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狂妃千千岁 - xp1024.com
《恶女狂妃千千岁》


第一章:诛心之痛

夜凉如水。

孟清玉已不知活着为何物,更不知阳光是什么样子。

“砰。”门被粗鲁的踢开。

一道她此生难以忘怀的声音骤然响起:“将人带进来。”

“是。”

孟清玉眼皮倏地一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沈语烟想干什么?

过了半晌,便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醉汉脚步不稳的抱着一个满面泪痕的男孩走了进来,男孩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害怕,身子不断的挣扎着。

待看清后,孟清玉不由大惊失色,是安儿,她的安儿,他们怎么可以………………

安儿是她跟沈天泽的第二个孩子,因为第一个孩子不幸流产夭折,于是她对安儿十分的宝贝,她本以为沈天泽在如何的丧心病狂断然不会危及安儿,虎毒尚不食子,沈天泽却是连畜生都不如。

“妹妹与天泽哥哥的这份大礼,还望嫂嫂会喜欢。”沈语烟望着孟清玉粲然一笑

“表小姐,那可是小公子啊!若是大人知道怎么办?”玲珑未免担忧的问道,望着不断挣扎的安儿,眼底不由浮现了几抹怜悯之色。

“不过是个贱种罢了,天泽哥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沈语烟拨弄了一下凌乱的鬓角,说的贯是云淡风轻。

“娘、娘……”安儿哭的撕心裂肺,任他怎么挣扎还是躲不过那双在自己身上乱摸腐朽而带着恶臭的手。

孟清玉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窖般的冷到骨髓里,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她竟是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禽兽侮辱。

她想狂吼想唾骂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可是发出的却是一些混含不清的音节。除了绝望愤怒,她竟是什么都做不了。安儿,她的安儿啊!

“孟清玉,这种亲眼目睹亲儿被辱,却又绝望的滋味好受吗?”沈语烟笑得万分的得意刺耳。

孟清玉紧闭上了眼睛,听着安儿撕心裂肺的喊着娘亲,她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血泪似源源不断的泉顺着眼角流出。

而今她才明白当初为何沈语烟不是直接要她的命,而是将她的做成人彘,拔了舌头,却独独留下这一双眼睛,原来如此,沈语烟好一颗歹毒如斯的心。

她是江南商贾之女,曾经的孟织女,她织出的衣衫可值万金,可现在她却被做成了人彘,再无出头之日。

她倾尽十年相伴,不惜费尽孟家财力,看着他从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坐到了如今的丞相之位,本以为苦日子熬到了头,可那曾想沈天泽竟为了攀附权贵声称自己并未娶妻,当众便求娶了清兰公主为妻。

为了谋取孟家的家业,沈天泽竟亲上文书诬蔑孟家通敌叛国之罪,待她赶到时,爹爹为了证明清白一头撞死在了孟府大门之上,兄长却是被人一剑入心而死,孟家九族更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孟家九族斩首的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惊雷闪电似要将天劈出一道口子一般。她曾经倾尽所有爱的夫君拥着沈语烟,神情冷漠的看着她被人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她绝望不甘愤怒,可却听她的夫君说:“杀了吧。”

痛到骨髓深处,才知道什么是麻木。

“我这好心带了安儿来看你,怎么就这幅模样看着我?”沈语烟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清玉,眼角泛笑,满是得意的鄙夷不屑。

曾经声名赫赫的孟织女,江南闺秀。如今落到这副模样,当真让人觉得痛快呢!

孟清玉死死的瞪着沈语烟,对方却只是讥诮一笑:“哦,倒是忘了,你被拔了舌头又如何能说话呢。”

“可这都是你应得的啊!当初若不是你,天泽哥哥怎会跟姐姐退婚?姐姐又怎么会因此自戕?爹娘又怎会一病不起?这些都是拜你所赐阿。”沈语烟狞红着一双泛雾的眼睛,说着说着面目越发狰狞。

应得的?孟清玉缓缓的睁开眼望向沈语烟狂笑了起来,满目的讥讽。当初她根本不知道沈天泽有婚约在身,而且沈语烟根本不知道她的姐姐不是自戕,而是沈天泽命人勒死后再伪造的自尽来嫁祸给她的。

沈天泽当真玩的一副好牌啊!不论是沈语烟,还是自己,更甚至是清兰公主都不过是他步步高升的棋子罢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安儿啊!根本就不是天泽哥哥的亲子,那晚与你共赴巫山的是他啊!”沈语指着正在安儿身上驰骋的醉汉,笑得无比恶毒。

闻言,孟清玉面色一白,却是狂笑了起来,诛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孟清玉,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死掉的,我要让你长命百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下去,哈哈……”沈语烟狂妄的大笑道,笑的眼泪都溢了出来 。

“好好欣赏我们为你备的这份大礼吧!”沈语烟嘲讽得意的落下一语,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彼时一道惊雷响起,直震耳膜,那醉汉似被吓到了,倒是得了几分清醒,闪电忽闪间,他便看见孟清玉。

“啊……这是什么东西?”醉汉惊叫一声,浑身惊恐打颤的望着孟清玉,只见她“坐在”木盆中,布满恨意与杀意的眸子逼视着他,顺着眼窝流下的血泪触目惊心,那蛆虫似被血给刺激到了,自脸上那深陷的血洞中一条一条的蠕动着爬出来。她周身冷冷,仿似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语烟姑娘这是搞什么?怎么这屋子还有这么一个骇人的玩意儿?这让他怎么爽快?思及此,醉汉啐了一口,便将哭闹不止的安儿给打晕了过去,随即便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抡了一根木根便朝孟清玉走去。

醉汉面色一狠,借着酒劲狠狠地一棍朝孟清玉的头顶而去,力道足以要了她的命,只是她麻木空洞的眸光却一直望着地上了无生息的安儿。

脑中不断翻涌着爹爹与兄长的笑颜,沈天泽的漠然,沈语烟的嘲讽得意,墨清兰的肆意侮辱,还有安儿刚出生时的哭声,此刻她觉得她孟清玉是这世间最无能的人…………

望着死绝了的孟清玉,醉汉痴醉的笑了笑,扔掉手中的木棍,便又踉踉跄跄的朝晕过去的安儿走去。

而他却没有听到来自木桶之中最深刻的诅咒:就算坠入十八层地狱,历油锅之苦,哪怕永不超生,只愿化作恶鬼,让害她之人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新房之中。

“天泽,那个贱婢的儿子你如何处置的?告诉你本宫的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墨清兰眉头紧皱不放心的问道,眸光之中具是狠绝之色。那贱婢生的儿子若是留下来,这让她堂堂公主的面子以后在京都往什么地方放?

“公主放心,那贱种已经交给下人处置了,定然不会让公主眼里揉进一粒沙子去。”沈天泽温柔一笑。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墨清兰眉间一松,瞬间爬满笑意,孟清玉那贱婢,区区商贾之女罢了,竟敢妄想天泽…………………

第二章:玉三小姐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昏昏沉沉之间,孟清玉听到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自耳畔传来。费劲的咽了咽口水,眼眸迷离之间便看到了一张垂泪不止的小圆脸,小姐?是在唤她吗?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丫鬟见幽幽转醒的孟清玉不由转悲为喜,顾不得抹泪便将孟清玉扶了起来。而她却不知她家小姐早已消香玉陨,此刻的醒来的却是另一个“借尸还魂”的女人。

孟清玉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不行,额头好似被人用木棍打了几十下一般,不时的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触及额头之时便只觉手有些湿润,垂眸一看手心全是血,她眉头深锁,怪不得她会觉得头昏脑涨的。

恍惚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周遭端着看戏姿态,不时指指点点的百姓,她心中更是一阵疑惑不解,他们在谈论什么玉府三小姐玉璇玑跟炎王墨楚潋。

等等!她似想到了什么眼眸不由掠过一抹释然的亮光,炎王墨楚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是清玉公主的三皇兄,而玉璇玑之名,她也是略有耳闻,都说玉府三小姐痴念炎王墨楚潋,可墨楚潋却心悦玉府的大小姐玉婉柔,偏偏这玉璇玑与墨楚潋又是先皇下旨赐的婚,墨楚潋就是想解除这婚约,若无玉璇玑松口,也是无力回天。

为此这墨楚潋便对玉璇玑心生厌恶,唯恐避之不及。此事在京都一度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如今?孟清玉凝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竟是一袭大红嫁衣,那么她现在就是百姓口中讨论的玉府三小姐玉璇玑?孟清玉杏眸圆睁,难道她死后借玉府三小姐的身体还魂了?那玉璇玑呢?难道已经消香玉陨了?

“小姐,你这伤口着实吓人,我们还是先回府吧!”如意惊魂未定的望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孟清玉道,她还以为小姐醒不来了呢?真是吓死她了,不过幸好老天保佑。

如意的声音将孟清玉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思绪拉了回来,不待她应声,那紧闭的炎王府大门却缓缓的拉开了,听到动静,孟清玉眸子一眯,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如意却不由紧张的拉紧了她的衣袖,生怕她又扑上去,因为玉璇玑每次见了墨楚潋就跟饿死的猫见了肉一般,但每次都是不讨好的弄了一身伤。

墨楚潋不愧为西隋的三大美男之一,一袭绛紫色华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面容清隽,尤其那一双丹凤眼,乌黑深邃,好似一颗墨玉宝石般夺人眼眶,俨然一副贵公子之姿,只他脸上对她的厌恶之色却使之大打折扣。

孟清玉不是玉璇玑,自然没有她那份对墨楚潋的执念,她不过是想看看逼死了玉璇玑的墨楚潋是怎样的一副嘴脸。突然她只觉脑子一疼,无数的片段便涌了上来。

原来今日本是玉璇玑与墨楚潋的大婚之日,可玉府就是一顶粉色小轿就将她抬到了炎王府,更别说备嫁妆了,粉色是娶妾才用的颜色,为了能嫁给墨楚潋,玉璇玑竟然傻乎乎的忍了,可花轿到了,墨楚潋却大门紧闭,玉璇玑也是刚烈之人在备受百姓的指指点点之下便一头撞死在了这炎王府的门前。

为此她不由心中冷笑,看来玉璇玑虽是嫡女,可在玉府好像并不受待见。不过既然她借了玉璇玑的身子还魂,那不管是欠玉璇玑的,还是欠她孟清玉的人,她都会一一讨回,从今天起,她是孟清玉,也是玉璇玑。

“玉璇玑,本王是不会娶你的,劝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墨楚潋恶狠狠的怒瞪着眼睛,十分厌恶的直视着玉璇玑,只见她发髻散乱如同疯妇一般,额间凝血不成体统,只是那双原本看见他就满是痴念的眸子却渐变成了清泉一般透彻,更甚是含着盛势凌人的冷意。哪怕狼狈不堪,也叫人不容忽视。

他怎么觉得玉璇玑变了?

要不是孟清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他这是在看有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

“王爷不娶,那璇玑便不嫁就是。”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眸如深潭,叫人捉摸不透。

“小姐。”如意错愕不已望着玉璇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玉璇玑却是淡淡瞧了如意一眼,这一眼却让如意心中一跳,她怎么觉得小姐突然变得有气势,是她的错觉吗?

墨楚潋本来已经想好下一句对付玉璇玑的话,却不想她出乎意料的一语,倒是将他想好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这玉璇玑难道这么一撞,就将脑子给撞好了?不过才不管她呢,当务之急是让她松口解除婚约,婉柔已经等不得了。

“如此更好,那便将解除你我婚约的文书签字画押吧。”

玉璇玑眼皮不抬的瞧了一眼送到跟前的文书,须臾嘴角不由似笑非笑的勾起,望向墨楚潋的眼底不由多了几分嘲讽之色,他以为她是白痴吗?说签字画押就签字画押?想解除婚约跟玉婉柔双宿双飞,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害得原主那么惨,她岂会让他们好过?

“王爷可是还未睡醒?”

“你说什么?”墨楚潋眼眸危险一眯,玉璇玑这不是当众给他难堪吗?

“因为这文书璇玑是不会签的。”玉璇玑不痛不痒的道,俨然将墨楚潋那欲杀她而后快的眼神忽视了个彻底。

“玉璇玑,别不识好歹。”墨楚潋面露愠色,低声吼道。玉璇玑简直就是在找死。

若是换做以往,见墨楚潋如此脸色,原主早就手足无措的示好了,可惜现在的玉璇玑早已不是之前的玉璇玑。

“王爷怎知璇玑喜欢不识好歹呢?”她嫣然一笑,满不在乎。不过她也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若是真的惹怒墨楚潋也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好说歹说墨楚潋还是一位王爷。

“璇玑心知王爷不喜自己,便也不在这里惹王爷生厌了。”凄凄然然的落下一语,她朝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会意,便扶着她悠然转身。而百姓却是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

玉璇玑最后的这句话,却是让墨楚潋将所有的怒火暗自往回咽,她都如此说了,若是他在阻拦下去,还不知落在百姓口中会变成什么?他阴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玉璇玑的背影,蓦然一拳就打在朱红大门上,玉璇玑,走着瞧。

玉璇玑却是嘴角冷冷一勾,她跟墨家还真是有缘啊!死之前是墨清兰趾高气昂的肆意侮辱,醒来的第一眼又是这个让人生厌的墨楚潋,不过都是孽缘…………

依照这番情形,恐怕回到玉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玉府的那些姨娘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思及此,她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

“你真的是小姐吗?”如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玉璇玑,好像能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眼底满是不敢相信。

也是原主跟她如今的形事风格完全不一样,也难怪如意如此惊愕不信。

“不然呢?”她忍俊不禁的一笑。

“可是现在的小姐跟以前一点都不像。”如意认真的道。

“那如意是喜欢以前的小姐,还是现在的小姐?”她问。

“现在的。”如意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以前的小姐真是让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现在的小姐却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那不结了?”她扬眉一笑。

闻言,如意愣了一瞬,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寻了个僻静处, 将已然散乱不堪的发髻拆放了下来,随便绾了发髻,处理了一下额间渐渐凝固的血,主仆二人一路往玉府而去。

第三章:嫡女身份

玉璇玑本以为原主顶多是不受玉府的姨娘、小姐们待见,岂知就连守门的小厮都不待见她,甚至于她这个嫡女好像连玉府中的婢女还不如。

方至玉府,玉璇玑便被守门的小厮拦在了门外。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小姐进府。”如意瞪圆了眼睛,怒指着挡在面前一派目中无人的小厮。真是气死她了,小姐可是这玉府的嫡女,何时轮到他们对小姐如此的目中无人了?越想如意越觉得自家小姐委屈,越想越是气愤。若不是要扶着玉璇玑,恐怕她都扑上去教训他们了。

“哪门子的小姐?”青衣小厮轻蔑的打量了玉璇玑一眼,随后捧腹大笑起来。好像玉璇玑就是一个笑话一般。

玉璇玑晦暗的美眸危险一眯,周身皆是寒意,这些小厮敢如此的不将玉璇玑这个嫡女放在眼里,虽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也丝毫的不意外,一来如今的玉府是玉婉柔之母孙氏主掌中馈大权,而原主又不受孙氏待见,二来原主在玉府本就娘亲早逝,爹爹不疼,无一靠山,为此才形成这恶奴敢欺主的局面。

不过她可不是原主那么的逆来顺受的性子。

青衣小厮的话将如意气得牙痒痒,可却又咬牙切齿的无可奈何。

“什么时候,这玉府的狗都敢咬主人了?”玉璇玑横眉冷竖,杏眸圆瞪,一时间寒光四射,叫人不由为之一颤,她的语调淡淡的,细听之下却闻得那话语中的摄人的冷意。

见状,两个青衣小厮心中不由一紧,咽了咽口水,原本嘲笑的目光却成了下意识的变成惶恐不安,三小姐怎么……怎么突然那么有气势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别说这两个青衣小厮此番模样,就连如意都被震惊了一下,不过仅是一瞬,真好,她就喜欢这样的小姐,这样她家小姐以后再也不会被这些人给欺负了。

“给本小姐滚开。”玉璇玑冷冷的呵斥一声,两个青衣小厮面面相觑后,竟是下意识的站到了一边。

“哟,这不是三丫头吗?怎的如此大的脾气?”

闻声,玉璇玑凝眉一皱,孙氏?抬眸望去,只见以穿着锦衣华服的孙氏为首的一众姨娘、小姐走来,孙氏虽已年过四十有余,可亏得掌管玉府中馈大权,故舍得花银子保养,跟她比起来方才三十有余的姜氏反而看着还比她老些。

而紧跟孙氏其后身着淡粉色百蝶罗裙的女子却是生得极美,肌肤如凝脂白玉一般舒服,眉若轻烟,清新淡雅,美眸流光,水色潋滟,唇如樱桃,红得让人心动,偏偏如此清纯之下还透着一股娇媚之感,想必她就是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的玉婉柔,也难怪能将墨楚潋迷得神魂颠倒的。

孙氏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的姜氏,以及端着看戏姿态的温氏。至于剩下的几位小姐原主的记忆中倒是没什么印象。

玉璇玑从容不迫,倒是身侧的如意紧张的拉紧了玉璇玑的衣袖,玉璇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小手竟止不住的发抖。以前小姐没少吃孙氏的亏,小姐若一言不对,孙氏便是对小姐一顿毒打。

玉璇玑安慰似拍了拍如意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意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府中的狗认不清主人,故教训了一番。”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漆黑的眸子却是漫不经心的直视着孙氏等人,好似她口中的狗说的便是孙氏等人 。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三丫头理应不是这玉府的人了?又何来主人一说?”孙氏端着主母的姿态说道,还颇有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反正今日就是不能玉璇玑在回到这玉府来,思及此,孙氏的心中掠过一抹狠厉。

“就是啊,三小姐现在应该回炎王府去的。”温氏附和道,说着十分矫揉造作的掩唇一笑,在玉府,温氏还得看孙氏的脸色过日子,故此借机讨好。

“三妹妹,莫不是未进炎王府门,便被赶回来了吧?呵呵。”玉婉柔浅笑盈盈,却是笑得万分嘲讽。玉璇玑还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墨楚潋岂是她敢肖想的?还妄想坐上炎王妃的位置,简直痴人说梦。

“玉府何时改了规矩了?不过小小姨娘、庶女罢了,竟敢在这里跟嫡女如此说话?”玉璇玑冷冷一语,尾音骤然一沉,泠然气势尽显无疑。她算是看出来了,孙氏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进玉府,不过这可由不得她,这玉府她玉璇玑今日还非进不可了。

孙氏等人被玉璇玑的气势不由一震,玉璇玑怎么跟平日有些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若不是一样的面容,还真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嫡女?不过是弃妇罢了,这玉府何时轮到你来撒野了?”孙氏嗤笑道,端嫡女的身份来压她?她怕是不知道这玉府现在的女主人是谁?

她最恨的便是玉璇玑占着的这嫡女的身份,本来这嫡女的身份该是婉柔的,她比玉璇玑的娘亲进这玉府还早,本来有望扶正,可偏偏玉璇玑的娘亲是国公之女,她娘亲一嫁进来,便注定了她永远只能是个姨娘,叫她如何不恨?

“来人,给本夫人好好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这玉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撒野的地方。”

眼看着走过来的青衣小厮,如意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挡在了玉璇玑的身前,姜氏等人却是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本小姐看今日谁敢动我。”玉璇玑低呵一声,便将如意拉到了自己身后,她杏眸圆睁,怒火熊熊,心中俱是勃然冷意。孙氏还真是明目张胆的不将她这个嫡女放在眼里,当真好的很。

如意站在玉璇玑的身后,望着她站得笔直却又气势十足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眼睛不由一酸,小姐她………………

“愣着干什么?”孙氏呵斥了一声顿步的小厮,真是饭桶,这就怕了?

青衣小厮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面色一狠,正欲出手,便听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今日我若是在这里少了一根毫毛,明日国公府的人自会上门跟姨娘说个明白。”

国公府是百年氏族,皇家功臣,可不是一个玉府能比的,她相信孙氏不会想不明白。而记忆中的老国公是十分疼宠玉璇玑这个外孙的,只不过原主似乎与老国公不是很亲,甚至是惧怕,而这都拜孙氏自原主还小的时候就跟她灌输老国公是坏人的这个思想,孙氏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毒百倍了。

玉璇玑竟然拿老国公压她,倒是学聪明了,不过她以前不是很怕老国公吗?难不成这一嫁,还将脑袋给嫁灵光了?为此孙氏不由暗暗咬牙,望着玉璇玑的眼神似浸了毒一般的浓烈。

第四章:性情大变

“姨娘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孙氏铁青着脸色,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心中却早已将玉璇玑凌迟了百遍。

玉璇玑眸光冷冷,嘴角噙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孙氏总归还有点头脑的。

“呵呵,下次姨娘还是不要跟璇玑开这等玩笑了,否则璇玑故以为真,恐怕国公府那边,就连爹爹都不好交代的。”

讥诮一笑,不咸不淡的落下一语后,布满嘲讽的杏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孙氏等人一眼,回眸朝如意使了神色,如意心领神会,故此主仆二人便走进了府中,擦身而过时,玉璇玑甚至能感受到孙氏与玉婉柔几乎要吃了她的戾气,为此她反而勾唇冷冷一笑。

“该死的贱人,竟敢威胁本夫人。”玉璇玑走后,孙氏勃然大怒的一甩衣袖,恶狠狠的吼道。

见状,姜氏将头埋得更低了,她身边的玉婉音望着刚刚玉璇玑站的地方,神色幽深,不知她在盘算什么,温氏却是一敛笑意,闷不做声。

“娘,这贱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怎敢如此跟娘如此说话。”玉婉柔温声安抚着孙氏,眼底却满是幽光。

“对,你派人去王爷哪里问问,这贱人是怎么了,怎么性情如此大变?否则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孙氏尾音一落,满腹怀疑,以前的玉璇玑别说不敢跟她如此说话,就是她的一个眼神都吓得如同那受惊的兔子,现在却是敢威胁她了。

“嗯,女儿亲自过去问问。”玉婉柔乖巧的应道。

“也好。”孙氏一改方才的怒火,而是笑得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玉婉柔的手,这炎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婉柔的。

玉婉柔知晓孙氏的意思,一时间小脸不由红了个彻底。

“方才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如意回想起刚刚孙氏那铁青却又怒不得发的神色,便觉得着实的解气,她家小姐总算是硬气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小姐会被孙氏等人欺负了。

想着,如意的小脸不禁布满了笑意。

“这玉府的狗认不清主人,你家小姐身为玉府嫡女,总归是要管管的。”玉璇玑的余光扫视了笑得跟花灿烂似的如意一眼,不禁笑道,这傻丫头刚刚生怕她被欺负,明明自己也害怕的不得了,却还挡在她的前面,不过这也说明她对自己的忠心。

“小姐以后就该这样,看他们还敢欺负小姐不。”想起以前孙氏对玉璇玑的所作所为,如意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忿忿不平的怒火,尾音将落时,还冷哼了一声。

“呵呵。”玉璇玑却是忍俊不禁的一笑。以后她自然不会任由孙氏欺负。

“小姐,到了。”

“嗯。”玉璇玑了应了一声,视线一扫,眸光却不由冷了下来,这里那里像是住人的地方?倒是跟废弃的院落差不多,院内杂草丛生,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院中那棵大树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而进了屋,玉璇玑更是怒由心来,潮湿不已的空间,对门的墙面上大片的青苔,这应该是屋子常年失修渗水的结果,一桌四椅,一张风雨飘摇的床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孙氏倒是够狠,霸占了玉璇玑的娘亲留下的主院不说,还将她赶到了这么一个下人都不居住的地方,她都想象不到原主在这样一个环境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小姐,你先歇息一下,奴婢去寻些药来包扎一下你的伤口。”如意将玉璇玑的神色看在眼里,只得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自从小姐的娘亲去世后,小姐便被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不用了,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玉璇玑顺势坐在椅子上,启唇唤住了欲走出门的如意,寻什么药?光看这副光景别说药了,恐怕就连买药的银子都没有。

自原主的娘亲去世后,孙氏便掌管了玉府的中馈大权,一直嫉恨她这嫡女的身份,又哪能让她好过呢?

“不处理一下,以后落下疤痕怎么办?”如意回转过身子,眉头紧皱。小姐生得如此漂亮,若是额头落下疤痕,岂不是毁了吗?

“傻如意,只是撞破了皮罢了,又不是大伤口,留不了疤痕。”玉璇玑浅浅一笑,心却不由触动了一下,她记得以前若是她哪里摔了磕了,爹爹跟兄长总是急得不得了……自从爹爹自戕,兄长被杀,在那帮人的眼里她便是如蝼蚁一般存在,有多久没感受到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了?

想到此处,玉璇玑的眼睛竟是不由一阵一阵的泛酸,心中更是翻滚起无边的恨意。沈天泽、沈语烟、墨清兰,你们想不到我孟清玉又回来了吧!

“不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意眉头紧皱的坚持道。

最终玉璇玑还是拗不过如意,便自发髻之间取了支簪子递给了她。

“这簪子应当能换些银子。”

“小姐,奴婢这还剩些月例,够了。”如意望了半晌,便伸手将玉璇玑递过来的簪子推了回去,这是小姐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平日都宝贝的不得了,还是今日跟炎王成亲才肯舍得拿出来带的。

如意这话说的玉璇玑心里一阵心酸。

“这簪子如今我看着便觉得堵心,且当了吧,还能换点银子,否则扔了倒是可惜。”知晓如意心中所想,玉璇玑便不动声色的说道,微皱的眉头似乎说明了她便是如此想的。

“好吧。”如意望了玉璇玑一眼,便接过了那簪子,心中没由来的难受,其实她的月例早就没有了,本来刚刚她想的是先当掉娘亲留给自己的玉镯的。

“去吧。”玉璇玑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浅浅一笑。

“嗯。”如意忽然一笑,便走了出去,只是玉璇玑不知道,她走出后偷偷的抹了把眼睛。小姐还是喜欢这支簪子的吧。

如意走后,玉璇玑脸上的笑意尽敛,徒留几分沉郁,再忍忍,她一定会让孙氏将吞了原主娘亲的东西都吐出来。

第五章:恶奴欺主

炎王府。

“四郎。”

闻声,墨楚潋忽然一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望去只见玉婉柔眉眼浮笑,一副顾盼娇羞之态,仿似初绽的青莲般清新淡雅之间又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媚态,她莲步轻抬,款款而来。

玉婉柔眸光流转间望着墨楚潋的痴迷之态,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墨楚潋是她玉婉柔的,炎王妃之位也是她的。

“柔儿怎么来了?”墨楚潋温柔一笑便起身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的便将玉婉柔搂在了怀中。

“柔儿心念四郎,便来了。”玉婉柔的眸光羞怯又柔光泛滥的望了墨楚潋一眼,娇柔的咬了咬唇瓣,便用小手欲拒还迎的推桑着墨楚潋。

“怎么?柔儿不是心念本王吗?怎的又要推开本王呢?”墨楚潋捉住她柔夷,轻轻地握在手中摩挲着,望着玉婉柔的眼底不知何时浸染了浅淡的欲望,声音已然着了几分粗沉的沙哑。

见状,玉婉柔羞愤的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墨楚潋,便垂眸低敛,如同乖巧的小猫般窝在了他的怀中,然而羞怯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可面上却仍是娇羞之态。

玉婉柔本就生得极美,加之如此娇羞之态,墨楚潋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中不由一阵心神荡漾。不过似想到了什么,他便将心中的欲望强压了下去。

“四郎,你与玉璇玑的婚约可解除了?”玉婉柔忽然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故而问道。

“不曾。”墨楚潋不由神色一沉,此乃先皇御赐的婚约,玉璇玑那女人不松口,他也毫无办法……

“不过柔儿放心,此事本王会尽快想办法,只是暂时委屈柔儿了。”墨楚潋万般无奈的浅叹了一口气。

玉婉柔低敛的眸底掠过一抹阴沉的狠绝,她都等多久了?该死的玉璇玑,随即不动声色的抬眸望向墨楚潋自责又无奈的眼眸,浅浅一笑道:“柔儿不委屈,为了四郎,等多久都值得。”

如此深情又善解人意的模样,墨楚潋心中一动,便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眸底却渐变幽深,解除婚约之事不能再拖了……,只是玉璇玑那个女人…………

“四郎,玉璇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回到玉府时,跟换了个人似的?”似想起玉璇玑那气势凌人的模样,玉婉柔不由柳眉轻皱,那贱人如果真变成这样了,那还真是不好对付了。

“大抵是撞灵光了。”墨楚潋想起今早之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绝然冷意。

“撞?”玉婉柔暗自呢喃,难不成玉璇玑那贱人还真是将脑子给撞好了?

如意买药回来将玉璇玑额上的伤口清洗包扎了之后,便自怀中笑兮兮的掏出了玉璇玑方才让她拿去当的簪子。

“傻如意,我不是让你当了换银子吗?”玉璇玑望了静静躺在木桌上的银簪一眼,抬眸万般无奈的望着站在跟前的如意。这傻丫头一定是以为她喜欢这簪子吧!所以让她拿去当,还舍不得了,心中好笑的同时,却不由暖心。

“这簪子多好看啊,小姐还是留着吧!”如意笑眯眯的道,圆盘似的小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那这买药的银子从何而来的?”玉璇玑疑惑的问道,话落时,却发现如意的眸光不自然的别开,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偏偏她还故作镇定的道:“不是跟小姐说了吗,奴婢身上还剩些月例,自然是用月例买的,哎呀,这个时辰,小姐定然饿了吧!奴婢去厨房弄些晚膳过来。”

话落,便好似受惊的小兔般,迫不及待的要逃离。岂知放走到门口便被玉璇玑出声唤住。

“站住,你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呢?”

玉璇玑淡声追问道,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若不是她眼尖,恐怕都不曾发现,这傻如意还骗她是用月例买的药。

“戴着不方便,奴婢收起来了。”如意顿下步子,哂笑了一声,便慢悠悠的转过身,只是眼眸仍不敢直视玉璇玑那似一眼能将她看透的眼睛。

“给我看看。”玉璇玑眉梢微微一挑,她的声音淡淡的,无形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奴婢……”眼看被戳穿,如意便心虚的埋下了头,其实买药的银子是当了玉镯的换来的。

“罢了,我饿了,去端晚膳吧!”玉璇玑无奈的浅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真是个傻丫头。

“是。”如意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真是没用,还是让小姐知道了,思及此,如意不由暗自懊恼,更想抬手抽自己耳巴子。

玉璇玑望着被风吹得摇曳不安的烛火不由记忆翻腾,死过一次,有些事却没有烟消云散,反而越发的深刻清晰,一回想起爹爹、兄长、安儿,她的心便一阵一阵的绞痛,那种绝望又无能为力的窒息感又浮上了心头。

“小姐,晚膳来了?”

闻声,玉璇玑的飘散的思绪渐渐回笼,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抬手擦拭掉额间的冷汗,方才眸便只见如意一脸笑吟吟的端着一个土棕色瓷碗走了进来,瓷碗中清晰可见的放着两个馒头,而且还是凉的。

如意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玉璇玑一眼便看得出那笑意之下潜藏的怒火跟颓然无力,玉璇玑望着那瓷碗凝眉一皱,冷意肆然,玉府这帮人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小姐,是奴婢没用。”如意将玉璇玑的神色都看进眼底,内心自责不已,没由得眼睛一酸,便抽泣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这个时辰,厨房的刘嬷嬷定然不在,由此便能趁机拿点菜食跟米饭,岂知刘嬷嬷突然回来了,这两个馒头还是厨房的厨娘偷偷塞的。

如意走进时,玉璇玑才发现她的脸上赫然红了一块,隐隐间还肿了起来。

“你的脸,谁打的?”玉璇玑眉头紧锁,杏眸一冷,心中怒火狂燃。紧扣木桌边缘的手隐隐间青筋隐现。

“没事。”如意下意识的捂住生疼的脸,急忙的摇头,刘嬷嬷可凶了,她不想小姐受什么委屈。

“如意,我再问一次,谁打的?”玉璇玑淡淡的道,尾音骤然一冷,满是不容置疑的意思,对于如意,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事事都为她着想,受了委屈也是暗自咬牙,怎么会那么傻。

“刘……嬷嬷……”如意埋着头紧咬唇瓣道,那字就像硬憋出来的一样,她知道小姐已经生气了…………

闻言,玉璇玑的脑中便不由的回忆起这位刘嬷嬷,刘嬷嬷是玉婉柔的乳娘,自从孙氏独掌大权后,在府中便也仗势欺人起来,特别以欺负玉璇玑为之最,给原主的膳食,要么是馊的,要么就是凉的,更是不时的来找原主的麻烦,而每来一次都是对原主一顿毒打。

“走。”越想玉璇玑便觉得这刘嬷嬷该死,越想心中的怒火便更烈,思及此,她拉着如意便疾步往外走去,这一次她要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知道,她玉璇玑可不是好欺负的小白兔。

“去哪里啊,小姐?”如意见自家小姐怒火冲冲的拉着自己走的极快,心中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是去找刘嬷嬷?如意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以前小姐可是最怕这刘嬷嬷了。

“自然是去找人算账。”玉璇玑冷意骇然的道,眼眸渐渐积淀了一层浓稠的狠绝。

第六章:狗仗人势

“三……三小姐……”正在厨房门外收拾残菜的厨娘惊愕的望着来势汹汹的玉璇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三小姐不是怕碰到刘嬷嬷从不来这厨房的吗?今个怎么来了?

“刘嬷嬷呢?”玉璇玑淡漠泠然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厨房内来回忙活的厨娘问道。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人不觉而厉。

见状,一众厨娘皆被玉璇玑的气势所震的同时都纷纷愣住了,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小姐竟然是来找刘……刘嬷嬷的…………

“三小姐找老身干什么?”

须臾,一道轻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玉璇玑神色一沉,眸中掠过一抹狠绝,转过身便只见一个身矮圆润,身着青色锦衣,长了一张刻薄之相的刘嬷嬷傲气凌人的走了进来。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身着锦衣的人才是这玉府的哪位贵夫人,而一身旧衣的玉璇玑才是这玉府的下人。

“自然是算账。”玉璇玑凉凉的道,漆黑的冷眸直勾勾的落在刘嬷嬷的身上。

闻言,刘嬷嬷愣了一瞬,随即便大笑了起来,笑中满是对玉璇玑的轻蔑与嘲讽,她没听错吧,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来跟她叫板?她不找她的麻烦,她便要偷着拜拜菩萨保佑了,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了?简直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这死丫头,一日不打倒是还自己找上门了?”刘嬷嬷收住笑意,拉着个脸,恶狠狠的嗤道。话落,便扭着粗腰“气势汹汹”的朝玉璇玑走来。看她今天怎么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见状,出于本能,如意便下意识的挡在了玉璇玑的身前。

“小姐,快走。”如意扭头对玉璇玑说道,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刘嬷嬷下手可狠了,要是受一顿打,恐怕小姐又得几天下不了床了。

“让开。”玉璇玑凝眉一皱,淡淡一语顺势便将如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谁都别想走。”刘嬷嬷恶狠狠的道,话落扬起手便朝玉璇玑的脸打来。

千钧一发之际,玉璇玑抬手准确的握住了刘嬷嬷的手腕,就在刘嬷嬷惊愕之余,她冷冷的讥唇一笑,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刘嬷嬷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那一掌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听“啪”的一声,所用人都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无不是目瞪口呆之色,一向惧怕刘嬷嬷的三……三小姐……竟然打……打了刘嬷嬷………………

“你……你敢打老身?”刘嬷嬷瞪直了老眼,怒火朝天的望着玉璇玑,语调甚至有一些不敢相信。这个死丫头竟敢打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玉璇玑已经被刘嬷嬷凌迟万遍了,可惜玉璇玑非但没有惧怕之色,反而还似笑非笑的望着满脸怒火卓然的刘嬷嬷。

“不过是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本小姐如何打不得?”玉璇玑似笑非笑的讥讽道,眼底满是漫不经心,只是那周身的寒意着实的让人为之一颤,让人犹如身临腊月寒冬之中一般冷。话落,她面色一沉便狠狠地甩开了刘嬷嬷的手。

“小姐?别以为唤你一声小姐,你还真来劲了。”刘嬷嬷咬牙切齿的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万分嘲讽的道。今日她非得好好教训这贱人不可,竟敢当众打她,思及此,面色一狠不死心的扬手就又打了过来。

呵呵,这刘嬷嬷不止是狗仗人势,恐怕还以这玉府的主人自居了吧!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今日她便要她知道,谁才是这玉府的主人。

眼看刘嬷嬷的那一巴掌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须臾,她猛然抬手一扣,便将刘嬷嬷的手腕紧攥在了手中,她以前虽是温婉的江南闺秀,可在那段屈辱的生活中,她还是学了点东西的。

望着刘嬷嬷惊愕又惶恐的神情,玉璇玑忽而妖冶一笑,手下一用劲,只听“咯吱”一声,刘嬷嬷那如同杀猪的一般的声音顷刻便响彻整个厨房。

小……小姐……竟然生生的将刘嬷嬷的手腕给弄折了……如意此刻的神情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简直就跟见了鬼一般惊异…………

“三小姐,饶命啊!”

然而玉璇玑仿若充耳未闻一般并未放开刘嬷嬷的手,反而越发的用劲。

“嬷嬷现在可是清楚谁才是这玉府的主人了吧!”她不咸不淡的道,眸中寒意不减,事实告诉她,对人永远不要太“善良”,恶人恶,便是要她比恶人还要恶,否则被骑在头上的永远是自己。

“清楚,清楚。”刘嬷嬷忙不跌的点头应道,面目扭曲的脸上满是极端的痛苦之色,玉璇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这一点刘嬷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以后呢,做奴才就要有点做奴才的样,再在本小姐的面前自称老身的话,可不是弄折一只手那么简单了?”玉璇玑面色阴狠,启唇冷冷的道,只不过用劲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

“是是是,老身……不……是老奴一定谨遵三小姐所言。”刘嬷嬷满头的冷汗直冒,惶恐的应道。心想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人欺负的三小姐?这分明是个恶鬼…………

“如意。”玉璇玑回眸看向惊异不已的如意,面无表情的淡声唤道。

“啊!小姐。”如意一下子回转神来,望着玉璇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真的还是小姐嘛!真是太……太厉害了…………

“过来,刚刚她怎么打你的,给本小姐打回去。”玉璇玑冷冷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满头冷汗,面色惨白又惶恐不安的刘嬷嬷,语调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似清风却又寒意十足。

“哦……”如意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有点不顺畅,小姐竟然喊她打刘嬷嬷。

磨磨蹭蹭的走到玉璇玑的跟前,她依是发虚的瞅了眼跟丧气狗般灰败着脸色的刘嬷嬷,而后又看了眼玉璇玑。似乎有点不敢打。

“打啊!”玉璇玑淡淡的道,眼神示意了一下她。

“哦。”如意咽了咽口水,她从来都没敢想打刘嬷嬷,便扬起手跟没吃饭似的打在了刘嬷嬷的脸上。

见状,玉璇玑不由凝眉一皱,心中却是不由好笑,随即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刘嬷嬷的脸上,这一巴掌直痛的刘嬷嬷龇牙咧嘴的惊呼。

“这样打,再来一次。”

听到玉璇玑的话,刘嬷嬷面色惨白彻底,险些晕死过去。

“是,小姐。”如意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扬起手,眼睛一闭便狠狠地打在了刘嬷嬷的脸上。

岂知这一次刘嬷嬷惊呼了一声,便真的晕死了过去,而玉璇玑她倒下去的顷刻间便松开了手。神色自若的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刘嬷嬷,玉璇玑勾唇冷冷一笑。

而这刘嬷嬷平日里仗着是玉婉柔的乳娘没少欺压这玉府的厨娘,为此她晕死过去,竟是无一人上前,反而人人皆露出了解气的神色。

第七章:上门挑衅

经过这么一遭,恐怕玉府的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曾经逆来顺受的嫡女三小姐。

自厨房回来,兴奋的不得了的如意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似那烦人的鹦鹉一般直叫得人脑袋泛疼。

“如意,你这嘴巴可是要等本小姐给封了?”玉璇玑忍无可忍的放下手中的箸子,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如意这“恭维”她的话,她都快听饱了。

侍在身侧的如意下意识的抬手掩嘴,可总算的是噤了声,圆溜溜的眼中满是不解,小姐这是头疼?可以前小姐也没这毛病啊!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而如意却不知道玉璇玑是嫌她太聒噪了。

“小姐,要不奴婢去请大夫来看看?”如意担忧的问道。心想会不会是今日小姐撞墙落下的“病根”。

“如意,你这小嘴消停会,可比请什么大夫还管用些 。”玉璇玑轻飘飘的看了眼如意。

“原来小姐是嫌奴婢太聒噪了。”恍然大悟的如意咬了下唇道,这么听着还颇有点十分委屈的味道。

“去,取个盘子过来。”玉璇玑轻笑了两声,便侧眸瞧向了委屈巴巴的如意。

“小姐要盘子做什么?”如意不明所以的问道。

“去取来你便知道了,快去。”玉璇玑意味深长的瞧了眼黑漆漆的屋外,淡声催促道。

虽不知玉璇玑想干什么,可如意还是乖乖的去取来了盘子,结果便只见玉璇玑将盛着菜的盘子里的菜一样一点的匀到了另一个盘子里。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如意眉头紧皱,满目的疑惑不解,要她说今日小姐可是大大的出了风头,任厨房那些人自是不敢再怠慢的。

然而还是如意太单纯了,今日她是出了风头,可这刘嬷嬷不是省油的灯,而刘嬷嬷的主子更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她自有打算。

“等会你便知道了,先藏起来。”玉璇玑眯眼笑了笑,便将盛满菜的盘子递给了如意。

“哦。”如意看了一眼玉璇玑,又垂眸看了眼端在手中的盘子。

果然如意方才藏好那盛满菜的盘子,便只听一道声音传来。

“来人,给本小姐把饭菜都撤下去。”

这声音可把如意吓了一跳,心不由扑通扑通的乱跳,回望了一眼藏着菜食角落,便加紧步子走到了玉璇玑的身侧。

玉婉柔倨傲的视线落在玉璇玑的身上,温柔的眉眼不复存在,倒是徒留一脸的恶相。她当真是恨极了玉璇玑,若不是她阻了她的路,她就是玉府嫡女,就是名正言顺的炎王妃,何故为庶女?又怎会为了炎王妃之位费尽心机?最可恶的便是竟敢打她的乳娘刘嬷嬷,这分明是不将她玉婉柔看在眼里。

玉璇玑将含在嘴里的箸子慢条斯理的放下,眼看着下人将最后一盘菜从桌上撤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缓缓抬眸对上玉婉柔那双充斥着妒火的眸子,忽然笑了起来。

“姐姐这是做什么?”

她虽在笑,可那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反而全是渗人的冷意,仿似欲碎的薄冰,稍不留神便会坠入冰冷的湖底。

“如今已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三妹如此实在是不妥,若传了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们玉府?所以这些规矩想必不用姐姐教你吧!”玉婉柔对上玉璇玑的眸子,眼底满是不屑一顾的冷意。这么一听还有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

“规矩都是人定,姐姐若是来给刘嬷嬷报仇的,不妨直言就是,不用跟我谈这些所谓的规矩。”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她岂会不知玉婉柔如此“兴师动众”而来的目的。她不惹事,也不怕事,若是有人非要找茬,她自然是照单全收。

“呵呵,说起来姐姐正要问三妹此事呢?三妹倒是先直言不讳了。”玉婉柔冷笑一声,玉璇玑果然是这么一撞,脑子撞好了不说,还把嘴皮撞厉害了。

“刘嬷嬷不过是玉府的奴才,在本小姐面前出言不逊也就罢了,竟敢以玉府的主子自居,姐姐说不教训一下,这狗那会认清主子是谁?”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可嘲讽的意味清晰可闻。比起刘嬷嬷以前对原主做的那些,她这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三妹未免太不将姐姐放在眼里了?”玉婉柔冷哼一声,这贱人倒是巧舌如簧得很,不过嘴巴再厉害,也一样不会是她玉婉柔的对手,思及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玉婉柔身后一尺不到的玉婉音眼珠子幽幽一转,眸光若有若无的自玉璇玑的身上的掠过,唇轻轻地抿了抿。

“姐姐是以玉府庶女的身份警告妹妹吗?”玉璇玑故意将庶女二字加重了些许音调,掩唇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那笑声听着便像是在笑话一般。

“贱人。”玉璇玑的话似触到了玉婉柔那深埋心底的刺,面色一僵的同时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素手紧攥,那模样更是恨不得将玉璇玑千刀万剐一般。

如意心中一紧,便抬手扯了扯玉璇玑的衣衫,触怒二小姐实在是不明智之举,且不说二小姐的娘手握玉府的中馈大权,就是老爷也对她万般疼宠,就是当年二小姐推小姐入湖,老爷非但没责怪二小姐,反而还将小姐骂了一通,说小姐自己不长眼睛。

玉璇玑知道如意担忧什么,玉婉柔不好惹,可她也不是吃素的,一忍再忍,只是给他们蹬鼻子上眼的机会罢了,反正她在这玉府也算是“四面楚歌”,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递给如意一个眼神,玉璇玑望着玉婉柔妖冶一笑,这一笑倒不是百媚生,反而似腊月寒冬的风透着一股子的渗人冷意,直叫人冷到骨子里去。

“贱人说谁?”

“说你。”望着玉璇玑的眼神,玉婉柔心底不动声色的打了个寒颤,这贱人何时有这等魄力了?正分神之间,玉璇玑一问,便就脱口而出,而出了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玉璇玑给耍了。

“姐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总归是孺子可教也。”玉璇玑望着脸色被气成猪肝色的玉婉柔忽的笑了起来,心中好不爽快。

“出言不逊,来人给本小姐好好教教三妹这玉府的规矩。”玉婉柔恼羞成怒的斥道,这贱人不教训一下她,恐怕她便忘了自己在这玉府是何等存在,真当自己是嫡小姐吗?当真可笑得很,这玉府的嫡小姐从来只有她玉婉柔一个,玉璇玑不过是占着嫡女身份的废物罢了。

玉璇玑淡笑望着几个面露凶光,撸着袖子走来嬷嬷,面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一副坦坦然然、从容不迫的模样。

玉璇玑果然不一样了,若换以往恐怕便如哈巴狗一般跪在玉婉柔的脚边痛哭求饶了,可现在她却是淡然从容的模样,当真是开了眼界了。思及此,玉婉音的嘴角悄无声息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姐姐要教训最好将妹妹打死,否则明日这事满城风雨不说,恐怕国公府那边也会派人来问个明白。”玉璇玑不紧不慢的笑道。言外之意玉婉柔若是不将她打死,明日她便要让这事满城风雨,而老国公自然也不会放过玉府。当然玉璇玑也相信玉婉柔也不傻到将她打死,再怎么不济她也是玉府明面上的嫡小姐。

闻言,几个嬷嬷拿不准主意的望向玉婉柔,只见玉婉柔满面的阴霾之色,此刻她心中就像憋了一股子的火气,已经到了喉咙口了,却是要她生生的吞回去,这感觉简直让人难受极了。

“玉璇玑,今日之事,本小姐绝不会善罢甘休。”玉婉柔长呼了一口气,饱含熊熊火光的眸子直瞪向玉璇玑,满面的阴鸷之色。话落便气极的拂袖而去。

玉璇玑却是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是她吧!总有一天她会让玉婉柔尝一尝什么是从云巅之上坠入沼泥之下的滋味。

“小姐,方才真是太惊险了,吓死奴婢了。”只剩主仆二人时,如意长舒了一口气,小腿肚一软便直溜溜的跪到了地上,她刚刚真怕二小姐受小姐的话刺激,将小姐打死了。

“玉婉柔有那么可怕吗?”玉璇玑不禁失笑,说着便起身将如意扶了起来,这丫头看来真是被吓怕了。

“可不是,小姐别看二小姐长得如此漂亮又善解人意的样子,其实心思歹毒得很,奴婢刚刚是真的怕。”如意咬了咬唇,心有余悸的回道。她可没忘记以前二小姐是如何对自家小姐的。

“任她心思歹毒,你家小姐也不怕,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璇玑笑言。玉婉柔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她还不放在眼里。

“好了,去将刚刚藏的饭菜端出来吧!可饿死本小姐了。”

“是。”如意缓了缓笑道,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这样的小姐让她莫名的安心了很多。而她此刻也总算知道小姐为何要将菜匀到这盘子里了,不过她真是好奇小姐是怎么猜到二小姐会来找麻烦的,毕竟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

想着想着,如意便不自觉的问出了口,岂知玉璇玑只是笑而不语。她早就猜到刘嬷嬷回去必然会告状,而为了探她的深浅,玉婉柔势必会来,可也不排除玉婉柔就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从而故意巴巴的冲到她这里来。

第八章:该死之人

“小姐,谢谢你。”如意攥着手中的翠玉手镯,望着玉璇玑十分真诚的说道,乌黑的眼睛中更是清晰可见的波光粼粼。

“傻如意,这有什么可谢的?”玉璇玑莞尔一笑,望着如意此番可爱的模样,手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们之间本不该有谢字,如意也是为她着想,赎回如意的玉镯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哎哟,小姐敲奴婢的额头做什么?”如意夸张的抬手捂住额头,撅起的小嘴吐出的话满是委屈,其实心中早就乐的笑开了花。

“喜欢高兴爱,想敲便敲咯。”玉璇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傲娇的语气着实的让如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陡然一道玉璇玑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传来。

“你别说那胬童的滋味就是不错。”

是他?玉璇玑面上的笑意瞬息之间消失殆尽,徒留狠绝至极的冰冷,胸中的滔天恨意渐渐凝聚,她望着蹲在角落正满脸邪笑的乞丐意犹未尽的说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话,这个人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晚侮辱安儿的醉汉便是这乞丐。

“小姐?”察觉到不对劲的如意一扫面上的笑意,更是有些不明所以,方才小姐还在笑,怎么突然就…………如意望着玉璇玑,能感觉到她周身肆意散漫的冷意,眼底毫不掩饰的狠绝冰冷,此刻的眼神就连如意都吓了一跳。

试着又小心翼翼的轻唤了几声,总算是将玉璇玑的思绪唤了回来。

“小姐,你怎么了?”如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目光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方才玉璇玑望的地方,只见一个乞丐男子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

“没事,如意等会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会晚一些回府。”玉璇玑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道,可语气任谁听着都不觉而栗,可偏偏她的眼底却清明的像泉水一般,让人看透的同时又看不透。

“小姐有什么事要处理?”如意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如意做好你该做的,你该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玉璇玑冷冷的呵斥道,似有些不耐烦,而如此冷漠疏离的模样让人不惊觉得是否还是原来的她。

如意眼皮子一跳,心中不觉委屈,她不过是关心小姐罢了,小姐不领情也就算了,如此模样当真让人心中难受的厉害。

“是,奴婢知错。”眼睛一酸,眼泪就没出息的落了下来。话落,生怕玉璇玑瞧见似的福身一礼就转身疾步的走了。

望着如意的背影,玉璇玑闭眼一瞬,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意是关心她,可一碰到这些上辈子的该死之人,她便没由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此真是让如意受“委屈”了。

凝眸望了一眼那醉汉乞丐,玉璇玑眼珠子一转,便抬步走了。

“唉,你找什么呢?”望着醉汉乞丐如受惊的兔子四处张望,一旁的老乞丐忍不住的用手肘拐了拐他。

“没……没什么?”醉汉乞丐疑惑的靠在墙上,难道是他感觉错了,刚刚分明是道视线望过来,让他犹如暗芒再背,就像夜间行路却突然被恶鬼盯上的感觉,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夜色微凉,就如那个让她毕生难忘的夜晚一般,虽是风平浪静,却又处处透着一股死寂,只不过这一次的猎人是她。

玉璇玑隐在暗处望着提着一壶酒走路跌跌撞撞的醉汉乞丐,攥着短刃的力度不由加重了几分,眼底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滔天恨意,唇瓣已然被她咬出一抹鲜红,可她却不知痛一般,因为比起心底的那种诛心之痛,这点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是将此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她像猎人一般伺机而动,看着猎物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布下的陷阱。一路跟着醉汉乞丐进了一间废弃已经到破院,玉璇玑冷冷无波的眸子总算有了一些变化,而猎物已经酩酊大醉的躺在了草席之上。

今日便是这畜生偿命之时,安儿,娘现在要为你报仇了,思及此,她拔出短刃,刀锋的寒光在没有月光的月色之下显得更加冰冷不已,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或是报仇心切,并未发现那醉汉的异常, 就在她蹲下身子,面露狠绝之色,举起的短刃落下时,那醉汉却出其不意的一下子翻身而起。

“哟,哪里送上来的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淫邪的声音,一如那晚。

这醉汉压在上方,而她的双手被他扣住,一点劲都使不上来,他那尖嘴猴腮的脸近在咫尺,一张口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便扑鼻而来,玉璇玑心中暗道大意的同时,不觉恶心干呕,而眼中的恨意却是更甚了。

“哈哈,今晚可有得快活了。”醉汉笑得十分yin邪,打量玉璇玑的眼睛宛如看着食物瞳孔散发着幽光的饿狼,充满着贪婪与欲望。

冷静下来后,玉璇玑强忍住胸腔中恶心,脑子飞速转动,现在的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是任人宰割?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全在一念之间,当然若是激怒他,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那么便只能假意迎合。

“哎哟,别急嘛!不如我们先玩点刺激的?”玉璇玑娇嗔一声,媚态尽显。她的容貌虽未完全长开,可如此模样,也别有一番味道,就好似半夜摇曳的曼陀罗花,亦娇亦艳朦朦胧胧,让人迷了眼睛的同时也迷了心。

任是爱好胬童的醉汉也不由看得心猿意马一阵愣神。此女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美人想玩什么刺激的?”

果然受了“蛊惑”的醉汉,放松了对玉璇玑的警惕,望着笑得十分邪恶,几乎快流哈喇子的醉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玉璇玑心中除了作呕便是一阵冷笑。

“自然是……要你的命。”前一秒还巧笑嫣然的玉璇玑面色骤然一冷,抬腿一提直往醉汉的命根子而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灵活的宛如灵巧的蛇,顺势便翻身而起 。

醉汉防不胜防捂住命根子疼的在地上打滚直喊爹娘。不待他缓过神来,她的短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姑娘饶命啊!”顾不得喊疼,醉汉心慌意乱的求饶道。看来今日是惹上“阎王爷”了,真是时运不齐。

“我问你,安儿在哪里?”她也懒得废话,便直言了当的道,那晚她被毙命之时,安儿只是晕了过去,可她断定安儿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心中多少抱有希望。

“那个……安……安儿?”

闻言,玉璇玑冷眸危险一眯,跟她装傻?很好。思及此手中短刃利落的刺入了醉汉的脖颈皮肤。

“想起来了吗?”她冷冷的道,此刻的她目光猩红,面露凶光,眼底满是滔天恨意与狠绝,倒是像极了书卷上描写的索命恶鬼一般无二。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在哪里?”皮肤传来的刺痛让醉汉心中一个激灵,这疯女人竟然是玩真的。

顺着醉汉所指的地方望去,那是一个阴暗的角落,具体看不清,可隐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玉璇玑心中陡然一冷,她的安儿……

突然脑中又翻腾起安儿无助而害怕的眼神,满脸的泪痕喊着娘,她的心口骤然一疼,那种绝望愤怒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袭上心头。

“可以放了我吗?”醉汉小声的哀求道。

玉璇玑将眸光望向那似哈巴狗一般摇尾乞怜的模样,心中的恨意与冷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浓烈。暗夜之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额间的青筋恨得直跳。

“你还是去阎王殿求饶吧!”她狠绝残忍的落下一语,覆满恨意的眸子危险一眯,在醉汉惊恐万状之下,手起刀落间,血溅三尺,一股微热的血喷射在了她的脸上。

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死不足惜的醉汉,她心中非但没有半分报仇的快感,反而恨意浓稠,还不够,不够。该死的人还没死绝呢!

顾不得擦拭喷射在面上的血,玉璇玑扔下手中的短刃,脚步虚浮的朝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走去,越是走近便越能闻到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不知不觉间泪已经模糊了眼睛,如颗颗玉珠滑落。

“安儿,娘亲来救你了。”玉璇玑跪坐在地上,将安儿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中,现在的安儿冰冷极了,就像冬至的初雪很凉很凉,凉到几乎快凝固了她的心,她的鼻尖不在是淡淡的奶香味道,而是一股浓烈的腐臭,而她竟是不敢垂眸看他一眼。

安儿,是娘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第九章:兴师问罪

暗夜之下,微风轻拂过这座寂寥却危机四伏的城,各行早已歇业,街道上空无人烟,显得十分的清冷寂静。

一抹单薄的身影提着用黑布包裹严实的东西一路朝城东的丞相府而去。

“有点意思。”望着渐渐脱离视线,没入黑暗的身影,穆凉雪深似浩瀚的紫瞳浮现了一抹兴味,嘴角更是难得的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相比万籁俱寂的街头,此刻的玉府却是十分的热闹。

“玉璇玑呢?赶紧叫她出来,爹爹可在等着她呢?”玉婉柔十分不耐烦的皱眉,视线却审视的望着那燃着烛光却好似空无一人的屋子暗自思量。

爹爹方才回来,她便去告了一状;自来这儿便被如意跟玉婉音给拦在了门外,说什么那贱人在沐浴,而她自然不会相信这破绽百出的话,若玉璇玑真在里面,如意何故如此紧张?除非是玉璇玑那贱人不在里面。

思及此,玉婉柔忽然十分的诡异的笑了笑。

见状玉婉音与如意同是心中暗道不好,难道二小姐发现了什么端倪?可现在小姐还未归,若是被二小姐禀报到老爷哪里,小姐岂不是…………如意不敢再想下去。

倒是玉婉音只是晃神了一阵,便扯起一抹笑意,从容不迫的道:“二姐,不如四妹去催催三姐,许是沐浴太舒服,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是啊,小姐经常这样。”如意笑着附和道,可如意始终太稚嫩了,除了语气显得十分急切好似想掩饰什么一样,加之那笑十分的不自然,更间接的向玉婉柔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玉璇玑根本不在屋中。

闻言,玉婉柔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忽然笑了起来,眼中的狐疑褪去,徒留坚定,看来她猜的不错,如意如此紧张附和,便证明那贱人的确不在屋中。不过如此更好,可以在给那贱人安一个洗不脱的罪名。

望着玉婉柔的神色变化,玉婉音暗自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睨了如意一眼,玉璇玑那么聪明,怎么身边的贴身丫鬟倒像个白痴一般,这下就算任玉璇玑在如何的巧言令色,也是脱不了这次了,倒是害她白白得罪了玉婉柔,简直是得不偿失。

“不劳烦四妹了,姐姐还是亲自进去吧!”玉婉柔凉凉瞟了眼玉婉音,哂笑的道。好个玉婉音“投靠”了玉璇玑那贱人不说,还迟迟阻她,看她收拾完那贱人之后,怎么收拾她。

玉婉音被玉婉柔看得头皮一凉,心中暗呼一口气,便颓然的侧过了身子。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已经尽力了,不管日后如何,玉璇玑总归是要领她的这个情。

见此,如意心中不由一紧,小姐啊小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奴婢也快要回力乏天了?看四小姐的态度是不打算管了,若二小姐发现小姐不在屋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二小姐,我家小姐在沐浴时不习惯他人打扰,不若奴婢去催催吧!”如意暗自咽了咽口水,想着死就死吧,便硬着头皮抬手拦住了往前走的玉婉柔。

玉婉柔神色一冷,不待出言,身侧的刘嬷嬷倒是先一巴掌甩在了如意的脸上。俨然早已将昨日玉璇玑的警告之言抛诸脑后。

“你是什么东西?何时轮到你在小姐的面前如此说话了?”

如意倒吸一口气凉气,泪花直在眼眶边缘打转,她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直勾勾的望着面露凶光的刘嬷嬷,看来她昨晚真是打的太轻了,应该听小姐的狠狠地抽她一顿。

“在不让开,本小姐便将你发卖出去。”玉婉柔眉头紧皱的望着仍是不屈不饶的挡在面前的如意。心想玉璇玑倒是养了一条忠心不二的好狗。

如意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可一想到玉璇玑,她眸中的光越发的坚定不移,不可以,能阻一时便能为小姐争取一分的机会。

“很好,来人将她先关入柴房,明日便发卖到春风楼去。”见如意不为所动,玉婉柔冷冷一笑,暗自啐了一口,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是。”

闻言,如意小脸刷的白了个彻底,呼吸更是变得困难起来,春风楼是红尘女子所在之所…………

“本小姐看谁敢动我的人。”

就在如意心如死灰之刻,随着拉门的声音响起的是一道不容置喙又魄力十足的声音。

是小姐!小姐回来了,如意下意识的回眸望去,只见玉璇玑一袭紫色薄衫,青丝尽散,清丽高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站在哪儿便给人一种不觉而厉的气场,而看样子的确像是刚刚沐浴出来的。

幸好……幸好小姐及时回来了,此刻如意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还好她没有放弃。这么想,如意险些激动的落泪。

玉婉音不动声色的瞟了眼玉璇玑,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心想出现的倒是及时。

“三妹让爹爹与姐姐一番好等。”玉婉柔抬手示意朝如意而去的小厮住手,似笑非笑的道。倒不是她怕了玉璇玑,因为更重要不是发卖这个贱婢,而是让玉璇玑吃不了兜着走。省的一会又扯一些耽搁时辰,爹爹哪里怕是等不及了的。

“是吗?妹妹正沐浴呢,那曾想太舒服了,不留神便眯了过去,倒是劳烦姐姐如此耐心的等候了。”玉璇玑笑了笑,只是那笑却无一丝温度可言。 其实刚刚玉婉音说话时,她便已经到屋中了,自然将他们的话都尽收耳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脸上的污血,营造了刚刚沐浴完的假象之后,她便就来不及多想的拉开了门。

想着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掠过垂眸低敛的玉婉音,真是让人奇怪,记忆中这玉婉音一直是站在孙氏母女那边的,今日是吹什么风!不给她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还帮她拖住玉婉柔?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原来如此,若不是三妹醒得及时,这婢子又百般阻拦,恐怕姐姐还误以为妹妹这屋中可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玉婉柔用绢帕掩嘴,轻笑了两声。

这话说的贯是有意思,言外之意便是暗指玉璇玑“金屋藏娇”。

“藏什么东西,那比得姐姐偷藏的好呢!是吧?”玉璇玑莲步轻抬,巧笑嫣然的望着玉婉柔。她的话意有所指,不消点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偷藏是什么。

就玉婉柔跟墨楚潋那点破事,玉府上下谁人不知?到了外人嘴里却变成了炎王与玉府二小姐真心相爱,郎才女貌;奈何中间横着个痴女三小姐,都叹这三小姐实在可恶。可外人哪知其实是玉婉柔见不得玉璇玑得了这一段姻缘,所以故意勾引墨楚潋。

“妹妹没那本事,到怪起姐姐来了。”玉婉柔强掩住内心的怒火,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底满是不屑。

“也罢,姐姐喜欢就权当妹妹送你玩玩,不过姐姐别忘了那东西在怎么烂,始终是妹妹的。”玉璇玑满不在乎的道,眼底戏谑十足,话落还低声笑了笑。

贱人!她是在提醒她,只要先皇的那纸婚约还在,她就不会成为楚潋的王妃吗?

