇统。玉玺一日不现,汉室皇统一日不得认可,所传旨意,皆为矫诏。孙策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起兵攻打会稽。非但不会引起诸侯的恶感,相反还会得到江东许多大族的认可,正是好时机。”

“孙郎如今有谁襄助?”

“前阳令周异之子周瑜,生而壮美,卓尔不群,素有雄烈之名,性度廓宏。虽年幼,却见识非凡。光和年间,他随父在阳时,曾私下言袁绍多谋无断,虽有四世三公之家世,却徒有虚名,难成大事……气得当时袁绍差一点要找周异算账。”

曹操一鼓掌,“元常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后来是那周异求到大将军出面,才算是了却事情。不过也因此,袁隗对周异一家颇不看重,后来被贬官离京。”

“正是此子!”

曹操一蹙眉,不禁踌躇起来。

钟说:“此次交州之乱,孙策累积战功,而至左司马。占领了南海之后,结交当地名士虞翻,又由虞翻出面,平抚了士家之乱。主公,断不可小觑这孙策,小小年纪能有此手段,士家在交州百年,颇有名望。得士…家襄助,孙策已可立足交州。”

闻听这话,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策占据了交州,倒不足为虑。交州地处偏远,人口稀少,又有山越番苗之乱,难成大事。怕的是这孙策以此为根基,若是占据了会稽,则扬州恐怕

险了。

刘繇现在两面受敌。不足以抵挡孙策。

可如果应他要求出兵徐州的话,平白得罪了陶谦,未免有些不美。

毕竟,那扬州和兖州青州相隔甚远,又有江水阻隔,曹操还真的是不好顾及该处。

程起身说:“主公,当小心才是。孙策本是扬州子,其舅父吴景,又是吴郡太守。若被他攻占了会稽郡,则吴郡也就等同于落入了孙郎之手。到时候。沸腾网贡献刘繇只怕是难以抵抗了……会稽吴郡连接一体,只需在攻占豫章。扬州也就随之危矣。”

“仲德之意……”

“助刘繇!”

程说地斩钉截铁,“不论是孙郎还是陶谦。得了扬州,都将成为主公之大地。特别是陶谦,他久居徐州,钱粮广盛。若再得了九江丹阳,其羽翼丰满,当为大敌。”

曹操这时候也下定了决心。

没错,如果让陶谦再得了扬州。恐怕到时候第一个要对付地。就是州和豫州了。

自己根基不稳,不足以威胁到陶谦。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不能拖一下陶谦地后腿。至少可以令其无法全力攻打刘繇不是?

曹操说:“就依元常仲德之意。太史慈……”

“喏!”

“我与你精兵一万,于禁为副将,仲德为军师。你三人自沛县出兵。攻入彭城国……不过,占领彭城之后,不可贪攻冒进。只需要时时威胁下,令陶谦收尾难顾即可。记住,我们现在还不适合与陶谦正面交锋,一旦情况不妙,就退入沛县。”

太史慈插手行礼,恭声应诺。

和程离开之后,曹操又布置钟和郭嘉加紧接受青州事宜,而后一个人独坐书房中。

翻开了一副地图,曹操细目微闭。

沉吟半晌之后,突然间嘿嘿的笑了起来。

“西平,但不知你能否平安到达张掖呢?狡兔三窟,你虽有三窟,可惜未曾相连,若非奉孝提醒,我险些被你骗过去……嘿嘿,何止是我被你骗了,这天下人,怕都是被蒙骗过去了。不过,你若是真地能平安抵达张掖,我定会派人前去庆贺。”

自言自语,曹操的脸上流露出淡定笑容。

可就在此时,门扉突然被人笃笃敲响,紧跟着就听到门外有人轻声道:“主公,幽州急报。”

听声音,曹操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子和,进来!”

随着曹操声音落下,门推开了。

曹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说:“正如奉孝先生所猜测,袁绍对幽州动手了!”

曹纯是曹仁的兄弟,自幼和曹仁就分居两处。

他继承了父亲留下来地财富,喜欢读书,心思极为细腻,更精通于练兵。

曹操对曹纯非常信任,委任其为司空军事,一边负责练兵,同时还主掌情报事宜。

“袁绍,也忒心急了!”

曹操听了曹纯的话,不由得一蹙眉。

但旋即笑道:“他刚得了并州河东,还没来得及消化,只怕为难不得那幽州刘虞。”

曹纯表情平静,待曹操说完,他开口道:“袁绍以高览为大将,自广昌攻打五阮关;以刘备为主帅,自定襄出兵,攻击北平邑。不过高览在五阮关被鲜于辅所阻挡……刘备攻破班氏,但在北平邑被击败,只好退回了班氏,目前两方已经停战。”

“刘备?”

曹操一怔,疑惑地看着曹纯,轻声问道:“可是那个富阳劫马贼?”

对于刘备这个人,曹操此时还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当初董俷入京时,刘备曾企图劫走董俷的战马,以至于被董俷击溃,成了反贼。

后来关东结盟地时候,又听说刘备投靠了袁绍,攻打孟津失败。

曹操没有见过刘备,但作为袁绍手下的大将,曹操多多少少,对刘备还是有了解。

“刘备的本事不弱,刘虞手下,居然会有如此众多的能人吗?”

曹纯犹豫了一下,“在北平邑击溃刘备的,是卫将军,温侯吕布!”

“哦!”

曹操听罢,点点头。突然间,他反应了过来,细目圆睁,惊讶的抬头看着曹纯。

“你是说,那个弑父投靠董卓的吕布吕奉先?”

“正是!”

曹操面颊抽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袁绍坏了吕布,今日吕布又坏了他地好事,只怕他想要夺取幽州地意图,难以实现。有吕布在,刘虞可就是如虎添翼啊!”

笑完之后,曹操又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董卓麾下两头恶虎,一头败走南山,一头改头换面。如此猛将,为何我不能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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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0章 南山桃花源(二)

虞现在的确是如虎添翼!

也许在内心深处,他还要感激袁绍,若非袁绍激怒了吕布,他怎会得此恶虎之将?

在董俷占领了朔方之后,吕布信誓旦旦的要开疆扩土,.QΒ⑤。C0M

所以,他积极的在五原备战,根本就没有想到,袁绍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袭击他后方。

当得知袁绍攻入云中的时候,吕布大吃一惊。

不过他倒是没有把袁绍放在心上,在吕布心里,能和他一较长短的人,只有董俷.可是……云中惨败,牵招攻占五原。

吕布连部将张辽都没能来得及召回来,就带着残兵败将逃入了幽州。

所幸嫡系六健将都还在,谋士傅巽,召集人马和他汇合,总算是凑足了三千人马。

就凭这三千人,想要夺回云中根本不可能。

傅巽很能干,却算不上合格的谋士。准确的说,傅巽是个善于打理内政的人才,他可以让吕布无需担心后方物资、兵源的供给,治理地方,也颇有手段。但正应了那句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让傅巽做出谋划策的军师,的确是有些为难了他。

薰卓的死讯传来之后,吕布知道,大势已去。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落脚之地,不为别的,来莺儿已经怀了身孕,经不起长途颠簸。

于是,傅巽就为他出了个主意:投靠刘虞。

刘虞是个很精明的人,对于塞外胡人,他自有一套自己的应对之法。

在董俷攻占朔方后,从董俷处理胡人的手段上来看。也并非只是单纯地打压杀戮。

刚柔并济,方为上策。

刘虞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偏软,幽州自公孙瓒死了之后,缺少强硬派的镇压,鲜卑人越发的嚣张起来。所以,幽州必须要有一个声望足够,手段强硬的人物坐镇。

毫无疑问,刚参与过杀胡令的吕布,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物。

吕布穷途末路时投奔,刘虞自然也释出了善意。

正逢此时。袁绍得陇望蜀,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幽州上面。刘虞又岂能对袁绍手软?

吕布想借此机会报仇雪恨,同时也是为在幽州站稳脚跟而展现实力。

于是。他对上了自己的老对手。

上一次刘备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加之袁绍与和连夹击,才使其退出了云中。

而在北平邑,刘虞给了吕布足够的支持,同时还为吕布增派了一名谋士。

右北平人田畴,表字子泰。

此人为田氏族人,但是和早先公孙瓒部曲田豫并非一支。

若按照辈分。田豫年纪比田畴小三岁。但却是田畴的叔叔。田畴也是一个精于机变地人,早先公孙瓒为渔阳太守时。对田氏族人颇为防范,以至于投靠了刘虞。

如今正是好年华,吕布得了田畴。对刘虞感激万分。

这是信任啊!

不管刘虞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几乎山穷水尽地吕布来说,却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动。

内有傅巽,外有田畴……吕布战败了刘备之后,乘胜追击,仅摔三千飞熊军,直逼班氏。

风水轮流转,早些时候刘备打得吕布落荒而逃,如今却被吕布打得,胆战心惊。

班氏并非什么坚城,准确地说,是一个寨子。

吕布身披黄金唐猊宝甲,身披大红缎子百花战袍。头戴束发紫金冠,稚鸡翎迎风摆动。

胯下嘶风赤兔兽,掌中方天画戟。

在班氏城外厉声喊喝:“兀那一只耳,早先尔等使诡计,竟联合蛮奴偷袭于我……今日某家在此,城中贼子,可敢与我吕布决一生死?”

此前两战,刘备靠着偷袭取胜,而后在北平邑,又被吕布靠偷袭扳回一局。

关羽文丑并没能和吕布真真正正的较量,虽知这恶虎吕布曾和董?

打了一个平手,却不清楚吕布的厉害。二人相视一眼后,关公手捻美髯,丹凤眼一眯,“大哥,我愿出战,杀一杀这恶虎的威风!”

刘备站在城头,看着吕布,脸上显得很平静,根本看出他刚遭遇了一场大败。

看了一眼城上有气无力的士卒,刘备心知这个时候,的确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当下点头,“二弟多加小心!”

关公立刻下城,上马拖刀,冲出了班氏城门。

青龙偃月刀扑棱调转刀口,关羽杀出城后,也不说话,催马向吕布直冲过去,大刀划过地面,迸出金星闪闪。吕布正在骂阵,哪晓得关羽出城之后,二话不说就杀将过来。

方天画戟挂着一弧光寒,朝着关羽就刺了过去。

而关羽则猛地在马背上一个古怪的转身,大刀呼地离地而起,带着巨力劈向吕布。

铛地一声,二人甫一交手,吕布眼睛一亮。

“好刀法!”

话音未落,关羽被磕飞出去的大刀在半空中突然一个极为诡异地回旋,轻飘飘的落下。

吕布的瞳孔不由得一缩,画戟翻飞,月牙儿小枝在空中挂住刀口,正要翻手锁住,却见青龙偃月刀蓦地一转,竟然从小枝上脱离,顺着方天画戟一记抹刀式就落下来。

没想到,刘备麾下居然还有如此猛将?

吕布越发地兴奋起来,抖擞精神,大戟一记怪蟒翻身,崩开了大刀,和关羽打在一处。

眨眼间就是三十几个回合,关羽除了在开始占据了上风之外,渐渐不敌吕布。

这时候,为关羽压阵的文丑挺枪飞马冲出来,大吼一声:“兄长莫慌,文丑来也!”

八宝驮龙枪招出无回枪法,带着万钧之力,直刺吕布。

说实话。若非吕布在阳与薰俷一战后,苦练武艺,戟法较之当初在阳时,又有了长足进步。否则还真的不一定能挡住关羽和文丑二人的联手攻击。三人三骑,在阵前马打盘旋,刀来戟往,精彩至极。一时间,吕布和两人斗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为二人压阵的刘备一见,摘下铁槊。就冲出了本阵。

三人联手,在班氏阵前一场鏖战。

吕布被刘备三人联手攻击。渐渐地有些抵挡不住。

曹性郝萌二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他二人知道,吕布心高气傲。

不喜欢别人帮忙。

这时候出去,非但得不到夸奖,反而会遭到痛斥。

吕布被三人打得是气喘吁吁,戟法渐渐散乱。关羽刀沉,文丑枪快……刘备虽比不上二人,却不停的寻找他的破绽偷袭,好像苍蝇一样的。让吕布无法集中精神。

“一只耳。无耻贼子……”

眼见吕布不支,田畴突然挥摆令旗。战鼓声隆隆,从班氏寨两边突然杀出两支人马。

左边魏续,右边侯成。各带一千飞熊军,杀入阵中。

刘备三人一见,顿时知道不妙。转身想要援救班氏寨,却被吕布死死

一场血战,从午间杀到了傍晚时分。

刘备大军惨败而退,吕布追杀了十里后,方掌得胜鼓回师班氏。

自此,袁绍大军被彻底赶出了幽…州,刘备收拢残兵,心中暗自叫苦……只怕如此一来,难以向袁绍交代!

难不成,真的要如子远所说的一样,去投靠那小辈不成?

刘备犹豫不决。

许攸曾经给刘备出了一个主意:袁绍膝下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幼子袁尚。

其中袁尚之母刘氏,颇得袁绍喜爱。

而袁尚本人,也是极为聪慧……兄弟三人并不是很和睦,刘氏更一心想要袁尚接手袁绍的班,对袁谭时常予以打压。

只要刘备向袁尚靠拢,可保性命无虞。

待时机成熟,从袁绍部脱离出去,海阔天空,就任由他驰骋去了!

可关键在于,袁尚不过十五六岁,让刘备投靠一个侄子辈的人,未免有点拉不下脸。

不过现在这局面,也只有这个办法。

刘备拿定了主意,立刻命人飞报定襄许攸,请许攸暗中联系袁尚,以表示忠诚。

刘备在寻找出路,董俷却正在南山中头疼。

这南山,其实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秦岭,不过并不是广义上地秦岭,而是单纯的指位于渭南,三辅和凉州交界处地一段山岭(现陕西省中部)。因其位于关中以南,故而又名南山。

高百引,也就是大约两千米左右。

北侧断层陷落,山体雄伟,犹如屏壁一般。

太史公曾在《史记》中有提到过,说秦岭是天下之大阻也,有九州之险的称号。

不进南山,不知道山路之复杂。

这南山犹若蜂腰状,东西分出数条支脉来。

刚进入南山地时候,还算能分辨方向,可是随着深入其中之后,董俷发现,这山麓若同迷宫一般,绕得人头晕眼花。山中有蝮蛇、云豹等凶猛野兽,时常袭击队伍。

好在董俷上一世就是在山林中渡过,所以非常清楚如何在山中生活。

那一段记忆,似乎已经非常模糊,可当董俷重拾起来的时候,却又是得心应手。

不过,这么一大队人马,难免还是会有人遭到虫蛇野兽的袭击。

特别是在晚上宿营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时常有毒虫袭扰,短短十几日,死伤近百人。

后来还是华佗,找到了一种植物,使得士兵能够得以从毒虫的困扰中解脱出来。但对于薰俷这一行人而言,这毒虫不过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很快的降临了。

如何在这迷宫似地山中分辨出方向?

如何令几千人马始终能保持顺畅地通信?

等等一系列问题,都摆在了董俷的面前。特别是方向地问题……队伍拉开来足有十几里,难免会出现掉队迷路等各种状况。有时候,会有一小队的人马不见踪迹。

越是往山里走,士兵溜号的现象,就越是严重。

薰俷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块黑色地长条石头,翻来覆去的把玩,若有所思。

蔡和刘洪走过来,看到董俷手里的石头,不由得感到诧异。

“西平,你拿着块磁石作甚?”

薰俷诧异的看着刘洪,“老师,你认得它?”

“废话,我如何不认得?这玩意儿在战国时就有了,山海经也有记载,说山上有磁石者,其下有金铜。呵呵,司南不就是以此为主,才被做出来的吗……西平,你不会是想用这个做司南吧……你姐夫在户县库府中,不是找到了两副司南了吗?”

“不是,我是在想,如何让每一军都能配备此物。至少可以让大家在山野中不会迷路。”

“难,很难……每百人一副司南,只怕不容易啊。不说别的,这么一块磁石,也只能做出一个司南。百人一副司南,那至少需要五十块同等磁石。若是在平时还好办,如今嘛……”

刘洪连连摇头。

但董俷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

指南针?上一世当护林员,这可是专门培训过,如何制作指南针。

现在的司南,其实就是后世指南针的前身。不过很大,携带起来也非常的麻烦。

薰俷知道怎么制作指南针,但最大的问题在于,那指南针里面的磁针。

“成蠡!”

“喏!”

“去元叹先生那里,看看他有没有针灸用的钢针……是钢针,而不是金针或者银针……还有,让何仪去奶奶哪儿问一问,有没有携带缝衣针之类的东西。哦,奶奶那里没有的话,就去问问虎女。女孩子家的,一定会带着这些东西。”

蔡奇道:“西平,你要缝补衣服吗?给那些女人做就是了!”

薰俷摇摇头,笑而不答。

不一会儿,成蠡就带着一包缝衣针跑了过来。

薰俷取出一根缝衣针,在磁石上轻轻的摩擦。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人工磁化的方法。

然后他又命人把司南抬来。

自己则拿着一把从董绿那里弄来的飞刀,琢磨起来。

很快的,一个简易的指南针做成。董俷先是用司南辨认方向,而后又拿出自制的指南针,竟然没有任何差别。在分辨出南北之后,董俷有根据后世的经验,总结出一句话来。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只要能分辨出北方,那么其他的方向,随即也就变得简单起来。

蔡还有些懵懂,可刘洪却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原理。要知道,刘洪若放在后世,那就是一天家。对于这种玩意儿,最是惊讶,抓着董俷,询问了整整一晚。

别小看这八个字!

对于当时来说,这八个字足以产生巨大的作用。

薰俷让人连夜打造出了五百副简易的指南针,十个人一副,在试用了一段时间后,效果非常明显。掉队的,迷路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所有人看董俷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就像以前所说的一样,人工磁化对于当时而言,是一个无法想像的事情。

打造司南,非常复杂。

而董俷却用最简单的方法,也就是把磁针中间凃蜡,然后粘上一根丝线,挂在无风的地方,就能显示出方向。这个叫做缕悬法,按照正常的历史,应该是出自于北宋年间沈括之手。董俷凭借着后世的记忆把这偻悬法整整提前了一千年,可说是一大跃进。

方向的问题解决之后,行军的速度也随之提升了起来。

薰俷的心情逐渐好转,可这好心情没能持续几天,一个新的麻烦,就摆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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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南山桃花源(三)

董媛病了!

事实上,这病根实在阳郊外,.qВ⑤、CoМ\\

病因不算复杂,就是头疼。在生孩子时,受了风,加上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中,董媛一开始还没有在意,可是在进入南山之后,这头疼的毛病越发的严重了。

疼起来的时候,脑袋里好像有一把刀在动一样,疼得董媛难以忍受。

幸好华佗这一路随行,倒是令董媛得以缓解了不少。可这路才走了一半,真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李儒拉着华佗的手,哀求道:“神医,可有什么办法,让媛儿少些疼痛?”

薰俷闻听,吓了一跳。

治疗头疼?你让一个外科医生治疗头疼?

华佗可是个出了名的狂人,演义中曹操头疼,于是把他请去治疗。

结果这位老先生居然提出了开颅的治疗方案。在当时而言,别说是曹操,换谁恐怕都要起疑心。

莫说曹操生性多疑。

把一个人的脑袋打开,然后给予治疗……即便是董俷,恐怕也有点难以接受。不说别的,消毒怎么说?医疗设备又怎么说?

理论上,开颅后是能治好病症。

可你外界的条件不够,略微来个感染之类的毛病,估计小命就难以保住了。

有时候想想,也真的幸亏…曹操没听华佗的。否则,这问题说不定还真的就麻烦了。

连忙开口道:“华先生精于外伤,恐怕……”

华佗一听就怒了。

你可以怀疑我这个人如何如何,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医术。特别是到了华佗这种水平的人,你怀疑他地医术。和怀疑他的人格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区分,他如何不怒?

“谁说我只能治疗外伤?武功侯你也太小瞧华某了……其实,四小姐的病也不难治疗,药草我倒是可以采集,这山中的药草多了去。只是药引有些麻烦,需要一副成年的黑熊胆做引,才能起到效果。”

黑熊胆?

薰俷长出了一口气。

脱口而出道:“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四姐的脑袋给切开呢。”

“切开脑袋?”

华佗一怔,眼睛顿时灼灼闪亮。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武功侯说的,也有道理。”

呸呸呸。没事儿提什么开颅?

薰俷这会儿,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子。

不过看华佗的模样。似乎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研究这方面的课题。薰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他想到地那些问题。和华佗说那么一说,算是一个提醒。

李儒这时候说:“黑熊胆?这似乎并不是很难。”

华佗显然被李儒的话题给吸引了过去,点着头说:“其实在这南山就生有黑熊。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路上几乎很少看到黑熊地踪迹,的确是有点奇怪。”

已经进入了九月,天气开始变得里冷了起来。

薰俷先是一怔,脱口而出道:“这熊瞎子在七月时还活动。不过在进入八月之后。基本上就要开始冬眠了。”

李儒诧异地看着董俷,“你怎么知道?我记得凉州好像没有黑熊。

熊瞎子又是什么意思?“

熊瞎子,是因为黑熊的视力很差,属于高度近视的那一种。

薰俷啊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借口:“当年我自青徐转战,没少走过山路。你忘记了,我大哥就是在山里长大的人,他对熊非常了解,是他告诉我的。”

反正典韦这时候也不在这里,董俷信口开河,李儒也无从查证。

殊不知,上一世做护林员的时候,对于动物习性,董俷可是下过一番苦功夫了解。

“那你说的冬眠……”

“就是睡觉。黑熊会在入秋一个月后,就进入冬眠期,差不多会持续四个月地时间。”

“它不会被饿死吗?”