“你就不怕这话传到楚潋的耳中去吗?”玉婉柔气急败坏的道。

“我为什么要怕?难道姐姐以为妹妹说的东西是炎王吗?”玉璇玑先疑惑,而后惊呼一声,望着玉婉柔十分无辜的道。

呵呵,玉婉柔总算是遇到对手了,玉璇玑这一趟没白嫁,至少脑子撞好了。玉婉音嘴角微勾,深意暗藏。

“姐姐可要慎言啊!虽然炎王喜你,可断然也不会喜欢你将他唤做东西的。”玉璇玑莞尔一笑的“好心”提醒道。玉婉柔想跟她斗,恐怕还嫩了点,就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子,真难为墨楚潋眼睛瞎看不出来。

慎言?到底是谁才该慎言,该死的贱人。思及此,玉婉柔气得眼睛直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就像一只斗败的火鸡,心有不甘,却又不知如何反抗。

“贱人。”玉婉柔咬牙切齿的扬起手朝玉璇玑的脸打去。

“小姐。”如意睁大眼睛,惊呼一声。

“三姐。”玉婉音皱眉唤道。

玉璇玑却不为所动,而是任由玉婉柔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暗藏几抹意味深长的幽光,其实她是故意激怒玉婉柔的,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姐姐,你为何要打妹妹?”玉璇玑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一脸无辜,不知所以然的望着盛怒的玉婉柔,泪眼已然婆娑。

玉婉柔这一掌真不是盖的,直接疼到心里去了。不过迟早有一天,她会加倍奉还回去。

“小姐。”如意心疼的迎上前查看,望着玉璇玑脸上那被打得红肿的脸,竟然心疼的哭了起来。

“二小姐,我家小姐好歹是玉府的嫡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如意双眼含泪,愤愤不平的道,二小姐简直太过分了。

“嫡小姐?不过玉府可有可无的贱婢罢了,来人给本小姐掌她们的嘴。”玉婉柔倨傲的笑了笑,十分蔑视的道,今天她就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让他们知道在这个玉府,她玉婉柔就是规矩。

“二姐,别忘了,玉璇玑的名字里面还有玉字。”玉璇玑泪眼婆娑的道,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而谁也没注意到她的余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院外,她的话根本目的不是对玉婉柔说的,而是在提醒院外的那个人。

她不止是玉府明面上的嫡女,背后还有国公府,以及那张牵涉皇家的一纸婚约。

“愣着干嘛,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吗?给我掌他们的嘴。”见几个嬷子不敢动手,玉婉柔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

“是。”

呵呵,玉婉柔真是个蠢货,玉婉音嘴角鄙夷的勾起,都中计了还不知道。

第十章:扮猪吃虎

“都住手,简直胡闹。”玉卫国面露愠色的斥道。

话音一出,除了玉璇玑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讽刺至极的弧度,以及早已察觉到院外有人的玉婉音之外,众人无不惊讶,老爷什么时候来的?

玉卫国可真是她的好爹爹,她被玉婉柔打了他倒是沉得住气不出来,若不是她故意“提醒”他,恐怕要等她被掌嘴了才出来吧!思及此,玉璇玑心中一阵冷笑。

紧跟玉卫国身后的分别是面色十分难看的孙氏、姿态妖娆的温氏、一直如履薄冰的姜氏,以及一众的小厮、婆子。看这架势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爹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女儿不过是看不过去,才一时失了分寸。”玉婉柔一改方才的倨傲不屑,徒留楚楚可怜之态,眼泪更是说来就来的落了下来。那模样就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是啊,老爷,柔儿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连丫鬟做错了事都不忍责骂,若不是三丫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柔儿那会如此。”孙氏扫视了一眼捂着脸,满面泪痕的玉璇玑温声的道,余光却是看向了身后的温氏跟姜氏。看来这次柔儿是中了玉璇玑的计了,不过依老爷对柔儿的宠爱,断不会怪罪的,所以此事只能是不了了之。至于一会还有一件事够玉璇玑这贱人受的。

思及此,孙氏的老眼中掠过一抹幽深的暗光。

“老爷,姐姐说的对,二丫头这性子啊软糯得很,倒是三丫头近日的性子火爆了些。”温氏瞧了一眼孙氏,便笑意盈盈的道,恰一听是在给玉婉柔开脱,实际上却是暗指玉璇玑先惹的玉婉柔。

“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身为姐姐是该让着妹妹的。”玉婉柔扁了扁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欺负了她一般。

好,真好,真是这边唱来那边合,这架势是想将错都归咎于她,再来体现玉婉柔的善解人意吗?不过不得不说玉婉柔那张脸只消梨花带泪,便让人觉得什么错都不是她。

“爹爹是女儿不该跟姐姐计较的,若是娘亲尚在定然也希望女儿与姐姐和睦相处的。”玉璇玑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吞的感觉。

而她故意提及自己的娘,也是让玉卫国对自己产生愧疚之意,毕竟当年若不是玉璇玑的娘亲为玉卫国挡了那一箭,恐怕现在死的人便是他了。

闻言,孙氏下意识的瞧了眼脸色突变的玉卫国,不由眯了眯眼,这贱人倒是会见招拆招。

“璇玑。”玉卫国似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玉璇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玉卫国会为了她惩罚他最钟爱的二女儿,那怕她故意提及自己的娘亲,所以玉卫国还需要自己再推一把。

“女儿虽是这玉府的嫡小姐,可因娘亲早逝便受尽了苦楚,女儿不求人人唤我一声小姐,只求三餐温饱,有枝可依。”

“知晓二姐心悦炎王,可爹爹也知道女儿也痴念炎王已久,可今日二姐一来便不由分说的暗讽,女儿知晓自己配不上炎王,可尊严二字也容不得他人肆意侮辱。”玉璇玑语调自嘲自讽,眼中婉转带泪,戚戚然然的望着玉卫国已然愧疚的神色。心中不由轻笑,她岂会就此罢休呢?和睦相处和可不代表不追究。

这段话一来是让玉卫国愧疚,二来便是道清她在这玉府的处境。而且若是她猜的不错,孙氏母女定然到玉卫国面前告了一状,而今晚便是兴师问罪的。那她自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不止要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反将一军。

“三妹,姐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污蔑姐姐呢?”玉婉柔此刻倒是脑子转的极快,赶忙的出声,还颇为那么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话落,便挽住玉卫国的手臂,撒娇似的眼泪直流。

“爹爹,女儿没有。”

“好了,别哭。”玉卫国慈爱的拍了怕玉婉柔的手,十分心疼的抬手擦拭掉她脸上的眼泪。

呵呵,她就知道爹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玉璇玑可算是白费心机了。思及此玉婉柔的心中越发的得意。

“爹爹,女儿方才在场,三姐也只是逼不得已的。”玉婉音垂眸低敛,轻声说道。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好似是看不过去了,才站出身来的模样。

闻言,玉卫国眼皮一跳,便抬手拨开了玉婉柔的手,神情复杂。

该死的玉婉音敢为玉璇玑那贱人说话?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很好,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孙氏瞪了一眼埋头的姜氏,随即似浸了毒一般的眸子望向玉婉音,心中啐一口,简直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玉婉音为什么会帮自己,可如今到了这份上,这个人情,她是必须得领了。

“爹爹方才是瞧见的,妹妹有没有污蔑姐姐,爹爹心中有数。”说着玉璇玑接过如意递来的绢帕,轻拭掉脸上的泪痕。她倒要看看玉卫国是不是真的想刻意偏袒玉婉柔,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若是继续偏袒,那她便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

“即日起,二小姐禁足三日,在祠堂面壁思过。”玉卫国瞧了玉璇玑一眼,神色肃然的道,这个女儿恐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果然孙氏说的不错。

“爹,女儿不依。”玉婉柔眉头紧皱的嗔道,怎么可能以前别说她打玉璇玑了,就是数九寒天里推她下湖,爹爹都未曾责怪过,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够了,柔儿。”孙氏见于玉卫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急忙拉住玉婉柔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禁足三日这个惩罚算不得什么,老爷已经对柔儿足够疼宠了,若是再闹下去只会让老爷心烦,若是禁足一月就得不偿失了。

三日?玉卫国果然疼玉婉柔这个女儿啊!玉璇玑心中一阵冷笑。若换做是她,恐怕今日不是禁足三日那么简单了吧!

“璇玑可还满意?”玉婉柔被婆子带下去后,玉卫国面无表情的问道。但玉璇玑却看出了他脸上不易察觉的愠怒,显然是在恼她不肯放过玉婉柔。

“女儿惶恐。”玉璇玑垂眸低敛,眼底却满是寒光十射。

“那好,为父还有一事要问你。”玉卫国冰冷的眸光落在玉璇玑的身上,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倒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若说刚刚还对玉璇玑这个女儿心有愧疚,现在却是一扫而空。

“爹爹请问。”玉璇玑眼珠子幽幽一转,流光暗转,加之孙氏与温氏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就猜到玉卫国要问的是什么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玉璇玑不怕。

“前日,你可是身着嫁衣被炎王拒之门外后,一头撞在了炎王府门外?”

“是。”玉璇玑也不为自己辩解,便直接应道,倒是如意一脸的惊慌失措。小姐怎么一口应下,这下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老爷的脸色着实的难看,该不会……

其实是玉璇玑知道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辩解不了,若是强行开脱,只会让玉卫国更加恼怒,所以她只能反向而行,然后在“置之死地而后生”,虽是险棋,可也是唯一的出路。

“好,来人家法伺候。”玉卫国浑厚的声音吼道,好似十分的生气。

“小姐。”如意胆战心惊的拉着玉璇玑的衣袖,眼看着去取家法的小厮,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怎么也不赶紧解释解释啊!

玉璇玑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只是眼底有什么在凝合。忽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便轻笑了出来。

此番情势,倒是让人以为她是不是疯了,竟然还笑的出来,而只有直视她的眼睛的玉卫国知道,她的眼深邃的就像不见底的深渊,虽然再笑,却毫无温度,而他好似如履薄冰的行人,稍不留神便会坠入万劫不复。

他的这个女儿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废物了?

玉婉音的余光也落在玉璇玑的身上,按照她的想法玉璇玑定然会为自己辩解,可此刻她却是看不透她了。

“爹爹不问清楚,便要家法伺候,请恕女儿难以从命。”玉璇玑一字一句,字字珠玑。桀骜的眸子望着玉卫国,她接着道:“那日是女儿与炎王的大婚之日,爹爹不在府中,孙姨娘不备嫁妆也就罢了,为了羞辱女儿,一顶粉色小轿就将女儿抬到了炎王府。炎王府大门紧闭,女儿不堪受辱,一头便撞在了炎王府门上,为的是玉府最后的脸面。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来赎罪了,那么爹爹若是要问罪,应该问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对。”

“况且这婚事是先皇所赐,爹爹若是不还女儿一个公道,女儿唯有去求皇上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相信这是从玉璇玑的口中说出来的,曾经那个言不敢言,逆来顺受的三小姐竟是如此的有魄力。

玉璇玑的话处处含有威胁的意思,也就说玉卫国大可家法伺候,那就别怪她闹到皇上哪里去,反正这事左右来说都是她占理。

孙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如此说话。纵然心中有万般的怒火,孙氏却是不敢再出声,唯有咬牙,暗自将玉璇玑骂了个千百遍。

“那你说此事当如何?”玉卫国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眯了眯眼,暗自呼了一口气,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懂得威胁他了。

第十一章:喜从何来

“爹爹觉得女儿住的院子怎么样?”玉璇玑双手摊开,环顾了一眼阴森破烂恍如破庙瓦屋的院子,似笑非笑的道。

玉卫国扫视了一眼,视线最后落在玉璇玑的似笑非笑的脸上,他自然懂她的意思。

“明日你便搬到玉沁院去。”

闻言,玉璇玑满意的点了点头,孙氏却是面色一白,玉沁院是她着人为柔儿建造的,费了两年之久,而今方才竣工,这小贱蹄子倒是惦记上了。

“老爷,那可是柔……”

“住嘴。”玉卫国淡淡的瞟了一眼孙氏,眼底掠过一抹厌弃,语气满是不容置喙。

于是孙氏纵然再不甘,也只能袖手作罢。只是看向玉璇玑的眼神似浸了毒一般,好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不过孙氏的心中更多的不解,老爷向来疼宠柔儿,在这玉府柔儿虽没有嫡女的名份,可私下已然是嫡女的对待,而老爷向来不喜玉璇玑,本来随便一处院子便可打发了?为何要将玉沁院给她?

而玉璇玑自然不会在乎孙氏的眼神,在她看来反倒觉得心中爽快。其实她也没想要玉沁院,反正玉卫国都开口了,那不要白不要,懂得见好就收。

“爹爹,女儿已经及笄,当初娘陪嫁过来的商铺,女儿想自己打理。”眼看着玉卫国就要走出院子,玉璇玑好似斟酌了许久一般的突然出声道。原主娘亲留下的商铺在孙氏的手上呆的够久了,是时候拿回来了。今日若是错失了机会,往后要拿回来便不容易了。

孙氏眼皮子一跳,玉璇玑竟然想要回商铺的掌控权,简直痴心妄想。

“老爷,三丫头……”

不待孙氏的话说完,玉卫国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道:“明日便将她娘名下的商铺交给她打理。”话落,便加紧步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显然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哼。”孙氏回眸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便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此事已成定局。

“妹妹恭喜三姐。”人都散尽后,玉婉音挪移了两步,笑意盈盈的道。一派的温和无害,其中心计谁人知晓,就连玉璇玑都看不透她。

“喜从何来?”玉璇玑嗤笑一声,审视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在她心中始终对玉婉音保持着警惕,她可不会相信玉婉音是良心发现,所以才会帮她,而不是落井下石。

况且刚刚她的话看似是在帮她,实际上是在激玉婉柔,也是间接的推了她一把,让她只能继续下去。

闻言,玉婉音面色一僵,似有些尴尬,不过只是一瞬,便柔柔的笑道:“天色不早了,姐姐早点歇息,妹妹就告辞了。”

话落,玉璇玑仍是不语,而是态度疏离冷漠的望着她,于是她对着玉璇玑微微一笑,便带着贴身丫鬟走了出去。

方走了几步,玉婉音忽然顿下脚步,回望了一眼灯光微弱的院子,眼眸如这深夜一般漆黑暗沉,任谁一眼望去也会迷失其中,捉摸不透。

她心知玉璇玑对自己心有防备,她也知道着急不得,着急往往只会适得其反,那反而倒是得不偿失了,不过总有一天,她会是玉璇玑最信任的人。思及此,玉婉音的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底的幽光更甚。

“如意,去取些冰块来。”

人都散尽后,玉璇玑敛下思虑,下意识的抬手轻触了一下被玉婉柔打得生疼的脸颊,不由柳眉深锁,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管她玉婉音想干什么?日子久了,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况且依玉婉音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她还是先给脸消肿吧!不过玉婉柔这笔账,她就先记下了。

“哦,奴婢马上去。”如意回过神来瞧了眼玉璇玑红肿的脸,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而此时,东离院。

“婉音,方才你为何要帮玉璇玑说话,你知不知道一旦得罪了孙氏母女二人,我们在这玉府要如何立足下去?”方回到院子,一向唯唯诺诺、温和贤淑的姜氏难得的大发雷霆。

玉婉音知晓姜氏在顾虑什么,如今孙氏的大女儿是那宫中的云妃娘娘,二女儿又是京都第一美人,还勾搭上了炎王殿下,小儿子年纪小小便也入了翰林书苑,在玉府孙氏又握有府中的中馈大权,可谓是如日中天。

可尽管如此?她玉婉音就甘愿这样仰人鼻息的苟活,等着及笄后,孙氏随便找个姻亲嫁了吗?这叫她怎能甘心?况且还有阿弟,只要孙氏的儿子在,阿弟何时能出头?

而这一切的不甘,在玉璇玑跟孙氏的“交锋”中,她看到了希望,一个彻底翻盘的希望。

“娘,你不觉玉璇玑不一样了吗?女儿之所以帮她说话,是因为女儿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玉婉音目光如炬的望着盛怒的姜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经玉婉音这么一提,姜氏不由愣了一下,细细回想起来,玉璇玑自那日回来便给人感觉不一样了,同老爷站在院外时,她是瞧见的,其实玉婉柔那一掌,玉璇玑是能躲过,甚至是反手一击的,可偏偏她却任由玉婉柔打下去。哪一掌恐怕是她早就谋策好的,后来不止拿下了玉沁院,还拿回了先夫人名下的店铺,可想而知玉璇玑的心思是何等的缜密?

“希望?”姜氏凝眉不解,可就算玉璇玑变聪慧了,也不见得会帮他们,这又何来的希望,不过是这玉府的后院换个掌权人罢了?又与他们何干?

“是啊,娘,你且看着,总有一日这玉府的后院便是我们说了算,而阿弟会是爹爹最得意的儿子。”玉婉音笑得神秘莫测,仿似伏击的兽,不时的探出触角,不出则已,一出便可惊人。而这模样是姜氏从未见到过的。

如意取来冰敷了许久,那脸总算消了几分肿,这么一折腾便到了三更。

“小姐,明日我们真能搬到玉沁院去吗?”至今如意仍觉得像做梦一样,以前就是玉府随便的一个座小院,都是她不敢企及的,如今这一搬便能搬到这玉府最漂亮的一座院子去,倒是让她如梦似幻了。

玉璇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眨巴了一下似粘了黏米一样沉重的眼皮,站起身扭了扭坐的酸胀的娇臀,望着如意边收拾冰袋便出神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道:“是啊!玉卫国亲口说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玉璇玑的这一声玉卫国可险些没将如意吓的丢了魂。

“小姐,玉卫国……那可是老爷的名讳,叫不得,被他人听了去,又得生事端。”如意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道,说到玉卫国时,那压低的声音跟风声似的,若不是玉璇玑的耳尖,恐怕都听不见。

“他人?这破院子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吗?”玉璇玑好笑的道,原本的困意被如意这么一挑,又散去了一半。看来她今晚是睡不好咯,思及此,她不禁摇头苦笑。

“也是,不过小姐,奴婢疑惑得很,为何老爷会想都不想就将玉沁院给了你?”如意拿着冰袋,一脸的若有所思,好像是想不通一般的,面色凝沉不解。换做以往老爷只会痛骂小姐一顿,又那会将为二小姐建造的玉沁院给小姐?还有紧了二小姐的足。

“如意,你这是一次不看你家小姐被痛骂就不舒服的意思吗?”突然玉璇玑用手挑起如意的下颚,望着如意眉梢一挑,笑意盈盈的道。

这举动倒是让如意忆起了爱看的画本子里风流子调戏良家女的桥段,如意这年纪又恰逢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于是不由羞怯的娇红了一张小脸。

“小姐,你这是干嘛?太不正经了。”如意手足无措的打开玉璇玑的手,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她的视线,低敛的脸一阵一阵的热了起来。

真是羞死人了,小姐真是太不正经了。

“我记得《寂忆录》中有一段最是风流俏公子戏佳人的片段,公子如玉似翩翩,佳人含羞却带怯。所以如意你这是含羞却带怯,思春了?”玉璇玑故作戏挑的语气道。而心知肚明的她强忍住笑意,直憋得的身子打颤,如意这傻丫头脑瓜子一天到晚究竟是想些什么呢!

她故而一问,倒是问到了如意的心窝子里去了,为此被猜中如意又是恼又是羞,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小姐,你欺负奴婢。”如意娇嗔一声,便低着头麻溜的跑了出去。那速度就跟后面有狼似的,生怕被吃了。

于是玉璇玑总算是憋不住的捧腹笑了出来,如意怎么那么可爱呢!她这还只是试探她呢!没想到那么沉不住气,自己先破功了。

其实 不是她不跟如意说玉卫国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爽快的将玉沁院给了她,主要是依照如意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若是她说出了口,一个问题不懂就接着问,恐怕这一晚就真的不用睡了。

而玉卫国之所以那么爽快,全然是因她当时拿捏住了孙氏的小辫子,若是玉卫国一意孤行的偏袒孙氏母女,那她索性便将出嫁那日的事情闹到皇上哪里去,所以玉卫国不敢回绝她提出的要求,包括原主母亲的名下的店铺,二来玉卫国想必是猜到了她本来想要的院子是孙氏霸占的云想院,所以才那么爽快的将玉沁院给了她,毕竟云想院是正院跟玉沁院的意义可不一样。由此也可以看出玉卫国有扶正孙氏的心思。

不过也难怪,孙氏的三个儿女都是玉卫国心中的骄傲,自然不会委屈他们,思及此,玉璇玑不由心中一阵冷笑。

第十二章:绝情绝爱

临近破晓,晨光似箭穿破了厚重的云层直指九州大地,不时刮过的风似恋人的低语拂过耳际。三分露水,九分薄雾,如梦似幻,噩梦却重忆。

眼前的三座墓碑自此生根在这薄雾弥漫的野外,这黄土之下长眠的是她的三个至亲,爹爹、兄长、亲儿。世人皆唾骂爹爹与兄长通敌判国,死有余辜,可只有她知道当年西隋大旱是爹爹以朝廷的名义广开粥棚施粥,她的兄长更是打算入士为官报效朝廷的。然而最为讽刺的是爹爹与兄长却是死于通敌判国之罪。她的安儿被沈府视如草菅,可却是她心尖的肉。

越想脑中的回忆便越发的深刻清晰,就像藏在骨子里的毒瘾,不用刻意,便能轻易唤起。疼如钝刀,刀刀至骨连心。

那感觉好似有无数的蚁在骨骼最深处叫嚣着最刻骨铭心的痛,近乎让人窒息。玉璇玑牙关紧咬捂住一阵一阵泛疼的心口,泪眼已然婆娑。

爹爹、兄长、安儿,你们的仇,我孟清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回来,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闭上眼睛, 微微仰头,她将眼泪都涌回了眼眶中。不是她没有心不难过;而是流泪,对于现在的她还不配。至少在大仇得报之前。

扭头转身,不敢再看一眼那三座萧索的黄土矮坟,她走得很缓慢,仿似脚上生了铁一般的沉重,每踏出的一步她都警醒自己记住,这条路绝无回头的可能,而她此生将绝情绝爱,宁为小人,也要将该死之人一个一个的送到地狱去。

思及此,玉璇玑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一抹决绝的坚定。

望了眼天色,她快马加鞭的朝城中赶去,这一宿她几乎没有睡上一刻,卯时便出来的,因为爹爹与兄长的身上背负着通敌判国的罪名,若是白日建坟,定然不妥,况且孙氏等人虎视眈眈的等着抓她的把柄,所以她辗转反侧之间便悄悄爬起身出了城。

而沈府却是一早就闹翻了天,弄得人心惶惶。据说今日一早出去采买的沈府小厮一开大门,便看到骇人一幕,险些吓得魂飞魄散,那是一个四肢被砍,徒留一个囫囵的身子杵在木盆中,蓬头垢面,血色模糊,苍蝇积聚,恶臭冲天的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个被做成人彘的乞丐。

“天泽哥哥,你说这东西会是谁放在沈府门口的呢?”沈语烟眉眼紧锁凝思,心想当初他们便是将孟清玉做成人彘,而沈氏一族的人已经死绝了,那而今这东西却出现在了沈府大门,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沈天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骇人的东西,神色却显得很是平淡,甚至有一丝的挪移。心中却不由琢磨起是谁?

“这些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不论是谁,此举便是要让我们自乱阵脚,你越慌越怕,她便越是得意。”

“嗯。”沈语烟眉间一舒,虽心知如沈天泽所说的一般道理,可心中仍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人彘?人彘!孟清玉那贱人难不成化成恶鬼回来报仇了吗?思及此,沈语烟都不禁吓了一身冷汗。

而就算是这样,玉璇玑的目的也达到了。

如意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自厢房悠哉悠哉的走出来,方才打了个哈欠,便刚巧碰见玉璇玑一袭黑色素衣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如意一个抖激灵,以为自己还未睡醒,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小姐,你这是?”如意迎了上去,望着玉璇玑的打扮不由皱眉,小姐这是去奔丧回来吗?怎么一身黑?还有昨晚小姐什么时候出去的,她竟然没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游园。”玉璇玑面目表情的忽悠。话落,便径直朝里屋走去。

“这哪有人大早上的游园,还穿一身黑的?”如意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嘟囔道。她家小姐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喜欢乐意。”玉璇玑眉梢一挑,突然顿步,而跟在身后的如意一个猝不及防便实实在在的撞在了她的身上,垂眸淡淡的瞧了矮自己小半个头的如意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

如意嘟囔着嘴,揉了揉额头,哂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单纯如她,竟然相信了玉璇玑的鬼话连篇。

“笨丫头。”玉璇玑忍不住的敲了敲她的额头,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叹气,好笑的是她竟然相信了她,不知该说太相信她,还是心思太单纯,摇头叹气是如意这丫头心思真的太简单了,日后她得看紧了,免得坏事。

“对了,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搬去玉沁院啊!”说到玉沁院,如意的小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兴奋,那模样就跟捡到银子似的。说着便跟着玉璇玑走进了屋中。

“不急。”玉璇玑不紧不慢的坐着,提壶斟了一杯茶,看似细细的品着,实则那双精光乍现的眸中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如若她猜的不错,玉婉柔已经急的跳脚了吧!那么狗急了会干什么呢?定然是咬人了,正好昨晚的一掌之仇,她还琢磨着要怎么报回来呢!

嘴角暗藏深意的微微一勾,修长的玉指悄然掠过余肿未消的脸。

直至晌午,主仆二人简单的一番收拾后便搬到了玉沁院。

“三小姐。”

方才踏入院中,还来不及好好环顾一眼四周,一个老嬷嬷便殷勤的迎了上来。

“嗯。”玉璇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眼眸扫视了一眼满脸绉媚的嬷嬷,以及垂着脑袋,一副谨小慎微的四个婢子,视线慢慢的四下扫去,玉沁院果然是非同凡响,光是这院子便抵她那破院子足足三个,由此可见玉卫国对玉婉柔的疼爱。思及此,她不由心中一阵冷笑。

这玉府嫡女落魄如狗,庶女却享受如此尊遇,当真是可笑至极。

鹅暖石铺就的路在阳光之下透着七色彩光,美的叫人晃眼,东边有座假山,假山之上潺潺流水,水顺着假山横沟流入莲花池中,池边则种了一片茉莉,与那四角凉亭相呼应。

西边则是一片桃花林,此时正直春天,那粉嫩的娇花含苞待放,此情此景当真但得起美不胜收三个字。

最新奇的是主屋的房檐之上,竟是悬挂了琉璃灯,朱红的柱子上,细细一看才警觉竟是一帧帧精美的雕刻,或是花草或是走兽。

光是院外便如此精致奢华,玉璇玑不难想象屋中的布置会是怎样一副惊艳视觉的光景。果然方才走进屋中,玉璇玑便微微一愣,她不是被屋中的布置惊艳到,而是被挂在墙上的画所吸引。

那画描绘的是闹市之景,虽是常见之作,可特别就特别在对上面人物神态的刻画,称之为入木三分而不为过,此画正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记得当年这幅画是她亲手送给了沈天泽,却不想如今却是在玉府看到了。这其中又隐藏了多少肮脏事呢?

正出神间,屋外便传来了玉婉柔叫嚣的声音。

“玉璇玑,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随着声音落下,玉璇玑不紧不慢的转身便正巧看见玉婉柔怒目圆睁,满脸凶神恶煞的走进来,倒是不见了往日的善解人意,温婉可人。

“咦,姐姐怎么从祠堂出来了?”玉璇玑故作惊讶的道,眼底却是寒意蔓延,玉婉柔还真的送上门来了,而且还是单枪匹马的闯来,还真是勇气可嘉啊!那一会可就怨不得她了。

祠堂?这贱人竟敢跟她提祠堂?若不是这贱人,她怎会被爹爹禁足三日,在祠堂面壁思过?这不是明摆着挑她心里的刺吗?当真是该死。

“贱人,你诬蔑我也就罢了,竟敢打玉沁院的主意,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玉婉柔恶狠狠的斥道,看着玉璇玑越是漫不经心,她心中那把火便是燃得越旺。

“诬蔑?”玉璇玑讥讽一语,便勾唇笑了起来。

“姐姐这一掌可是实打实的,还有这玉沁院可是爹爹开口给的,可不是妹妹要的。”

玉沁院,她还不放在眼里,她想要的是主院,不过玉卫国那老狐狸提前洞察了她的动机,这才将玉沁院给她,当做安抚,亦是平息。而她自然是见好就收。

“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故意提及,爹爹怎么将玉沁院给你?”玉婉柔气急败坏的道,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恨不得将玉璇玑一口吞了,方才痛快。

“姐姐莫不是以为妹妹真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白痴吧?那院子不仅破,晚上还老鼠乱窜,那比得玉沁院的精致奢华?正所谓人往高处走,妹妹总不能走下坡路吧?”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听玉婉柔的口气倒像是她玉璇玑生来就该住在那破院子一般,简直可笑至极。

“这玉府院子众多,你却偏偏来这玉沁院,不过只要你即刻搬出去,我便可以既往不咎。”玉婉柔缓了缓,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道。

此时此刻,玉璇玑真不知道是该说玉婉柔太“单纯”呢?还是太蠢?明明还将墨楚潋忽悠过去的人,怎么看不明白这其中藏着的意义呢?

“呵呵,姐姐莫不是听不懂妹妹的话?这玉沁院从踏进来的那刻,便是我玉璇玑的了,姐姐说既往不咎,到不知是姐姐糊涂呢?还是妹妹糊涂。”玉璇玑讥诮的笑着。话落便移步上前,在距玉婉柔半尺的地方顿下了脚步,与之直视的眸中满是挪移的讽刺。

她想她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玉婉柔若是识相一点,就该乖乖的滚出去,否则她定给她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第十三章:睚眦必报

玉璇玑的靠近,让玉婉柔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本与之对视的眸子竟是下意识的避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自玉璇玑的眼中清晰的感受了一股全所未有的压迫感。

就像行于冰川之下,稍不留神便会被掉落下来的冰块击中。

不止是玉婉柔感受到这股压迫感,就连如意等人都不由为之一颤。

“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心中一阵自我安慰后,玉婉柔重新与之对视,话落扬起的手便对准玉璇玑的脸颊而去。

“小姐。”如意见此不禁满面担忧紧张,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岂知接下来的一幕都让人看傻了眼。

只见玉璇玑快准狠的扣住了玉婉柔的手,语气凉薄而又讥诮的道:“还想打一次,嗯?”

这是玉婉柔第一次对玉璇玑感到害怕,她黑白分明的眼好似一个不断翻腾的漩涡,而那漩涡背后不知是万丈深渊,还是修罗地狱一般,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贱人,放开我。”玉婉柔暗自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不能失了威仪,便硬着头皮凌厉起眼神,眼眸一如既往地倨傲抬起。

只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玉璇玑一眼便看透了她眼底潜藏的害怕。

没想到玉婉柔这个倨傲的京都第一美人也有害怕的一天,当真是有趣得很。

“贱人?再说一次!”玉璇玑嗤笑一声,凉凉的道。只是她说到“贱人”二字时,却特意的加重了一些,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玉婉柔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当真说的极为痛快啊!不教训一下她,恐怕她还以为她玉璇玑还是当初那只逆来顺受的小白兔。思及此,玉璇玑的眼底掠过一抹狠绝。

“贱人,贱人,你本就是贱人。”玉婉柔猖狂的笑道,本来她的确被玉璇玑那股气势所震,可玉璇玑的话却是让她心中的怒火重新燃了起来。自小受尽了宠爱的她哪里受过这等威胁挑衅,所以心中自然是不服软的。

况且她心中料定,玉璇玑断然不敢把她怎么样,可偏偏这一次她想错了。

话音刚落,玉璇玑讥讽一笑,随即便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玉婉柔真的以为她不敢将她怎么样吗?简直天真,她玉璇玑从来都是龇牙必报,既然送上门来,岂有不“笑纳”的道理?

这一声在噤若寒蝉的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众婢子更是大惊失色埋着头,向来懦弱无能的三小姐与二小姐争锋相对不说,还将人给打了?

而玉璇玑此举也不仅仅是教训玉婉柔,更是让这些心怀叵测的婢子看清楚,她玉璇玑可不怕孙氏母女,由此起来一定的威慑作用。不过这其中的眼线,她自然会慢慢清理干净,思及此,她的余光似有似无的扫向恨不得将头躲进洞里的四个婢子。

“你……你敢打我?”玉婉柔被玉璇玑给打蒙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捂着红肿的脸颊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早就知道玉璇玑不一样了,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的嚣张,竟敢打她?简直可恨至极。

“出言不逊,该打。”玉璇玑漫不经心的道,说着竟自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方才打在玉婉柔脸上的手,表情更是十分的嫌弃,仿佛那只手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玉璇玑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此情此景看在玉婉柔的眼里,哪能还忍得住那心中已然勃发的怒火,她一向娇气自傲惯了,玉璇玑此举便是对她侮辱,而且那一掌也让她颜面尽失,所以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贱人。”玉婉柔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便张牙舞爪的朝气定神闲的玉璇玑扑去,她玉婉柔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此刻玉婉柔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端庄大方?倒是像极一个撒泼的疯妇。

“啪。”又是一巴掌,顿时之间,屋中的空气近乎凝结,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然这巴掌不是玉婉柔打的,而是玉璇玑打的。

“二姐身为京都第一美人,如此说话实在是不得体,妹妹如此做也是为了姐姐好,还请姐姐体谅妹妹的一番良苦用心啊!”玉璇玑巧笑嫣然的道,眼底却已然被痛快二字布满。

“玉璇玑,你放开我。”玉婉柔狞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玉璇玑,那模样就像恶狼,偏偏她对面的不是猎物,却是猎人。

她挣扎着好似着急的想要甩开玉璇玑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可偏偏玉璇玑的手就像在生根似的,无论怎么甩跟扳都扳不开。

“玉婉柔,我玉璇玑虽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可还轮不到你骑到头上来撒野,下次你若在如此的出言不逊,那也别怪我下手狠。”玉璇玑冷冷的警告道,话落便陡然放开了玉婉柔的手。

因为挣扎的过于激烈,玉婉柔猝不及防的向后一倒,刚好便磕在了桌子上。见此众人无不面无血色,有两个想上前去扶玉婉柔,可奈何玉璇玑不发话,他们便不敢动,毕竟他们刚刚见识过玉璇玑的“厉害”。

倒是玉璇玑气定神闲,冷眼看着。

“嘶。”玉婉柔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痛的皱成了小山丘,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后脑勺,这一摸不要紧,当摸到血,玉婉柔望着颤抖着的手心。

“血,是血 。”下一秒,尖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小姐,这可怎么办?”如意眉头紧皱,抿了抿唇,望了望晕过去的玉婉柔,又望了望淡然处之的玉璇玑。

这可怎么办?二小姐可是老爷跟孙姨娘的心头肉,若是知道,小姐岂不是要遭殃吗?

“如意,将那只鸟提过来。”反观如意一脸的着急,玉璇玑却是一派的从容不迫。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鸟?”如意气郁的咬唇道。

“听不懂?”玉璇玑侧眸淡淡的道,语调却是不由冷了几分。

“是。”如意有些愠怒的低敛下头,赌气似的转身朝挂在勾架上的鸟笼而去。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明明是为了小姐好,可是小姐不领情也就罢,还…………真是气死人了。

“你们方才都看到了什么?”玉璇玑漫不经心的扫视了四个婢女一眼,便打开鸟笼,将鸟捏在了手心,专注的把玩着。

一时间谁也摸不准玉璇玑的心思,四个婢女不由面面相觑。就连如意都是一脸茫然,小姐这是想干什么?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闻言,玉璇玑忽然轻笑了一声,说话的人正是方才迎她的老嬷嬷,不愧是在这深宅呆久的了的老人,倒是比这些婢子还要上道些。

“那你们呢?”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分明在笑的眼睛,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冷。

“奴婢也什么都没看到。”其余的婢女纷纷恍然大悟的附和道,无人不觉得胆战心惊,三小姐越是笑,他们这心就颤的越发厉害。

“如此最好,若是有人说漏了嘴,…………”玉璇玑凉凉的道,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睛却忽然凌厉的一眯,便只听那只被她握在手中的鸟传来一声惨叫。

“下场便是如此。”满是戾气的尾音骤然一落,她便将那只掐死的鸟扔到了低敛着头的婢女跟前。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一众婢女面无血色的应道。人人心中不免胆颤,都说玉府小姐如同废物一般,如今看来不仅不废物,手段还十分的了得。

“我玉璇玑向来说到做到,你们最好是不敢,现在你们两个将玉婉柔送到云想院去。”玉璇玑指着中间的两个婢女冷冷的道。

“是。”两个婢女应了声便将玉婉柔扶了下去。

须臾,将剩下的婢子都遣散下去后,玉璇玑便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只见她先是淡然的喝了一杯茶,而后抬眸看向干着急又不言的如意。

“去告诉玉卫国,我头被玉婉柔打伤了。”玉璇玑淡淡的道。

“可是……”如意眉头一皱,不待说话,玉璇玑便猜到她想说什么,于是抢先道:“没有可是,我心中有数,快去。”

“是。”如意暗自呼了口气,便疾步跑了出去。

如意走后,玉璇玑起身将地上的鸟捡起来用绢帕抱住,眼珠子幽幽一转。

“老爷,请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啊!”如意被两个小厮阻在书房外,嘶声力竭的喊着冤。

书房内,原本刚刚哭诉完冤屈的孙氏听到如意的声音时,不由得怒火狂燃,该死的贱婢竟敢喊冤?明明是玉璇玑先伤了柔儿。

“老爷,柔儿的伤可不能白受,还请老爷为柔儿讨回公道。”孙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哀婉委屈的道。

“柔儿不是在祠堂思过吗?为何会到玉沁院去?”玉卫国质疑的目光落在孙氏的身上。

闻言,孙氏眼皮子倏的一跳。

“今早也不知是那个多嘴的婢女说漏了嘴,老爷,你也是知道柔儿的性子的。”

“以后管好你云想院的婢女。”玉卫国冷哼一声,有些厌烦的瞧了孙氏一眼,便大步流星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是。”孙氏暗自咬牙应了一声。

第十四章:哑巴吃黄连

玉卫国、孙氏等人到玉沁院时,便只见玉璇玑青丝散乱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她的头上缠上了白色的纱布,而纱布却是已经被血给浸透了,洗得泛白的紫色罗裙更是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手臂更是布满了血红的抓痕。

如意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小姐怎么转眼间就成这个样子了?这伤应当是假的吧?不过看了看玉卫国紧锁在一起的眉头,她开始有点理解玉璇玑为何要这么做了。

思及此,她的眼珠子了然的一转,便哭着扑到了床榻之前。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奴婢将老爷请来给你做主了。”声泪俱下,好不悲伤、委屈。

而假装睡着的晕过去的玉璇玑听到如意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如意这傻丫头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孙氏却是恨得暗自咬牙,这小贱蹄子恶人先告状不说,还敢装?看她一会不揭穿她,到时候她就看这贱人还如何辩解。思及此,孙氏不由松了一口闷气。

“璇玑?”玉卫国低声唤了几声,玉璇玑这才适时的幽幽转醒。

“爹爹来了?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玉璇玑在如意的扶持下艰难的下床起身,戚戚然然的说着便跪到了玉卫国的面前,眼泪更是说来就来,那模样便是有万分委屈又不知道与何处说的感觉。无形中更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悲凉。

“先起来,慢慢的说。”见此,玉卫国不由心头一软,这个女儿以前再怎么废物荒唐,可始终还是他的女儿,况且她的娘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

玉璇玑避开了玉卫国欲将自己扶起来的手,眼泪婆娑的抬眸望向他。

“爹爹,女儿自知比不上二姐在你心中的位置,女儿也不敢妄想,可二姐欺人太甚,女儿一时怒火攻心错手便推倒了二姐,是女儿的错。”

带着哭腔的尾音一落,她便深深地埋下了头,仿似悔不当初的感觉,可却无人看到她低敛的眸子掠过的兴味盎然。

玉婉柔在玉沁院出事,自己必然辩解不了,而孙氏定然会第一时间去找玉卫国主持公道,所以她想既然如此,索性自己也去“恶人告状”,给孙氏母女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样岂不痛快?呵呵……

闻言,孙氏面色一黑的瞧了眼满脸心疼的玉卫国,心中不由警铃大作,老爷这是相信了这贱婢的话吗?那柔儿岂不是白受罪了吗?

“老爷,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柔儿性子软糯,怎会干出这等事来?这分明是她恶人先告状。”孙氏老眼圆瞪的指着玉璇玑,那眉毛似乎气的竖了起来。

“爹爹,女儿不敢有半句虚言,若孙姨娘觉得这伤是假的,大可请大夫过来验验。”玉璇玑一字一句,步步紧逼的道。现在已经到这份上了,自然是箭在弦上,必要一击即中。

“嘶。”大抵是过于激动,撕裂了伤口,她不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她苍白而微微发颤的嘴皮传递着一个信息,就是她身上的伤都是真的。

“小姐,你这身上都是伤呢。”如意忙不跌的扶住玉璇玑,眼泪四颗四颗的掉。心中却是不由疑惑,看小姐的模样好像真的很痛啊!可二小姐根本就没伤到过她。

“老爷,她一定是装的,柔儿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孙氏字字委屈的道,恶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玉璇玑。这贱人竟是如此狡猾。

闻言,玉卫国的神情竟出现了一丝动摇,因为玉婉柔在他的面前都是乖巧可人,善解人意的。

玉璇玑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冷笑。

“二姐是什么性子,孙姨娘心中有数 。爹爹若是相信姨娘所言也无可厚非,毕竟女儿那比得上二姐容貌出众,惹人喜爱。”玉璇玑垂眸欲泪,几分悲凉几分自嘲。言外之意玉卫国若是故意偏袒玉婉柔,她也无话可说。

玉卫国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裁决,他心中的确是自然而然的偏袒玉婉柔,可玉璇玑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当众如此,传出去的确是不好的,毕竟这个女儿除了是玉府嫡女,身上还有个未来炎王妃的殊荣。

“老爷,妾身有人证可以证明玉璇玑就是装的。”孙氏突然说道,她怎么忘了,她还有安插在玉沁院的眼线啊!这一次她一定要着贱人好好的记住这次教训。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玉璇玑竟是没有出现丝毫慌张,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为此孙氏不由心惊,若是玉璇玑变成一步算十步的人,那将会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那柔儿的嫡女之位…………

其实孙氏会安插眼线是想都不用想,至于作证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若想因此对付她,还是太天真了。思及此,她不由抬眸望向孙氏。

她的眼中虽满是泪水,可无形中却带着一股冬至初雪的冰冷,以及些许的意味深长。

“谁?”玉卫国瞧了眼梨花带雨的玉璇玑,便转眸看向孙氏。

孙氏眼皮子一跳,唯恐玉璇玑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对是不对,不过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她在寻第二条路,那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过就算被玉璇玑这贱人给反转了,老爷也定然不会怪罪的。

毕竟自己的大女儿是当朝皇妃,二女儿是京都第一美人,小儿子年纪小小便入了翰林书院,可不是谁都能匹敌的。思及此,她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

“进来吧。”孙氏淡淡的道,话落还挑衅的瞧了一眼玉璇玑。满目的疾风鄙夷,甚至是得意。

“是。”应声进来的正是玉璇玑着人将玉婉柔送回云想院的其中一个婢女,那婢女埋着头走进来,甚至不敢抬眸瞧玉璇玑一眼。

如意心中却是不由惊慌,小姐这一招“铤而走险”显然是不成了,若是这婢女抖出来,那小姐……如意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因为自家小姐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一定也不例外。

“你来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如实说来,若是有半句作假,后果自负。”玉卫国神情肃穆的道,隐隐之间还有威胁之意,话落,转身索性便坐到了主位的椅子上。

“是,奴婢是亲眼看见三小姐将二小姐推倒在地的,而二小姐未伤三小姐分毫。”那婢女怯怯弱弱的道。

孙氏的嘴角微微勾起,面目的得意,心中冷哼了一声,她就看这小贱蹄子如何为自己辩解。

“璇玑,你怎么说?”玉卫国淡声道,显然此刻他心中已经对玉璇玑的话产生了怀疑,可又碍于她身上的伤,而又不敢确定,毕竟那有人会“自残”?

怎么说?她还能怎么说?她的好爹爹相信一个婢女的话便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简直就跟笑话一般,不过就算是假的,就算有人证,她玉璇玑一样能颠倒乾坤。

“如意,你说。”玉璇玑淡淡的瞧了如意一眼。

如意眼皮子一跳,眸光暗转,现在的情况对小姐非常的不利,若是自己说错话,便是陷小姐于囫囵之中。

“奴婢也亲眼瞧见是二小姐先动手打了我家小姐,而我家小姐一时气急攻心推倒了二小姐。”如意暗自咽了咽口水,一副义愤填膺的道,话落,余光下意识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不知自己这样说是多的,还是错的,不过看小姐的表情应当是没错了。

傻如意今日倒是蛮机灵的,玉璇玑心中不由暗自轻笑,更是赞许是望了如意一眼,当然这个小动作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老爷,这丫头是三丫头身边的贴身婢女,她自然是帮衬三丫头的,所以她的话不可信。”孙氏叫嚣道。

玉卫国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由凝神一瞬,而玉璇玑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抢先在他开口“定罪”之前道:“孙姨娘说如意是我的贴身侍婢,那怎么不说她是你派到着玉沁院的眼线呢?”

她指着作为“证人”的婢女,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孙氏,一字一句咄咄的质问道。

“三丫头可别说笑了,姨娘可没那个本事。”孙氏嗤笑一声道。心中却不由想玉璇玑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有没有那个本事,孙姨娘心知肚明。”玉璇玑冷冷的道,话落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踱步到哪婢女身边。

那婢女被玉璇玑这一个举动可谓是吓得冷汗直冒,如今的三小姐真是今非昔比了。

“老爷。”那婢女吓得索性跪到了地上,却是埋着头看都不敢看玉璇玑一眼。

“三丫头如今可能证明了不是姨娘冤枉你了吧!”孙氏细纹可见的脸上满是讥讽的笑意,玉璇玑这贱人想跟她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璇玑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玉卫国面露愠色的道,短短几个字却是已经将玉璇玑定了罪,如今他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女儿了,他真怀疑她以前的痴傻是不是装出来的。

“自然有。”玉璇玑淡淡的道,平静的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唯有她自己知道眼底比之冰窖还冷的幽光,玉卫国根本不配为人之父。

话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玉璇玑面色一狠便一把拉起那婢女的手臂。

那婢女却是被玉璇玑此举吓得不轻。

“爹爹请看她手上戴的是什么?”玉璇玑淡淡的道,漫不经心的眸光却讥讽的掠过孙氏的身上,望着孙氏大惊失色的模样,她心中便越发的想笑,孙氏可谓是百密一疏,这个婢女她是故意让她送玉婉柔回去,然后趁机告状的,至于她手腕上玉镯也是刚刚无意间发现的,本来她还有别的办法对付孙氏,可既然更简便的方法摆在自己的眼前,那她便也懒得再多绕几个弯。

“老爷……我……”孙氏惊慌失措的想要解释什么,却被玉卫国冷声呵止住。 这玉镯,玉卫国一眼便瞧了出来,的确是孙氏之物。

“够了,即日起孙氏禁足一月,还不快滚。”

“是。”孙氏十分憋屈的道,纵然心中恨不得将玉璇玑给千刀万剐,可却不得不屈服。话落,似浸了毒一般的眸子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便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十五章:杀鸡儆猴

不知是否是出于愧疚,玉卫国对玉璇玑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请了大夫过来看过她的伤口后,更是出奇的坐下来跟玉璇玑闲聊了一日,直至黄昏之时,才起身离去的。

至于那个作为“证人”的婢女,玉卫国本说将其发卖出去的,可玉璇玑却说交由她处置,而他也同意了。因为她觉得只是发卖,未免太便宜那东西了。

“小姐,你这伤如何弄的?”如意疑惑的瞧着玉璇玑,抬手想去触碰她满是抓痕的手腕,却怕弄疼了她的收回,但心中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小姐这伤是如何弄的?方才大夫过来看过的确是真伤,而不是伪造。

“自然是自己弄的。”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会在乎这一点点伤?

“小姐,你这代价也未免大了些吧!”如意心疼的道,如今二小姐倒是只伤了后脑勺,自家小姐却是“满身”的伤痕,想着眼泪便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玉璇玑嘴角微微勾起,眉眼也渐渐地有了几分柔光,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这个傻丫头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人了吧!不禁抬手擦拭掉如意的泪珠,她浅笑道:“如意,你须明白一个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玉婉柔在玉沁院出的事,我若不比她惨,玉卫国哪能放过我?”

玉婉柔是玉卫国的心头肉,而她不过是不受宠的嫡女,要想“化险为夷”,自然要剑走偏锋赌一把,而看方才玉卫国的态度,她虽不是完全赌赢,但至少也没输。

“但小姐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如意有些生气的道,就算要比二小姐惨,弄伤手臂也就罢了,何故也要弄伤头?小姐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呵呵,好了,别哭了,还有正事要做呢!”玉璇玑浅浅一笑道,她对自己下手狠吗?如果对自己都不够狠,那又谈什么报仇雪恨呢?

“小姐要答应奴婢,以后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如意抽泣着,含着哭腔道,她这模样倒好像这伤是在她身上一般。

“尽量。”她没心没肺的莞尔一笑,她不敢保证,因为在报仇这条路上,必要的时候,自己也会是诱饵。她这一生的目标也只有报仇二字。

“小姐,你……”如意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满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她家小姐为何现在性子如此的执拗呢?怎么劝都不听。

“如意,你难道希望我说好,然后欺骗你吗?你不是不明白我如今在玉府的处境,必要的时候,我别无选择。好了,去将那些婢女都唤进来,还有将那个不听奉劝的东西一并押上来。”她深邃如海的眼睛直视着如意生气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认真的道,可谓是字字珠玑,皆砸在如意的心上。

明白!她怎会不明白呢?自夫人去了之后,小姐那又一天好过过,越想如意越为自家小姐心疼,越想越是难过。

“奴婢明白了。”如意很想忍住那跟流水一般的眼泪,奈何止都止不住,唯有手忙脚乱的乱擦一通,便疾步走了出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到时候又惹得小姐心烦。

傻丫头,玉璇玑望着如意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摇头叹气。这世间那个女子不想爱惜自己?可是她这一生早就身不由己。或者说她这一生本就不属于自己。

“三小姐饶命啊!”求饶的婢女唤做春桃,正是方才为孙氏作证的婢女。

“为何求饶?”玉璇玑坐在主位的檀香椅上嗤笑一声,那讥诮的神情仿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目光如炬,幽光暗藏,竟是灼灼杀机。

她让她送玉婉柔回云想院时,就提醒过。对于不听奉劝的东西,她绝不会手软。

“奴婢……奴婢不该去告状,更不该为孙姨娘作证。”春桃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知晓自己错在何处,便是认真的“认错”。可惜太晚了。

她不敢抬眸看玉璇玑一眼,只因这位三小姐的眼神过于恐怖,就像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凶光毕露,光是神态便足以吓死人。一想到她的身子便止不住的打颤。

“不,你身为孙姨娘的眼线,这事做的是对的啊!可是你错就错在…………”玉璇玑的语气故意一顿,嘴角邪肆的勾起,凌厉却又漫不经心的眼神慢慢的扫过埋着头皆是战战兢兢的婢女们。

“你错就错在不将本小姐放在眼里,胆大包天不听奉劝,你说我如何饶了你?”玉璇玑轻笑道,可这笑意非但没有一丝温度可言,更是叫人冷到骨子里去。

“三小姐,你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奴婢保证以后为小姐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春桃心知玉璇玑已经动了杀意,便不由心慌意乱的表忠心。随即便如走狗一般抱住玉璇玑的小腿,仿佛这样便能得救一般。

“在我这里错了便是错了,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可言,我玉璇玑向来心胸狭隘,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玉璇玑冷冷的道,抬手便掐住了春桃的下颚,逼其目光与之直视。

她的话不仅是说给春桃听的,更是说给这些婢女听的,以后他们若是规规矩矩,她便不会管,若是存有二心,那么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春桃惊恐万状的直视着玉璇玑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滑,她从玉璇玑的眼里看到了必死两个字,那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不如你先去阎罗殿问问,若是阎王同意让你还阳,那本小姐就饶了你。如何?”玉璇玑妖冶一笑,残忍如斯的道。须臾只见她面色一狠,手极速的扣住欲逃的春桃,不待春桃惊叫出声,她的短刃便已经割断了春桃的脖颈,鲜红的血喷射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玉璇玑漫不经心的扫过对面抖如筛糠的两个婢女跟嬷嬷,嘴角不由满意的勾起,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情此景,就连如意见了也不由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姐……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这还真的是小姐吗?

“你们刚刚都听清楚本小姐说的话了吗?”玉璇玑云淡风轻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表情淡淡。

“奴婢听清楚了。”三个婢子小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三小姐真是太可怕了,杀人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希望你们是真的听清楚了,在我这里当差,不管你们来之前是谁的狗,在这里就得听我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你们的下场比她还要惨上数百倍,我玉璇玑向来说到做到,不要轻易的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可这话对于他们而言却恍如魔咒一般囚于心中。

“是,奴婢谨记。”三个婢子忙不跌的颤声应道。

而很显然,她的这一招杀鸡儆猴已经起到效果了。

“很好,将这里清理干净后都下去吧!本小姐乏了。”玉璇玑将擦干净的短刃放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十分疲乏的道。

“是。”三个婢子应了一声,抬起地上“死不瞑目”、满目惊恐的春桃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小姐,她罪不该死。”如意斟酌了良久方才言若蝉声的道。小姐刚刚到神情真是太恐怖了,就像……就像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残忍骇人,让人害怕。

闻言,玉璇玑慢条斯理的站起身错过如意往床榻走去,她知道春桃罪不该死,可若不威慑立威,这样的事不知道还有几次?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熬不住。

“如意,若我今日放了她,明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春桃,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该死之人我从不会心慈手软。”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

“奴婢知道了。”如意垂下眸子,舒了一口气,小姐说的对,若是放了春桃,保不准还有第二个去告状的,而她自然不想小姐深陷囫囵。

“如意,你记住对别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玉璇玑冷冷的道,彼时深邃的瞳孔越发幽深,就像深沉的夜,让人看不透。上辈子,她就是太心慈手软,最后害得孟家被诛,爹爹与兄长惨死,亲儿遭人侮辱,她想若是她手段狠厉一些,会不会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小姐,若是有一日奴婢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小姐会如何处置奴婢。”如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企图想从她的眼睛看到什么,可是如意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小姐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看的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

“杀。”玉璇玑毫不犹豫的道,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挣扎,在她心里对于他人的信任早就薄如蝶翼,只要一动便能毁于一旦。

若如意真的背叛了自己,她只能安慰自己如意关心的不过玉璇玑,而不是孟清玉。但也一定会杀了她,只不过会让她选择死的方法。

闭眼一瞬,她认真的眸子再次对上如意的眼睛。不是她冷血,而是她怕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此生定然不会背叛小姐的,哪怕油锅当前,酷刑加身,若有违背,不得好死。”如意举起手真真切切的对天发誓,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是觉得小姐薄情寡义,而她知道自己绝不会背叛小姐。她反而欣慰小姐如此的“薄情”,至少以后小姐都不会受伤。

“我相信你。”玉璇玑发自内心的浅浅一笑,她相信如意绝不会背叛自己。

“嗯,那奴婢先退下了,小姐好生休息。”如意破涕为笑的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见玉璇玑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不过尔尔

夜色如墨,微风徐徐。

玉璇玑在院中寻了棵繁盛的桃花树,在树下挖了个坑便将用绢帕包裹好藏在怀中的小鸟放了进去。掩埋好后,她清理掉指尖的黑泥,准备转身回房睡觉之际,却听到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死都死了,葬的地方再好,也不能死而复生啊!”

玉璇玑脚步一顿,眼珠子转了转,这大半夜的,会是谁?不过不管是谁,此时出现的人不会是好人就是了,无论如何万事小心才是。思及此,她眯起眼睛,蜷了蜷手心。

“哪里来的野狗?”

驻足转身望去,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暗,她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却只见那人懒洋洋的支起手侧躺在围墙之上。

“女人,嘴巴太厉害了可不是好事。”男子冷冷一笑,暗夜之下一张精致如玉的脸满是阴霾之色。这个女人真是嚣张得很。

“呵呵,不知阁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指点迷津的?”玉璇玑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而他却听得出她语气中冷漠疏离跟谨慎防备。

她以前会一点花拳绣腿,眼前的男人身具一种压人的气势,必然是个角色。而且凭感觉,她心中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的目的,可她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但玉璇玑不知道的是她早就被这匹恶狼给盯上了。

“巧言令色。”男子冷哼一声,紫色的深瞳满是嫌弃不屑的幽光。

“若是没什么指点的,小女子就退下,不扰阁下睡墙头的雅兴了。”话落,玉璇玑眉梢一挑便从容不迫的转身走进了屋中,而她心急的就好似背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似的,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玉璇玑才觉得心中踏实一点,原本砰砰直跳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靠在房门上,额间的冷汗悄然滑落,刚刚那个人是谁?听他的语气好像已经盯了自己有些日子了,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不好,有一种把柄被别人握在手上的感觉。思及此,她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些,最好能查出此人的身份。

男子望着玉璇玑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嘴角诡异莫测的勾起,紫瞳渐渐浮现了一抹兴味。这种看着猎物在手心上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却又逃不掉的感觉,真是有趣。

这一整夜,玉璇玑却是没再睡着,而是时刻警惕的注意着屋外的动静,生怕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再出现在屋中。直至天光破晓,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炎王殿下还是请回吧!我家小姐尚未起身。”如意拦住抬步往前的墨楚潋,不卑不亢的说道,如今的她比起以往的胆小怕事,倒是变了许多。昨日她便想清楚了,小姐说的对,对他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要是自己再怕着怕那,不仅帮不了小姐什么,还有可能会连累小姐。所以她以后该强硬就要强硬,该放软就要放软,绝不拖小姐的后腿。

“区区一个玉府贱婢也敢阻拦本王?”墨楚潋面露愠色,厉声呵斥道。这贱婢真是跟玉璇玑那女人一般不识好歹,让人生厌。

“奴婢不敢。”如意低头恭敬的道,只不过挡在墨楚潋跟前未移一步。

“那还不滚开?”墨楚潋怒斥道。

就在如意准备说:恕难从命之时,便传来了玉璇玑的声音。

“炎王殿下这大清早的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莫不是走错了路吧!二姐的院子可是在那边呢!”玉璇玑拉开门慵懒的笑着指了指玉婉柔的院子所在的方向,语气之中不乏嘲讽之意。

墨楚潋脸色一沉,有些难看。凝眸看去只见她似没有骨头般慵懒的依在门边,青丝如瀑垂下。未施粉黛的小脸带着一股淡漠疏离,一双美眸清澈如水,却是再也不见对他的痴迷。微微苍白的唇色给人一种别样的清新。

洗得泛白的红色罗裙更是被她穿出一种华贵大气的感觉,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墨楚潋看得不由一阵晃神,玉璇玑此番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换做以往恐怕早已殷勤的笑脸相迎,如今却是冷脸嘲讽。难不成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喜欢她,所以才如此冷淡了吗?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的费尽心思的摆脱她,但心底却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玉璇玑,本王问你,可是你伤了柔儿?”墨楚潋厉声问道。

“王爷这话问的未免可笑,玉婉柔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吗?反正王爷左右也是相信她的,便就没有再问璇玑的必要了吧。”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审视着墨楚潋薄怒的脸,言外之意,反正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

她就说是什么风那么大把墨楚潋给吹来了,敢情是为了玉婉柔而来。说起来这位炎王殿下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啧啧。

她的话让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偏偏又无力反驳。他的内心的确是相信的玉婉柔的。

“哦!难不成王爷今日来便是为玉婉柔打抱不平的?”玉璇玑摩挲着下颚一脸的恍然大悟,瞧着墨楚潋那憋屈的脸色,她的心中便爽快的不行。

“玉璇玑,本王以前真是小瞧你了。”被说中心思的墨楚潋脸色微黑,不由冷哼了一声。

“打住,王爷以前可是瞧都没瞧过璇玑的啊!现在又哪来的小瞧呢?”玉璇玑讥诮的轻笑着。墨楚潋未免太可笑了吧!她玉璇玑如何还轮不到他来品足论尾。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墨楚潋眼睛危险一眯,若她不是老国公的孙女,玉府明面上的嫡女,他真想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算了。省的看着碍眼不说,嘴巴还如此的厉害。

“多谢王爷夸赞。”玉璇玑浅浅一笑。她知道就算墨楚潋如何的生气,也断然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身份还摆在这里。

她这话可将墨楚潋气得不轻,更是忘记了来找她的目的。偏偏不待他出言教训,便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王爷若是想出言教训璇玑的话,还是省省吧!我玉璇玑向来脾气不好,睚眦必报,若不是你的柔儿惹到我,我也不会轻易动手,况且她下手也不轻啊!”玉璇玑不咸不淡的说着,便将两边的衣袖卷了起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猩红的抓痕,光是看着便能感觉到那种抓心似的痛。

墨楚潋望着玉璇玑手臂上的抓痕,默声良久,方才冷冷的警告道:“玉璇玑,这次便就算了,下次你若在伤害柔儿,本王可不管你是不是谁。”

言外之意,再有下次,他便不会在顾及她背后还有什么“靠山”。

“王爷放心,只要你的柔儿不惹我,自然是相安无事。”玉璇玑在墨楚潋即将跨出院子时,淡漠的道。他威胁她的话,她不是听不出来,而她这句话也是告诉他,她可不管他顾及不顾及,只要玉婉柔惹到自己,依旧教训不误。

她玉璇玑可不是被吓破胆的兔子。

闻言,墨楚潋脚步一滞,那脸色难看的就跟染了墨汁似的,当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他保证她若再伤了柔儿一次,他必然不会放过她。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望着院门良久,玉璇玑不由勾唇轻蔑一笑,墨楚潋对玉婉柔的喜欢也不过尔尔。

“小姐。”如意眉开眼笑的望着玉璇玑,期盼的眼神直勾勾望她。丝毫不见刚刚拦墨楚潋的气势。

“这次做的不错。”玉璇玑将视线收回落在如意的身上,不禁莞尔一笑,更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如意的确也该变了一变了,否则总是被欺负。

“哈哈。”如意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能得到小姐的肯定,对她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其实刚刚她拦住墨楚潋的时候,心中早就害怕的不行了,可一想到小姐,她便又鼓足了气势,丝毫不退半步。

见如意如此模样,玉璇玑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真是个傻瓜。

与此同时,云想院。

“四郎,你千万不要怪三妹,一切都是柔儿的错。”玉婉柔梨花带泪的靠在墨楚潋的怀中,温声浅浅的为玉璇玑“辩解”道。其实心里却打算的是让墨楚潋去对付玉璇玑,为自己解一口心头恶气。

“傻瓜,你总是善良的让人心疼。”墨楚潋柔声说着,便将怀中玉婉柔抱的越发的紧。心头却萦绕着刚刚玉璇玑说的话,其实他还未来这里,便听玉府的下人说玉婉柔因玉璇玑受了伤,于是他便去了玉沁院兴师问罪。

可刚刚玉璇玑手臂上的伤是真真切切的,可柔儿如此善良?又怎会如同玉璇玑那疯女人一般伤人?定然是她为了掩盖自己伤害柔儿的事实,所以故意弄的。

思及此,墨楚潋心头的云雾渐渐散去,徒留对玉婉柔的心疼。

“柔儿,你说我去求皇兄解除与玉璇玑的婚约如何?”墨楚潋突然说道。

“可是上次你不是求过皇上了吗?”皇上根本就不同意解除婚约,说是除非玉璇玑开口。去求难道不也是徒劳吗?玉婉柔想着便抬起眼泪婆娑的眸子望向墨楚潋。

“嗯,说不定这次皇兄就答应了呢?”墨楚潋安慰似的笑了笑,他不能再委屈柔儿了,他要娶她做自己的炎王妃,好好的将她保护。

“嗯,柔儿等着四郎的好消息。”玉婉柔温婉如斯的一笑,心中却得意不已,玉璇玑,墨楚潋的爱是你这一生都企及不了。

第十七章:豁然开朗

皇宫,乾龙殿。

墨楚烨一袭黑色五爪龙袍端坐在髹金雕龙的木椅上,一双幽深的眼眸深不可测,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是说紫衣候并未将孟家所有财产数目上报?”

“是,老臣清点账目时,才发现了这个漏洞。”殿下站着的正是管理中央财政的户部大臣。

“哼,紫衣候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墨楚烨厉眸圆睁,怒不可遏的一掌打在桌上,就好似这桌子便是他口中目中无人的紫衣候一般。

“皇上息怒啊!”户部大臣见龙颜大怒便急忙伏到了地上。

“此事先不要打草惊蛇,下去吧!”墨楚烨强忍住心中几欲喷发而出的怒火摆了摆衣袖,眼神之中满是憋屈跟无可奈何的疲乏,紫衣候自先皇薨逝便手握大权,把持朝政。更是对他这个皇帝目中无人,纵然紫衣候再如何的该死,偏偏他却没有办法整治他。

连大臣私下都议论他这个皇帝无能,更何况世人?一个皇帝做到他这如此窝囊的份上,怎能不憋屈?不气急?

“是。”户部大臣应了一声,便战战兢兢的退了出了殿外。其实这位少年皇帝是有治国雄才,只可惜奸人把持朝政,要怪就怪当年先皇过于信任紫衣候,将兵权交给了他,这才导致如今皇权备受质疑的局面。思及此,大臣不由叹气摇了摇头。

墨楚潋来到乾隆殿时,便正好瞧见离去的户部大臣。

“皇上,炎王殿下求见。”此时大太监李易瞧了眼墨楚烨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毕竟如今皇上因紫衣候一事正在气头上…………

“不见。”墨楚烨心烦意乱的揉着眉心。他正为紫衣候一事心烦,自然不想在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这个弟弟每次求见都是要自己帮他解除婚约,可这是先皇所赐,若是玉府的玉璇玑不交出那道先皇御赐的圣旨,他也无能为力。

“是。”得令的李易拉上殿门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回了墨楚潋。

“炎王殿下请回吧!皇上还有政务未处理完。”李易滴水不漏的道。

墨楚潋瞧了眼李易,又望了眼紧闭的殿门,虽是不死心,可看到刚刚户部大臣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离去,想必皇兄是碰到了什么难事。思及此,他点了点头,想着下次再来,之后便扬长而去。

“他可走了?”墨楚烨问。

“回皇上,炎王殿下回去了。”

“嗯。”墨楚烨应了一声,便将刚刚拿在手上的奏折的放了下去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怎么了?”正在磨砚的李易问道。

“走,去感应寺。”话落,他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袍子,作势便往殿外走去。

“皇上,等等奴才啊!”李易放下手中的东西,便风风火火的追了上去。这皇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真是难为了他们这些做奴才老胳膊老腿还得跟着跑哟。

“小姐,这三个牌位祭奠的是何人?”如意一双乌黑的眼睛满是不解的望着玉璇玑正在跪拜的三个无字牌位。今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小姐便去跟老爷说要来感应寺为先夫人祷告,没想到才来,小姐不是去佛堂礼拜,而是先去请了这三个无字牌位。此举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三个故友。”玉璇玑淡淡的道,心底却凝满了悲怆与心痛,这三个牌位正是为爹爹、兄长、安儿请的,可她却不能将他们的名字刻上,这又是何其可悲?

“那三个故友?”如意不知她家小姐躯体里已然换了魂,未免不解玉璇玑的话,这一问倒是有一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感觉。

“呵呵,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玉璇玑嗤笑一声,便不紧不慢的自圆垫上起身,悠长的目光却专注的望着那三个牌位。有朝一日,她会让爹爹、兄长、安儿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刻上,再也不要这样躲藏躲藏。思及此,她眉眼之间多了一抹坚定。

“嗯。”如意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何要这样说,可她清晰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语气竟含了一丝悲怆,便也适时的不去问。

“走吧,听闻感应寺后山的桃花都开了,正好去瞧瞧。”玉璇玑敛下心绪,转身展眉一笑,随即便自顾往外走去。

“小姐,我们不去佛堂为夫人祷告了吗?”如意跟上玉璇玑的脚步问道。虽然她也很想看那桃花,可这来感应寺还未跟夫人祷告呢!她家小姐真是将正事都给忘了,幸好还有自己在一旁提醒她。

“去,去了佛堂,再去后山看桃花。”玉璇玑回眸一笑,她自然不会忘了这同等重要的事。

桃花旧还芳菲尽,执剑一舞相思忆。

独留情长两相断,奈何故梦太匆匆。

桃林深处,一抹墨色身影不断穿梭其中,剑鞘弹指一挥,便是一阵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日光交错之间,玉璇玑第一次觉得墨色与这桃色竟是如此的和谐好看。

她记得兄长生前最爱这感应寺的桃花,每每桃花盛开之时,便会磨着她跟他来这饮酒作赋一番,以前她嫌兄长烦人,如今却是举杯无人饮,作赋无人对。

不知不觉间,竟是苦笑出声。

“小姐,你怎么了?”如意问道。心里却琢磨着小姐怎么了,竟是笑的自嘲不已。

“看到这大好的美景,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傻,墨楚敛不值得。”玉璇玑望着一方桃花,淡淡一笑,思绪尽敛。

“是啊,小姐知道便是最好的了。”如意笑道。

“如意取酒来,如此美景自要有美酒相配才是。”

“好,小姐等着,奴婢这就去。”

如意话落,便兴冲冲的取酒去了,她以为是玉璇玑想开了,殊不知是顾念旧人,心结越重。

墨楚烨发现玉璇玑的时候,只见她席地而坐,如同慵懒的小猫半眯起眼睛依在桃树下,白皙的小脸竟带着一丝病态,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斑驳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这模样倒不似什么天仙美人,倒像是流浪已久的小狗,经历太多天风雨,终于得到了太阳的沐浴。

半晌,墨楚敛收回视线,剑一收,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正欲走时。抱着酒坛子的如意正巧走到了玉璇玑的一旁。

玉璇玑开了一坛子酒,豪饮了一口,脱口便出:“桃花空留相思忆,经年此去人未还。

春风不怜香闺泪,浊酒一壶断情肠。即是同道中人,何不共饮一坛?”

“小姐,你这是与何人说话?”如意端着斟满酒的琉璃杯,问道。然而玉璇玑未语,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方才瞧见了七尺之外的墨楚烨。

她的话在墨楚烨的心中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刚刚消减下去的相思,便又如潮水般,只涨不收。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姑娘这杯酒,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墨楚烨转身嘴角一弯,笑意渐显。

“公子不怕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玉璇玑眉梢一挑,戏谑一笑,便提了一壶酒递给了坐在一旁的墨楚烨。

“姑娘定然是在乎这桃花之间。”墨楚烨洋洋洒洒一笑,接过酒坛不动声色的闻了闻酒,方才饮了一口。

“好酒。”他抬袖一擦嘴角的酒渍,赞道。

他的动作虽不易察觉,可灵敏如玉璇玑,自然是看在眼里,但她也不会去点破。

“酒好与不好,在于饮酒之人的心境,我若猜得不错,公子此番心苦,酒方才如药,良利于心。”玉璇玑望着他笑意浅浅的道。

墨楚烨饮酒的动作一滞,眸光一暗,顷刻一瞬,便豪饮了几口,方才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道:“若不心苦,姑娘便也不会在此饮酒。”

她的确一语道破了他的心藏于底的痛,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不时的出现,让他心痛如绞、相思成疾,更让他烦心的是如今紫衣候手握大权,墨氏江山岌岌可危,让他如何不苦?不过他自然不会在她的面前表露,一个帝王最不能的便是被人知道心中所想,无论眼前的人是谁。

“哈哈,公子说的不错,然世间皆是苦难,几能美满?”玉璇玑眸光一转,大笑着饮了一口酒。美满二字是多少人的诉求?然求不得,亦得不到。

“姑娘应当相信故人总有重逢的一日,哪怕隔山万里,黄泉之下。”墨楚烨道,眼前的人就像一个陌不相识的知己,便不由自主的有感而发。他的话连他都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公子所言有理。”玉璇玑故作豁然开朗的一拍大腿,笑意盈盈。

“呵呵。”墨楚烨亦是笑了起来。

而他们的话,让一旁的如意听的是一头雾水………………小姐什么时候说话那么高深了?

与此同时,寻来的李易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树下的皇上竟然再跟一个女子举坛饮酒,谈笑风生,一时间不由看傻了眼,自从月牙姑娘逝去,皇上有多久没r如此开心的笑过了。

“公子,该回了。”

虽然不想扰了皇上的兴,可如今离宫也有段时辰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否则太后哪里问责下来,皇上倒是无事,就怕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担罪不起。

墨楚烨的眉几乎皱成了山丘,今日难得如此放松,李易这狗奴才尽扫兴,不善的瞧了李易一眼,正欲挥退,便只听玉璇玑浅笑道:“正好,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我出府也有段时间了,是该回了。”

“呵呵,也是,今日便多谢姑娘的酒了。”墨楚烨看了眼天色笑道。

玉璇玑浅浅一笑,便矜持的点了点头。一派的大家闺秀之态。转身方走了几步,便听身后的墨楚烨扬长了声音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相逢之人自然会在相逢,公子保重。”玉璇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墨楚烨望着渐渐消失在桃林的背影,不由嘴角一弯,鬼使神差的笑了起来。

“皇上,你笑了。”李易狗腿的笑道。

“那有?”墨楚烨一敛笑意,瞪了一眼,抬手就打在了李易的头上,随即便抬步往前走了。

李易揉着头,嘟囔道:明明就笑了。

第十八章:五十笑百步

“小姐,你既不认识那公子,为何会请他共饮?莫不是看上他了吧!”马车上,如意十分八卦的问道,那笑意更是透着一股看透的暧昧。

“嗯。”玉璇玑不可否认的应道,她的确是看上他了,只不过她看上的是他手中的皇权,想要报仇就要有足够的靠山,虽然这座山还不那么稳,但灭掉那些该死的蟑螂也是绰绰有余。

今日她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她还在琢磨着,谁曾想在桃林便看到了舞剑的墨楚烨,于是她便计上心头,让如意去取酒,相邀同饮。

如意不识墨楚烨,可她身为天下第一富贾之女,沈宇泽之妻时,可是瞧过墨楚烨的。

“那小姐为何不告诉他芳名?”如意不解的道。甚至有点为自家小姐可惜,那公子一看便非同凡响,不是什么王侯贵胄,至少也是京都的清贵公子吧!总之比那个什么炎王爷好得多。重要的是与小姐情投意合

“如意,适时的神秘感,才能引起探究下去的欲望。”玉璇玑高深莫测的一笑。心中却不由叹气摇头,如意真是太单纯了,光是如此那谈得上中意二字?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帝?最是无情帝王家,喜欢那有那么容易?他会问她的名字,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

而她要的也不是他的喜欢,她要的是在他心里留下印记,日后才能“故人相逢,倍感珍惜”,不是么?

“小姐说的对。”如意笑眯眯的点头。

回到玉府时,已是落日黄昏。路过后花园时,便正巧瞧见了那么一幕。

“二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玉婉音手里捧一块被踩了的绣花绢帕,低声下气,谨小慎微的道。

“不是故意的?你一脚踩在上面,还能是我冤枉了你不成?”玉婉柔咄咄逼人的望着玉婉音。

玉婉音心知玉婉柔此举便是要让自己不好过,为的便是报复自己上次帮玉璇玑的仇。可偏偏明知是诬蔑,她也断然辩解不能,因为无论如何结局也只有一个。

“那二姐想怎么样?”玉婉音有气无力的道,泪眼婆娑的望着得意嗤笑的玉婉柔,心中却暗自咬牙,今日之辱,来日必将加倍奉还,等着吧!玉婉柔。

“也不怎么样,只是姐姐的鞋好像有点脏了。”玉婉柔笑得一贯轻柔。只是面上却多了几分讥讽与鄙夷。

“是。”玉婉音隐忍的应道。

“本小姐让你跪着擦。”玉婉柔讥诮的笑道,今日可真是解气,若不是她帮玉璇玑那个贱人说话,她何故被禁足三日?

“哈哈。”玉婉柔的贴身婢女望着玉婉音不由掩唇幸灾乐祸的一笑。

“二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小姐她……再怎么说也是玉府的四小姐。”玉婉音的贴身婢女红豆急忙跪到地上说道。

“那又如何?本小姐让她跪,她就得跪,区区贱婢之女,如何使不得?”玉婉柔嘲讽的道,倨傲的眼神冷冷的望着玉婉音。娘亲告诉过她,当年姜氏不要脸的爬上爹爹的床,这才看在姜氏的肚子上抬的妾?

贱婢?玉婉音身子一僵,暗自握紧了手心,唯有暗自咬牙隐忍,她如何不知玉婉柔的弦外之音?玉婉柔此举不仅是让她难堪,更是变相的羞辱娘亲。不过现在她还没能跟玉婉柔抗衡的能力,自然只能隐忍不发。

就在玉婉音准备跪下之际,便传来了玉璇玑不咸不淡的声音。

“方才路过便想着进来瞧瞧那树樱花开了没有,倒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

话落,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玉婉柔。

“若是妹妹没听错,二姐是说四妹是贱婢之女吧?”

“呵!姐姐奉劝三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玉婉柔轻蔑的瞧了眼底敛着头玉婉音,便冷笑着望向玉璇玑。

“姐姐那里的话,四妹是玉府的小姐,又怎么算的上多管闲事呢?”玉璇玑嗤笑一声。那日不管怎么说的确是玉婉音帮了自己,否则玉婉柔早就冲进屋子了,所以于情于理这个人情,她都记,这次便权当还了。

“玉璇玑,别不识好歹。”玉婉柔冷眼相向,前几次的事,她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是迫不及待的要还了吗?不过这个玉璇玑可不是当初那个任由欺负的草包废物了,所以对付她要从长计议。思及此她便不由咬牙忍住想杀了玉璇玑的冲动。

“若妹妹没记错,孙姨娘是猎户之家出身,姐姐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玉璇玑视而不见玉婉柔的怒火,似笑非笑的挑衅道,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玉璇玑,别忘了,当初若不是你娘,我娘早就是这玉府的正夫人了,一个不要脸的贱人生的贱货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嚣张?”玉婉柔似被戳到心中的痛,便口不择言的叫嚣道,一张小脸更是气到胀红。

“二姐如此恼羞成怒,不就证明了妹妹说的话没错吗?”玉璇玑不气不恼的道,让玉婉柔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是无人知晓她眼底阴霾之重。

“呵呵,妹妹巧言令色,姐姐自然不是妹妹的对手,不过别以为我拿你就没办法。”玉婉柔稳了稳神,面露冷笑的道,得过上次的教训,她自然不会在认为玉璇玑还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兔子,所以便不再会意气用事。

“姐姐有办法尽管拿出来便是,妹妹拭目以待。”玉璇玑不屑一顾的似笑非笑,这次玉婉柔倒是学聪明了,不过依旧好不到哪里去便是了。呵呵……

“那妹妹可要瞧好了,哼。”玉婉柔冷哼一声道,阴沉挑衅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转眸看向了僵在一旁的玉婉音,提醒道。

“四妹,姐姐这鞋还没擦呢。”

玉婉音身子一僵,她以为玉璇玑都此番说了,玉婉柔至少现在不会在找她的麻烦,没想到却是自己想错了。

不待玉婉音蹲下,玉璇玑便几步上前拉住了玉婉音,而她的脚更是故意踩在了玉婉柔的鞋上。顷刻间精致的白色绣花鞋之上又多了一个鞋印。

“哎哟,都怪妹妹不小心踩到了姐姐的鞋上了。”玉璇玑万分抱歉的道,只是那脸上却无一丝的歉意。

“玉璇玑,你是故意的。”玉婉柔怒不可遏的吼道,看着玉璇玑的眼睛好似都能喷火了。

“大不了,妹妹让姐姐踩回来就是。”玉璇玑睁大着一双眼睛,极其无辜的道。

“你……”玉婉柔气急攻心的指着玉璇玑,你个半天也你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突然额间冒起冷汗,而后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

“小姐,怎么办啊!”如意见真的出大事了,便着急的看向玉璇玑。

二小姐可是老爷最疼宠的女儿,若是被老爷知道二小姐是被自家小姐气成这样的,那小姐还保不准会受到什么折磨,此时她倒是有些后悔让小姐帮帮四小姐了。

“三姐,这可怎么办?”玉婉音眼神一闪,便出声担忧的问道。

玉璇玑倒是比他们镇定得多,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捂着肚子疼得直叫的玉婉柔,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疑惑,一个人就算再如何的生气,也断然不会肚子疼,她这模样倒像是动了胎气,当初她怀安儿之时,便曾被沈语烟故意而为之的话气的动了胎气。也是一般的肚痛难忍。

难道玉婉柔已经跟墨楚敛珠胎暗结了?

“三小姐,我家小姐今日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跟夫人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玉婉柔身边的丫鬟香儿面露凶光的望着玉璇玑。

“去请大夫。”香儿的声音拉回了玉璇玑的思绪,她目光不移的望着玉婉柔的肚子,不知道再想什么。

“是。”如意应了一声,便十万火急的跑了出。

其实她请大夫,倒不是怕玉婉柔出什么事,而是想验证她的想法罢了。若是真的与墨楚敛暗结珠胎了的话,不说有好戏看,至少他们这么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上,任由他们以后再如何的蛮横,见了她玉璇玑也得绕道走。

闻言,玉婉音不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不……不行,玉璇玑若请了大夫来,那事情不就败露了吗?玉婉柔心中焦急不已,可一阵一阵的痛就跟钝刀割肉一般,让她痛的一丝力气都没有,更谈遑说话?

“柔儿!”就在此时,墨楚敛惊呵一声,便一脸担忧心疼的跑进来,将已然疼的软弱无力的玉婉柔打横抱抱起。

“四……郎…………”玉婉柔费力的勾起一抹弧度,幸好楚敛来了,否则被玉璇玑知晓,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发的沉重,随即便疼的晕了过去。

墨楚敛心疼的瞧着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玉婉柔,望着玉璇玑的眼神便是越是凌厉异常,就好似看杀父仇人一般的恨意浓稠。而玉璇玑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与之对视。

玉婉柔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须臾,墨楚敛一收眼神,抱着玉婉柔便着急的走了出去,当务之急还是先给柔儿请大夫,至于玉璇玑,他慢慢的收拾。

墨楚敛走后,玉婉音便担忧的道:“三姐,你说炎王不会找你的麻烦吧!”

可却无人看透她眼睛之中担忧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与妹妹无关,你只要记住今日之后,你我两清便是。”玉璇玑冷漠疏离的一语,言外之意欠玉婉音的人情,她今日便已经还了。随即便扬长而去。

玉婉音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半晌,随即轻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红豆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走吧。”玉婉音将捏在手中的娟怕扔在地上,厌恶的瞧了一眼,便抬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其实今日她是故意的,也算准了玉璇玑会路过此地,虽然失去了这个人情,可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玉婉柔,等着瞧吧!呵呵………………

第十九章:璇玑佩服

“小姐,老爷请你去偏厅。”

刚回到玉沁院屁股还没坐热,玉卫国那边便着人过来请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如意担忧的望着淡然如斯的玉璇玑,都这节骨眼了,小姐怎么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难不成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了吗?

玉璇玑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起身。

“走吧。”

话落便跟着前来的小厮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玉沁院,唯有如意担忧气急的跺了跺脚,便赶忙跟上了玉璇玑的脚步。

果不其然,玉卫国一见玉璇玑便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恼怒的朝她砸去。

只听“嘭”的一声,茶盏在她的脚边碎的四分五裂,她面不改色的抬步上前,盈盈一福。

“不知爹爹唤女儿来所谓何事?”

望着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孙氏,玉璇玑的眸中暗光流转,此番情形,孙氏定然将此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否则玉卫国也不会如此的怒不可遏。

“何事?你还有脸问?”玉卫国气急的怒瞪着眼睛,就差气的眉毛竖起了。

“爹爹是说二姐突然肚痛一事?”玉璇玑恍然大悟的道。

“突然肚痛?只怕是你故意而为之。”

“是啊!这好端端的为何会肚痛?”温氏阴阳怪气的道。

“哼,柔儿善良,你便欺她,当真可恨。”墨楚敛愤恨难耐,若不是身份摆在这里,他真会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掐死。幸好及时,否则柔儿怀孕一事,恐怕便要弄得满城风雨了,而这一切都归咎于玉璇玑的身上。

“呜呜,老爷,柔儿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还求老爷还柔儿一个说法。”孙氏凄凄惨惨的哭诉道。

三言两语之后,便只见玉卫国的脸越发的阴沉可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敌人一般的凶悍阴狠。

玉璇玑却是心中冷笑,他们一个二个的配合如此之好,这边唱完那边接,目的就是要将她“定罪”,不过他们若真的以为她是任人鱼肉的兔子的话,便是大错特错了。

“来人,家法伺候。”玉卫国喝道。用雷霆大怒来形容他的此番神情也不足为过。

“慢着,爹爹还未告诉女儿,二姐是因何肚痛呢!这就急着还二姐一个说法,爹爹可别是误会了女儿才是。”玉璇玑掷地有声的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是别有深意的望着玉卫国铁青发黑的脸。言外之意,不说出来,便别想定她的罪。

“误会?本王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墨楚敛冷笑道。

“就是啊,王爷还能蒙骗老爷不是?”温氏附和道。

“敢问王爷,二姐因何肚痛倒地?”玉璇玑望着墨楚敛质问道。墨楚敛当真担得起渣男二字,辜负了原主的一片真心不说,还与玉婉柔珠胎暗结,他以为及时抱走了玉婉柔,她就猜不猜他们干的那点破事吗?

“你轻言侮辱,柔儿不堪受辱,便气得肚痛倒地。”墨楚敛愣了一瞬,便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王爷说谎也不气喘,当真令璇玑佩服不已。”玉璇玑冷笑道,未曾亲眼所见,便想随口胡诌要诬蔑她,真不知道是说他糊涂呢!还是太蠢,果真是这西隋空有皮囊,而无脑子的闲散王爷。真不知道原主跟玉婉柔怎么看上他的?

“本王说的便是事实。”墨楚敛望着她那犹如深潭的眼睛,竟是心虚了一下。玉璇玑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他对她原本的认知。

“王爷说是事实,那证据呢?”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望他,满目的讥讽。自古以来,要定一个人的罪讲求的证据,可不是信口雌黄。

“本王的话便是证据。”墨楚敛倨傲的道,他是西隋的王爷,说的话不仅是权威,更是证据,这一点毋庸置疑。

玉璇玑突然笑了起来,连连拍手叫好。偏厅的人望着她的眼神无不落在她的身上,心想这玉璇玑又发什么疯?

“所以本王还是劝你乖乖的认罪。”墨楚敛眉头紧皱的望着玉璇玑,他竟是看不透她。

“无罪,如何认?王爷既然说你的话便是证据,那我便求皇上来主持公道,我倒要斗胆一问,何为证据?”玉璇玑眼眸危险一眯,面露冷笑,字字珠玑,嘲讽不已。而墨楚敛的神情告诉她,她没有赌错。

她不信如此说,这些人还敢叫嚣,她知道他们不是怕她闹到皇上哪里去,他们怕的是玉婉柔珠胎暗结之事败露,最后弄得满城风雨,名声尽毁。所以只要拿捏住他们的这个弱点,她便能全身而退。

闻言,墨楚敛倒是不再言语,只是一张俊脸气成了酱黑色,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玉璇玑竟敢威胁自己!当真好的很。

正在此时,玉婉音这才“姗姗来迟”的出现。

“爹爹,关于二姐一事,女儿有话要说。”玉婉音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跟墨楚敛僵持不下的玉璇玑,便跪地上,像是斟酌了许久之后的决定。

“说。”玉卫国脸色不好的道。

“是。”玉婉音轻柔的应了一声,眸子胆怯的瞧了眸含威胁的孙氏,方才孙氏便警告过她,若是站在玉璇玑那边,他们母子以后便有的是苦头吃。但若是一时的苦头能换来一世荣华,那么便也就另当别论,当然前提是她压在玉璇玑身上的筹码能翻一番。

“女儿不小心踩了二姐的绣花鞋,二姐刻意为难,幸得三姐解围,可不知为何二姐便突然肚痛倒地,三姐还让婢女去请大夫呢,可惜大夫未到,炎王殿下便先到了。”玉婉音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孙氏却是眼前一黑,这该死的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们母子。竟敢不听劝告的帮助玉璇玑。

墨楚敛身子微微一僵,他来时的确听到了玉璇玑唤婢女去请大夫。

“炎王殿下,事情果真如此吗?”玉卫国面色一改阴沉,不卑不亢的问道。

“王爷可要想好了再说,否则误会了璇玑不要紧,倒是麻烦了皇上。”玉璇玑突然出言提醒道,言外之意,墨楚敛若一意孤行的诬蔑,那她也不怕闹到皇上哪里去,到时候难堪的人会是谁,她相信他心中有数。

“确是如此。”墨楚敛默了半晌,便咬牙切齿的道,那双布满阴霾与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玉璇玑笑颜如花的脸,这个该死的女人,竟还笑话他?若不是担心柔儿的名声,他又怎会怕她闹到皇兄哪里去?

呵呵,她就知道墨楚敛不敢。思及此,玉璇玑便笑的越发灿烂。心中更是爽快不已。

“老爷……”孙氏不甘心的唤了一声,不待后话,玉卫国便面带愠色的打断道:“还不去看看柔儿好点了没有?”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望着孙氏,他心头越是恼怒,方才孙氏说的是柔儿是璇玑推倒的…………而且最可恨的是他今日才知道柔儿已经怀了一月的身孕,而此事关乎柔儿的清誉,自然不能闹到皇上哪里去。

“是,那妾身便退下了。”孙氏哀怨不甘的望了玉卫国一眼,便起身,路过玉璇玑身边时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见着自家小姐化险为夷,如意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璇玑,是爹爹误会了你,你说说想要什么补偿,爹爹尽力而为。”玉卫国望着玉璇玑慈爱的笑道,丝毫不见方才那欲将她碎尸万段的模样。

“爹爹说笑了,还了女儿清白便是最大的补偿,爹爹不如问问作为证人的四妹想要什么。”玉璇玑真诚实意的道,心中却对玉卫国十分的鄙夷不屑,简简单单的补偿就想让她闭嘴,这代价未免太小了吧。不过此次的确多亏了玉婉音,她如此顺势一推,便就不欠玉婉音的人情。

“能还三姐清白,便是女儿最大的补偿,若不是三姐帮女儿,也不会被人误会。”玉婉音善解人意的柔声道。

“罢了,都下去吧!”玉卫国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

“是。”玉璇玑与玉婉柔应了一声,便一前一后的退下。

与墨楚敛错身而过时,玉璇玑不禁勾出得意一笑,看神情不知是嘲讽呢?还是炫耀,总而言之此举却是惹得他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隐忍。

方才出了偏厅,玉婉音便对着玉璇玑盈盈一福,随即感激涕零的道:“今日多谢三姐了。”

“谢到不必,劝当还你的。”玉璇玑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的直言道,若不是玉婉音帮过她,她定然不会多管闲事,惹得一身骚。

“三姐当真让妹妹琢磨不透,不过妹妹依是很喜欢三姐。”玉婉音忽然天真无邪的笑道。

“四妹才是让人琢磨不透。”玉璇玑似笑非笑的一语,便深深的望了玉婉音一眼,方才转身离去,她是真的看不透玉婉音,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藏的太深。

而她一向的宗旨便是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不是她怕,而是这样的人往往是让你信任她之后,再在你的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三姐啊三姐,婉音是真心实意的呢!”玉婉音喃喃一语,便忽然笑逐颜开,只是那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别扭。

第二十章:装疯卖傻

玉璇玑本以为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却没料到墨楚敛还是巴巴的找上了门,一副不教训她便誓不罢休的姿态。

“炎王殿下倒是赶巧了,可要一同用膳?”玉璇玑眼皮子也不抬的吃着晚膳,一派的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如意却是心中跟火灼似的急,这炎王来势汹汹,恐怕是因二小姐之事不会轻易放过小姐。

“玉璇玑,本王上次便警告过你,你若在伤害柔儿,本王定然饶不了你。”墨楚敛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女人竟是嚣张到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着实可恨、该死。

“璇玑也说过,只要你的柔儿不惹我,自然相安无事。”玉璇玑不紧不慢的放下箸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抬便对上了墨楚敛怒火灼灼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清澈,就像山泉的水,平静的让人牙痒痒。

“纵然柔儿有错,你也断然不该害她至此。”墨楚敛冷冷一语,眉宇之间凶光乍现,几步上前,抬手便狠狠地掐住了玉璇玑的脖颈。

玉璇玑本是坐着,墨楚敛离她没多远,加之身有武功,突然之举,令她防不胜防,身子被迫的站起,脖颈之间更是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以及喉咙被压迫后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小姐。”如意杏眸圆睁,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便抬手去打墨楚敛的手。然而她的力气对于他来说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王爷的意思是你的柔儿就该被人奉在云端,别人被她欺负就是活该吗?”玉璇玑美眸圆睁,讥讽至极。

闻言,如意心中大惊,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这般说话,这不是激怒炎王殿下吗?

果不其然墨楚敛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近乎扭曲,若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这该死的女人竟还敢触他的逆鳞。

“该死。”他脸色一狠,面上青筋浮现,如此盛怒的模样将如意吓的不轻。

望着自家小姐痛苦不堪的神情,以及呼吸不上而变得一阵青一阵紫的脸色,一股巨大的害怕席卷上心头,不可以,不可以!

如意告诉自己要冷静,否则自家小姐真的会死。对了,老国公,去请老国公。

不待她有所动作,便只听墨楚敛吃疼的闷哼一声,她家小姐……竟然一刀刺穿了炎王殿下的手臂,刺目的红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落到椅子上。这刻的空气几乎冷到了顶点,如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张大了嘴巴,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贱人。”墨楚敛的面容疼的近乎扭曲,捂住被刺穿的手臂咬牙强忍。望着玉璇玑的眼睛仿似兵刃万千。

“啊!血……血啊!哈哈哈……”玉璇玑却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指着墨楚敛的手臂癫狂大笑不止,这模样与街头的疯子一般无异。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如意急忙上前拉着玉璇玑手舞足蹈的手,担心的直接哭了出来。小姐这是得了癔症吗?

“痛,我的脖子为什么那么痛!”突然她又不笑了,而是哭丧着一张脸,摸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喃喃自语。

“是你,是你掐的对不对?”她歪了歪脖子,笑得恐怖至极的往墨楚敛而去,她这模样就好似地狱爬出来恶鬼来索命一般。

“滚开。”墨楚敛厌恶的一把推开她,眼睛却微眯着审视她,她这是真疯还是假疯?此事若是闹大,她与他有婚约,又是玉府嫡女,背后还有个国公府,到时候皇兄一定会逼自己娶她。

正出神间,大腿便传来一阵刺痛,垂眸一看只见她如同疯狗一般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大腿,此刻他倒是相信她是真疯了。下意识的准备抬脚,她却突然松了口。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她坐在地上,拍手哈哈大笑。

见此,墨楚敛眸子一暗,将刺透手臂的短刃咬牙拔下,扔在桌上,瞧了眼仍旧再笑的玉璇玑,暗自啐了一口晦气,转身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呜呜呜呜……小姐……小姐。”如意跪坐在玉璇玑的身边抹泪不止,她家小姐怎么那么命苦啊!

“好了,起来了。”见墨楚敛走后,玉璇玑拍了拍如意的头,不咸不淡的道。

“小姐……你……你……”如意抬头睁大着眼睛望着玉璇玑,挂着泪痕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家小姐不是被炎王殿下吓疯了吗?

“你什么你?赶紧起来。”玉璇玑看着如意的反应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哦。”

起身拍了拍罗裙,她又坐到了桌前,拿起箸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看起来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意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家小姐也太心大了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能吃的下去?

“小姐,刚刚你是装的?”如意问道。

“他是王爷,那一刀下手可不轻,若不装傻,我可吃罪不起。”玉璇玑淡淡的回道。纵然是他先动手,闹大出去,只要她没死,对他并无影响。当然她也不会任由他掐死自己,方才那情形,她若不下手,必然一命呜呼,然而她还不想死,自然要装傻充愣。

“呼,刚刚那情形可是吓死奴婢了。”如意长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跟着小姐都不知道那一天小心肝都要得给吓停了。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啊!

“呵呵,我估计他也吓的不轻。”玉璇玑嗤笑一声,眸光幽幽。她口中的他正是墨楚敛,毕竟她若真的疯了,传出去又是他逼疯的,那他还不得乖乖娶她,呵呵…………

玉婉音回到东离院时,便传来孙氏的训斥声。她心中一跳,暗道不好,便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啪——”

孙氏的一掌毫不留情的打在姜氏的脸上,顷刻间便只见姜氏的肿了起来。

“姜氏,你真是越发的不将本夫人看在眼里了?”孙氏居高临下的望着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姜氏,眼底满是鄙夷不屑。这贱人竟敢纵容玉婉音来对付她。

“夫人,妾身不敢。”姜氏咬牙隐忍,屈辱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只是无人发现她朝屋外望了一眼。

“姜氏,本夫人说过,在我面前你只能自称奴婢。”话落,孙氏一脚踢在姜氏的身上。

姜氏吃痛闷哼一声,便应道:“奴婢知道。”

“哼,此事便算了,下次若在不识好歹,可别怪本夫人不留情面,本夫人可是听说城东有个卖豆腐的老汉,多年未娶……”孙氏恶毒的笑着。话未说完,姜氏却是心头一惊。

“奴婢定然管好自己的女儿。”

“呵呵。”孙氏白了一眼姜氏,暗自啐了一口唾沫,便大笑着扬长而去。任她姜氏再不敢胆大妄为,否则她便将玉婉音那白眼狼嫁给那个豆腐汉。

孙氏走后,玉婉音便疾步走了进来将坐在地上的姜氏扶了起来。

“娘。”玉婉音自责的唤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掉,孙氏,玉婉柔,总有一日,我玉婉音要你们不得好死,以还今日所受的屈辱。

“婉音,日后不可在帮玉璇玑了,孙氏母女,我们得罪不起。”姜氏望着玉婉音平静的道。

闻言,玉婉音突然释然一笑。

“女儿听娘的。”

“嗯。”姜氏欣慰的点了点头。

为了娘亲跟阿弟,还有自己,她自然不会再去明摆着帮玉璇玑,不过她依旧不会让孙氏母女好过,而玉璇玑会是一把好用的刀,等着吧!总有一天,孙氏母女连跪到他们脚边舔鞋都不够格。

思及此,玉婉音望着姜氏笑得越发的轻柔乖巧。

夜色渐深,简单处理了脖颈之上的掐痕,沐浴之后,玉璇玑便早早的躺下了。

望着床帷,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在想自己要怎样赶紧变得强大?否则报仇岂不是遥遥无期吗?

“蠢货。”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玉璇玑吓的不轻,她下意识的坐起身来神经绷得紧紧的,眸子谨慎防备的扫视了一眼周围却是什么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是自己魔怔了?她不由暗自疑惑。不……不可能,那一声可是真真切切的。

正思量间,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没有一丝的预兆。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功之高。

“阁下今日不睡墙头,怎么想换床躺躺?”玉璇玑稳了稳神笑道,听语气倒像是与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一般。说着身子不动声色的往里移了移,手悄然握住了藏于枕头之下的短刃,整个人更是全身心谨慎戒备。

不管对方是什么厉害的蛇鬼牛神,她也要保持镇定,待他放松警惕时,才能一击即中。

“装疯卖傻的前提是毫发未损,可事实却是两败俱伤。”男子淡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轻蔑,话落便将一只小瓶子扔到了她的身上。

他这是在笑话她?

“阁下未免管的太宽了吧!”玉璇玑耐着心思说道。看来此人还真的一直藏在暗处盯着自己,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会是最利的刃,杀掉本尊想杀的人。”男子笑的高深莫测,语气邪肆不已。

“阁下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吧!”玉璇玑凝眉一皱,心中被激起无数的层浪,听他的意思她会是他的棋子?这也未免也可笑了吧!更是匪夷所思。

“哈哈,小东西,你拭目以待便是。”男子笑得异常轻快,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显得诡异不已。

“对了,下次像墨楚敛那种苍蝇,大可杀了就是。”男子狂妄的道。

“阁下说的未免太容易了吧!”玉璇玑冷笑道,他以为墨楚敛是大白菜吗?想砍就砍?简直可笑。

“呵呵,小东西慢慢来吧!等你成长起来后,好戏才会正式拉开帷幕。”男子神秘莫测的道,话落,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屋中。

他的话却久久盘旋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记忆中她可没招惹过这样武功高强,神秘莫测的人啊!而且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是他的棋子?怎么会这样…………

这一夜注定辗转难眠。

第二十一章:亲自上门

“小姐,你拿着这玉露膏都看一早上了,到底是在看什么啊!”如意端着早膳进了屋,发现自家小姐还在盯着那玉露膏看,她就奇了怪了,这能有啥好看的?偏偏玉璇玑又是聚精会神的模样,感觉能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让她不禁产生一种那玉露膏别有玄机的感觉。

玉璇玑回过神,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便将那玉露膏随手扔给了如意。

“小姐,你这是?”如意眼疾手快的接住扔过来的玉瓷瓶,满面的疑惑。

“扔了。”玉璇玑淡淡的道,话落便自顾拿起桌上的箸子,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小姐,这玉露膏千金难求啊!扔……扔了……岂不是很可惜了吗?”况且小姐脖颈之上的那些掐痕正需要这玉露膏。

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拿在手中左看右看,现在却是瞧都不瞧一眼?还让直接扔了?这让如意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那你去问问,谁要便送给谁。”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却是被无数的迷雾萦绕,这玉露膏是昨晚那个男人扔给自己的,而且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善茬,她自然不敢用他的东西,更不屑去用。她若用了,岂不是默认他昨晚说的话?成为他的利刃?

啊呸!还是省省吧!

“小姐!你还看了一早上呢?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如意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她家小姐怎么性格变得那么古怪,而且还执拗乖张得很。

“如意,相同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她之所以会看一早上便是以为能在那瓷瓶上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可事实却是无迹可寻。

“是。”如意怂拉着脸,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便气急的走了出来。她真是要被小姐给气死了。

下意识的望了眼如意气急败坏的背影,玉璇玑不由摇头轻笑,这傻丫头,皇帝不急反倒太监急。

“对了,孙氏可有着人将娘亲陪嫁商铺的掌管权印送来?”

早膳过后,玉璇玑慵懒的半眯起眼睛侧身依在贵妃榻上,突然问道。

“未曾。”坐在矮椅上打扇的如意愣了一瞬,便如实的道。

玉璇玑的眼敛微微一动,慢慢的睁开一双幽光流转的眼睛,近日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应接不暇,险些将这事给忘了,不过她本以为孙氏会知趣的送过来,也给了足够的时间,偏偏孙氏舍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但想来是自己“架子”太大了,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自个走了一趟。

就是拽,她也得将这块肥肉从孙氏的嘴巴里拽出来,渐渐她的眸底掠过一抹玩味。

与此同时,云想院内,孙氏正因受责一事大发雷霆 。本想借此次柔儿肚痛大做文章,给玉璇玑那贱人一点教训,岂知被老爷知晓了柔儿怀孕一事不说,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老爷给责骂了一通。

这叫她如何不气?如何不将玉璇玑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她出了偏厅便去将姜氏那白眼狼教训了一顿。本以为此事算是过了,岂知方才清早老爷便差人过来,吩咐她去给去世的老夫人祈祷。

往年老夫人的忌日都是姜氏去,今年老爷却点名了要自己去,这不明摆着厌弃她了吗?而这一去便是七日,若自己不在,还不知道这玉府有多少贱人要翻出天去。

“夫人,要不让宫里的云妃娘娘同老爷说说,恐还有回旋的余地。”刘嬷嬷思前想后,见孙氏怒气只涨不收,便只能斟酌着说出了心中所想。

“快,即刻便派人将信送进宫去。”孙氏眉头一松,老眼一下的澄亮起来,推桑着刘嬷嬷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刘嬷嬷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出去。

岂知方才走出屋子,便瞧见了站在门旁的玉璇玑,看她的模样好像很久之前便已经站在这里了,那他们刚刚说的话不都被她听了去吗?

望着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直让刘嬷嬷心中打了个寒噤,她笑的太过于诡谲,那双眼睛就像看透万物一般高深。

“老奴见……见过三小姐。”刘嬷嬷敛下眸光,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得过上次的教训,以及种种事情,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的废物三小姐。

玉璇玑来了!她来干什么?孙氏的眸子阴沉一眯,挑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是来看她笑话?给她难堪的吗?这贱人……思及此,方才消减下去的几分怒火便犹如野草瞬间滋长起来。

“嗯。”玉璇玑淡淡瞧了刘嬷嬷一眼,便抬步走进了里屋。

“今个儿吹的什么风,怎么将这玉府的嫡小姐给吹过来了呀!”孙氏蔑视的瞪了玉璇玑一眼,说的似嘲似讽,阴阳怪气的。

“东西南北风,姨娘猜猜 。”玉璇玑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姨娘看今个儿吹的可是邪风,三丫头你这身子瘦弱,可得好好注意,别那日伤了风寒,才后悔没听姨娘的劝告。”孙氏语含警告的道。望着玉璇玑的老眼凌厉异常,仿似浸了毒一般。

“璇玑这身子利索得很,只是这肚子不时受风着凉罢了,倒是姨娘应该提醒二姐多加注意才是,说起来昨日二姐突然肚痛,可是将这玉府上上下下的人吓得不轻。”玉璇玑柳眉微蹙,直视着孙氏那企图将她大卸八块的眼神,眼底却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玩味的嘲讽,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孙氏既然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那就不要怪她旧事重提,伤口撒盐。

果然孙氏面色登时一阵黑一阵白的,这小贱蹄子竟还敢跟她提柔儿一事,若不是她,柔儿怎会气的动了胎气?更险些将怀孕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有为老夫人祷告又那轮得到她?所以归根结底都是这小贱蹄子的错。

“三丫头还未说来姨娘这云想院有何事呢?”纵然怒火攻心,孙氏巧妙的压下心中如同潮水一般的怒火,笑意盈盈的问道。比起容易被激怒的玉婉柔,孙氏的确是个角色,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说到云想院三字时,孙氏特地的加重了些许语气。

个中味道便是不言而喻,云想院曾是玉璇玑的娘亲所居之所,后来玉璇玑的娘亲逝去,孙氏主掌了府中的中馈大权后,便将尚且年幼的玉璇玑赶了出去,自己则鸠占鹊巢,洋洋得意。

“娘亲生前陪嫁的商铺掌印,等了姨娘几日,见没动静,便只能亲自上门来取了不是?”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就像没听到孙氏那故意而为之的小伎俩一般,一个院子罢了,她不知道孙氏有什么可炫耀的?就算是曾经的主院又如何?就好比落了地的苹果,在想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

所以一个院子存在的价值,在于那个院子的主人是什么身份,而很显然孙氏没有这一点自知之明。

“哦,这一点姨娘倒是忘了。”孙氏愣了半晌,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笑道,只是那笑万分的虚假,更甚至带着一丝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让它飞了吗?自然没那么容易。

“唉,你瞧姨娘这记性,这掌印啊!竟是记不起来放在何处了?”孙氏翻箱倒柜了一阵,便万分歉意的道,可那精光密布的眼底皆是不甘的算计。

这商铺在她手里握了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都是她在打理,凭什么玉璇玑一句话便要将之夺走,这不公平啊!

“不急,姨娘大可慢慢的找,璇玑有的时间等。”玉璇玑巧笑嫣然的望着孙氏,索性便坐到桌边,提壶斟了一杯茶,品着桌上的糕点,吃的是有滋有味。

孙氏险些被玉璇玑气的一口老血喷出,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叫人头晕目眩的,这小贱蹄子……瞧她那模样是将这里当成她的玉沁院了不成?这架势分明是不拿到商铺掌印便不走了的。

“咦,快找啊!姨娘怎么不找了?”玉璇玑怡然自得的拿着咬了一半的糕点,手肘撑在桌子上,一脸意外的望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孙氏。那模样却仿似在催促一般。

心中却是不由一阵冷笑,孙氏想要用找不到搪塞她,却定然没料到她会直接坐在这里等她找,就她那点小伎俩,她怎会看不穿呢?

只不过孙氏爱演,索性她便陪着她演,这人生如戏不正是如此吗?

“要不,璇玑来帮姨娘一起找?”玉璇玑放下糕点,笑眯眯的道,话落便完全无视孙氏那几乎要将她吞了脸色,不由分说的翻箱倒柜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会在哪里呢?

终于孙氏先忍不住了。

“这是你要的,拿了赶紧衮。”

玉璇玑拉柜的动作一滞,嘴角讥讽的勾了勾,转身之时,便只见孙氏气的一张老脸都在打颤。

俯身捡起那装着商铺掌印的雕花沉香盒,打开验证了一眼,方才笑吟吟的道:“璇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姨娘是怎么找到的?”

“玉璇玑,给本夫人马上滚出去。”孙氏抬手指着门,朝玉璇玑忍无可忍的呵斥道。她真是受不了她了,一直念念叨叨,就跟鸟叫似的聒噪,最可恶的竟是她笑眯眯的说:不如璇玑就先在云想院住下吧,待姨娘找到为止。

这不就是逼她心甘情愿的拿出来吗?这贱人现在倒是机灵、狡猾得很,直叫恨的牙痒痒,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东西既然拿到了,璇玑自然便告辞了。”玉璇玑粲然一笑,孙氏越是如此,她心中越爽快,便笑得越发灿烂。

快要跨出屋子时,她却忽然扭头转身,笑的一贯灿烂如初。

“听闻姨娘要为老夫人祷告,这一去就是七日,姨娘可要保重才是。”

“贱人。”孙氏恶狠狠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这贱人是在笑话她?保重?最该保重的是她自己吧!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思及此,孙氏长舒了一口恶气,但心中的怒火非但未减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第二十二章:拜他为师

玉璇玑回望了一眼云想院,嘴角勾起一抹哂笑,美眸一时间忽明忽暗。

“小姐,你猜的不错,奴婢一路跟着刘嬷嬷,宫里的管事果然一看了这玉牌便将信件给了奴婢。”如意邀功似的将信件与玉牌递到了玉璇玑的手里,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中满是对玉璇玑的崇拜,小姐也太神了吧!让她跟着刘嬷嬷,还给了她一个玉牌,果然自宫中采买的管事手中换回了这封信。

玉璇玑的嘴角邪肆一勾便将玉牌放在了桌上,自然而然的便拆开了密封完好的信件。

“老夫人在世时便念着孙氏的好,如今逝了,这每年的忌日孙氏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这不你家小姐我也算是圆了老夫人的愿。”

将信件过目一遍后,玉璇玑轻笑道,孙氏不想去,怕玉府后院的地位受到威胁,那她偏要让她去,让她在为老夫人祷告的这七日念往生咒不说,还得心烦意乱,提心吊胆。

“哈哈。”如意不由捂嘴笑了起来,她家小姐这是不翻身就不翻身,一翻身就要孙氏日日不能安生。

“不过小姐,这玉牌从何而来?”如意笑意一顿,便满目疑惑的望着桌上放着的玉牌,在日光下就跟水滴似的晶莹剔透,圆润光滑,泛着一层一层的七彩光晕。

这玉如此奇特,与平日里看到玉大有不同。

“自然是天赐的。”玉璇玑笑的一脸深藏不露。宫中的管事都是认银子不认人的,可惜她这是连银子都没有,索性还有这“天赐”的玉牌…………

“嗯?”如意整张脸一个大写的懵……………………

落日余晖散去,夜,如约而至。玉璇玑难得偷了浮生半日闲,玉婉柔弱不禁风的躺在塌上,孙氏为了不去为老夫人祭奠,可谓是挖空了心思等着宫里的回信。

至于墨楚敛估计被她吓的这几日都不敢来玉府了。这一下子老鼠苍蝇都散了,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自她重生在玉璇玑的身上起,她就没得过一日清闲。

将玉沁院的婢女都遣去睡了之后,索性院中种的桃花也开了,她便找了棵桃花树依了上去,一壶桃花酿,喝到半醉半醒,醉生梦死之间风流肆意,可这一树的桃花又哪知她心中的苦涩。

“花随清风诉低语,焉能知我心中愁?”自嘲的嗤笑一声,她提起酒壶,“苦酒”尚未入口。便不知被哪里飞来的木棍打在了身上。

这一打酒醒、身痛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自树叉间摔到了地上,那一刻她几乎觉得自己跟那泥合二为一了。好死不好死的是,她是脸着地。

“嘶,他娘的。”她忍不住的爆粗口,龇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凉气,支着几乎散架的身子艰难的翻身过来,这一动不要紧,疼得她是满头冷汗,摔得她真是眼冒金星、身如烂泥,这一刻什么愁都化作那云烟,随风散了。

“蠢货。”

又是这熟悉的声音,蔑视之中带着一股人神共愤的狂妄。

“呵呵,阁下这风凉话说的未免早了,换你来试试?”玉璇玑瞪了一眼站在墙头冷眼旁观的男人,鼻孔冒气的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摔可是实实在在的要命。而且这深更半夜的,跟她过不去的人也只有他,所以这木棍一定是他扔的,真是该死,登时她的胸腔中的怒火便犹如野草一般滋生。

男子冷哼了一声,满是对她的嘲讽,须臾,便身轻如燕的一下子自墙头到了树叉间。

这举动无疑是对她的挑衅跟看不起,而她又是个不服软的,当即捡起地上刚刚打在自己身上的“罪魁祸首”,支撑“破碎”的身子便堪堪的站了起来。

“站都站不稳,废物。”男人火上加油的嘲讽。

这话险些将她给气笑了,她是神仙吗?就这么摔下来,一没仙力护体,二没内力保身,还能活着就不错了,他还尽说风凉话嘲讽她?而且她这样是谁造成的?当真是好的很,不给他一点教训,她就不叫玉璇玑。

“阁下准备好,我这个废物就要扔了。”玉璇玑笑的如沐春风,可怎么看都觉得阴寒。

话落,她见男子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便又笑眯眯的道:“我真的扔了?”

木棍在手中虚试了几下,却并未真的扔出,倒是男子已经在墙与树叉之间来回飞了几次,此时她的心中不忍发笑,任你精似狐狸,一样被姑奶奶当猴子耍。

看透了她的小把戏后,男子不禁俊脸一黑到底,这该死的女人竟是在把他当猴耍呢?最后他索性难得动了,便站在树叉之间,忍无可忍的道:“你到底扔不扔?”

她是第一个成功将他逼得忍无可忍的人。

“扔,当然扔,你看,我这不是扔了吗?”她笑吟吟的应道,尾音骤然一落,那手中的木棍便脱手而出直直的朝男子的脸打去。

而被她糊弄了几番的男子没料到她会突然将木棍扔出来,于是脸便这么吃了她的一棍。

“小东西,你找死。”

她还没来得及露出胜利的微笑呢,男子冰冷的大手便掐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就跟掐鸭脖子似的轻而易举,丝毫不留情。而他的话不止满是冷如冬至的初雪,更饱含了杀机。

糟糕!方才只顾被扰不甘,却忘了眼前的这个高深莫测的男子惹不起,如今她将他当做猴子戏耍了一番,自然盛怒难消,而她对他一无所知,就是想消缓他的怒火也无从说起。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

他的脸离她不到半尺,只是脸上却戴了一副骇人不已的鬼面具,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的深不见底的眸子,从那里面她第一次看到了深渊的样子。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以为自己将死的之时,男子才松手将她放开。

她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他扔到地上,不屑的睥睨着狼狈不堪的她。

她的双手勉强的支撑在地上,空气的突然灌入令她咳嗽不止,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要将刚刚的都补回来,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不过想起男子上一次说的话,她也就释然了,得过教训,她要记得的便是不要轻易惹怒这个生杀夺于皆随性的男人,否则真的是性命堪忧。

“这便是动小聪明戏耍本尊的下场,小东西,你可要记住这次教训啊!”男子笑得万分刺耳,其中满是不屑与狂妄,更是有几分阴暗。

“记住了。”玉璇玑暗自咬牙,回眸笑得粲然无比。心中却是默默地为他记了一笔,现在她不是他的对手,她姑且忍他。

“小东西,你身上的刺是刺别人的,在本尊面前可别想耍什么花招。”看着她的笑意,他的语气反而越发的阴沉,更甚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话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就仿似无形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命门之处。

那种便是与十八层地狱只差一步之遥的感觉。

“知道了。”她敛下笑意,乖巧如厮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冷意蔓延,冰至骸骨。

“起来。”

她望着他递过来的手半晌,眸光忽明忽暗,下一秒,她嘴角微微一勾,便将柔夷轻轻搭在了他的大手上。

他的手很冰,就像初春的露水,还含着一丝冬季的冷意。

他的手轻巧一拉,她整个人便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上。

“下次不要爬那么高了。”

他的下颚轻轻的抵在她的头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腰肢上,一只手则动作轻柔的摩挲着她摔破皮的小手,淡淡的语调带着一股邪肆与宠溺。与方才的阴翳杀机的态度却是大不相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依在他的怀中,不挣扎也不反抗,反而主动的握住了他的大手,温声一笑道:“好,我答应你。”

只是他却看不到她望着那一树桃花的眼底是何种的冷意卓然,他这是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一个甜枣吗?简直变态!若不是他,她会摔的如此难看?当然现在自己是她嘴边的一道开胃小菜,自然只能是委曲求全,思及此,她心中的屈辱渐渐明晰,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粲然耀眼。

此情此景,看着便似相亲相爱的一对,又岂止两颗玲珑心之下都是各怀鬼胎,互相算计。

“乖。”他轻闭上眼睛,轻语了一声,手不知不觉的一遍又一遍的顺她的青丝,这感觉她便像他抱在怀中的宠物一般。

而她却是心中冷笑不止。果然是变态!

“明晚便跟着为师学武吧!”他突然说道。

“学武?”她登时一愣。拜他为师?

“刀锋自然要磨的利一些。”他意有所指的道。

“好啊!明晚什么时候开始?”她释然的应道,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就是他手中那把需要磨的刀,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以后究竟想搞什么鬼,至少如今武功,她的确需要,不仅仅是保身,更是为了报仇,而且这个男人的武功无神入化,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那自然是助她更如鱼得水,那她何乐不为呢 ?

至于以后他要让她去对付谁,那都是以后的事,她玉璇玑别的不会,最会的便是见招拆招。况且未来谁是谁的棋子,谁是谁的刀,还说不一定呢!

“明晚你便知道了,不过听话的小猫果然要惹人喜爱一些。”他轻笑道,只是没有一丝的愉悦,反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诡异感。她的心中所想,那逃得过他的眼睛。

“呵呵。”她轻笑了起来。眼底却是冷意,这该死的变态,竟然真的将她当做宠物了。

第二十三章:杀人偿命

天光破层云,初日照长街。

彼时的京都长街早已热闹非凡,店铺开门,摊贩张罗吆喝,人来人往,人们由此拉开了一天忙碌的序幕。

玉璇玑一早便唤上如意出了门,倒不是想逛街,而是想去看一看被孙氏掌管了五年之久的店铺是何种模样。

穿过了大半个长街,她方才在一个看着破旧不堪的店铺的门前顿下了脚步,这是一家珍宝坊,扫视了一眼陈旧的铺面,与两边焕然一新、门庭若市的商铺比起来,简直就是岌岌可危、生意冷清。

这便是孙氏掌管五年之后的结果吗?思及此,她心中除了骇然的冷笑,便不余其他。

“小姐,这该不会……”如意愕然不已是望着眼前的店铺,这挂着的牌匾都落了漆,风雨飘摇的吊着一口气,那厚重的灰尘跟蜘蛛网清晰可见,若不是门还开着,她还真以为这是废弃的商铺。

她的话还未说完,玉璇玑便淡淡的道:“进去看看。”

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别样的情绪,真是奇怪了?看着夫人陪嫁的店铺被孙氏糟蹋成如此模样,小姐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铺面如此的陈旧破落,这店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零散散的古董器物摆放在博古架上,器物、架上都落了一层厚重的灰,蛛网遍布,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甚至长出了野菌,由此可见这店铺多久没清扫过了。

店内只有一个小厮趴在柜台上打瞌睡,恐怕这店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

孙氏让她见识了什么叫风雨飘摇四个字,原主娘亲陪嫁过来的店铺中就数这家珍宝坊最为出众,当初在京都可是排的上面的,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如今别说是日进斗金,恐怕都快可以关门大吉了。

好好一个珍宝坊,竟被孙氏吸血吸成如此模样!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铺子都成了这般模样,她不难想象其他不及的铺子又是何种模样。

“啪——”

玉璇玑一掌拍在柜台上,因着心中怒气勃发,所以这一掌是拍得极为重的,就连她的手心都拍红了起来。

“啊!谁?”小厮惊醒了过来。

“每月给你工钱,便是请你来睡觉的?”玉璇玑冷冷的道,含着怒火的眼眸凌厉的望着尚未缓过神来的小厮。

“呵?老子睡觉管你什么事?姑娘未免管的太宽了吧!”小厮被她望的心中一悚,可转念一想自己睡觉管她什么事?便无所畏惧的嗤笑道,话落还瞪了她一眼。

“你个没长眼睛的狗东西,竟敢跟小姐如此说话。”如意也早就憋了一团火,见这小厮说话如此狂妄无礼,便忍无可忍的呵斥道。

“小姐?哈哈哈,老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破落的小姐,就跟这到死不活的铺面一样。”小厮打量了玉璇玑一眼,除了长得有点姿色显得贵气外,这髻无发簪,青衫泛白的样子,哪里像什么小姐?

于是便毫无顾忌的捧腹大笑起来,笑的眼泪花花都在打转。

“你……!”如意气的咬牙切齿指着他,这该死的小厮竟敢如此,简直可恶。

“呵呵……”岂知玉璇玑不怒反笑了起来。

她一笑,那小厮反而笑不出来了,一脸见鬼的盯着她,心想这不会是个疯子吧,被骂了还笑得如此开心?

如意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小姐这是怎么了?

“笑啊!怎么不笑了?”玉璇玑笑意尽敛,皮笑肉不笑的道,眸子幽深,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周遭散发的冷意,似凉风徐徐,冰至骸骨。

“疯子。”小厮白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啐了一口后,便经受不住气势所迫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对啊!我是疯子,可是是要人命的疯子。”就在小厮避开眼神之际,玉璇玑手中的短刃早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他们本只隔一个柜台,所以她动作不止快,而且一气呵成。

“姑娘……饶命啊!”小厮望着她那双乌黑却泛着杀意重重的眼睛,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犹如暗芒,杀人于无形之中。

“笑啊!继续笑,大声的笑,如果敢停的话,正好店铺的牌匾也需要换新的色调了。”玉璇玑邪恶无比的道,漫不经心的语调含着浓重的杀意,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话落,短刃已经没入了他的脖颈一毫。

“是,哈哈哈哈哈哈…………”小厮霎时间的脸色愁云惨淡万里凝,身子更是跟抖糠似的颤个不停,虽是再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禁有如此手段。

“大胆,竟敢在我的店铺行凶?”

此时一道呵斥声传来。

“掌柜的,救命啊!”小厮见了人,就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闻言,玉璇玑朝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便心领神会的握住了玉璇玑架在小厮脖颈之上的短刃。只不过那短刃又没入了一毫。

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一前一后的两个中年男子,她淡淡一笑。在前面的男子是孙氏的远房姻亲,是个十足十的废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也难怪这样一个蛀虫当掌柜,这店铺才能变成这番模样。后面的男子则是以前原主娘亲的亲信,名叫叶忠来着。

“小姐!”跟在掌柜身后的叶忠惊讶的唤了一声。小姐怎么来了?

“你的店铺?”玉璇玑并未理会叶忠,而是望着吹胡子瞪眼的掌柜,笑的云淡风轻,偏偏这笑怎么看都诡异得很。

“呵,自然是我的店铺。”掌柜的呲笑一声,万分的倨傲。俨然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孙氏养的狗,果然条条都是恶犬。”玉璇玑轻笑了起来,万分嘲讽,万分冷意。

“不过嘛!本小姐除了喜欢吃狗肉,还喜欢杀狗。”

“不过是玉府的废物小姐吧!谁给你的胆量跟我口出狂言的!”掌柜怒急攻心的叫嚣道。如今自家表妹主掌了玉府的中馈大权,而这丫头又是个众人皆知的废物,任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思及此,他越发的肆无忌惮。

话落,几步上前,便准备教教训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小姐!”见掌柜的伦了木棍朝玉璇玑去,如意不由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就是如此让小厮得了空荡,一下子便飞了如意手中的短刃。

见状,叶忠不敢怠慢,便疾步上前抱住了凶神恶煞的掌柜。

“小姐,快跑。”叶忠大呼。

“跑,今天谁也跑不了。”掌柜挣扎了几下,恶狠狠的盯着玉璇玑呵道。

玉璇玑却是脚步不移的站在原地,望着掌柜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她不止不会跑,她还要让这群狗看清楚,她玉璇玑是如何的起火杀狗。

“小姐,当心。”如意望着小厮轮起木棍从自家小姐的后面攻去,面无血色的惊呼一声,便跑过去挡住了那一棍。

“如意。”玉璇玑一个转身,疾步上前,单手便接住了如意,只见如意已经晕死了过去,额头之上皆是鲜血淋漓。

登时她的眼睛突变成了狞红色望向站在不到一尺的小厮,那小厮被看得一阵发虚,这眼神就好似恶狼逼近一般恐怖,不待他稳过神,玉璇玑面色一狠,自衣袖滑落手心的匕首已经准确无误的刺入了他的脖颈。

血溅三尺,残忍至极。

“唔 。”小厮痛苦的握住插在脖颈上的匕首,一个呜呼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无疑是刺激神经的,掌柜跟叶忠都看的目瞪口呆,这……这还是京都胆小懦弱、任人欺凌的废物三小姐吗?

将如意妥帖的安放好,她面无表情的拔下插在小厮脖颈上的匕首,拔开的瞬间,喷射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小脸,转身便朝掌柜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望着她走过来,掌柜的明显开始害怕了,只见她满脸鲜血,神态怖然,手里的匕锋滴着血,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杀……杀人可……可是要……要偿命的。”掌柜惊慌失措的道,甚至已经开始舌头打结,结结巴巴的。他很想挣脱了叶忠逃跑,可偏偏手脚发软的丧失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望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

“你们跟玉府可是签了身契的,本小姐不过是想杀了玉府的两条狗罢了,偿什么命啊?”玉璇玑不咸不淡的笑道。

话落,匕首已经抵在了掌柜的心窝处。

“你敢杀了我,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掌柜胆颤的瞧了眼抵在心窝沾满鲜血的匕首,几乎快哭的道,这话却是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而他本以为看在孙氏的面子上,玉璇玑再怎么说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顶多被打一顿,还不至于死,可偏偏他高看了孙氏,也低估了玉璇玑的狠。

“你的夫人现在自身难保,那有心情管一条狗呢?”玉璇玑嗤笑一声,她的话犹如刀剑割断了掌柜的最后一点念想,下一刻不待他惊恐唤救命,便鲜血飞扬,掌柜的被她一刀刺进心窝,当场毙命。

第二十四章:自行请罪

“你……真的是三小姐?”叶忠望着玉璇玑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来。

当初的小姐胆小懦弱,可如今的小姐不仅手段狠厉,更是杀伐果断,气势骇人,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玉府三小姐,玉璇玑,如假包换。”玉璇玑擦着短刃上的血,抬眸浅浅一笑,这一笑虽亲近温和,又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漠疏离。

“可以以前……”叶忠蹙眉敛眸,脑中回想起她以前的模样,却是跟现在的样子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一时间大脑便如灌了浆糊似的一团糟。

不待他说完,她便笑着打断道:“以前的玉璇玑早已死在了炎王府门前,现在是一个全新的玉璇玑。”

她说的本就没错,原主早已因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炎王府门前。

“唉,小姐以前受苦了,只是奴才有负夫人所托,不止没有打理好店铺,更让小姐……”叶忠叹气自责的道,话落便跪到了她的跟前请罪。心中自是了然,三小姐跟炎王殿下的那点事,他心中有底,也难怪现在的小姐如此的“厉害”,毕竟已经“死”过了一次。

“不怪你,起来吧!日后不要让本小姐失望就是。”她淡淡的出声打断,本来就怪不了叶忠,孙氏掌管中馈以后,她身为玉府嫡女,都落得如此惨境,更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店铺掌柜呢?