李儒来了兴趣,忍不住问了起来。

薰俷摇摇头,连忙岔开了话题。如果再讨论下去,天晓得会讨论出什么样地事情。

“现在黑熊进入冬眠期,不容易找到……不如这样,姐夫你们带着人继续前进,在进入麦积山山口的时候,整备一下人马。我带些人,在山中追寻黑熊……你别看我,我听大哥说过,知道如何找到黑熊地巢穴。得到熊胆之后,我就与你汇合。”

“这个……”

李儒不免感到一丝犹豫。

“不要这个那个了,你难道想我四姐这么一路疼下去不成?这样吧,我就带何仪何曼,还有王戎三人

再带上五十个背嵬军足矣。你们沿途小心,只管前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们在麦积山汇合……别废话了,就照着我说的做。“

薰俷言辞间极为坚决,李儒等人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当下,董俷先去和奶奶说了一声,又交代董绿照顾好家眷。将四小虎全部调入中军,然后以郭援为先锋,在前面开道,华雄为中军,和李儒一起主持正常的行军事宜。徐荣为后军,与郭援押送物资。又聚集众将商议了好一阵,才算是放下心。

第二天,董俷带着两头雪鬼,王戎与何家兄弟跟随,带着五十名精壮,和队伍分开。

山路崎岖,并不适合马匹跟随。

故而除了董俷带着狮鬃兽之外,其余人大都是以步行为主。

事实上,连董俷也没有考虑要骑马行进。在这山里面,走路有时候比骑马更方便。

原本董俷是不愿意带着阿丑出来。

可狮鬃兽却不愿意离开董俷,任凭董俷如何赶,它就是要跟着。

双锤也没有携带。除了一支金瓜外,董俷只带了两柄横刀,还要十二支鬼哭矛。

所有人都是横刀硬弓,身穿牛皮筩袖铠。

没办法,在这山里面,若是穿戴那一身重甲,走不了多久,人就要累得气喘吁吁。

徒步而行,董俷走在最前面。

狮鬃兽跟在身边,驮着董俷地兵器。

两头雪鬼,在董俷身前身后奔跑,不时发出快活的声响。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武陵山中护林时的样子,多了一匹马,少了一杆猎枪,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一段时间来,积郁在心中的烦闷和压力,似乎随之缓解了不少。

口中哼哼着小曲,漫步在山林之中。

何仪何曼本就是步下将,虽然一开始不习惯山路,可走了这么久,也已经适应了。

至于王戎,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一行人沿路寻找熊瞎子的踪迹,不知不觉中,和大队人马就分开了。

一连三四天,众人可说是小心翼翼。

有时候王戎他们就觉得奇怪,董俷在这山林之中,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不时的会说一些他们从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令王戎等人而言,可说是大开眼界。

五十名随从也很开心,毕竟能随主公一起做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个QB5难逢的机会。

什么树适合什么土壤,什么植物,会生长在什么地方。

薰俷不知不觉的,在把他所掌握的东西传授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对于董俷来说,这些东西或许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学问,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谁也不知道,当这些人掌握了董?

那些源自于后世的经验积累后,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走了大约七八天后,董俷等人始终没…有发现黑熊的踪迹。

所有人不免有些烦躁了……距离大队人马越来越远,在这深山老林中漫无目标的转悠,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薰俷虽然竭力的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可是这心里面,也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这一日,又是毫无收获。

薰俷确定,在这一片山区里面,不会有熊瞎子出没。

当晚,众人在一个洞穴中宿营,董俷靠在山洞口,从藤蔓的缝隙中,看着外面的景色。

“主公,已经十几天了,再找下去,只怕会和大队人马距离越来越远。”

薰俷说:“这个我清楚,这样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往麦积山方向走。沿途再搜索一下,如果实在是找不到的话,也只有等和大队人马汇合后,在想办法吧。”

王戎点点头,“那主公也早点休息!”

薰俷没有说话,靠着冰凉的石壁,怀抱金瓜,闭目养神。

两头雪鬼就匍匐在他边上,狮鬃兽在旁边,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响鼻,休息起来。

山洞里渐渐的安静下来。

可是山林中,却变得热闹了……山风呼啸,带着野狼的嚎叫声。藤蔓摇曳,沙沙作响,不时的还会发出唏嘘声音。

薰俷猛然睁开眼睛,呼的站了起来。

负责守夜的何仪何曼二人见此情况,也连忙起身。

刚要开口,却见董俷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之后,低声道:“听,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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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南山桃花源(终)

雪鬼已经起身,身体微微弓起,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弧线,血眸露出妖异的凶芒。\、Qb5、COМ/

每逢雪鬼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说明有强敌当前。

狮鬃兽轻轻打了个响鼻,摇晃着脑袋,前蹄不停的敲踏地面。

王戎等人也都已经从睡梦中惊醒,身体半蹲,警惕的向山洞外张望。

山风呼啸,带来了一声声奇异的兽吼,分为两种,一个尖锐,一个雄浑,而且听声音,数量不少。

何仪何曼知道,这山中多豺狼虎豹,莫非是野兽相袭?

“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薰俷说完,抽出一把横刀,背上兜囊,腰间插上金瓜,风一般的冲出了山洞。

两头雪鬼紧紧相随,狮鬃兽很机灵,走在最后面。因为蹄上有马掌,在山路上行走,声响不小。故而迈步很轻,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王戎与何家兄弟,各带十人,紧随董俷身后。还有二十个精壮士卒,则略落后一些,和狮鬃兽形成第二梯队。

薰俷听不出是什么野兽在相互攻击。

但从声音来看,应该是属于大型的猛兽。

故而一路上很小心,循着那声音追踪下去,在越过了一条小溪之后,就看到了一片空地。

四周林木很茂盛,随山风摇曳。

薰俷抬手向下一按,身体随之匍匐在草丛中。

空地上,三头体型超过两米的成年黑熊,正在和一群体貌特征很奇怪的猫科野兽搏斗。

似虎非虎,长得很像豹子。

短而粗的四肢。几乎和身体一样长,如同钢鞭一样地尾巴,头部略圆,突出的口鼻,爪子很大。体色金黄,覆盖着大块的深色云雾状斑纹。瞳孔呈现长方形,牙齿也与众不同,看上去就好像是传说中剑齿虎的牙齿,犬齿很长,而且极为锋利。

是云豹!

薰俷上一世在护林员培训班的时候。曾学过一些关于动物的课程。

云豹属于被保护动物,在后世濒临绝迹。武陵山里也有云豹。但数量非常的稀少。

薰俷只看过图片,不过却没有亲眼见过。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了云豹……而且还有三头黑熊,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时课堂上老师们曾讲过,云豹和黑熊属于天生的敌人。

只是,黑熊在这个时节大都已经进入冬眠时间,按道理说,不可能和云豹产生冲突。

从目前的状况上来看。似乎是云豹惊扰了冬眠的黑熊。

在冬眠期间被惊扰地黑熊。脾气是极为凶暴的。更何况惊扰它们地,还是天敌。

可问题是。云豹为何会惊扰黑熊?

它们可能比董俷还要清楚,在这个时候惊扰黑熊,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丛林中。黑熊抓住了一头云豹,将其撕裂。云豹凄惨地嚎叫,令雪鬼也感受到了不安。

不过,由于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加之云豹的攻击,神出鬼没,一头黑熊栽倒在血泊中。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黑熊渐渐的不敌云豹。

十几头云豹灵活的腾挪,忽而从树上攻击,忽而从草丛中攻击,令黑熊防不胜防。

云豹身上的皮毛,是天生的丛林伪装。

它匍匐在树上地时候,根本就看不出踪迹来。

薰俷静静地观察,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他总觉得,这场野兽之间的战斗,似乎是有人刻意挑起来地。而且根据他对云豹为数不多的了解,应该还有一头豹王,至今未曾出现。

举目向四周打量,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剩下最后一头黑熊了,在两头云豹的攻击下,遍体鳞伤,却依旧在不停地咆哮。

就在这时候,在黑熊头顶的树干上,董俷发现了一团悄然移动的黑影。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黑影呼的从树干上俯冲下来,无声无息,简直就好像幽灵一样。

黑熊猝不及防之下,被黑影锋利的犬齿咬住了脖子。

薰俷看清楚了,那正是他刚才还在寻找的豹王。体长将近一百一十公分,在云豹中,属于体型交大的一只。犬齿约三十公分左右,锋利无比。黑熊本就是皮糙肉厚的动物,这成年黑熊的表皮,更是非常坚硬。

可是云豹的犬齿,就刺穿了黑熊的皮毛。

黑熊厉吼,一巴掌拍飞了一头云豹。

可就在那云豹飞起来的一刹那,丛林树影中,突然间飞出了一支利箭。

那利箭快如闪电,从云豹的鼻梁处,钻入了颅内。云豹当场毙命,而那黑熊则咆哮着,身上还挂着一头云豹,但速度丝毫不减,朝着最后一头云豹凶狠的冲了过去。

好快的箭,好准的箭,好强的箭……薰俷正在疑惑,却见从树林中窜出了十几个人,身上清一色披着云豹的皮毛,脸上涂抹黑泥,看上去和野人一样。为首的人,手里拎着一柄短戟,大约六尺三寸。

身上背着弓,一杆形状其似青锋宝剑的七尺铁矛与大弓交叉在一起,插在兜囊中。

其余人等,清一色身背铁矛,手执强弓。

这一群人出现,董俷不由得暗自一惊……好快的速度,只看这些人的行动模样,就晓得非同凡响。

黑熊干掉了剩下的那一头云豹,甩开身上的云豹死尸,咆哮着朝着那群人冲过来。

疯狂中的黑熊,周围的活物都成了它攻击的目标。

为首的野人身高过丈,生的膀阔腰圆,极为雄壮。见黑熊扑过来,大吼一声,“畜生,找死!”

扔掉了短戟。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黑熊扑了过去。

薰俷看到,在那野人的手掌,绑着青铜护手。工艺极为精美,看上去似乎有年月。

这家伙的口音,有点像武都地方地口音啊!

薰俷正疑惑着,那野人砰的就抓住了黑熊的前臂,怒吼一声,快步一个大背,把黑熊就摔了出去。说来也巧。黑熊正落在薰俷身前不远处,翻身扬起熊掌。就朝薰俷拍了过来。

我不找你,你还送上门来了?

薰俷二话不说。双臂一撑地面,腾身而起。

自幼苦练而成的五禽戏,熊拳施展出来。跨步一猫腰,抢入黑熊怀中,张开手臂抱住黑熊,气沉丹田之后一声怒吼,四五百斤重黑熊被他生生抱起。身体向后一倒。顺势把黑熊就扔了出去。

可怜那黑熊,无缘无故的被惊扰了美梦。如今还被两个怪物似的家伙当初了玩具,扔个不停。

野人首领眼睛一亮,不等黑熊爬起来。扑过去一个类似于柔道技术的十字臂锁,然后一个过肩背,把个黑熊又砸向了董俷.许是没有人能和他这么玩儿,这野人来了兴致。

薰俷一蹙眉,踏步腾空而起,猿戏中的一招臂锁,踩着黑熊的身体,就骑在了熊脖子上。身体向后倒去,双腿一用力,把个黑熊拔起,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那黑熊好歹也算是丛林之王吧,却被两个人你摔过来,我摔过去。

不管是野人还是王戎等人,都看地目瞪口呆。这两个家伙,未免也有点太夸张了。

薰俷的力气,王戎是知道地。

在董家一系的人马之中,能和董俷较力地人,只有沙摩柯而已。

吕布次之,典韦再次之……当然,从技巧上而言,吕布略胜董俷.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和董俷不相上下的家伙,让王戎感到非常的吃惊。

那黑熊被两个人摔得是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进的少,出的气多。

“好汉子!”

把那四五百斤重的黑熊摔了二十多下,饶是董俷这般力气,也有点顶不住了。

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朝着对面单腿跪地,喘个不停的野人竖起了大拇指。

野人抽出了短矛,沉甸甸地,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单手拄着短矛,野人站起来,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十几个野人,齐刷刷举起弓箭,对准了董俷等人。

王戎立刻抬起手,五十支弩机对准了野人,同时也亮出了兵器。

“把兵器收起来!”

薰俷厉喝一声,而后转身拱手,“在下凉州董俷,官拜骠骑大将军,武功侯……”

“你是官?”

那野人显然不清楚,这骠骑大将军是怎样地一个官位。

不过武功侯,他似乎听明白了!

“武功侯,是二十等爵第几等?”

二十等爵?

薰俷不由得一怔。这二十等爵的说法,起源于秦时商鞅变法,设立二十等军功爵。

汉以来,虽沿用了这个体系,可实际上已经没有人在用二十等爵地说法。

武功侯属列侯,算是二十等军功爵中,等级最高的一种。董俷疑惑的看着那野人,“应该是列侯吧!”

“列侯,又是什么侯?”

这家伙不知道列侯为何物吗?可是为何又知道二十等军功爵?

薰俷把武功侯地意思解释了一遍,那野人忍不住道:“原来武功侯,就是彻侯啊!”

彻侯,二十等军功爵中,列侯的前身。

因汉武帝名彻,故而为了避讳,所以改为列侯。

薰俷惊讶的看着对方,心想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沿用早几百年的官位称呼?

“那骠骑大将军是什么?是大庶长吗?”

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官位称呼。

大庶长,二十等军功爵第十八位,算是最早期的丞相。

薰淝奇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叫做无难山,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百多年……你还没有说,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无难山?

地图里似乎没有标注有这么一个地方吧。

薰俷说:“我姐姐得了头疼病,需要熊胆做药引。故而我入山寻找黑熊。所以……”

“黑熊?”

那野人首领抬手,示意身后野人放下弓箭。

毕竟,董俷的人已经收起了兵器,若是还这么剑拔弩张,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这里有三头黑熊,你若需要熊胆,那两头死了的家伙就送给你……不过这一头我要了。还有,这些大猫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

拿了熊胆,你们就快快离开吧。“

听上去这野人首领挺讲道理。并没有为难董俷等人。

十几个野人,嘬口发出一连串奇异地历啸。从山林深麓,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回应的啸声。

薰俷让王戎等人过去取熊胆。自己却疑惑的看着那首领。

而野人的首领,也警惕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董俷心里突然一动,让人拎过来一袋子酒,拿开塞子,对着酒袋灌了两口,然后递给那野人。“请你喝酒!”

酒香四溢。让野人不由得满口生津。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接过酒袋子。灌了几大口之后,赞道:“好酒……不过却比不得这山中的猴儿酒。”

猴儿酒?

薰俷一笑。

他自然知道那猴儿酒是什么,心里也不免有些向往。

野人首领的酒量不错。喝了大半袋子的酒,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大人,你杀了多少人,居然能做彻侯?”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趣,让董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算多……”

“那你看我这身手,能做什么官?”

薰俷上上下下的打量野人,片刻后笑道:“兄弟,这无难山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在地图上,没有找到?”

“地图上当然不会有,除了我们地人,根本没人知道无难山这个地方……呵呵,无难山,无灾无难。对了,不晓得山外是什么样子,还是那项魔王的后裔坐江山吗?”

薰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项魔王?哪个项魔王?”

“就是那个楚国地项羽,项魔王啊!”

项羽?

薰俷越发的诧异起来,“项羽可没坐江山,坐江山地是高祖皇帝……”

“高祖皇帝又是哪个?”

“高祖皇帝……就是高祖皇帝喽。哦,叫刘邦,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唔,不知道。”

薰俷问道:“兄弟,你们居然连高祖皇帝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就一直在这山里,没有出去过吗?”

野人首领正要回答,却听到那山林深处传来了一阵车轱辘的声响。

四五十个青年,在几个五旬左右的老者带领下,沿着山路,从林中小道里走出来。

都推着式样很古怪的小车,有点类似于那种独轮车。

车轱辘吱吱响,这一群穿着打扮颇有些奇怪的人走出来后,看到董俷等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为首的几个老者,蓦地往后一退。

其中一人问道:“老虎,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野人首领忙走过去,在那些老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先前说话地老人,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人,你刚才说那项魔王死了,他地后裔,也没有坐这江山?请问,如今这山外,究竟是什么人的天下,大秦国如今何在?”

大秦国?

薰俷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里,带着无比地期盼,目光极为热烈,看着董俷,等待着他的回答。

“项羽根本就没坐江山,后来被刘邦战败,也就是前汉高祖皇帝坐了江山……至于项羽的后裔有没有活下来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当年项羽在乌江自刎,而后四百年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项羽的子孙。老人家,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项魔王死了,江山也不是项魔王家的江山……”

老人轻轻的呢喃,突然间张开双手,仰天呼号起来,“老天有眼,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出山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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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先秦大匠

上一世,董俷曾学过一篇课文,名叫《桃花源记》。\\.qΒ5、c0m\桃花源记中,说的好像是武陵山中的事情,有一群先秦遗民因躲避暴秦铜质而藏入深山中。一晃数百年,对外面的世界全无知晓,甚至不知道大秦国早已经灭亡。

记得老师当年说这一段的时候,曾说过苛政猛于虎之类的话语。

薰俷当时也没有在意,学过了之后,也就随之忘记了。可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在这深山老林中,遇到了这么一批人,赫然也是先秦遗民,躲入深山数百年,而不知山外早已经改朝换代。唯一的不同,桃花源是为了躲避暴秦,而无难山则为为了躲避项羽。

无难山的人,祖辈都是大秦治下的百姓,祖祖辈辈生活于关中。

秦二世而亡,项羽率兵攻入了关中,随即对关中的大秦子民曾有一番血腥的杀戮。

关中百姓和后来被秦统一的关东六国不一样。

从商鞅变法之后,他们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之中,对于秦律法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事实上,在天下大乱之后,虽然关中子民对秦二世不满,可是对大秦国,却是有很深的感情。所以项羽攻入关中的时候,关中子民奋力反抗,不过最终都一一失败。

失败后的关中百姓遭到了项羽的屠杀。

有不少人为躲避项羽,就携家带口的躲入深山老林中。后来天下太平,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山林。可还是有一部分人跑地很远,从此以后。

再也没有走出过这无难山。

他们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

从长治久安到天下动荡,四百年数次改朝换代,可这些人却一无所知。

也许当年真的是被项羽杀的怕了,竟立下誓言,项家不灭,无难山人终身不出。

这无难山地处南山腹地,地形复杂。

山中豺狼猛兽众多,想要到达这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薰俷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对着无难山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已经过了子夜,那老人就邀请董俷等人到村寨中做客。

这也算是四百年来。无难山第一次出现了外来人。所以当薰俷等人出现的时候,整个村寨都轰动起来。当听闻董俷居然是一位彻侯。

这些无难山人,更露出尊敬之色。

大秦子民,带着一股子融入血液中的铁血。

即便是过了四百年,许多人还是保留着当年的习惯。董俷并不能说这些人怯懦,能把这么一群人杀到了害怕,那么当年地项羽,究竟是何等的一番血腥屠杀啊。

山寨里地人。以三姓为主。

义渠甘氏。也就是现如今的安定一带,曾经极为兴旺;郿县白氏族人。曾经出过一个了不得地人物,人屠白起;频阳东乡的王氏,也是秦国大将王翦的后裔族人。

一个又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震得董俷虎躯乱颤。

这些人的来头,未免也太过惊人了吧。

现任无难山山主,是甘氏族人的长老,名叫甘信,表字无忌,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

那个能和董俷斗个旗鼓相当地野人青年,是甘信地孙子,名叫甘贲,年二十二岁,表字鸿秦,号称无难山第一条好汉,使青锋矛、月牙戟,有百步穿杨的好本事。

在村寨茅屋中,甘信命人取来了猴儿酒招待董俷.薰俷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山寨里,如今有多少人啊!”

甘信叹了口气,“不剩下多少人……三族加起来,不过四五百人,其中青壮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剩下地,老的老,小的小。若薰侯在过个几十年来,呵呵,估计人会更少。想当年,我们三族何等兴旺,可如今……真是愧对了祖先当年地威名。”

的确,随着岁月的流逝,只怕在过个几十年,无难山就彻底消亡了!

从言谈中知道,甘氏族人实际上还算不上真正的秦国人。

事实上他们来自于扬州,按照当时的说法,叫做吴越……秦楚联姻,秦惠文王去了楚国的公主,也就是后来秦昭襄王的母亲(mi)氏,甘氏的祖先作为陪嫁,随氏一同来到了秦国,后来秦昭襄王登上王位后,把甘氏的封地就封到了义渠。

甘氏自秦昭襄王起,就一直作为秦国的将作大匠而存在。

据甘信介绍,秦国的兵械八成出自于甘氏族人之手,在当时的秦国占据了重要位置。

始皇帝横扫六国,把聚集天下之金铸造出十二铜人。

对于当时而言,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甘氏在秦国的地位。没有战争,甘氏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好在,秦始皇虽然收拢天下之金,并没有就此而忘记了武备。

蒙恬还在和匈奴开战,所使用的兵器,也都是出自甘氏族人之手。

就连秦始皇陵墓里的那些兵器,也全部是由甘氏族人打造出来,连发弩机可以在五十步内,贯穿三层甲冑。

“不会吧!”

薰俷听到这里,不由得失声惊叫。

也难怪他会如此吃惊,马均蒲元所造出的弩机,也只能覆盖三十步的距离,秦弩居然……甘信自豪的抬起头,“董侯,我若说一句谎话,就不得好死。”

王腾和白氏族人的长老白奕点头说:“若无甘氏神兵,大秦虽可横扫六国,只怕也要推迟数十年。”

“甘先生,您看我这弩机,如何?”

薰俷说着,让人从兜囊中取出蒲元所制的弩机,递给了甘信。

甘信接过来。看了几眼之后,不由得惊奇道:“这弩机的设计的确巧妙,已经基本上达到了当年甘氏元戎地水准。只是里面有几

关尚不够完善,只需改进一下,就可以复原当年甘氏度。薰侯,您这弩机,是什么人制造出来的?“

“哦,乃是我两个部下,凭借一部残破的考工录,自己琢磨出来。”

甘信啧啧称奇。“考工录我倒是听说过,据说那是墨门留下的机关铸造术。甘氏元戎,也是从墨门的典籍中得到了灵感……董侯。您手下的人,可当真是很不错。”

当年大秦第一大匠后裔能如此称赞蒲元马均,想必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白奕是一个不芶言笑的人,目光在那弩机上扫了一眼后,突然道:“如此弩机,但不知董侯麾下一日能打造出多少?”

薰俷一怔,想了想说:“大概几十部而已?”

“嘿嘿。薰侯可知。甘大匠一日可打造出多少部同等弩机?”

“不知!”

白奕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了一眼甘信。

甘信一笑。“当年我甘氏族人全盛时,一日可打造五百副同等弩机,一千二百张三石强弓……董侯。莫要奇怪,我甘氏自有祖上留下来的铸造之法,和普通将作之术,可说是有很大的区别。比如这一副元戎,我们将其拆分成几个部分,按照标准地制式,分别打造,而后由专人统一进行装配。所以,我们的速度,非常快。”

“啊……”

薰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也许,是后世所谓流水线作业的最早模板吧。董俷虽然对什么是流水线作业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基本地概念,却还知道。若非甘信提起来,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这样的方法。难道在秦时,就已经有了流水线这么一个概念吗?真的是了不起啊!

甘信说:“甘氏不出神兵利器,若论铸造的手法,我们也比不得欧冶子那样的前辈大匠。但甘氏所出的兵器,却是整个大秦最精良的,大王当年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义渠封赏给了我们……神兵,甘氏打造不出来,可是强兵,谁能及我?”

这一番话,说地是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

废话,你们掌握着当时,哪怕是现代都领先了千年地生产方法,谁能和你们比较?

在历史上,甘氏默默无闻。

至少在董俷的记忆力,初中历史课本上,就没有提到过甘氏这么一支族人。

没有什么值得夸耀地成绩,也拿不出干将莫邪那种流传千古的神兵利器,可这么一群人,却在历史上创造出了最可怕的强兵。莫非就是因为躲入了深山,而销声匿迹?

薰俷沉吟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侯有不情之请,想要请诸公随我一同出山,可否?”

王腾开口道:“但不知董侯实力如何?”

实力?

这是一个讲求实力的时代,也许从古至今,实力就作为人们择主的一个选择。

甘信正色道:“董侯你是四百年来第一个进入我无难山的人,按道理说,你是我们的恩人。但恩情是恩情,大秦以勇武而著称,讲求的是实力。若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我们,还不如就老死在这深山之中。”

后面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们可以选择实力更强的人。

薰俷心里咯噔一下,呆呆的看着甘信三人。这种**裸的讲求利益,更似塞上胡人。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

秦风彪悍,在他们眼中,实力才是唯一。

当下,董俷把他的情况一一讲述。从薰家崛起陇西,到他出兵塞上,而后落得今日的地步……听到董俷坑杀十数万人,三个老者的眼睛一亮。

特别是白奕,轻轻点头说:“董侯的手段,与当年陛下治胡,颇有些相似啊。”

大王,白奕所说的大王,除了秦始皇还能有谁?

可以说,这也是对董俷极高的一个评价。薰俷面颊一抽搐,心道:不愧是人屠后裔……呵呵,全天下人都说我残忍,可是这白奕居然把我拿来和始皇帝比,我是不是应该得意一下呢?

“董侯之败,非战之罪,是腐儒误国!”

王腾捻着胡须,轻声道:“当年陛下也曾有过宏愿,可惜……若是陛下在,那里还有什么今日的蛮奴之乱?”

说完,他突然看着董俷,“若我等投奔董侯,不知能有什么好处?”

薰俷细目一闭,看看王腾,又看了看白奕,心里面踌躇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笑意。

“好处,要看诸公的本领。二十等军功爵依旧有效,若诸公真有本领,自然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不过,如果只是嘴巴上说的厉害,恐怕就算我有心维护,诸公也难以飞黄腾达。”

薰俷回答的很直接。

想要好处吗?

可以!

拿出你们的本事让我看看,只要你们有本事,想要什么好处,我这里就有什么好处。

白奕和王腾脸色一变,相视一眼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董侯说的不错,别人施舍的好处,就算再多,也难以长久。有本事,就有好处。”

虽然已经过了四百年,但大秦子民骨子里的刚性,依旧存在。

薰俷慢悠悠的喝酒,甘信和王腾白奕二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毕竟是决定这三族人未来的生存,不得小心谨慎。

这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的亮光。

甘信走到了董俷的跟前,深施一礼之后:“董侯,我今日就将这无难山四百二十一人,托付董侯之手。老虎,过来……还不随我一同拜见主公。”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朝着董俷跪下。

薰俷细目微闭,暗自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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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并非那么简单(一)

十一月,凉州好大雪。/、\

南山北麓,被银装素裹,宛如婀娜处女。

薰俷带着无难山人抵达麦积山谷时,李儒等人已经快要耐不住性子,准备出来接应。

也难怪,董俷和李儒大部人马整整分开了二十多天。

无难山人在这山里生活了几百年,想要搬家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收拾行礼,搬运物资。

整整在无难山谷中耽搁了四五天的时间。

以至于抵达麦积山的时候,已经下了第二场大雪。

对于无难山人的来历,李儒非常震惊。但在董俷介绍过之后,就急匆匆的拉着董俷到了旁边。

“主公,大事不好了!”

自从阳劫难之后,即便是再危险的情况,李儒也很少流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

薰俷心里不由得一紧,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细作打探来消息,在四十天以前,马腾和李傕突然休战,自汉阳出兵,以郭宪为主帅,攻入了武都……二十天前,郭宪麾下大将夏侯博与参狼羌联手夹击,击溃了腾子驹的白马羌兵。如今郭宪陈兵下辨、河池与武都道一线,封死我们的去路。”

薰俷面无表情,“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

“那也就是说,我们自武都入河湟的计划,被人看穿了吗?”

李儒点点头,“我想是这样。郭宪如今命梁宽为河池令,夏侯博为武都都尉,各镇守一地。他亲自坐镇下辨。与两地呼应,犹如常山之蛇,首尾相顾,守护森严。”

薰俷一蹙眉,忍不住问道:“姐夫,你说的这三人,为何我一个都没有听过?”

李儒苦笑一声,“郭宪我知道,此人大概三十上下,是西平名士。

曾被辟为西平功曹。他和马腾有通家之好,又与韩遂关系密切。当年韩遂突破了金城防线。就是请郭宪出面,说降了马腾。这个人……沉稳老辣。有他在,武都恐怕难以攻破。“

这还真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至少在董俷地印象中,这名字非常陌生。

“梁宽……我也没有听说过;不过夏侯博我倒是知道一些。中平年间,此人为西海马贼,麾下只有一百零八个赐支人,却个个骁勇。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强勇猛将。父亲曾经想设法收服他们。可正好收到入京的命令,也就把这件事耽搁下来。”

薰俷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抱着胳膊,沉思不语。

听上去很厉害嘛……为什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呢?

不过如此一来,武都肯定是不好通过。难不成。要走回头路,自斜路绕道汉中?

汉中多山岳,不适合骑军冲锋。

薰俷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两支骑军和一支重装步军,而这些人吗,自然不适合在山地中作战。

更何况,如今又多了二百多无难山老弱妇孺,加上老夫人她们,还真的是个问题。

当下,董俷召集众将前来商议。

连带着王腾白奕二人,也被他请了过来。

甘信不善兵事,所以拒绝参加。但王腾白奕二人却是兵家出身,虽然被困于无难山四百年,可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兵法,却是非常的精通。同时,薰俷需要借此机会,来让无难山人融入自己的阵营当中。

所以,当王腾白奕出现的时候,华雄等人也没有太多疑义。

把情况说明白了之后,董俷沉声道:“武都通路被封锁,我等现在是进退两难。闯武都,凶险颇多;但是绕道汉中,只怕会更加危险,不知诸君心中可有好主意?”

李儒沉思,而其他人也面露难色。

的确,目前所面临地两条路,似乎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王腾和白奕相视了一眼,淡定一笑,“主公为何只说两条路,尚有第三条路可走。”

“哦?”

所有人地目光都盯在了王腾的身上,露出不解之意。

这第三条路,又是在何处?

王腾说:“其实这第三条路,也非常凶险。但我想,比起前面两条路,却好一些。”

薰俷忙道:“愿闻其详!”

白奕站起来,走到了挂在大帐中间地牛皮地图前,轻轻一点,“这关键就在于上邽!”

上邽?

华雄失声道:“那可是汉阳郡治下,为马腾所占领,且不说我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那里,就算打下上邽,我们将面临马腾、郭宪前后夹击,如何能守住?”

白奕却没有在回答,反而坐回了原处。

薰俷静静的看着白奕,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这白奕,简直就如同老僧坐禅一样,面色平静,丝毫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董俷和李儒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后忽而一笑,董俷起身道:“就依白老先生之言。”

所有人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阵诧异。

两个老头疯了,怎地主公也跟着那两个老家伙一起发疯?

初平三年十二月,凉州战事渐趋平缓。

李傕失去了郭汜的帮助,在和马腾的争斗中,并没有占到便宜。

而马腾同样也没有获得胜利。

他得了安定和汉阳两郡,却失去了武威根本,连带着,还失去了一个儿子。作为一方诸侯,马腾对薰俷并没有太大的恨意。将军马革裹尸还,董俷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自己参与了杀死董卓地计划,作为薰家地一份子,董俷杀马超,天经地义。

可问题在于。马超虽然死于薰俷之手,可实际上却是因为李傕陷害。

如果不是李傕郭汜地陷害,马超又怎么会被董俷所杀?杀死马超的元凶,正是李郭。

于是,一场为儿子的复仇之战,在马腾和李傕之间展开。

双方在漆县、街泉亭鏖战六十余日,最终两败俱伤,各自收兵暂时,休养生息。

随着李马之争结束,由董卓之死带来地种种动荡。全都停止下来。

曹操出兵青州,并不急于清剿黄巾余孽。在占领了东海郡之后,就地开始了休整。

用曹操的解释就是:黄巾余孽肆虐多年。绝非朝夕间可以清除。

黄巾之根源,在于太平道当年在民间的流传。只要将太平道消灭,才可以彻底平定匪患。所以,这清剿必须一步步的来,把黄巾余孽一口口的吞掉,将其生存之根本,彻底的铲除。

听上去。很有道理。

可如果往深处想。曹操铲平了太平道,基本上也就彻底的控制了当地。

一地一地地铲平。一地一地的控制……等到了最后,黄巾铲平了,青州也姓曹了。

曹操很有耐心。可景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但又一想,曹操说地并没有错。也许真的是这样,才能杜绝了青州地黄巾匪患吧。

曹操不急于求成,陶谦也无法全力攻打扬州。

刘在缓过了一口气之后,命张英陈横二人与会稽太守王朗联手,挡住了孙策的攻击。然后又派出刚投降过来的严白虎叔侄为九江太守,与许靖联手大败陶谦。

汉室社稷在这个寒冬,得到了喘息之机。

可谁都知道,这短暂的平静过后,将会是一场更加残酷,你死我活的血腥争斗。

不过谁又会在意这些?

能喘息一下,就喘息一下吧。

对于各路诸侯而言,这场持续了八个月的动荡,也确实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能量。

上邽的冬天,非常冷。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苍凉而雄浑地白色。

在这种滴水成冰地严寒天气下,上邽城头虽一如往常的安排了巡逻士卒,但大多数人都围聚在火盆旁边取暖,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巡逻?也难怪他们地懈怠,上邽远离战火,随着武都郡被马腾拿下之后,这里基本上已经和战火不再有任何关联。

不过士兵们松懈,却不代表着所有人都失去了警觉心。

上邽守将姜叙正在府衙中,仔细的盘问着一名斥候。

“射虎谷有兵马移动的迹象,你确定?”

“将军,千真万确!”

斥候说:“小人带人往射虎谷巡视地时候,和对方遭遇。所辖十人,被对方所杀……小人当时眼见情况不妙,就藏到了雪地中,这才躲过了他们的追杀。将军,那些人的穿戴非常怪异,小人曾经见过那种盔甲,应该是董太师所辖亲军的装备。”

即便是董卓死了,可是作为凉州人,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卓为太师。

姜叙也是见怪不怪了,而且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心情计较那斥候对薰卓的称呼。

“你确认?”

“千真万确……小人家中有一表兄,就在铁甲军中效力。不过后来却……所以小人能认出那种装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若非小人身材不够,当年也险些投奔过去呢。”

这斥候越是这么说,姜叙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深信不疑。

他也知道,董卓在凉州颇有威望。马腾张邈虽然占领了汉阳和陇西,可并不能消除当年董卓留下来的印记。表面上看,凉州在马腾的统治下没有任何问题存在。

可实际上,姜叙非常清楚,只要董俷站出来一声召唤,陇西汉阳的兵马,至少有一半会临阵投降。薰卓的威望,董俷的凶名,二者加起来,足以令整个凉州震荡。

这也是张邈和马腾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董俷的重要原因。

只要董俷活着,那么凉州就安定不下来。姜叙是道地的凉州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可问题在于,董俷怎么会出现在射虎谷?

能掌握铁甲军的人,唯有董俷.可他不应该在武都吗?为什么会跑到了汉阳,又是如何从武都抵达射虎谷的呢?

不过,幸好那射虎谷的铁甲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两千人。

姜叙犹疑了片刻,起身问道:“你当真能确定,对方只有一千多人吗?”

“小人绝对可以确定,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妇孺呢。”

那一定是董俷了……姜叙想了想,“你可敢为我带路?”

“这个……”

斥候很犹豫,似乎不知道是否该答应下来。

姜叙笑了笑,倒是很理解这斥候的心思。刚死里逃生,只怕换做别人,也会犹豫。

“小人愿意领路!”

斥候犹豫了片刻后,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不管那董俷是如何穿过南山,抵达射虎谷,想必都是损失惨重。他带着家眷,自然难以施展拳脚。若能杀了薰俷,从此就可以名扬天下。

姜叙心中对董俷同样怀有一丝恐惧,可在这个时候,功名心足以战胜那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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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并非那么简单(二)

姜叙带着兵马走了……不过上邽的守城士卒,却依然懒洋洋的在城门楼上烤着火,目送大队人马消失在雪夜之中。全//本\小//说\网

也难怪,几百名携家带口的残兵败将,又如何是姜叙的对手?

姜叙并没有说他要攻击的是什么人,只说是一群残兵败将……也难怪他如此做,董俷在凉州的威望太高,汉阳又紧靠陇西郡,他真的害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局面。

夜深了,乌云翻滚,雪越来越大。

上邽城墙脚下,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影。站在守城巡逻军目光所不能覆盖的死角当中,朝着城头抛出了四五米长的绳索,而后只听嘎登轻响声传来,黑影立刻紧贴墙角。

呼号的寒风,掩去了那轻微的声响。

城头上没有任何动静,那十几个黑影在等待了片刻之后,突然同时发力,噌噌噌,好像猿猴一样的踩着墙壁,灵活的往城头上攀岩。这些人,全都披着白色雪氅,贴在墙上,简直和城墙都融为一体。一队巡逻兵过去,黑影立刻停止的攀岩。

“这么大的雪,姜大人剿什么匪啊……你们说,会是什么匪?”

说话的人,带着浓重的口音。

“小七,莫要多管闲事。大人自有大人的主张,这不也是为了咱们上邽一地好嘛。”

“我看,是为了他自己好……侯伯,你说会不会是……”

“是什么?你莫要胡说八道,当心掉了脑袋。这些事情,和咱们没有关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妈的。天寒地冻的,巡个什么城?难不成四五百人,也想攻城?”

巡逻士卒骂骂咧咧的走了!

黑影动了一下,再次向上攀岩起来。

不一会儿地功夫,这十几个黑影就跳上了城头。

循着马道一路走下去,刚过了拐角,迎面就看到一队上邽巡逻士卒走过来。

双方仅距离十几步,巡逻士卒大约有五十人上下,看到白衣人的时候,也是一怔。

刚要开口喊喝。却见白衣人从雪氅中逃出一支支弩机,对准了巡逻士卒。就是一阵凶狠的弩箭。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和着呼啸寒风。

若隐若现,犹如鬼哭狼嚎。

巡逻士卒惊奇的发现,这些白衣人的弩机,竟然可以连发。

二十步的距离,那精铁弩箭力道极强,竟然能穿透铠甲,直接夺取性命。最要命的。是这些弩箭上面。似乎被沾染了极为凶狠的毒药,只要擦破了皮。很快就全身麻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惨叫声最终还是惊动了城门楼上的士卒。

有眼见的看到这一幕时。先是一怔,立刻惊恐地叫喊起来:“敌袭,有敌袭……”

白衣人一见行踪暴露,也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甩掉了雪氅,清一色牛皮铜钉筩袖铠,一手弩箭,一手横刀,朝着城门楼就扑了过去。

天寒地冻,这城头上地面溜滑。

可是这些白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步地冲向上邽军。

两个门伯打扮的军官,提着兵器就跑上前来,“别慌,他们人少,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这一喊,立刻让惊慌失措地守城军反应过来,拎着兵器就冲向了那些人。

为首的白衣人,用白布蒙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从雪氅中反手抽出一支式样如同宝剑一样的短矛,一柄长约六尺的奇形短戟。为什么说是奇形呢?这短戟双耳,不似戟的小枝,而是用精铁打造出来的月牙铲。这种戟,使不出挂、锁之类的招数,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劈砍地力道,就好像一把双刃短斧一样。

大汉身高过丈,膀阔腰圆。

薄底快靴上也不知道绑着什么东西,反正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地面溜滑地问题。

他大步上前,迎着两个门伯手中月牙儿戟猛然抬起,铛的就崩开了两个门伯地兵器。

左手矛快如闪电,刷的就刺出来,带着一道残影,噗的一声就穿透了一个军官地胸膛。也不见他有拔出来的动作,脚下健步如飞,从那军官身前掠过,反手顺势抽出短矛,使出了如同宝剑一样的招式,轻轻一抹,从另一个门伯身边就冲过去。

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血雾喷出。

门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汉的兵器,究竟是矛,还是剑?

“甘贲在此,谁敢不让我立功,老子就撕了谁!”

那大汉声如巨雷,在城头上炸响。月牙戟挥舞,青锋矛迸射冷电,一道道,一条条奇异的寒光在人群中出现,忽而笔直,忽而带着弧线,这大汉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只杀得守城军血肉横飞,抱头鼠窜。

若说,甘贲是一头猛虎,那么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人,简直就是一群狼。

那横刀寒光霍霍,左右劈斩。采用西域精铁打造而成的横刀,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是却能削铁如泥。守城军的兵器原本就算不得精良,寒光闪过,把守城军的兵器斩断,随后就朝着人劈了下来。只有三招,横扫千军,力劈华山,跨步撩刀式……可就是这三招,却把几百名守城军杀得四处逃窜,根本就无法抵挡。

“老虎,别杀了,快点出鸣镝!”

“啊,老子险些忘了……”

甘贲将一个士卒挑飞出去,青锋矛往尸体上一插,顺手从腰间取出一支鸣镝响箭。

刺耳的锐啸声,在城头回荡。

几名冲下城墙的白衣人,去掉了门闩,用力的拉开了城门。

随着那鸣镝响起,城下雪原中,突然窜出了几百个身披白色雪氅的人影。为首之人举起横刀,厉喝一声:“背嵬军。冲进去……”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背嵬士冲向了城门。

守城军连忙阻止反抗,却在这时候,就听那城头上甘贲一声怒吼:“我乃骠骑大将军麾下,尔等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如若不然,武功侯一到,尔等全都要死。”

骠骑大将军,武功侯?

千余人的守城军闻不由得一怔。

当下厉声喝道:“我乃董杀神麾下背嵬军中郎将义,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薰杀神?董俷……守城军这一回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董家人杀回来了!

打。还是不打?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几百个守城军稀里哗啦地把兵器一扔,大声道:“我等是凉州戍卫,我等愿意投降。”

甘贲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个跪地求饶的士卒。

怎地主公名号有如此威力?只喊了一句董杀神,这些守城军就投降了?

***,我的军功又该如何计算?

薰俷的名气的确是响亮,那可是杀了十几万人建立下来的凶名。

再者。这上邽守城军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陇西兵。牛辅死后,陇西军立刻溃散。

马腾张邈趁机吸纳。将其收入麾下。

说起来,张马二人的如今的兵马,有一半是来自于当初牛辅留下来的兵马。如今薰俷杀回来了。这些陇西军立刻就停止了抵抗。别人不知道薰俷地厉害,陇西军的人,可是非常清楚。

当然,同等情况下,若是换到了别地地方,可就不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薰家三代经营临洮,那累积下来地威名,可不是张马二人一时半会儿就能抹去的。

甘贲挠着头,看着义道:“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谋岂能如此简单?我们就在这里休整,等候主公前来回来……老虎,你别担心,跟着主公,岂会少了军功?嘿嘿,这次你无难山所属打开城门,当为首功。等到了张掖,我看你至少能做个都尉。“

“都尉?那是几等军功爵?”

甘贲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要那军功爵。至于义所说的官职,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

却见一名背嵬士手指远方,大声叫喊道:“快看,起火了,是射虎谷方向起火了!”

甘贲扭头看去,只见天边火红一片。

眼睛不禁一亮,一拍义的肩膀,兴奋的大叫:“不错,正是射虎谷。”

他也不想想,他那手上有多大的力气。这一巴掌拍下去,把义拍地是直翻白眼。

不过,心中依旧是格外兴奋,如此一来,上邽尽入我手!

姜叙此时,惶惶如丧家之犬。

带着五千人马,顶着风雪,一路急行之后,抵达射虎谷。

远远地,可以看见从谷中飘出来的炊烟,还带着一股浓浓地饭香。

很明显,敌人正在做饭。

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如今杀将进去,定然是大获全胜。

想到这里,他在马上摘下大枪,朝着射虎谷一指,“儿郎们,随我杀进射虎谷。”

说完,纵马就冲向山谷中。

却没有发现,那早先向他报告消息的斥候,看似往前跑,可速度极为缓慢,渐渐的落到最后。

姜叙一马当先,带着人冲进了射虎谷内。

却意外地发现,谷中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山谷里堆积着干草枯枝,上百个石头砌成的行军灶,火焰熊熊。火上面架着一口口饭锅,里面还煮着食物,可就是不见一个敌人。

也不能说没有人……山谷正中央,竖着十根木桩子,上面绑着十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上,还写着一个大字。排列起来就是:姜叙今日当丧命于此地!

看清楚了那字迹,姜叙大叫一声不好,扭头看,早先跟随他的斥候,已经不见踪影。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姜叙大喊撤退。先前进入山谷的士兵往外面跑,后面跟进的士卒,往里面冲。

刹那间,山谷里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就听一阵铜锣声响,紧跟着就从谷口两边悬崖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滚木巨石,从谷口两边悬崖上砸落下来,把那些在山谷口处的士卒,砸的血肉模糊。

“姜叙,尔等本是我董家门下士卒,为何却要背叛于我?”

抬头看去,只见悬崖***通明。

三百名虎女,静静的站在董俷的身后,举着火把。董俷身披筩袖铠,脚边上匍匐着两头雪鬼獒犬。狮鬃兽静静的立在董俷的身边,带着迷幻之色的双眸,发出妖异之光。

“董杀神?”

姜叙忍不住大叫一声。

却听董俷说:“今日我就要天下之明白,背叛我的人,唯有死路一条,放火!”