“是。”叶忠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

“不过此人是孙氏的大舅,小姐杀了他,孙氏定然不会放过小姐。”叶忠担忧的道,如今玉府是个什么局面,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姐在玉府恐怕是举步维艰。惹了孙氏定然得不了好果子吃。

“放心,本小姐心中有数。”玉璇玑深藏不露的一笑。

“嗯?”叶忠眉梢一挑,小姐难道已有应对之策,否则如此的淡定如厮、胸有成竹?

“一会你将他的头割下来,到娘亲陪嫁的十家店铺一一走一趟,告诉他们以后这些店铺都是我玉璇玑打理,都给本小姐加紧尾巴,若有异心,下场便是如此。”

“这些店铺?”叶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以前是孙氏管,现在是我管,你且按我说的去办,之后所有店铺全部关门,再将五家比较破落的店铺卖了,用以留下的五家装缮修葺。”玉璇玑当机立断的道。

“以店养店?”叶忠眼前一亮。

“嗯。”她不可质疑的微微颔首。

“只是卖出五家,未免……”叶忠迟疑的道。

“只有做好才能做大,此事急不得,店铺修葺好后,再到玉府来找我。”玉璇玑不容置喙的道。

“是。”叶忠掷地有声的应道,小姐说的没错,做好了,还愁店少吗?

须臾,她便让叶忠找来了人,将如意抬回了玉府。

回到玉沁院,玉璇玑着人去请了大夫,吩咐婢女照顾好如意后,便直接往玉卫国的院子走去。

“爹爹。”推门而入,玉卫国正全神贯注的执笔作画,画中之人恍若仙女下凡。留仙髻,霓裳羽衣,眉眼柔和,似泛着灵光般可人,笑若桃花,刹那芳华。

这位仙女便是玉璇玑的娘亲。瞟了一眼的玉璇玑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此刻算不算是天助她也?

“嗯。”玉卫国并未抬眸,而是细心作画。

“爹爹,女儿是来请罪的。”她淡淡一语,话落便已经跪到了地上。

“请什么罪?”玉卫国抬眸望着低着头的玉璇玑,眉头紧皱。

“今日女儿想去看看娘亲陪嫁过来的十家店铺,岂知店铺掌柜出言不逊不说,还想打女儿,女儿一时错手,便将人给杀了。”玉璇玑虚心万分的道,只是眼底却泛着诡异的幽光。

“此话当真?”玉卫国眉头紧皱不解,心中诧异,这个以前看着杀了一只鸡都会害怕的女儿,如今竟然杀了人?简直不可置信。

“女儿不敢欺瞒,还请爹爹责罚。”玉璇玑带着哭腔慌乱的道,随即便深深的伏在了地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他们跟玉府有身契,死了便死了,多赔他们家一点补偿就是。”玉卫国眉间一舒,云淡风轻的道。在这个世界,卖了身,便等于生死不由命,生死皆由主子说了算。自然便是死了便死了。

所以玉璇玑打杀了他们不算什么,至于她为何要来请罪,就是打杀的里面有一个是孙氏的姻亲。此举除了是让孙氏闭嘴,更是为孙氏加的一点开胃小菜。

“只是女儿打杀的有一个是孙姨娘的姻亲。”玉璇玑未曾起身,而是带着哭腔说道。

“你是说那个只知吃喝嫖赌的废物?”玉卫国握着笔的手一滞。

“是。”她点了点头,便抬首接着道。

“因着是孙姨娘姻亲,所以女儿便来向爹爹请罪,而后再去向孙姨娘赔罪。”

“死了一条蛀虫罢了,孙氏不会拿你怎么样,先回去,请大夫看看你脖颈之上的伤。”玉卫国定睛看了一眼玉璇玑脖颈之上的掐痕,又望了一眼画中巧笑嫣然的女子,不由皱眉,玉璇玑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孙氏手下的人不将她放在眼里便算了,可动手便是死有余辜了。

“是。”玉璇玑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有了玉卫国这句话,任她孙氏闹到天上去,也免不了摔回地上做烂泥。

走出去的那刻,玉璇玑一擦泪痕,眸底之间诡谲莫测,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弧度,孙氏,这菜是该端上桌了,至于熟不熟你都得给我咬牙吞下,呵呵。

与此同时,云想院内。

“什么?你是说孙蒙被玉璇玑那贱蹄子给杀了?”孙氏惊异万分的望着刘嬷嬷,那贱人胆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敢杀孙蒙的,一定是这些狗奴才禀报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刘嬷嬷,你确定没有听错?”孙氏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夫人,千真万确啊!听说玉璇玑不止将人杀了,还将头个割下来,让人带着去余下的九家店铺都走了一个遍。”刘嬷嬷道。

“那贱人真敢如此做,当真是极好的。”孙氏凶光暴露,咬牙切齿的道,这贱蹄子杀了孙蒙不止是打她孙氏的脸,更是向她立威,只是她以为她会怕她吗?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孙氏便突然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的抬步就往外走去。

“夫人,你这是?”刘嬷嬷赶忙跟上孙氏的脚步。

“孙蒙不能白死。”言下之意,她要去求玉卫国还她孙家一个公道。

“哟,姨娘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去哪里呢?”方才走出院门,玉璇玑适时的出现,莲步轻抬,缓缓而来。望着孙氏怒火攻心,老脸扭曲的模样,别提她心中有多痛快了。

望着玉璇玑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孙氏真是恨不得将她的脸给撕烂,更是气郁的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喉咙更是一阵腥甜,这贱人是来跟她示威炫耀的吗?简直可恶至极。

“不如让璇玑猜猜,姨娘定然是要去请爹爹还你一个公道。”玉璇玑笑容妖冶,孙氏越是恨她,越是恨不得杀了她,她便笑的越灿烂。

“姨娘如此神情,看来璇玑是猜对了,那不如姨娘猜猜璇玑刚从那里来呢?”望着孙氏怒不可遏,气的抽搐的嘴皮子,玉璇玑笑眯眯的道。

孙氏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玉璇玑如此说,她当即就猜到她刚刚从那里来,也就是说她还是晚了一步,她既然相安无事的来到这里,还能再这里踩她的痛脚,无疑老爷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呵呵,三丫头真是越发的让姨娘另眼相待了。”孙氏一字一句的道,这话就跟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恼恨异常。

“得姨娘另眼相待,是璇玑的荣幸,以后璇玑自然不会让姨娘失望。”玉璇玑笑容粲然,好似孙氏就是夸她一样的开心。

“那三丫头可要小心,天太黑,总有跌倒的一天,别跌的头破血流就不好了。”孙氏意有所指的道,她日后绝不对不会让她好过,今日的种种,她慢慢还给她。

“姨娘放心,璇玑别的不会,最会的就是走夜路。”

“倒是姨娘,这老眼昏花的,才是要当心才是。”玉璇玑笑眯眯的提醒道。孙氏不会让她好过,那也要问问她,要不要她好过,兔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三丫头真是越发的巧言令色了,倒是以前姨娘眼拙没发现。”孙氏强忍心中的怒火,嗤笑道,玉璇玑真是越来越狂妄了。

“呵呵,姨娘没发现的事还多着呢。”玉璇玑讥诮一笑。将孙氏那张黑云怒火相交的老脸忽视了个彻底。

话落,她便转身欲走,不过似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顿下了步子,回眸一笑道:“哦!璇玑还有一事要告诉姨娘,前几日璇玑的贴身侍婢如意在府外捡到了这封信,打开瞧了一眼方才知道是姨娘写给云妃娘娘的信。”

孙氏望着玉璇玑手中那封信,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煞是好看。这封信不是着刘嬷嬷送进宫了吗?为什么会在玉璇玑的手上?难道刘嬷嬷已经背叛了自己吗?思及此,她眼前一阵黑的望向一旁明显不敢相信,大惊失色的刘嬷嬷。

“夫人,老奴没有。”知晓孙氏对自己的猜忌,刘嬷嬷急忙跪到了地上,不过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经亲手交到宫中管事手中的信会跑到玉璇玑的手上去。

“不过倒是可惜了,明日便是姨娘启程的日子,在此只能是祝姨娘一路保重了。”玉璇玑真诚一笑,便将那封信扔在了地上,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次孙氏就算不想去,也是无力回天了呢?呵呵,思及此,玉璇玑轻笑了起来,心中甚是痛快。

孙氏啊孙氏,比起你以前对原主做的那些,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呢,等着你的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玉璇玑走后,孙氏气结于心,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刘嬷嬷大惊便赶忙扶住了孙氏。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贱人,迟早有一日,我要剥你的皮,拆你的骨。”孙氏望着玉璇玑走了不远的背影,神情阴毒的道。

第二十五章:你有病吧

如意醒过来时已是日暮黄昏,而自家小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晚膳,跟自己想象中小姐面目担忧的坐在床榻边的场景相背离。她真不知道该怨自家小姐不关心自己呢?还是欣慰小姐她不会为了自己而饿着自己的肚子?

“小姐。”如意撑起身子虚弱的唤了一声,大抵是玉璇玑吃的太投入,亦或者是她的声音太小,玉璇玑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的呼了一口气,如意又提高声音唤了一声。

“醒了?过来吃晚膳,给你留了一份。”玉璇玑笑吟吟的瞧了眼面色苍白却满是无奈的如意。还特意将留给她的那份晚膳推了一推。

“小姐,奴婢吃不下。”如意扁了扁嘴。似有点委屈,她在小姐心中还没一顿晚膳重要吗?

“你真的不吃?”玉璇玑问道。

“不吃。”如意摇头。

“正好,我还没吃饱。”

玉璇玑出乎意料的一句,让如意越发的委屈,本以为小姐会劝一下,岂知……登时一张小脸不由垮了下来,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姐,粥熬好了。”此时李嬷嬷端着刚刚熬好的清粥走了进来。

“晚膳太油腻,清粥刚刚好。”玉璇玑对着李嬷嬷点了点头,便的端起了粥,望着委屈的不得了的如意,登时笑了起来。这傻丫头还以为她真不管她了呢?

“小姐。”如意转悲为喜的笑了起来,眼泪却也跟着掉了下来,她还以为小姐不管自己了呢!

喝完粥,一阵收拾沐浴后,已经是夜色渐浓了。

玉璇玑望了眼天色,心想那个男人几乎都是深更半夜的出现,想来现在还早。便索性陪着如意多说了会话。

“对了,小姐,你没受伤吧!”如意突然想起这茬,故而担忧的问道,当时那情况简直吓死人了,可惜她挨了一棍子后,就不争气的吓晕了。

“那两条狗,你家小姐还不放在眼里。”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其实当时那个小厮自背后举棍而来时,她是有所察觉的,手中的匕首也的确是准备对付他的,偏偏如意冲了过来,还受了伤。

“我们家小姐就是厉害。”如意骄傲无比的道。

“那是。”玉璇玑“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

这么一顿闲聊,便聊到了半夜,见如意睡下后,玉璇玑便悄悄地走出了偏房。方才拉上房门,转身便猝不及防的被甩了一鞭子。

“嘶,你有病吧!”玉璇玑捂住被抽的手臂,眉头紧皱成丘,疼的是龇牙咧嘴,于是便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啪——”

又是一鞭,这一次是甩在另一只手臂上的。

“小东西,你来迟了。”男子阴气沉沉的道,听的出来他对于玉璇玑的迟到十分的生气。

得了教训,玉璇玑自然不敢在张口就骂,而是暗自在心中骂了他无数遍后,方才开口讪笑道:“对不住,只不过阁下并未告诉我时辰,所以才来迟了。”

真是变态,自己不告诉她时辰,却又在这里跟她大发雷霆?简直可笑至极,可偏偏她是有口难言,真是憋屈不已。

“啪——”又是一鞭。

“你……”玉璇玑忍无可忍的准备破口大骂,真是气死人了,她是说也错,不说也错,他这是抽她抽上瘾了吧!该死的变态。

“叫师傅。”不待她说完,他理所当然的一语,便让她所有的话上到了喉咙口,又硬生生的塞回了肚子里。

“师傅。”玉璇玑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鬼才想认个变态当师傅,不过姑且看在他武功高强的份上,她玉璇玑就忍他这次。

“听着怎么那么大的怨气?”男子不咸不淡的道。

玉璇玑却从中听到了危险二字,心中一动,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她还是少惹为妙,于是便笑眯眯的道:“师傅,这也不能怪徒儿有怨气啊!这哪有人被抽了鞭子还能笑得出来的!又不是傻子不是。”

她垮了垮脸,又挤了挤眉毛,活脱脱的像根苦瓜,还带着一丝丝古灵精怪的味道。然而心中却是,死变态,总有一天,姑奶奶要你好看。

“你这是在怪为师抽了你?”男子清眸危险一眯,嘴角轻轻一勾,握住鞭子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废话,难不成还要感谢你抽了我鞭子啊!玉璇玑心中猛翻白眼,然而……

“徒儿不敢。”她笑的满面桃花开。

“是不敢还是打不过啊!”男子意味颇足的道,他一眼便看透了她心底的那点小心思,这个女人不止嘴巴厉害,就是忽悠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打得过,老娘还用得着在这里装哈巴狗?

“自然是不敢,也打不过。”她笑盈盈的道,那笑意中含着几分讨好。

“哼。”男子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便转身朝院子的中央走去。

望着男子的背影,玉璇玑脸上的笑意便悉数消失殆尽,徒留几分萧索的冷意,今日我是板上肉,你是项上刀。来日你是项上刀,我定然是握刀人。

“还不过来?”男子听不到动静,眉头不由一皱,转身的瞬间便不耐烦的道,显然她站在台阶上跟个菩萨似的。

“是,师傅大人,徒儿这就过来。”玉璇玑笑吟吟的应了一声,便狗腿的跑到了男子的跟前。

“接着。”不屑的瞧一眼奉承讨好的她,他眼底非但没有丝毫的优越感,反而越发的阴沉,他最恨的便是奉承讨好的人。她若不是一颗可用的棋子,他真是想现在就毁了她。

“这是什么?”玉璇玑费力的抱着他扔过来的两个褐色的密封布袋,皱眉问道。刚刚看他轻而易举的就甩了出来,就跟甩棉花似的轻松,为何一到自己手里就成钢铁千斤重了?不过他武功好,内力想必也是极为深厚的,自己好像也比不了。

“绑在腿上,围着院子跑。”男子丝毫不想跟她解释那布袋里装了什么,而是单刀直入的道,他不是来跟她废话的。

开玩笑吧!绑着这玩意跑?他不是要教她武功吗?怕是折磨她吧!思及此,她心中冷笑不止。

见她不为所动,他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于是她便也就避免不了的又挨了一鞭子。

“你……”玉璇玑捂住伤上加伤的手臂,忍无可忍的想骂人,她真是想聊骡子不干了,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便又暗自将涌到喉咙口的怒火又压了回去。

她玉璇玑从来都没有活的那么憋屈过。

“嗯?”男子冷冷的应了一声,作势又要来第二鞭。

玉璇玑却是放聪明了,赶忙笑呵呵的道:“师傅大人,徒儿这就绑上。”

见男子握住鞭子的手松了松,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明白了,以后在他面前,她还是当只百依百顺的小白兔得好,否则真不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玉璇玑也不知道自己围着院子跑了多少遍,直到累的倒在了地上,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她一旦停,就得吃鞭子。

躺在地上那刻,她觉得自己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连动都不想动一下。索性那变态也没再让她起来继续跑。

“废物。”男子一如既往地狂妄轻蔑,看不起。

闻言,玉璇玑也懒得理会他了,若是回嘴,依照他那变态的性子,自己肯定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那废物就废物吧,被叫一声又不会少一块肉,还能躺着歇一会,也算值了。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不回嘴了,倒让他有一丝的意外,在他眼里她就像浑身长满了刺的狐狸,谁刺她一下,她便要刺十下还回来。

“今日便到这里,明晚继续。”男子居高临下的颔首望着她,随手便将一个小瓷瓶扔在了她的身上。

她将他扔在身上的小瓷瓶拿起来看了一眼,玉露膏?这么贵重的药,到他这里就跟大白菜似的要多少有多少。此刻她有点觉得眼前这个变态的男子身份定然不简单。

“是,不过师傅大人得告诉徒儿时辰啊!否则徒儿就跟瞎子似的,不知道往哪里走啊!”虽然不想,可她也是身不由己,谁叫他比她还狂呢?

“三更。”男子淡淡一语。

“好。”她笑道,心中却忍不住诽腹你不睡觉,还让人跟着你不睡吗?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要她说出来,目前她可没那个胆量。

男子淡淡的瞧了眼躺在地上笑颜如花,乖巧如厮的她,转身方才走了几步,便又突然回转过身走了回来,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他竟然蹲到了她的身边。

“师傅大人,你该不会是看上徒儿了吧!所以一秒不见便十分想念。”她望着他漆黑似浓夜的眼眸戏谑不已的打趣道。

“是啊,为师恨不得将你绑在身边,所以你说我是取你脑袋挂在腰间好呢?还是挖只眼睛呢?”他亦是在笑,却笑的没有一丝温度。若不是他迟迟不动手,她还真以为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身子登时一僵,望着他的眼底不由冷下了几分,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变态啊!

“这死物,那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呢,只要师傅大人想,徒儿随叫随到。”玉璇玑立马绉媚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男子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懂得阿谀奉承。思及此他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小瓷瓶,随即便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手给拉了过来,极度不耐的将她衣袖给扯烂,不由分说的便将药倒在了她的伤口上。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他这是想干嘛?直到伤口上传来的刺痛唤回了她的思绪。

“嘶。”她疼的闷哼,眉头紧皱,牙关紧咬,这玉露膏不是能缓解伤口的疼痛吗?为何这个那么痛?

“下次再将为师送的东西送别人,这药里面可不止加盐那么简单了。”男子邪恶一笑,具是威胁警告之意,本来他是打算等着她用,可一想到怕她又将之送人,况且能亲眼瞧瞧她痛不可挡的模样,岂不是更有趣吗?于是他这才突然返身折回。话落,便将小瓷瓶扔给了她,然后便如鬼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盐?这个死变态真的在这里面加了盐!怪不得那么痛!真是该死,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将他上次给的玉露膏送人了?看来她是被他给盯死了。

思及此,她未免郁闷,不过瞧了眼开始红肿的伤口,她暗骂一声,便站起身来,她还是先去找清水冲洗一下,否则真的要被痛死。

第二十六章:心机叵测(加更)

孙氏为逝去的老夫人祷告七日已成定局,一早孙氏便不情不愿的坐上了马车,玉婉柔则撑着娇弱的身子秋眸含水的目送自家娘亲远去。至于打理玉府后院的事宜,玉卫国暂时让姜氏先打理着。

“小姐,回吧,外面风大。”香儿搀扶着弱柳扶风的玉婉柔忍不住开口劝道。

“七日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啊!”玉婉柔眸光未收,望着凄清冷落的街道,眼底平静的让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娘亲向来畏寒,而这一路舟车劳顿,所去之处又是个凄凄凉凉的穷乡僻壤,也不知娘亲受不受得住。渐渐地她的眼底涌上几抹担忧之色。

“七日很快就过了,小姐还是听夫人所言先将太后寿宴所献之舞练好。”香儿安慰道。

练舞?不错,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寿宴,到时候她一定要艳压群芳,若得皇上青睐,岂不是能一步登天?只是这肚子要怎么瞒下去呢?

都说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芝麻,就想要西瓜,而很显然玉婉柔就是这类人,炎王妃之位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想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只有那个位置才配的上她。

“香儿,你说这肚子里的孩子该留下吗?”她轻柔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扁平的小腹,意味深长的问道。眼底幽光更甚。

香儿心中一跳,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小姐的炎王妃之位,这个孩子自然要留下。”香儿如实的道。

“哈哈哈,炎王妃之位?”玉婉柔突然笑了起来,七分嘲讽,三分不屑。她玉婉柔不傻,墨楚敛虽是王爷,可却是个十足十的闲散王爷,炎王妃之名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娘亲在乎这个名字,她便极力的争取,可她的内心却满是墨楚烨的影子。

“小姐。”香儿担忧的唤了一声,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香儿,这肚子里本没有孩子啊!不过炎王妃之位也一定是我的。”玉婉柔妖冶一笑,眼底皆是势在必得。谁说做了王妃就不能当皇后了,历史之上比比皆是这样的例子,当上炎王妃,便能断了玉璇玑那贱人的念想。更是为了报复玉璇玑那贱人。

若不是玉璇玑,那日她便不会滑胎痛失亲儿,还好自己将墨楚敛瞒了下来,至今为止他还以为她肚中的胎儿还在,既然戏已经开了头,那她便要唱下去。

思及此,她突然轻笑了起来,可怎么看十分的诡异深沉,等着吧,玉璇玑,好戏要慢慢登场才好看不是吗?

与此同时,玉沁院。

“嘶——”

“小姐,你怎么了?”方才端着糕点走到门口的如意听到了玉璇玑吃疼闷哼的声音,未免发生了什么,便匆匆跑了进来。

“无事,不过是被针扎了一下。”玉璇玑瞧了眼还在冒血珠的手指,淡淡的道,只是瞧着被血污了的绣布,不由皱眉叹气。

她这费了多久才绣了一只凤的开端,岂知这血一沾,倒是白忙活了。

“小姐总是这般粗心大意。”如意端着教训她的姿态说道。可行动却很实诚的瞧了一眼玉璇玑被扎破的手。

她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怪癖,这一早上醒来先是手臂上无缘无故的多了几道伤不说,其中一只手臂还肿的跟猪蹄似的,问她,她却说是晚上睡觉碰的!她就奇了怪了,这碰能碰成这样?小姐分明是在敷衍她。

不过自家小姐不说,她也不问就是,顶多好好照料伤口就是。

“如意,将这绣布收下去,然后去换新的过来。”玉璇玑淡淡的道,转身便拿起了糕点吃了起来。

“小姐,离太后寿宴只余三日了,重新绣怕是来不及啊!”如意眉头一皱,满是担忧。

“让你换,你就换,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玉璇玑幽幽的瞧了如意,太后寿宴,若不是姜氏那边着人送了新衣服过来,她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看来孙氏原本是打算不想让她参加的。

偏偏出现了意外,姜氏现如今成了玉府后院的暂管人。

“是。”如意扁了扁嘴,不待她有所动作,屋外便传来了一道温柔异常的声音。

“三姐。”

闻声,玉璇玑敛下思绪抬眸望去,便只见身着一袭湖蓝色百花裙,笑意盎然的玉婉音跟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显然她的心情很不错。

“四妹怎么来了?”她浅浅一笑。态度却有着一种无形的淡漠疏离。

“今早三姐说新衣服不合身,所以四妹现在特地将改了的新衣服送了过来。”玉婉音笑的天真烂漫,顺势便坐到了玉璇玑的身侧。

“咦,这是三姐绣的?”微微侧眸,玉婉音便瞧见了玉璇玑绣了一小半的凤凰,这绣法倒是新奇,将凤凰身上的细节全部勾勒了出来,精致到栩栩如生,才绣了这么一点,便如此让人震撼,更谈遑绣好之后,是如何的惊艳四座?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玉璇玑有如此高超的绣技?难道是她藏得太深了?

“当然是我们小家小姐绣的。”不待玉璇玑说话,如意倒是先抢说了出来,听语气有几分为自家小姐骄傲的味道。

玉璇玑闷声不做的咬了一口糕点,余光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玉婉音,嘴角渐渐勾起。

“三姐这绣品是为太后准备的寿礼吗?”玉婉音笑问道。

“不是,绣着玩的。”玉璇玑浅浅一笑,便紧接着道:“如意,将这绣布收下去吧!”

“是。”如意应了一声,便将绣布收了下去,心中却不由想小姐本来就是为太后寿宴准备的,怎么跟四小姐又说不是了呢?好奇怪!

“那三姐打算送什么做寿礼?四妹听闻二姐可是早早的就准备了惊鸿一舞。”玉婉音笑问道,这话说的贯是有意思,不知是无意说的呢?还是故意说的。偏偏她又笑的一脸天真。

“二姐倒是有心了,不像我,想都没开始想。”玉璇玑笑吟吟的说着,又苦恼的摇了摇头,显得毫不在意。

“其实三姐的绣活如此好,不若绣只临天凤凰送与太后,既特别又有新意。”玉婉音眸光暗转,笑着提议道。

“四妹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时间紧迫,想要绣好,简直如登天般困难。”玉璇玑先是豁然开朗,而后又觉得不妥的叹气摇头。

“先不说姐姐了,倒是妹妹准备了什么送与太后啊!”玉璇玑故意好奇的问道。

玉婉音出现了一丝迟凝,随即又快速的反应过来。

“妹妹无才又无德,送的寿礼自然比不上二姐跟三姐有新意。”她怯着笑道。

“四妹不仅妄自菲薄,而且还谦让了。”玉璇玑笑吟吟的说着,不由抬手轻拍了一下玉婉音的手背。眼底却暗藏几抹兴味幽光。

“没有,没有。”玉婉音连忙手舞足蹈的摇手,小脸更是红了起来。

“哈哈哈,四妹,你脸红了。”玉璇玑笑的满目戏谑,说着贴近她在她的脖颈之处呼了一口气。

“三姐。”玉婉音娇嗔一声,便羞愤的站起身来,脸更是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四妹脸红,也别有一番味道,若我身为男子,定然难以把持。”玉璇玑若有所思的道。

“三姐,你……”玉婉音生气似的娇嗔了一声,便恼羞成怒似的提着裙摆跑了出去,如是的羞愤难当。

玉璇玑却是眉梢一挑,笑意瞬间敛尽,徒留几分卓然冷意,玉婉音喜欢演,她就陪她演,不过玉婉音始终太嫩了,想设计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玉婉音比起玉婉柔来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对手啊!

思及此,她的嘴角渐渐微勾,皆是嘲讽。

“咦,四小姐走了?”如意来时便惊讶的问道。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人就走了。

“嗯。”玉璇玑拍了拍指缝间的糕点泥。

“小姐,这新衣服挺好看的,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如意摸了摸刚刚送来的新衣服,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新衣服小姐穿着定然美艳绝伦。那还不得艳压群芳吗?

“不试。”玉璇玑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的兴致。

“小姐。”如意撒娇似的唤了一声。

“改日试。”玉璇玑哭笑不得,她若不应,真不知道这傻如意要在耳边聒噪到什么时候,所以…………

“好。”果然,如意笑眯眯的将衣服收了下去。

方才走出玉沁院,玉婉音脸色突变,一改面上的羞涩,徒留几分阴沉的笑意,仿似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小姐,那新衣服明明是你的,为何要送与三小姐?”红豆不解的问道。

“哼,孙氏心机叵测,那衣服穿不得。”玉婉音冷冷的道,眼底皆是暗芒。

“既然如此,那三小姐会穿吗?”红豆凝眉。

“玉璇玑是何等的聪明,她自然也不会穿。”玉婉音轻笑了两声。

“那小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红豆奇怪的问道。

“不,那衣服可不是我送的,是孙氏早就命人做好了的,况且两虎相争,我才能坐收渔翁之利。”玉婉音笑的一脸邪肆。

红豆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对了,去告诉玉婉柔,玉璇玑准备了什么寿礼。”玉婉音望着玉沁院笑得十分深沉。

“是。”红豆应道。

“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透露给玉婉柔。”玉婉音转身走了几步,嘱咐道。

“奴婢明白。”

“嗯。”

呵呵,如此一来,真不知道太后寿宴那日会是如何一番精彩绝伦的好戏,真是越发期待那日快点到来了呢!思及此,玉婉音竟是控制不住的轻笑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死的好看

“如意,将方才收下去绣布拿来。”用过晚膳后,她淡声吩咐道。

“可小姐不是说那绣布沾了血,不要了吗?”如意不解。小姐怎么一会一个样啊!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要,谁说不要,那绣品好歹费了我那么多心血。”玉璇玑笑得深藏不露。

“嗯?”如意望着自家小姐笑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颤,小姐笑的如此毛骨悚然,想必又是算计上谁了。

思及此,如意便又重新去趟库房,将那沾了血的绣品取了出来。

夜色微凉,浓稠的瞧不见一点月光。此时已是半夜三更,为了杜绝再被那变态抽鞭子,玉璇玑一早便候在了院子里。

男子来时,只见她一袭明艳的红装坐在四角凉亭中,提壶斟酒,慵懒的品着糕点,好不肆意潇洒,这三更半夜的,见了这副光景,倒像是回到了午时的悠闲。

“你倒是会享受。”男子冷不丁的道,显然对于她的这一举动,他十分的不满。

“师傅大人来了。”她猛然扭头,见了来人,不由笑逐颜开。

今晚的她穿上了白日玉婉音送来的衣服,明艳的红装配上她本就娇媚的面容,竟是美的惊心动魄,看得出来她只在唇上点了胭脂,眉心之间一朵彼岸花红的仿佛滴血,与那红装却是相呼应,恍若夜之精灵降临。

这是他第二次看一个女子看的愣了神,而于他而言,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马上换了。”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眸,冷声命令道,语气皆是阴霾。

“难道师傅大人不觉得很好看吗?”她站起身来转了一圈,不甘心的问道。然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美眸却掠过一抹莫测。

“很丑。”他面无表情的口是心非。这小狐狸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是吧!徒儿还打算太后寿宴这样穿呢!”玉璇玑苦恼万分的道。仿似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话。

“除非你想死的很难看。”男子嗤笑了一声,凉凉的嘲讽,穿成这样必然是活的不耐烦了,太后年老,妒忌心越发的重,最见不得这样的装扮。

“师傅大人这样说是不是证明徒儿穿着很好看呢!”玉璇玑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跟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一般。她本就没有打算在太后的寿宴上穿,如他所言除非自己想死的很难看,至于今晚为何会穿,那是她想试一试他的反应。

不是她喜欢他,而是她想的远,若是让他喜欢上自己,她也有信心让他喜欢上自己。那么未来的路上,她是他的刀,那么他就是她的刃,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哪怕代价是搭上自己,她也在所不辞,只要能报仇雪恨。

“过来。”他突然邪肆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嗯?对于他的举动,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师傅大人。”她柔声一唤,乖巧的如同兔子一般。

岂知他的手突然环住她的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贴在了他的身上,隔着面具,他沉如深潭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眸子,嘴角不由微微一勾,明明是只狡猾的狐狸,却偏偏装作乖巧的兔子。不过聪明如他,怎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

如此贴近,她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压制了下去,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薄荷又像雪莲,让人很舒服。没想到如此变态的人,竟会有如此清新脱俗的香味,与他这人倒是大相庭径。

下一刻,他轻轻抬手摘下她束发的丝带,瞬间散落的青丝犹如昙花,层层逐开,美不胜收。

突然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她不由浑身一颤,他的唇很凉,就跟这夜色一般,虽凉却不可否认的美好。他想干什么?她可不相信他就那么简单的被她迷惑了。

须臾,脖颈传来一阵刺痛,扰乱了她所有思绪,他是狗吗?竟然咬她。简直变态。

“小东西,想要迷惑我,你大可洗干净躺在榻上就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厌弃的松开在她腰间的手,邪气的冷笑道,万分的嘲讽,万分的不屑。

被说中心中所想,玉璇玑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望着他舔血的模样,仿似十分的享受,不禁暗骂了一声变态后。

依是笑颜如花的道:“那师傅大人被徒儿迷惑了吗?”

“血的味道不错,你觉得呢?”他答不对题的道,话中暗藏深意。

呵呵,他这是被她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吗?不过她自然不敢在去触他的逆鳞,省的吃力不讨好。点到即止,才是聪明人。

“师傅大人稍等,徒儿这就去换衣。”她含笑微微一福,不待他应声,她便自顾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男子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却是难得的凶光显露,小东西,本尊岂会看不透你的小心思呢?想要拿捏住本尊,怕你没那个本事。思及此,他轻蔑的冷笑一声。这世上除了她,还没有那个女人能让他动心。

而后来才发现,他千算万算却算错了她对他的吸引力。

云想院。

“你是说玉璇玑绣了一副凤凰临天图?”玉婉柔若有所思的用娟帕一擦额间的细汗,身上舞衣未褪,便坐到了椅子上。

“是,奴婢也是无意听见洒扫的婢女所说,如今府中都在传三小姐那副凤凰临天图绣的栩栩如生,定能在太后哪里拔得头筹。”香儿如实的回道。

“哼,就凭她玉璇玑也配。”玉婉柔嫉恨恼怒的冷笑道,头筹只能是她玉婉柔的。

“香儿,你过来。”玉婉柔笑得高深莫测的朝香儿勾了勾手。香儿愣了愣,便附身上前。

玉婉柔在香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香儿的脸色一变再变。

“这样会不会太铤而走险了?”香儿面色苍白的道。

“无事,你按照本小姐所说的去做就是。”玉婉柔妖冶一笑。

“是。”香儿的眸光闪了闪,便应声退下了。

玉璇玑就凭你这点小伎俩,还想爬到我的头上去,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时间一晃便到了太后寿宴之日。

玉沁院内人人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全部都在找玉璇玑昨晚连夜绣好的凤凰临天图。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如意含着哭腔哽咽的道,急的险些哭出声来,这好好的放在盒子里,怎么一醒来就不见了呢?没了寿礼,小姐拿什么献给太后?

“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更衣。”玉璇玑淡然如厮的说着,便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眼似夜色,沉静如水。

“是。”如意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便赶忙上前为她梳妆。都怪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看着那盒子。

“换一件。”玉璇玑瞧着那艳丽的红装,不由皱眉。

“可小姐……”不待如意说完,她便清声打断道:“就那件吧!”

如意一愣,顺着玉璇玑所指之处望去,那是一件鹅黄色的素裙,跟手中这件明艳的红衣比起来,简直连台面都上不了。本想再劝劝小姐,岂知玉璇玑已经动手在穿裙子了。

“小姐,今日是太后寿宴穿如此素,会不会?”如意欲言又止的劝解。

而她太单纯了,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讲一句真的,玉璇玑今日若穿这件红衣去太后寿宴,风头自然是出尽了,可免不了成为京都小姐们的眼中钉,更甚至会惹恼太后,死的很难看。

以前有个传闻,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只是带了一朵红花,便被太后赏了三十杖,而后逐出了皇宫,由此可见太后不喜太过艳丽的装扮。

“太后向来提倡节俭,艳丽只会惹得太后心生厌弃。”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

“是。”如意心头一震,脑袋一转便一下子想通了,难怪自四小姐将衣服送过来就没见小姐有什么兴致,敢情这是在算计小姐呢!若是小姐听自己的真穿了这身去,那自己真是罪该万死了。

“三姐,三姐。”突然屋外传来了玉婉音的声音。

“一会不可多言。”玉璇玑瞧了如意一眼。

“是。”如意乖巧的应道。

“四妹怎么过来了?”玉璇玑笑意盈盈的望着蹦蹦跳跳、一派天真活泼的玉婉音,只是这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度。

“自然是等三姐一同入宫赴宴。”玉婉音笑道。眼睛打量了一眼玉璇玑,发现她并未穿那件红衣,便不由皱眉问道:“咦,是新衣服不合身吗?三姐怎的穿上旧衣了?”

然而她嘴角却是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她不穿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要是穿了,她才奇怪呢!

“终归不是按照我的身量做的,差一点在所难免。”玉璇玑浅浅一笑,意味深长。

玉婉音笑了笑,美眸间流光暗转,抬手便亲昵的握住了玉璇玑的手。

“那三姐怎么不跟妹妹说呢?那新衣是孙姨娘照着二姐的身量做的,没想到改了还是不行。”

自责,埋怨的语气,若不是她心怀算计,恐怕便真让人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了?可偏偏她心怀叵测。

玉婉音这是故意提及孙氏母女二人,是想让她将怨气转到孙氏母女二人身上吗?呵呵,玉璇玑心中止不住的冷笑,想要利用我玉璇玑对付孙氏母女,还要看你够不够格。

“无事,正巧我也嫌那颜色太艳了。”玉璇玑翻手抚上,亲热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浅浅。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宫吧!”玉璇玑紧接着道。

“嗯。”玉婉音一改自责,忽然的笑逐颜开。亲热的揽住玉璇玑的胳膊,笑眯眯的道:“三姐,我们走吧。”

“好。”玉璇玑亦是在笑,然眼底的光比之暗芒刺骨。

第二十八章:认钱不认人

炎王府的马车一早便来将玉婉柔接走了,本以为不会再碰到他们,岂知在宫门下了马车,还是与之狭路相逢了,什么叫冤家路窄?如今便是以这样狗血的方式登场了。

“三姐。”玉婉音站在玉璇玑的身侧,余光悄悄的瞟了一眼她的反应如何,而后又看向不远处正温柔细语的扶着玉婉柔下马车的墨楚敛。眼底满淡的掠过一抹幽光。

以前玉璇玑看到这一幕早就妒火大发的冲上去了,如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甚至带了一抹谁都看不透的兴味。果然,她的好三姐真是越发的让她惊喜了。

还真是不想什么,就遇上什么?玉璇玑冷冷一笑,她跟他们一定是犯冲。索性的就选择了忽视,不过她眼尖的发现墨楚敛佩戴在腰间的玉佩有点眼熟啊!还有跟在墨楚敛身后那个小厮端着的雕花盒子怎么看都是出自娘亲的那个珍宝坊的。

好啊,明目张胆的拿她店里的东西来充面子,那也要问问她同意不同意。思及此,她的眼底渐渐浮现了几抹讥诮。

早之前便听叶忠说炎王时不时的会到店里挑些器物宝贝,可每次都是白拿,别说银子,就是铜钱也没见他给过一个,如今风水轮流转,换了她玉璇玑做主,自然是手上的份量是多少,银子就得是多少。

“璇玑见过炎王殿下。”她走至墨楚敛、玉婉柔跟前,身子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福。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你……”墨楚敛扶着弱不禁风的玉婉柔,瞧着玉璇玑的样子惊讶的能吞下一颗鸡蛋,玉璇玑不是疯了吗?难道那日她是耍他的?这么一想俊脸便不由黑了个彻底。

“前几日璇玑癔症突发,没吓到王爷吧!”玉璇玑十分抱歉的问道,这么一语倒让墨楚敛后面的话都暗自咽回了肚子里。

望着他一黑再黑的脸色,她心中却是笑得万分的痛快欢愉,她这是明知故问踩他痛脚的,就是知道他真的吓到了,所以这几日才不敢上玉府的。呵呵……

闻言,墨楚敛却是冷哼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想将她撕碎一般的狠厉,须臾便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本王看三小姐这戏唱的倒是比那些个什么倌儿还精彩些。”

他算是看透了,玉璇玑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在故意耍他,偏偏当时他还蠢到相信了,如今回想起来真是颜面扫地。

“炎王殿下,看戏可是要给银子的,加上你腰间佩戴的玉佩跟那雕花盒中装着的东西,一共是七万金。”

她笑眯眯的将手伸到了他的眼前。一副不给银子就别想走的架势。

“玉璇玑,你这又唱的那出戏啊!”墨楚敛面露愠色,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该死的疯女人伸手就问他要银子,脑袋没事吧!

玉婉柔却是眼皮子一跳,温柔的拉了拉墨楚敛的衣袖,浅浅一笑道:“四郎,三妹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那雕花木盒中装着的正是珍宝坊的镇店之宝,也是她今早带着墨楚敛亲自去取的,玉璇玑此刻挑这当头,不是让她难堪吗?

“二姐说什么呢!妹妹可不是开玩笑,炎王殿下在我珍宝坊拿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如今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只算了这玉佩跟盒中之物的银子,已经是给足姐姐跟炎王殿下面子了。”玉璇玑凝了凝眉,又扯了扯嘴角,一副仁至义尽的模样。这一次她要他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她就不信闹大了,谁比较丢人,反正她是无所谓。

然而来往宫中赴宴的都是达官贵人,见了这场面便不由纷纷驻下了脚步,低语谈论。

“听玉璇玑的口气,这炎王殿下去她家店铺拿东西都是不给银子的。”

“啧啧,没想到炎王殿下竟是这样的人。”

玉璇玑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围观低语的达官贵人、世家小姐们,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她就是要故意给他们难堪,而且跟他们从珍宝坊拿走的器物宝贝比起来,承受这点风言风语又算得了什么呢?

思及此,玉璇玑越发的笑颜如花,落在墨楚敛跟玉婉柔的眼里,却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偏偏他们还动不得她,唯有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吞。

“来人,将八万金送到珍宝坊去,就说是买器物的银子。”墨楚敛死死盯着玉璇玑,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还以为他牙疼呢!

“不愧是炎王殿下,出手如此不凡,要七万金给八万金,这生意做的值当。”玉璇玑摇头晃脑的一拍手掌,笑吟吟的道。其中还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这下墨楚敛可谓是为了面子死扛了,八万金啊!恐怕是掏空墨楚敛的老底了吧!不过就怕他掏空老底也凑不够八万金,那才是真真的笑话了。也难怪一脸便秘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她看墨楚敛的眼底多了几分讽刺。

哼,这疯女人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市井村妇一般上不得台面,才如此便巴不得的恭维讨好,简直让人恶心。墨楚敛嫌弃的扯了扯嘴角,颇为大气的道:

“多出来的一万金算是本王赏你的。”

话落,他倨傲轻蔑的微抬下颚,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嫌弃跟讥诮。实则内心却叫苦不迭,八万金可不是小数目,然而现在却夸下海口,若无八万金,他堂堂炎王岂不是要沦为整个西隋的笑柄了吗?

见状,玉婉柔的脸色一改,心中虽恼墨楚敛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中了玉璇玑的计,偏偏她不能表露出来,于是瞬间便换上了笑意盈盈的模样。姿态仪容显得落落大方,心底却满是阴暗的得意忘形。

“三妹还不多谢王爷的赏赐吗?”

不过能借此奚落一番玉璇玑还是不错的,反正银子又不是自己拿,呵呵,思及此,玉婉柔笑意融融。

如意下意识的望向玉璇玑,本来自家小姐占尽上风,如今却是被炎王殿下扭转了局面,以至于现在围观的人都等着看小姐的笑话。

“璇玑多谢王爷赏赐。”玉璇玑笑意不改,左右为难,不如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况且银子这东西不要白不要,既然墨楚敛喜欢用银子羞辱她,那也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小姐。”如意又是心疼又是惊讶的唤了一声,炎王殿下跟玉婉柔明摆着要用银子羞辱小姐,小姐怎么那么糊涂呢?不过此刻小姐也是身不由己。

就在众人取笑玉璇玑之时,唯有玉婉音却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她的好三姐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践踏的废物草包了…………

果然,没待众人笑够,玉璇玑再次启唇说道:“本以为王爷是手头紧,便不跟王爷计较以前拿的器物宝贝了,岂知王爷一出手就如此阔绰,璇玑便也不跟王爷客气了,王爷这些年来拿的东西,璇玑都拿本子记着的,这零零总总的算下来,恐怕七万金都不够了啊!”

话落,玉璇玑皱了皱眉,突然的她猛然一拍脑袋,便笑眯眯的道:“王爷若没那么多银子,也可以打张欠条给璇玑。”

以前墨楚敛不是嫌弃原主小气吗?现在她就大度给他看。思及此,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冷意。

“玉!璇!玑!”墨楚敛忍无可忍的道。她这话不止明里暗里的嘲讽他,还要让他打碎了门牙往里吞,以前真是小看她了。这疯女人可真是有一招啊!

玉婉柔整个人登时一僵,她知道墨楚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前是娘亲打理店铺,墨楚敛随便拿点器物把玩欣赏,他们自然不会收他分文,可如今情势大不相同了。

“四郎,让柔儿同三妹说吧!”玉婉柔扯了扯墨楚敛的衣袖,牵强的扯起一抹笑意,温声细语的道。

墨楚敛被怒火憋红了一张脸,一看玉璇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飙升,为了控制住想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他闷不做声的颔首,便掉转了视线。

瞧了眼终于着急了的玉婉柔,玉璇玑不动声色的暗自冷笑。

“三妹,以后你是要嫁到炎王府的,王爷的便是你的,你的也是王爷的,何必算的如此清楚呢!”玉婉柔浅浅一笑,手正想去搭玉璇玑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手落空的一瞬,玉婉柔的面上难得浮现尴尬之色。

呵呵,想拿这个搪塞她?可惜她玉璇玑偏偏不吃这一套,更何况她可没有嫁给墨楚敛的打算。

“二姐这话不对。”她摇了摇:“这婚前算婚前的账,婚后算婚后的账,现在不算,要是王爷另娶她人,三妹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玉婉柔,意味深长的道,毕竟这京都谁人不知墨楚敛心悦玉府二小姐呢?而且这玉婉柔这话还真是说的恬不知耻。

“呵呵,妹妹所言不无道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太后寿宴也要开始了,不若回府在慢慢说?”玉婉柔面色一僵,便又笑意顿满的道。

该死的贱人,等着以后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不用慢慢谈,炎王殿下打张欠条也费不了什么工夫。”玉璇玑拂开玉婉柔的手,笑道。

慢慢谈?她可没闲工夫陪他们摆龙门阵。

这个疯子,看来今日不打欠条给她,她便不会善罢甘休了?墨楚敛暗自咬牙,眼眸不由危险一眯。

“三妹,看在二姐的份上,回去再说吧!”玉婉柔的柔声说着,手便要去拉玉璇玑,然而谁也没看到她眸底掠过的一抹晦暗,玉璇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怪不得我了。

玉婉柔突然如此,玉璇玑眼皮子一跳,唯恐玉婉柔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便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岂知还是迟了。

玉婉柔突然啊的一声,便仰后倒去。

第二十九章:血溅三尺

“玉璇玑,你怎么如此歹毒,为了一点银子咄咄逼人不说,还出手将亲姐推倒。”墨楚敛抱着已经在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玉婉柔,怒声呵斥道。像玉璇玑这等疯子,就该凌迟处死。

“四郎,不关三妹的事,是……是柔儿自己不小心,没事的。”玉婉柔扯起一抹笑意,望着墨楚敛温柔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恶毒的狂笑,玉璇玑接下来好好承受吧!

“柔儿,你太傻了,如今还在为这恶毒的女人辩解。”墨楚敛爱怜的瞧着“委屈至极”却又“善解人意”的玉婉柔,心中越发觉得玉璇玑该死。

此情此景落在他人眼中便是玉璇玑不懂进退,咄咄逼人不说,还恶毒的将亲姐推倒,简直就是个十足十的恶人,而她的“恶”,此刻便衬托了玉婉柔的善解人意,落落大方。于是众人的言论纷纷往玉婉柔那边倒。

“没想到玉府嫡女小姐竟如此没教养。”

“那也不能怪她啊!谁叫她有娘生,没娘管呢?”

“以前倒是没瞧出来这玉府的废物小姐竟是如此的歹毒啊!”

“要我说这玉璇玑真是一点台面都上不得,倒是玉婉柔比她强得多。”

面对如此不加掩饰的口诛笔伐,玉璇玑自然怒由心来,这些人眼睛瞎看不出玉婉柔的小伎俩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一个生了一张贱嘴。

一张嘴难敌百口,她自然不会蠢到为自己辩解,那样只会越描越黑,但若不说,这罪名也就安在她玉璇玑的身上洗不脱了。

“小姐。”如意扫视了一眼四周冷眼嘲讽的人,不由心急如焚的道,小姐为何不为自己解释啊!方才她明明看见是二小姐自己倒下去的,跟自家小姐没有关系啊!

“三姐。”玉婉音亦是担忧的唤了一声,此番情形,任玉璇玑在如何的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难不成是自己高看她了?望着玉璇玑低着头闷不做声的模样,一时间玉婉音开始思考自己将筹码压在她的身上 ,究竟是对?还是错?

就在众人以为玉璇玑默认推玉婉柔这个罪名时,她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而后越笑越大声。那模样就跟疯了一般。

“哼,毒妇竟然还笑的出来。”墨楚敛冷声道,这贱人又想故技重施,简直太小看他墨楚敛了,上过一次当又那会上第二次的道理?

“毒妇?炎王殿下倒是高抬璇玑了?我若真如炎王殿下口中的毒妇,那么她就是倒在刀尖上了。”玉璇玑呲笑一声道,满目的嘲讽,这一个一个的被玉婉柔的雕虫小技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天下之滑大稽。

“玉璇玑,今日若不是母后的寿宴不宜见血,本王定要你血溅三尺,方才解这心头的恶气。”墨楚敛面色极为难看的望着玉璇玑,滔天怒火不昭而示。

“血溅三尺?有趣,有趣。”

此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这道声音就像魔咒一般,令当场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包括玉璇玑。

是紫衣侯穆凉雪!他的声音,她死都不会忘记,当初便是他去抄的孟家,她亲眼看见他一剑穿透了兄长的身体,血,很多的血染红了石阶,那一幕似又重回脑海,让她忍不住打颤,仿佛她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血色。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察觉到玉璇玑的不对劲,如意机灵的扶住了眼前发黑的她,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得很虚弱,就连这额间都冒起了虚汗。

稳了稳神,她抿了抿唇,便又直挺了身子,幸好今日着了胭脂,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是何种模样。

穆凉雪不愧为西隋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一袭绛紫色鎏金边刺绣华服,腰束镶嵌着紫色玛瑙的玉带,如此装扮放在平常人身上自然是俗不可耐,偏偏穿在他身上,不止穿出了与生俱来的贵气感,还将他的风华绝代之姿尽显无疑。

他的长相虽偏阴柔,但却不似女子宛如花般的娇媚,反而透着一股阳刚之气,正所谓的阳中带阴,近乎完美。

标准的丹凤眼,流光飞转间,便让人迷失其中,而他那一双紫瞳更是深邃的恍若浩海汪洋般让人着迷又害怕。鼻子立体有型,精致到能透光一般,他的唇型很特别,是花瓣状的那种。仿佛他的唇便是一朵灼灼而开的桃花,眼角一点泪痣,便如那锦上之花,添得刚刚好。

玉璇玑想这世上恐怕只有穆凉雪担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哪怕身为京都第一美人的玉婉柔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而又有谁想得到,便是这看似美好的人,竟然是西隋人人敬而远之的“魔头”。就连当今皇上都得礼让他三分的紫衣侯。

如此强大的对手,玉璇玑,你拿什么扳倒他,为自己的兄长报仇呢?思及此,她幽深的眼眸掠过一抹黯然。

“紫衣侯。”墨楚敛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扯起一抹笑意唤了穆凉雪一声。

“见过侯爷。”众人纷纷齐呼,这是墨楚敛身为王爷都未曾体验到的殊荣。

“方才本侯听王爷说若不是太后寿宴,定然要将她血溅三尺,是吧?”穆凉雪视周遭的人为无物,而是举起仿似无骨的手指了指玉璇玑,笑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让人感到一阵一阵的冷气袭来。

试问这天下恐怕只有他狂妄到不将这些权贵放在眼里了吧!

玉璇玑心想穆凉雪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狂妄,不过他这突然掺和一脚进来,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呢?还是单纯的觉得有趣呢?

“不错。”墨楚敛一时之间摸不准穆凉雪的意思,愣了一瞬,便如是的点头,他的确恨不得将玉璇玑碎尸万段。

闻言,穆凉雪邪肆一笑,便不咸不淡的道:“本侯还从未见过血溅三尺是何种场景,不若王爷现在展示给本侯看看?”

要是谁跟玉璇玑说穆凉雪没见过血溅三尺的场面,那可真是算得上大笑话了,穆凉雪手上沾染的血,就是用尽一生也洗不干净了。

穆凉雪话落,便漫不经心的自侍从哪里拿了一把剑扔给了墨楚敛。好巧不巧的那剑正好砸在了玉婉柔的身上,而后便滑落到了地上。

他扔过来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让玉婉柔疼的面无血色。

“柔儿,你怎么样?”墨楚敛急切的问道。 左右关心的查看。

“无事。” 玉婉柔乖巧的摇了摇头,就算真的有事,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啊!毕竟对方是十个墨楚敛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玉璇玑冷眼旁观,仿佛他们口中那个要被血溅三尺的人不是她一般的云淡风轻。她知道穆凉雪若是想要她的命,她无处可逃,那不如索性坦然相待呢!

“小姐。”如意扯了扯玉璇玑的衣衫,哽咽道。

“我这还没死呢!要哭也要等一会再哭。”玉璇玑浅浅一笑,说的戏谑十足,却又万般的不痛不痒。

“小姐!”如意被她的话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竟还有闲工夫同她开玩笑?

“王爷,怎么还不动手啊!太后那边自有本侯担着,王爷不要必有后顾之忧。”穆凉雪似笑非笑的望着不知在隐忍什么墨楚敛,示意他要杀赶紧杀。

也不知是被激怒了,还是穆凉雪的话说到心底里去了,墨楚敛松开玉婉柔后竟捡起了地上的剑刃,望了似笑非笑的穆凉雪一眼,他便看向云淡风轻的玉璇玑,什么时候,她面对如此之景,竟能有如此临危不惧的魄力了?

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究竟那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玉璇玑瞧着墨楚敛握着剑刃若有所思的朝自己一步一步的靠近,嘴角终是渐渐勾起,死,她玉璇玑从来都不怕。

“毒妇。”他呵斥一声,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的,别人没看到,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玉璇玑并未推玉婉柔,他之所以顺着玉婉柔的话接下去,仅仅是为了挽回一点面子罢了,若说杀了她,他还真动不了手。

不是他对她心存善意,而是她的背后牵扯的国公府,让他下不去手。

寒光凛凛的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将她的皮肤给划破,然而她却不知道痛一般,笑得肆意潇洒。 她就不信墨楚敛真会杀了她。

“王爷,这血怕是没有三尺之高吧!”穆凉雪阴冷的眸子藏了几分讥诮。

“她虽心思歹毒,可罪不该死,刚刚是本王一时冲动了,恐怕这血溅三尺,侯爷是看不到了。”一番心理挣扎后,墨楚敛的额间已然满是细汗密布,手中的剑也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他终归下不去手,特别是在对上她眼睛的那刻,他仿佛看到了以前她苦苦追在他后面的样子。

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躯,终归是有感情的。

见状,玉婉柔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就在刚刚她还以为墨楚敛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玉璇玑那贱人呢!当真是可惜了。

“呵呵,无碍,那日王爷突然来了雅兴,叫上本侯便是。”穆凉雪淡淡一笑,面露遗憾之色,而将杀人说成雅兴,恐怕只有他了。

“定然。”墨楚敛愣了一瞬,便应道,穆凉雪不愧为魔头。 只要他在一日,皇兄便难以独掌大权,然这魔头却又是个厉害的角色。

“呵呵。”穆凉雪的余光扫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玉璇玑,登时间冷冷一笑,随即便朝皇宫走去。

而就那一眼,让人纷纷猜测玉璇玑已经被穆凉雪盯死了,若想活得长久,就得离她远一点。于是一时间树倒猴孙散,人去场空。

墨楚敛意味不明的望了玉璇玑一眼,转身便牵着玉婉柔的手朝皇宫大门走去。

“小姐,刚刚吓死奴婢了?”如意此刻终于压制不住的放声哭了起来。刚刚她真的被那场面给吓得心脏骤停了,她还以为自家小姐真的要死了呢!幸好炎王良心未泯。

“三姐,没吓着吧!”玉婉音转了转眼珠子,便上去一阵嘘寒问暖。

“哭什么,你家小姐的脑袋还在呢!给我擦干净眼泪。”玉璇玑没心没肺的笑道,却无人看透她心底所想,她笑的越灿烂,心底的冷意便有多深沉。

穆凉雪,纵然你是座泰山,我玉璇玑也要将你给颠覆了。思及此,她的眼底幽光渐浓。

“是。”如意忙不迭的擦眼泪,对啊,小姐又没死,自己这是哭个什么劲?只会让小姐心烦罢了。

“四妹,我们走吧!”玉璇玑浅浅一笑。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好。”玉婉音愣神一瞬,便又笑意盈盈的勾住了玉璇玑的手臂,一派要好的样子。可她却没注意到玉璇玑那宛如暗芒项背的神色。

第三十章:好戏登场

玉璇玑一袭素衣,在一派争奇斗艳的世家小姐中,自然是异常显眼,方才请安落座,赵太后便一眼瞧见了角落里的玉璇玑。

“你!”赵太后突然眉头紧皱的抬手指向角落里,引得众人好奇的抬眸顺着赵太后所指之处。

“臣女玉璇玑给皇上、太后请安。”玉璇玑愣了一下,思绪渐渐回笼后,便迅速的起身不卑不亢的向赵太后请安。

墨楚烨望着殿中底敛着头的玉璇玑,一时间暗自思量,看身形,她与那日在感应寺桃林遇见女子有几八九分的相似。难道……墨楚烨凝眉一瞬,心底便又多了几分“故友”即将相逢的喜悦。

穆凉雪看似迷离的眸光漫不经心掠过玉璇玑身上的衣衫,嘴角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嘲弄,自作聪明。

墨楚敛没由得心中一紧,母后这是要向那疯女人发难吗?不过就算如此,又与我何干?思及此,他便调转了视线。

呵,玉璇玑这贱人总算是要被自己作死了。太后寿宴,她却一身素衣,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来祭奠谁的呢!玉婉柔心中冷冷一笑。

“原来是玉府的丫头。”赵太后淡淡一语,凌厉审视的眸光却不移的望着她。须臾,便接着问道:“今日是哀家的寿宴,人人皆华服锦衣,唯有你一身素衣,这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吗?”

赵太后恼怒似的一拍桌子,老眼中皆是寒光,似乎对玉璇玑十分的不满。

就在众人等着看玉璇玑的笑话时,玉璇玑却是盈盈一福,浅浅一笑道:“当年西隋大旱,太后以身作则,吃穿用度一切从简,寿宴当日太后更以一身素衣为西隋万民求雨祈福,臣女有感太后当年之恩,特以一身素衣表达对太后的敬佩之意。”

其实她知道赵太后看似对她不满,但实则并未恼怒,反而她自赵太后的眼中窥探到了欣慰二字。才敢笑颜回答。

“好!好,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了,来人啊!赏。”赵太后一改怒颜,反而笑颜逐开,看玉璇玑不由多了几分顺眼。即刻便着人赏赐了一堆东西给玉璇玑。

“臣女谢太后赏赐。”玉璇玑笑着谢恩。

她抬眸的瞬间便正巧对上墨楚烨的视线,她慌乱的避开,显示出她的惊愕,而后又不紧不慢的与之对上,他能从她的眼眸中读到好久不见四字,她亦从他的眸中读到是啊二字,不须言语,便能一点通透。

她对着墨楚烨微微一笑,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墨楚烨的眸光一直若有若无的逐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情有些难以言喻,他没想到她竟是那个与敛弟有婚姻在身的玉府三小姐…………

殿中无人发现他与她之间的眼神互动,然穆凉雪便一眼看透,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紫瞳中掠过一抹阴影。

一时间众位世家小姐纷纷下意识的瞧了眼自己身上的华服,嫉恨玉璇玑的同时,不由想将身上的衣衫脱下藏起来。

倒是让玉璇玑这贱人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哼,玉婉柔心中冷冷。不过等着吧!这风头只能是我玉婉柔的。渐渐地她的视线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心底不由多了几分悸动。

而此时墨楚敛望着玉璇玑的神态渐渐出现了一丝变化。

似忆起当初那断艰难的历程,赵太后不由浅叹了一口气,细纹布满的老脸微微一凌道:“离那场大旱虽已有五年之久,但身为西隋人不应当忘记这段艰难的岁月,更应当时刻谨记勤俭二字。”

“谨遵太后懿旨。”众人纷纷起身颔首应道。

皇家宴会,无非就是歌舞升平,丝竹缭缭,时间一眨眼的工夫便如那缸中的水,渐渐地见了底。此刻正是为赵太后献寿礼的时候。

这一刻,玉婉音盼了许久,终于是盼到了,而好戏现在正式登场,嘴角不明思议的勾起。

“丫头,你准备了什么寿礼啊?”赵太后望着玉璇玑笑得一脸慈爱,赵太后的此番举动不知又引得多少人嫉恨了。然她才不在乎那么多。

“臣女什么都没准备。”玉璇玑意味不明的瞧了眼暗自得意的玉婉柔,上前一步,如实回道。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玉璇玑的胆子简直太大了,竟敢如此的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说出来,这不是存心戏弄太后吗?此时此刻,人人皆在心底嘲讽玉璇玑,反而不在羡慕她得太后的青睐。

“大胆,你竟敢戏弄哀家。”仍是赵太后再怎么喜欢她,也不由雷霆震怒。

“母后。”墨楚烨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从容不迫的玉璇玑,她似乎与那日所看到的她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大抵是心境不同。

“母后,玉璇玑大抵是癔症发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墨楚敛突然站出身来,急切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四郎。”玉婉柔皱眉不安拉了拉墨楚敛的衣袖,这一刻她很没有安全感,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墨楚敛垂眸瞧了眸带不安的玉婉柔,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境,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墨楚敛,你在干什么?玉璇玑那贱人死有余辜,她若死了,你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娶柔儿了吗?