三百支火把,伴随着雪花从空中落下来。紧跟着,从悬崖顶上的人,射出了一支支燃烧的利箭。火雨落入山谷,掉在那干草之上。就听轰的一声响,那些被浇上了火油的干草,立刻燃烧起来。火势瞬间蔓延山谷,而谷口的出路,却被巨石堵死。

山谷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

姜叙的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山谷外传来了一声怒吼:“汉安中郎将华雄在此,尔等往那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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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并非那么简单(三)

麦积山至射虎谷,绕过散关有一条秘密小道,.QВ5、com\

四百年前,甘、白、王三族数千人,就是从白奕所说的这条霜林小路上进入南山。

在董俷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一条路。

也许是因为几百年沧海桑田,早已经把小路所湮没,至少董俷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条小路。

按照白奕的计策,到达张掖,还是要走河湟。

但能否安全穿过武都,就要看董俷能借用这条小路,闹出来多大的动静了。

当下,董俷兵分两路,一路由李儒徐荣指挥,郭永郭援为辅,典满四人还有成蠡王戎率领巨魔士居中守护车队,等待时机成熟之后,一举从武都郡穿插至河湟。

同时又派出了细作,带着董俷的令牌前往河湟。

腾子驹这个人很仗义,见到董俷的令牌,一定会设法接应。只要进入河湟,也就算是安全了。薰绿原本要跟着董俷,但是却被董俷拒绝。在薰俷看来,老夫人等人更加重要,需要一个贴心的人来妥善照顾。而这一个人,薰绿无疑是最佳人选。

就这样,董俷和李儒在麦积山兵分两路。

他带着背嵬军虎女营,还有一千铁甲骑军从麦积山出发,用一个月的时间,成功的穿越了霜林小路,带着兵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汉阳郡地界,抵达上邽城外。

上邽是汉阳重地,囤积大量的粮草物资。

大半个汉阳的补给,包括街泉亭,乃至武都方面的物资粮草。全都是从上邽发出。

薰俷在占领了上邽之后,并没有停留多久。

而是把上邽地物资集中起来,一把大火全部烧毁之后,就带领人马,迅速的撤离。

上邽距离陇县很近,那里可是有重兵屯驻。

薰俷的目的,是吸引马腾张邈的注意力,而不是和他们血拼。所以,他再一次拾起了当年转战金城时的心情,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不和你正面交锋,就是要你不好受!

撤离上邽之前。薰俷把上邽的军马全部都征集了过来,足有三四千匹。

几乎是人手两三匹马。行动起来极为迅速。这也是薰俷只带铁甲军和背嵬军的原因所在。

巨魔士的冲击力的确很强大,强大到了任何一支人马,都很难抗拒地地步。

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巨魔士作为重装骑兵而存在,其灵活性相对的就减弱了许多。

以前,巨魔士人手两匹马,可以轮流换乘。

可现在。由于薰俷手下地士兵增加。马匹也就变得短缺起来,使得巨魔士无法进行长途跋涉的转移。在这样地情况下。薰卓的铁甲军,显然比巨魔士更加适合。

薰俷此次所带的部将并不多。

除了义的背嵬军之外,就只带了华雄和甘贲等十几个来自无难山的青年。

华雄的骑战之法。比之薰俷还要精熟,统领一千铁甲军,得心应手。甘贲等人则作为薰俷的亲卫,和虎女营组成了中军。别小看虎女营,她地作用就在于,令马腾产生错觉。试想一下,董俷携带几百个女眷,如何能够灵活行动?只这一个因素,就足以让马腾张邈产生错觉:这就是董家人地全部人马,可以轻易将其剿灭。

已经是傍晚时分,董俷勒马,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

只见前方,炊烟袅袅,显然是一个集镇。

“文开,前面是什么地方?”

华雄立刻催马上前,“我们是在卯时撤离上邽,向西南方向行进。

这里距离上邽大约二百里地,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此地应该是戎丘,再往前就是西汉水,进入武都。“

薰俷笑了,“既然来了,那么就应该和郭宪打个招呼。过门不入,可不是好习惯。”

说完,扭头对身后人道:“今晚,我们就在戎丘修整!”

华雄等人放声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半点地畏惧。

区区马腾,有什么好怕的?我家主公在千军万马中也能杀个几进几出,何况戎丘?

薰俷勒马,狮鬃兽仰蹄一声长嘶。

刹那间,万马齐嘶,董俷命义为后军坐镇,而后带领五百铁甲军,华雄在左,甘贲在右,朝着那炊烟袅袅处,就冲了过去。

很明显,上邽失守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

戎丘是个小县城,准确说,应该是一个小集镇。

依靠着西汉水地便利,戎丘变成了汉阳武都两地的一个贸易集镇,守卫并不森严。

刚过了酉时,戎丘的城门还大开。

十几个门卒在城门口,缩着脖子,拢着▇▇▇▇?

抱兵器正懒洋洋的说着话。

突然间,就听马蹄声响起,那万马嘶鸣的声音,更是响彻寰宇。门卒吃惊的向外看去,却见一队铁骑,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过来。那盔甲,那装束,似曾相识。

有年纪大一点的门卒,脸色顿时惨白。

“是太师的铁甲军,是太师的铁甲军……敌袭,敌袭……快关城门!”

嘴里喊着太师,可又叫喊着敌袭。门卒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那铁甲军已经冲到了百步的距离。马上骑军,弯弓搭箭。一支支利矢带着锐啸声飞出,把那门卒一个个钉死在城门前。董俷一马当先,冲向城门。眼见着那城门开始合拢,口中一声怒吼,擂鼓瓮金锤华棱棱锁链滑落,一百多斤的锤头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拖着大锤在地上滑过,犁出一道深沟。

薰俷细目圆睁,面露狰狞,单臂用力一甩,大锤呼的飞了起来。朝着那城门就扑过去。

只听轰的巨响,刚半掩的城门,被大锤轰击,木屑横飞。

戎丘地城门,比不得阳那种沉甸甸,厚重的铁皮门,甚至连金城的城门也比不上。

薰俷大锤砸上去,城门轰然倒塌。

数十个在后面正准备关闭城门的门卒被砸的血肉模糊,惨叫不停。

大锤脱手之后,董俷已经到了城门口。迎着两个门伯冲过去,猛然长身。顺手摘下金瓜,狠狠的砸在了门伯的头上。把两个门伯砸的脑浆迸裂。狮鬃兽已经进入戎丘城。

“我乃董西平,凡走出家门者,皆为背主逆贼,格杀勿论!”

薰俷勒马城门口,厉声喊喝。身后的士卒齐声高呼,冲进了戎丘县城……一场战斗,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戎丘如同浸泡在鲜血之中。血流成河。

守军。薰俷是一个不留,全部就地格杀。戎丘令赵昂被甘贲击杀。满门无一幸存。

薰俷漫步戎丘,看着长街上遍地地死尸,目光冷漠。

几曾何时。我竟变得如此冷酷?董俷心里并不舒服,因为他看得出,那些死尸当中,有不少人,只是平民百姓。不管他们是不是反抗者,反正如今都已经变成死尸。

薰俷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我已经说过了,只要走出家门的人,就是我地敌人。这些人,命不好,却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他们地命不好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想到这里,董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上邽被攻陷,戎丘被攻陷……西县兵马在接到戎丘被袭击的消息之后,立刻派出兵马救援,却被义率七百背嵬士于西汉水畔伏击。西县令姚琼被当场击杀,三千西县兵马,竟无一人生还,陈尸于西汉水河畔。

马腾面色阴沉,勒马上邽城外。

此时的上邽,全无早先的景象,遍地焦黑,可以看出当时的火势,有多么的可怕。

马腾身高八尺,身体洪大。

眉目之间,带着一丝丝羌人血统的样子,面鼻雄异,呈现出鹰钩一样地弧线来。

双眸透着阴狠地冷芒,厉声问道:“那董家余孽现在何处?”

在马腾身后,两个十四五的少年默然无语。紧握大枪地手掌,在轻轻的颤抖着。

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少年的表情非常冷漠。

听闻马腾地喝问,贾和催马上前回答:“据探马回报,董家余孽已经渡过了西汉水。”

“他去西汉水?那就是进入武都了?”

“正是!”

“立刻传令郭宪,命他在武都围剿董家子,务必要把董家子击杀在武都,不可使其生还。”

“喏!”

贾和拨转马头,就要离去。

自从马超死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马腾对他的态度变化。

其实心里也非常的理解,毕竟作为马超的谋士,却没有能救马超一命,马腾对他当然不满。若换个人,贾和说不定就走了。可他是马超的老师,在内心中,也时常感到愧疚……若非自己当初一时鬼迷心窍,马超何必参与阳的那一场纷乱?

咬着牙,贾和暗自下定决心:不杀董俷,不杀李郭,誓不罢休。

正在这时候,马腾身后的一个少年突然追上了贾和,在马上拉住了贾和的袖子。

“先生,莫要见怪,父亲只是伤心大哥的死,所以……”

这少年是马腾的次子,名叫马铁。

和马超一样,尽得马家枪真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在武威也算▇▇▇▇?

英雄名气。

和马超相比,马铁少了几分豪气,却多了一些沉稳。

相比之下,马腾对马铁的喜爱,远远超过了马超。贾和闻听马铁的话,笑了笑,“小将军莫要担心,主公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要提醒主公,那董家子并非如我们所想,只是一介武夫。此人不但凶猛如虎,其狡诈阴狠,恰如凶狼一般。”

马铁犹豫了一下,“那虎狼之将,真的如您所说的那么厉害?”

贾和苦笑,“若小将军见过。当知道那董家子比之贾某所形容,更加的可怕。此次他袭击上邽,血洗戎丘……你想一想,换个人会这么做吗?可是他偏偏就做了。”

马铁点头,“只这份勇气,我比不上他。”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一骑疾驰而来。

“武都战报,武都战报!”

贾和一怔,和马铁连忙上前,拦住了那探马后。马铁厉声喝问:“武都什么状况?”

“小将军,赤亭被袭……”

“什么?”

贾和马铁二人闻听脸色大变。连忙带着那探马来到了马腾地跟前。

赤亭,就位于下辨和上禄之间。通往武都的必经之路。

马腾一听赤亭遭到袭击,也有些慌乱了。

“是谁袭击了赤亭?”

在马腾开来,董俷拖家带口,不可能行动这么快速。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袭击了赤亭?

“是董家余孽……董俷袭击赤亭,八百守军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马腾真的懵了,“那董家子怎么会这么快?还有。郭宪在做什么?

他手里的兵马。难道是土鸡瓦狗不成?“

“主公,河湟白马羌再次出兵。参狼羌惨败,整个部落被杀得鸡犬不留……郭宪大人带领夏侯博出兵镇压,可不成想董俷就带着兵马杀入武都。河池令梁宽救援赤亭时。被薰俷袭击,大败而回……薰俷袭击了梁大人之后,就带着兵马逃匿无踪。”

是逃匿吗?

薰俷真的是逃匿吗?

马腾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传我将领,让郭宪不必管那腾子驹,全力剿杀董家子。”

“喏!”

贾和脸色一变,催马想要上前劝说。

哪知这时候马铁在他身后拉扯了一下,摇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贾和很聪明,立刻明白了马铁的意思。这个时候,马腾已经要气疯了,上前劝说,只能适得其反。

可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贾和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个清癯的身影。

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为谋士者,先为己谋,能保全性命,方能谋取天下。

当年,他就是不服那个人的话语,后来又和他反目成仇,离开了家园。

这么多年地闯荡,仔细想想,有时候那个人说的话,还真他妈地有那么一点道理。

马腾的命令发出之后,立刻从陇县抽调兵马,准备追击董俷.可没等他出发,就接到了张邈派人送来地消息……董俷在道出现,攻陷朱山。

这朱山在什么地方?就位于戎丘西北!

马腾闻听勃然大怒:这董家子未免太猖狂了,居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不过,他到朱山做什么?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马腾脑海中闪过……难道,那家伙想收复陇西吗?

仔细想想,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凭董家在陇西的声望,如果董?

真的到达陇西,那么驻扎在陇西的凉州军,还真的有可能会临阵倒戈。

薰俷得到了陇西,那……“立刻请张邈出击,绝不可以让董家余孽,得了陇西……命郭宪自武都追击,务必将其困在道一线。”

马腾这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曹操派人送来地信中,曾有这么一段话:骠骑不死,你我皆不得安宁。

当时马腾只想着为儿子报仇,倒没有太过在意这句话。

可现在想来,曹操还真的没说错。

薰家子不死,我们谁都得不到安宁……这家伙,真地就像个鬼魂一样,拖家带口,却神出鬼没。难不成,他薰家人都是铁打的不成?

马腾早先没有和董俷面对面的交过手,不过现在,他地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恐惧。

贾和紧咬嘴唇,轻轻的捻着胡须。

薰家子真的是要攻占陇西吗?嘿嘿,只怕不会有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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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凉州乱

武威现在的局势非常混乱。\。qВ5、c0М\\

沿着休屠泽一路向南,休屠、宣威、鸾鸟、苍松等城镇全部被张掖军夺了过去。

不仅如此,陈到在拿下了宣威等地之后,顺着凉州长城一路狂飙,直打到了鹊阴。

鹊阴,毗邻河水(黄河),背靠鹊阴河,正好卡在安定长城和武威长城的中间。准确说,这是武威的门户,也是连接河西与凉州的一个枢纽,故而有得鹊阴,得河西的说法。

鹊阴城高五丈,城坚墙厚,易守难攻。

守将马奎,是马腾的兄弟,素有马家第二人的称号。

不仅仅是他排行第二,更因为马奎枪法出众,骑术精湛,除马腾外,无人可及。

论脾性,马奎没有马腾那样的刚烈。

和许多家庭相似,总是一个刚猛大气,一个心思细腻,兄弟二人可说是非常亲密。

马奎年三十九,膝下有一子,名叫马岱,比马超仅仅小了三天。

不过,马岱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从小练枪。而是用一杆象鼻古月刀,杀法骁勇。

这父子二人,担任鹊阴主将,扼守武威门户,是马腾最信任的人。

竹着‘马’字的描金大,在鹊阴城头迎风猎猎。

陈到面色阴沉,抿着嘴不言不语,双目微闭,流露出一股令人恐惧的骇人杀机。

手握成拳头,陈到咬牙切齿。

已经三十天了,张掖军所向睥睨,不想却被这小小的鹊阴给阻挡住了道路。

那面大。好像是在嘲讽他一样,在寒风中招展。陈到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头脑,长出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里,一边是董弃裴元绍,一边是庞德庞德苏则三人。

这三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朔方大捷之后,张郃庞德补充足了人马,信誓旦旦的准备兵出朔方,扫清漠北匈奴。

可不成想。薰卓被杀,安定失守。

典韦和沙摩柯保护着蔡入了朔方境内。

薰俷音讯皆无。使得张郃庞德也不敢擅自出击。

同时五原被袁绍占领,使得朔方一下子面临三方的夹击。袁绍马腾,还有来自南匈奴地反扑,以及呼厨泉的鲜卑大军,一次又一次的向朔方发动凶猛惨烈的攻击。

潘璋守鸡鹿塞,凌操守沙南,庞淯在大城塞。抵挡住马腾军的进攻。

整个朔方。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每天都面临着重重凶险。若非张辽在受降城牵制住了和连大军。徐晃还真的说不准,能否把朔方坚守住。好在,张掖出兵了。

马腾军停止攻击。令朔方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危险已经过去,所有人都明白,董俷一日不安全,朔方一日不安宁。

就在这时候,卢植突然抵达朔方。

那是薰俷的老师。

直到此时,觉地占领了张掖。当下,张郃庞德率选锋军,以典韦沙摩柯为先锋,自高阙出,保护着羊衜却留在了朔方,任凭羊续如何劝说,都没能把他劝说回头。

“徐将军,夫君对将军寄予厚望,还请将军扼守朔方,为我大汉保一块净土。平夷不可听,安民不可停,屯军亦不可停……若夫君有个意外,将军就自己多保重。”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相公死了,将军可以自求生路。

不过隐藏地意思却是:如果我相公还活着,将军就应该继续效忠与我家相公。

这话说地别有玄机,徐晃如何能不明白?

当时就跪下来,痛哭道:“主母且放心,有徐晃一日,朔方就只能姓薰。不论主公是否安全,晃绝不负主公的知遇之恩。徐晃生为薰家之臣,死亦为董家之鬼。”

也难怪,徐晃这辈子,可说是随着董俷的崛起而起来。

宛县血战,令他甩掉了奴兵的头衔;又是遇到董俷,从一个在阳忐忑等待的普通校尉,一跃成为一方诸侯。如今,在徐晃的身上,已经打下了太深的董系烙印。

有些话点到了就好,大家都是聪明人,说地太多,反而不美。

同时,卢植又留下了一封信,让徐晃设法转交给孤悬于受降城地张辽。

吕布败走幽州,如今在塞上就只剩下了张辽一支人马。务必要使张辽在受降城站稳脚跟,因为那将是牵制鲜卑人的一把利剑。只要张辽在受降城,那么鲜卑人就不可能做出太大地举动。毕竟,从受降城到弹汗山,也仅仅是两天的路程而已。

当然,和连肯定是不会愿意让这么一根钉子呆在塞上,所以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对付张辽。

卢植不了解张辽,也不知道张辽究竟有什么本领。

不过他很清楚张辽在受降城地意义,同时也知道,如果和连全力对付张辽的话,张辽绝对不可能承受住整个鲜卑族的攻击。至少卢植知道,他自己是对付不了的。

所以,一旦出现了那种情况,徐晃的支持就显得格外重要。

依靠着拥有五十万流民和一百二十万人人的朔方,张辽应该能在受降城好过一些。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卢植才满腹心事的离开了朔方。

羊续地名气的确是非常大,可是在卢植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论名气,他没有卢植大;论学问,他也比不得卢植。甚至论辈分,两人都曾在李膺门下求学,卢植排位在羊续之前,算起来是羊续的师兄,所以羊续也说不出什么话。

不过任红昌却病了……也难怪,刚生下孩子。就出现这种事情。任红昌虽然一的让自己表现沉稳,可是一俟安全之后。就一下子加上担心董俷的安危,这个娇弱的女子,险些一病不起。如果不是济慈在旁边照顾,任红昌母子,还真的有点说不准。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待着董俷的消息。

但是庞德和张郃,却无法忍耐这种漫长地等待……薰俷对他们二人有知遇之恩。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董俷在危险中挣扎。庞德张郃非常清楚攻占武威地重要意义。所以抵达张掖之后,二人就立刻率本部人马前来效命。

陈到看着这两人。暗自赞叹:主公果然是慧眼识人,这二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将之才。

“诸位将军,马奎死守鹊阴。不与我军正面交锋,长此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啊。”

说着,他坐下来,“马腾识破了主公的路线,攻占武都,企图断绝主公地归途。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拿下鹊阴,务必使张马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武威方面。我们推进一分,那张马就会放松对主公的堵截一点,我们打得越狠,主公也就越安全。”

陈到所说的道理,庞德等人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那马奎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鹊阴就是乌龟壳,除了强攻,还真没有办法。

苏则轻声说:“鹊阴背靠鹊阴河,我原想过用水攻之法。可如今才开春,河水枯涸。想要用水攻,除非等到雨季过后……”

“那不可能,那岂不是要拖到三月?主公只怕撑不到那个时间吧。”

陈到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张掖三郡虽然是从中平年间就开始经营,可是底子并不算厚。特别是从张掖向西域扩展,耗费了大量的粮食。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只怕张掖就撑不住了。西域还不算稳定,从目前而言,不适合把时间拖得太久。

话说完之后,众人都紧蹙眉头。

就在这时,有士卒前来禀报:“亭侯和绍亭侯两人押送粮草物资,抵达军营外。”

“啊,是大爷和三爷来了!”

谁都知道,典韦和沙摩柯与董俷八拜之交,亲若兄弟一般。

先前,由于两人的孩子刚出生,所以蔡人定是不甘寂寞,所以借着押送粮草物资的机会,来到了军前。陈到等人都不敢怠慢,忙走出大帐迎接。

典韦和沙摩柯地脸色,阴沉地好像要滴出水一样。

被迎进了中军大帐之后,典韦虎目半闭,沉声道:“叔至,鹊阴的战事现在如何?”

“不甚顺利,那马奎死活不肯出战,而鹊阴城坚墙厚,也地确是难以攻破。”

“难以攻破也要攻,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也要给我打下这该死的鹊阴……”

沙摩柯呼的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咆哮起来,“叔至,我愿出战,拿下鹊阴城。”

谁都知道,由于安定失守,典韦沙摩柯二人这心里面,背负了多大地压力。

兄弟信任自己,把临泾交给了自己。

可是犹豫自己的疏忽,不但丢了临泾,连法衍也送了性命。

典韦每次想起这件事,就会感觉无比的难受。如今二弟生死不明,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又如何能接受这种结果呢?

不过,典韦比沙摩柯冷静,知道这是在军中,不能耍脾气。

“沙沙,闭嘴!”典韦厉声喝道:“这不是在家里,是在军中……你忘记你二哥和你说过的话吗?军中之事,自有叔至来拿主意,你若是在叫嚣。休怪我揍你小子。”

沙摩柯脾气暴躁,天生的狂傲。

生平服气两个人半人,一个是董俷,一个是他老子,还有半个,就是大哥典韦。

强忍着心中的暴躁,沙摩柯一跺脚,坐了下来。

典韦起身,拱手对陈到说:“叔至,沙沙刚才无礼。还请原谅。”

陈到和沙摩柯地接触不算多,不过也算是非常的熟悉这个人。心里也没有什么不快。

更何况,陈到也着急。

他强笑一声。“大爷莫要客气,三爷这不也是担心主公的安危,大家都是为了主公,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三爷,我也想不计一切后果拿下鹊阴。可问题在于,主公的家底并不厚,若是打光了。就算拿下了鹊阴。又如何协助主公安全回来呢?”

沙摩柯握着拳头,重重的出了口气。

“叔至莫要怪我。我只是……”

典韦这时候开口道:“叔至,此次我来之前,曾次派人送来了一批霹雳车。比之早先你军中的霹雳车,有了不小的改进……我兄弟二人,这一次来鹊阴,就是为了请战。”

曾次,是黄劭的表字。

陈到闻听,连忙开口道:“大爷,您这是……”

“我丢了主公交给我的临泾,若不能拿下鹊阴,又有什么脸面存活?你放心,我不会动用你手中兵马。此次攻打临泾,自有我本部人马出战,若拿不下鹊阴,我提头来见。”

“某家也是出动本部人马,还请叔至准许……”

话音未落,庞德等人呼的站起来,“大爷、三爷,这种事情,怎能让你们出面。”

典韦呼地起身,虎目圆睁,那眸光中闪过一抹冷戾的黄芒。

“令明,隽义,你二人要和我争抢?”

论行军打仗,典韦沙摩柯比不得庞德张郃.但是若说勇猛,谁也比不得典沙二人地亲军。那都是薰俷依照巨魔士专门训练出来的人马,可说是军中少有地强勇。

而且,典韦平时不怎么说话。

可谁都知道,激怒了他,比激怒董俷更加可怕。

按道理说,陈到身为主帅,自然可以拒绝典韦。但现在的情况是,薰俷生死不明,典韦和沙摩柯这两头猛虎,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如果再阻止的话,那可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情。索性答应下来,自己在一旁观战,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下陈到答应,由典韦沙摩柯二人出战。

庞德张郃为第二梯队,随时接替典沙两人。

第二天一早,典韦和沙摩柯各自带领本部三千人马,在鹊阴城下摆开了阵型。

沙摩柯跨坐丹犀,一百名五溪蛮兵,跟随在沙摩柯的身后。这些五溪蛮兵,都是当年随沙摩柯一武陵山的五溪蛮强勇。历经过无数次大战,当初的下这一百人作为沙摩柯地亲随护卫。

全都是黑色牛皮筩袖铠,外面嵌着铜钉。

这些五溪蛮兵地兵器,和许多士卒的兵器不一样,每个人臂上配有小盾,身背三十六斤重地竹节钢鞭,杀气腾腾。

典韦的亲兵,则是董俷为他亲自选出。

一色横刀小盾,丝毫不逊色于沙摩柯的五溪蛮兵。

十排霹雳车在阵前排列,每一排有五十台霹雳车,共五百台已经架设完毕。

经过马均和费沃地研究,对霹雳车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进之后,使之力量更加强猛。

不过,每台霹雳车必须要六个人才能操作。

典韦的部曲,全部都是经过严格挑选训练出来的霹雳车兵,业已经整装待发。

霹雳车的表面,被涂抹成了黑色,看上去极具震慑力。

陈到等人一眼就看出这些霹雳车的不同之处,彼此不由得相视一眼,暗自有些期待。

也许,典韦他们真的可以攻破鹊阴城。

马奎父子,早已经站在了城墙上,看着远处一排排的霹雳车,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父亲,张掖军今天的气势,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啊。”

马岱轻声的说了一句,让马奎这心里面。也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狠狠的瞪了马岱一眼,“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动摇了军心,我第一个就杀你。”

马岱一缩脖子,笑了笑。

他了解父亲,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想必父亲也感到非常地紧张吧。

不过,有什么可怕?

同样的霹雳车,张掖军又不是没有使用过。这鹊阴城,还不是掌握在老马家的手中?

退后一步。马岱抄起象鼻古月刀,目光陡然变得冷峻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城外的阵营中,鼓声突然间变得激亢,一个沉雷般的吼声响起,“霹雳车,轮发!”

吱,砰……也不知道马均费沃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改动,这霹雳车在发射的一刹那。产生出一种极为刺耳又怪异的声响。五十块五十斤重的巨石从霹雳车上被弹射了出去。带着一股风声,呼的一下子就砸向了鹊阴城地城墙。只听砰砰砰的声响,城墙好像在颤抖一样。

一排排霹雳车,轮流地弹射巨石。

比之早先陈到所用的霹雳车。这种新研发出地霹雳车所使用的石头,份量明显比原来的小,但是力道却增加了几倍。一排排的巨石接连不断的飞向了鹊阴城头,砸的马腾军根本抬不起头来。鼓声更加的激亢,鹊阴城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城墙上,开始出现了裂痕。

典韦地手,也在微微颤抖,胯下象龙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发出一声声低沉嘶吟。

猛然甩掉了头盔,把身上的铠甲脱下。

典韦露出一身黝黑地子肉,从马背上跳下来,抽出一把蒲元专门为他打造的双手横刀。

刀长近七尺,重三十六斤。

典韦一声厉吼:“儿郎们,随我杀进鹊阴城。

他带着一百名亲卫,率先从阵营中冲出,随后沙摩柯的部曲也潮水一样地蜂拥而去。

霹雳车弹射的更加密集,更加快速。

有十几台霹雳车在连续不断的弹射过程中,轰然倒塌。

负责看守霹雳车的士兵们,立刻抄起了兵器,随着大部人马冲向鹊阴。

一个个嚎叫着,悍不畏死的冲锋。只看的城头上的马奎,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放箭,放箭……拦住他们!”

可是城上的马腾军,已经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只能匆忙的朝天散射,根本无法瞄准对方。

一架架云梯,搭在了鹊阴城头上。

沙摩柯也跳下了丹犀,抽出钢鞭,厉声喝道:“五溪蛮的勇士,随我冲锋……”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冲到了鹊阴城下,典韦口中咬着横刀,手足并用,朝城上攀去。

这两人,都是自小在山里长大,马上步下不分伯仲。

再加上这些年苦练五禽引导术,使得这身体,也变得非常灵活。

任凭城头上箭矢如雨,却无法阻挡住这两人的疯狂。典韦率先冲上了城头,双手握刀,左劈右砍。横刀划出了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奇诡的弧光,只见血光崩现,肢体横飞。典韦发出一声声怒吼,自临泾失守以来,积郁在胸中的郁闷之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一样,典韦挥舞横刀,如同一头猛虎般,凶猛异常。

典韦的亲兵,也毫不示弱,随着典韦杀上了城墙。

这时候,霹雳车已经停止了发射,所有的士卒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动抽出兵器,朝着鹊阴城扑去。那潮水一般的人流,不断的冲击这鹊阴城的城门。

城头上,马奎挥舞大枪,横扫挑刺,已经无暇顾忌其他。

典韦挥刀把一名鹊阴士卒劈翻在地,与马奎也仅剩下十几步的距离。他不认识马奎,可是也知道,这家伙是个主将。典韦的眸光中,闪过一道凶狠的黄芒,怒吼一声,朝着马奎就扑了过去。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突然飞来,正中典韦的肩膀上。

几名鹊阴士卒一看典韦受伤,立刻冲上前来。

哪知典韦张口将那利箭咬着,一甩头,一股血箭飞出,横刀顺手一转。把那几名士卒拦腰斩为两段。

“贼将,你家大爷在此,还不拿命过来!”

典韦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疼痛,风一般冲到了马奎的跟前。

踏步腾空跃起,双手握刀,厉吼一声:“震山刀!”

那横刀挂着一股风声,呼的劈向马奎。马奎刚挑翻一名张掖军,举枪向外封挡。

只听铛的一声,巨力传来,震得马奎手臂发麻。

而典韦接着那封挡地力量。双脚在落地的一刹那再次腾起,呼的又是一刀劈落。

“震山刀……震山刀……震山刀……”

三记震山刀。马奎手中那杆百炼精铁打造出来的大枪,终于抵挡不住横刀的锋利。

咔嚓断成了两截。

横刀顺势落下。马奎急忙侧身躲闪。

可他的反应快,典韦的刀却更快……噗!

一蓬鲜血喷射出去,马奎躲闪不及,被典韦一刀斩断了手臂。痛的马奎啊的一声惨叫,脚步踉跄,险些疼昏过去。

“父亲……”

一个尖叫声传来,典韦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手提弓。一手拎刀,劈翻了一个张掖军后。向马奎跑来。

就是这小子,就是这小子刚才射了我一箭!

典韦转身就冲过去,哪知这时候马奎猛然起身。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张掖军留下地横刀,高喊着:“儿,快点走,杀出去,找你叔父……莫忘记,为我报仇!”

马奎刀法散乱,但却如同疯虎。

典韦被他缠住,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此时,鹊阴城头已经乱成了一片,随着典沙二人的兵马冲上了鹊阴,马腾军彻底混乱了起来。遍地地残肢碎肉,鲜血横流。马岱被几个亲兵拉住,向城下杀去。

只听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头看,正看见马奎被典韦一刀砍下了脑袋。

“我和你拼了!”

“小将军,快走,快走……大势已去,不可恋战啊!”

亲军护卫死死地拖着了马岱。

“走?往哪里走?都给我留下吧!”

马道上,一个赤面黄发,身高过丈,相貌丑恶的青年拦住了马岱等人的去路。

沙摩柯手中拎着钢鞭,上面沾满了碎骨肉,大红色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环眼圆睁,沙摩柯厉声喝道:“今天谁也别想逃走,吃我一鞭。”

钢鞭呼的落下,风声发闷。两个亲军将领摆兵器相迎,不到两个回合,被沙摩柯一手抓起一个,另一个被他一鞭砸碎了脑袋。马岱趁此机会,摆脱了沙摩柯的追击。

跳下城头,刚翻身上马。

沙摩柯在城上取下了象龙宝雕弓,搭上利箭,拉弓如同满月,怒喝一声:“贼子,休走,看箭……”

武将对决,喜欢光明正大。

即便是用了暗器弓箭,也要先叫喊一声,提醒一下对方。在这一点上,薰俷就不如沙摩柯。他的鬼哭矛,常常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发出,让沙摩柯和典韦颇有些不能接受。

马岱刚在马上坐稳,就听到沙摩柯地吼叫声。

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沙摩柯特制的长箭已经到了身前,噗地一声,穿透了马岱的胸口。

象龙宝雕弓,那可是超强的硬弓,力道极为强猛。

而沙摩柯地长箭上面,带着特别打造出来的倒钩,扎进肉里,就难以拔出来。

马岱在马上啊的一声惨叫,身体一晃,从马上摔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一滚,落入一条地沟中。

鹊阴一场大战,马腾军被杀得惨败。

傍晚时分,书写着斗大的‘董’字大,在鹊阴城头飘扬,预示着河西门户,由此被张掖军所掌握。

至此,整个武威,除了靠近汉阳陇西的厉祖一城之外,全部被张掖军占领。

河西与凉州的大门开启,张掖军可以随时出入河西,威胁安定、陇西、汉阳、金城。

陈到占领了鹊阴之后,立刻出榜安民。

他带着士卒巡视了全城之后,回到府衙时已经过了戌时。

典韦肩膀上缠着绷带,吊着胳膊,坐在大厅中。沙摩柯还是一脸的阴沉,在旁边端坐。

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开心。

鹊阴虽然攻占了,可是却不代表他们能就此放松下来。

“叔至,现在鹊阴打下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可以对那帮家伙们反击了呢?”

陈到当然知道,沙摩柯口中的反击是什么意思。

心中不由得苦笑:我何尝不想反击,可问题在于,打的太狠,张马势必会与李郭联手。面对几十万凉州大军,主公下落不明,这反击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沙沙,莫要为难叔至……”

典韦倒是明白陈到此时的难处。

“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将主公联系上,让他安全的的返回张掖。

现在反击,不是时候。“

同样的一句话,如果是陈到说,沙摩柯肯定暴跳如雷。

不过典韦说出来就不一样了……陈到长出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典韦一眼。

“亭侯放心,我已经命人打探消息。只要主公出现,我们就可以立刻展开行动。”

沙摩柯不再吭声,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脸的的愁眉苦脸状。

是啊,二哥,你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多少给个消息,让我们也知道,应该如何的配合你行动啊!

想到这里,沙摩柯忍不住一声长叹,手紧握成拳头,闭上了眼睛。

大胜之后的喜悦,在这种无奈的等待中,显得微不足道。第二天中午,陈到等人接到了探马打听回来的消息,不由得全都呆住了。

苏则皱着眉头,“主公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奔袭于武都汉阳两地,只怕另有深意……慢着,刚才探马说,主公麾下只有铁甲军,他的亲卫巨魔士,先在何处?”

陈到闻听,眼睛一亮。

“立刻命人回报居延城,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军师。还有,派人去池,让曾次派人走西海,往河湟去。我想,主公怕是想要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吧……”

张郃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是如此一来,主公岂不是陷入了险境?”

苏则摇摇头,“我看不然,只怕主公这番行事,是在向我们发出一个消息吧!”

消息?

所有人看着苏则,茫然不解。

沙摩柯挠着头,忍不住问道:“文师,二哥发给我们了什么消息?”

“这……呵呵,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我想主公此举,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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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鏖战(一)

初平……哦,已经不再是初平了!

初平代表着董卓,李傕郭汜是不愿意继续使用这个年号,.qВ⑤、COm//

于是年十三岁的汉帝刘协,在李傕的威逼下,不得已只能更换了年号,兴平。

也许现在的刘协,会觉得很后悔吧。

在董卓的掌控下,他是个傀儡。可是在李傕郭汜的手中,他甚至连个傀儡都不如。

兴平元年正月,寒冬已过,冰雪消融。

刚平静了两个月的汉室江山,随着董俷杀出南山,向汉阳发动攻击,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首先,陈兵于北平邑的吕布,攻入雁门郡。

雁门太守,是袁绍的外甥,蔡的同乡,城人高干。依靠这冀州长城之嫌,死守平城,任凭吕布如何骂阵,就是不出战。吕布虽然勇武,却也拿平城没有办法。

刘袁开战之后,孙策在周瑜的计议下,突然放弃了会稽,出兵占领豫章。

扬州战火再次燃起,刘在许靖的建议下,对会稽不予理睬,反而出兵攻打吴郡。

吴景在严氏叔侄的夹击下,带着孙策的家人,仓皇逃出吴郡,不知所踪。

在汉中,苏固也投降了郭汜,联合三辅兵马,和张鲁张脩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当然,最动荡的地区,还是集中在凉州。

鹊阴失守,马腾顿感压力倍增。如今,已经知道了张掖军的来历,马腾不得不小心行事。就如同一句老话说的好: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即便李傕和他有杀子之仇,马腾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仇恨,派遣贾和前往长安与李傕说和。

李傕马腾张邈,心里都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让董家子活着抵达张掖,那么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是早先被斥责为挟持天子,大逆不道地国贼,一个是武将出身,有着显赫身世的武夫,一个是名扬天下,被世人称之为八俊之才的士大夫。形成了统一战线。

薰俷徘徊在敕勒川牧场的遗址上,狮鬃兽阿丑。不时的摇头晃脑,发出低沉嘶吟。

牧场里的建筑。都已经变成了废墟。

青青的牧草足有半人高,在春风中愉悦的摇曳不停。

用石头砌成的围墙,也被人推倒。依稀可以看到,那石头的表面上,还残留着被大火焚烧过后地焦黑痕迹。姐姐坟墓旁边的庐屋,被人用一把大火给烧得干干净净。

姐姐地坟墓,也被人掘开。只留下了那块写着姐姐名字的墓碑。

薰俷地脸色铁青。眯着眼睛,看着变成狼藉的坟墓。突然间握拳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声音若巨雷一般,在苍穹中炸响。

狮鬃兽猛然仰蹄一声咆哮,若同野兽的嘶吼。

山丘下。一片死一样的沉寂……薰俷攻袭朱山后,立刻就由道杀入陇西。

这里是他的家园,即便是亲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可董俷还是想要回来再看一眼。

可是……别看董卓死了,董家破败了!

可是董俷还活着,董家在凉州,特别是陇西的声望依旧存在。

临洮更是如此。薰家在临洮经营三代,至今已经有百余年的光阴。

当然,和那些世族门阀相比地话,董家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可是在临洮,薰家却是实实在在地豪门。

在乡土观念极强的东汉末年,临洮人更能够接受一个本土地豪族。

故而,张邈虽然已经占领了陇西,却无法抹掉董家在临洮的影响力。特别是薰俷,那可是当地妇孺皆知的英雄人物。人常言:生子当如虎狼,这虎狼就是指董俷.所以,当董俷挥兵打到临洮城下地时候,张邈派驻临洮的官员根本无法抵挡。

临洮人打开城门,请董俷大军入城。在他们的心中,只有董俷才是临洮真正的主人。

但董俷没有想到,姐姐的坟墓竟然被张邈派人给毁了……据说,张邈占领临洮之后,把董玉的坟墓掘开,然后将骨骸取出,一把火焚烧掉,洒在了敕勒川牧场之上。董俷一开始还不相信,毕竟那张邈,好歹也是个名士啊!

站在坟茔废墟前,董俷的手在轻轻颤抖。

甘贲带着十几个无难山族人,静静的站在山丘下,一个个面露辈分之色,紧握拳头。

若不杀张邈,我誓不为人!

薰俷在心中暗自发誓,翻身跳上狮鬃兽,冲下山丘厉声喝道:“随我回临洮议事。”

“喏!”

甘贲等人翻身上马,随着董俷疾驰而去。

心里面隐隐有一丝兴奋:看起来,主公是想要大干一场了!

是的,董俷的确是想要发泄一番……说句心里话,早先董俷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搅乱凉州的局势,把郭宪从武都调出,为奶奶和四姐她们扫平通往河湟地区的障碍。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么做。

可是现在,董俷却不想在这么和马腾张邈纠缠下去了。

站在董家老宅的废墟中,华雄义匆匆赶来。董俷那张脸本就长得很凶恶,颇有几分董卓的样貌。此刻,他就静静的站在废墟里,背对着华雄义等人一言不发。

“主公……”

华雄忍不住开口。

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这老宅当中依旧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味。

华雄曾经来过这里,可是上一次来老宅的时候,董家却是无比的兴旺,而如今……心中不由得感到悲苦,华雄叫了一句‘主公’,就再也没说下去。

薰俷缓缓的转过身,华雄义骇然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功侯,此刻却是满面泪痕。

“我刚才去了牧场!”

华雄义不敢开口,静静的等着董俷说话。

“人常说,入土为安,死者最大……我父亲为太师,虽然做了不该他做地事情,但扪心自问,我父亲可做错了什么?士人们抵死不肯放手,那张邈为天下闻名的士大夫,竟然将我大姐的坟茔掘开。挫骨扬灰……我大姐与此事又有什么关联?”

薰俷尽量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话。

手握着金瓜,轻轻敲打掌心。可越是如此。他的声音听着就越发的可怖而阴森。

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杀意。

“我欲在临洮,给张邈马腾一……但不知你二人,可敢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

华雄义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董俷.“父亲死了,姐姐的坟茔不在了……过去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亡命而逃。可现在。我不想逃了。张邈马腾,不为人子……我要以他二人的血。警告天下!当然,我也知道这很危险,你二人若是不愿留下。现在离开,还算来得及。”

华雄地脸色顿时大变,呈现出酱紫色。

扑通一声跪在董俷的面前,“主公为何说这种话?华雄受太师知遇之恩,又得主公活命之恩,此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华雄愿虽主公一起,并肩作战。”

那贪生怕死之辈?“

薰俷脸色平静,淡然一笑。

“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就见甘贲匆匆地跑了过来。

“主公,探马有军情禀报,说是马腾麾下大将夏侯博,自武都道率五千铁甲军杀向临洮。”

“哦?”

“还有,张邈自河关出兵,马腾自冀县出兵,汇合郭宪三万兵马,共十一万大军,准备三面夹击,攻打临洮。”

华雄义闻听,面颊微微一阵抽搐。

十一万大军,看起来马腾张邈,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薰俷麾下这一路杀过来,人马倒是没怎么减少,反而沿途收拢原陇西军,又增加了几千人。

不过即便是如此,董俷麾下也只有五六千人,要想对抗十一万大军……华雄义,都不免感到忐忑。

薰俷却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凶险,越是危难之际,董俷就越发地感到兴奋。

上辈子的内敛在这一世全然不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蛇儿一般的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十一万?嘿嘿,端的是大场面!”

华雄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主公,不如我们撤吧。”

“撤?往哪里撤?”

薰俷笑了一声,“文开,如今我们三面受敌,已经无路可退。若退入河湟,则早先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如今之计,唯有两个字可破敌,那就是死战。”

“死战?”

“我们先回府衙,再详细商谈。”

薰俷神色轻松,倒提金瓜,走出了老宅废墟。

死战?真的死战就能破敌吗?

薰俷很清楚,那不可能……但是,能拖住张马大军,想必贾诩一定能有破解之法。

所谓的破敌之策不在临洮,而在于张掖。

如今之计,唯有把所有地信任都交给那贾诩,希望这位传说中地毒士,莫要辜负。

临洮县城,已经笼罩在一片惶恐之中。

张马大军将至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传了出来,整个临洮都变得慌乱不已。

原因很简单,董俷占据临洮,有一半地因素在于临洮人心向董家。

如果薰俷这时候带兵撤出临洮的话,那么临洮将面临张马大军可怖的报复,端地是令人恐慌。

沿途,董俷看到许多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眉头不由得一蹙,勒马招手示意甘贲过来,“老虎,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如何?”

甘贲一怔,“主公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我这边刚知道消息,临洮就动荡起来。只怕这临洮城内,不甚干净,你可愿为我清除?”

甘贲性子很直,可并不傻。

怎能听不出董俷话中的含义,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主公,这种事情我可能做不好。但我兄弟王买,就是王腾三爷爷的孙子。甚为机灵,心思缜密。当能胜任。”

“王买?”

薰俷一怔,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了跟在甘贲身后地一个青年身上。

这青年在无难山出来的十几个人当中,个头最小,大约七尺六寸上下,身体单薄。

肩膀上爬着一头样子很奇怪,好像小猫一样的动物。

体型如小狐狸,大约有二尺长。却拖着一条和体长差不多的尾巴。

绕过那青年的脖子,从另一边吹落在胸前。头部呈现出三角形。四肢短健,足有五趾,爪子很小。曲而锐利。全身是褐色,头部和脸颊却是黑色,喉胸部,呈现黄色,尾巴黑色。

这么一个小家伙,生的好怪异。

当初董俷见到的时候,也是很吃了一惊。

甘贲说,这小家伙叫做蜜狗,因为喜欢吃蜜。可董俷却知道,这小家伙的学名叫做青鼬。

别看它样子可爱,却是极为凶狠,有时候甚至能攻击比它体型大数倍的动物。

那曲而锐利的爪子里,带着天生地毒,虽不能致命,可是却能令敌人瞬间的麻痹。

薰俷正是因为这青鼬,才对它地主人王买有了印象。

按道理说,王买的武艺在无难山人之中算不得非常厉害,可是甘贲却一定要带着他。

用甘贲地话:他是一头老虎,那王买就是为他出谋划策的狐狸。

听上去,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薰俷看了王买两眼,轻轻点头,也不说话,示意甘贲把话传达下去,径自往府衙赶去。

临洮府衙,其实是董家当年在临洮的别院,再说的准确些,属于董旻的财产。

原来的府衙早已经被毁掉,后来张邈派出来地临洮令兴建了新地府衙,可董俷却不愿意在那里面住。干脆把那临洮令的府衙变成了临时地库府,而自己住在了董旻的别院里。

别院台阶上,站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正在和群情激涌地乡绅们说话。

“诸位,武功侯并没有说过要不管大家的话语,还请诸位莫要听小人谣传……武功侯是咱们临洮的英雄,绝不会弃之不顾的。大家不信我,难道还不信武功侯?”

“这个阎温,不错!”

薰俷站的远远的,看着那台阶上的青年,点头赞道。

阎温,是道地的临洮人,比董俷大两岁,曾经卖身于董家门下为奴,后来董旻见他聪慧,加之膝下无子,就收了阎温为义子,还送他外出求学。当然,薰旻收阎温的时候,薰俷已经不在临洮,对于阎温也不甚了解,只是曾听董旻提过两次。

张邈占据临洮时,阎温正好回临洮,被临洮令征辟为主簿。

他的身份,很少人知道。

当董俷兵临临洮城下的时候,正是阎温鼓动百姓打开了城门,并亲手杀死了临洮令。

阎温资质平庸,也没有什么大能。

如果让李儒评价:不过是一县尉之才,可用但不可大用……不过李儒后来的一句评价,却让董俷留了心。

李儒说:阎温有郭解之烈,其人敦厚,性情忠烈,可视之为心腹,薰门下之死士。

死士……这两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担当的。

郭解是前汉时的侠客,性情刚烈,极有担待。

薰俷见阎温大声的解释,可是那些临洮乡绅,依旧不依不饶。不说别的,只说阎温身为董旻的义子,和董俷说起来是一家人,董俷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刁难。

当下厉声喝道:“是谁说我要弃临洮不顾?”