但那时的坚定不移已然在玉婉柔陷害玉璇玑推倒她时,出现了一丝松动。

玉璇玑面色未改的瞧着怒不可遏的赵太后,而后不卑不亢的跪到了地上。

“请太后赎罪,臣女本为太后备了一副凤凰临天图,然昨晚府中失窃,凤凰临天图被盗,臣女不敢欺瞒太后,唯有如实禀报。”

玉璇玑于情于理的道,余光瞟向玉婉音之时暗芒皆过,想要借我的刀杀人,然后渔翁得利,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臣女也与四妹婉音合作为太后献上惊鸿一舞,对吧,四妹。”话锋一转,她笑意浅浅的望向玉婉音。既然想借我的手对付玉婉柔,那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突然被点名的玉婉音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来,望着玉璇玑那浅笑盈盈的面容,她不由心惊,玉璇玑什么时候知道她准备在太后寿宴上献上惊鸿舞了?但现在时机不对,玉婉柔未将带了污血了凤凰临天图献上,玉璇玑又先来了这么一出。

这一下她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满腔怒火、隐忍的玉婉柔,她的眼眸微微一暗。

玉璇玑跟玉婉音这两个贱人分明是有备而来,一个言凤凰临天图被盗,一个准备了惊鸿舞,这不是想断了她的后路吗?好,当真是极好的,等着回去,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贱人。

特别是玉婉音这个贱人明知本小姐备下的便是惊鸿舞,还故意的撞上来。 玉婉柔牙关紧咬的呼了一口恶气,然心中的怒火未减分毫。不过等着瞧吧!比身段舞姿,我玉婉柔还从未输过。

玉婉音心知玉婉柔已经嫉恨上了自己心中便没由得心烦意乱,心神不定踱步上前,站在玉璇玑身侧顿下了步子,恭敬的盈盈一福道:“如三姐所言,臣女与三姐的确准备合作为太后献上惊鸿一舞。”

玉婉音只知渔翁得利,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日玉婉音故意让玉璇玑绣凤凰临天图,然后又放出风声去说玉璇玑定然能在太后哪里拔得头筹,撺掇玉婉柔嫉恨大发。

按照计划玉婉柔在寿宴上献上凤凰临天图,玉婉音在顺水推舟,将玉婉柔一举拉下,偏偏出现了意外,便是玉璇玑不仅胆大包天的严明凤凰临天图已经失窃,还将玉婉音一并拉下了水。

那么玉婉柔自然不会再蠢到将那图献上,退而求其次的当然是选择一舞惊鸿。然玉璇玑这样一说便是与玉婉柔所备的舞相撞,这无疑是断了玉婉音的后路,若比起舞来,玉婉柔的确更胜一筹。

玉婉音这是一时聪明过了头,最后渔翁没得利,反倒被黄雀啄瞎了眼睛。思及此,玉璇玑心底皆是冷笑。

准备的后殿中。

玉婉音换上霓虹色的水袖长裙,方才走出屏风便看到了玉璇玑,看样子玉璇玑是在等她。眼底掠过一抹阴影,随即笑颜逐开走了过去。:“让三姐久等了。”

“四妹,你说这握不住的刀,是不是伤人伤己?”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云淡风轻,手中无意的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刃。另一只手轻巧的便避开了玉婉音搭过来的手。

眼底皆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警告之意。

“三姐怎么跟妹妹说起大道理来了?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先出去为太后献舞吧!”玉婉音掩唇一笑,笑容渐渐明朗的道,似乎听不懂玉璇玑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般,话落,便自顾的走出了后殿。

她怎会不知玉璇玑的话中之意,看来她是一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将计就计的计划了这么一出,她可真是小瞧玉璇玑了,不过她玉婉音怎会就此罢休呢!这样只能证明玉璇玑是把好刀呢!呵呵……思及此,玉婉音微抬下颚,眸光幽深。伤己,她不怕,她怕的是不能伤人…………

玉璇玑望着玉婉音的背影心中不由冷笑,既然玉婉音执迷不悟的跟自己玩,那索性她就再陪她玩玩,她会让玉婉音知道谁才是渔翁得利的那个。

第三十一章:出尽风头

玉璇玑垂眸低敛的拨弄了一下琴弦,见殿中的玉婉音已经准备好,眸光一收,袅袅的琴音顷刻间便如潺潺流水缓缓而出。

此时她启唇轻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她的歌声响起的那刻,便如仙乐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众人无不被这个玉府的三小姐的歌声所惊艳,纷纷沉醉其中,仿似眼前便有这样一个绝艳美人一舞惊鸿。

玉婉音扫视了一眼,方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在看她跳舞,反而皆沉迷于玉璇玑的歌声中不能自拔。

玉璇玑,你就如此见不得我好过吗?为此玉婉音的眸底越发的晦暗,心中对玉璇玑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曲毕,玉璇玑扫视了一眼皆被自己的歌声所迷的众人,余光漫不经心的掠过玉婉音那一黑再黑的脸色,嘴角微微一勾,玉婉音,这便是你自作聪明算计我的下场,须臾她便缓缓起身。

“臣女祝太后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玉璇玑与玉婉音跪拜在殿中,同声说道。

“好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人赏。”赵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望着玉璇玑更是越发的顺眼,她以前还嫌先帝为何要将她赐婚给敛儿,如今想来还是先帝慧眼独具,这丫头嘴甜不说,面对什么场面都能淡然处之。

而且胆子足够大,换做他人,恐怕早已被吓得求饶了,偏生她能如此临危不惧的魄力。

思及此,赵太后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墨楚烨,不由的暗自摇头惋惜。心想这丫头若为烨儿的妃嫔,必然会是一个得力之手,偏偏这丫头却与敛儿有婚约。

“臣女谢太后赏赐。”玉璇玑与玉婉音同时说道。

玉璇玑再笑,只不过笑里藏刀,惊险万分,玉婉音亦在笑,只不过多了几分不甘跟嫉恨。

这一次玉璇玑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惹得众位世家小姐们妒忌不已。

望着一时间意气风发的玉璇玑,玉婉柔心中皆是狂燃的妒火,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玉婉柔的。还有她发现皇上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玉璇玑的身上,待她想去验证之时,却又落空。

这让她琢磨不准,到底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墨楚烨察觉了自己在留意他?思及此,玉婉柔不禁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转念一想,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墨楚敛一个闲散王爷都瞧不上的女人,墨楚烨身为天之骄子又怎会喜欢玉璇玑这种女人呢?一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望着如此不一样的她,墨楚敛的心底第一次涌起了不一样的悸动。

“哀家记得玉府的二丫头还未献礼吧!”赵太后突然说道,视线向下扫去,似乎在搜寻玉婉柔的身影。

“柔儿。”见玉婉柔似乎在想什么想入了迷,就连太后唤她,她都未听到,墨楚敛便赶紧用手肘拐了一下她。

“嗯?”玉婉柔回过神来,尚且茫然的望着墨楚敛,此举却是惹得赵太后十分的不悦。

“母后问你准备的寿礼呢?”墨楚敛瞧了眼赵太后阴沉的脸,便不由压低声音提醒道。

玉婉柔眼皮子骤然一跳,心中暗自懊恼走神的同时,便已然跪到了殿中央。

“请太后恕罪,臣女为太后准备的也是一曲惊鸿,只是有三妹跟四妹珠玉在前,臣女便犹豫着要不要献上此舞,这才一时间晃了神。”

玉婉柔有条不序的解释道,不时的皱眉婉转,见赵太后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她这才在心中长了一口气。

此言放出,在场的人看玉璇玑、玉婉柔、玉婉音三人的目光着了几分怪异,当然更多是抱着看戏的姿态,三姐妹准备的太后寿礼竟会如此巧合?

“哦?你也准备了惊鸿舞?”赵太后眉眼浮笑。

“是。”玉婉柔应道。现在她是进退两难,那凤凰临天图,她是不能拿出来了,而惊鸿舞有了玉璇玑跟玉婉音的先入为主,纵然她的舞姿比起玉婉音来说好看数倍也全是白搭。

左右衡量,她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正好方才哀家还没看够呢?你且下去准备。”赵太后意犹未尽的笑道。

还没看够?是根本没看吧!方才所有人的视线都是落在玉璇玑的身上。玉婉音的眼底不知不觉间掠过一抹阴影。

“是。”

有了珠玉在前,玉婉柔想要翻身自然是困难的,纵然她舞的再如何美轮美奂,也是无济于事。

此次寿宴,除了彻底颠覆了玉璇玑原本的废物形象,更让玉璇玑这个三个字成为世家小姐们口中的新谈资。

当然谈论的不再是她为了墨楚敛如何的荒唐?如何的不知廉耻?而是艳羡、妒忌她那股子临危不惧的魄力,以及太后的青睐。

“今日的三姐可得让那些个世家小姐们眼红死了。”玉婉音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在玉璇玑的身侧,兴奋不已的道,一副为玉璇玑高兴的样子。

“你不累吗?”玉璇玑顿下脚步,扭头冷冷的看着她。

“不累啊,这蹦蹦跳跳还挺好玩的。”玉婉音先是皱眉一瞬,便又笑的一派天真无邪。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玉璇玑眯了眯眼,不咸不淡的道,她已经说的如此清楚了,她不相信玉婉音真如表面这般的单纯听不懂她的意思。

其实比起爱恨情仇都表露于面的玉婉柔,眼前这个笑得一派单纯的玉婉音才是最强劲的对手。

话落,玉璇玑冷冷的看了眼委屈垂泪的玉婉音,心中不禁冷笑,她就看玉婉音能装到什么时候。

须臾,她便加紧了步子往玉府的马车走去,如意瞧了愣在原地的玉婉音一眼,只见玉婉音十分委屈的抹泪。随口安慰了两句后,如意便急忙跟上了自家小姐的脚步。

望着远去马车,玉婉音玉指一抹眼泪,下颚微微抬起,嘴角渐渐显露一抹诡异的弧度,她当然明白玉璇玑话中的意思,可只要不动手撕破这层窗户纸,她玉婉音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一个猎人为了猎物,极致的耐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玉婉音方才回到玉府,还未得歇上一口气,玉婉柔便怒气冲冲的找了门来。 她知道玉婉柔一定会因今日献舞一事寻来,可没料到会那么快。

玉婉柔一进门不由分说的便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玉婉音的脸上。

“贱人。”

玉婉音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颊,梨花带雨的道:“二姐,妹妹不知道你也准备了惊鸿舞,若是知晓,妹妹定然是不敢僭越。”

楚楚可怜, 满目无辜,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可偏偏这表象之下,藏着一颗诡异莫测的心。

“不知道?你当本小姐那么好骗吗?”玉婉柔怒极反笑。

“妹妹知道无论说什么,二姐都不会相信,若二姐觉得是便是是吧!妹妹无话可说。”玉婉音一抹眼泪,以退为进的道。

“哼,就你这模样,给你十个胆子都不敢。”玉婉柔嘲弄一笑,玉婉音这蠢货怎么可能想得到那么多,这一切定然是玉璇玑那贱人一手策划的。

话落,衣袖一拂,便转身走了出去。

玉婉柔走后,玉婉音方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眼底渐渐地被阴影覆盖,玉婉柔真是蠢笨如猪,区区三言两语便能挑动她。不过三姐啊三姐,今日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既然如此,必要的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应当。思及此,她的眸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与此同时,玉沁院。

面对玉婉柔的气势汹汹而来,玉璇玑显得从容不迫。

“玉璇玑,你明知我准备在太后寿宴上献惊鸿舞,却偏偏故意提前献上,简直就是居心叵测。”玉婉柔呵责道,满目的怒火恨不得将她撕碎。

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又抬盏饮了一口茶水,方才抬眸看向怒不可遏的玉婉柔,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二姐不是准备献上凤凰临天图吗?”

闻言,玉婉柔心中一跳,她怎么知道凤凰临天图在她那里?难道这一开始就是玉璇玑的诡计!想到这里玉婉柔的脑中一下子通透了起来。

“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玉婉柔美眸圆睁,有些许的不可思议,玉璇玑既然从四日前就开始在策划了。

“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既然入了圈套当诱饵,自然不能无功而返。”玉璇玑笑吟吟的道。只是那笑却无一丝温度。

贱人,她真是恨不得撕烂她的脸,让她再笑,玉婉柔心中恶毒的想。

“那副凤凰临天图上的凤羽被血污了,今日你若献上,太后当如何?”玉璇玑笑得深藏不露。

凤羽沾了污血,若被察觉,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见玉婉柔的神情出现了变化,她紧接着道:“说起来二姐应该感谢妹妹,若没有妹妹,恐怕姐姐都再也回不到这玉府了吧!”

感谢玉璇玑?她没听错吧!若不是她,她玉婉柔何至于此番境地?往年都是她玉婉柔独占鳌头,今年却被玉璇玑出尽了风头,她的心中自然是极为不甘的。

“玉璇玑,你少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恐怕你是巴不得我赶紧死吧!”玉婉柔嗤笑道,极尽嘲讽。

“咦?二姐莫不是会读心术,怎的知道妹妹心中想什么呢!”玉璇玑先是惊故作惊讶,而后恍然大悟的笑道。

论气死人不偿命,她玉璇玑一贯是佼佼者。

“妹妹嘴皮子厉害得很,姐姐比不过,不过妹妹既然巴不得姐姐赶紧死,为何又要帮忙呢?”玉婉柔冷冷的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璇玑似笑非笑的眼眸,试图看透她的心中所想,偏偏她的瞳孔漆黑不见底,思绪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因为有人想借刀,偏偏我不想借给她。”玉璇玑桀骜的道,面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

她的话意有所指,玉婉柔也不蠢,自然心知肚明想借刀的是谁,不过玉婉音那蠢货能打算的如此长远?怕只怕是玉璇玑故意而为之的挑拨离间。一时间玉婉柔对于玉璇玑的话将信将疑。

第三十二章:报复方式

玉璇玑的话终究在玉婉柔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唯恐放心不下,便派了自己的人去暗中盯着玉婉音。

玉婉柔走后,玉璇玑一改笑颜,徒留冷意万分。凤凰临天图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消失,孙氏母女安插在玉沁院的眼线自然是功不可没。

“如意,将人押上来。”她漫不经心的道。

“是。”如意冷然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三小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还未进门,便已听到屋外传来撕心裂肺了求饶声。

玉璇玑嘴角微微一提,自顾的抬盏浅酌了一口,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三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命啊。”那婢女一见了玉璇玑,便如蛮牛一般挣脱了小厮的权制,窸窸窣窣的便连滚带爬的到了玉璇玑的脚边。不断的磕头求饶。

“春夏,小姐早就警告过你们,偏偏你不听奉劝,现在求饶有什么用?”如意冷眼呵斥道。 今日太后寿宴之上,是何等的惊险,若不是小姐聪明,那岂不是完了?

玉璇玑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便掐住了春夏的下颚。

“你猜猜这一次本小姐为你准备了什么死法?”玉璇玑笑吟吟的道,浅笑的模样万分的温柔,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跟丫鬟说什么悄悄话呢!

春夏瞪大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身子惊恐的极速颤抖,甚至都吓得失禁了,春桃的死状历历在目,看着玉璇玑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地狱,而玉璇玑就是这个地狱爬出来的杀人恶鬼。

“啊!”春桃突然尖叫一声,便如同疯了一般挣脱了玉璇玑的手,拼了命的要往外跑。这番场景可将两个小厮、李嬷嬷跟一个小丫鬟吓得不轻。三小姐真的太可怕了。

“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就在春桃要跑出屋中时,玉璇玑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道,然而没人看透她眼底蕴含的究竟是什么。

闻言,春桃仿似看到那地狱中总算倾撒了一束阳光,哽咽的吞了一口唾沫,扭转过身来时,腿一软便如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只……要……三小姐……肯……放过……奴婢,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在……在所……不……辞。”

断断续续的话语,说得吞吞吐吐,不过玉璇玑还是勉强听懂了。

“下火海就不必了,不若你趟过刀山,本小姐就勉强放了你,如何?”玉璇玑笑吟吟的,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不是送人去死,而是送上花轿一般。

春夏却如见鬼了一般惊恐万状,想要爬起来跑,却发现腿已经软的爬不起来。

“不……不要……不要……”春夏惊恐到牙齿都在打颤,她就不该招惹这个魔女的。

“你们都去给本小姐亲眼看着她趟过一百把刀锋,若还活着,便放了,若死了,扔去乱葬岗。”玉璇玑不咸不淡的扫视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小厮跟李嬷嬷等人,尾音骤然一落,皆是骸骨冷意,对于该死的人,她从不心慈手软,亦不优柔寡断。

在她的眼里,错了就是错了,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这是上辈子爹爹跟兄长,还有安儿的血给她的教训,她铭记于心不敢忘。

闻言,春夏当即就吓得晕死了过去。

“怎么?没听到我的话!”玉璇玑见他们宛若呆住了一般不为所动,眸光一凌,方才出声呵道。

“是。”回过神来,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便纷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三小姐真是比鬼还要可怕…………

“如意,去告诉他们,日后谁在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不听奉劝,下一次便不是下刀山了。”玉璇玑气定神闲的眯了眯眼,看似慵懒随意,实则冷光暗藏。

“是。”如意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深刻,以后任谁进了玉沁院都得谨慎三分,思及此,玉璇玑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夜色浓稠,玉沁院的下人们在胆战心惊中渐渐地入睡,此时的玉沁院寂静无声,倒是为这院子的景色平添了几分意境。

男子来时并未瞧见玉璇玑的影子,眼睛不由危险一眯,往日这小东西都早早的侯在院子中,难不成给了她几日好脸色,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吗?思及此,面具之下的添了几分厉色。

果不其然,方才推开房门,便瞧见一个身影侧躺在青纱帐之下,心中阴冷不觉涌上。然不待他抬步上前。

便只听啊的一声,他抬眸一瞬便只见一抹月牙白朝自己的头砸来,他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抬手便接住了“从来而降”的玉璇玑。

“小东西,你这是玩的哪出?”男子眸光一寒的望着她。

“嘻嘻。”她俏皮的笑了笑,手自然而然的就圈上了他的脖子,直视着他那双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睛,笑眯眯的道:“师傅大人,你教了我也有几日了,我这不是看看自己都学了什么本领吗?”

这女人是在拐弯抹角的说他没教她什么东西吗?思及此,男子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那你学到了什么?”男子难得轻笑了一声。

听他在笑,她的心中却是冷冷淡淡的,但面上却是笑颜如花,灿若星辰。

“师傅大人教了什么就学会了什么,反正身轻如燕是没学会。”

言外之意,她只会绑着两个沙袋围着院子跑。

“呵呵,那今日我们学点其他的,怎么样?”男子淡淡的道,可那笑意怎么听都有一种暗藏玄机的感觉。

玉璇玑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变态不会又想换着花样折磨她吧!

“好啊!”纵然心中百转千回,到了嘴边便只剩下这笑意盈盈的一句。

岂知方才话落,望着手舞足蹈的她,男子的眸底掠过一抹兴味,手一松,便将她直直的扔在了地上。

这一扔可是痛得她龇牙咧嘴,刻骨铭心。上一次好歹是摔在泥上,这一次摔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于是心中暗骂他真的就是个变态之后。

“师傅大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眉头几乎皱成了小山丘,便撑着几乎散架的腰慢慢的爬起来,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揉着被摔疼的娇臀。

“玉没看出来,臭石头还差不多。”男子冷冷的嘲弄一语,便自顾走了出去。

又是这狂妄自大的口气!他这是暗讽她是臭石头,不过她倒是宁愿当块臭石头,又硬又臭,恶心死他。思及此,她暗自舒了口气,便抬步往外走去。

然这一摔可是比上次还惨烈啊!这一动可谓是钻心的疼,这便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吧!死变态,这笔账我玉璇玑记下了,来日加倍奉还。

“小东西,过来。”

方才走出房门,男子慵懒肆意的依在凉亭中朝她招了招手。

“徒儿这就过来。”玉璇玑粲然一笑,万分乖巧。心中却被冷意席卷,这变态又想搞什么鬼?

望着笑眯眯的她,他的眼底逐渐着了几分寒意,这小东西跟狐狸似的,笑的越是灿烂,肚子里装的“坏水”就越多。

“师傅大人。”她抿了抿唇,笑意盎然。一派的乖巧温柔。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看透的幽光,嘴角邪肆一勾,衣袖翻转间,她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她的身子小小的,他抱在怀中就跟抱了一根棍子似的,于是不由嫌弃的道:“骨瘦如柴。”

“师傅大人用错词了,应该是软玉香怀抱。”她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呵呵。”男子却是嘲弄的笑了笑。

凉亭之中,她依在他的怀中,看似交颈鸳鸯一般低语缠绵,如厮美好,实则只有玉璇玑知道这变态不过是拿她当宠物一般抱着罢了。

“小东西,你猜为师今日要教你什么?”男子突然说道。语气含了些许的莫测。

“徒儿愚笨,猜不出来,师傅大人还是直接说吧?”她摇了摇头浅笑道,鬼才想猜,左右都是折磨人的方法,有什么好猜的?除非她是脑袋灌水了。

男子意味不明的哂笑了一声,他岂会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

“被欺负了,都不知道欺负回来,果然是蠢。”

玉璇玑是何等的聪明,一听她便知道他是指今日太后寿宴在宫门外的那出好戏,当时她的确觉得心中很是憋屈。

“这是时机不对,哪能怪徒儿蠢呢?”玉璇玑抿了抿唇,于情于理的道。

“巧言令色。”男子嗤了一声。

“徒儿说的是事实啊!”她反嘴道。

“那今日为师便教你怎么欺负回去。”男子似笑非笑的道,面具之下俊美如厮的脸上已然寒光乍现,他的小东西,只有他能为所欲为。

不容置疑的语气,而且玉璇玑也没想过要拒绝,有人替自己教训那群蛇虫鼠蚁,她自然是乐意得很。

“好。”她笑眯眯的应道。

男子的轻功是极好的,即便抱着她这么一个累赘,可使起轻功来,依旧宛若燕子一般灵巧。

“师傅大人,徒儿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啊!”玉璇玑期盼的问道,单纯的眨了眨眼睛,语气之间皆是对他的崇拜之意。然而心底却是冷意骇然,这变态轻功那么好,足以证明他的武功有多高。

“下辈子。”男子毫不留情的出言打击,语气皆是轻蔑。

玉璇玑瞬间默然无话………………

第三十三章:混世魔女

墨楚敛混混沌沌的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头就跟被人踢过一般,迷糊之中便只听得一阵嘈杂声音。

渐渐地视野明晰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红的纱帐,他猛然惊坐起来,扫视了一眼周遭,眉头不由紧皱在一起,这不是他的炎王府,这里的摆设令人眼花缭乱,跟他房间的素雅完全不搭边。空气中更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思量间,便只听一道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声音传来。

“放心吧!这一次的姑娘是个绝世美人,定然能满足大爷你的。呵呵……”

墨楚敛也不笨,如果听着声音还听不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的话,也是白混了那么久了。这里是青楼。

他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到青楼来了?究竟是谁,而且……摸着仿似要炸裂的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须臾,房门便被人轻巧的推了进来,来人是一个身着锦衣却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以及打扮风骚的老鸨。而他看见那男人看着他露出了淫邪的幽光,老鸨看着他就跟见了摇钱树似的。

“这姑娘的确生的不错。”中年男人摩拳擦掌,看着墨楚敛吞了吞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两眼更是狼光乍现。

“岂止是不错,这姑娘放那儿都是最出挑的那个。”老鸨趁机抬价。

“得得得,三千金就三千金,赶快出去,大爷我快把持不住了。”猥琐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的抬手赶人。

“好,这就出去,不打扰大爷的雅兴。”随即 老鸨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听着他们的对话,墨楚敛一头雾水,什么姑娘?这里哪有什么姑娘?不对……刚刚他们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难道……似想到了什么,墨楚敛的脸色不由一黑到底,那么只能他是他们口中的姑娘了。

果不其然,他一把掀开被褥,方才注意到自己着了一件女子穿的衣裙。究竟是谁干的?他的脸近乎扭曲,额间青筋浮现。足以见此怒火之高。

“美人儿,我来了。”中年男人边脱衣服边朝墨楚敛扑了过来,笑的一脸猥琐淫邪。

此刻墨楚敛眸中寒光乍现,下意识的怒吼了一声:“本王要你的命。”

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更甚至是他惊觉自己的内力被人封住了。怎么会这样?

面对此番情景,一向自持高傲的炎王殿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口不能言的憋屈,以及身处险境的害怕………………

与此同时,玉璇玑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却在一家叫红尘阁的青楼顿下了脚步。

“小姐,这地方不是咱们去的。”如意一脸嫌弃的瞧了眼依在楼上搔首弄姿的女人。

“谁说我要去了?”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只不过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邪恶。

“那……”如意登时皱眉不解。

“走吧。”玉璇玑终于露出了一抹粲然的笑意,因为那位高高在上的炎王殿下正在承受着他这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屈辱,想想便觉得痛快。

昨晚那变态说欺负回来,她还以为要逐户的收拾那些嘴贱的人,然而他却抱着她直奔炎王府。本来那变态准备一刀解决墨楚敛那厮的,结果她阻止了,说:不如将他打扮成姑娘扔到青楼的门口,那样岂不是比一刀解决了他来得痛快,果然那变态一口便应允了。

“那小姐,我们现在……”如意皱眉问道。

“自然去收拾那些不安分的臭虫子。”玉璇玑嘴角一勾,邪肆一笑。

见此,如意不禁打了冷颤,每当小姐这样一笑,便有人要倒霉,对了,今早叶掌柜来玉府寻过小姐,难不成是因店铺之事?

如意想的不错,玉璇玑的确是因店铺之事才出来的,否则她定然叫上一壶好茶坐在这青楼的对面,看看哪位一向自视甚高的炎王是何种狼狈的模样。

“如意拿这银子去雇些打手来 ,然后带着他们来珍宝坊就是。”玉璇玑边走便将两包满满的银袋扔给了如意。

“雇打手?”如意不由惊讶,小姐这是要去找人打架吗?

“别问那么多了,去吧!”玉璇玑眸子一眯,笑得高深莫测。

“是。”如意抿了抿唇,定然是什么要紧的事,否则小姐那需要什么打手?于是来不及多想怕耽搁了小姐的大事,她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还未踏进珍宝坊,便只听“嘭——”的一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叫嚣的男音:“玉璇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说卖了就卖了?”

“凭我玉璇玑是这些店铺的掌管人。”玉璇玑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冰冷的眸光一一扫过坊中站着的人。九家店铺来了七家,很好,看来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思及此,她凌厉的眸光一时间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那股子气势却足以让人喘息不过。

“三小姐。”见玉璇玑进来,叶忠便恭敬的迎了上来。

玉璇玑微微颔首示意,今早若不是叶忠来说,她还不知道这些人竟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丝毫不惧她要了他们的命,那么今日,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规矩”。

方才叫嚣最凶的便是玉器坊的掌柜,此刻见了玉璇玑,不由心生几分惧意,可转念一想夫人前几日叮嘱的话,便又肆无忌惮的鼓起气势嘲弄道:“哈哈,你是这店铺的掌管人?怕不是说起梦话了吧!”

望着玉器掌柜如此嚣张的捧腹大笑,玉璇玑却是莞尔一笑,漫不经心的瞧了眼赶来的如意,以及数十个魁梧的打手,淡淡的道:“是不是梦话,本小姐甚是期待你去阎罗殿问问。”

尾音骤然一落,皆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哟,没想到废物小姐不废物了,倒是学会说大话唬人了。”玉器坊的掌柜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叶忠忍无可忍的怒吼,作势就想去打那个嚣张的玉器坊的掌柜,但却别玉璇玑抬手拦住了, 而玉器坊的掌柜也不甘示弱的凑上身子来。

“来啊!有本事来打啊!”

“小姐!”叶忠隐忍着怒火,看着狂妄无礼的玉器坊掌柜,胸腔中的火几欲喷发而出。

岂知玉璇玑却是笑意盈盈的,仿佛一点都不生气,却不知她眼底含着的万千冷意,比之冬至初雪,冰至骸骨。

“如意。”她高声一唤,眸光突变凌厉。

“小姐。”如意气喘吁吁的跑到玉璇玑的身边,而雇来的打手纷纷站到了玉璇玑的背后。

“知道该怎么做吗?”玉璇玑淡淡的道。

“你们把他们给全部抓住。”如意朝伸手的打手们示意。

望着比自己不知壮上多少的打手朝自己走来,玉器坊的掌柜跟其余的六家掌柜纷纷面露惧色,更是冷汗直冒。

“三小姐,奴才知道错了!”被打手控制住的玉器坊的掌柜忙不迭的求饶,其余的掌柜纷纷附和。

“知道错了啊!那本小姐问你,玉璇玑算什么?嗯?”玉璇玑漫不经心的问道。眉眼皆是笑意,然却冷至骨髓。

“您自然是……是我们的主子。”玉器坊掌柜战战兢兢的回道。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验到玉璇玑的可怕。

“那刚刚是本小姐听错了咯?”玉璇玑故作疑惑的道,脚下挪移了两步便到了那玉器坊掌柜的面前。

“是奴才嘴贱,不该口出狂言。”此刻的玉器坊掌柜简直就是悔不当初。他就不该听信夫人的话,跟玉璇玑作对的,这三小姐哪里还是以前的废物,分明是一个让人胆颤的混世魔女啊!

“嘴贱,本小姐尚且不怪你,可你不该不将我的警告放在眼里。”玉璇玑黑白分明的眼眸危险一眯,话落,锋利的断刃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啊!三小姐饶命啊!是……是奴才糊涂,一时听信了孙氏所言,才……”知道玉璇玑动了杀机,玉器坊掌柜惊呼了一声,险些害怕的哭了出来。

“才什么,不必说了,本小姐没那个时间听你解释。”玉璇玑似笑非笑的一语,下一秒短刃便已割破了那玉器坊掌柜的喉咙,但还不至于让他死。

此番情景简直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更令在场的人纷纷脸色大变,绕是看惯了如意也不由苍白了脸色,小姐的手段真是越发的狠厉残忍了。

就连八尺之高的打手都不禁吓的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谁能想到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有如此狠绝的手段。

“咯……啊……救……救我……”因为被割破了喉咙,玉器坊掌柜的头是微微扬起的,他的手拼命的想捂住那个血窟窿,奈何那血却如流水般势不可挡,他的脚步跌跌撞撞的挣扎了两下,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两眼瞪圆,死不瞑目。血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登时间,屋中所有人皆愣在了当场,望着地上骇人的场面,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被吓得不敢动了。

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随即不紧不慢的抬步踩在那被血染红的地面上。

“众位掌柜都看清楚了吗?我玉璇玑向来心狠手辣,对于不懂得顺从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字——死。”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漫不经心的抿了抿嘴唇,笑得邪肆不已。仿佛她不是在说生死,而是在笑谈什么韵事一般。

第三十四章:小姐高明

玉璇玑这一招将原本不服的掌柜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警告了几句后,便将他们都遣走了。

“小姐,您将张掌柜杀了,恐怕孙氏那边?”叶忠眉尖一皱,未免担忧的问道。惹了孙氏,小姐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而他口中的张掌柜正是死不瞑目的玉器坊的掌柜。

玉璇玑慵懒的依在椅子上,眸光淡淡,仿似清泉一般了无波动的望着地上横躺的尸体,嘴角似勾非勾。

“她那边,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也不用交代什么。”

孙氏打的什么主意,她不是想不明白,张掌柜之所以敢叫嚣,不过是因为张掌柜与玉府的未签订身契,所以他们断定她不敢怎么样,偏偏她玉璇玑就是肆无忌惮。

思及此,她的嘴角微微勾,眉间竟是涌上了一抹冷诮。

“张掌柜与玉府并未身契,若孙氏告到官衙去……”叶忠眉间担忧未减。

“张掌柜的确跟玉府没有身契,可现在就有了。”玉璇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姐的意思是?”叶忠茫然的望着玉璇玑,大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如意。”玉璇玑笑望着叶忠唤道。

“是。”如意应了一声,便自怀中摸出了一张纸,走至张掌柜尸体的旁边,拿起张掌柜的手印了手印上去,当即叶忠便懂了玉璇玑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豁然开朗的一笑:“原来如此。”忽然他的眉头又紧皱在一起:“可就算有了这身契,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啊!孙氏是知道张掌柜跟玉府没有身契才撺掇他跟小姐作对的,若孙氏咬死这一点,小姐岂不是进退两难?。”

“我说有就有,纵然孙氏咬死这一点,死无对证,我有什么可怕的?”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说服力。因为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轻易去做。

“小姐说的有理,只是若今日在这里的,有一个站出来出来作证,岂不是就败露了吗?”叶忠道。

“作证?呵呵。”玉璇玑愉悦的轻笑了起来,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话锋一转:“他们没那个机会了。”

冰冷万分,仿似寒峭之雪,入骨三分。

叶忠与如意不由打了个冷颤,听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要将他们全部…………这未免太……

“小姐,将他们都杀会不会太残忍了?”如意眉头一皱,抿了抿唇,忍不住道。

“是啊!小姐。”叶忠附和着。

“谁说我要将他们都杀了?”望着他们既惊既恐的申请,玉璇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虽然自认心狠手辣,可也是有原则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叶忠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不解的问道。

“染坊重新开始自然需要人手,正好店铺要整顿,他们自然不能闲着。”玉璇玑笑吟吟的道。

“小姐高明。”叶忠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玉璇玑更佩服不已。因为染坊在城郊,藏好了这几个人,就是孙氏想找人作证,也找不到,死无对证,自然是不了了之。

“呵呵。”玉璇玑轻笑了一声,她这算什么高明?

“对了小姐,店铺修葺后,主营什么?”叶忠问道。

“布、粮、铁器。”玉璇玑沉吟道,眼底掠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暗光。

“小姐,这三种在京都基本被沈府垄断了,对上沈府,无疑是以卵击石。”叶忠于情于理的分析道。

“大象还怕老鼠呢!”玉璇玑意味不明的道,现在沈府手上的布、粮、铁器都是孟家曾经的家业,自从孟家败落,沈天泽便使计从自己的手中的骗了去,若是不拿回来,她怎能安心?

“可……”叶忠还想劝解几句。

玉璇玑却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而是神情淡然的道:“不必多言。”

无论结果怎么样,无论是不是以卵击石,她玉璇玑都要试上一试,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是才是石头呢?

“是。”叶忠的的嘴嗫嚅了几下,最终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第三十五章:势在必行

墨楚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青楼逃了出来,但他并未直接回自己的王府,而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直至夜深人静之时,方才狼狈不堪的回到了王府。

昏暗的房间,紫炉冉冉升烟,静谧和谐,墨楚敛泡在温热的水中,眸光忽明忽暗。

回想起今日所遭受的屈辱,他的眼眸不由凌厉危险起来,幸好他虽被封了内力,但还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常年浸淫的废物,而他为之恼恨的是究竟是谁将他打扮成女子模样,又送到青楼的?

这问题,他想了许久却是毫无眉目。在京都,他墨楚敛还不至于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若真论起来,恐怕只有玉璇玑那个跟他犯冲的女人,可那疯女人怎么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

与此同时,玉沁院。

“师傅大人,徒儿可不可以休息一下?”玉璇玑佝偻着腰,喘着粗气,可怜兮兮的望着依在凉亭中品茶的男人。

“嗯。”男子浅抿了一口盏中的茶,眼皮子也未曾抬一下。眼底却有什么在悄然酝酿。

得了允许,玉璇玑如释重负的瘫在了地上,他真的是变态,让她脚上不止绑上两个沙袋,就连背上也背了一背篓的沙子,然后让她围着院子跑,这跑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他有让她休息的苗头,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撑不住晕死过去。

“继续。”男子淡淡的道,不容置疑的口气令人发狂。

继续?这才休息了一刻钟啊!玉璇玑心中的怒火似野草一般的疯长,若不是忌惮他的武功,她早就撂骡子不干了。

“师傅大人,徒儿还没休息够呢!”她眉头一皱,十分不满。

“继续。”男子淡淡的重复,只是语气沉了几分。

死变态,心中暗骂一句,她悻悻的爬起身来,纵然心中万般的憋屈与不甘,但仍旧不得不跑,她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不跑,等会那鞭子一抽上身,才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

见她重新跑了起来,他眼底的阴郁方才轻减了几分。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他抬眸看去,只见她摔了个狗啃泥,背篓中的沙子全部倾撒出来覆在了她的背上,那模样好不狼狈。

“废物。”他毫不留情的嗤道,须臾便移开了眸光,一点都不想管她的态度。

“师傅大人实在是无情得很,徒儿都这般了,不知道关心也就罢了,还竟说风凉话。”她不满的嗔言,边说边撑起身子来,大抵是手掌磨了皮,这一撑引得她又是皱眉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摔,可真是摔的实实在在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自己没出息,倒还怪上别人了?”男子望着盘腿坐在地上,痛得皱眉的她,万般嘲弄的道。

老娘是没出息,换你来试一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是是,徒儿是这天底下最没出息的,师傅大人满意了吗?”玉璇玑白了男子一眼,娇嗔道。

她这话是故意的,让他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感觉。

“过来。”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无奈,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而且他竟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可爱,不过很快就被打消了。

“哦!”放下背篓,解下腿上的沙袋,她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了过去,直直的就往他的怀中扑去,难得的是这一次他并未避开。

“唔。”她舒服的哼了一声,望着她跟乖巧的小兔子一般窝在自己的怀中,心中竟悄然的涌过了一阵暖流,那种是满足的感觉。

满足吗?他问自己,可对于他来说从来不需要,他的世界是冰冷无光的,只有有存在价值的,跟没有存在价值的…………

“滚开。”他冰冷如厮的冷下脸,跟拎小鸡似的,万分嫌弃的将她提了起来。

“难道师傅大人不喜欢徒儿吗?”她颇为伤心望着他,就像被扔了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主人,心中却是冰冷万分,毫无波动 。

“呵呵,小东西,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心中打什么主意。”男子嘲弄的轻笑着,一语便道破了她的心中所想。 审视的紫眸仿似看透前世今生一般的通透,只消一眼便贯彻她的心事。

“徒儿能打什么主意?”望着他的眸子,她的内心咯噔了一下,一阵慌神,她便不动声色的掩下心绪,笑意盈盈的与之直视,清澈的眼眸仿似见底的泉水,叫人一眼看透却又看不透一般。

“小东西,你只要记住,本尊就算是把利剑,但也绝对不是你拿的起的。”男子饱含警告的道,望着她的眼神渐变沉冷深沉。

“师傅大人说什么?徒儿听不懂。”玉璇玑装疯卖傻的道,逐开的笑颜天真如厮,看不出一点作假,说着,她顺势为他斟了一杯茶。

拿不拿的起,犹未可知,我玉璇玑可不是纸糊的,只要想,我就一定做的到,思及此,她的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势在必行。

“来,师傅大人喝茶。”她端起茶水,笑眯眯的望着他,笑的一派天真,不着心计。

他看着她笑眯眯的脸,心中冷意万千,这只小狐狸,越是再笑,越是想掩藏什么。

“今晚便到这里吧!”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淡淡的道。

“好。”她拍了拍手,十分的乐雀,好像再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对了,师傅大人,再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到时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她突然说道,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就像临别的孩子,希望父母陪在身边一般的渴望,以及害怕别拒绝的小心翼翼。

“不去。”他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所有的期望,冷冷的语调不着一丝一毫的感情,冷的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好吧。”她失望的敛了敛眉,好似十分的难过,殊不知她心中早就乐开了花,鬼才想跟这个变态游花灯节。

夜独眠,不知所思。孤枕凉,情思难解。

偌大的乾龙殿,烛光如日,将这个寝殿照的通透了然,炉燃升烟,奇香缭缭,墨楚烨依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副泛黄的画卷。

画卷之上赫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眉如远黛,若即若离。眼若琉璃,通透美丽,不含一丝世间的污浊,鼻若玉器,精致立体,唇若樱桃,似启非启。嘴角微微勾起,美的迷惑人心。

而女子亦有一个美好的名字,月牙,如月般纯洁无暇,不染一丝尘埃。

“月牙,朕好想你。”墨楚烨轻轻的抚摸着画中的人儿,怕弄她一般的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楚烨,月牙不要你的誓言,月牙只要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柳月牙笑颜逐开,那笑比她身后的万千桃花好要美上白倍千倍,她如斯美好,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楚烨,如果有一天月牙消失了,你还会一直爱着月牙吗?”柳月牙望着他的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痛苦与无可奈何。病痛已经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可她却倔强的笑着,不让他担心。

往事历历在目,如鲠在喉的鱼刺,剃不掉,化不开。柳月牙是他最爱的女子,她的美好是这世间万物所不及的。

“月牙,若你还在,该多好?”他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间眼睛竟蒙了一层薄雾,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他本不该如此,可一想到她的笑颜,他便难掩锥心刺骨的痛楚。

那是一种刻在心底深处的伤,久治不愈,爱伤更伤。

“皇上,夜深了。”李易心中浅叹了一口气,心中多少有些心疼,月牙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他是知道的,偏偏月牙姑娘命薄。

“什么时辰了?”他不为所动的望着画卷上的人儿。

“子时。”李易回道。

“感应寺的桃花还在开吗?”墨楚烨淡淡的问道。这其中别有深意,他的月牙最爱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桃花。

“开着呢!比前几日更繁盛了一些。”李易笑道。

“嗯,你退下吧!”墨楚烨将画卷慢慢的收了起来。

“奴才告退。”李易颔首行礼,便勾着身子退了出去。

回望了一眼寝殿,李易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月牙姑娘对皇上的影响真是太大了,每逢月牙姑娘的忌日,皇上便会孤枕难眠,一早到感应寺祭拜月牙姑娘。

都说帝王无情,偏偏这一次的皇上是个痴情种子,真不知道该说好呢?还是不好?

思及此,李易不免唉声叹气。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故人重逢

“小姐,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啊!”如意着手帮玉璇玑绾着发髻,好奇的问道。也不知道早上是谁送来的信,小姐看后,笑的一脸深藏不露不说,还兴致勃勃的开始挑衣衫。

“故人重逢,自然要隆重一些。”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须臾眼眸微微一眯,似在琢磨什么一般的专注。

“小姐是说那信是皇……”如意也不傻,当即便猜到了是谁的信,一时间双目圆睁,具是不敢置信,似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便不由掩住了嘴,难道是皇上约小姐见面?不是吧!

“自然不是,不过嘛,也差不多。”玉璇玑眉梢一挑,笑意盈盈。

“太好了。”如意回过神来后,高兴到手舞足蹈。

“好什么?”玉璇玑莞尔一笑。

“皇上可比炎王殿下要好的多。”如意真诚万分的道,比起炎王,其实她更希望小姐喜欢皇上。

“呵呵。”玉璇玑笑而不语,终究如意太单纯了,从来只看表象,其实墨楚烨比起墨楚敛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不过墨楚烨的身份更能助她报仇罢了,否则他们兄弟二人,她谁都不想招惹。

墨楚烨来到感应寺的后山时,满山的桃花灼灼,入眼之处皆是花瓣纷飞的美景,似九尘繁花落尘泥,化做相思几行泪。

不知不觉间,桃林中多了一抹灵巧的身影,她穿梭在桃林之中,笑靥如花,如灵蝶一般翩翩起舞,突然她问:“楚烨,月牙美吗?”

“美。”愣神间,他痴笑着回道。须臾,他回过神,暗自摇了摇头,徒留一阵苦笑。如今功不成名不就,墨楚烨,你有什么资格去儿女情长?而且月牙她早就离开了,不是吗?

突然,桃林深处传来了一阵琴音,那是一曲别离,伤感如厮,却又透着一股释然。如泣如诉,泯然于心。

他不自觉的被琴音所吸引,随着琴音寻去,在桃林最深处,他看见了“桃花仙子”。女子一袭白底刺绣粉樱裙,她的背影很纤弱,仿似风一吹便能将她吹倒。她专注的抚琴而和,歌声如百灵鸟一般,空灵幽深,情泄如水。

就连人来了,也未曾察觉的沉溺其中。渐渐地他也为她的歌声所沉迷,心中的旧忆仿似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一阵接着一阵,痛并快乐着。

一曲毕,他意犹未尽的慢慢睁开眼睛。

“玉三小姐。”他唤了一声,眉眼之间渐渐涌上一抹“故人重逢”的喜悦。他一眼便看破了是她。

玉璇玑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抹阴影,回眸之间,她愣了一下,似瞧清来人,便笑颜逐开,粲然如星辰浩瀚,眼底变换之间便剩下不知所措,仿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般。

一瞬间,画面仿似定格了一般,满天花瓣飞扬,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眉眼如同这桃花般,染了几分娇羞的粉嫩,她生的本就偏妩媚一些,偏偏她的神情却单纯的如同初露,不染凡尘,如厮美好。

这种感觉是除了月牙之外,第一次让他感觉到心动二字的女子。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月牙曾经的影子。

“臣女见过皇上。”似回过神来般,她忙不迭的起身,对着他身子微微一福。望着他的神情,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在他心底埋下了一粒种子,而这粒种子会慢慢发芽生长,结果之时会是她最后的筹码,思及此,她的嘴角渐渐地勾起一抹谁也看不透弧度。

“这里没有皇上,只有重逢的故人。”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十分温柔的将她扶起。笑意浅浅。

她抬眸一瞬,仿似便已坠入了他深不见底的眸中,在那里面她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思念跟无可奈何的悲戚,因为那个他思念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而正好让她趁虚而入,思及此,她的心中滑过一抹兴然,她不信一个帝王对一个女子能爱到这个程度,他的爱比不过他的江山,亦夹杂着愧疚,她不知道他跟哪位女子的爱恨情仇,当然她也不想去了解,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爱”上自己。

她忽然粲然一笑,俏皮婉转:“小女子姓玉名清,公子若不嫌弃唤小女子清儿尚可。”

她的俏皮话,让他忍俊不禁的笑意浮现,心中却不由暗叹她的冰雪聪明,他方才一句,她的小脑袋便转的如此之快。

“清儿姑娘若不嫌弃,唤我十里便可。”他亦是笑言,发自肺腑,却尚有一丝保留。

“十里春风不如你,公子的名字贯有诗意。”她笑意浅浅,得体婉转。

“清风自来花自开,姑娘的也不差。”他笑了笑。

“呵呵,今日遇知音,必要饮上一壶,不知十里意下如何?”她笑吟吟的道,望着他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让他一时间晃了神。

“清儿相邀,必要同饮。”他不自然的避开,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伙子,面对心爱的人,难免晃神。可内心深处始终是湛蓝一片,他没忘记他是一个皇帝,而皇帝最不该被情所羁绊,月牙是唯一的例外。

玉璇玑是何等聪明之人,对于他心底的防备,她看破不说破,而是笑颜以对,等着吧!我玉璇玑会在你的心底有一席之地的……

而此刻她与他之间,正如她口中的那句“故人重逢,倍感珍惜。”远处的李易望着此幕不由欣慰的舒了口气,他这信没白写,皇上总算没有郁郁寡欢的了。

云离院。

玉婉音闲来无事的剪花弄草,一派的如云淡泊。只是内心的繁重比之泥沙沉底,越积越厚。

她不知道那日玉璇玑究竟跟玉婉柔说了什么,反正玉婉柔派了人暗中监视着她,为了迷惑玉婉柔,她自然要收敛一些。

不过等着吧!三姐,婉音既然都将筹码压在了你的身上,又岂能无功而返呢?

“红豆。”玉婉音放下手中的花剪,左右又瞧了眼盆中的嫣红的花朵。

“小姐。”红豆应声上前。

“我看这花开得极好,你给二姐送去吧!”她笑了笑道,一派的毫无心机。

既然玉璇玑看破了她,那她也没必要死盯着玉璇玑,只不过玉婉柔这边亦不能完全敌对,玉璇玑与玉婉柔水火不容,虽然她将筹码都押在了玉璇玑发身上,可后路,她也是要备下一条的,日后山穷水尽时,还有路可走。

思及此,她清澈的眸子渐渐地似被滴墨般,瞬间晕开。

直至日暮黄昏,玉璇玑方才回到玉府。心情十分愉悦的回到玉沁院,岂知一踏进门,便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咦,我没走错路吧!这分明是玉沁院,不是云想院啊!”她皱了皱眉,说的暗藏三分意味,望着墨楚敛的眼眸毫不掩饰的戏谑嘲讽。

言外之意,不是她走错路了,是有人不识相的串错了门。

“玉璇玑,你什么意思?不欢迎本王吗?”墨楚敛眼底一黑,淡淡的道,心中却莫名的翻涌,若换做以前她最巴不得他去寻她,如今她的眼里不见了对他的痴迷,除了了无波动,便只剩下无尽的嘲讽跟轻蔑。

是不是人心便是这般,越是失去什么,就越在乎什么?太容易得到却反而不屑一顾?

“字面上的意思,王爷怎么理解的,就是什么意思。”她皮笑肉不笑的讥诮一语,笑意却无一丝温度。话落,便不紧不慢的走到贵妃榻边,转身便依了上去,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墨楚敛倒是十分好玩的,以前原主苦哈哈的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只求他回眸一眼,如今对他不屑一顾,却又巴巴的送上门来。当真可笑,犯贱。

“本王记得以前你最爱吃这桂花糕,今日路过珍味坊,便带了些过来。”知晓她想在便如长了刺的刺猬一般,不易靠近,他也不急着去靠近她,而是耐着性子,浅浅一笑道。

桂花糕?是啊!原主最喜欢的便是桂花糕,可原主早就香消玉殒了,换做以前,墨楚敛若如此,不知原主会高兴成什么样,可现在墨楚敛这般,倒仿似笑话一般。

“呵呵。”她突然一阵轻笑,引得他尚且茫然,须臾便只听她讥讽万分的道:“王爷的好意,璇玑心领了,若王爷是突然发现的璇玑的好了,想要弥补什么?那璇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王爷,玉璇玑不需要。”

她的话让他的面上露了几分尴尬之色,随即便是一黑再黑,他堂堂炎王第一次向一个女人示好,结果人家却不领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玉璇玑,你我是有婚约。”他淡淡提醒,仿似再说这一切理所当然。

“王爷难道忘记了你的柔儿了吗?”她妖冶一笑,不着痕迹的讥讽,这一点倒是令她意外了,墨楚敛怎么想的?他不是一向厌恶她吗?难道是想不通了吗?呵呵,她冷笑不止。

闻言,墨楚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好看,对啊!墨楚敛,你在想什么?还是魔怔了?你还有柔儿啊!你发过誓要娶柔儿的,现在却对玉璇玑这疯女人动了念头,简直是该死!

“本王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何必自作多情?”他突然冷言相向,万分嘲讽,笑意冷冷。

呵呵,墨楚敛这变脸跟玩似的,前一秒还深情款款的不知所措,方才提到玉婉柔便又是这副嘴脸,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啊!

“谁自作多情了?难道不是王爷吗?这桂花糕,璇玑可没有欢欢喜喜的接下啊!”她笑意冷然,不屑一顾。

言外之意,你送的桂花糕,我可没收啊!反而是你还买了,到底是谁自作多情,一目了然啊!

第三十七章:从长计议

“玉璇玑,你巧舌如簧,本王说不过你,可你也别忘了以前的你跟狗似的跟在本王的脚边,怎么赶都赶不走。”墨楚敛嗤笑一声,万分得意,满目嘲讽。

渣男!玉璇玑心中暗骂,拿以前原主对他的喜欢肆意践踏,当成嘲讽的资本,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简直是渣到了极致。

“以前璇玑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可如今却发现那美好之下藏着的不过萎靡不堪的赃物,自然也就开窍了。”她似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一般的摇了摇头,笑的豁然开朗,其中却夹杂着些许的意味深长。

墨楚敛也不笨,她的弦外之音,他自然听得懂,她左右不过在说她以前光光喜欢他的皮囊,并为之所惑,如今豁然开朗,便也就不屑一顾了?

玉璇玑,你当真可以,不过他可不信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痴迷,可以在短时间内化为泡影,所以他觉得她不过是欲拒还迎的小把戏罢了。

“口是心非,欲拒还迎,恶心至极。”他眉头一皱,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她口是心非?欲拒还迎?他怕不是眼瞎心盲了吧!她对他可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讨厌啊!他恶心她?她还不屑他呢!

“呵呵,王爷自以为是的功力,璇玑还是佩服的。”她浅浅一笑,讥诮万分。

他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盯着玉璇玑良久,那眼神仿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随即便自顾的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他可没功夫与她耍嘴皮子,日后他自有收拾她的办法。

“王爷,你的桂花糕忘拿了。”身后传来一玉璇玑似笑非笑的声音,不待他转身,那一包桂花糕便已经扔到了他的脚边。

登时间,他的脸僵到了极致,玉璇玑这个该死的疯女人。

“哎呀,对不起啊!好像扔歪了。”她轻掩嘴唇,眉头一皱,万分的抱歉,可态度却无认错的意思,反而着了几分得意的浅笑。

她就是故意的,她要让他知道,她玉璇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刺我一次,我便还你三次,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故意的。”他转过身,冷眼质问。

“璇玑应该亲自送到王爷的手上的。”她仿似懊恼的叹了口气。

这举动无疑是让他有什么火都得往肚子里憋,好不容易念及了这个疯女人的好,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当真让人厌恶,他果然是脑热了,才会觉得这疯女人尚有什么可取之处。才巴巴的送桂花糕过来自取其辱。

他怒视着她良久,方才怒极转身,岂知还未踏出院门,便又听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一次王爷可别再走错门了,云想院可不在这边 。”

戏谑、讥诮的语气,让人憋屈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打碎门牙往里吞,纵然心中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段,但终究还是被他强忍了下去,只是这一次离开的步子加快了。

下一次就算拿银子求他,他也绝不会在踏进这里一次…………

墨楚敛走后,如意终于别憋不住的笑了起来,小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很好笑,嗯?”她似笑非笑的望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如意。

“对啊,你没看炎王殿下的脸色,就跟染了墨水似的,黑漆漆的。”如意笑道。她刚刚憋的太辛苦了,还是自家小姐比较狂,明里暗里的嘲讽炎王,还让他抓不到小辫子。

玉璇玑眉梢一挑,摩挲这下颚:“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哈哈。”这一举动引得如意大笑不止。须臾似想到了什么,只见如意眉头一皱,小脸丧气万分的道:“小姐,明日孙氏便要回来了。”

“嗯。”她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这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七日便要过完了。看来这安生日子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孙氏知晓上次是小姐动的手脚,这次一定是不会放过小姐的。”如意愁云惨淡的道。

孙氏居心叵测,自然不会放她,恐怕还会拿玉器坊掌柜的死大作文章。而她玉璇玑也不是吃素的,孙氏想做“文章”,她便打翻这盘墨水便是。思及此,她嘴角微微一勾,不咸不淡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的事,明日说。”

话落,便一头栽在了贵妃榻上。

小姐真是的,这都火烧屁股了,还不慌不忙的,思及此,如意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小姐冰雪聪明,不论什么一定都能化险为夷的。

与此同时,云想院。

“你是说王爷送了桂花糕到玉沁院去?”玉婉柔凝神一瞬,万般的难以置信,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啊!墨楚敛来玉府,一贯都是先来云想院寻她的,况且他对玉璇玑又是百般厌弃,怎么可能巴巴的去寻那贱人?

“奴婢亲眼瞧见炎王殿下自玉沁院出来的,听玉沁院几个嘴碎的婢子说炎王殿下还在玉沁院等了三小姐半日之久。”香儿瞧了眼玉婉柔越发难看的脸色,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呵呵,半日之久?”玉婉柔讥诮一笑,墨楚敛怕是都从未这般对待过她吧!如今倒是有闲时去侯着那贱人了,果然男人的嘴都是粪坑,没一张是干净的。

“小姐,三小姐与炎王殿下始终有婚约在身,若炎王殿下变心,小姐可要为自己提前打算才是。”香儿皱眉斟酌着道。

“打算?是啊!”她淡淡一语,尾音含笑,纤手轻抚微微凸起的肚皮,神情诡异万分。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墨楚敛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最简单的一条,山穷水尽不到,玉璇玑就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况且这“肚子”中的“孩子”,可不是那贱人能轻易撼动的。

思量间,便传来了墨楚敛温柔似水的声音。

“柔儿。”

玉婉柔的思绪渐渐回笼,阴翳的眸子一扫底敛着头的香儿。随即一理仪态,便又眉眼浮笑的起身迎了出去,只不过那笑意之下暗藏了诉不清的阴冷。

墨楚敛当她玉婉柔是什么?在玉璇玑那里碰了壁,便来寻她?当真可笑至极。

“四郎来了。”

她自然而然的扑进他的怀中,笑意温浅,含了几分弱水盈盈与毫不掩饰的思念,然他却错过了她眼底最深处的讥讽。

墨楚敛,你如何对得起柔儿?她这般美好长情,你却玉璇玑那疯女人动了心思,简直该死,柔儿才是你要守护的啊!

“柔儿。”他将她拥紧在怀中,恨不得融入骨血之中,一遍一遍的呢喃反复她的名字,仿似在郑重承诺着什么海誓山盟。

“柔儿一早听四郎来了玉府,便早早的侯着,可左右等你不来,岂知你却是先去玉沁院。”玉婉柔进退有度的道,如泣如诉,带着哽咽之音,仿似万般委屈,却又不得不咬牙吞下。

墨楚敛的心似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满满的愧疚一下子将他覆盖,他不该忽略了柔儿的。

“柔儿,本王对不起你。”

听着他愧疚万分的话,她的眼底涌起一抹得意与讥讽,玉璇玑,你以为墨楚敛对你回心转意了吗?他爱的人,始终是我啊!你永远也别想撼动我在他心里的地位。

“不,是柔儿太小心眼了,四郎与三妹本就有婚约在身,去探望一下自然是无可厚非的。”玉婉柔善解人意,怅然若失的凝眸望着他,内心却满是恶毒的埋怨。

“柔儿,这样的你,让本王如何不爱?”他将下颚搁在她的发顶,双眸微闭,浅叹一口气,满目的忏悔。柔儿如此善良,墨楚敛,你怎么舍得去伤害她?

“柔儿此生幸得四郎宠爱。”她缱绻一语,柔肠百结,直把他的钢骨变成绕指柔。

她知晓他的脾性,一举一动拿捏到位,直将他控在手心。炎王妃这个位置非她玉婉柔莫属,呵呵。

“柔儿,你放心,本王定然不会叫你失望的。”墨楚敛情之所动。心中暗暗的坚定了什么。

“柔儿相信四郎。”她浅浅一笑,皆是信任。殊不知心底的嘲笑早已翻天覆地,不会叫她失望?她失望的次数还少吗?

墨楚敛走后,玉婉柔一改楚楚可怜的委屈之貌,眉眼间阴霾渐渐浮现,墨楚敛今日这番话虽是情之所动,可不难发现他的确对玉璇玑上了心思,若自己在坐以待毙,恐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香儿,今天是第几日了?”玉婉柔眸光忽明忽暗的望着屋外漆黑的夜色。

“回小姐,第六日了,明日夫人该回来了。”香儿笑了笑,夫人总算要回来了,这样小姐就不会孤立无援了。

“呵呵。”玉婉柔突然轻笑了起来,终归到了第七日了,只要娘亲回来,自然有的是对付玉璇玑那贱人的法子。

“对了,小姐,这是早间四小姐哪里送来的。”香儿转身捧起开得极好的紫罗兰笑道。

玉婉柔抬手爱怜的拂过娇艳发花瓣,眼神专注却不知所思。玉婉音这是出的那一招?送这么一盆花过来。

“玉婉音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香儿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四小姐那边并无什么动作,之前玉璇玑所言,会不会是想挑拨离间,然后再趁机坐收渔利?”

“玉婉音那谨小慎微的性子跟她的废物娘亲一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本小姐之所以让人监视她,不过是想探玉璇玑话的真假。”玉婉柔深藏不露的笑道。区区一个玉婉音罢了,她还不放在眼里。

“那如今小姐有何打算?”香儿问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一切等娘亲明日回府,再做打算。”玉婉柔杏眸微闭,淡淡一语。

“是。”香儿应道。

第三十八章:孙氏归来

临近破晓,漆黑的天际边已然呈现一片藏青色,整个九州大地仿似蒙上了一层浓稠的雾,久久化之不开,却又能拂手拨开。

行之久远的马车终于在玉府停了下来。

“娘亲。”玉婉柔神情激动的连忙唤道,若不是香儿拦着,恐怕她已经跑下台阶奔自马车而去了。她的娘亲总算回来了,接下来玉璇玑好好等着吧!

“二小姐。”刘嬷嬷欣慰万分的唤了一声,见玉婉柔颔首示意,不由笑了笑。

“柔儿。”孙氏迫不及待的拨开车帘,探头出来,望向台阶之上尚且神采不佳的玉婉柔,心里掠过一抹心疼。太后寿宴上的事,她听传信的奴才说过了。

什么凤凰临天图失窃,巧合备下惊鸿舞,这分明是玉璇玑跟玉婉音两个贱人联手设计了柔儿,偏偏柔儿心思单纯,这才上当受骗。他们害得柔儿如此惨淡,她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娘亲总算回来了。”玉婉柔言笑晏晏,长舒了一口气。

孙氏在刘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须臾便抬步上了台阶。

“柔儿消廋了不少。”孙氏万般心疼的摸了摸玉婉柔的尖下巴。

玉婉柔摇了摇头,正想说句窝心话时,却传来了一道非常不适宜的声音。

“二姐日日思念姨娘,乃至茶不思饭不想,自然是消廋了不少。”玉璇玑笑意盈盈的款款而来,须臾,扫视了一眼母女二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神情,便又不痛不痒的抿唇一勾嘴角:“不过妹妹也曾劝解二姐,姨娘这是为老夫人积德去了,犯不着如此亏待自己。”

贱人,她这分明是故意在戳她的痛脚。思及此,孙氏唯有暗自咬牙。

“那姨娘还得好好谢谢三丫头了?”

孙氏盯着她的眼眸,适时的蒙上了一层不深不浅的阴霾,她真是恨不得一手掐死玉璇玑这个贱人,将她的舌头割下来,她倒要看看她在怎么巧舌如簧?

“姨娘不必言谢,这都是璇玑的分内之事。”玉璇玑脸皮厚的笑意浅浅,她不是听不出孙氏的弦外之音,偏偏她故意装作听不懂,让孙氏这口气吐不出,咽不下,直卡在喉咙,气得是七窍生烟。

“对了,爹爹还在厅中等着姨娘呢!姨娘还是先进去吧!莫让爹爹久等了。”瞧着孙氏越发憋屈恶毒的神情,她笑的越发粲然。她就是故意来找孙氏的不爽快的。

话落,便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孙氏将那口恶气活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她以前可真是小瞧玉璇玑了,不过她以后会让这个贱人知道什么叫代价。

会见了玉卫国,跟温氏等人一阵寒暄之后,孙氏便回到了自个的云想院歇息。

“娘亲不在这几日,柔儿受苦了。”孙氏万般心疼的瞧着无精打采的玉婉柔。自太后寿宴之后玉婉柔的确是疲乏不已,玉璇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她高估了自己,亦是低估了玉璇玑。

玉婉柔眼睛一酸,眼泪莫名的便流了下来 ,满腹委屈难解。

“娘亲一定要为柔儿报仇。”她跪在孙氏的脚边,头轻轻的搁在孙氏的大腿之上,眼泪汪汪的直流,满腔的委屈似乎得到了宣泄点。这一幕可看的孙氏是挠心挠肺的疼。

“柔儿放心,这一次玉璇玑有的是苦果吃。”孙氏抬手一遍又一遍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老眼微微一眯,皆是精光乍现的算计,这一次 ,她一定不会让玉璇玑这贱人好过,把新仇旧恨都跟她一起算了。

与此同时,玉沁院。

正在穿针引线的玉璇玑不小心被针给刺到了指尖。望着冒血的指尖,玉璇玑眉尖一皱,难不成换了个身子,这穿针引线的手法倒还不行了?

“小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如意皱眉上前,半蹲在玉璇玑的身边,将纱布轻轻的压住了她冒血的指尖。

“难不成是预示我有血光之灾?”玉璇玑眉梢一挑,一贯的若有所思。孙氏回来了,明枪暗箭自然是防不胜防。

“呸呸呸,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那有人不盼自己好的。”如意插起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嗔道。

“呵呵。”瞧着如意娇俏的模样,玉璇玑禁不住的莞尔一笑。

“对了,小姐,你绣这荷包来做什么?”如意突然兴致勃勃的望着玉璇玑,暧昧的神情仿似瞧出了玉璇玑的奸情一般。须臾,挑了挑眉,一脸恍然大悟的道:“小姐该不会是等着花灯节送给哪位公子吧!”

公子二字咬的极有味道,仿似特指一个人一般,如意以为玉璇玑这荷包是绣给墨楚烨的。

玉璇玑瞧着如意审视看穿的眼神,贯是笑而不语,随即便又拿起针线做起活来。她的确是做来送人的,至于是谁,不会是墨楚烨便对了。

“小姐,屋外有人求见。”李嬷嬷敛着头走了进来。

“谁?”玉璇玑放下手中的针线,眸光淡淡。这大晚上的?谁会来找她?

“听他说是布坊的掌柜,姓周。”李嬷嬷道。

“让他进来。”玉璇玑眉头一皱,冷声道,心下却不由疑惑,她不是让他们都去城郊的作坊学作一月吗?怎么回来了?

“是。”李嬷嬷退了出去。

次日,玉璇玑尚且睡得昏昏沉沉之时,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便被人慌慌张张的推开。

“小姐,小姐,不好了。”如意眉头紧皱,形色慌张的疾步走到床榻边。

“怎么回事?慢慢说。”玉璇玑语调淡淡,揉了揉泛酸的眼皮,须臾便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来。

“周掌柜死了。”如意咬了咬嘴皮,皱眉不解。一双手着急到无处安放。

“死了便死了,与我何干?”玉璇玑凝眉一瞬,不咸不淡的,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不过转念一想,周掌柜是布坊的掌柜,而且昨晚刚刚来找过袭击,现在突然致死,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猫腻?

思及此,她的眼眸骤然一亮,寒光曝现无遗。孙氏回来便给她弄这么一处措手不及的大戏,当真是好的很。

“叶忠呢?”她翻身坐起来,边说边拿起衣衫往身上套,彼时,眉间终于涌现了几抹焦急。

“方才走了,他让小姐赶快去店里看看。”如意不敢耽搁,急忙说道。

“嗯。”她应了一声,便已经夺门而出。如意心焦的瞧了眼玉璇玑的背影,咬了咬牙,便急忙跟上了她的步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璇玑赶到店铺时,店门紧闭,而店中只有叶忠,以及一个发现周掌柜尸体的小厮。彼时的气氛十分凝重。

“小姐,周掌柜的死恐怕不简单,怕是有人故意想诬陷小姐。”叶忠望了眼神色淡淡却愁云隐现的玉璇玑,斟酌着语气道。

“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玉璇玑目不转睛的看着横躺在地,死不瞑目的周掌柜,很明显他是自缢而死的,死不死,于她而言倒是无所谓,偏偏这周掌柜死之前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信中之意皆是暗指是她逼死了他。

“今早伙计来开张的时候发现的。”叶忠如实的道。

“那封绝笔信呢?”玉璇玑冷静如厮的问道,她知道现在不能急,若是急便正中孙氏之计、自乱阵脚。只有冷静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突破口,才能化险为夷。

然而,不待叶忠说话,便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开门,赶紧开门。”

是衙差!没想到来的那么快,看来是想人赃并获吗?玉璇玑不由眯了眯眼,眸光一时间忽明忽暗。

“怎么办?”叶忠眉头一皱,满目担忧的望向凝思的玉璇玑。

如果这周掌柜只是单纯的自缢而死,哪怕留了一封绝笔信,可事情坏就坏在,周掌柜与玉府没有身契,昨晚又去找过她?等等,似想到了什么,玉璇玑急忙蹲下身子,伸手在周掌柜的身上摩索着什么。

就在叶忠等人疑惑之际,却传来了玉璇玑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

“小姐找这个做什么?”叶忠疑惑的望着玉璇玑拿在手中的一个尚未绣完的绣包。

“这可是催命符。”玉璇玑深藏不露的一笑,昨晚若不是如意心细提醒,恐怕她都不曾这半成品的废绣包竟然被周掌柜顺走了,加之突然横死,她不难猜测被顺走的绣包究竟有什么含义。

“这……”如意目瞪口呆的望着,颇有几分心有余悸的味道,她也不笨,自然也能猜到这其中的意义,陷害小姐的人实在是用心险恶,幸好小姐聪明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忠,你记住这几日,将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藏好了。”玉璇玑凉凉的道,漆黑的美眸似冬至初雪,冷至骸骨。幽深却又让人摸不准她的心思。

若再让孙氏撺掇几个来“作证”,那于自己自然是最不利的,若想扭转乾坤,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如意,你拿着这个去国公府,就说璇玑想念祖父了。”说着,玉璇玑便将一个精致的玉扳指塞进了如意的手中。

望着玉璇玑郑重其事的神情,如意感觉自己的肩头一下子重了许多,她一定不能让小姐失望。

“小姐,你放心吧。”如意坚定的望着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

“嗯。”玉璇玑笑了笑。周掌柜之死加上之前的玉器掌柜之死,孙氏这一次来势汹汹,衙差都来了,她势必会被下狱,玉府,她是指望不上的,那么只能靠国公府了。

第三十九章:局中布局

“娘,我听说玉璇玑那贱人在店铺被衙门的人带走了。”玉婉柔兴奋异常的跑进屋中,喜悦的模样就像捡到了银子似的。

“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孙氏望了玉婉柔一眼,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杯盏,笑得诡异万分。玉璇玑那贱人真的以为把店铺的那些掌柜都打发藏起来了,她就找不到了吗?她简直太低估她孙氏了。

“娘,这一次咱们一定不能放过那贱人。”玉婉柔嘴角一勾,笑意浅浅。

“自然。”孙氏嗤笑了一声,眼底黑色渐浓。

按照程序,玉璇玑本以为这些衙差会将她带到公堂,但却是直接将她扔进了大牢,然而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漆黑潮湿的大牢,薄弱的微光透过铁窗艰难的想要照亮阴暗的角落,地上铺了一层薄稻草,有些稻草已然腐败发霉,更甚是有一些发黑的血迹,腐臭味夹杂着血腥味充斥着鼻尖,角落中不时的发出老鼠吱呀的声音。

玉璇玑面不改色的席地而坐,纵然环境再如何恶劣,于她也无半分影响。而她脑中盘旋不下的问题就是孙氏在这其中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周掌柜昨日来找她的时候,她并无看出什么异常,然而第二日周掌柜却被发现死在了店铺之中,绝笔信暗指是自己所为?究竟是什么让周掌柜甘心赴死?还将自己拖下这摊浑水?

等等,绝笔信!如果是自杀,留绝笔信自然无可厚非,可若是…………

她骤然睁开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若是周掌柜不是自杀,而是“被自杀”,那么这做文章的空间可就大了,孙氏这一招不止使的措手不及,而且足够狠。

思量间,便只见两道身影往这边走来,在前的是衙差,后面跟着的人,玉璇玑眯眼想看清,待近了才发现那人披着黑色斗篷,佝偻着身子,手中提着漆木食盒。

她的眼珠子幽幽一转,多了些许的意味不明,嘴角却是冷冷一勾,孙氏简直太心急了。

“有劳大人了。”沙哑、讨好的男音,就像卡骨头在喉咙一般的难受,但却带着几分朴实。但听在玉璇玑的耳里却是万分的刺耳。

“你快点。”衙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带,嘱咐了一句,打开牢门让那人进去后,便又走了出去。

“孙氏还真是心急啊。”玉璇玑挪移的睁开眼,笑的妖冶无比,丝毫不曾掩饰万般的嘲讽。掩在广袖之下的手却是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匕柄。

“三小姐既然知道奴才来的目的,就该自觉一些吃了这黄泉饭。”男人笑的狂妄的掀开斗篷,露出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那是一张被火烧得不成人样的脸,在这漆黑的牢中,看着却是有些渗人。

这个男人玉璇玑认得,是玉府厨房的劳活工——铁老四,也算是孙氏的爪牙之一。

玉璇玑毫无惧色的眸子直视着铁老四,让铁老四心虚的同时,不由被其的魄力所折服,她漆黑的眼眸就像深不见底的空洞,在那里面除了黑暗,就看到一丝一毫的他物。

“没想到姨娘想的如此周到,死之前还能吃饱,也还不错。”玉璇玑面色一改,笑的嫣然无比,却无人窥探到她眼底最浓稠的冷意。孙氏这一招是想“黑吃黑”吗?在牢中弄死她,到时候这杀人的罪名坐实了不说,外界的传言便是她玉璇玑畏罪自杀。

“那三小姐莫要辜负夫人的一片好心才是。”铁老四嗤笑着将手中的食盒扔到了她的跟前,面上万般的不屑,夫人还叮嘱他小心玉璇玑,说她狡猾得很,而且诡计多端,现在看来除了嘴厉害一点,根本毫无可取之处。

“自然……不会……”她笑意浅浅,却渡了一层诡异,话还未落,她面色一凌,一抬食盒便朝铁老四的脸扔去,须臾,她犹如敏捷的兔子,翻身而起,趁铁老四尚且不备时,匕锋抵在了他的心窝之处。

“你!”回过神来的铁老四震惊之余,不由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而且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长得丑,声音也难听,死在你手上,我不甘心啊!”玉璇玑笑的风情万种,然手中的匕首却朝他的心窝推进了一分。

她越是笑,他的心底就越发的害怕,就像吹进了口冷风入口,直往心尖上窜。

“三小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铁老四忙不迭的哭诉道。他还以为夫人夸大其词了,没想到是他低估了这个曾经的废物三小姐。

“我问你,周掌柜怎么死的?”玉璇玑轻蔑的瞧了吓破胆的铁老四,冷冷的问道。

“奴才……”铁老四眼皮子一跳,话还未说完,便被她冷冷的打断:“想好了再说,在我这里机会只有一次,是生是死,全凭你的一念之间。”

言外之意,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企图糊弄,那便是死路一条。

铁老四心尖一颤,抿了抿打颤的嘴皮子:“是夫人派人用绳子勒死的。”

“你亲眼所见?”玉璇玑意味不明的望着他。

“是。”铁老四忙不迭的应道。

“呵呵。”玉璇玑忽然轻笑了起来,下一秒便自怀中掏出了什么,不待铁老四反应过来,便将之塞进了他的口中。

“吞下去。”她不容置疑的呵道。

铁老四的脸色霎时间就跟吃了屎一般的难看,可迫于玉璇玑的威力,还是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三小姐,你给奴才吃了什么啊!”

“毒药啊!到时候你最好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尚且无虞,否则便是肠穿肚烂而死。”她笑眯眯的道,那模样就像给他吃的不是毒药,而是糖点一般。

“是,奴才以后谨遵小姐的吩咐。”铁老四额间冷汗直冒的俯身表忠心,三小姐真是太可怕了。

闻言,玉璇玑笑了笑,随即便贴近铁老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铁老四的脸色越变越复杂。

“听懂了吗?”她笑望着他。

“听懂了。”铁老四一擦额间的冷汗。

“嗯。”她轻笑了起来。然而眼底却满是精光算计,孙氏,我们就来比一比,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铁老四出了牢房后,转身便急匆匆的回了玉府,直往云想院去。

“夫人,玉璇玑上当了。”铁老四满脸堆笑的邀功,眼底渡了一层得意的狂笑。

“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就等着那贱人的死期了。哈哈”孙氏满意的瞧了铁老四一眼,狂肆的笑了起来,玉璇玑以为她孙氏是傻的吗?纵然要杀她,她也绝不会在这当头上啊!

玉璇玑依在潮湿的墙角,眸子放空的盯着那寒光灼灼的铁窗,月光就像沙漠的苦行者,艰难的穿过那道屏障,以为屏障之后是山清水秀,殊不知却是又踏进了另一个沙漠。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进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是上辈子沈天泽诬告孟家通敌叛国,沈天泽“大义凛然”的“大义灭亲”,将她送进了这阴暗的牢房,就是在这里他拥着沈语烟将她砍去四肢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彘。

恨就像一根绳索摸索着窜进她的心底,狠狠地扼住她的命门,稍稍一动,便能痛到麻木,那些记忆不仅没有淡化,反而随着时间越发的清晰,越发的刻骨铭心。

痛到极致,眼泪已经不是唯一的宣泄。

“蠢货。”

又是这狂妄至极的声音,玉璇玑的思绪渐渐回笼,眼底的雾霾不动声色的褪去,徒留几分娇俏的喜色,定睛看去,只见她的师傅大人一贯闲庭漫步而来,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师傅大人,你来了。”她爬起身子,手抓着牢门,笑眯眯的望着满身阴翳的男子,仿似猜出他会来一般,娇俏的小脸上未见分毫的惊讶。 至于他唤她“蠢货” ,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心底却是百般回转,这个变态简直出乎她的意料,就连这号称守卫最为森严的京都牢狱都进的来,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说实话,他来了,若不出声,恐怕她都察觉不了。

“本尊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货徒弟,被人欺负的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男子冷冷的道,其中满是对她的嫌弃。

她蠢?这死变态一副唯我独尊的样,怕是没经历什么一波三折,所以说话才如此的狂妄。

“师傅大人此言差矣,就比如我一棍子将你措手不及的给敲晕了,总……总不能晕了还能起来打回去吧?”她心中不动声色的腹诽,面上却是皱了皱眉,又抿了抿唇,于情于理的道,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望着她纠在一起的小脸,他的嘴角竟不知不觉的勾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承认自己蠢,很难?”他嗤笑道,毫不掩饰对她的嘲弄。

“别人都夸徒儿冰雪聪明,只有师傅大人说徒儿蠢。”她不满的撇了撇嘴,听着颇有几分委屈的味道。

言外之意,别人都说我聪明,就你说我蠢,肯定是你眼瞎。

望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他的眼底不知何时染了笑意,可她的弦外之音又让刚刚涌起的笑意褪的一点不剩。这小东西真是巧舌如簧,说什么都能顶回来。

“好啊,小东西,为师就看你这次怎么个聪明法。”男子似笑非笑的道。

他这意思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玉璇玑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色,便又丧着个脸,可怜兮兮的瞅着高冷如厮的男子。

“师傅大人,徒儿落了牢狱之灾,你不能坐视不管吧!”

“本尊的徒儿冰雪聪明得很。”他皮笑肉不笑。

嘶,他这是用她的话堵她的嘴呢!好啊,看不起她是吧!那她偏偏要证明给他看,是她蠢,还是他眼瞎。

“徒儿一定不会让师傅大人失望的。”她笑眯眯的道,心中却早已将他大卸八块。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道,心中却等着看她的笑话,甚至等她求他。

第四十章:实力护短

跟自家师傅大人耍了一晚上的嘴皮子,又因嘴贱被无情的抽了两鞭子后,她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噩梦中熟悉的场景却让她反复惊醒。

“小九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玉璇玑的瞌睡都给驱得一干二净,这声音带了几分故作的哭腔跟心疼之意,一听她便知道是谁。

眉心没由来的一痛,抬手揉了揉,眸光远远的瞧去,便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一袭暗紫色绣金袍包裹着浑圆身子,一脸沧桑颓败,仿似暮年已至的老者一边抹泪一边疾步走来,嘴中还肉麻的叫唤着“小九儿”,这模样活脱脱的老顽童。

而他正是先皇亲封的镇国公,玉璇玑的祖父,他口中的小九儿也正是她,至于这个别称的由来,便是她这个祖父嗜酒如命,有次醉酒嘴快,便将她唤成了“小酒儿”。

“祖父,你总算来了。”她敛下思绪,带着哭腔哽咽的唤了一声,随即便可怜兮兮的抬手抹泪,一派的委屈至极。

瞧着自家外孙女跟只小狗似的,可怜兮兮的窝在潮湿恶臭的角落,老国公的心那叫一个万箭穿心。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她的?”老国公怒视着一旁低头的衙官。那模样恨不得将他扔进牢里去住个七八晚。

“老国公,下官也是秉公执法啊!”衙官苦着脸万般无奈的道,老国公是出了名的护短,看到自家孙女受了委屈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人呢!都是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安排的什么鬼牢房。

“那你也不能把她扔这儿啊!你看她这可怜的样?可心疼死老夫了。下次就别送这里了,直接送到国公府去。”老国公捶胸捣足的道,顺带还不满的白了点头哈腰的衙官一眼,真是没有眼力见。

“是是是。”衙官额冒冷汗的接连应道。嘴角却抽了抽,犯了法直接送国公府去!这怕是连皇上都不敢说的吧!

下次?她这个祖父还真是不能盼她一点好的?不过这也足见这位祖父是多么疼宠她了。其实她特别不能理解原主就算受孙氏的蛊惑,就冲老国公这护短疼宠的这一点,怎么会到害怕至极的地步?

“祖父,这里又黑又冷,您要是再不来,恐怕就见不到孙女了。”玉璇玑扫视了一眼周遭,仿似很冷一般抱起手臂,须臾委屈巴巴的瘪起嘴,眼泪婆娑的望着心疼的难以言喻的老国公。心中却暗暗偷笑不止。

“哎哟,可怜见的。”老国公心疼万分的将玉璇玑拉起身来。

“没出息。”这是老国公凑近玉璇玑说的第一句话。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嗯!这……是什么情况?老国公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不过瞅着他瞪了她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她懵了一瞬。

“祖父,完全是敌人太狡猾,不怪孙女没出息啊!”玉璇玑压低声音辩解道。

咦?这丫头已经不是很怕他吗?这主动让丫鬟来寻他,已经足够让他惊讶了,没想到现在还会跟他顶嘴了,而且一点也不怕他,看来近日京都流言是真的,这傻丫头开窍了?

这么一想,老国公的心头那叫一个开心啊!可未免不成体统,他不动声色将喜悦压了下去。

“回去再说。”老国公瞪了她一眼,可老眼中流露的笑意尽显无疑。

玉璇玑抿唇一笑,对着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过他那一副望着她欣慰的就跟自家傻儿子终于开窍了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衙官看着祖孙二人不知道再说什么,也不敢上前打扰,心想这件案子要怎么破,毕竟这可是老国公的孙女,可若是徇私舞弊,也…………

“张大人。”

“嗯?”正左右为难的思量间,便传来了老国公的声音。

“赶紧升堂结案,我这还忙着带她回家呢!”老国公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一副要审赶紧审的模样。

他的话让玉璇玑不觉心中一暖,于是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似浅非浅的弧度。这让她再次体验到了那种被人关心幸福满足。

画面一转,衙官已经威风凛凛的坐在了公堂之上,而左首位坐着的是气定神闲的老国公,堂下站着除了两边的衙差,便是淡如茶水的玉璇玑。她的一旁盖着白布横躺着的尸体正是周掌柜。

有老国公坐镇,她自然没什么忌惮的,可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孙氏那边一定还有动作,毕竟她费尽心机弄了这么一出,自然不会草草收场。

思及此,她嘴角一勾,万般讥诮。

“玉璇玑,本官问你,周掌柜昨晚可到玉府找过你?”衙官一摔惊堂木,凌言问道。

“是的。”她淡淡的道。

“周掌柜横死,与你可有干系?”

“没有 。”她笑了笑,这老国公还是好使,这衙官问这些问题,不是白痴都知道怎么回答,明显的是在放水。

“好,本官宣布玉璇玑无罪释放。”衙官一拍惊堂木,如释重负的道。

“谢大人。”她拱手俯身一礼。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太好了,小九儿,咱们回家吧!”老国公一脸的堆笑。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个孩童似的“单纯”。正欲起身,却传来了一道不和时宜的声音。

“张大人未免太过儿戏了,这可是一条人命。”

墨楚敛傲气凌神的走了进来,一袭黑色华衫将其的皇家威严之范尽显无疑,倨傲不屑的眸子扫视了一眼俯身的玉璇玑,随即便凌厉的直逼慌张无措的衙官。而紧跟墨楚敛身后的正是嘴角含笑的孙氏。

果然不出意料啊!孙氏还是来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么戏就可以开锣了。回眸转身,她一敛泠然之色,巧笑嫣然。

“王爷跟姨娘是来跟周掌柜申冤吗?”

她的话意有所指。

闻言,墨楚敛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直视着她那双似笑非笑仿似看透一切的眸子片刻,他便不自然的别开了眼眸,便理也不理她的往高堂走去。

“老国公。”他笑意浅浅,俯身一礼,皆是恭敬。

“嗯。”老国公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对墨楚敛十分的不满,这小子不娶他家小九儿也就罢了,还跟别的女人暗通曲款。他不待见小九儿,他老头自然也不待见他,而且这案子本来已经结了,这小子又来凑热闹,分明是不想小九儿好过。思及此,老国公便将眸子微微瞥开,仿似十分的不想看到他。

知晓老国公的性子,墨楚敛也不恼,悻悻的直起身来,得体的笑了笑,便转而看向站在高堂之上的衙官。

“王爷,下官知错。”衙官知趣的伏身在地,他这是倒了什么霉啊!这下是两边都不讨好。

“你的错,改日再说,至于今日先了结了这个案子再说。”墨楚敛凌声道。只要这次将玉璇玑的罪名坐实,那么解除婚约便是必然的。

“是。”衙官一抹额间的冷汗便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随即又命人在右首安了一个位置给墨楚敛。

“玉璇玑,这一次新仇旧账,我们一起算。”孙氏站在玉璇玑的身旁,压低声音,万分的得意的道,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好啊!”她对着她粲然一笑,只是那笑无形中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孙氏这就想扳倒她?未免太高抬自己了,呵呵。

“玉璇玑,本王问你,周掌柜的死可是你所为?”墨楚敛尖峰话语,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面对他凌神厉言的逼问,她的心底除了冷笑便只剩下讽刺了,墨楚敛不愧是孙氏母女用来咬人的“好狗”啊!

“璇玑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别人杀我还差不多。”她冷冷的道,不知不觉间眼底已然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嘲讽。

“周掌柜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你知道里面的内容吗?”他无视她的嘲弄的神情,厉声问道。

“王爷可以跟璇玑读一读。”她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言外之意,我不知道这信,但你大可跟我读一读。

这傻丫头果然越来越有自己当年的气势了,思及此,老国公不由欣慰的笑了笑,丝毫不担心玉璇玑会因此而嗝屁。

“信中直言是你将其逼死。”墨楚敛的声音冷了几分,这疯女人死到临头了,竟还如此狂妄?简直是死不足惜。

“那请王爷指教一下,我怎么逼死他的?”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望着他,简直可笑,她逼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干嘛?

闻言,老国公心中可是笑开了花,就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好。须臾跟玉璇玑使了眼神,告诉她,一切有祖父在,不要怕。

玉璇玑则暗自抿唇一笑,这个老顽童,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被墨楚敛给砍了。

墨楚敛望着玉璇玑的神情,简直就跟看杀父仇人一般咬牙切齿,这疯女人简直太狂妄了,他若是不送她一程,简直对不起她啊!思及此,他的眼底杀意渐浓。

“玉璇玑,这是公堂之上,你如此目中无人,该当何罪!”墨楚敛忍无可忍的吼道。

“璇玑不过是有理说理,何来的目中无人?”她一贯的无辜至极。墨楚敛这就受不了吗?

“好,好一个有理说理。”墨楚敛怒极反笑,迟早有一天,你一定要将她的舌头给割了。理了理暴怒的思绪,他长呼了一口气道:“玉璇玑,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单凭一张可以伪造的信就定璇玑的罪,王爷此行实在有失偏颇。”她冷笑着望着他。眼底皆是看穿的讽刺,这就想定她的罪,未免太心急了一点。

第四十一章:扭转乾坤

“好,本王今日要你心服口服的认罪,来人,将人证带上来。”墨楚敛目光冰冷的盯着她,犹如盘桓肩头的蛇,一心只想置她于死地。

他们有备而来,她又岂会坐以待毙呢?是砧板?是鱼?还犹未可知呢!思及此,她对着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墨楚敛露出一抹深藏不露的笑意,心服口服的认罪?她还是有点期待呢!

须臾,两个王府的侍卫押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上来,那个青衣小厮玉璇玑认得,正是第一个发现周掌柜尸体的人。

“草民叩见王爷,国公,大人。”青衣小厮胆怯的伏身在地。

“本王问你,周掌柜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墨楚敛厉声威言,深邃如漆夜的眸子却一刻不转的盯着玉璇玑,仿似再说等着吧!

“他……他说是……是三小姐……是三小姐要他死。”青衣小厮说着余光不时的乱瞥四周。显然十分的惊慌无措。

“呵呵。”彼时玉璇玑突然掩唇笑了起来,七分讥讽,三分寒意。

“玉璇玑,你笑什么!”墨楚敛怒不可遏,这疯女人当这公堂是个什么地方,竟是如此肆无忌惮。

“我笑,是因为他说的话好笑啊!”她一敛笑意,嘴角似勾非勾,阴翳如匹。挪移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望着伏身在地的青衣小厮。

“小人……小人是实话实说。”青衣小厮抖擞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惊恐的埋下了头。

“实话实说?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他死?”她指着周掌柜的尸体,目光如烈火焚灼一般的盯着青衣小厮。这简直就是一个卑劣的借口,不仅破洞百出,还恶心至极。

“因为三小姐要卖了布坊,周掌柜不忍,便与之理论劝解,因此惹恼了三小姐,从而招致杀身之祸。玉器坊的王掌柜便也是一个好的列子。”青衣小厮磕磕巴巴的道。

“这一点民妇可以作证,本来店铺的掌管权交给了璇玑,是望她将店铺振兴,可万万没想到她要将店铺给卖了,就因王掌柜嘴快劝解了几句,便惨遭毒手。”孙氏十分纠结不忍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一副大义凛然的道。实则内心已然狂笑不止。

“呵呵,既然我玉璇玑是那十家店铺的东家,卖不卖?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至于周掌柜的死,就算是我逼死他的,可他是自己自戕的啊!那绳子又不是我套上去的。”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仿似听到了笑话一般的轻笑不止。

这些人简直可笑,她的店铺,她自己还卖不得了?

“是啊,小九儿想卖就卖,又不是卖你们家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国公白眼一翻,嗤了一声。这些人陷害的手段真是下作得很。

闻言,玉璇玑心中不由莞尔一笑。

“不,周掌柜不是自戕,是她,是她命人将周掌柜嘞死在吊上去的。周掌柜那晚自玉府回来,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至,便将绝笔信亲手交给了小人。”青衣小厮猛然摇头指着玉璇玑,一脸的义愤填膺。

“王爷,玉府也曾有下人看到玉璇玑尾随周掌柜出了门。”孙氏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趁机说道。

“将人带上来。”墨楚敛冷冷的瞧了眼玉璇玑,见她终于出现了慌乱的神色,心中不由冷笑,她也有怕的一天吗?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最深处其实不相信是她杀的人,可偏偏如今她的神情告诉他,人就是她杀的,所以就算是死,这个疯女人也是死有余辜。

玉璇玑的确开始慌了,只不过是装的。她极力想掩饰那股慌张,可又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这番神情就连老国公都信以为真是她杀的人。

难道人真是这傻丫头杀的?须臾老国公的脸色沉了几分。

唯有玉璇玑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嘲笑不止。他们一唱一和,她自然得配合配合,不是吗?

孙氏口中目睹她尾随周掌柜出府的人正是铁老四。铁老四一扫众人不一的神色,便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地上。

“本王问你,你可是亲眼目睹玉璇玑尾随周掌柜出玉府。”墨楚敛厉声质问。

“回王爷,小人的确亲眼目睹。”铁老四余光暗暗的瞟了孙氏一眼。

“玉璇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墨楚敛转而凌厉的看向她,显然一语将她定罪。

一层滚一层的罪状犹如雪花将她全身包裹,不留缝隙,显然是经过了孙氏的精心算计,见玉璇玑深陷囫囵,孙氏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恶气。玉璇玑,没想到吧!

此时此刻就连老国公的心都不由纠在了一起,当然他保得住她,但墨楚敛这小子在这里 ,纵然他保下她,以后这污名便洗不脱了。

纵然孙氏算计的再如何天衣无缝,她玉璇玑偏偏就不信她冲不破这层织网。

“亲眼目睹?可口说无凭啊!王爷怎么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她眉头一皱,转而似笑非笑的望着迫不及待要将她定罪的墨楚敛,万般讥讽。

“王爷,小人这里有物证。”铁老四暗暗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忙不迭的自怀中掏出了一块精巧奇特的玉佩,在日光之下那玉佩泛着七彩盈光。

望着玉佩,玉璇玑嘴角微微一勾,这是她扭转乾坤的最后一招,想要置她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这玉佩!墨楚敛当即心惊肉跳,满目惊讶。怎么会这样?这玉佩分明是皇兄的,怎么会在玉璇玑这个疯女人的身上?

老国公也愣了一瞬,不过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随即便不动声色的恢复了一派的淡定。

孙氏则以为物证一出,玉璇玑“必死无疑”,然而当她扫视了一眼墨楚敛等人的神情后,不由暗自疑惑的望向铁老四手中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她以前怎么没见玉璇玑佩戴过?

玉璇玑嘴角微勾,眼底掠过一抹阴影,这块玉佩是当初在感应寺时,墨楚烨掉的,所以她跟如意说这玉佩是天赐的。然而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须臾她一敛思绪的皱了皱眉,又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看似一番斗争后,深藏不露的道:“那晚璇玑的确是在周掌柜之后出了玉府,不过见的人却不是周掌柜。”

话落,墨楚敛还清晰看见她的脸上掠过一闪而逝的羞怯。

她的言外之意,旁人不懂,墨楚敛却是知晓的,她的意思是那晚她不是尾随周掌柜出去,而是去见了皇兄!怎么会这样?这疯女人什么时候跟皇兄……

墨楚敛的脸色登时间很是好看,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玉璇玑背叛了一般。

“你们什么……”墨楚敛下意识的出口,可瞬间变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平息了一下,暗自呼了一口气后道:“可这能说明人就不是你杀的吗?”

望着墨楚敛那一副僵青的脸色,那神情就跟捉到了妻子与人私通一般的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碍于场面隐忍不发,玉璇玑不由心中冷笑,这一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可真是可笑得很,他跟玉婉柔行苟且之事时,怎么没想到她呢?此举也算是帮原主报仇了吧!

“自然能证明,只要王爷将赠予璇玑玉佩的人请来便是。”她巧笑嫣然,云淡风轻。她知道墨楚敛不会傻到去质问墨楚烨,所以她自然便就肆无忌惮。 这件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而且这罪名也绝落不到她的身上。谁叫这玉佩的主人,是当今皇上呢!

赠予?这玉佩是当年月牙姑娘送给皇兄的,皇兄视若珍宝,就连他想碰一下,皇兄都不让,如今却将之送给了玉璇玑,难道皇兄跟玉璇玑已经……墨楚敛不敢再想下去。

唯有将之隐忍下肚,为何看着她如今巧笑嫣然的模样,想着她与皇兄已经情定的时候,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身体中一点一点的流失。

难道自己也喜欢上玉璇玑这个疯女人了吗?不!不可能,墨楚敛,你爱的人是玉婉柔,不是玉璇玑。

内心一番挣扎纠结后,墨楚敛僵着脸,望着玉璇玑的眼神,就像被时间浸染的明珠,已经被岁月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透灰尘后浩瀚星海,捕捉不住那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不必了,周掌柜就是自戕,与玉璇玑无关,本王宣布玉璇玑无罪释放。”

这段话他说的艰难如斯,不知是不甘心就此放过她,还是想一探清楚她跟自家皇兄的关系。

什么?无罪释放!孙氏老眼睁圆,眉头紧皱,满是不可置信,墨楚敛不是说这一次一定要置玉璇玑这贱人于死地吗?为何突然……难道是因为那玉佩?一时间孙氏望着那玉佩的眼神一变再变。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将玉璇玑这贱人定罪了。孙氏暗自咬牙,皆是不甘心。

望着墨楚敛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眼神,她反而笑的越发邪肆无匹。她要的就是这个结局,孙氏跟墨楚敛越不甘心,越想置她于死地,她越要笑,越要活蹦乱跳的晃悠。

“王爷明察秋毫。”她盈盈福身,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小九儿,跟祖父回家吧!”老国公一拍手,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玉璇玑的跟前,跟孩子似的拖住她的手就要走。

他可不管这傻丫头跟墨楚烨有什么猫腻,只要她无事便好。而且墨楚烨可比墨楚敛这小子强多了。

“等等。”玉璇玑对着老国公笑了笑,便拨开他的手,将铁老四手中的玉佩拿到了自己的手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进怀中,嘴角甚至含了一抹墨楚敛从未见过的温笑,就像四月的阳光,温柔的将人的心都融化了。一时间,墨楚敛的心竟没由来的抽痛了一下。

“走吧。”她扶着老国公的手臂,俏皮的笑了笑。

“呵呵。”老国公看破不说破的呵呵一笑了之,而后祖孙二人在众人目瞪口呆,尚且回神不过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墨楚敛久久的回神不过。眼底仿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晕染开来。

第四十二章:物尽其用

衙府门外,叶忠尚且站在原地,满目灼然的望着紧闭的漆红大门。如意则双手紧握,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望上一眼紧闭的衙府大门。

这老国公都请来了,小姐怎么还没出来?正思量间,余光便瞥见了缓缓而开的衙府大门,心中没由来的一喜,她抬眸望去,只见玉璇玑扶着老国公一路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太好了,小姐,小姐没事!如意喜溢言表,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姐,你总算出来了。”

玉璇玑望着笑得满眼都是欢喜的如意,不禁莞尔一笑,余光瞥了眼正笑意盎然而来的叶忠,笑道:“你以为你家小姐出不来了?”

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如意却当了真。

“呸呸呸,小姐怎么会出不来,小姐都不知道,奴婢昨晚担心的一宿都没睡着。”如意拉了拉小脸,瘪嘴说道。小姐真是的。

“呵呵。”玉璇玑含笑着摇了摇头,这傻丫头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还真是单纯的太可爱了。

“老国公,小姐。”叶忠微着身子含笑唤道。

“嗯。”玉璇玑含笑着颔首示意。

老国公则是淡淡的瞧了叶忠一眼,打心底的满意他,这些年他对小九儿的娘的忠心,他还是知晓的。

坐在前往国公府的马车上,玉璇玑殷勤的给老国公捏着腿,老国公望着她的眼底满是欣慰,他以为这傻丫头听信孙氏之言,会怕他这辈子呢!那曾想倒是因祸得福,将脑子给撞灵光了。

“京都流传着你把脑子撞开窍了,老头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老国公笑着打趣道。

“以前孙女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好使了,竟然怕你这么一个老顽童?”她皱着眉摇了摇,一副十分想不通的模样。

“还不是你蠢。”老国公一点都不留情面的骂道,顺带还瞪了她一眼。她以前可没少气他,气的他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板了。

“是是是,都是我以前蠢。”她没好气的笑道,以前原主做的事,的确太无脑了。也不怪这老头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了弥补,她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索性也难得顶嘴了。

“现在也蠢,被骂了,也不知道骂回来。”老国公故作生气的道,然而微勾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愉悦。

“老顽童,死老头,骂谁蠢呢?你才蠢。”她的眼珠子古灵精怪的转了转,突然说道,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笑意。这老头不骂他,还不痛快了。

“死丫头,你还真骂?”老国公下意识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闻言,她笑着做了个鬼脸。这娇俏的举动却是引得老国公轻笑不止。这鬼灵精怪的疯丫头。

“对了,你跟墨楚烨那小子怎么回事?”老国公想起那块玉佩,便突然问道。那玉佩对于墨楚烨那小子来说可重要得很,记得当初掉了,为了找到差点把整个京都都给翻了一遍。可如今却在这疯丫头的手中,这事情不简单啊!

思及此,老国公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审视跟暧昧,仿似知道了什么奸情一般。

“我跟他不算太熟,能怎么回事?”她不咸不淡的道,就是瞅着老国公那暧昧的神情,心中觉得很是别扭。

“不熟,能送你怎么重要的玉佩?”老国公眼睛一瞪,全然不信她的话。

“我捡的。”她万般无奈的笑了笑,然而老国公还是不信,还是觉得她跟墨楚烨有什么猫腻,鬼知道她跟墨楚烨见过的次数,一只手数都数得过来。

这一阵闲聊,便到了国公府,老国公本来是想留她在国公府住上几日的,可想到还有事,便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婉拒了,此举惹得老顽童很是不满,连连道歉撒娇后,才勉强稳住了他。

一回玉沁院,她便挺尸似的往床榻上一躺,闭上眼睛,舒服的哼了一声。睡了一晚上的牢房,这柔软的床榻简直就是人间极乐之地啊!

“如意,快,倒杯水来,渴死小爷了。” 这身子才一舒服,她便觉得口干舌燥,就跟吞了媚药似的,饥渴难耐。

“小姐,你又没个正形。”如意边倒水边偷笑连连。

“爷放荡不羁爱自由。”她笑着哼哼唧唧的一声,便接过了如意递来的水。

这番话语,引得如意笑的小嘴合都合不上。她怎么觉得小姐有那么一点可爱呢?明明杀起人来连眨眼都不眨眼的。

此刻气氛正好,岂知却是来了不速之客。

“玉璇玑。”

墨楚敛!他来干什么?她将杯盏递给了如意,四月阳春的脸不由变得凌寒三尺。须臾,她想到今日公堂之上扭转乾坤的那块玉佩,便也就想通了墨楚敛因何而来。

如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然她跟玉璇玑一样很不欢迎墨楚敛,福了一礼,如意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璇玑见过王爷。”她并未起身,依是坐着,手慵懒如厮的撑着头,眼神云淡风轻,不着痕迹。

“你就是这么行礼的?”墨楚敛直视着她,试图窥探她藏匿眼底的光。玉璇玑这疯女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闻言,她嗤笑一声,便落落的起身敷衍的福了福身子,便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她就是不待见他。

该死,她现在就是对自己就是这种态度吗?登时间,墨楚敛不由忆起了以前她痴痴追在他身后的模样,蓦然回首,他突然觉得以前的她是那么的可爱。现在虽然惹人生厌,却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自己的视线。

“玉璇玑,你跟皇兄……什么时候好上的?”他只身坐下,心中百味陈杂,浅吁了一口气,就好像吞刀子似的,说的艰难不已。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眼底竟满是难过,是的难过…………

而她一眼贯穿,心中冷笑不止,她看到了什么?他竟然难受了?他不是不喜欢她,不在乎她吗?不是巴不得置她于死地,然后跟玉婉柔双宿双飞吗?现在又一副她背叛他的模样,简直可笑至极。

“与王爷好像无关吧!”她讥讽一笑,挪移的眼眸皆是云淡风轻。

“怎么会无关?别忘了,你我有婚约在身。”他突然情绪激动的低吼了一声,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在他心底玉璇玑就如同那唾手可得的叶子,不用费劲,便会自己飘落手中。然而他却不知道叶子也曾身处高枝。

“婚约?怎么?王爷这会倒是想起来了?怎么跟玉婉柔你侬我侬的时候,一心一意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没想起来呢?”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笑得七分嘲弄,三分轻蔑。墨楚敛简直太可笑了。

闻言,墨楚敛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心中竟涌起了一抹不敢面对她的心虚。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底很乱很乱。

“怎么?王爷心虚了?”她见他敛眉不语,仿似思量。便不由呲笑一声道。

“本王心虚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是你太善妒了,更是不知廉耻的与……”墨楚敛面含愠色,一脸的理直气壮,然后面的话去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啊!我是不知廉耻,与其当个侧妃,不如当个皇妃。王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她笑得风情万种,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般,然眼底却满是冷意骇人。

她要是真嫁给墨楚敛,就算有婚约在身,只要玉婉柔在,她便是侧妃。更何况,她不屑于墨楚敛,更不屑那所谓的炎王妃之位。墨楚敛此举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原来你转变如此大,便是居心叵测的算计上了皇兄,当真厉害。”墨楚敛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满是对她的轻蔑。

“王爷将璇玑的转变说成居心叵测,那为何不想一想,璇玑是因何而变?”她轻蔑一笑。内心却是火冒三丈,他竟将之全部归咎于她。

闻言,她的话让他显然愣住了。见状,她不紧不慢的笔直起身子。

“墨楚敛,玉璇玑以前一心一意的爱过你,当你毫不在乎,甚至把那颗心踩在脚下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再问玉璇玑究竟爱谁。”她一字一句,神态泠然不苟,字字珠玑,犹如冰雹突降,砸得他措手不及,他从来不知道她会跟他这般说话。

而她这番话,自然是替原主说的。虽然她不知道原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赴死,但至少赴死的那刻,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心灰意冷。

他愣神的抬眸直视她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睛,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他的痕迹,就像她说的他没有资格在去过问。

忽然他笑了起来,他不知道因何而笑,不知是笑自己可笑,还是笑她?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他蓦然转身,如同失了魂的丧尸。

他想此时此刻他应该去正视自己的心,究竟更爱谁多一点。

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她笑了,笑得嘲弄,这便是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吧,她从来都不是善良之人,她不爱他,大可解除婚约,可是她不愿,因为这婚约自然要物尽其用之后,才能算作解除。

第四十三章:爱要不要

望着墨楚敛失魂落魄的背影,玉婉音的嘴角悄然一勾,眼底皆是精光算计。

炎王气势冲冲的来寻玉璇玑,此刻却落魄而归,实在是不正常,回想起上次太后寿宴上,她注意到墨楚敛望着玉璇玑的眼神,那里面可不止鄙夷不屑。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红豆疑惑的问停滞不前的玉婉音。

“去云想院吧!我也许久未去看看二姐了。”玉婉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言罢,便转身朝与玉沁院路途相反的云想院而去。

红豆站在原地不知所谓的望了眼近在咫尺的玉沁院,便转身匆匆的跟上了玉婉音。

来到云想院时,未进屋便听见了玉婉柔扔东西的声音。玉婉音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便加紧了步子。

“滚,都给本小姐滚出去。”伴随着怒骂声的是一个一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上好瓷器。

玉婉音方才踏脚进门,一只杯盏便一分不差的摔到了她的跟前,晦暗的余光瞥了一眼脚边破碎的杯盏,她眉头一皱,惊讶的问道:“二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发如此大的火?”

“你来干什么?滚!”玉婉柔见了来人,面上怒色更甚,便将手中的茶壶往玉婉音的身上砸去。显然她十分的不待见玉婉音。

玉婉音的眼底快速的掠过一抹阴影,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抬手便要去挡,岂知红豆先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跟前。

“小姐,没事吧!”红豆吃疼的闷哼一声,却咬牙强忍着回眸询问。

瞧着红豆的额头被砸的鲜血淋漓,玉婉音暗自咬牙,玉婉柔,你等着。

含笑对着红豆摇了摇头,便温柔的掏出怀中的白绢递给了红豆。

“二姐,妹妹今日来是有要事跟姐姐说。”她掠过红豆,温声浅语的道,那其中的怒火被她不着痕迹的藏匿于底。

“你能有什么要事?”玉婉柔不屑的哼了一声。

“自然是关于炎王殿下跟三姐的事。”玉婉音一派单纯的笑了笑,没有丝毫的心机。

玉婉柔的眼珠子直溜溜的转了转,心想玉婉音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可她的话又着实的让她为之好奇,因为她也发现墨楚敛对玉璇玑那贱人的态度在悄然变化,若想炎王妃之位没有变数,她自然要上心一些。

“香儿,还不去备茶。”玉婉柔意味慢慢的直视着玉婉音,须臾便不紧不慢的坐在了椅子上。

玉婉音上一次还在帮玉璇玑,如今却倒戈了?玉婉柔心中冷笑不止的同时,满腹猜测。

香儿左右看了眼心思各异的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闻言,玉婉音却是柔和一笑,抬步便款款的走了进去。

清风徐来,明月依旧。

凉亭中燃了蜡烛,昏黄的烛光印衬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使得那原本妩媚的五官线条变得柔和悦目,她的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了蝶翼般的阴影,右手执着针线,左手拿着一个绛紫色的荷包。她绣的专注,就连他来了,也未曾察觉。

他出神一瞬,恍惚中,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四处透风的破庙中,女孩燃了一只蜡烛,坐在只有三只脚的桌子前,亦是如此专注的缝着衣服。而他充当那第四只桌脚,安静的望着她。那一刻他身上穿的是破布麻衣,可望着女孩,他竟是一点寒意都不曾有过,甚至还觉得心底暖洋洋的。

“如今才二更,师傅大人怎么提前到了,也不吱个声?”

登时间,他的思绪渐渐回笼,微微抬眸,便只见她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双手放在石桌子上,一派慵懒的撑着下颚,笑意盈盈的模样就跟捡了银子似的。

他的眼眸微微一眯,这小东西跟狐狸似的,这算计人的性子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当然这小东西是壤。

幸好玉璇玑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当场炸毛。

“不学无术。”他淡淡的斥道。

望着闲庭漫步般走来的他,她笔直起身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便不满的皱起眉头,瘪起的嘴跟鸭子似的,她觉得他对不学无术这个词一定有什么误解。

“自古以来女红便是女子必学之技,师傅大人此言差矣。”她嗔了一声,十分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听你的意思是为师说话不经大脑咯!”他顺势坐在她的对面阴测测的道,倒映着她的清眸不由危险一眯。

“徒儿可没这么说。”她无辜的了耸肩。言外之意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可你这么想了。”他的嘴角凌厉一提。眼底皆是精光。

“天地良心,徒儿想都不敢想,师傅大人是徒儿最尊敬的人。”星眸一睁,她忙不迭的起身,郑重其事的举手对天,一派严肃不苟。然而心底却是:我就这么想了,死变态。

“心不对口,本尊一向不喜欢说谎的东西。”他瞧了她一眼,语调淡淡。无形中却含了几分危险的意思。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你家方圆百里的都是东西。

“徒儿的话明月可照!”她指着夜空如明珠般的月亮信誓旦旦的道。面上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啪——”

猝不及防的一鞭子,疼得她是龇牙咧嘴,挠心挠肺。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被抽的手臂,望着他的眼神含了几分阴翳。死变态,等老娘翻身了,一定抽死你。

“再说一次。”他对她含恨的神情视而不见,而是不咸不淡的道,说着还面无表情的甩了甩鞭子。

她岂会不知道他的心路十八弯?甩鞭子就是在警告她,最好实话实说。纵然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迫于他的武力,又不得不继续装软脚虾,实属憋屈得很。

“徒儿就想了那么一点。”她笑眯眯的抬起手指头掐了掐大拇指的一小断指节。

这小东西,面上越是笑得粲然如花开,心中便是恨得咬牙切齿。思及此,他的眼底不由多了几分冷意。然嘴角却不知所谓的提了提。

“啪——”

又是一鞭子,这下纵然她在如何的忍他,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炸毛了。

“老男人,死变态,老娘吃你家米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她怒不可遏的吁了一口气,瞪直的眼睛满是狞红,她这是忍了多久的火啊!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

“出言不逊。”男子冷冷的道,眼底含霜。一定是他最近对她太好了,忘记了抽鞭子的滋味。

该死,她怎么忘了,这变态根本就不能拿常人的对待想法对待他,跟他说就是对牛弹琴不说,还讨不到好果子吃,都怪自己被欺压的太久,不得宣泄的缘故。才会无脑的跟他较真。

思及此,她恨恨的瞅了他一眼,须臾小脸一垮,嘴巴一瘪,眼泪婆娑的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是徒儿嘴贱,惹恼了师傅,徒儿罪该万死。”含着哭腔哽咽一语,便跟个孩子撒泼似的坐到地上哭了起来。那模样好不委屈悲伤。

她嘴上虽是如此说,可眼神却告诉他都是他的错,是他胡搅蛮缠。他顿感头疼,显然没料到她会来那么一招。想着要不在抽一鞭子,可望着她哭红的眼睛,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让他哄她,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哄女人这事,他从来没做过。

玉璇玑揉了揉眼睛,暗搓搓的瞅了他一眼,便又哭得越发来劲,虽然是装的。

“闭嘴。”终于他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可不管用,她哭得更凶了,嘴里还嚷嚷着他的不是。

束手无策的闭眼一瞬,似想到了什么,突然他便将手中的鞭子扔给了她。

“别哭了,为师让你抽回来。”他忍无可忍的看着她。哭得他头痛。

闻言,玉璇玑心底却是笑翻了天,果然这自古以来女人的眼泪便是最管用的,当然在这死变态这里这方法顶多用一次。

哭得十分寒心的抽泣,她捡起跟前的鞭子,细细打量了一眼,方才发现这鞭子做的很是精巧,跟女子用的差不多。想一想,若收归己用,不是更好吗?

思及此,她的眼眸骤然一亮,抬眸时却精光尽敛,徒留楚楚可怜之貌。

“谢谢师傅大人送给徒儿这么一条鞭子,徒儿很喜欢。”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二话不说的收起就往怀中装 ,少了鞭子,她看他下次拿什么“收拾”她,呵呵。

不待他说话,她便一抹眼泪,笑着拿起了绣蓝里的荷包,乖巧万分的递到了他的眼前。

“师傅大人,过几天就是花灯节了,这是徒儿的一点小心意。”

他瞧了那荷包一眼,凝固的抬眸望向他,眼底含了几分愠色,原来这小狐狸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荷包不是送给墨楚烨的吗?”他似笑非笑,冷意万分。可怎么听都些许的别扭。至于哪里别扭,她又说不上来。

“墨楚烨是谁,徒儿不认识。”她先是疑惑,后又粲然一笑。心想这变态怎么突然提起墨楚烨了?哦!他无时无刻的监视着自己,一定是知晓了今早公堂之上的境况。

这小狐狸狡猾得很,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套一套的忽悠人,她以为他是墨楚敛那蠢货吗?

“丑。”他十分嫌弃的道。

什么?丑?她玉璇玑上辈子可是在整个京都出了名的江南织女,一副绣品可值万金,偏偏这个变态有眼不识金镶玉。

“好吧。”她失望的敛了敛眉,心中却是不要更好,爱要不要,反正她也没打算给他。

岂知快要收回来时,却又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丑成这样,还留着干什么?一会为师拿起烧了。”他将荷包收入袖中,语气还颇有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

她愣了一瞬,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那徒儿多谢师傅大人了。”面上却是巧笑嫣然。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眼底却悄然掠过一抹谁都不行察觉的情绪。

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嫌丑,还要拿去烧了,真是变态中的变态。呸,她心中冷笑这着啐了一口。

第四十四章:收归己用

当然玉璇玑这只小狐狸还是没狡猾过他那只大狐狸,最后不止“心甘情愿”乖巧十分的归还了到手的鞭子,就连绣了一半的荷包都被他拿走了。美名其曰,她绣的太丑,都替她拿去烧了。

而她是敢怒不敢言,不止要笑得满面桃花开,还得谢谢他,这叫她心中怎一个憋屈了得。

“小姐,小姐。”

然而事有不如意的时候,就连睡觉都是奢侈。这睡得正酣畅淋漓呢!便传来了如意那跟闪炮仗似的声音。

她眼皮也不睁一下的眉头紧皱,翻身便将被子扯到了头顶上,昨晚那变态可没少折腾她,赶猪似的喊她跑,差点没把她跑废了。

如意推开门见自家小姐还在睡,而且还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显然一点都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怎么发现小姐越来越嗜睡了?

“小姐,今日布坊开张,叶掌柜来请你去撑场子呢?”如意说着便走到了床榻前,抬手便将青纱床帷拨到两边绑了起来。

闻言,她掀开被子,眼睛里满是疲惫,百般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撑场子,她去不去倒是无所谓,而且叶忠也知晓她不喜这种热闹的场合,这般唤她,想必是店铺货源受阻。

而这一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布料最好的货源原本是孟家的,可孟家败落,这货源便顺理成章的到了沈天泽的手中。若想扭转沈府的垄断之势,从货源入手自然便是必经之路, 但这条路亦如上蜀山般困难。

“要不奴婢去跟叶掌柜说一声,就不去了?”如意瞧着她恹恹的,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半分精神,便不由心疼的道。特别是那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难道小姐昨晚哭了吗?

“不必。”她淡淡一语,掀开被褥,闭眼一瞬,便自顾起身下榻。就算她的骨头要散架了,今日她也是非去不可。

“可小姐的精神不是很好啊!”如意眼疾手快的将挂在玉屏上的衣衫取下来,顺势便披在了玉璇玑的身上。

“等会多上些胭脂。”她面无表情的将衣衫拢上,边说边往梳妆台走去,望着铜镜中苍白无神的面容,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颊,这模样看着到死不活的,还有昨晚揉眼睛揉的太用力了,没想到都肿成这样子了,都怪那该死的变态。

思及此,她眸光一冷,怒从心来,久消不下。

“小姐,铁老四求见。”

闻言,她一敛冷光,转身若有所思的看向低敛着头的李嬷嬷。

“小姐,这铁老四是孙姨娘那边的人,今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如意几步走到玉璇玑的身侧,有些不安的道。小姐上一次入狱,玉府那些嚼舌根子的都说小姐必死无疑,那可真是将她吓得不轻。

“让他进来。”她淡淡的落下一语,转身便坐到了软榻上。

“是。”李嬷嬷的余光瞥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便退了出去。

“小姐!”如意气得直跺脚,小姐怎么就是不吸取教训呢?

“呵呵,你急什么?你家小姐自有分寸,去,弄点早膳来。”瞧着如意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如意的担忧没错,可这一次铁老四可不是孙氏撺掇来的,思及此,她的眼底悄然爬上了一抹精光灼灼。

如意看着笑意浅浅的她咬了咬唇,心想现在的小姐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是。”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如意刚走,铁老四便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一进来瞧见了玉璇玑,便直溜溜的跪到了地上。

“三小姐,你要奴才做的,奴才都做了,可否将解药给奴才。”

她挪移的眼神慢不经常的落在铁老四的身上,轻轻地将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忽然便笑了起来。

铁老四战战兢兢的瞧了眼笑意浅浅的她,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三小姐越是笑,他这心底越是冷的发慌。

“根本没什么毒药。”她笑意渐止,话锋一转,望着他仿似在看一个笑话一般轻蔑。其实所谓的毒药不过是她急中生智,用牢里的泥捏的。

什么?他竟然被她骗了?铁老四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咬牙切齿的恨了玉璇玑一眼,便愤然起身,转身欲走,却听她不咸不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本小姐提醒过你的,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念之间。”

不痛不痒的声音,就像禁不起推敲的塔罗牌,偏偏却又让人魔怔般的不敢违背。

铁老四顿住脚步,不由自主的转身望向她。一时间满脸霾色。

“三小姐想说什么?”

铁老四也不傻,自然知道她话中含着的玄机。

“你若为我所用,尚有一线生机。”她莞尔一笑,冷若寒冰。

“呵呵,奴才的主子可不姓玉。”铁老四挺直了腰板,硬气的道,丝毫不见方才来时的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这模样到像是多么忠于孙氏一般,简直可笑得很。

“你说孙氏若是知道我能逃出生天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是会杀了你呢?还是让你继续当条狗留在身边呢?”她不紧不慢的皱了皱眉,须臾便笑得面若春风盈四月。

言外之意,他若不应,她便将他背叛之事告知孙氏。到时候,依着孙氏的性子,必然会让他死得好看。

铁老四面色一僵,眼珠子转了转,便知趣的跪到了地上。

“奴才愿追随小姐左右。”

玉璇玑活动了一下依酸的肩头,眉梢一挑,笑如春风,却恍若初春晨露,尚且存了八分冷意。 他还是知道分析利弊的。呵呵……

“知道这世间什么药最毒吗?”她忽然不明所谓的问道。

铁老四愣了一瞬:“鹤顶红?”

“不,这最毒的药自然是本小姐手中的杀人刀。”她笑了笑,接着道:“当然你现在可以假意应了我再倒戈,然后当成在孙氏哪里赎罪的筹码。可本小姐也不是白痴啊!怎么让我相信你的决心呢?”

她一语道破他心底的想法,心中畏惧的同时,不由惊愕这三小姐简直越来越厉害了。若是跟她作对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而且孙氏在败在三小姐手下数次,况且孙氏也不看重自己,刚好三小姐这边需要人,何不……

思及此,他的眸光登时一亮。

“奴才誓死追随小姐,若有二心,必当死无全尸。”他猛然跪到地上,信誓旦旦的道。

“好。”她笑了,这一次笑的颇为畅快。瞧了眼端着早膳进来的如意,淡声吩咐道:“如意带他去瞧瞧,趟过刀山的人是什么模样的。”

如意将托盘放下,冷冷的瞧了眼铁老四,便转眸看向玉璇玑,应道:“是。”

铁老四却是不由心悚,三小姐这是在跟他示威吗?若有所思的咬了咬牙,起身便跟上了如意的步子。

望着铁老四的背影,玉璇玑泠然不苟的冷笑了一声,见过那千疮百孔,却还死不了的惨样,她相信铁老四自己心里有把衡量的秤砣。

孙氏啊孙氏,你在我这玉沁院插了碍眼的东西,我玉璇玑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铁老四这颗棋子引爆的时候,一定会让你惊喜万分的。

思及此,她的嘴角诡异一勾,抬了抬下颚,眼底寒霜渐浓。

如果不其然,铁老四见过春夏趟过刀山后面目全非,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样子后,当即被吓得腿软,更是接连的表忠心,为此还自愿吞了一颗毒药。对此效果,玉璇玑非常之满意,吩咐铁老四回到孙氏身边“按兵不动”,用过早膳后,玉璇玑便同如意出了玉府。

阁楼之上,玉璇玑不紧不慢的抬盏浅抿了一口,眸光一瞬不移的望着长街对面的布染阁,眼底几分诡异深藏。

对面的布染阁曾是孟家最得意的产业之一,孟家覆灭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沈家的家业,而她开的这彩云阁便是对着沈家来的,同样也是绣布生意,只不过她的彩云阁还能制成衣。

“小姐,您让我去交涉的染坊有进展了。”叶忠站在玉璇玑的身侧,喜色颇浓的道。

这家布染坊是整个京都,乃至整个西隋最为出名的。与曾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孟家合作过,自孟家覆灭后,便也只跟沈家打交道。听闻这布染坊的东家是个性格古怪的人,生意从来只做一家的,这也就为什么沈家能垄断京都的绣布生意。

本来他也只是报着去试一试的心态去交涉,岂知按照小姐的所言,那边的东家竟然松口了。这让他是何等的喜出望外?

他本以为玉璇玑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会惊讶的笑颜逐开,岂知她只是平静的勾了勾嘴角,仿似已经知道一般的道:“怎么说的?”

叶忠所言皆在她的意料之中,那染坊的东家,是跟爹爹在江南一起发的家,也算的上是孟家的世交,她自然的便了解那东家的脾性,对症下药,自然事半功倍。

“明日午时,在闻香阁天字一号房。”叶忠回道。心中不由对玉璇玑肃然起敬,他真的觉得小姐真是太厉害了,万事淡然,处事不惊,这是需要何等的魄力,更何况她还只是一名女子。

“嗯。”她浅笑一应,抿了一口热茶,嘴角的弧度悄然诡异。沈天泽,我们的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第四十五章:气急败坏

青庭远上,静水如铉,唯天地之一色,会芳华之锦年。

玉璇玑来时,远远便望见了临湖负手的墨楚烨,他的背影如青松柏芝般挺拔笔直,一袭青衫落拓,恍若水墨丹青。微风徐徐,将他的衣摆扬起,无端的平添了几分孤寂。

抬手示意如意留守原地,她便莲步款款朝他而去。

“十里。”她笑意浅浅的唤了一声。

脑海中的倩影登时化为泡影,他敛尽眼底的落寞与心痛,转身望向她的时候,眼底徒留几分悦色。

“来了。”

“嗯。”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抬手提了提手中的酒壶。

见状,他不由会意一笑。在心底,他把她当做了可以倾吐的知己,却不知道她的每一步都是别有用心的算计。

几盏杯酒下肚,自然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对了,这是十里之物吧!”她将杯盏落下,突然自怀中掏出了用白绢包裹好的玉佩。

墨楚烨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滞,须臾抬眸望向她,眉宇含笑,眼若无痕,仿似隔了一层薄纱般叫人要看透的同时,却又好像看不透。

“这玉佩与清儿十分相称。”

言外之意,便是将这玉佩送她了。为什么呢?其实他想得很清楚了,月牙已经离开很久了,他是一国之君,如今内忧成积,他不能再耽于儿女情长。所以他打算把与月牙那段刻骨铭心,化为纪念,永封于心。

玉璇玑愣了愣,他不是很在乎这玉佩吗?为何?不过,既然他送她,她岂有不收的道理,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而她今日之所以赴约,也是因玉佩之事,她怕到时候墨楚敛真去问墨楚烨,那她暴露了不说,还给墨楚敛揪住了小辫子。那便得不偿失了,只是她没料到墨楚烨竟然会将之送给她。

回神过来,她小脸悄然染了层*,敛了敛脉脉水眸,欲抬非抬的望向他,笑若菩提临枝下,一派美不胜收。

美人娇俏如花开,比之桃花艳三分。他望着她有一瞬的晃神,须臾,惊艳尽敛,徒留欣赏。

而她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瞬惊艳,她不动声色的笑靥如花,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诡异至极。

她就要像一颗种子般,慢慢的种进他的心里,待花开结果时,就是她报仇成功之时。等着吧!害死孟家九族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思及此,含羞的眼底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分冷寂,九分清明。

心情颇好的回到玉府,岂知还没踏进玉沁院,迎面便只见玉婉柔走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小姐。”如意紧张的唤了一声。二小姐这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只要碰上她,小姐准没好果子吃。

玉璇玑不咸不淡的瞧了如意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忧,玉婉柔,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才不怕玉婉柔使绊子。

玉婉柔瞧着玉璇玑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恼怒十足,方才墨楚敛来寻过她,不是来跟她温情缱绻的,而是来跟她说他好像喜欢上玉璇玑这贱人了,还说娶了玉璇玑,便娶她入府为炎王侧妃。

简直笑话,要她玉婉柔委身玉璇玑之下,这叫她如何甘心?况且她本就不爱墨楚敛,她爱的不过是那个能带来无上尊容的炎王妃之位。

“玉璇玑,你究竟跟楚敛说了什么?”她瞪着玉璇玑怒不可遏的质问,仿似没有意识到谁那是插入进去的那个。

“见二姐如此气急败坏,莫不是炎王有了新欢了吧!”她漫不经心的望着跳脚的玉婉柔笑的如沐春风,三分轻嘲,七分冷意。

她能跟墨楚敛说什么?而且这副质问的嘴脸简直让人恶心,她玉婉柔稀罕墨楚敛那渣滓,在她玉璇玑这里却是一文不值的。

不过看玉婉柔如此不顾颜面的撒泼,想必是墨楚敛跟她说了什么话,而且还与自己有关,那会是什么呢?她心底不动声色的猜测。

“新欢倒是没有,旧爱倒是有一个。”玉婉柔冷笑一声,那模样恨不得将玉璇玑给千刀万剐了,方才解气。

言外之意,哪位旧爱便是玉璇玑了,由此她便也相通了,墨楚敛那日失魂落魄的自玉沁院归去,难不成又想娶自己了?

思及此,她索性不忍的噗嗤笑了起来。

“炎王妃之位本就是我的,二姐如此,未免有失分寸。”

该死,这贱人分明是在跟她摆明身份呢!

“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是弃妇罢了。”她掩住心底的不甘,嘲讽的笑道。

“弃妇也罢,好歹是王妃,至少吃穿不愁。”她浅浅一笑,不痛不痒。玉婉柔想由此激她,简直太天真了,她可不是曾经那个玉璇玑了。

她的话,让玉婉柔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心中的怒火似泥沙沉底,越积越厚。这贱人分明是在向她挑衅。

“贱人。”玉婉柔气急败坏的怒吼,瞪圆的眼睛就跟要掉出来似的狰狞。

“啪——”玉璇玑面色一冷,抬手狠厉的打在她的脸上。登时间,玉婉柔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就被蚂蜂叮咬了一样,足以可见玉璇玑下的力气有多大。

“你……敢打我?”玉婉柔捂着肿痛不已到脸,面目狰狞的望着玉璇玑,眼底有些许的不可置信。她以为玉璇玑不敢动手打自己。可事实告诉她,玉璇玑就是个疯子。

“我早就提醒过你,在出言不逊,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冷冷一笑,接着道:“而我玉璇玑一向说到做到。”

望着她狂妄如厮,桀骜异常的神色,玉婉柔暗自咬牙,这贱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玉璇玑,我知道你狂,不过终有一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玉婉柔忽然笑了起来,倨傲的抬了抬下颚,丝毫不掩饰那嘴角显露的诡异算计。

她玉婉柔就算被打了,一样要体体面面,不能让着贱人瞧了笑话,狂,她是狂不过这贱人,可若论狠的话,她可不怕她。

“那就等那日来了再说。”她不咸不淡的笑意浅浅,话落,便错身掠过玉婉柔往前走去。一贯的肆无忌惮,狂妄不羁。

她玉璇玑若是怕了她,便躺平了任她剐。哼,思及此,她笑意尽敛,寒光乍现。

望着玉璇玑的背影,玉婉柔微微一眯眼睛,等着吧,那一天不会很晚的。须臾她不由颠神的笑了起来。仿似那一日已然近在眼前,玉璇玑死期将至般的痛快。

本以为回到玉沁院便能消停会,岂知方才入院,便又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墨楚敛见玉璇玑走了进来,便勾唇一笑的迎了上去。他本是西隋的三大美男之一,这么一笑,任谁人看了都能神魂掉倒。真正应了那一句公子无双。

偏偏在玉璇玑眼里,他就是根碍眼的刺,刺得眼睛痛。

暗呼了一口气晦气,极度厌恶的皱眉,微微一侧,便错开了他搭过来的手。

“脏。”

不加掩饰的冷言,仿似突然落下的冰雹,砸得人痛到心里去。

他面色一白,呼吸一窒,悻悻的收回手,以前她那么喜欢他,他不相信她的喜欢可以在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这样不过是在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罢了。墨楚敛这般安慰自己。

可是他却忘了,当一个人对一个人心灰意冷到死时,那所谓的喜欢便已然微不足道,况且现在的玉璇玑不是以前的玉璇玑。所以墨楚敛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激起她心底的一点涟漪。

“璇玑,本王想清楚了,再过几日,择了好日子,便迎你进门。”

望着他笑的讨好,甚至卑微的模样,她心中非但没半分怜悯感动,反而越发的想笑。他以为她真在乎他吗?