这一声喝,若巨雷炸响。

别院门口的乡绅,立刻鸦雀无声。

薰俷催马过去,朝着阎温使了一个眼色,阎温先是一怔。旋即就领悟的其中的含义。

转身走进了别院,不再管那些乡绅。

薰俷说:“薰某生为临洮人,死为临洮鬼,尔等是听谁说,董某要做弃临洮于不顾?此乃妖言惑众,尔等不辨真伪也就罢了,却在这里闹事,搅乱民心,莫非以为我董家落魄,就不敢杀人不成……王买何在!”

“末将在!”

王买已经得了甘贲的叮嘱。知道董俷要他做什么事情。

所以,董俷叫他名字地时候。王买马上就明白了意思,上前一步。

插手向董俷行礼。

“把这些人全部拿下,该怎么做,你心里当明白!”

话音未落,从他身后的别院中冲出了几百个士兵,呼啦啦把乡绅们全都包围起来。

也不理那些人的叫喊,董俷气沉丹田,厉声吼道:“临洮不弃董俷.薰俷不弃临洮。某在此把话说明白。共生死。

再敢妖言惑众,缉拿之后。格杀勿论。“

也不理那些叫喊,董俷大步流星走进了别院。

在书房中坐下,阎温上前行礼。

“伯俭。你莫要如此拘谨……呵呵,说起来,你应该是我从兄,既然是一家人,就随便一些。哦,把张马大军的动向一一报上来……然后你去找王买,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事情。”

阎温有自知之明。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董俷对他客气,说穿了是看在董旻的份上。

但董俷能客气,他可不能顺杆爬。

当下忙拱手应命,把已经整理出来的军情报告,放到了董俷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薰俷蹙眉,仔细的看完了军情。

抬头看了一眼,见义和华雄仍站在书桌前。

“别站着了,大家坐着说话。”

说完,把军情扔在桌子上,沉声道:“张邈五万大军自河关杀出,预计会在十天后抵达临洮;马腾从冀县出,郭宪自下辨出,估计也要七八天的时间,你们觉得如何?”

华雄义也知道,董俷的主意拿定。

既然主公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有了后招。当下地事情,就是要死守住临洮才行。

华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在凉州军一系当中,他比不得徐荣用兵,可是也读过兵书战策。特别是在养伤期间,更将董俷留给他地孙武十三篇读了个滚瓜烂熟。

如今的华雄,可沉稳地很。

看了一眼义,华雄说:“其实,这陇西一地,主公手中的兵马,可不算太少。”

薰俷一怔,“文开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方在陇西苦心经营十年之久,陇西军可称得上是主公嫡系。当初若非是大方被刺,我等如今当能立足凉州,占领三辅……大方死后,陇西军四分五裂,的确有不少人被张马二人所吸纳。可据我所知,还有许多人并不愿意为张马二人效命。”

“哦?”

薰俷闻听,顿时来了一些兴趣。

华雄道:“说起来,这件事却是伯俭的功劳。陇西军被吞并后,有不少人带着本部人马,或是占山为王,或是落草为寇,大大小小十几股人马,多的有三四千人,少的有几百人……伯俭担任临洮主簿后,借手中权利,暗中联系那些人,并且设法予以保全。这十几股人马,分布于狄道、鸟鼠同穴山、五溪聚、乃至武山一带。”

薰俷细目一眯,“那又如何?”

“主公你既然想要教训张马,何不索性拉起大旗,痛痛快快的说,就是要占领陇西?我想,只要主公拉起大旗地话,不出十日,必然会有陇西军旧部前来投效。”

华雄说话地时候,义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华雄说完了后,他才放下军情,“若只是这样,恐怕还不足以吸引陇西军旧部。”

“哦?”

“主公当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令陇西军旧部心服口服。华将军说地不错,那些人或许曾经忠于主公,可主公如今却是不比往昔,当在众人前立威,方可令其臣服。”

华雄并没有任何不快。

他知道义,这家伙是骨子里透着傲气,而当年的华雄,何尝不是如此?

而且,义说的并没有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晓得昔日地忠臣,如今会是怎样?

论行军打仗,临阵指挥……薰俷自认比不上义。这家伙书读得不多,却有一种天生的敏锐,能够准确的查找到战场上的破绽所在。加之其精于练兵,背嵬军在他手中,可是非常的厉害。

“义,有话但说无妨,且说来听听,你觉得应该如何立威?”

了。“

薰俷细目一眯,“如此说来,你也认为应该收拾他吗?”

“正应如此!”义淡定一笑,“他既然想要来送死,主公又何必对他有所客气?”

两人说完,不由得相视大笑起来。

华雄渐渐的明白了,手捻胡须,轻声道:“嘿嘿,此人首级,正可拿来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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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鏖战(二)

没有人能够比临洮人更熟悉临洮。全\本\小\说\网

而作为土生土长的临洮人,董俷对于临洮周遭的地形环境,可说的上了如指掌。

夜已经深了,乌云遮住了月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湿。

从傍晚起,就开始刮起了风,而且在天黑之后,风越来越大,还有一股子寒冬的冷意。

对于这样的天气,董俷很了解。

这是临洮特有的信风气候,基本上会出现在正月十七八左右,而且非常的准。

仰面躺在草地上上,嘴里面叼着一根刚发芽的树枝,董俷看着天空中那风卷残云的壮观景象,突然间生出了无比的怀念。十年前,当他还只有十岁的时候,常独自一人跑到了临洮郊外,就像现在这么躺着,唯一的区别是,当时他什么都不想。

那种于旷野中的空灵寂静,难以用言语表达。

时至今日,董俷很久没有体味过童年时的那种感受,思绪更是未有过片刻的停顿。

其实,偶尔什么事情都不去想,只是看着天空发呆,感觉挺不错。

薰俷想到这里,就越发的怀念十年前的那种快乐。两头雪鬼匍匐在他身边,狮鬃兽就立在草丛中。一人多高的草丛,完全掩盖住了阿丑硕大的身形,从远处看,还以为这里是一片空地。

是的,这里曾经是一片空地,不过现在……一阵脚步声传来,董俷呼的翻身坐起。

甘贲三步两步的就来到董俷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主公,那点子果真驻扎在河谷。”

薰俷细目一眯。吐掉了口中地树枝,牵着狮鬃兽,翻身上马。

“既然已经来了,如何能不好好的招待一番?”

说完,他抬起手,只见从草丛中窜出一百匹战马,马上端坐着身着铁甲的骑士。

这是华雄为董俷从铁甲军中挑选出的精锐强勇,负责今晚随同董?

一起行动。甘贲口中的河谷,是洮水支流,位于道和汉水源头交汇处的一个冲积平原地带。

薰俷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就是在这块平原上,袭击了卫家前来迎娶薰绿的队伍。

甘贲轻声道:“主公。那夏侯博果真胆小如鼠,您在临洮周遭插了几百杆大。那家伙就吓得不敢在往前进了。亏他还有那赐支红马匪王的称号,端的丢死人了。”

薰俷一笑,“这不是我的计策,而是应该感谢那马腾地祖宗……当年他祖宗马援的儿子马防,就曾以同样地手法击败过数倍与他们的羌贼。再说,当年夏侯博还是红马匪王地时候,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自然要时时保持悍武之气……人呐。千万别让自己过的太舒服了!过的太舒服,那股子彪悍勇武。迟早要被消磨干净。“

甘贲点点头:“主公所言,极有道理。”

“好了,带着你的无难士们。开始行动吧!”

甘贲立刻应命,转身没入了草丛中。董俷轻轻拍拍狮鬃兽阿丑硕大的脑袋:“宝贝,今日你可没有那重甲防护了,一会儿多小心,可别被人伤了,老子会心疼地。”

狮鬃兽轻轻打了一个响鼻。

似乎是在说:区区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没有重甲,也休想伤我。

高昂着硕大地透露,从鼻孔中喷出了一股淡淡的气雾,前蹄轻轻地在地面无声刨动。

站在董俷的位置往下看,大约八百步的距离,就是一片大营。

营门口飘展大,上书斗大地‘夏侯’二字。营中有刁斗声声响起,格外的宁静。

十几个人影蛇形靠近了营门口。

甘贲借着高高的篙草,遮掩住了身形。

脸上涂抹着黑色的泥浆,身上穿着几乎和篙草颜色相同的黑色紧身衣。这是无难山人在南山四百年生活所总结出来的一些心得。

用董俷的话说:这些恐怕就是最早的特种兵吧。

缓缓取下了弓箭,甘贲抬起手,几个黑影从草丛中滑出,向着大营门口靠近。

突然,天空传来了一声霹雳。

一道惨白的光亮闪过,甘贲手指松弦,两支利矢从草丛中飞出,正中卫兵的胸口。

霹雳声,淹没了卫兵的惨叫。

随着闪电消失,黑影呼的出现,瞬间把堵在营门口外的拒马等障碍推开,扫清通道。

甘贲这时候带着其他的人飞快的来到大营门口,和先前扫清障碍的人打了个手势,无声无息的闪入大营之中。

风,在这时候变得更大了!

抬起头看看天空,董俷伸出手来,感受着空气里的湿度。

这是上一世当护林员时,从山村里的老人那里学来的一些基本常识。

或许那些老人们所说的事情,有很多都带着迷信的色彩。可传承了几百年,乃至千年的一些老常识,之所以能,自然是以为那些常识曾得到过无数次的认证。

从空气中的湿度,从天色,从风力……薰俷判断出,最多一个时辰,肯定会下起一场大雨。

真是个该死的天气,那夏侯博还真的会挑选时间,居然在这个时候抵达临洮境内。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招手,两个士兵各抬着一柄大锤,来到了董俷的马前。

探手把大锤攫在手中,董俷深吸一口气,单手挽住了马缰绳,而后长出一口浊气。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这一口浊气般,河谷大营中,突然间腾起了火焰。

紧跟着,大营内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喊声,火焰借助风势,瞬间蔓延了开来。

“儿郎们,随我杀敌!”

薰俷用低沉的声音,喊喝一句。

早已经不耐烦的狮鬃兽在刹那间腾空而起,朝着几乎变成火海一般的河谷大营冲去。

一百强勇。紧随薰俷身后。

两头雪鬼围绕着狮鬃兽地前后,在大营门前仰天发出了狼嚎一样的声音。

“敌袭……”

有驻扎前营的士兵从帐篷中出来,抬头看见董俷等人时,不由得惊恐的叫喊起来。

可没等声音出口,一头雪鬼腾空而起,露出森森白牙,狠狠的要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身体顺势前扑,一蓬鲜血喷出,那士兵的脖子少了一大半,脑袋挂在脖子上。身体扑通一声倒地。

这时候,董俷已经冲进了大营中。

“锥形骑阵……随我冲!”

薰俷大喝一声。杀入了人群中。那一对大锤,挂着一股股发闷的劲风。上下翻飞,无人可挡。

从前军直杀入中军,就看见甘贲等人被围困在中间。

薰俷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并非是普通的士兵,武艺高强,而且配合非常的默契。

甘贲地武艺不差,却无法冲出那些人的包围。

人群中。有一员大将。在火光之中看上去格外地醒目。

此人跳下马身高有九尺六寸左右,身穿大红色战袍。上绣红色马头图案。披两当铠,上面涂抹丹砂,色泽火红。胯下一匹火红色的卷毛嘶风兽。却是罕见地纯血宝马。掌中一杆方天画戟,戟身火红,两个小枝上,更是沾染着一种暗红色光芒。

薰俷看到此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为什么呢?

这家伙的打扮、兵器,活脱脱就是一个吕布吕奉先。

不过比起吕布来,这家伙显然更加的feng骚,那一身行头就连董俷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物,也从没有见过。

心中奇怪:这又是哪位?莫非就是那红马匪王夏侯博?

奇怪归奇怪,可战场之上,那容得分心?董俷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两腿一磕狮鬃兽马肚子,阿丑立刻明白了董俷的心思,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狮鬃兽的声音很大,虽然大寨之中,人声鼎沸,却没有能将那一声马嘶掩盖下去。

刹那间,除去了跟随董俷那一百名军士地马匹还算安稳之外,大营中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许多战马,被狮鬃兽这一声可称得上是气壮山河地咆哮,吓得两腿发软。

手持方天画戟的将领死死地勒住缰绳,目光朝董俷扫来。

薰俷双锤一分,一招野马分鬃。

锤法从来不是以速度为主,但是董俷这一招,却是快如闪电一般。

两名拦住董俷去路的敌将,举兵器相迎。却不想薰俷分开双锤之后,锤的速度快,狮鬃兽地速度更快……在电光火石间,狮鬃兽猛然向前加速。

薰俷双臂弯曲,大锤借助马速狠狠的砸在了两杆兵器上,巨大的撞击力并没有因此而停顿下来。两名敌将甚至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董俷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手中的兵器根本无法拿稳,顺着锤势,砰的砸在了胸口上。

至于是死是活,董俷已经懒得理睬。两名敌将落马之后,百匹战马风驰电掣般的就冲了过去。

“董西平在此,夏侯博可敢与我一战?”

夏侯博,就是那打扮的比吕布还要feng骚的家伙。

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具有赐支人的血统,在西海的确,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出现在中平二年,也就是整个凉州最为混乱的一段时间里。

六年叱诧,可说是未逢敌手。麾下一百零八个赐支族人,个个都是能征惯战。

曾经和马腾交手,百余回合未曾分出胜负。两人后来惺惺相惜,夏侯博就带着本部人马,投靠了马腾。这个人,在马腾军中,有外姓第一人的称号,非常的厉害。

可正像是董俷所说的那样,人只要学会了享受,学会了安逸,就会变得胆小。

照以前当马贼的时候,夏侯博肯定会带着人马直冲临在,当了官,这性子里就多了几分小心谨慎。不为别的,官职再大。

总要有命当下去才行。

小心使得万年船……薰俷很清楚,这样的人表面上勇武,不过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勇气。

轮锤杀入人群中,围困甘贲地那些武将,立刻乱了起来。这些人的武艺或许不错,可怎比得董俷这般的骁勇。甘贲里应外合,带着人顺势抢来十几匹战马,一手青锋矛,一手月牙戟。矛如闪电,戟似奔雷。

把夏侯博的兵马,杀得是人仰马翻。

薰俷正对着夏侯博。轮锤就打。

那夏侯博虽然没有了早年的那股子刚气,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家禽。方天画戟带着一抹火红色的戟云,翻飞直刺董俷.二马错蹬的一刹那,董俷猛然一抖锤柄,大锤华棱棱一声,锁链滑落出手。顺势扭身,左手锤狠狠的轰在了那滑落的锤头上。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擂鼓瓮金锤的锤头好似长虹贯日。直飞了出去。

夏侯博听闻身后有劲风声响,下意识地抬戟身后一挂。来了一招苏秦背剑,想要挡住。

要说这夏侯博的确不弱,从劲风地声响中。就听出不是箭矢之类的暗器。

不过他却没想到,董俷这一手流星锤的手法。大锤飞出去力道本就不小,加之董俷跟上的一锤,那流星锤快如闪电,蓬的的就砸在了戟杆上面。巨大的力量,把夏侯博身上地丹砂铁铠砸地粉碎,戟杆更被勒入了血肉之中,痛的夏侯博惨叫一声,匍匐在马上落荒而逃。

薰俷来不及追过去,十几个赐支敌将已经围困上前。

大锤脱手,可是董俷却丝毫不担心。从马鞍桥上摘下金瓜,配合左手锤和敌将杀在了一起。

要说这大锤和金瓜,一个一百多斤,一个三十六斤,一轻一重,难以施展。

可是在董俷地手中,却变得奇诡异常。忽而大锤似若奔雷,力带千钧,忽而却又轻飘飘若鸿毛一般,而金瓜却势大力沉。特别是金瓜上的那七十二个云母石,在火光中折射出迷幻般的光亮。一轻一重,交替转换,令人难以抵挡,端地神鬼莫测。

金瓜敲碎了脑袋,鲜血在凄迷的光亮中喷先。

大锤撞碎的骨头,凄厉的惨叫,令人忍不住有掩耳的冲动。

人凶狠,那狮鬃兽更加的狠辣。仰蹄踹碎敌军马腿,忽而张口,撕咬起来,把敌将的战马咬得是一匹匹遍体鳞伤。开始时,十几个将领围住薰俷,可到了后来,二三十个赐支敌将,围着董俷打转,不敢正面交锋,却悄悄的拿出了弓箭准备偷袭。

有道是,为大将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薰俷看的清楚,嘴角微微一翘,左手锤华棱棱抖开了锁链,两丈多长的锁链展开之后,大锤轮开,呼呼作响。赐支敌将被打得是骨断筋折,有几个更被锁链上的倒钩撕开了皮肉,鲜血淋漓。

远处,夏侯博刚跑出去了一百多步,突然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巨吼。

“老东西,把宝马给我留下来再走不迟……”

一匹战马从乱军中杀出,甘贲挥戟斩向夏侯博。

夏侯博匆忙中,抬戟封挡。两柄画戟的小侄纠缠在一起的刹那,甘贲猛然撒手,和夏侯博错蹬的一刹那,青锋矛猛然出手,一抹寒光掠过,正刺入夏侯博的咽喉。

抬手一挑,夏侯博跌落马下。

甘贲抓住了那卷毛嘶风兽的缰绳,猛然借力腾空,稳稳的坐在了汗血宝马身上。

“夏侯博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董俷的大锤脱手,拖着几根肝脏冲天而起。

乌云中,一道霹雳炸响,轰得就落在了那擂鼓瓮金锤的锤头上面。

要说起来,擂鼓瓮金锤也是百炼精铁打造出来,可是在这大自然的天威之下,被轰的粉碎。

铁屑飞溅,十丈方圆之内,闪烁雷电光亮。

躲闪不及的人,被那铁屑射中,当场就倒在了血泊中。

甘贲愣了……那百余名强勇愣了……夏侯博麾下的士兵,也都呆愣住了,甚至忘记了抵抗。

薰俷也吓了一跳!

刚才杀的兴起,竟然忘记了雷电这回事。

幸好力气将尽,大锤脱手,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心里砰砰的直跳,可脸上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大雨在一声霹雳过后,倾盆而下。

薰俷勒马立于大雨中,面容狰狞。

轰隆,咔嚓……又是一个霹雳,在空中炸响,奇亮的闪电,把河谷照映的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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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0章 鏖战(三)

“他董西平能招引天雷,是雷神之子?”

曹操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这不是扯淡嘛,难道薰卓成了雷神?”

这话乍听起来很可笑,可细听一下,却发现了里面大有文章。全\本//小\说//网

要知道,董卓是关东诸侯口诛笔伐的国贼,是罪大恶极的亡国之臣,天下动荡的根源。

不管事实如何,作为士大夫出身的关东诸侯在这一点上,可以做到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下面的平民百姓,除非是知道内幕,大多数人最终还是会选择相信士大夫。

可是现在,被士大夫们口诛笔伐的人,死后摇身一变成了神灵,那老百姓会怎么想呢?要知道,虽然论语中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说法,可是老百姓就是相信这个。

死人成了神灵,说明人家并没有做错。

薰卓没有做错的话,那就是关东诸侯颠倒黑白,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这大义之名,任谁都不敢丢失。如果一旦出了乱子,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奉孝,你说这件事,是不是董西平里面搞鬼?”

郭嘉摇摇头,苦笑道:“不像……不过我现在还真的说不准,越发的看不明白我这个小师弟了。”

这句话,的确不是什么推脱之言,他的确有点看不明白董俷的路数了!

早先董俷遁入南山,郭嘉还能看出端倪。可是从董俷杀出南山之后的一系列举动,他就有点看不明白了。带着几百号老弱妇孺,不想着赶快撤回张掖,却留在汉阳等地搞风搞雨。董俷究竟是是唱的哪一出戏?郭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结果。

他倒是想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可能。

不过随着凉州方面传来地消息,董俷的确是带着一群家眷在转战,他就糊涂了。

对于女兵的存在,马腾等人并不知晓。

曹操虽然知道董俷手下有一群女兵,不过在心里,还是有些看不起。

所以,许多人都自以为是的把董俷身边的那一群虎女,当成了跟随薰俷撤离的家眷。

曹操听郭嘉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头疼了!

“仲德,董俷在张掖的人手。你可曾打探清楚?”

程昱点点头,“已经有了消息。董俷早期在张掖留守的人里面。

以两个人为主。一个叫做陈到,一个叫做黄劭……后来增加了一个人,但基本上不参与张掖的事务。恩,此人曾在阳为郎,名叫贾诩,是武威人。不过他的资料,并不算太多。“

贾诩?

曹操一蹙眉。抬头向荀攸看去。

荀攸说:“贾诩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不过此人在阳时,并不是很彰显。我也是听我叔公提过这个人……恩,贾诩精于机变,后来因家里出事。所以致仕回家。”

曹操地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荀攸的叔公是什么人?那是名扬天下地士人荀爽。

能被荀爽荀慈明挂在嘴边的人物,只怕不会是荀攸所说地那么简单,只精于机变。

当初曹操在阳和董俷交战,贾诩生生的气死了戏志才,但是并没有真正露面。

老一辈的人,或许有了解贾诩的,不过死的死,走的走。

而曹操身边倒是有一个人对贾诩比较清楚,可惜此刻却被派驻在颍川,不在身边。

这个人是谁?

自然就是曾经和贾诩并肩作战过的李通。

“还有呢?”

钟繇突然开口询问:“董家子手下,应该不止这几个人吧。”

程昱说:“早期张掖地人手地确不多,武将有陈到韩德、裴元绍董召薰弃,大都是董俷的家将;不过后来,张掖地人手突然增加了许多,而且都是被一个人带过去。”

“谁?”

“卢植,卢子干!”

曹操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卢公不是返乡回家了吗?怎地会到了张掖?”

不过话说完,曹操旋即就反应过来,轻声道:“我竟然忘了,西平是卢公的学生。”

钟繇等人连连蹙眉。

他们可以不甩任何人,可是却不能不给卢植面子。卢植的威望太大了,大地到根本不是钟繇等人可以说三道四的地步。更何况,卢植的学问道德,那可是天下闻名。

连卢公都投靠了董俷?

郭嘉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迷茫。

难道我当初的选择,真的错误了?

程昱说:“卢公去之后,曾带去了两人,一个名叫贺齐,一个却是当年的泰山贼臧霸。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目前尚不清楚……只知道有一个名为将做营的官署,不过没有人知道那将做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将做营究竟是做什么……哦,探子说,将做营里有几个人经常会出现在居延城府衙,一个叫马均,一个叫费沃,但具体这二人是什么来历,我命探子继续打探,可从此却失去了联系。”

“马均费沃?”