“不是迎玉婉柔吗?”她笑吟吟的道,万般嘲讽不加掩饰。

他面色明显一僵,须臾便恢复如初,她果然是在恼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吗?那么是不是说明,其实她心底还有他?

思及此,他心中一喜。

“璇玑,你生来便是本王的王妃。”他动情一语,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

“璇玑可高攀不起王爷,你与玉婉柔才是郎才女貌,登对绝配。”她笑的风情万种,却不含一丝温度。

他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带刺的暗讽?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一切便皆有可能。

“璇玑,以前是本王对不起你,以后本王会弥补你的。”他郑重其事的一语。她却跟看白痴一般的望着他。

“今日你好好休息,改日本王再来看你。”墨楚敛柔情似水的笑了笑,竟是着了几分宠溺的味道,抬手想去摸她的头,却在看着她那不加掩饰的厌弃之后,打消了想法。

望着墨楚敛的背影,玉璇玑一瞬不动的冷笑,好好弥补吗?他怎么来弥补一条命?简直可笑至极。无论他做什么什么,在她这里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他没有她可以利用的地方,在她眼里,若不是那婚约还有用,她甚至连看就不想看他一眼。

“小姐,王爷这是?”如意愣愣的道,仿佛有些缓不过神来,以前小姐总是苦苦的追在炎王殿下的背后,换来的却是炎王殿下的撇弃跟厌恶,如今却形式相反了。

“下次他再来,就说我不在。”她淡淡的话落,便抬步往屋中走去。她一点都不想在看到他。看着便觉得恶心得紧。

“可……。”可小姐以前不是很喜欢炎王殿下吗?现在已经唾手可得,为何又如此呢?想了想,如意还是没再问下去,而是应了一声是。

她也没忘记受尽屈辱的小姐差点死在炎王府门外。

第四十六章:我抢生意的

玉璇玑应约来到闻香阁的天字一号房,方才推门而入,屋内茶香四溢,薄雾清芳。须臾便只见一个人临窗而坐,闲时不浮的饮着清茶。

仿似对清茶的味道不是很满意一般的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便将茶盏放回了原处,更是浅叹了一口气。

此人是个老翁,白花花的胡子捂得不见嘴巴,虽年过六旬,看着却不见垂老之人的衰色,反而神采奕奕,这便是西隋最负盛名的布染坊的东家,孟家曾经的世交,关系极好。

有那么一刻,玉璇玑险些忍不住喊出了对他的尊称,抿了抿唇,她眉眼浮笑,举步而去。

“顾老板果真如外界传言一般的闲情雅致。”

“外界不是都说我顾文生性格古怪,胡搅蛮缠吗?”顾文生冷笑一声,十分鄙夷的道。这马屁简直就是拍到马腿子上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阿谀奉承,虚伪。

她不禁莞尔一笑,顾伯还是这般性子,最见不得阿谀奉承的人。正欲坐下,便只听他唉了一声道:“谁准你坐的?”

然而她完全充耳不闻的坐了下去。眼底含着挑衅。

“我看你是不想好好的谈了。”顾文生面含愠色的望着她,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话落,便欲起身,看样子是想拂袖而去了。

“顾老觉得九霄云雾如何?”她漫不经心的道,指腹揉捏了一下白色瓷碗中的茶叶,余光淡淡的瞥了眼冒着热气的瓷壶。

九霄云雾,是清玉那丫头独创的,当初泡给他喝过,自从孟家倾覆后,他便没尝到过那滋味了。

只是云雾九霄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知道的?清玉那丫头可未曾对外人说过?抱着疑惑,他便有坐了回去,面上浮现了些许怀念与伤感。

“你怎么会知道九霄云雾?”他疑惑的问道。

“两年前,璇玑曾碰到一位喜茶的姑娘,是那姑娘告诉我的。”她抬眸笑了笑。她就是孟清玉啊!又怎会不知这为爹爹跟他独创的茶名?

“那姑娘可唤做孟清玉?”顾文生突然眼前一亮。

“唉?顾老怎知?”玉璇玑故作惊讶的模样,心中却是不由发笑。

“哈哈,那丫头是我的干孙女,可惜……”顾文生爽朗的大笑,然想到孟家已然倾覆,便不由摇了摇头,落了几分惆怅。

玉璇玑笑意浅浅,并未追问下去,因为不问她也知道,他想说的是可惜孟家已然九族枉落黄泉之下。

“那顾老可想尝尝这九霄云雾?”她突然笑道。

“好。”顾文生长吁了一口气,便大笑着一口应道。

因为知晓顾文生的脾性,玉璇玑自然投其所好,于是在融洽的氛围中,谈妥了关于合作的事。

“顾老,那沈府那边?”玉璇玑笑了笑。

顾文生也算是个活了六十年的老油条了,自然贯穿了她的意思,这丫头是在故意探一探他的口风呢!这性子怎么跟清玉那丫头有些相似呢!思及此,顾文生望着她的眼底不由柔和亲切了几分。

“若不是与沈府的合作之期将至,你以为我会浪费我的时间?”他似笑非笑的道。

“呵呵,也是,是璇玑愚拙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却皆是阴霾危险,沈天泽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啊!呵呵

“丫头,我们既然要合作了,不如来个亲上加亲,如何?”突然顾文生望着她笑眯眯的道。

她愣了一瞬,随即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岂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谓的亲上加亲,不过是想有人给他泡九霄云雾来喝,不过认他当外祖,她也不亏不是?

“祖父。”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十分乖巧的道。

“哈哈。”闻言,顾文生欢快的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挺上道的,这一点倒是跟清玉那小狐狸有些相似。

顾文生向来不喜拖泥带水,与玉璇玑谈妥的当晚,便着人去沈府传信,严明合作终止,还十分阔气的付了一笔违约的银子,此举可将沈天泽奇气得不轻。

“可有查到那老不死的是要跟谁合作?”沈天泽暗呼了一口气,勉强的压制住几欲喷发的怒火。布染这块是多大的肥肉啊!若少了这上等独特的货源,那便预示着将打破沈府垄断京都绣布生意的局面。

而且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挖他沈天泽的墙角。

“据奴才打听,好像是跟玉府的店铺合作了。”青衣小厮战战兢兢的回道。

“玉府的店铺?”沈天泽的眼眸危险一眯,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若是他没记错,玉府近期开了家店铺在沈府店铺的对面,而且做的也是绣布生意,这分明是不将沈府放在眼里,不降他沈天泽放在眼里,简直可恶。

“明日,我便亲自去会会这玉府店铺的东家。”他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是谁又这等说服顾文生那老家伙的本事。

要说顾文生还是没让玉璇玑失望,方才应下合作的事宜,第二日一早,便着人将最新一批绣布送到了店铺里。

“小姐,这是真的吗?”叶忠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望着被人送进来的绣布。这是真的吗?以后这布染坊便是跟他们合作了?

“自然是真的。”玉璇玑忍俊不禁的一笑,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那如同小儿皮肤一般嫩滑的布匹。以后这绣布生意便是她玉璇玑独占鳌头。

“小姐是怎么说服顾老板的?”叶忠兴味浓厚的望着她,万般好奇的问道。世人皆传着布染坊的东家性格古怪,有些人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不管用,没想到却被小姐摆平了,而且只用了半日的时间。

思及此,他望着她的眼底不由多了几分敬佩之色。三小姐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盏清茶,半日闲聊。”她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就这么简单?”叶忠险些惊掉了下巴,似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就这么简单。”她不容置疑的道,本来她也的确只是跟他闲聊了半日,当然这闲聊中自是暗藏玄机。

“太不可思议了。”叶忠失态的摇了摇头。

“好了,去整理一下库房,等会便要开张了。”她笑了笑道。

“是。”应了一声,转身还未走几步,便又听她道:“对了,这几日你去找五个绣娘来。”

“小姐找绣娘做什么?”叶忠疑惑的问道。

她却是深藏不露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找到后,先给她们安置下来。我自有打算。”

“是。”叶忠看了看自信满满的她,笑了笑便应声退下了。

“我当这店铺的东家是谁呢?原来是京都有名的废物小姐啊!”

尖酸刻薄的话语,一听便来者不善。

拉回视线,看清来人,玉璇玑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徒留骇然冷意。 是沈语烟!而紧跟着沈语烟身后的是神情淡淡的沈天泽。

她紧紧地扣住手心,强压住内心几欲不受控制的杀意,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这对狗男女。她本以为复仇无望,岂知却重生了。上辈子孟家受的冤屈,她受的屈辱,这辈子她定然加倍奉还,绝不留情。

“哪来的野狗?”她眼眸微微一眯,笑吟吟的道,语调是不加掩饰的贬低跟冷意。

对于他们,她从不掩饰对于他们的敌意。

“玉璇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竟敢如此辱骂?”沈语烟气急败坏的呵斥道,仗着清兰公主的面,在京都,她没少作威作福。一向都是别人对她阿谀奉承,又哪里受过半分委屈?

再则京都又曾传言玉璇玑是玉府有名的废物小姐,她自然而然的便没将玉璇玑放在眼里,主要是上一次太后寿宴,沈府为了照顾受了风寒的清兰公主,便只是送了礼,而未有人去,自然便不知当日的宴会情况,否则她定然会有所收敛的。

“你们是谁?”她呵呵冷笑,万般讥讽。这沈语烟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简直可笑得很。

“你!”沈语烟这下可是气的七窍生烟了。想要动手却及时被旁观许久的沈天泽给拦了下来。

玉璇玑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她敢保证,若是沈语烟扬手过来,她不止要她断了一只手,还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天泽哥哥,你做什么?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沈语烟瞪着玉璇玑,叫嚣道。说着还试图挣脱沈天泽手。

“闭嘴。”沈天泽瞪了沈语烟一眼,她不甘的恨了玉璇玑一眼,方才罢手。

“玉三小姐开这彩云阁……”沈天泽望着玉璇玑淡淡的道,话还未说完,她便倨傲的笑了笑:“我抢生意的。”

闻言,沈天泽面色一僵,似有些尴尬,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过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抢生意抢得那么狂妄的,直接上口就来,不留分毫颜面。

其实若是他人,玉璇玑还能客气耐心一点,偏偏对方却是她此生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她自然便没了那份耐心。

“玉三小姐的手段高明,竟能将顾老说服。”他强忍怒意,虚伪的笑着。

“沈驸马谬赞了。”她如沐春风般的一笑,却不含一丝温度。她听得出他言中的暗讽,自然也就会毫不客气的暗讽回去,沈天泽是当朝丞相,偏偏别人见了他不是唤沈丞相,而是唤沈驸马?这是为何呢?因为他是靠孟家的银子跟清兰公主的裙带关系坐上的位置。

而沈天泽也最恨别人唤他驸马,所以她是故意而为之的踩他的痛脚。

第四十七章:不自量力

沈天泽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暗自咬牙,然望着她的眼神已然是凶光毕露。

“玉三小姐是爽快人,沈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沈府之业在京都不说第一,那也算得上第二,而如今玉三小姐手握绣布货源,不若合作如何?”

望着他一副是她玉璇玑占尽便宜了的样子,她微勾的嘴角,冷意渐浓了几分。沈府之业在京都第一?难道不是将孟家之业易更而来的吗?再则她玉璇玑可不傻,不待她出言嘲讽,沈语烟却是先一步跳出来,惊呵道:

“不行!”

她瞪眸恨了玉璇玑一眼,转眸拉着沈天泽的衣角:“天泽哥哥,你疯了吗?跟她合作?”

沈天泽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语,便将她的手自衣摆拂开。他自然没疯,沈府之业的绣布之所以能在京都,乃至整个西隋独占鳌头,靠的不是沈府的名气,靠的是布染坊独特的染技,以及孟清玉曾留下的刺绣绣法。

若是空有绣法,而无这独特的绣布,也是于事无补。

“沈小姐误会了,你的天泽哥哥想合作,本小姐可不想。”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沈天泽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只要有了这布染坊独特的绣布,绣法自然不再话下。毕竟上辈子江南织女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再则沈语烟实在是可笑,她听见她答应了吗?

“听玉三小姐的意思是想跟沈府作对咯?”沈天泽危险的道,望着玉璇玑的眼神已然黑欲沉压。

“不自量力。”沈语烟倨傲的瞪了玉璇玑一眼,啐道。

“沈驸马此言差矣,什么作对不作对的?这绣布生意京都可不止你一家,这做生意嘛!好坏全凭本事。”她笑靥如花,讥诮鄙夷。

“玉三小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他凉凉一笑,蕴含威胁之色。这玉璇玑跟传闻中还真是相差甚远啊!

“这酒啊!本小姐最喜烈的。”玉璇玑笑意浅浅,丝毫不惧他的威胁冷意,不紧不慢的转身倒了一杯酒,当着面,便将那酒一口饮下。

望着她饱含挑衅的举动,她这是告诉他,尽管放马过来,她不怕,好!还真是极好的,简直就是狂妄嚣张,目中无人。那他便要她看看他的厉害。

“玉三小姐可别呛着才好。”他冷冷一笑,面色阴翳。

“本小姐不怕呛,就怕不够烈。”她下颚微抬桀骜不驯,望着他便将那酒壶中的酒倒到了地上:“还是不够烈啊。”

其中之意,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她是在挑衅,是在说他今日不够狠,简直够狂妄,够嚣张,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的想起了孟清玉,对,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跟孟清玉那贱人一般的强势可恶。

“改日定然送上一壶烈酒给玉三小姐尝尝。”沈天泽冷笑道,她以为他沈天泽是鸡毛掸子做的吗?一扯就散。

言外之意,他一定要让她尝到他的厉害,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本小姐等着。”她妖冶一笑,漫不经心。她玉璇玑若是怕他,便枉费重生了。一个人若是连命都可以舍弃了,还有什么怕的?然而她最怕的便是不能让他们这些东西生不如死,不能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闻言,沈天泽眯眼深深地瞧了玉璇玑,这眼神中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审视,须臾冷哼了一声,便气得拂袖而去。

因着清兰公主的原因,任谁见了他,都会给三分薄面,唯独这个狂妄嚣张的女人例外了,他保证定然让她悔不当初。

“你这废物好好等着吧!有你受的。”沈语烟瞧着玉璇玑,幸灾乐祸的道。这废物敢得罪天泽哥哥,便是得罪清兰公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话落,转身方才走了几步,便听玉璇玑冷冷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

闻言,沈语烟脚步一顿,嘴角不屑的一勾,转身望向走来玉璇玑,笑的颇为戏谑讽刺:“怎么?害怕了?想求饶了?”

玉璇玑清冷一笑,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再安静的店铺中显得格外清脆,如意当即愣在了当场,她看到了什么小姐竟然出手打了沈小姐?要知道沈小姐可是驸马的妹妹,京都的世家小姐们都给她三分薄面,然而自然小姐却…………

一瞬间,如意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她知道小姐狂妄嚣张,却没想到狂妄嚣张到这地步。

“我玉璇玑天生脾气不好,听不得脏话。”她慢条斯理的揉着打红的手凉凉一笑。心中对沈语烟的恨有多深,她这掌打的便有多重,望着沈语烟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便肿后,她笑的越发粲然如厮。

沈语烟被她这一掌打得懵在了原地,半晌都缓不过神来,这废物竟敢打她?简直不要命了!

“你敢打本小姐!”她捂着脸,面目狰狞的吼道。

“难道我下手轻了?”她皱了皱眉,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言外之意,我就是敢打你,怎么着吧!

“你找死。”沈语烟气急败坏的吼道,那模样活像只被逼急了的火鸡。

话落,便扬起手想一报还一报。岂知手还没碰到玉璇玑,便被玉璇玑一把掐住了脖子。

望着沈语烟那张令她厌恶之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脸,脑中不由涌起上辈子沈语烟对安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手上的力度竟不知不觉的加重。

沈语烟被掐得呼吸不过来,小脸渐渐地胀红起来,她使劲的拍打玉璇玑的手,然而却是徒劳无功。那一刻她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深渊,一点一点的要将她吞噬,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瞧着情况不对劲,如意心中一惊,便急忙上前,拼了命的扯,才将玉璇玑的手扯开。放开手的一瞬间,沈语烟酒如同被压倒的稻草一般倒在了地上,摸着脖子不断的咳嗽着。刚刚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如意满目的担忧,小姐这模样就跟魔怔了一般。

玉璇玑闭眼缓了一瞬,睁开眼瞧了如意一眼,刚刚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那股恨意,幸好如意将自己拉开了,不是她不想杀沈语烟,而是现在时机不对。她可不能因为一个沈语烟,而丢了命,她要杀的人中,沈语烟是最微不足道的。

“无事。”她抿了抿唇,摇头后,便垂眸望向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咳嗽不止的沈语烟,冷冷的警告道:“还望沈小姐吸取教训。”

言外之意,下次最好别惹她。

沈语烟动作一滞,仰眸看了眼面罩雾霾的玉璇玑,心中暗啐了一句疯子,瞪了玉璇玑一眼,便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的爬起身来,就后面有狼似的,加快脚步走了 出去。

今日之仇,她沈语烟记下了。

望着沈语烟的背影,玉璇玑眼眸危险一眯,冷冷一笑,沈语烟,真是可惜你现在还不能死,不过你死的时候,我玉璇玑一定也为你备上一份比我死时,你送的礼还要大。思及此,她的眼底越发诡异异常。

日子一晃,便到了花灯节。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都乐呵的准备着,玉府自然也不例外,早早的下人便忙活了起来,准备家宴,更是将整个玉府布置得喜庆异常。

对于这家宴,玉璇玑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玉府没一个她的亲人,又那谈得上什么家宴呢?

这次的家宴设在了玉府宴客厅,最为特别的是厅中三步一走便悬挂着一盏雕花的琉璃灯。

因着是过节,只要表演便有赏赐,于是玉府的下人可谓是准备充足,有准备了变戏法的、杂技、歌舞、口技的,就为了讨个赏。

若是逢场出了丑,便也权当给主子们逗逗乐,于是家宴之上,一派其乐融融。就连平日里跟玉婉音不对头的玉婉柔还不时的跟玉婉音窃窃私语,言笑晏晏。这番光景,倒是有那么一点“一家人”的味道。

偏偏玉璇玑始终是个局外人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坐了会,她便胡乱的扯了理由退了出去,而玉卫国却是十分关心的询问,这让她心中冷笑不止,上一次她入狱,可没见他关心过呢!

“小姐,要不我们去街上逛逛,今日可热闹了。”如意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你去吧!注意安全。”她摆了摆手,兴致全无。

“小姐若是不去,奴婢也不去。”如意瘪了瘪嘴道,余光悄悄地瞄了玉璇玑一眼,眼底满是希望自家小姐能去。

“真的不去?”玉璇玑转身一笑,意味深长。她岂会不知如意的那点小心思?

“不……不去。”如意心虚的瞧了她一眼,便快速的敛下。

“那好,我们回玉沁院睡觉了。”她懒洋洋的伸了腰,故意而为之的道,转身之时,嘴角已然勾起。这傻丫头还想骗她。

果不其然,一听回去睡觉,如意当即便破功了,回去就睡觉,那得多无聊啊!

“唉,小姐,奴婢还是去街上逛逛吧!”如意讪笑道。话落,便怕玉璇玑不要她去似的,一溜烟便折身跑了。

望着如意的背影,玉璇玑忍俊不禁的笑着摇了摇头,就这傻丫头那单纯的心思,她岂能看不破?

第四十八章:口嫌体正直

院中的下人们都在宴客厅,彼时的玉沁院安静如厮,愣神的望了一眼四角房檐上挂着的琉璃灯,心中涟漪如潮。

若孟家未覆,该多好?那么现在她应该坐在厅中跟爹爹、兄长共进家宴。不知不觉间,眼底已然落了尘埃,压抑如厮。

不是她不想去逛,实在是她没那个心情,再则睡一会,等那变态来了,她半夜三更还得起来。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便只见黑暗的屋中坐着一个人,她嘴角悄然一勾,冷意肆然,眼睛微微眯起,这变态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师傅大人。”她甜甜的唤了一声。便转身关上了门。

“过来。”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就像这寂月无声的夜一般。

她敛眉转了转眼珠子,抬眸已然笑颜如花,跟乖巧的兔子一般跑到他的跟前。头一歪,既调皮又娇俏。无端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师傅大人,今日来的真早。”她甜甜一笑,但只有她知道这笑有多假。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偏偏他又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开心?”他望着她问道。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瞬,便粲然一笑,拼了命的点头道:“嗯,开心。”

才怪呢!谁想见你这变态,如此配合,还不是为了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这小狐狸十句九句假,他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而是冷冷一笑道:“不用勉强。”

“师傅大人,徒儿这话比珍珠还真。”她嬉皮笑脸的道。废话,她能不勉强吗?还不是怕他抽她吗?不然她用得着委曲求全?

“巧言令色。”他嗤了一声。话落起身,抬手便跟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了起来。他本就高她两个头,加之她又廋得跟个猴子似的,拎她就跟拎个菜篮子似的轻而易举。

垂头瞧了眼离地一尺的自己,她眼前一黑,额间几道黑线,这变态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折磨她?思及此,她蹬了蹬腿来表示不满。

然而他有的是专治不服的办法。

“在动,就把你扔蛇窟去。”他冷言威胁,微沉的声音听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依照他的变态程度,她完全是相信他的话的,于是便乖乖的不敢在动。

“师傅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缓了缓心中憋的一口恶气,她疑惑的问道。

他面无表情的拎着她拉开房门,却未回答她的话。对此,玉璇玑心中冷冷一哼,不以为意。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站在冷风直灌的崖顶,玉璇玑冷的抱了抱手臂,身子冷的直打哆嗦,这变态带她来这崖顶做什么?难不成是又想出了折磨人的法子?

这里正满腹狐疑呢!那边他不咸不淡的道:“跳下去!”

他的语调云淡风轻的就像你吃饭了没有一般。

什么?她跟见鬼似的瞪直了眼睛看着他,跳下去?他怕不是脑子有病吧!这跳下去就直接去阎罗殿报道了。

“师傅大人,这么高,跳下去肯定死透了吧。”她咽了咽口水,面露怯色。余光瞄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骂了无数遍娘。

“跳下去。”他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听语气显然是没有耐心了。

“可不可以不跳!”她拉着小脸哭丧着道,这模样活像根苦瓜。

然而对于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来说,这招根本没有用,而且她已经耗完了他的耐心,眼底掠过一抹不耐,他想都不想抬脚就将她踢了下去。

她本就毫无防备,他这么一踢,她就跟个皮球似的滚下了山崖,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心惊肉跳,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

这死变态竟然踢她的屁股,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可恶至极。

“死变态,老娘死不瞑目啊,就算化作恶鬼也绝不会放过你。”她歇斯底里的一吼,双手凌空乱挥,脚使劲的蹬,可还是于事无补,整个人还是以飞快的速度往下坠。

“不想死的,气运丹田,凝神聚气,脚踏乾坤。”暗骂了一句蠢货,他面无表情的道。

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坠了多久了,直到他那气定神闲的声音传来,她心中一动,便闭上眼睛,撇弃杂念。

突然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再下坠了,而是定在了空中,这……心中一喜,这不是轻功吗?好,那让她再试一试飞上去。

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一提,竟然真的往上飞去,这感觉就跟以前看的怪斋书中能腾云驾雾的仙人一般。

“看来还不算蠢。”清冷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她下意识的看了身后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却她把吓了一跳,余光隐约瞥见了一个黑影,就跟鬼似的,于是这气便散了,然后这身子又跟皮球似的往下坠。

“蠢货。”他冷冷的嗤了一声。

情急之下,玉璇玑想要再次凝神聚气,却发现怎么都聚不起来了,心中越来越慌,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中。

“师傅大人,徒儿会轻功了。”她惊喜万分的道,看着他的眼睛就跟有星星一般粲然。现在她总算知道他为何让她天天绑着那些玩意跑了,原来有这作用,刚刚坠崖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被一块大石头给绑住了一般。

“目光短浅。”他嫌弃的瞧了她一眼,那样子就再说没出息一般,其实心中却觉得有些欣慰。

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就叫目光短浅?没出息了?

“这万事都得慢慢的来。”她回嘴道。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对了,师傅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她窝在他怀中,俯视了一眼地下之景,心中不由感叹,这会轻功就是爽啊!比骑马快多了。

闻言,他面无表情的不语,十分傲娇。半晌得不到回应,她心中暗自诽腹,这变态不止性格古怪,还跟个聋子似的,她跟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自讨没趣。

转眼间,便来到了城中,因着是花灯节,此刻的长街两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灯笼,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孩童的欢声笑意,夫妻之间的言笑晏晏等汇成了一副热闹非凡的“清明上河图”。此刻她明白他是要带她干什么了。

“师傅大人,你不是说花灯节没意思吗?”她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他这算是打脸了吧!不是说不想逛吗?现在还是他带她来的。

“那我们回去。”他淡淡的道,话落,果真转身就要走。

“唉!来都来啦,逛一会嘛!”她急忙拉住他的衣衫,笑眯眯的道。简直就是个别扭的家伙,想逛就逛呗!还非得那么傲娇。看在今天学会轻功,心情好的份上,她就给他个台阶下。

其实她不知道他会带她来逛,是因为上一次,她提过了,而他嘴上说不,心里却记下了。

见他转过身来,她跟个偷腥的小狐狸似的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抬手便握住了他的大手。

“师傅大人,你知道花灯节的意义是什么吗?”她仰头问。

她的手很暖和,就跟个小暖炉似的融到了心里,使得他愣了一瞬。难道的他没有嫌弃的甩开她的手,而是任由她拉着。

“什么?”他淡淡的道。眸子却望着前方。

她狡黠一笑:“就是互许爱意的时候咯!”顿了一顿,她接着道:“师傅大人,你是不是喜欢上徒儿了啊!”

“是啊!喜欢上了你。”他阴测测的道,说到上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几分,好像意有所指。

这死变态竟然跟她耍流氓,简直太颠覆她对他的看法了?

“师傅大人,你的想法太危险了,呵呵。”她干笑了两声。

“要不试一试?”他似笑非笑的道。那语气听着就像只要她答应,他就行动给她看。

“呵呵,不要了,不要了,徒儿这身上没几两肉,吃着不香。”她摇了摇头干笑道。鬼才想献身给这个变态。

“没事,排骨更合胃口。”他戏谑一笑。

她心中一惊,依她对他变态程度的了解,他要是真的打起了她的主意,那她还不跟笼子里的兔子似的,任他宰割?

眼珠子直溜溜的转了转,余光便瞥见了不远处卖面具的小摊。于是惊喜万分指着小摊的啊了一声:“师傅大人,你看。”

话落,便松开他的手,溜溜的跑到了小摊前。

望着她的背影,他眯了眯眼,他岂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她这是把他的话当真了吧!所以才急忙的想转移话题。不过他还真没那个想法。

“师傅大人,你看这个跟你戴的这个面具像不像。”她拿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笑颜如花的望着他。那模样就像帮大人做了事,急于想得到表扬的感觉。

像?她的眼睛怕不是长在了脑门上,他戴着的这个分明是罗刹面具,她拿着这么一个恶心的面具竟然说像?

“不像。”他阴沉的道,十分的不满。

“我觉得像。”她摸了摸那面具,嘟嘴道,话落,便将那面具戴在了脸上。

“师傅大人,你看。”她笑了起来。

他忍无可忍的一把夺过,转手便扔到了小摊上。

“走。”拉着她就要走。

“我不,我要买那面具。”她就跟他杠上了一般,拼命的往回坠,他不要,她偏要要。

这小东西怕是忘了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了吧!思及此,他的眼底愠色渐浓,正想教训她,便只听那小摊老板笑道:“这位公子,夫人既然想要就买一个吧!也不贵,才两文钱。”

“嗯。”他奇迹般的应了一声,便自怀中掏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小贩:“不用找了。”

那小贩宝贝似的拿着那银子看了看,今日真是捡到宝了,碰到这么个大财主。

“来,夫人拿好了。”小贩笑吟吟的把那鬼面具拿起来递到了玉璇玑的眼前。

额……玉璇玑愣了愣,他怎么转变突然那么快?她这还没闹够呢!呆若木鸡的将面具拿过。

“他是我师傅。”她拿过面具不满的纠正。而小贩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流言突起

玉璇玑方才话落,他便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面具,然后随手扔回了小摊上。

“拿来。”他淡淡的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小贩看了看他递到眼前的手,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玉璇玑也是一脸懵逼的望着他,这变态又是抽那门子的疯?

“什么?”小贩手足无措的皱眉。

“银子。”他面无表情的道。

“可……”小贩瞧了玉璇玑一眼,愁眉苦脸的道,这入了心中的银子,那还有出去的理?

“面具不要了。”他淡淡的补充道。

嘎?他简直就是神经病,不是答应给她买了吗?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他不要,我要了。”她面含挑衅的瞅了他一眼,便掏出两文扔到了小贩的手中,几步上前就将那面具拿回了手中。

可是小贩还是十分的肉痛,这两文那比得上一两银子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这财神爷。可能小贩永远都不会想通,他竟然是因为一句话而错失了到手的银子。

“这些我都要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话落便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小贩。

这可把小贩给乐坏了,别说这两锭银子了,就是一锭都够买了他的摊子了。于是将手中的两文钱扔还给玉璇玑,还顺*过了她手中的面具。忙呵呵的帮他打包一摊子的面具。

玉璇玑可谓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这尊佛了,处处跟她作对,不过不要就不要,她又不是稀罕得很。还有这该死的小贩,简直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思及此,她瞪了他一眼,便赌气似的抬步往前走了,不时的回看,发现他没有跟上来,而是在等那小贩打包一摊子的面具。

神经病,她心中啐了一口。

走着走着,她便走到了河边,很多人在放花灯祈愿,河中飘着形象各异的花灯,郁闷的心情突然一扫而空,慵懒的伸了伸腰,果然那变态只要不在这空气都是甜的。

这里正酣畅淋漓呢!也不知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跟游魂似的,二话不说就将一包面具扔给了她。

“拿着。”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河中的花灯。

“我不要。”她哼哼唧唧的将包袱往他怀中推。当她好哄呢!就拿这破面具就想收买她!她才不稀罕呢!

“没送你。”他不痛不痒的道。

嗯?不是送她的?那给她干嘛什么?这样她就更不能拿了。 思及此,正想将包袱扔回去,便只听他凉飕飕的声音传来。

“扔回来试试。”

他娘的,她心中暗骂一声,胸口就跟憋了一大口气似的,着实是堵得慌。捏了捏包袱,索性便抱回了怀中,她是真的不敢扔,否则天知道他又想怎么折磨她。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又不傻。

余光瞥了一眼气嘟嘟的她,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抹就连他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第二日,玉璇玑无精打采的吃着早膳,心中却一遍又一遍的“问候”那该死的变态,本来以为昨晚不用练功了,岂知逛完花灯回来,他还是让她继续练,真是差点把她气得够呛。

今日,如意又早早将她唤了起来,说是一会要去祠堂祭拜,这是玉府祖上传下来的习惯,逢年过节,玉府家眷都要去祠堂祭拜,以示忠孝。

“小姐,这是什么啊!”如意刚刚收拾完屋中,便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黑色包袱,说着便打开了包袱。

“哇,小姐,哪来的那么多面具?”如意惊讶了一下,随即便笑颜逐开的拿着一个兔子的面具左看右看,还顺手比划了一下。

一看到这些面具,她就头痛的不行,就是因为这些面具,昨晚她可被他整惨了。

“拿去扔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一点都不想在看到那面具的模样。她就说他是变态吧!不是送她的,走的时候又硬塞给她,美名其曰送给她换着戴,呸,她又不是跟他一样见不得人。

“可是挺好看的啊!”如意不舍的瞧了眼手中的兔子面具。

“扔了扔了。”她接连摆手。

“哦。”如意垮着脸应了一声,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这面具多好看啊!扔了真可惜。

“等等。”似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唤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如意。

“小姐?”如意抱着包袱疑惑的转过身来,难道小姐打算留下这些面具了吗?思及此,如意的眉眼间浮现了些许笑意。

“放库房吧!”她呼了口气,她可忘记上一次她将他给玉露膏送人后,他是怎么折磨她的,那盐巴撒在伤口上的感觉,简直是记忆犹新啊!

“好。”如意笑吟吟的应了一声。

用过早膳后,玉璇玑方才带着如意姗姗来迟的望玉府祠堂走去。

“三丫头,好大的排面,要我们这么多人等着。”温氏阴阳怪气的瞧了玉璇玑一眼,说着十分矫揉造作的用白绢掩了掩嘴。

“温姨娘慎言啊!如今的三妹,咱们可惹不起。”玉婉柔斜睨了玉璇玑一眼,意有所指的嘲讽道。

果然方才三言两语,玉卫国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孙氏眼眸微微一眯,瞄了玉卫国一眼,便嗤笑了两声:“这可是祭拜玉府列祖列宗的大事,没想到三丫头竟如此不放在心上。”

玉婉音瞧了神情淡淡、不痛不痒的玉璇玑,眼底渐变复杂,最深处却着了几分诡异。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玉璇玑心中冷意骇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若璇玑没记错,离祭拜开始还有半柱香的时辰吧!” 声音漫不经心,又带了几分讥诮。

言外之意,她又没有来迟,是你们来早了,还怪到我身上了?简直可笑。

闻言,温氏、玉婉柔、孙氏的脸色一瞬之间很是好看,明显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戏谑的扫了他们一眼,她对着玉卫国福了福身子,玉卫审视的望着她,他这个女儿真是越发的让他看不懂了?随即便点了点。

见状,玉璇玑这才退到了一边。

祭拜完了之后,玉璇玑想着让叶忠去找绣娘的事应该有眉目了,于是便又动身出了府。

可走在街上,玉璇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就是只要路过她身旁的人,都会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打量她一眼,然后又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小姐,他们再说什么?”自然的如意也发现了,于是便不由皱眉问道。

“不管他们。”她眯了眯眼,不以为意的道。随即便加紧步子往彩云阁走去,然心中却有些匪夷所思,这些人到底怎么了?怎么都那么奇怪呢?

方才入了彩云阁,叶忠便笑着迎了上来,随即便引着她进了休息的内阁。

“叶忠,我让你找五个绣娘的事,可有着落了?”她不紧不慢的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她一向直来直往。

“小姐放心,办妥了,奴才把她们安置在了一处别院里。”叶忠笑着回道,他总算没辜负小姐的期望。

“嗯。”她自顾的斟了一杯茶水,浅尝了一口。这下只要将今日她新研究出来的绣法交给她们,然后将之制成成衣,彩云阁便能正式走上轨道。

“对了小姐,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叶忠敛眉了斟酌了一下,便有抬眸望向她。

“说。”她决然的道。

“小姐今日来彩云阁的路上,可发现了什么异样?”叶忠问道。

闻言,玉璇玑思量了一下,想起那些神情怪异的人,便不咸不淡的道:“他们望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这边对了。”叶忠呼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让玉璇玑心中更是疑惑了,这么她就睡了一晚上,怎么一醒来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一般的奇怪。

“到底怎么了?”她皱眉,已然有些不耐烦。

“如今京都都在传小姐与人私定终身,炎王殿下被小姐戴了绿帽子。”叶忠一副难以启齿的感觉。

闻言,玉璇玑先是愣了一下,须臾便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这也简直太可笑了吧!她跟谁私定终身?她怎么不知道?还有墨楚敛戴不戴绿帽子关她什么事?就算真的有,跟墨楚敛也没一两银子的关系。

“小姐。”如意跟叶忠见鬼似的瞧着她,一般女子听了这话,该是何等的焦急惶恐,偏偏他们家小姐是个例外,不止不担忧,还笑得人仰马翻。

“这笑话不错。”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小姐,要不要奴才去查谁放出的消息?”叶忠问道。

“不必,传就传吧!”她笑意渐止,话锋一转,阴沉之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既然想玩,她就陪他们玩玩,看看谁先死得最快。

“小姐,人言可畏啊!”叶忠忧心的劝道。自古以来流言蜚语有多厉害,他想小姐不可能不知道啊!不然怎么那么糊涂呢?

“是啊!”如意急忙附和道。

“本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其实她也知道人言可畏,可想要调大鱼,不就得放长线吗?

“唉!”见玉璇玑如此一意孤行,叶忠不由叹了口气。如意亦是不在言语,她知道小姐就跟头犟驴似的,决定的事,任谁说破了嘴皮子都不管用。

第五十章:被摆了一道

京都城南的一处别院内。

玉璇玑漫不经心的审视了一眼站着的五位绣娘,只见她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十分的拘谨的模样。

懒洋洋的斟了杯茶:“叶忠,将准备好的绣布、针线拿来。”

“是。”

半晌,叶忠便着人将准备好的材料放到了五名绣娘的跟前。绣娘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间不知道这位玉三小姐究竟想干什么。

挪移的眸光凝了一瞬,玉璇玑不紧不慢的将一炷香点燃插到了小鼎炉里。

“一炷香的时间,我要看到一副完整的绣品,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

不咸不淡的话落,绣娘们方才知道了玉璇玑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考验她们呢!于是反应快的便已经开始拿着绣布在绣了,慢一点的却还在穿针引线。

一炷香的时间就跟杯盏中的茶水,抿一口便少一口,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然一滴不剩。

叶忠找的绣娘不愧如他所言,都是绣娘中佼佼者,短短时辰便将一副完好的绣品呈现眼前,最重要的是绣法,选图都是别出心裁的。

一一看完,玉璇玑不觉心中满意。

“完成的不错,本小姐很满意,以后你们便留下吧!”她愉悦的笑了笑道。

“谢谢小姐。”闻言,绣娘们喜出望外的笑着,玉府出的工钱可是别处的两倍,叫她们如何不高兴?

“先别忙着谢,本小姐可是有条件的!”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便坐回了椅子上。瞧着她们面面相觑,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紧接着道:“现在你们都仔细听着,想要留下来,便要签下身契,然后工钱再涨一倍。”

她举止纤纤玉指,笑若春风。她要交给她们的是她玉璇玑独创的绣法,若不与他们签身契,她们为他人所惑,那她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所以她万事具要考虑到。

听到要签身契,绣娘们都面露迟疑之色,毕竟若签了身契便等于将自己给卖了,不过玉三小姐给的工钱的确够吸引人。

“你们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况且这京都的绣娘可不止你们五个。”她不痛不痒的道,实则她的话却像那推波助澜的桨,将她们原本的迟疑打散的一干二净。

“小姐,我签。”

一个站出来,剩下的便也跟着站了出来。

“好。”玉璇玑满意的点了点头头,满目笑意。接下来便是一一与之签订了身契。

须臾,她更是亲自绣了一副绣品,将绣法传颂与她们,警告她们不可将之泄露出去之后,方才放心的离去。

出了别院后,叶忠亦是惊讶亦是不解的问道:“小姐,你这绣法从何习得?”

小姐这绣法简直令人惊艳,像是普通绣法,却又高于普通绣法,若是论起来小姐这手法简直能与曾经的江南织女孟清玉相媲美。

况且小姐娘亲早逝,孙氏巴不得小姐成了废物,那这绣法谁教的?

相较与叶忠,如意却是显得淡定许多,毕竟现在的小姐总是无时无刻的不让惊喜,这惊喜的次数多了,便也就见怪不怪了。

“天授。”她指了指天,笑得深藏不露。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作假。

“嗯?”叶忠明显愣了一下。

吩咐了叶忠一些关于制成衣的事宜计划后,玉璇玑便打道回府了,本想着今日没睡好,回来再补个回笼觉,岂知还没走到玉沁院呢!便被玉婉柔拦在了当口上。

“好狗不当道。”因着没睡好,又突然来了个碍眼的,玉璇玑便没有那个耐心在跟玉婉柔拐弯抹角,索性便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幽冷的眸光就像初晨的湖水,平静之余却着了几分暗夜的阴沉。

玉婉柔心中气急,可她现在也知道玉璇玑是个什么性子,缓了一缓,一抬手便挡住了玉璇玑的路,大声质问道:“玉璇玑,你的心思怎么那么恶毒!竟然趁昨晚云想院无人时,将阿毛给毒死了。”

今早她便四处寻阿毛,下人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后来却在玉沁院不远处的草丛中找到了,然而阿毛却是已经死透了。

阿毛是谁?她登时有些莫名其妙,须臾她眼眸一清,便想了起来,阿毛是玉婉柔养的一只波斯猫,但是无缘无故的她毒死一只猫干什么?

“我毒死一只猫干嘛?吃饱了撑得?”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就算要毒,她毒的也不会一只猫啊!毒死这对母女,倒还差不多。

“玉璇玑,本小姐要你为阿毛偿命。”玉婉柔气急攻心,双目狞红可怕,仿似已然失去了理智。随即便跟疯子一般不管不顾的扑向玉璇玑。

今天她就要将玉璇玑这贱人撕的粉碎。看她再如何嚣张。

见状,如意大惊失色,想都不想的就挡在了玉璇玑的跟前,玉璇玑清冷的眼眸微微一眯,眼疾手快的将如意拉到了身后。

由于玉婉柔情绪激动,扑得又猛,拉过如意,她便没了没时间去躲过扑过来的玉婉柔,于是她的手臂便被玉婉柔狠狠地咬住了。

“小姐。”如意缓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不由掩嘴惊呼了一声。

玉婉柔这一咬可是拼了命似的,就跟被猎犬咬了似的一般痛,她冷汗直冒,眉头紧皱,就连脸部肌肉都隐隐约约的抽动,可想是痛到了极致。

她痛的闷哼了一声,面色一狠,索性暗自咬牙,一抬脚便朝玉婉柔的肚子踢去。

这一脚玉璇玑可是卯足了吃奶的劲狠狠地踢去,终于玉婉柔放开了她的手臂。

“小姐,你怎么样?”如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急忙查看了她的伤口,只见白皙如玉的手臂上多了一排鲜血淋漓的牙印,牙印口不停的冒着鲜血,可想而知这口咬得多狠。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掏出帕子,如意心疼的将她的伤口包裹了起来。

“三小姐,我家小姐若是有个散失,老爷跟夫人不会放过你的。”香儿蹲在玉婉柔的身边,既焦既急的怒视着玉璇玑。

对此,玉璇玑仿佛充耳未闻一般的望着玉婉柔疼的冷汗直冒,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她冷眼旁观,没有丝毫的怜悯,彼时她眼尖的发现,玉婉柔的裙子渐渐被血给染红了。

心中暗道不好,想来她是被玉婉柔摆了一道了,果不其然,还没待她回过神来呢!便传来了玉婉音惊呼的声音。

“二姐,你怎么了?”

玉婉音小跑到玉婉柔的身边,蹲下来满目担忧的望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玉婉柔多么的姐妹情深呢!然而她余光却在瞟向玉璇玑的时候,多了一抹精光算计。

紧跟而来的墨楚敛见了此番场景,显然呆愣了一下,须臾回过神来,便急忙将地上疼得抽搐的玉婉柔抱了起来,眼睛深深地望了玉璇玑一眼,便抱着玉婉柔朝云想院而去。

隐隐之间还听得见他暴怒异常的声音。

“赶紧去请大夫。”

玉璇玑眼眸凌厉一眯,墨楚敛跟玉婉音来的可真是时候,这时辰也是掐得刚刚好,很明显她这是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自己的人,思及此,她幽冷的眸光渐渐看向还未走的玉婉音。

“四妹这招借刀杀人使得不错。”她冷冷的道,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玉婉音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她这还没怎么呢!玉婉音倒是先算计到她头上了,简直好的很。

“三姐再说什么?妹妹不懂。”玉婉音皱了皱眉,一脸的无辜与茫然。若不是玉璇玑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也会被她那一派单纯无辜的模样所惑。

“你知道我再说什么。”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事到如今还在跟她装傻。

“三姐误会妹妹了,本来妹妹来寻姐姐的 正巧便碰上了炎王殿下,岂知便看到了方才那幕。”玉婉音急忙解释道,着急的快哭了一般,那模样到真像玉璇玑误会了她一般。

“是不是碰巧,我不知道,是蓄谋已久便对了。玉婉音,你敢算计到我头上,日后,我玉璇玑百倍奉还。”玉璇玑冷冷的警告道,眼底已然含着浓烈的怒火,话落,凝沉的眸子深深地瞧了玉婉音一眼,便错身而去。

这笔账,她先记下了,而她一向说到做到。

玉婉音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嘴角渐渐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三姐啊三姐,我玉婉音若是怕你,今日便不会站在这里了。

渐渐地她思绪飘散。花灯节第二日,她方才起身梳洗,一只不长眼的东西便打翻了她胭脂盒,这可将她气得不轻。

而那只不长眼的东西,便是玉婉柔的爱宠——阿毛。

“红豆给本小姐杀了这不长眼的畜生。”玉婉音拎着阿毛,怒火薄然的道,本来她再玉婉柔哪里受的窝囊气就够多了,没想到这畜生也欺负自己。

“可小姐,这猫是……”红豆正想劝解两句。

“没有可是,把这畜生杀了,本小姐自有打算。”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便笑得诡异起来。

“是。”红豆忐忑不安的应了一声。

“小姐,小姐。”红豆连唤了几声愣神的玉婉音。

玉婉音的思绪渐渐回笼,若有所思的抿唇一笑,理了理并不皱的裙摆,笑道:“想来大夫该来了吧!走,我们去云想院瞧瞧,看看二姐怎么了?”

话落,她肆意的大笑了一声,接下来就是坐山观虎斗。三姐既然你不想被妹妹利用,那就妹妹只好利用玉婉柔来逼你出手了,呵呵。

“是。”红豆应道。

第五十一章:愈演愈烈

“大夫,柔儿怎么样?”墨楚敛心疼的瞧了眼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 ,尚且昏迷不醒的玉婉柔,既焦既灼的问道,神情间有些许的恍惚。

玉婉音的余光淡淡的瞟了墨楚敛一眼,默不作声,敛眉之下却暗藏波云诡谲。

“恐怕……腹中之子……”大夫顿了顿,便摇头接着道:“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墨楚敛双眼骤然一瞪,仿若被五雷轰顶一般,脚步踉跄了一下,有些许站不稳。

“王爷当心。”玉婉音顺势便扶住了墨楚敛。

墨楚敛闭眼一瞬,心中长呼了一口气,缓了缓,站直身子便已然似失了魂一般的摆了摆手。

“草民告退。”大夫作揖一礼。

“红豆,送送刘大夫。”玉婉音温声吩咐,不动声色之间朝红豆使了个眼色。

“是。”红豆会意的眨了眨眼睛,便引着刘大夫出了门。

在庭院的死角之处,红豆谨慎的四下打探了一眼,确定无人后,便慌慌张张的自怀中摸索出一个银袋递给了刘大夫。

“有劳刘大夫了。”

“嗯。”刘大夫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便拿着银袋走人了。

与此同时,云想院内,闻听此讯的孙氏行色匆匆的赶来。

“王爷,柔儿怎么样?”

话落,人已经奔到了床榻之前,望着脸色惨白如雪的玉婉柔,孙氏的心就跟被人撕碎了一般的痛,下意识的便抬手抚摸上玉婉柔的脸,这不摸不知道,一摸方才惊觉,她的脸竟跟冰块似的冻手。

若不是有呼吸,她都以为她的柔儿已经死了。而这一切都是玉璇玑那个贱人造成的。

思及此,孙氏的眼神渐渐变得森寒可怖起来。

“卧床休息直至身子恢复即可。”墨楚敛神色不明的望着躺在榻上的玉婉柔,眼底似蒙了一层雾般的欲雨朦胧,让人捉摸不透。

“那孩子呢?”孙氏扭过头望向墨楚敛,看着他的沉郁带哀的神情,不待他回答,孙氏心中便已然有了底。

“贱人,都是玉璇玑那个贱人。”孙氏怒不可遏的低吼道,她一定要让玉璇玑生不如死,才能为柔儿报仇,才能解了心头这口恶气。

“王爷,你要为柔儿跟腹中的孩儿报仇啊!这腹中……”孙氏一边抹泪,一边戚戚然然的诉着。如今她知道玉璇玑的脾性是不好惹的,若能借刀杀人,那又何必手持刀俎,两败俱伤呢?

话还未说完,墨楚敛便出声打断:“夫人放心,本王不会让柔儿白白受苦的。”

他出声如此快,不知是不想听到那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还是害怕自己跟柔儿的孩子没有了,但此刻至少他的心很乱。玉婉柔温柔似水的笑颜,玉璇玑冷眼嘲讽的神态,不时的交织在心底。

但终究他还是觉得玉璇玑过于毒辣,比不得玉婉柔的温柔似水。

话落,墨楚敛看了玉婉柔一眼,深深觉得自己错了,竟然会鬼迷心窍的想要娶玉璇玑为正妃,渐渐地他的眼眸渐变坚定,须臾便扭头走了出去,看架势应当是去玉沁院“兴师问罪”的。

玉婉音将墨楚敛的反应,细察入微的尽收眼底,望向玉婉柔的眸光渐渐变得凝冷,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却诡异至极。

墨楚敛前脚刚走,玉婉柔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洋洋得意的瞧了眼已然没有人影的墨楚敛,由衷的绽开了一抹痛快无比的笑颜。

“娘亲。”

孙氏吓得愣了一下,但终归是见过世面的老油条,自然便很快反应了过来。眨了眨眼,缓了一瞬。便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门走了出去,她要出去为孙氏把风,以防墨楚敛去而复返,那玉婉柔的计谋便前功尽弃了。

“怎么回事?”孙氏坐在床榻的一侧,神情肃然的问道,显然脸色不太好看,一是玉婉柔没跟她商量,差点吓飞了她的魂,二是再怎么也不能拿腹中的“孩子”做赌注,那“孩子”可是柔儿能不能成为炎王妃的一个重要保证。

玉婉柔被孙氏的神情吓了一下,这可是娘亲第一次对自己露出如此神色。一时间她有些被吓懵了。嗫嚅着嘴唇,却是一句话未吐出来。

仿似做错事的孩子,害怕被父母责备,而不敢说出真话一般。

玉婉音晦暗的扫视了玉婉柔一眼,心中暗啐了一口蠢货,便自请上前的跪到了地上:“姨娘,这是婉音出的主意。”

话落,孙氏几乎怒不可遏的直视这玉婉音,随即便几步走到跟前,一巴掌便毫不留情的打到了玉婉音的脸上。

她就说依柔儿的性子,不管做什么都要跟自己商量,偏偏这次如此出其不意,果然是被这贱人给撺掇了。

“贱人,你这是想害了柔儿吗?”

孙氏这一巴掌可谓是使出了所有力气,玉婉音吃疼的闷哼一声,猝不及防身子倾斜,脸上的巴掌印与嘴角的血丝相呼应。

低敛的眸底掠过一抹阴影,再抬眸时,却是盈盈水雾,皆是道不尽的无辜与委屈。今日这笔账,以后她要孙氏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婉音知错。”

俯视着玉婉音那张脸,孙氏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消减一分,反而越发的浓烈。抬手还想再打一巴掌时,却被玉婉柔急忙唤住。

“娘亲,此事是女儿自己决定的,四妹不过是为我出谋划策罢了,你若要怪便怪柔儿吧!”

孙氏的手僵住,须臾便紧紧地攥扣住手心饱含怒火的收了回来。暗自长呼了一口气,怒火方才清减了一些。

“柔儿,你怎的如此糊涂,那腹中的孩子……”孙氏转过身,望着玉婉柔那苍白无色的脸,责备的话终归是道不出口,反倒是眼底的怒火渐变成了心疼。

话未说完,玉婉柔便笑语嫣然的打断道:“娘亲,你不是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早在上一次便没了,我们能瞒王爷多久?他迟早会知道,那不如借这孩子收拢王爷的心。”

她相信经历过这一次,墨楚敛一定会再次撇弃玉璇玑那贱人。只要有了今日的事做铺垫,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便能顺利进行。

思及此,玉婉柔心中不免冷笑,万分期待玉璇玑“落魄”的那日到来。

闻言,孙氏闭眼一瞬,柔儿说的不错,墨楚敛已经对玉璇玑那贱人生了念头,若不阻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起来吧!”孙氏淡淡的瞧了玉婉音一眼。

“姨娘不怪婉音了?”玉婉音惊喜万分的道,笑的一派纯净无杂质,但却含着几分的不确定跟讨好。

“嗯,但记住下次有什么计划要先跟本夫人说。”孙氏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她怕的事玉婉音算计玉婉柔,可转念一想这玉婉音顶多有点小聪明,但也但也翻不出天去。

然而她却不知道,正是她小看了玉婉音,最后才落得处境艰难的下场。

“是。”玉婉音乖巧的应了一声,但却无人看破,她眼底的晦暗异常。

果然比起玉璇玑那把会割人的刀,还是玉婉柔这把用起来顺手些,呵呵。

与此同时,玉沁院。

如意刚刚请大夫来为玉璇玑处理了伤口,墨楚敛便来势汹汹的寻来了。

望了眼面露凶光,一副恨不得将自家小姐撕成碎片的墨楚敛,如意不禁暗自吞了口唾沫,她在这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家小姐却稳坐泰山,淡定入水的泡着茶。

此时此刻,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这股临危不惧的魄力。

见她就跟不知道他来了一般的无视,他心中怒火越甚,几步上前便将桌上泡茶的茶具一手拂到了地上。

热茶飞溅,落在她的手上,她却不知道痛一般的神情淡淡。墨楚敛越是怒不可遏,她越是云淡风轻。

“如意,再去换一套茶具过来。”她淡淡的瞧了如意一眼。

如意愣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竟还有心思泡茶?不过想到小姐的形式作风,如意便乖巧的退了出去。

“玉璇玑,本王以为你只是性子不好一些,却没想到你不止水性杨花,还恶毒至极。”墨楚敛凌眉倒竖,咬牙切齿。那模样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的口中的水性杨花,便是近日流传的她与他人私定终身,给他堂堂炎王戴了绿帽子,二则便是今日脚踢玉婉柔之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玉璇玑无奈的叹气,啧啧了两声。仿似已经认了一般。

“果然真有此事。”墨楚敛冷笑一声,脚步不自觉的浮了两下。她这便是承认了吧!

“恶毒,我玉璇玑姑且认下,至于水性杨花,到还真是冤枉了。”她嗤笑一声,万般嘲讽。下颚微抬,皆是桀骜不驯。她真不知道墨楚敛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爱她?还是算了吧!玉婉柔稀罕,她可不稀罕,要不是这婚姻还没发挥它该有的功效,她才没闲工夫跟他扯。

而且她不傻,若是认下水性杨花之名,便是给了墨楚敛解除婚姻的借口,而她自然不会遂了他们的心愿,她要他们跟着一起不痛快。

第五十二章:欲加之罪

“玉璇玑,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墨楚敛一字一句的道,圆睁的眼睛已然万般杀意凛然。

有时候,他真是恨不得亲手将这个目中无人、狂妄嚣张的女人给掐死算了,省的碍眼不说,还能气得人七窍生烟。

“王爷自然能把璇玑怎么样,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王爷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她们想让的知道的。”她漫不经心的望着他,先云淡风轻的犹如闲云野鹤的道士,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在乎。后话锋一转,嗤笑之中带着深藏不露的意味不明。

她的话,让他为之一愣,他不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她不认流言所传的水性杨花,却另有所指的道明今日柔儿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至于目的不言而喻,便是陷玉璇玑与囫囵之地。

“柔儿不是这样的人。”墨楚敛肯定的道,柔儿善良如厮,性子温婉。断然不会为了陷害玉璇玑,而用自己的孩子做引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玉璇玑的话多多少少都在他心底留下了影子,纵然嘴上说着相信,心中却半信半疑,踌躇不定。

见他已经对她的话产生了反应,虽然效果不大,但也够了。

“是不是,王爷日后自然会知晓。”玉璇玑莞尔一笑,粲然如厮,却毫无温度。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平息墨楚敛的怒火,所以不会太跟他作对,毕竟激怒他,于她而言,除了嘴上过瘾了,并无益处,自然是点到即止。反而这般进退有度的言语,能使他怒火消减不说,还能再他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墨楚敛不屑的望着她,她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玉璇玑直视着他勾唇肆意一笑,自顾掏出一把短刃便扔给了他。

墨楚敛下意识的接住了短刃,不知所云的瞧了眼手中精致古朴的短刃,不由皱了皱眉,正欲说话,便先听她掷地有声的道:“就凭我玉璇玑敢用命赌,今日若真是我所为,日后真相大白,王爷大可杀了我。”

她的话仿似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知不觉的打心底里信服。她一向敢作敢当,今日若真是她,她自然不会再这里跟他拐弯抹角。

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一时间竟信了她的话,握了握手中的短刃,随即便面无表情的道:“好,待真相大白那日,本王在行定夺。”

玉璇玑,这是本王第一次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否则本王真的会杀了你。

“谢王爷暂且相信了璇玑的话。”她笑的如沐春风,却含着冬末的冷意。

她的话说的惯有深意,不管怎么理解都是对的。

墨楚敛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她的确不再是以前那个蠢笨的玉璇玑了,现在的她不止嚣张狂妄,还如同狐狸一般的狡猾,让人捉摸不透。

敛下思绪,将短刃扔给了她,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眼神不明知意,须臾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垂眸望了手中的短刃一眼,玉璇玑含笑的眼眸渐渐被暗藏的冷意覆盖,她们想放长线钓大鱼,却不知道他们才是那条鱼,更想不到他们算计了所有,却没算到她们之间也有她的棋子。

这一次,她就看是她们算计她,还是她算计他们。

凉风习习,漆黑的夜空未见半点星星,似乎在预示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的沉闷压抑。

果不其然,方才用过早膳,她的好爹爹便登门了,看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便知是来问责的。玉婉柔真是“好命”,这一个二个都是来为她讨公道的,倒好像她玉璇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思及此,她不禁心中冷笑。

她放下筷子,晦暗的眸子抬起转换之间已然笑意浅浅,起身便迎了上前。

“爹爹怎么来了?”

“啪——”

话音还未落下,玉卫国没有丝毫预兆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玉璇玑猝不及防的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的便捂住了脸,望着玉卫国原本的笑意浅浅已然消失殆尽,而是瞪大了眼睛满目不信的望着他。

如意却是被玉卫国心中一跳,登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虽说以前老爷待小姐也不好,可也从未对小姐动过手,然而今日却例外了,如此想来小姐此次恐怕…………想到这里如意咬了咬唇,有些局促不安的攥紧了手。

她在想等会若是发生什么事,要不要去请老国公过来?

“孽女。”玉卫国横眉冷对,怒火滔天。那模样便只剩将她生吞活剥了。

“爹爹此言何意?”玉璇玑退了一步,亦是冷眼相对。在玉卫国眼中,恐怕只有孙氏生的才是他亲生的吧!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装傻?”玉卫国怒瞪着她吼道。

“与我无关。”她的神色淡漠如水,语调直截了当。既然玉卫国不给她好脸色看,那她也懒得装了,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多双眼睛看着,还与你无关?”玉卫国嗤笑质问,看样子在他心中已经给她定罪了。

“哈哈,我真不知道当年娘为何要舍命救你。”突然她狂笑起来,满目皆是可笑与嘲讽,可笑原主娘的情意付之东流,嘲讽玉卫国的薄情寡义。

“你说若死的人是你,该多好?”她怒极反笑,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邪肆的嘲讽。话落之际已然面目狰狞,如同游离的魑魅魍魉,可怖亦然。

玉卫国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待她,她可不是天生的受气包,一忍再忍,自然没有三忍。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天雷,把如意劈得七魂失了魄,小姐……小姐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玉卫国被她气的脸色发青,身子打颤。他玉卫国怎么会一个诅咒自己死的女儿。

他将之归咎于玉璇玑的身上,却没想想是什么造成的。

“我什么?孽女?畜生?还是大逆不道?”她笑若阳春三月的风。当然她的目的并不是在于激怒玉卫国,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而且她玉璇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敢如此说,便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你……”玉卫国指着玉璇玑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反倒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老爷!”如意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一定是做梦,一定是。

“爹爹,您还好吧!”望着俯着身子,撑着腰的玉卫国,玉璇玑一改方才的嘲弄冷意,而是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隐隐之间还听得那语气十分自责。

“滚,滚开。”玉卫国直起身子便将她推开了。

他这么气急的一推,她猝不及防便倒在了地上,当然她是意料到的,但却故意的不避开,而任由他推倒。

“爹爹,女儿是一片好心。”眸子掠过一抹看透的精光,抬眸之间便只剩下盈盈水雾,满目无辜。

“将我气死吗?”玉卫国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刚刚若不是他承受力好,恐怕已经被她气的躺进棺材板里了。

“爹爹误会女儿了,前几日爹爹请了大夫到府上,女儿打听了两句,知晓爹爹气结于心,难以化解,今日方才出此下策。”玉璇玑自责不已的敛了敛眉,一片良苦用心的道。

闻言,玉卫国心中半信半疑的瞧了她一眼,不过这常年的胸闷,的确像一下子通了气,痛快了许多。

“罢了。”他叹了口气,接着严肃的道:“下次不可如此。”

刚刚那句怎么死的不是你,差点把他气得直接晕过去。

“是。”她喜出望外的笑了笑,便跟跌倒的孩子般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灰,便也就没事了。实则无人知道她心底的万千冷意。

“为父问你,柔儿之事……”经过这么一遭,玉卫国的语气也相较温和了许多,神色更是带着些许的愧疚。

玉璇玑眼尖的挪开椅子让玉卫国坐,不待他话说完,便出声打断道:“此事与女儿无关。”

如意望着这突然转变的一幕,原本踏出的步子又默默收了回来,她本来打算去请老国公的,可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不得不说自家小姐简直太厉害了,这化险为夷的功夫,不是谁都可以比拟的。

“玉府下人可都是亲眼所见,怎么与你无关。”玉卫国望着玉璇玑的眼神多了一分审视。

“现在女儿百口莫辩,但的确不是女儿做的,女儿问心无愧。”玉璇玑道。玉府的下人亲眼所见,怕不是孙氏的爪牙亲眼所见吧!呵呵。

闻言,玉卫国思量了一瞬,便说一切待玉婉柔醒来再说。

“璇玑,你也知道柔儿腹中的孩子是炎王的,如今痛失爱子,这事情若传了出去,于柔儿的声名有毁,不若你与炎王解除婚姻如何?”玉卫国慈爱柔和的道,此番模样还是玉璇玑第一次见到。

这样是不是很可笑?是的很可笑,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自请解除婚姻,把炎王妃的位置腾出来给玉婉柔,但怎么可能?