屋中有一人突然出声,“他们怎么会在张掖?”

“子扬知道此二人乎?”

说话之人站起来,姿容俊秀,仪表不凡。

此人名叫刘骅,是扬州淮南人,而且是汉室宗亲,许劭曾评刘骅,有佐世之才,极有威望。刘骅入扬州后,曾想征辟刘骅,但是被刘骅所拒绝,带家人投奔曹操。

刘骅蹙眉道:“费沃是江夏人,曾在南名士黄公门下求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于马均,此人精于机造,极为聪慧,虽声名不显,却是个有大才的人。”

“啊?”

曹操吃了一惊。

刘骅很少夸赞别人,可现在居然……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人已经到了张掖。只怕是想要过来,都不太可能。

曹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忧郁。

“仲德,再设法派人混入张掖,一定要弄清楚那将做营,究竟是做什么的……另外看一看,能否把马均和费沃请回来。恩,既然费沃是江夏人,可请刘景升帮忙。”

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后,曹操就不再考虑张掖地事情了。

毕竟。不管张掖的情况如何,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当务之急。是办好眼前的事情。

“东海郡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荀彧回答道:“满伯宁留在东海的黄巾军。已经被我们消化毕。当可以继续进行下去。这样一步步的蚕食,一方面可以保证主公兵马的精良,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袁绍等人不注意我们。呵呵,甚至景现在也是感恩戴德,不断的给予资助呢。”

“那屯田……”

“屯田之法,我仔细研究过了。董侯当初留下来地屯田纪要,可以说基本完善。但是青州兖州不似京兆。我们也比不得薰卓那般嚣张。

可以为所欲为。青州兖州之地,大都有主。想要推行屯田,当徐徐而行之,并要寻一二精于此道的人才。“

荀彧倒是一个最好地人选……但让他主持大局可以。处理细小的事情,地确需要有专门的人才。

曹操问道:“那可有合适的人选?”

荀攸说:“我知道一个人,名叫棗祇,是颍川人,精于内务,当能够担当此任!”

刘骅也说:“我也有一人选,名郑浑。此人是郑泰的兄弟,字文公,也精于内务。”

“哦?郑泰还有兄弟?”

“正是!”

“那郑浑如今在什么地方?”

“此人如今在汝南,主公若想令其效命,刘骅愿为说客,前去劝说文公来为主公效力。”

“如此,就麻烦子扬了!”

曹操又把各项事情安排妥当,众人起身告辞。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曹操突然生出了一种寂寞的感觉。

别人都可以与家人团聚,为何我却不能?如此的话,哪怕是我能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什么意思?我如今事业总算是小有成就,自当迎接父亲前来与我相聚。

想到这里,曹操立刻找来了本家侄子曹诩,命其前往泰山曹嵩地住所送信。

这曹诩表字安民,平时很机灵,颇得曹操地喜爱。

命他前往泰山,也算是一种信任。曹诩自然不会拒绝,当下领命之后,匆匆离去。

夏侯博的人头悬挂在临洮城头地大上。

薰俷登上城楼,感受着大战之后的安宁与祥和气氛。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令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呕吐地冲动。

血水顺着城墙上的水槽流动,暗红色,有些粘稠的血,散发出一股子恶臭的气息。

遍地的残尸断肢,士兵的哀号声,不停的在董俷耳边回荡。

就在这一派浓浓的肃杀中,却穿梭着许多身着白袍的姑娘,极为熟练的为伤员治疗。

临洮人也自发的前来帮忙,用一副副简易的担架,把伤员从城头上抬下去。

甘贲忍不住赞道:“主公,没想到这些女人,居然还能派上这么重要的用场啊!”

薰俷笑了,“老虎,若她们无用,我何必带在身边?”

甘贲闻听,挠着头憨憨一笑,“我还以为主公你是为了……”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那话语中的含义,却非常的明白。董俷如何能不了解,只怕甘贲把那些虎女当成了营妓……不过幸好他还算规矩,没有跳出来惹什么麻烦。

“我听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有其擅长和不擅长的一面,不论男女,都是这样。有的女人精于琴棋书画,有的女人却能上马提枪……呵呵,有的人粗心,有的人细心。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她们的长处上,而不是只盯着缺点。”

华雄闻听,连连点头,“主公所言甚是。”

手扶城垛口,董俷向远处的联营眺望,“其实我也有缺点,每个人都有缺点。比如义,他生性孤高自傲,有些时候看着嚣张跋扈,可他的确有值得嚣张的本事。你看,此次我命他死守索西城,七百背嵬士却打得张邈五万大军不得前进一步,的确是出乎我的意外……若非义,只怕我们现在所要承受的压力,会更大吧。”

华雄和甘贲闻听这话,也都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

“义此人,可大用,但是却要慎用。这是卢师当年给我的建议,经过这些年的磨练,相信他也知道什么时候收敛,什么时候可以嚣张。

现在,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薰俷手握金瓜,轻轻敲打城墙垛口。

转眼间已经进入了二月,和马腾郭宪交锋,已经足足二十天的时间了……河谷全歼了夏侯博人马之后,董俷的声威达到了一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地步。

整个陇西都骚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谣言,说董俷是雷神之子。

太师董卓遭小人陷害,虽死却成为神灵。一时间,陇西人群情激奋,各地不断出现反叛。

早先不愿臣服于张马的陇西军,距离临洮近的,就纷纷前来投靠。

而那些距离临洮远的人马,则就地展开了行动。或是断绝张邈的粮道,或是袭扰张邈的驻地。原本从河关抵达索西城只要**天的时间,可张邈却足足走了二十天。

二十天,对于被董俷委任独当一面的义而言,已经是绰绰有余。

可是董俷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天里,己方的伤亡也非常巨大。能够再坚持多久,他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董俷坚信,贾诩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怎么行动,何时行动,薰俷也不知道。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既然相信了贾诩,那就相信到底吧。

城下,马腾军前战鼓声再一次隆隆的响起。

潮水一般的马腾军士卒,叫喊着向临洮城头冲击过来。

这已经是今天第六次攻击了……薰俷细目微微一眯,一手抓起一面盾牌,将手中的金瓜高高的举起。

也许,姐夫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想到这里,董俷的嘴角往上一翘,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的敌军。

殊不知,他这嘴角上翘的动作,给予了临洮守军何等的信心。

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弯弓搭箭,做好的准备。片刻后,董俷手中的金瓜猛然落下。

“放箭!”

随着他一声怒吼,只听城头上嗡的一声响,飞蝗般的箭矢射出,将太阳都遮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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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一章 陇西大会师(一)

陇西的春风很柔,吹在身上很舒服。\。0m\

特别是到了夜晚的时候,风中带着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可以忘却许多烦恼。

但是马腾却无法入睡,坐在中军大帐中发呆。

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火苗子噗噗乱窜,把帐中照的极为通透。

郭宪则坐在马腾的上首位置,手中的纸张轻轻抖动,显示出他此刻心中是何等的不平静。

在马腾下首位子上,则端坐七八个武将。

天水人赵昂赵衢,泥阳人姜隐、孔信、王灵,此外还有马腾的老部下李俊尹奉。

几乎大半个马腾军的将领,都坐在这大帐中。

不过马腾的两个儿子,马铁马休不在这里,还有贾和同样也没有出现。

鹊阴失守,河西门户洞开。马腾不得不派遣贾和前往厉祖,以保证武威的最后一个县城。而马铁马休,虽然很想来临洮参战,马腾却不愿意他们跑过来。马家的人丁本来就不算兴旺,为了这该死的凉州,长子马超战死,兄弟马奎战死,从子马下落不明。

马腾实在是承受不了,如果两个儿子有意外的话,该如何是好?

大帐中很安静,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马腾说:“幼简,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幼简,是郭宪的表字。年过三旬的郭宪,生的一表人才,眉目之间有一股子书卷气。

不过莫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郭宪生于西平,那是凉州极为苦寒贫瘠的地方,而且羌汉各族混杂。很不安宁。

能够在西平生存下来,并且享有名声,郭宪可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柔弱不堪。

相反,骨子里杀决果断,甚至比马腾还要暴烈几分。

听闻马腾相询,郭宪嘴角一翘,漂亮地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冷戾光芒。

“下辨被袭,武都道失守……参狼羌被夹击,败退入汉中。情况的确是不太好啊。”

马腾点点头,“我的确是没想到。董家子居然有这种魄力,孤身冒险。把自己置于死地……小小的一个临洮,区区数千人马,居然把我六七万人马阻挡与城下。幼简,如今薰家余孽死灰复燃,接连袭击我汉阳粮道,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该如何是好?”

言语中。表达出一个意思:要不,我们撤兵吧。

这军帐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如何听不出马腾的话中之意?赵昂等人,不禁轻轻点头。

的确。临洮不过弹丸之地,六七万人轮番攻击,近一个月却奈何不得对方。

而金城友军,被阻挡在索西城下,据说从河关到索西城的粮道,被袭击了很多次。

张邈那边的情况,怕也好不了多少。

要不然,就像马腾所说的那样:先撤走吧。

郭宪冷冷一笑,“我承认那董家子很厉害,孤身涉险,居然只是为了把我调出武都。不过,如果我们现在撤走,只怕今后这天下间,就再也没有我等地立足之地。”

马腾一怔,“幼简为何说此话?”

郭宪叹了口气,“咱们这凉州,自古边塞,为苦寒之地。自先秦起,民风彪悍,争强斗狠。后来商鞅变法,虽然是私斗减少,可是这骨子里的血性,却没有半分减少。咱们如果退了,只怕治下百姓更看不起我等……早先那雷神之说,虽然搅得人心惶惶,但并非没有挽救地余地。可如果不战自退,我等威信颜面,将荡然无存。”

马腾脸色一变,虽然对不高兴,却不得不承认,郭宪说的有几分道理。

郭宪说:“其实武都被占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粮道被劫,听上去地确是大事。可我军中如今尚有存粮,可供六万大军十日之用。我们消耗存粮大,难道临洮董家子消耗的粮草就少吗?若是一年前,我或许会有些顾忌,可现在……莫要忘记了,当初我们把临洮囤积的粮草搬了个干干净净。薰家子现在,恐怕比我们更头疼。”

马腾等人闻听,不绝精神一振。

不错,我们缺粮,难道临洮就不缺粮?

郭宪见众人的精神头起来了,眼中的冷芒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杀了董家子,就算董家余孽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董家子一死,别说陇西武都,整个凉州都会立刻稳定下来。包括那河西四郡,主公想要得到,也不是难事……当然,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能不能把董家子杀死在这临洮城中。”

马腾地眼睛顿时闪亮。

倒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郭宪一句话,正说到了马腾地心坎上。只要杀了董家子,那么凉州就唾手可得。

听上去的确是很诱惑。

马腾生在武威,但却被陈到打得连老家都保不住,心里本来就不太舒服。

不错,杀了董家子,不但可以控制凉州,夺回武威……只怕整个河西都能掌控手中。

马腾决心一下,挥拳起身,厉声道:“我意已决,三日之内,必须攻破临洮。临战退缩着,就地可杀……我明日亲自督战,诸将当勇往向前,杀董家子者,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马腾一席话,令早先还低迷地士气,一下子振奋起来。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临洮上空的喊杀声,从清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薰俷奔走于城头之上,一手执大盾,一手持金瓜,不停的呼喊,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大盾重八十斤,在董俷地手中,混若无物。

手臂扬起,蓬的将一个刚爬上城头的敌将砸翻。手中金瓜倒提,一探一提,就听敌将惨叫一声,那锋利地倒钩把敌将的盔甲撕裂,在肚子上掏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肠子顺着伤口流出来,眼见着就活不成了。

薰俷挑起那敌将城下甩去,十几个顺着云梯往城头上攀爬的敌军士卒,随之被砸翻在地上。

马腾想要拼命吗?

薰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两日来,马腾军昼夜不停的攻击。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他不怕在这里拼光了人马?

正思忖间,轰隆一声巨响。把薰俷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有人叫喊:“破城了。破城了……快挡住他们!”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董俷怒吼一声,把拦在身前的十几个敌军砸的骨断筋折。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城墙拐角处,四丈高的城墙塌了一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敌军如同潮水一样,向缺口涌去。不断地试图从缺口冲入临洮城中。

“甘贲。给你一百个人,堵住那该死的缺口!”

薰俷一声令下。只见距离缺口不远处,挥舞月牙戟青锋矛地甘贲大吼一声,朝着缺口就冲了上去。这家伙果然如同一头老虎一样,矛戟翻飞,无人可以抵挡。

“是好汉的,随我冲!”

一群铁甲军随着甘贲就冲上前,守住那缺口,把敌军挡在外面。

薰俷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又是什么地方塌了?

这临洮城,原本是很牢固地。只是在牛辅死后,临洮城破,造成了多处损毁。后来继任的临洮令,也懒得耗费钱粮收拾,就由着他去。

薰俷占领临洮后,虽做了简单的修缮,可是有不少地方,还是不甚牢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一名小校从马道冲上了城头。

身上全都是血,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分不清那些是敌人的血,那些是自己的血。

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他身上的牛皮镶钉筩袖铠和掌中地横刀。

那是典型地董家军装备。

小校翻身下马,匍匐在董俷跟前。

“启禀董侯,临洮南墙坍塌,不过华将军已经将敌军击退,正在设法堵住缺口。华将军说,请主公不必担心,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定不会令半个敌人进入南城。”

薰俷松了一口气,抬脚把一个敌将踹下了城楼。

“你叫什么名字?”

“卑下名向宠……”

“很好,向宠你立刻回去告诉华将军,临洮危险,我欲与临洮共存亡。不过只是守,怕是无法守住……我将出城与贼兵决一死战。我不在城中,临洮大小事宜,由他接手。”

向宠闻听一怔,抬头向董俷看去。

不过董俷说完就转身叫过了阎温,把金瓜交给阎温,令他主持守城之事。

而后有亲兵牵过战马,董俷一手执大盾,一手拎大锤。右手锤被毁,但是左手锤还在。

薰俷翻身跨坐上了狮鬃兽,从马道上冲了城头。

城头下,有一百铁甲军整装待发。

薰俷咧嘴大笑,“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方为英雄。只恨董某未能死于异族人之手,却要连累的兄弟们与我一起受苦……今日,我欲杀国贼,谁敢随我出征?”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城头上,阎温叩首三下,厉声喝道:“主公尚不俱死,我等有何惜此身!”

“杀国贼,杀国贼!”

随着一阵呼喊声响彻苍穹,临洮城门缓缓开启。

薰俷催马冲出城去,在城头下大笑道:“我欲诛杀国贼,看谁敢阻拦我地去路!”

狮鬃兽一声暴嘶,声如巨兽咆哮。

只见一员敌将,催马挺枪,朝着董俷扑了过来。

“董家余孽,李俊在此,还不下马受死?”

薰俷把大盾执在左手中,护住了半边身子。狮鬃兽风一般的冲向敌将,右手执擂鼓瓮金锤,二马照面,扬锤挂着一股劲风呼的就落下。同时大盾轻轻一动,李俊地大枪正刺在大盾上,只听砰的一声,就好像扎在了一块万斤巨石上,大枪脱手飞出。

没等李俊明白过来,董俷已经冲到了他跟前。

大锤噗的砸在了李俊的脑袋上,打得李俊是脑浆迸裂……一百名铁甲军,跟随在董俷身后,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正应了董俷的那一句话:谁敢阻挡?

马腾军中,无人能抵挡董俷三锤,往往是一个照面,连人带马被砸的血肉模糊。

城头上,阎温振臂高呼:“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向宠只看的是热血沸腾,甚至忘记了董俷要他传话的事情,翻身上马,拖刀就要出城与董俷并肩作战。何止是向宠,那堵住缺口,抵挡住敌军的甘贲,同样是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子。

“牵马来!”

自有人将他那匹从夏侯博手中抢来的卷毛嘶风兽牵过来。

甘贲跨上战马,带着士兵就杀出了城门。这一个又一个的人杀出,看似飞蛾扑火。

可是却把临洮城士卒的士气,激发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

所有的士兵,都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身受重伤的人,抱住敌军往城下就跳。

走不动的,用牙齿,用指甲,把敌军咬死,抓死,一起倒在血泊中。

骑军纷纷上马,杀出了临洮。

自有临洮百姓冲上城头,捡起兵器,嘶声的吼叫着,和冲上城头的马腾军纠缠在一起。

阎温现在只恨,自己早年未能好好习武。

能在董侯麾下效力,死有何妨?两头雪鬼跟在阎温手边,撕咬抓挠,浑身是血。

说实话,董俷的金瓜有点沉。

可是阎温此刻也爆发出所有的潜力,挥舞着金瓜,连续击杀对手。

正如李儒所说的那样,阎温的才华不高,资质平庸。可此人却有郭解之刚烈,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被董俷这一阵凶猛的冲杀,站在远处观战的马腾和郭宪,不由得脸色苍白。

“好一个虎狼将,好一个武功侯!”

马腾抓紧了大枪,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郭宪虽然敬佩,却保持头脑的冷静。一把抓着了马腾的马缰绳,“主公,此时不宜出击!”

“幼简,为大将者,若不能和董侯这样的人物交手,实乃……”

“主公,你并非大将,而是我等的主公!”

郭宪厉声吼叫,挥动令旗,中军将士立刻朝着董俷扑去,喊杀声在疆场上空回荡不息。

“就算董侯是霸王临世,难不成还能翻转战局?”

郭宪说着,大声喊道:“杀董家子者,封列侯,赏万金,扬名立万,就在今朝!”

列侯,万金?

出来混,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名扬天下吗?

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心动,纷纷向战场中杀去。刹那间,箭矢如雨,刀枪并举,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薰俷带领人马,左冲右突,也已经记不住杀了多少人。

胯下狮鬃兽也中了几支冷箭,不过阿丑机灵,对于危险总有一种超强的预感,虽然中箭,却并不严重。这当真是要感谢董俷早年始终不愿把阿丑圈养,使其保持着那种野性。董俷大盾阻挡住了大部分的冷箭袭击,可是身后的铁甲军,却越发的少了。

敌军越来越多,董俷手里的大锤也越来越重。

抡起盾牌,把一名敌将连人带马砸倒在地上,董俷一个不留神,被利矢贯穿了肩膀。

手中大锤拿捏不稳,蓬的掉在了地上。

贾文和,你***怎么还没有动静?再不出手,老子这条命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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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二章 陇西大会师(二)中秋快乐

.qВ⑤、COm// 临洮西南三十里,有一个名叫望曲谷的地方.

许多年以前,恩……应该有差不多近二百年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著名的战役.

战役的规模并不大,四百汉军在这里绝杀了三千多豪羌.

在东汉的历史上,这种程度的胜利,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之所以能留下名来,却是因为指挥汉军的人.

伏波将军马援之子马防,是这次战役的指挥.

如果不是因为马防这个人的存在,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场战斗.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这场战斗留有印象的人已经不算太多了……除了临洮本地的老人,恐怕连马腾都不知道,他的祖先曾在这里取得胜利.

但是,有一个人却记忆的非常深刻.

"我记得,望曲谷与河湟相连……由于临洮路险,车仗无法快速行进,于是马防就带着一支人马,由河湟从一条小路杀至临洮,奇袭豪羌后军,而后大获全胜……恩,根据河湟志记载,这条小路连接羌道,绕白龙江而过,出望曲谷,就是临洮."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蔡.

蔡曾负责编纂《两汉纪》,曾阅读过两汉交接前后一百年中所留下的各种资料.

这条河湟小路,甚至连久生长于河湟的腾子驹都没有听说过,听闻蔡说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禁两眼发直.真的有这么一条小路存在吗?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呢?

兴平元年三月,一支人马自河湟小道无声无息的抵达望曲谷.

为首地将领,跳下马身高八尺有余.身穿黄金甲,头戴黄金帅字盔,披黑色麒麟战袍,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擎着一杆沉甸甸,足有八十二斤重的象鼻古月刀.

双目炯炯有神,生的鼻直口阔,天庭饱满.

颌下一部黑髯,随风而动.马背上挂着三壶箭,金丝缠绕的神臂宝雕弓斜插弓囊.

这员大将.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壶中的箭矢.比之普通的箭矢至少要长一寸有余,箭头下方.

有两个不起眼的倒钩.

在他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头戴遮鼻亮银盔,身穿虎头亮银甲,披白色战袍,掌中也是一杆大刀.

这青年的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地疤痕,从耳根子一路到嘴角.破坏了他的形象.

"老师.除了这峡谷,就是临洮了!"

中年将领捻髯一笑."一别多年,昔年地懵懂少年,如今已经扬威塞外.真不可思议."

青年也笑了,"是啊,不晓得董侯见到我们,会是什么表情?"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两骑从前面跑来.

马上端坐两员小将,一个手持双刀,一个马挂八宝亮银锤.

两员小将来到中年将领面前,在马上插手道:"黄将军,临洮正在血战,我等应尽快出兵,否则的话,只怕主公未必能撑得住.据探马回报,那马腾已经猛攻两日了."

中年将领闻听,神色淡定.

"传我将领,三军准备出击!"

薰俷从如今全身是血,劈手从一名敌将手里抢过一杆马槊,劈砸扫挑,势如猛虎一般.

视线出现了一些模糊,那几十斤重地马槊,如今却好像重有千斤一般.

他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人.

反正自从大锤脱手之后,董俷至少已经换了四五把兵器,除了左手的那面大盾之外.

一声奇异的锐啸声,从空中传来.

薰俷把一个使枪的敌将挑飞出去之后,顺声音看去.

已经是正午,阳光格外明媚.

隐隐约约,大地在微微的颤抖,隆隆的蹄声由远而近,朝着战场方向逼来.

"巨魔挥金锤,举世皆惶恐.门下三千士,当令天地惊……"

是什么声音?

那呼号声极为熟悉,赫然正是巨魔士的巨魔歌.

薰俷心里一振:怎地巨魔士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心中振奋不已,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伏波将军马援所留下地运气之法施展开来,全身地骨骼嘎巴嘎巴的一阵爆响,错骨地疼痛,令董俷的黑脸成了酱紫色,可是那力气,陡然间重回身上.

巨雷般一声咆哮,"董俷在此,谁来送命!"

马槊呼的扬起,迎着一名敌将冲过去,单手力劈华山,那马槊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槊干就好像完全一样,啪地将那敌将活生生连人带马劈的血肉模糊.大盾轮开,砰砰两声砸翻了身边的敌兵,董俷大声喊叫道:"巨魔士何在,谁为主将?"

马腾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和郭宪坐镇中军,扭头观望.

只见地平线上,一股黑色的洪流激涌而来.那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为首有几员大将!

最前面的是两个使刀的将领,风驰电掣般杀入敌阵之后,大刀带起偏偏寒光,如同百花绽放.紧跟着,是三个小将,各持双刀双锤双戟,如同疯虎一样杀入地震.

最后面,是两员大将.

一个使狭长卷刀,一个掌中凤翅鎏金镗.

这些人杀入后军之中,好似虎入羊群,所过之处哀嚎不断,血肉横飞.

"二叔,我们来了!"

薰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喜交加,暗叫一声:我的个老天,怎么是他们?

来者是什么人?

为首的中年将领,竟然是黄忠黄汉升.

在他身边的青年武将,自然是随黄忠学刀的文聘文仲业.在这二人之后,是典满孟坦牛刚,而率领巨魔士的两员大将.正是成蠡王戎.

这一群人,不管是哪一个,单挑出来也都是世之罕见地武将,特别是那黄忠,简直就是一头无人能当的恶虎.

象鼻古月刀带着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奇诡无比的弧线,撕破空气,发出刺耳历啸.

黄忠周围方圆一丈八尺的范围内,是尸横遍地.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董侯休要慌张,黄忠来也!"

薰俷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宝贝,黄大哥他们来了.咱们可不能输给他啊!"

狮鬃兽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看上去很吓人,但是却没有一支箭伤到它的要害之处.

闻听董俷一席话,狮鬃兽暴嘶不停.

仰蹄凶狠的把两个敌兵踹的骨断筋折之后,大脑袋一摆,把一名敌将的坐骑撞的站立不稳.薰俷舞戟挥盾,杀法凶狠至极.在他身后.

甘贲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看见援军抵达,也不知道哪儿来地力气.

月牙戟劈斩更加凶狠,青锋矛快如闪电.

黑色洪流,装入马腾军中.好像一把利剑般,势无可挡.

成蠡大呼一声"巨魔士,凿穿!"

披挂甲装骑具的巨魔士嗷嗷嚎叫,横刀劈斩,弩箭飞射,这一轮冲杀,把个马腾军杀得是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与此同时,华雄率领临洮残余地兵马也杀将出来.

两下夹击,整个临洮城外,成了一片血色的修罗地狱.

马腾大吼一声,催马挺枪直扑黄忠.

这一次,郭宪没有再阻拦马腾,他疯狂地指挥兵马,阻拦住董俷和其他人马的汇合.

而且马腾的武力不弱,只要不碰到董俷那种级别的人物,当不会有问题.

在郭宪想来,这天底下有一个董俷,就足够了!

可他却错了……许多年前,黄忠的武力就超过了董俷.如今虽然已经过了巅峰阶段,却一样是凶猛至极.

马腾大枪扑棱棱一抖,枪锋破空,发出历啸.

黄忠嘿嘿一笑,双手攥住大刀,黄骠马踏踏踏几步小跑,猛然间速度陡增,大刀一记举火烧天式,朝着马腾劈落下去.刀势很慢,刀头上好像拖着千斤巨石一般.

可这明明看上去极为缓慢的大刀,却诡异至极的劈在了马腾地枪锋上.

那种似慢实快,举轻若重地错觉令马腾不由得浑身寒毛都乍立起来,啊的一声爆吼,虽崩开了黄忠地大刀,可是那大刀上所蕴含的古怪力道,迫的他难受至极.

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马腾拨马就走.

黄忠也不追赶,大笑道:"看在你能挡我一刀,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

说时迟,那时快,黄忠和马腾的交锋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完成.把个薰俷看的却是如醉如痴.黄忠这一刀,实在是太漂亮的.甚至看不出他这一刀是怎么发力,却有如此威力?

薰俷自认,使锤的话,马腾挡不住他三锤.

可是如果换一种兵器,他可做不到黄忠这样的程度……举轻若重,这莫非就是黄忠所说的举轻若重,以意使力吗?果然厉害,果然厉害!

想想也不奇怪!

许多年前,差不多**年之前,黄忠就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状态.

如今,虽然比不得当年那般样子,人老气衰,可是经验和对力的使用,却更加老道.

薰俷忍不住大赞一声:"黄大哥,好刀法!"

"董侯,我等且杀退敌军,再来叙话!"

说着话,黄忠挥刀再次杀入敌阵当中.那一部黑髯飘扬,大刀若同疾风骤雨,所过之处是人仰马翻.

远处一彪人马杀来.

为首的大将,正是徐荣和腾子驹二人.

郭宪心知,大势已去.

天晓得那些该死的白马羌,怎么会突然间就出现在这里?

马腾已经在亲兵的保护下撤离,郭宪也不敢再停留,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一场大战,从日间杀到了傍晚时分.

六万多马腾军兵败如山倒,死伤惨重,俘虏更不计其数.

斜阳中,临洮城简直就好像是被浸泡在血水中一样.残破的城墙,却显得格外雄浑.

一行车马,缓缓进入临洮城内.

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那端坐四轮车上,手持龙头拐杖,头发雪白的老妪,竟然是董家老夫人.

"老夫人回来了,老夫人回来了!"

在临洮,老夫人地名气可一点都不比董卓小.

当老夫人出现在临洮城中的一刹那,所有的惶恐和焦虑不安.一下子都烟消云散.

薰俷跪在别院门口,恭迎老夫人的到来.

薰绿搀扶着老夫人走下了四轮车.董俷有些惊慌的说:"奶奶,您怎么……"

老夫人笑了起来:"我家乖孙浴血奋战.老婆子又如何能独自偷生?阿丑,奶奶能在有生之年,重回故土……就算是现在死了,也会觉得非常开心.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莫要为我担心.府衙中有什么东西,全部分发给乡亲们,莫要亏待了他们."

"喏!"

薰俷恭恭敬敬的行礼.

抬头看.却发现薰绿怀抱着小薰朔朝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爹爹,爹爹……"

小文姬和董冀扑过来.抱住了薰俷.薰俷忙把她二人抱在怀中,却不想董朔张开了手,咿咿呀呀的.似乎也是要董俷抱他.

时光如梭,真的是好快!

如今的董朔,也已经有一岁多了……不过看起来,这一年的颠沛流离,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地苦难.相反长得很结实,在董俷的记忆中,一岁地文姬和一岁的董冀,可没有小薰朔这样地壮实和健康.

大战停歇,董俷命阎温郭永二人连夜修整临洮城墙.

又派出郭援典佑典弗白羲四人各领三百人,巡视临洮城内外.

白羲是白奕的孙子,和甘贲等人都是一辈儿的人.此人没有甘贲的勇猛,也没有王买的细腻,但是为人极为沉稳,用白奕的话说,这小子简直不像是老白家的人.

白起攻如疾风骤雨,兵法运用纯熟.

可是白羲性子并不是那种喜欢争斗地人,即便是打架,也是先求无过,再求其他.

薰俷安顿了老夫人之后,在大厅中大摆酒宴.

一边是他地部将,为首的是腾子驹李儒华雄徐荣四人.

另一边,全部都是黄忠地人,上首头两个人是黄忠文聘,可是那第三个位子上坐着的,赫然是诸葛瑾.

诸葛瑾下首,坐着一个老者,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面如重枣,鼻直口阔.

老者的下首位子上,是一个青年,紧挨着青年,却是一个相貌很怪异地青年男人.

说他怪异,却是好听的.

这青年身材短小,额头尖,长得獐头鼠目,一脸的猥琐.

从见到董俷,这个青年就一直没有开口,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董俷,样子很奇怪.

而在这短小青年的下首位子,还有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青年.

薰俷疑惑的看着黄忠等人,"黄大哥,这几位……"

"哦,我来介绍!"

黄忠手指诸葛瑾,刚要开口.

薰俷却摆手笑道:"子瑜就无需介绍了……算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比黄大哥你认识的还要早一些呢."

诸葛瑾显得很拘束,可听了董俷这话,不由得站起身,拱手道:"诸葛瑾参见董侯."

"子瑜,你我莫要客气,你父亲还好?兄弟还好?"

"啊,父亲在四年前就不在了……二弟如今在庞公门下求学,三弟年幼,随大姐住在荆州."

"君贡先生,竟走了?"

薰俷不禁感到有些惆怅起来.

四年前,不正是关东诸侯讨伐阳的时候吗?

黄忠一笑,手指诸葛瑾下首的老人道:"董侯,这一位乃是为名士,原益州从事贾龙.因不满刘焉作为,故而……我和贾龙将军与蜀中相逢,听闻我是投奔董侯,故而就一起前来.坐在贾龙将军旁边的,是他得意门生,姓张名任,乃蜀中俊才."

贾龙,董俷没听说过.

可是这张任……薰俷一怔,脱口而出道:"你是张任?"

"正是小将!"

"你.不是师从童渊先生吗?"

张任闻听也是一怔,看着董俷,半天后才说:"小将的确师从童渊先生,不过小将随童师所学的仅止是武艺.兵法韬略,却是随贾师学习……只是董侯如何知道?"

不仅是张任奇怪,贾龙等人也非常奇怪.

黄忠文聘和张任一路从蜀中出来,也不知道这张任,居然曾拜在枪绝童渊的门下.

"这个……"

薰俷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曾听张绣提起过."

"张绣?"

张任似乎对张绣并没有特别深地印象,不过多多少少也知道.张绣死在薰卓手中.

但他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激动的表情,只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黄忠手指张任下首的短小青年道:"这是永年,乃蜀中大族张氏中人.极有才华."

张松?

这就是那个献了西川给刘备的张松?

薰俷愕然看着张松,哪知张松却抢先开口道:"你别误会……长骏是我的族弟,我只是为了护送贾将军和长骏出川.听说你相貌秉异,故而就随着一起过来看看."

这相貌秉异是好听的话,说难听一点,就是说董俷难看.

华雄等人闻听,勃然大怒.

贾龙张任二人.也不禁微微一蹙眉头.

薰俷歪着头.打量张松半晌,突然笑道:"张先生说话倒是爽快人.薰某相貌丑恶,连我岳丈也如此说.呵呵,若是比谁长得难看.

只怕我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张松撇嘴,"那倒未必……"

这二人相视片刻,猛然发生大笑起来.

黄忠等人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却不明白他们在笑些什么.

"这位南郡人王威,对董侯素来仰慕,故而和子瑜结伴,正好与我等相逢,一同出川."

薰俷疑惑的说:"慢着慢着……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文聘叹了口气说:"秦大人死后,我和老师在扬州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刘接任,居然罢了老师地兵权.老师和我心灰意冷,听说薰侯您……老师说,当年曾答应过你,如今秦大人走了,也算是了结了牵挂.故而我二人带着凌操的妻儿和秦大人地家眷,一路漂泊,到了荆州……若非碰到了子瑜,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董侯."

"子瑜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诸葛瑾笑道:"非是我猜出来地,此乃小阿丑的推断."

"庞统?"

"正是他……若非小阿丑指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主公.后来我和伟长结伴,在江夏与汉升将军相遇.中原路不好走,故而我们从蜀中借道,正遇到了贾将军三人."

黄忠说:"若非永年相助,我们恐怕是出不了蜀中.如今汉中大乱,我们一路过来,到了武都时,正好与李将军相遇.呵呵,听说你在凉州风生水起,所以就忍不住来凑个热闹."

话语说的很巧妙,准确的说,应该是解救董俷.薰俷举起酒杯,大笑道:"今日多亏了诸位的帮忙,黄大哥也莫要为我遮羞,若非诸君,董俷如今恐怕变成了死人.不过能在这里和诸君相遇,实在是一件快事.来,我等满饮此杯,算是为诸君接风洗尘……"

一席话,说的众人心情愉悦.

气氛渐渐的热烈起来,酒过三巡之后,董俷正打算开口说话,突然间大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阎温一脸喜色,噔噔噔跑进了大厅.

"主公,大喜事,大喜事……"

薰俷一怔,"喜从何来?"

"张邈,张邈被击溃了……"

"什么?"

薰俷呼地站起来,眼中透着不可思议地神光.

就算那义再厉害,以七百背嵬军,如何能把五万张邈军击败?

阎温说:"是张掖,是张掖……义将军派人送信来,说选锋军由张郃庞德为主将,贾诩先生为军师,自鹊阴出兵,攻破皋兰,抢占了金城之后,由后路奇袭张邈……庞德和贾诩军师押解张邈,已经从索西城出发,预计明日一早,将抵达临洮."

薰俷扑通坐在了大椅上.

你妈的个巴子,死贾诩,终于舍得给老子出现了!

想到这里,董俷忍不住大笑连连,而后笑容骤然收起,冷戾地说:"张邈,抓的好!"

那冷冰冰的言语,令大厅中人,顿感一丝寒意.

第三0三章大迁徙

张邈被押送来的时候,面如白纸,没有半点血色.

想必他也知道,落入董俷之手会是什么结局,虽然害怕,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事实上,董俷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废话.

把张邈拖到了董玉坟茔的废墟前,让人找了一张渔网把张邈脱光了吊起来.

渔网的绳子,勒入张邈的肉里,从网格中勒出了一块块凸出的皮肉.那一天,薰俷用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块块的把张邈的肉割下来,扔给了蹲在旁边垂涎三尺的雪鬼.

整个过程,进行了一整天.

前来围观的人从一开始足足有上万人,到张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没有人能保持正常的神色.

汉律的量刑,自高祖以来,并不算太残酷.

虽有过人彘的出现,但总体而言,汉代对肉刑是尽量的废除,以彰显王朝的开明.

凌迟,这种最早出现于《辽史》记载的刑法,随着董俷的出现,也提前出现.

当然了,董俷不知道凌迟的手段究竟是怎么样.

但他知道千刀万剐这个说法,上一世也听老人们说过一些关于凌迟方面的事情.

对张邈,董俷是恨极了!

如果不是张邈掘了大姐的坟茔,令大姐死后都不能得到安宁,董?

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不管怎么说,董俷始终保持着一些后世人的思想.我可以去杀人,但我不能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可如果我想要你永世不得翻身,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让你生不如死.

张邈掘了董玉地坟茔.只不过是想要为士大夫们出一口气.

也许他没有想到,这一口气的代价,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惊人.

也是董俷的手段不够熟练,也许是董俷到最后,真的有点狠不下心.在割了张邈一百零八刀之后,最终一刀砍下了张邈的人头,把首级高悬在董玉的衣冠冢之前.

那天晚上,董俷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了董玉.

当董玉责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父亲.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家园的时候,董俷无言以对.

第二天.薰俷病倒了!

从小到大,董俷从没有有过大病.可这一次,他病的可真地是很严重.

若非华佗就在跟前,这一病险些要了董俷的性命.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卧床休养.

仔细想想,从初平三年三月开始,董俷脑袋里地那根弦儿就没有松弛过.

整整一年的时间,若说最为辛苦地人.恐怕就是董俷.连番征杀.责任,还有许多许多在薰俷看来.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已经把他压迫的有些喘息不过来了.

如今,与张掖军合并.那根弦一松弛下来,这身体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董俷看着躺在一旁午睡的三个孩子,心里一阵发酸.

门推开了,老夫人在董媛和董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四头雪鬼很自觉的在门口匍匐,担当警戒地任务.卧房外百步,虎女营在巡逻着.

"好一点了?"

老夫人坐在董俷地身边,伸出手,放在董俷的头上.

"你前天病倒地时候,一个劲儿的喊你大姐的名字……阿丑,你爹地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又何必自责?你现在这样子,若你爹和大姐看见了,一定很难过."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保护好咱们这个家."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可你毕竟是个人,不是神仙.能到今日这一步,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当初你说过,官做的越高,就越危险,如今想来,真的是一句语.阿丑,你爹死了,可奶奶还在,你四姐和四姐夫还在,你还在,这就足够了."

薰媛上前,握住了董俷的手.

"阿丑,奶奶说的没错.只要你活着,咱们董家就能兴旺起来……爹走了,你就是咱董家的顶梁柱.莫要忘记,你还有老婆孩子,都看着你呢……你如果这样子,她们会更难过.阿丑,是个男人,就挺起胸膛,别人怎么对付我们,我们他日就十倍的奉还给他们."

薰俷把文姬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和四姐说的不错,过去了的事情,再去后悔,又有什么意思呢?唯有向前看.

"奶奶,你放心,我没事的!"

老夫人闻听,不由得欣慰的笑了……一家人在一起,又说了好一阵子的心里话.

突然门外有何仪前来禀报:"主公,贾诩先生和李儒先生带着几个人,在门外求见."

老夫人一听,站立起来.

薰绿叫醒了文姬和董冀,然后抱起董朔.

"阿丑,该做什么,该怎么走以后的路,你自己决定.总之,奶奶支持你就是了."

老夫人说完,在董媛的搀扶下往屋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董媛也回头笑道:"死阿丑,姐姐也支持你!"

看着四姐和董绿那灿烂的笑容,董俷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受.

他撑起了身子,刚坐好,李儒贾诩二人就带着黄忠华雄徐荣三人,迈步走进卧房.

门外,有一个小校带着人戒备,正是那在城头上向董俷报信的向宠.

说起这个向宠,还真的很有意思.

他本是出生在荆州,后来董俷的招贤令发出之后,年轻气盛的向宠就辞别兄长,来到京兆.

凭借出色的武艺,向宠成为徐荣的亲兵.

后来随着董俷一起退入了函谷关,一起进入南山.直到在麦积山分兵,他成了华雄的亲兵.

临洮城外一战,向宠死里逃生.

薰俷后来回想起这个人,就越发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初中地时候,曾经学过一片出师表,似乎向宠这个名字,就出现在那篇出师表里面.

演义里,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但出师表,为诸葛亮所做,董俷虽然记不起全文.可是那一句-此危急存亡之秋-,却是牢记心中.连带着.几个人名也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刘备这个人,董俷不喜欢.

可不能否认一件事.那就是刘备这人的眼光,非常的毒辣,甚至连诸葛亮也比不上.

演义中,刘备白帝城托孤,曾说过马禝此人不可大用.

诸葛亮就是没有听进去,结果致使街亭丢失,北伐失败.从这一点上.诸葛亮和刘备相比.差距可是不小.一个连刘备都赞赏的人,如今送上门来.薰俷岂能放过?

故而,向宠如今就成了董俷的亲兵.

贾诩李儒五个人坐下来,询问了几句董俷的病情.

薰俷笑道:"莫要搞这种虚透已脑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有事情要和我说,直说吧."

李儒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主公,此次我们夺回陇西,还占领了金城,今后该如何行事才好?河西四郡,门户掌握于我们手里,可以趁势攻取安定,与朔方连为一体."

薰俷闻听,眉头微微一蹙.

对于今后的发展,董俷还真的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听李儒地这话语中的含义,似乎可以趁机把凉州夺取回来.这个主意,非常诱人.

可又一想,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贾诩轻轻地摇着折扇,看着董俷,一言不发.

薰俷笑了,"贾军师,你有什么高见?"

"我?还是先听听三位将军有什么看法吧……"

贾诩这个人,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发表意见的人.

华雄徐荣立刻说:"还能怎么样,凉州是太师地根基,也是主公兴复所在,自然应该夺回来.主公,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愿率兵马,把那马腾等一干贼子击杀."

薰俷也笑了,"真的那么容易吗?"

说着话,向李儒看去,"姐夫,你怎么说?"

李儒有些为难.

凉州是董家的根本,作为董家的一份子,他自然是想要拿回凉州,这才是正事.

但李儒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扭头看了一眼贾诩,李儒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非常在意.原以为,自己将会是董俷的第一个谋主,可没想到,在董俷的班底中,竟然还有贾诩这样地厉害角色.

他……李儒想了想,"贾军师旁观者清,不知有何见教?"

薰俷也说:"军师,你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莫要有什么顾虑才是."

贾诩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凉州迟早要拿下,但目前而言,还不是最好地时机."

黄忠闻听,不由得轻轻颔首.

"此话怎讲?"

薰俷瞪了一眼华雄,示意他不要开口,而后凝视贾诩,沉声询问.

贾诩笑道:"张邈虽死,马腾虽败,却依旧掌握汉阳安定北地三郡,势力不可小觑.如果我们打的狠了,那马腾势必会投靠李傕郭汜.

依靠三辅之地地精兵,对我们进行围攻.除此之外,我们若发展过于迅猛,关东诸侯岂能袖手旁观?益州刘焉,也是兵强马壮,如果和李傕郭和解,则势必会加入对我们的围攻.到时候,我们将会面临诸侯几十万人马的攻击,而我们地后方,现在说来,还不算稳定."

"你是说……"

"西域五十国,我们现在只吞并了十几个小国,乌孙、大月氏、大宛等国,定不会轻易臣服.而且,居延属国以北,北匈奴尚虎视眈眈,一旦我们和关中开战,我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到时候一个不好,非但夺不回凉州,连河西都难保存."

华雄徐荣虽然很想把凉州夺回,可这二人也不是傻子.

闻听这话,轻轻点头,"贾军师所言不错,如此说来,我们当如何是好?"

贾诩淡定一笑,"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高祖也屡战屡败,最终一战功成.太师之死,暴露了我们许多问题,也让我们的元气大伤.

如今之计,当退守河西,占领西域,休养生息……河西土地肥美,西域地广物博.我等只需守住鹊阴,坐山观虎斗."

李儒突然问道:"河西如今有多少人口?"

贾诩掐指计算了一下,"太师在时,凉州尚稳定……张掖三郡,加上本地汉人,大约有一百七十万左右.此外还有羌人人和西域人,却高达四百万之多.正因为这样,我才说后方不稳……所以现在就和马腾等人开战,并非是最佳的时机."

"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撤离?"

贾诩点点头,突然看着董俷:"不过这一次撤离,我们不能给马腾一针一线."

李儒先是一怔,蓦地眼睛亮了起来.

"你是说,将陇西、金城二地的人口,全部迁移?"

"我计算过,这两地人口,加起来有三四十万.对于河西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西域而言,多一个汉人,就可以对西域人多一分震慑.

我和腾子驹商议过,他也愿意把河湟白马羌迁移至张掖.我们可以把西海一地交予腾子驹,到时候只要我们想出兵,就随时可以把金城河湟,包括湟中等地拿回来.现在,只是让马腾为我们增添人口罢了."

"增添人口?"

薰俷有点跟不上趟了……"我们迁走了陇西和金城百姓,诺大的地方,马腾得了有有什么用?他势必要抢夺人口,那么目标自然就是汉中与三辅.汉中动荡,会有人不断的往凉州来.刘焉岂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李傕郭汜也不会愿意,自己的人口,被马腾所掠夺走."

薰俷听到这里,有一点点明白了.

说穿了,就是要汉中凉州包括三辅,展开混战.

闭上眼睛,董俷想起来,李傕郭汜后来的确是因为相互混战,才最终灭亡.

不过……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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