“爹爹也知女儿痴念炎王已久,断然不会让出这位置的。”玉璇玑开门见山的道。她想她说的已经够明白了,玉卫国若是知趣,应当不会再劝下去。

果不其然,只见玉卫国望着她多了几分愧疚,随即叹了口气,便没在劝解。

第五十三章:以牙还牙

今日一早彩云阁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纷纷窃窃私语看向了站在彩云阁门口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手持一件紫绡翠纹成衣,气愤异常的大声质问:“这成衣便是在你这买的,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却是不管了吗?”

叶忠瞧了眼少女手中的成衣,只见成衣上的刺绣脱的一塌糊涂,看布料的确是出自布染阁,可这刺绣却有些出入。

但让他说出入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毕竟他多刺绣可谓是一窍不通。心想小姐怎么还不来?他不是早就派人到玉府通知了吗?

一时间叶忠拿着这胡搅蛮缠的少女也是束手无策。而少女大抵也是看出来了,便越发肆无忌惮的叫嚣。

扬言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便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让彩云阁开不下去。

而围观之中也少不了煽风点火的搅屎棍,于是场面越发的失控,叶忠一时之间处于众矢之的。

“听了半天,我也不清楚姑娘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彼时,人群中一道淡漠入水,却带着讥诮的嗤笑声传来。

小姐!叶忠眼眸一亮望向人群中那一抹紫色身影,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只要小姐来,一切便好办了。

少女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显然愣了一瞬,随即便阴阳怪气的笑道:“要什么交代,与你何干?”

“我是这彩云阁的东家,你说有没有关?”玉璇玑闲庭漫步似的走着,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明显有些吃惊的少女。

今日一早,她便收到了叶忠送来玉府的口信,说包括彩云阁在内的五家店铺都有人来故意找茬,就像约好了时间似的一起来。

听到这里玉璇玑便心知肚明是何人在从中作梗,除了上次扬言要请她“喝罚酒”的沈天泽,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

而她之所以来的迟了,便是先去解决了其他四家店铺找茬的人,至于彩云阁有叶忠坐镇,所以她便也放心得下,所以最后才来了彩云阁。

“小姐。”叶忠唤了一声,便迎了上来。

她面无不表情的点了点头回应,便看向了似乎不知如何进行下去的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姑娘还没说说,你要个什么交代呢?”

“这成衣是我花了一百两买的,现在我不要了。”少女捏了捏手中的成衣,伸了只手出来,颇为理直气壮的道。言外之意,我不要了,还我那一百两吧!

一百两买的?她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发髻上只别了一支银钗,颇为单调朴素,一袭陈旧的粉色云罗刺绣裙,看着便穿了有些年头了。这模样别说一百两了,恐怕五十两都未必拿的出。

思及此,她不禁冷笑,沈天泽难道不知道做戏做全套吗?喊一个“破落户”来找茬,分明是撺掇他们来讹她的银子。

不过她们若以为她玉璇玑是泥捏的,大可试试。

“看姑娘的行头顶多值一两,到不知这一百两从何而来?”她似笑非笑,澄亮的眼眸仿似看透了一切般的明晰。

此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恍然大悟的唏嘘了一声。

少女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不自然的别开眼眸不敢看玉璇玑那双凌然意气的眸子,如今少女的处境便是骑虎难下,便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谁说我拿不出一百两银子的?不然你说说这成衣从何而来?”

话落,便将那成衣展开来,错身走向围观的百姓:“大家摸摸,这成衣便是出自彩云阁。”

玉璇玑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的望着她演戏,今日她倒要看看沈天泽给她准备了什么样的一出戏。

须臾,摸过成衣的人无不一口咬定这便是出自彩云阁的。对此,少女便似充了气的皮球般又飘了起来,望着玉璇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

“都确定了这成衣是出自我彩云阁吗?”她视而不见的笑若春风。

她说的意味深长,一时间少女不由敛了敛眉,心想着人真难搞。

“的确就是出自彩云阁。”

少女望着玉璇玑坚定如匹的道。

“若不是呢?”她笑吟吟的反问。

“这本来就是。”少女聪明的不去接她的话,而是反复的一口咬定。

也难怪沈天泽将她派来了彩云阁,敢情还有点小聪明,不过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小把戏罢了。她不说,她便帮她说。

“若真是出自我彩云阁,我玉璇玑赔你双倍的银子,相反亦然,如何?”她漫不经心的道。

听到双倍,少女的眼睛一下子同名透亮了起来,双倍!那岂不是两百两银子。

“好。”被银子的数目迷惑了少女一口应道,反正这成衣的确是用布染阁的绣布做出来的,而如今这偌大的京都唯有彩云阁有这种布料,所以她只要一口咬定,定然是万无一失。

思及此,少女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得意,更是在心中嘲笑玉璇玑蠢的可以。

然而她不知道她才是蠢的那个,因为玉璇玑之所以敢这么说,可不是信口雌黄,而是心中有了一百分的底。

“那好,叶忠拿纸笔来。”玉璇玑莞尔一笑,淡淡的吩咐道。

“是。”叶忠会意的点了点头,便折身进屋去取纸笔了。

“你想干什么?”少女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白痴,她再心中啐了一口,便轻笑道:“自然是白纸黑字的写清楚,除了给姑娘一个保障便是免得你不认账。”

尾音骤然一落,含了些许了意味深长。

此时少女得意的神色渐渐出现了一丝不一。彼时叶忠将纸笔取了出来,随后在百姓的作为证人的情况下,双方分别签下了字。

方才签下字,玉璇玑便笑眯眯的道:“还请姑娘明日将两百两送到彩云阁来。”

“什么?”少女还没高兴完呢!听了她的话便不由惊讶不解的望向她。

“这成衣用的的确是出自布染阁的绣布,而刺绣也与彩云阁大同小异,可别忘了以前沈府的店铺用的也是布染阁的绣布,也就说沈府的店铺也有嫌疑,而姑娘却一口咬定是出自彩云阁,本小姐不得不思考是不是沈府雇你来的。”

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索性的开门见山。然而说到沈府时,少女的神色便出现了一丝变化,这让玉璇玑直接的肯定是沈天泽搞得鬼。

话落,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明显一脸不可思议的少女,接着道:“恐怕姑娘不知道彩云阁的每件成衣都有一个小秘密,便是每件成衣的内领之处都绣有一朵彩云。而你手中这一件是不是彩云阁的,看看衣领便知。”

少女见事情即将败露,便不由着急的转了转眼珠子,暗自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玉璇玑的话让叶忠为之一惊,小姐说彩云阁的成衣内领之处都绣有彩云,为何他不知道呢?难道小姐是故意的?思及此,叶忠敛眸也不免心惊疑惑,小姐这一招可谓是兵行险棋了,若是这姑娘要求看彩云阁其他的成衣怎么办?

哪怕是编造的,但玉璇玑说的乾坤既定的模样,便已经足够让人不由为之信服,而那内领之上的彩云是方才她无意间看到的,于是便急中生智了这么一计。

此时围观的百姓见少女不为所动,便纷纷催促了起来,更是有人说少女这是心虚了。

“怎么?姑娘不敢?”她似笑非笑的问道。很显然少女已经被她唬住了。

闻言,少女的余光瞟了玉璇玑一眼,咬了咬牙,似决定了什么一般,撒开腿便想要跑,岂知周围都是人,她这还没跑几步呢!便被叶忠给捉了回来。

“小姐,我也是受人蛊惑,求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真没两百两银子。”少女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磕头,灼急的模样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玉璇玑自问自己不是心善之人,不会轻易饶过一个该死的人,可就在她准备让少女为之付出代价的时候。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冲到少女的面前,犹如一只发狂的小狼狗一般敌视警惕的望着玉璇玑。

“坏女人,不准你动我姐姐。 ”

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稚嫩的眉眼一如那个曾经为了保护她,而竖起全身盔甲的兄长,那个时候兄长也正是这个年纪吧!

她的心肠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抬手挥退了小厮,手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摸小男孩的头。但少女却十分警惕的将男孩拉入了怀中。

笑意尽敛,她收回手,淡淡的道:“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少女仍是防备。

“你们姐弟二人在店铺里做工,直到还清这两百两为止。”她不容置疑的道,话落她忽略少女惊愕的神情,接着道:“吃住不用担心。”

闻言,少女笑了起来,连忙拉着小男孩叩谢:“谢谢小姐。”

“看来你也不坏嘛!”小男孩笑的很是纯真。

“阿寒,不可对小姐无礼。”少女呵责道。

“无事。”玉璇玑大气的笑了笑。眉眼之间不由柔和了起来。是巧合?还是天意?这个小男孩的小名与兄长竟如此相似。阿寒不正是清寒吗?她的兄长便唤做孟清寒。

与此同时,将此幕尽收眼底的沈天泽不由恼怒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仿似那桌子便是玉璇玑一般。

这一次,真是小看她了,不过他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一计不成,他便来第二计便是。等着吧!玉璇玑,本相是不是让你好过的。

而对于此事,玉璇玑也不是善茬,任由别人骑到脖子上来还无动于衷,由此便以牙还牙的着人到沈府的店铺去闹事,可与玉璇玑不同的是,沈天泽没有她的那点聪明跟临危不惧的魄力,于是便赔了不少银子,甚至在京都还折损了不小的名声。

第五十四章:将计就计

“你说什么?”孙氏老眼圆睁,满目震惊,方才刘嬷嬷便传来了消息,也不知京都这刮得是那阵邪风,都在说玉府二小姐不知跟谁暗通曲款怀了孕不说,还流产了,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夫人,是真的。今日铁老四出府采办听说的,这街头巷尾都传着呢!”刘嬷嬷哎哟一声,丧着一张脸,着急的道。

都传着?那柔儿的名声恐怕是毁了。眼前一黑,孙氏身子一晃,便气结于心的晕了过去。

见状,刘嬷嬷惊呼一声,便忙不跌的疾步走到了孙氏的身边。

“夫人,你醒醒啊!”一边掐着人中,一边担忧着急的唤着。

如此反复,孙氏总算渐渐醒了过来,恢复了神识。

“是玉璇玑!一定是她捣的鬼。”孙氏喘着粗气,怒火攻心的瞪直了老眼,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只要玉璇玑在这里,她便会扑上去将之撕碎一般的恶毒。

柔儿怀孕、流产之事,一定是玉璇玑让人传出去的,毕竟玉府已经封锁了消息,而看她们不过眼的便是玉璇玑。

然而这次,孙氏还真是冤枉了玉璇玑。

“那夫人打算怎么办?”刘嬷嬷问道。这个玉璇玑简直太可恶了。

“告诉铁老四计划提前。”孙氏眼眸一眯,皆是算计的精光。这一次她一定要玉璇玑那贱人付出代价,让她声名尽毁不说,还要让她受万人唾弃。

“是。”刘嬷嬷敛眉凝重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彼时,玉沁院正一派的其乐融融。

“小玉姐,你看我写的如何?是不是比前几日有长进了许多?”阿寒放下手中狼毫笔,扭头笑意期待的望向身后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点,一派怡然自得的玉璇玑。

他渴望的眼神就像小狗一般希望得到主人的认可。

“歪瓜裂枣。”如意接过玉璇玑递来的茶盏,故作嫌弃的打趣道,只是面上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如意,歪瓜裂枣可不是这么用的。”玉璇玑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

“哦。”如意有些尴尬的敛眉,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真是太丢人了,本来还想嘲笑嘲笑阿寒那小子的,谁知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哈哈哈哈哈哈。”如意不笑了,阿寒却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不许笑。”如意气急败坏的指着阿寒。阿寒却是越笑越淋漓。

见状,玉璇玑不禁摇头笑了笑,走近桌子瞧了瞧阿寒写的字,心中不禁欣慰,她这几日总算没白教他,总算是进步了许多。

彼时,如意正追着阿寒围着玉璇玑跟桌子跑,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故意而为之的“取笑”。索性玉璇玑便依着桌子望着他们两个你追我赶的,笑意越深。

“三姐。”

闻声,玉璇玑一敛笑意,而如意跟阿寒也停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

“你来干什么?”玉璇玑转过身,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若说以前她还有心思应付应付玉婉音,现在她却是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因为玉婉音不配。

“三姐这是不欢迎妹妹吗?”玉婉音嘴上说着,抬步便已然走了进来,面目的楚楚可怜,仿似有些委屈一般。

“是啊!所以你若是识相,应该现在就滚的。”玉璇玑笑意不达眼底的道 。

她的话直接的让人找不到台阶下,玉婉音尴尬了一瞬,便又扬起笑意浅浅。

“三姐的脾性还是如此的不好。”

“因人而异。”玉璇玑冷冷一笑。

玉婉音笑意一凝,似乎没想到玉璇玑这是铁了心的不给她台阶下。不过嘛!她玉婉音忍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只要以后她能让玉璇玑还有孙氏母女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话,便也不枉此刻的隐忍了。她相信那一天不会等太久的。

“二姐如今是恼我了,妹妹也知道。不过今日妹妹是特意送点东西来给二姐的。”玉婉音通情达理,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玉璇玑的话一般。笑意盎然。回眸看了红豆一眼,红豆便会意的端着东西走到了玉婉音身侧。

揭开褐色的布,那托盘中躺着一支点翠银钗,玉璇玑心中一动,这簪子是原主的娘亲留给原主的,可玉婉柔曾给原主借着去戴了,说是借,后来却未在还过。

只是这簪子为何会在玉婉音这里?还巴巴的送过来给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的敛下神思,不着一丝破绽。

自掀开布, 玉婉音有意无意的注意着玉璇玑的神色,可见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了些许的疑惑。以前玉璇玑为了这簪子可是差点被孙氏给打死了,可想而知这簪子对她存在着什么意义,只是为何她却一点都惊讶的模样?

“这簪子是二姐送给妹妹的,妹妹突然想起是姐姐的,便就亲自送了过来。”玉婉音笑意浅浅的说着,着手便将那银钗拿起来递到了玉璇玑的跟前。

玉婉音望着她,她亦望着玉婉音,一个笑意浅浅,心机暗藏,一个面无表情,心怀冷意。

“那姐姐还得多谢妹妹咯?”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接过了那簪子,她倒想看看玉婉音想打什么主意。她们想玩,她索性便陪着他们玩,看看这出戏,谁才是导演的那个。

玉婉音摇头一阵轻笑:“不必,妹妹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呵呵。”玉璇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东西既然送到了,那妹妹便告辞了。”玉婉音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过山林般清爽,让人丝毫看不透这其中的波云诡谲。

“嗯。”她应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须臾,玉婉音这才走了出去。

“小姐,你听说了吗?今早也不知怎么了,到处都在传二小姐怀孕又流产的事。”方才出了玉沁院,红豆便突然说道。

“那你觉得是何人传出去的?”玉婉音目视前方,脚步不停,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诡异异常。

不知玉婉音问这个的意味所在,红豆愣了一瞬,便如实的道:“肯定是三小姐啊!”

“这便对了。”玉婉音忽然笑了起来。

而红豆却是疑惑了一瞬,为何她觉得小姐笑的如此……如此阴森呢?让人无端的感到冷意。

在外人看来都觉得是玉璇玑传出去的,那么孙氏母女定然也会以为是玉璇玑传出去的,因为玉婉柔用流产陷害玉璇玑,玉璇玑心怀又恨便传了出去,一切如此的顺理成章,自然便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玉婉音的头上。

而又有谁能想到这一切是她玉婉音在操控呢?流言是让孙氏母女出手的火星,而点翠簪子是引爆一切的*。到时候不论是谁倒霉,亦或是两败俱伤,于她玉婉音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哈哈……

枉费她们一个二个的自认聪明,却不知她们只是她玉婉音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蝼蚁罢了。思及此,玉婉音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沉刻骨。

“如意,将这簪子收起来。”玉璇玑收回视线,顺手便将那簪子扔给了如意,随意的就像扔的不是价值千金的点翠,而是大白菜一般。

如意应了一声便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小姐,你就不能直接递给奴婢啊!这簪子可贵重了,若不小心落到地上,摔坏了怎么办?”如意瞧了眼手中的簪子又絮絮叨叨的道,活像个鹦鹉似的聒噪。

“这簪子有问题?”阿寒若有所思的道。

“有何问题?”玉璇玑眉梢一挑,难得的笑意浮现,转身便又怡然自得的躺在了太师椅上。一脸兴味的望着阿寒。

彼时如意下意识的瞧了眼手中的簪子,不禁皱眉,甚是疑惑,这簪子能有什么问题啊!

“这簪子上染了迷香,若长久配戴,于人的身体,乃至精神都会有影响。”阿寒凝重的望向玉璇玑。

“你懂药理?”玉璇玑问道。玉婉音眼巴巴的送来,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却不知道玉婉音在簪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却没想到阿寒却一语道破。

“我爹曾是村里的大夫,儿时学过一些。”阿寒回道。

“如意去随便抓点药回来。”玉璇玑若有所思的瞧了眼阿寒道。

“小姐要抓药干什么?”而且还是随便抓?如意一根筋的转不过来,于是便颇为疑惑的望着玉璇玑。有些不知所措。

“笨死了。”阿寒忍不住的道,一脸的嫌弃。

“小鬼,你说什么?”如意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眼睛。作势就要扑过去打人一般。

阿寒却万般嫌弃的瞧了如意一眼,便似不想看到她一般的别开了眸子,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你!”如意此刻更是气的七窍生了烟。

“好了,快去抓药。”见如意又有想打人的苗头,玉璇玑莞尔一笑的催促道。

“是。”如意不甘的瞪了阿寒一眼,方才走了出去。

半晌,如意将药抓回来后,玉璇玑便让如意拿布条蒙住了阿寒的眼睛,让他说出她手中的药都是些什么,然而让人吃惊的是,三十几味的药材,阿寒都一一说了出来,而且速度极快。

“阿寒,小玉姐送你去仁医堂学医,如何?”玉璇玑笑言,阿寒有如此天赋,自然便不能埋没了。

“真的吗?”阿寒惊喜万分,眼睛就像盛满了辰星一般。仁医堂可是天下学医的向往圣地,在那里面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医者。但相对的学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自然是真的。”玉璇玑笑道。

“太好了,小玉姐,阿寒真是爱死你了。”阿寒话落,竟是情不自禁的亲了玉璇玑的脸颊一口。

玉璇玑似乎没想到他会亲自己,难得的愣在了当场,似乎就连阿寒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无礼,一时间望着玉璇玑有些不知所措。稚嫩的脸更是不禁的红了起来。

“流氓。”如意缓过神,突然高声惊呵。这个该死的小鬼,竟敢亲小姐,看她不打死他。

见如意气势汹汹而来,阿寒一个激灵便闪开了。

“小玉姐都没说啥,你慌张个什么劲?”阿寒一边跑,一边白了如意一眼。

闻言,如意一愣,是啊!小姐都没说啥?她得个什么劲?岂知此刻玉璇玑的带笑的声音传来:“打,往死里打。”

“得令。”如意眼睛一亮,掠过一抹兴味,便又重新冲向了阿寒。

阿寒则苦哈哈的瞧了笑意浓稠的玉璇玑,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五十五章:美救英雄

将阿寒送回了彩云阁,玉璇玑小坐了一会后,见天色已晚,便动身回府。

“空有其名的世子罢了,本小姐请你,那是给你脸面。”

彼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吸引了玉璇玑的视线,定睛看去只见锦香阁门前,沈语烟倨傲不屑的睨视着眼前一袭白衫却浑身透着贵气的男子。

玉璇玑眯眼细细的打量了男子一眼,他的青丝曳然倾下,用以玉冠束之;眼似一滩清水,淡漠之余着了几分慵懒,鼻若玲珑般剔透高挺,唇红齿白,明媚的如同初晨的光,让人一眼便觉得美好。

空有其名的世子?既是世子,哪怕是空有其名,也轮不到沈语烟如此狂放,除非这世子是北漠送来的质子。

沈语烟的声音不止吸引了玉璇玑的视线,就连围观的人都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在等着看这位质子世子要如何自处。因为原本站在低处的人,就迫切的想看高高在上的人如何的跌落神坛,泯于众生。

见南宫风月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丝的表情,沈语烟不由越发的恼火,这该死的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于是说出的话便越发的难听。

“南宫风月,你以为你是谁呢?别不识抬举。”

南宫风月稳得住,倒是他的贴身侍卫忍不住的一手拔刀。然而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影尘憋屈的袖手作罢,主子身为北漠送到西隋的质子一向隐忍,可这些人却丝毫的不将主子看在眼里,简直可恶至极。

“那你又以为你是谁呢?”玉璇玑冷冷一笑,沈语烟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不过是仗着沈府的势力罢了,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不是打抱不平,而是谁叫这个人叫沈语烟呢?只要让沈语烟不痛快,她都乐意得很。

闻声,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了闲庭漫步而来的她,围观的人自发的让了一条路出来。

玉璇玑!沈语烟眉头一皱,抿了抿唇,怒色更甚。

望着她,南宫风月的淡漠的神色总算出现了一丝变化,着了几分审视,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紫色绣花裙,三千青丝随意的绾在一起,既是慵懒又是随性,明媚的脸庞,犹如上天最鬼斧神工的作品。

眼若游丝,漫不经心;鼻若玉器,精致如匹;樱红的小嘴玲珑小巧。她就像生在地狱的曼珠沙华,妩媚娇艳。看似再笑,无形中却又透着一股淡漠疏离。

“玉璇玑,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沈语烟怒视着她,冷冷的警告道。

偏偏她玉璇玑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喜欢乐意爱。”她笑吟吟让南宫风月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身后。

论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她玉璇玑就没有输过。

南宫风月望着她娇小的身子挡在自己的面前,一下子心中有些五味陈杂,他被北漠送到这里当质子五年之久,这里的人对他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甚至看不起,让他觉得这整个世间都是冰冷的,唯有此刻,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温暖。

“你!”沈语烟气急败坏的扬起手想要打她,可想起上次在彩云阁玉璇玑这个疯子差点把自己掐死的事,便又不甘的握拳放下了手。

此刻,若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恐怕玉璇玑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沈语烟气急攻心,却不得而发的模样,别提心中多痛快了。

“以后沈小姐在抬举别人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抬不抬得起。”她笑意不达眼底的睨了沈语烟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脸,接着道:“哦,对了,欲望红尘楼的小倌可能要识抬举些,不若沈小姐去那试试?”

言外之意,便是在嘲讽沈语烟太看得起自己了,二则众人都心知肚明去欲望红尘楼找小倌的都是些放荡的女人,由此便是在暗讽沈语烟。

她这是将沈语烟刚刚让他难堪的话,一字不差的奉还了回去。渐渐地南宫风月眼底着了几分暖色。

彼时人群中也开始在窃窃私语的说着,嘲笑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玉璇玑的她近乎将沈语烟气得要爆炸,肚中的那口恶气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唯有咬紧牙关,气得发抖。

不堪忍受, 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沈语烟便狼狈不堪的跑了。今日真是倒霉,竟然碰到了玉璇玑这个煞星。哼……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如意视线久久不回的望着沈语烟狼狈逃跑的背影,十分崇拜的道。

“要低调。”玉璇玑哭笑不得。

“昂昂。”如意捣蒜似的点头。

沈语烟跑了,戏也完了,围观的人群便也就散了。话落,方才走了几步,便被南宫风月唤住:“玉小姐。”

她回眸一笑,恍若骄阳般刺眼,却又万般的吸引人。

“多谢。”他言。

“举手之劳。”她笑,忽然发现他俊脸竟然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见他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模样,于是便越发笑的明媚如厮。

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背影,他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无力的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了抹暖阳般的弧度。

然而不远处停着一辆古朴低调的马车,风撩起车帘的一角,露出了马车之中男子的完美侧颜,而此刻男子的神色越发的阴沉诡异。

夜色阑珊,整个玉沁院静悄悄的。

他慵懒的支着头躺在软榻上,一边品着她跑泡的茶,一边监督着她扎马步。

她已经扎了快两个时辰的马步了,以往都是一个时辰便休息一次,今天也不知着变态又是抽哪门子的疯,让她举着一个大沙袋不说,还丝毫没有让她休息的苗头。

额间的汗流下来几乎浸透了她的衣衫,她难受至极的皱着眉,咬着牙齿,他大爷的,他倒是知道使唤她端茶倒水,伺候的周周到到,却不知道让她休息一下。

“师傅大人,徒儿快坚持不住了。”她有气无力的道,半死不活的声音似乎再说,我随时会倒下了。

“过来。”他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

以为得到休息了,她心中一喜,放下举在头顶的沙袋,艰难的收回已经跨得僵硬酸麻的腿,须臾便一瘸一拐的朝他走去。

“师傅大人。”走近后,她乖巧十分的甜甜一笑。心中却万般冷意。明明恨不得将他一刀砍了,却还不得不笑脸相迎,属实的憋屈到爆炸。

“倒茶。”他面无表情的道。

“哦!”提壶倒了一杯茶,又绉媚的递到他的跟前:“师傅大人,请喝茶。”

接过茶,抿了一口,余光瞧了眼笑得满面桃花开的她。

“继续。”

继续?有没有搞错?她这屁股还没坐下呢?就让她继续?

“师傅大人,徒儿很累。”她撅起嘴撒娇,委婉的表示抗议。

“今日你管闲事不是管得挺得劲的吗?”他凉凉的道,语气晦暗不满。

嗯?他是说今日“救”南宫风月的事?

“徒儿那是拔刀相助,不是管闲事,总不能眼睁睁看一朵鲜花被牛粪给盖了吧!”她回嘴,于情于理的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一朵鲜花被牛粪盖了,她倒是会比喻得很。思及此,他嗤声一笑,意味不明:“最后还不是被你这牛粪给盖了?”

你才牛粪,你全家都是牛粪,你家方圆百里的都是牛粪!她心中诽腹,冷意森森。然而面上却是笑意浅浅:“那徒儿是牛粪,师傅大人是什么?”

望着她一脸思量,笑意狡黠,他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她这是不甘示弱?死都要拉他下水的意思,真好,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啪——”

太久没尝过被抽鞭子的滋味,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抽,将她抽的找不到了东南西北。

“斯。”她吃疼的闷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该死的变态,以后她翻身了,一定把他绑在柱子上,抽个上千鞭才能解气。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小腹之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抽疼,那感觉就像钝刀割肉般的来回摩擦。某个地方更是如同决堤的大坝,汹涌如潮。不好,葵水来了,而且一点预兆都没有。

本以为抽了一鞭子,她该自觉的去扎马步了,岂知也不知她搞什么鬼,埋着个头就突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一时间,他皱了皱眉,他也没抽多重啊!难不成是这小狐狸又想玩什么花样?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于是他又补了一鞭子。

“唔。”痛经本就是要人命的,他又这么雪上加霜的补了一鞭子,更是痛的刻骨铭心。而且现在她痛的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力。索性便只能躺在地上,等他看清她样子。

当他看到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紧咬嘴唇,那痛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作假,而且他眼尖的发现她裙摆染上了可疑的红色,那是血!

以前抽她比这会还重,也没见她出血啊!怎么现在却…………一时间,他开始慌了,忙不迭的起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而后轻轻地放在软榻上。

一把掀开的裙摆,作势就要宽衣解带。

她痛得撕心裂肺之际,猛然一惊,这个禽兽,她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他竟然想趁人之危。于是提起吃奶的劲,她一脚将他给踢开了。

好巧不巧的正好踢在他的面具上。

他怒:“小东西,你想死是不是?”含了几分煞气。

“你……刚刚……想……想干嘛?”她气得心肝都在痛,现在是全身下上,由内而外的痛。

“本尊是想帮你看看伤口。”他理所当然的道,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

他大爷的,看伤口?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来葵水吗?

“我这是葵水来了。”她有些哭笑不得。

“葵水是什么水?”他皱眉,十分的不解。这分明是血,那是什么水?这小东西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噗……他竟然问她是什么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此时此刻她是又想笑又想哭。

思量间,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干什么?”她有气无力的问道。

“抱你去看大夫。”他面无表情,语气凝重,那感觉就像她快死了,却还骗他,她很好。去他大爷的,她来个葵水看什么大夫,而且这大半夜的,去哪里看?

“我不去。”她坚决的道。

他不语,十分坚定的一意孤行。彼时她欲哭无泪。

第五十六章:丢人丢到家

“开门。”他抱着她站在凄清冷寂、空无人烟的长街上,一脚踢在医馆的门上。

她窝在他的怀中,嘴角抽的十分的欢快。这大半夜的,他以为谁像他变态一样,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瞎折腾人。

“小东西,还能坚持住吗?”他淡淡的问道,细听之下却闻得其中的担忧与关切。

怎么听他的话会有种她已经命不久矣的感觉?

“痛。”她紧咬唇瓣,眉间紧皱,声音无力而哽咽。

见状,他神色一凝,深深地望了一眼“生不如死”的她,又瞧了眼已经满是血的裙摆,左右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医馆,这小东西不会要死了吧!这血都流了这么多了?

不行,她还不能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运功抬脚重新踢在医馆的门上。

“嘭——”一道宽约五尺的门就这么被他一脚给踢开了。

这变态真的神了!她嘴角一抽,额间滑下三道黑线。看他这模样,她如果不死都感觉对不起他了。

“谁啊!”彼时,听到动静的医馆老板这才睡眼惺忪的从内间走了出来。

这还没反应过来呢,他抱着她瞬息一移,如同鬼魅一般,动作快的让人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然手已经掐在了医馆老板的脖子上。此情此景,玉璇玑不由为医馆老板默哀了一声。

果然其然医馆老板大惊失色,吓得瞌睡都没有了,而是一脸惊恐的望着带着罗刹面具的他,余光更是打量了一眼窝在他怀中痛的撕心裂肺的玉璇玑。

“给她止血,她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活了。”他放开手,垂眸瞧了眼痛的眉头都纠在一起的她,心竟不自觉的疼了一下,语气皆蒙上了霾色。话落,他抱着她便坐到了椅子上。

医馆老板畏畏缩缩的瞧了一眼道:“公子,内间有榻,可将夫人抱进去。”

闻言,他便抱着她往内间走去,医馆老板瞧了眼倒塌的门,心想这是碰上什么阎罗王了?大晚上的来看病不说,还差点将他的铺子给拆了。叹了口气,正想往内间走去。

岂知转身,便只见他抱着她又走了出来,正在医馆老板疑惑之际。

他万般嫌弃与冷意的声音传来:“那榻不干净。”

话落,便抱着她,自顾坐到了椅子上,看样子是就想这么抱着她了。其实那榻不是不干净,而是被人给睡过了,而他的小东西自然不能沾染除了他的气息之外的别的男子的气息。

这点玉璇玑自然不知道他想什么,而是在心中诽腹,她这都要痛死了,他还那么事多。她看那榻就挺干净的,要不是现在痛的连说话都费劲的话,她一定要拆他的台。

医馆老板明显愣了一下,他的榻,每隔一日都会定期清洗,怎么就不干净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因为明显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不好惹。

“公子,夫人这是葵水来了。”医馆老板走近瞧了一眼,便十分的无语。这是第一次有人来葵水了,还连夜抱来看大夫的。

葵水?怎么连大夫都这么说?这分明是血,难不成这是个庸医?

“不管什么水,你给我帮她止住。”他眼底盈了几分疑惑,语气却不容置疑的道。不管是不是庸医,看着小东西痛成这样,还是先止血,再止痛吧!

葵水能 止住?玉璇玑听得哭笑不得,这次丢人真是丢到家了,她简直恨不得地上出现个洞,让她钻进去。

“这……”医馆老板十分的纠结为难,这葵水哪里是他想止就止的?

“快点,否则本尊就杀了你!”见大夫不为所动,他终于忍到了极限,此时杀意已然隐现。

“是是是。”医馆老板生怕自己一命呜呼,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只得是硬着头皮上,

见医馆老板作势就要去掀她的裙摆,他心中一冷,毫不犹豫抬脚就将人给踢了个狗啃泥。

“庸医。”话落,瞧了眼被一脚踢晕过去的医馆老板,便满面霾色的抱着她就走了出去。竟然想占小东西的便宜,简直不要命了。

他大爷的,是他自己蠢,好嘛!还怪别人是庸医,就她看,一会她就算没痛死,也该被他折腾死了。

垂眸瞧了眼闭上眼睛,已然痛得虚脱的她,眼眸凝重一眯,看来只能去找他了。思及此,他抱着她,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

第二日,玉璇玑浑浑噩噩的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那变态后来也不知道把她带去了哪里,就见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黑袍男子瞧了她一眼,依旧是十分无语的望着那变态,那眼神就跟看白痴一样。

然而黑袍男子解释了,那变态依旧半信半疑,直到黑袍男子给了她一杯红糖水,又唤婢女给她放上了月经带,又扔了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书给那变态看。终于那变态就跟开窍了一样,突然问她:“还要热水吗?”

隐隐之中那语气竟不再似之前的冰冷阴寒,不屑一顾,而是着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害羞,害羞?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给惊到了,这变态会害羞?

总而言之想一想,昨晚真的是丢人现眼。

“小姐,来喝点红糖水。”如意将刚刚熬好的糖水递给了玉璇玑。脸上不由几分心疼,小姐每每来葵水之际,都会痛得死去活来的。记得有次最严重的是直接给痛晕了过去。

“嗯。”她微微颔首,便将糖水接过抿了一口,肚子中那股钝痛,方才得以缓解了一点。她以前可从未痛经过,却没想到这痛起来简直要人命。

须臾,便只见一个垂首的婢女走了进来。

“小姐,南宫世子来了。”

南宫风月?他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昨日之事?敛下思绪,她抿了抿唇瓣上的糖水。

“请他进来吧。”

“是。”婢女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袭白衫的南宫风月儒雅有度的走了进来,今日的他看起来不似那日的清冷淡漠,反而脸上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玉三小姐。”他笑言,给人以清风过山林般的清爽舒服。只不过在看到她面色苍白时,眉间不禁微微皱起,心想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去如同大病一场了一般?

“南宫世子请坐。”她嘴角微勾,笑意温浅。

虽然再笑,可也掩盖不住她那股弱不禁风的病态模样。

“玉三小姐这是身子不适?”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如意,南宫风月便坐了下去,眉宇间关切之意清晰可见。

“嗯。”她含笑点了点头,心中却长吁了一口气,这该死的痛经……

“可有请大夫看过?”本以为他不会再问,岂知是她想错了。

闭眼一瞬,她笑颜如花,她也不是什么娇羞无匹的女子,只要他别像那变态一样问她葵水是什么水就好,于是索性便直爽万分的脱口而出:“葵水来了,痛经难耐。”

闻言,南宫风月明显一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缓了一缓,俊脸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这问题本是女子的私密,他如此问,似乎不太得体。况且她简直太大胆了,恐怕没有那个女子会当着一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男子说出口。

“对不住。”他低着头,不敢看她。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无事。”她爽朗的笑了笑,她这都没不好意思呢?倒是他先不好意思了,这让她情何以堪?不过幸好他比那变态让人舒服多了。

“对了,不知世子前来有何事?”她笑了笑,似有半分疑惑不解的问道。

“为昨日玉三小姐解围之事。”南宫风月抬眸定睛望向她,眼底是由衷的谢意。

“昨日璇玑也说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世子不必如此客气。”她笑了笑。心中突然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她的目的不是帮他,只是想让沈语烟难堪罢了,结果他左右言谢,还亲自拜访,着实让她“愧不敢当”。

“本来今日是想邀玉三小姐的,不过如今怕是不妥了。”他遗憾的笑道。所谓不妥便是她来葵水之事。

“改日。”她爽朗一笑,丝毫的不客气。

“好。”他心中对她的好感越甚。

这里正聊的酣畅淋漓,其乐融融;岂知却是来了不速之客。

“玉璇玑。”墨楚敛瞧着玉璇玑跟南宫风月相谈甚欢,不时轻笑掩唇的模样,心中竟不由吃起了味。

玉璇玑顺眸望去,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万般冷意。

南宫风月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冷脸的她,又看了眼面色乌黑的墨楚敛,眼珠子幽幽一转,不明其意。他素有听闻玉璇玑与墨楚敛的事,以前万般唏嘘,可当真的见到了世人口中的废物三小姐,他却觉得谣言害人,这个女子明明是蒙尘了的明珠,珍贵无匹。

“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她不咸不淡的道。其中皆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这便是你给本王的证明?”墨楚敛凌光乍现。她跟他说给她时间,她会证明不是她害的柔儿,可如今她根本就是将之抛之脑后的来忽悠他。

“快了。”她心有乾坤,不紧不慢。如果她猜的不错大概就是这几日孙氏就会有所动作,因为近来京都都在盛传玉婉柔与珠胎暗结又流产之事,而孙氏母女必然会将之算到自己的头上,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过不了多久,她们就是有所行动。

“姑且信你最后一次。”墨楚敛敌视的望了南宫风月一眼,便自然而然的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见此,那还得了?玉璇玑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于是十分抱歉的道:“璇玑身体不适,不能陪二位了。”

言外之意,你们可以走了。

南宫风月的心思是何等通透?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从墨楚敛来时,她的表情便说明了一切。

于是关切了两句,他便识趣的起身告辞了,临走之时,还意味深长的望了墨楚敛一眼,有人不识金镶玉,待到后悔却是已经晚了。

墨楚敛知道她有赶人的意思,心中纵然恼火,但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便忍住气关切的问了问,岂知她不领情 ,最后还将他气的火冒三丈的拂袖而去。

玉璇玑,是他见过最不识好歹的人。

第五十七章:付出代价

夜色如墨,浓稠不见其深。

她坐在凉亭中,泡了杯热茶握在手中,兀自的发着呆。苍白的脸色在烛光之下似染了朝霞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之下投下好看的剪影,但却掩盖不了她眉目间的疲态。

待他走近了,她方才回过神来。

“师傅大人。”她眼眸一亮,似盛满了星辰浩瀚,跟个兔子似的蹦起来,甜甜一笑便将手中尚且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了他手中。

他垂眸看着那热茶半晌,抬眸打量了她一眼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不由一皱。将茶盏放在石桌上,他毫无预兆的将刚刚走了几步的她打横抱抱起。

她下意识的“阿”了一声,手自然而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那模样就像涉世未深的兔子一般纯真美好,那一刻竟让他心中萌生了一种想将她毁了的感觉。

“师傅大人,干什么?”她皱眉不解。心中却是这变态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睡觉。”他不咸不淡的道,话落,抱着她作势就往房间走去。

睡觉?这变态该不会想…………她不敢再想下去,心想这怎么得了?她这颗冰清玉洁的大白菜,可不能被他给拱了。

“徒儿不困,再说徒儿还没扎马步呢!”她笑眯眯的说着,一脸的我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大狐狸岂会不知小狐狸心里想什么?他一眼便贯穿了她的小心思。

“今晚我们练阴阳调和。”他漫不经心的瞅了她一眼。

他大爷的阴阳调和!他还真想…………眼看着已经离床榻只有三尺之遥了,她暗自咬牙,脑子飞快一转道:“师傅大人,徒儿身子不便。”

她一脸的抱歉遗憾,她想他是知道她葵水之事的,应该不会行什么不轨的吧!然而她低估了他的腹黑。

“不碍事。”他淡淡的道,实则眼底已然蕴含了浅浅的笑。

什么叫不碍事?简直就是禽兽。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难道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难得这一次,他不是扔她上榻,而是温柔的将她放在了榻上。而他顺势便躺在了她的身侧,须臾,手便自然而然的将她揽入了怀中,动作自然的就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一般。

她窝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不禁愕然,他不是想那啥吗?

这里正疑惑不解呢,他那清冷阴沉的声音便自上方传来:“睡觉。”

“哦。”她乖巧无比的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幸好他没有想欲行不轨,不然她一定……一定什么呢?打又打不过,一定是任由宰割了…………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她便感觉头就跟要炸了一般,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侧,那变态还在!勉强的撑起眼皮子,抿了抿干燥的唇,她正要说话。

“屏气。”他淡淡的道,幽深的眼平静无虞,却暗藏着万千杀机。

将快到喉咙口的话都给憋进肚子里去,听他之言屏住了呼吸,方才发现漆黑的屋中不知何时已然烟雾缭绕。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对话声。

“这药下的量这么足,她应该晕过去了吧!”

“走,进去瞧瞧。”

紧接着便是门被人推开的声音,烟雾中有两个猫着身子的人轻手轻脚的朝床榻这边摸索着走来。

他神色兀然一凝,周身皆是煞气,这些人竟敢算计到小东西的头上,简直不要命了。

察觉到他要有所动作,她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而后镇定自若的摇了摇头,冷静的模样就像提前知道一般。

她料到孙氏会有所动作,而且下午时分,铁老四便来告诉过她,可大抵是因为身子不适,又甚是疲乏,这才睡了过去。况且有这个变态在这里,她自然没什么可担心。

他会意的敛眸,登时一个翻身便翻到了床榻的最里侧,因着屋中漆黑无匹,于是身穿黑袍的他几乎跟黑暗融为了一体。

她扫视了一眼越发靠近的人影,面色不由微沉一冷,便急忙躺了回去,故作熟睡的模样。

“三小姐。”其中一个试探性的唤了几声,见她毫无反应,便对着自己的同伙点了点头,二人便合作将她扛了起来。

他们轻车熟路的扛着她从玉府的后门走了出去,一路疾步往京都最大的青楼——欲望红尘楼走去。

“二小姐。”

“嗯。”玉婉柔满脸恶毒的扫视了一眼晕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玉璇玑,不由露出了满意而邪恶的笑意,明日醒来,玉璇玑便是京都人人为之唾弃的残花败柳,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玉璇玑这贱人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将人带进去吧!”玉婉柔抬手推开了门。

“是。”

玉璇玑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耳朵却时刻听着周围的动静,待安静下来了之后,她才睁开了一双寒意森森的眼眸。孙氏母女的心思竟然如此恶毒,那么她就让他们看看比起恶毒二字,她玉璇玑才是独占鳌头。

就在此刻,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急忙闭上眼睛躺了回去,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断刃。

她眯眼望去只见一个满目淫光的青衣男子朝床榻这边走来,一副摩拳擦掌、垂涎三尺的模样,心中寒意森森的同时,不由杀意决然。

就在青衣男子靠近,她准备动身而起时,不知何时出现的他,犹如鬼魅一般的一剑将人给杀了,快的几乎让人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

“师傅大人,好剑法。”她将断刃收了回来,笑意盈盈的道,其中颇有几分拍马屁的意思。这变态的武功是真的厉害,这一点她是由衷的佩服。

他淡淡的瞧了笑眯眯的一眼,抬脚十分厌恶的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男子给踢开,须臾便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

她自然而然的将手顺势搭在他的脖颈上,笑若春风阳万里的道:“师傅大人,徒儿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师傅大人难道都不为所动吗?”

尾音骤然一落,徒留几分楚楚可怜之意,更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得帮我报仇啊!他自然明白,不过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让这些敢算计她的人,尝到毕生难忘的滋味。因为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对她为所欲为的算计,其他人敢,那便是死路一条。

“那你想怎么样?”他清幽似水的眼眸望着她不咸不淡的问道,她既然这样,心中必然是已经想好了报复回去的办法了的,这只小狐狸,这心思可缜密得很。

闻言,她狡黠一笑,便微微抬首,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越说笑意越是邪肆无匹。而他一直都神情清淡无波。

这边玉婉柔本以为一切万事俱备,只要明日带着爹爹跟墨楚敛过来捉奸在床,到时候玉璇玑不止名声尽毁,墨楚敛还能顺理成章的跟那贱人接触婚姻。

待那时玉璇玑便是京都人人为之唾弃的贱人,而她玉婉柔将会成为人人艳羡的炎王妃。

思及此,她不由凝唇一笑,仿似她此刻已经是尊贵无匹的炎王妃了一般。

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挡在了她的眼前,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一脸戒备的望着眼前的人,她此刻有一种直觉,便是眼前的这个人来者不善。而后便叫两个小厮挡在了自己的跟前。

“你是谁?”她沉声问道,心中万分警惕。

然而他才没时间跟她废话,剑鞘一出,刀光剑影之间,两个小厮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速度之快,让人不禁叹为观止。

“阿!”玉婉柔惊恐的尖叫了一声,转身便慌慌张张、踉踉跄跄的望前跑,刚刚那一幕简直刺激不已,她虽跋扈惯了,可也从未见过杀人的场景,如今这当场出现在眼前,她没吓晕过去,已经算是极限了。

然而她才跑了没多远,他便如鬼魅一般的追上了她。见着又挡在自己眼前的人,玉婉柔内心崩溃不已,极端的害怕让她嚎啕大哭起来,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优雅。

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让他的耳膜就跟要爆炸一般,眼底掠过一抹杀意与不耐,他将手中的剑一扔,便将人给砸晕了过去。

彼时,玉璇玑才笑意邪肆走了出来,望了眼晕过去的玉婉柔,她笑得越发明艳动人,玉婉柔既然开了局,你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翌日,如意方才醒来收拾了一番后,便端了早膳去玉璇玑的房间,本以为自家小姐还在睡觉,岂知她已经醒来了,还在怡然自得的坐在桌前品茶,这让如意一度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看错了。

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如意转身将门关上,便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小姐今日起的可真早。”

以往她都唤上半柱香的功夫,小姐才万般不愿的起床,今日的太阳难不成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惊讶?”她挪移的抬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说着便将手中喝完的茶盏放回了桌上。其实她倒想多睡一会的,只不过昨晚折腾的太久,而今日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她自然得不能错过不是。

“嗯。”如意将早膳放在桌上,忙不跌的点头。

她噗嗤一笑,伸手拿起一块红豆糕意味不明的打量了半晌,方才轻轻咬了一小块。

“如意,一会好戏便要开锣了,到时候见机行事。”

她高深莫测的话让如意懵了一下,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小姐这么这一大清早的,说话便如此的奇怪?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见如意一脸茫然的模样,玉璇玑头痛万分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索性便简单明了的道:“等会若发生什么你家小姐掌控不住的局面,你便趁机去请祖父过来。”

她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将万事俱备,将所有意外先预料了一遍,虽然昨晚她跟那变态已经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也一定能让玉婉柔痛不欲生,可怕的便是出现意外。此事事关重大,若不考虑清楚,留有后路,那必然会走向死路。

“是。”虽然依旧不解,但如意大抵明白今日应该会发生什么大事,否则小姐今日怎会如此的反常。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如意还是耐不住好奇的问道。

“等会你便知道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接下来是该她登场的时候了。这一次她就让孙氏母女见识见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哦。”如意敛了敛眼眸,心中依旧更蒙了块布似的不清不楚。

第五十八章:当众杀人

玉婉柔混混沌沌的睁开仿似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顿时而来的头疼令她难以集中思绪,指尖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方才得以缓解了几分。

索性将眼睛又轻轻合上,昨晚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现在还能再睁开眼,不过那个诡异莫测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自问并未招惹过如此神秘且武功高深的人。难道是…………她的眼睛猛然睁开……是玉璇玑!除了玉璇玑这个贱人,她还真想不出是谁。

不过昨晚她可是亲眼看见玉璇玑被抬近欲望红尘楼的,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派人在半路堵截?这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耳畔传来了一道男人舒服的嗯哼声,她心中一惊,所有思绪被打的一散而尽。侧眸望去,她登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这一张脸长得奇丑无比,脸油腻的几乎可以刮下一道油来,嘴角边一大颗令人恶心不止的肉瘤。

这个人便是昨晚她为玉璇玑找的,没想到醒来却变成了自己,看来昨晚那个神秘的男子真是是玉璇玑的人,而昨晚她这是被玉璇玑那贱人反将了一军,忍住打恶心的冲动,她的脑中便断断续续的浮现出了昨晚的一些记忆,刹那间她的一颗心冰冷到了湖底,下意识的掀开被褥,只见白皙的身子上满是暧昧的印记。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的呕吐了出来,甚至已然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堂堂西隋的第一美人,未来的炎王妃,竟然跟这么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男人翻云覆雨了整整一夜。

若是传出去,以她的残花败柳之躯,不止再也成不了炎王妃,更会成为西隋人人指指点点的对象,甚至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不可以……她绝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思及此,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满目狞红而可怖,她绝不会被毁了的,她还要成为尊贵的炎王妃,还要成为未来的皇妃,所以玉璇玑别妄想这次可以将我打败。

闭眼一瞬,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次睁眼已然平静无虞,按照原先的计划,等会娘亲便会带着爹爹跟墨楚敛前来,所以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冷静,每走一步,都至关重要。

暗自咬牙,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将地上的衣衫给拢上,就在她拉开门打算先走的时候,却传来了孙氏的声音。

“如今三丫头真是越发的大胆了,若不是刘嬷嬷眼尖的瞧见了,真还不知道三丫头竟干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更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与王爷的婚约。”

闻声,玉婉柔大惊失色的将门给关上,糟了,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眼眸四下一扫,最后定格在了烛台之上………………

孙氏气愤异常的言罢,余光便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玉卫国跟墨楚敛二人,只见前者面色铁青而怒色难掩,后者却若有所思的凝眉。

见此孙氏嘴角的弧度不由越发深刻恶毒,等一会将会是玉璇玑此生最“刻骨铭心”的时候。呵呵…………

难道玉璇玑真的……上一次她亲口承认与皇兄有私情,难不成她此次夜会的便是皇兄?…………不,不对,他暗自摇了摇头,以皇兄的尊贵断然不会此等污秽之地,况且若皇兄想……根本不用如此偷偷摸摸的。

思来想去,墨楚敛还是想不明白,最后便握了握拳头,等会去看一看,不是就见分晓了吗?若玉璇玑真干出这次丑事来,他一定不会再放过她。

“孽女。”玉卫国怒火卓然的一脚踢房门,怒吼的声音仿似草原雄狮发起攻击时,势要将猎物撕碎的暴戾一般。

彼时孙氏笑意邪恶的等着看好戏,而墨楚敛说不清道不明的睁大了眼睛,其实在他心中,他还是希望是刘嬷嬷看错了。所有人皆屏起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然而当真的看到屋里的场景时,人人不由愣在了当场。玉卫国与墨楚敛的震惊不信,孙氏的面无血色…………

只见杂乱不堪的屋子里,一向弱不禁风的玉婉柔衣衫破烂不堪的蜷缩在墙角,呈防备警惕之态,十指紧紧地扣着沾染了血的烛台,神色恍惚异常,且皆是惊恐之色,嘴里能是重复呢喃着:不要过来,已然的精神失常。

而在距她三尺之处的地上趴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且未着上衫的男子。

此时此刻的情形于玉婉柔而言是最好的结果,在外人看来是这个色胆包天的男子想要对玉婉柔欲行不轨,而玉婉柔抵死不从,于是防备之时失手便将人给杀了,从内而外透露的一个信息便是她并未被这个男子玷污。

好,真好,短短时间内,玉婉柔还能想到这一点,还将这里布置成打斗过的样子,已经着实的不容易了。没想到这次倒是她玉璇玑低估了玉婉柔了,果然太轻敌了,真的不好。

收回视线,掩在人群中看戏的玉璇玑悄悄地在如意耳边低语了两句,如意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望着如意的背影,玉璇玑眼眸微微一眯,看来这一次不用如意见机行事了,因为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半晌,孙氏等人方才回过来神来。

“柔儿!”孙氏强压下心中那股欲冲破出来的气,眼睛不由一阵一阵的发黑,怎么会这样?事情明明天衣无缝,为何还是让玉璇玑那贱人给逃脱了不说,还反将了一军。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可迫于形式,孙氏不得不继续演下去,话落,便已然哽咽着哭腔扑到了玉婉柔的身边。

挡住众人的视线时,孙氏暗自咬牙,满目心疼的望着玉婉柔。玉婉柔直直的望着孙氏,眼底一片清明。

“都是玉璇玑那贱人。”她张口无声,眸光却凄厉异常。

孙氏深深地望着玉婉柔,面目狰狞。她一定不会放过玉璇玑那贱人。柔儿如今深陷囫囵之地的仇,以后一定全部奉还回去。

“柔儿啊!我可怜的柔儿。”孙氏拉起玉婉柔被割破的手腕,哭得撕心裂肺。

“娘,柔儿……柔儿好怕……”玉婉柔将手中的烛台一扔,便似受惊的小兔一般缩进了孙氏的怀中,余光乱撞之间,便瞧见了人群最后面的玉璇玑,只见玉璇玑淡然无波之下还带着轻嘲的讽刺,她不由越发的恼火,都是这贱人,如若不然她玉婉柔何故沦落至此。

但是玉婉柔却忘了,若不是玉璇玑反将一军,那么此刻坐在这里的人便是玉璇玑了,若换做玉璇玑,恐怕不止要被唾沫给淹死,甚至还会被玉卫国恼羞成怒的一剑了结了。

见状,墨楚敛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不知是庆幸在这里的人不是玉璇玑呢?还是难过在这里是玉婉柔。脱下身上的外袍,他轻柔的披在了玉婉柔的身上,看着她打颤害怕不止的模样,他的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玉卫国将手中的剑扔给身后的小厮,刚刚到怒色竟悄然之间化作了心疼与难过。多么可笑啊!这便是他身为一个父亲对待两个女儿不同的态度,将之看在眼里的玉璇玑,不动声色的冷笑。玉卫国枉为人父,更不值得原主的娘倾其生命去救。

“没事了,没事了。”孙氏安抚似的拍了拍玉婉柔的背。

突然玉婉柔害怕而惊恐的叫唤了一声。

“是她,是她将我骗过来的。”她惊恐万状的瞪直了眼睛,抬起的手指指向了人群中的玉璇玑。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到了赫然于其中的玉璇玑,只见她一脸漠然,嘴角似勾非勾,望着他们却是极尽的鄙夷与嘲讽,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站在她玉璇玑这边的,这些人全部都巴不得她死,但她偏偏不死,还要将他们气的七窍生烟。

闻言,众人望着玉璇玑的眼神皆是蔑视与鄙夷,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三小姐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二小姐真是太惨了。”

“简直就是毒妇。”

这些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刚好能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越听玉卫国的脸色越发的铁青,望着玉璇玑的眼神可称得上是阴狠二字,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他的杀父仇人死似的。

墨楚敛的脸色更是好看的不行,俨然在一派推波助澜的话语之下,他也觉得玉璇玑这一切都是玉璇玑导演的,为的便是毁掉柔儿,其心恶毒,必将诛之。

“孽女。”玉卫国怒视着她,转身便拿起剑指向了玉璇玑。

玉璇玑冷冷的一笑,仿似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既然他们一个二个都觉得她玉璇玑心思恶毒,那她不介意恶毒给他们看。

思及此,她漫不经心的走向刚刚嘴碎的小厮,笑意粲然之间,一抬手,手中的短刃便割破了那小厮的脖颈。

喷溅出来的血染红了她冷意凛然的小脸,她冷眼看着那小厮不敢相信的捂着流血不止的脖颈,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见状,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玉璇玑不由发自内心的涌起了一股害怕之意。离她近的人更是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的退后了两步。

“阿!”玉婉柔见时机差不多,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墨楚敛回过神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玉璇玑杀人,而且身为一个女子杀人可以杀的那么面不改色,她是第一人。

急忙将晕过去的玉婉柔抱在怀中,墨楚敛怒不可遏的盯着满脸是血的玉璇玑,此刻的她恍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人觉得陌生又心生恐惧。

“玉璇玑,你竟敢当众杀人。”墨楚敛怒呵道,还颇有那么一股正义凛然的感觉。

“你们都说我玉璇玑是毒妇,那么我若不坐实的话,岂不是白白背锅吗?”她笑意不达眼底扫视了一眼这里的所有人。若是可以,这里的人她都想杀了,毒妇又如何?她玉璇玑不在乎。

第五十九章:家法伺候

玉府祠堂。

玉卫国高坐在主位,墨楚敛位其下,余下的便是孙氏、温氏、姜氏、玉婉音等人。包括一些玉府德高望重的长老。如此大张旗鼓,倒像是什么三司会审重犯一般,思及此玉璇玑不由暗自冷笑。

“我玉府怎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玉卫国气得险些一口背过去,隐隐间气得老脸都在打颤,他从未想过他这个女儿竟是如此的狂放,竟然面不改色的当众杀人,而且毫无悔改的意思。

跟她的善良娘亲比起来,她简直不及万分之一。

他望着她的眼神万般阴翳,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那个被杀的小厮才是他的儿子呢!

“试问爹爹,若今日你们推门进来看到的是璇玑,是否会如刚刚对二姐那般的宽容、疼惜?”她站得笔挺如松柏不折,眼神凌厉,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她的话让当场的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墨楚敛一敛视线,黯淡不明。玉卫国愣了一瞬,手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一起。

“若换做是我,恐怕我早已是众人口中的残花败柳,爹爹的剑下亡魂。”她扫视了众人一眼,尾音骤然一落,寒光凛凛。顿了一顿,她不紧不慢的擦掉了脸上已经凝固的污血:“自娘亲仙逝,我在玉府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连玉府的奴才都敢骑到我的头上来撒野,西隋人人都道我玉璇玑是个废物,当我缩在阴冷的墙角,自舔伤口的时候,身为父亲的你在哪里?”

她嗤笑言落,似嘲似讽,震撼人心。她说的话没有半个字是编的,原主那股源自内心深处最痛的伤口一直久治不愈的印在心口,所以她感受的到,不知不觉,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这不是她的眼泪,是原主的……

面对她的控诉,玉卫国只字不言,面上掠过了一抹愧疚,的确这些年他虽未关心过她,但西隋人人皆言她是废物三小姐时,他便见都不见到她,更谈遑去关心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落下眼泪,此时墨楚敛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在他眼中她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女人,可此时此刻她竟单薄的仿似一碰就会碎一般。

眼见玉璇玑就要慢慢的扭转形势,孙氏心中怎会罢休?柔儿所受的苦,她要玉璇玑这贱人一点不差的还回来。

“老爷,如今柔儿受了惊吓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大夫说就算醒了,也有可能因此事郁结于心,妾身只求老爷一定要严惩凶手,还柔儿一个公道。”孙氏哭得凄凄惨惨的跪到了堂中,不断的磕头,直到脑门就出血了,还一直在磕。

此举便是在逼玉卫国惩罚玉璇玑。

然而此时此刻怎能少了推波助澜的人呢?

温氏盈盈款步的走到堂中,跪了下来:“老爷,二丫头心善,还请老爷不要偏心啊!”话落,深深一拜。

玉婉柔心善?这简直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为此玉璇玑冷眼看着这一切,显然孙氏不甘心,而她的爪牙倒是条忠心的狗。

“三姐,你就跟爹爹认过错吧!二姐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玉婉音心焦的望着玉璇玑,一脸的忧然的劝道。

“无错,如何认?”玉璇玑漫不经心的望向玉婉音那一脸的虚情假意,心中顿觉恶心,玉婉音看似在帮她,实则却是在“误导”所有的人定她的罪。若她真认了,那这罪名便洗不脱。

玉婉音愣了一下,脸色尴尬一僵,实则心中却满腹恶毒的笑意,三姐啊三姐,妹妹就看你今日如何“逃出生天”。

“让我进去。”方才话落此刻祠堂外传来了如意心急如焚的声音,玉璇玑心中不由一沉,如意被挡在外面却不得进来,便是未请到祖父,如此看来还真是天要亡她啊!

闻声,玉婉音嘴角的弧度越发加深,本来这次是要让玉璇玑落一个残花败柳之躯,从而去报复孙氏母女,不过最后却变成了玉婉柔那个蠢货,但是也不妨碍,顶多计划迂回一下。

玉璇玑既然反将一军,她便料到玉璇玑一定会让如意去请老国公,所以她着人在半路截了胡,待如意再去国公府时,便就是扑了空。如此一来,少了外援,玉璇玑便困境难缓,九死一生…………

“简直不知悔改。”玉府的一位年长的长老怒色异常的剁了剁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呵斥道。

“来人,家法伺候。”另外一个长老怒声附和道。

玉卫国张口欲说什么,可余光瞥见孙氏的额头上的血时,便想去了今日在欲望红尘楼的场景,于是便狠心咬牙,他这个狂妄嚣张的女儿的确该教训教训了。

墨楚敛闭眼一瞬,晦暗的眸光缓了一缓,也不知是不忍看她受罚,还是心急玉婉柔,他突然起身,看似怒色难耐的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说了一句:本王去看看柔儿。

孙氏与温氏对视了一眼,精光乍现的老脸上掠过一抹得逞的诡笑。

玉璇玑冷眼望着靠近的小厮,不动声色的屹立不动,今日看来是难逃一劫了,因为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巴不得她不好过,深深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她会牢牢的记住这些令人恶心的嘴脸,待他日一点不少的奉还回去。

“跪下。”两个小厮粗鲁的将她按跪到了布满细针的木板之上。

她不挣不扎的任由他们推搡,面无表情的望着所用人,眼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让人看透的同时却看不透,然而殊不知那平静之下是狂风大作的暗涌。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跪在那满是细针的木板上,哪怕是一个七尺男儿也会痛的面色苍白,呼爹喊娘,然而她却是除了脸色变得苍白之外,竟无一丝表情。

其实她哪里是不知道痛?只是没人知道她的牙齿已经咬得仿要碎一般,额间更满是隐忍的冷汗。只不过在她心中这痛更以前所受的比起来,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她尚且能忍。

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玉璇玑不是泥捏的,说碎就碎。

“啪……”狠狠地一鞭抽在身上,几乎抽得她皮开肉绽。

她咬牙强忍,冷汗不知不觉的滑落脖颈,心中冷意越深。

此情此景,换做任何人都不由屏住呼吸,为之感叹。如此刚烈的女子,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存在。

惩罚并未因她的刚烈而停止一下,似以为抽的不够重,孙氏眉头一皱,便朝行刑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会意的眨了眨眼睛,换了一根更粗的鞭子,而不同于上一根鞭子的是,这根鞭子上沾染了酒跟盐巴,一抽下来,简直痛得生不如死。

“唔。”玉璇玑咬牙闭眼一瞬,眉头不由一皱,身子不由痛的一勾,泠然回眸看向行刑的小厮。

小厮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凉,那感觉就想他死期将至了一般,不过转念一想,便有回视了她一眼,随即面色一狠,卯足劲的又抽了一鞭。

“阿!”她痛得直接趴在了地上,紧紧地握住拳头,她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玉卫国见状,似心有不忍的别开了视线。孙氏却是笑得越发得意洋洋,玉婉音秉持着看戏的姿态,悠闲万分的欣赏着玉璇玑的狼狈不堪。

一鞭又一鞭,她痛的几乎已经麻木,眼神更是开始涣散,她一口又一口的喘着气,胸闷的仿似就要断气了一般的难受。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终于黑暗过后黎明终会破晓。

“住手。”老国公眼见着自家孙女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膝盖印在满是细针的木板上,原本的紫色衣衫更被血染成了大红色,被抽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那血更是一直往外冒。

恼怒异常的同时,更是恨不得将这里所有人给杀了才解气,他的乖孙女啊!竟被这些人如此对待。

彼时如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玉璇玑的身边,望着她面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而嘴角那一抹溢出来的血色更是刺目不已。

“小姐小姐。”如意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哽咽异常,眼睛更是哭得肿的跟桃子一般。都怪她,她没能及时请来老国公,才让小姐如此受尽委屈与苦楚。

“祖……父……”她鼓起最后的一口气,艰难如厮的侧眸,声音细若蚊音的唤了一声,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跟着老国公一起来的还有紫衣候穆凉雪,当他看到屋中之景时,紫色的倾城冷眸中未见丝毫波动,仿似看戏看到精彩之处的一般的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眼堂中的人,但那笑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冷意森森。

玉卫国不由脸色一变,老国公怎么会来了?孙氏同样的惊讶,不过想到玉璇玑已经半死不活的吊着半口气,她便觉得心满意足了,虽然差一点就能让那贱人去见阎罗王。

玉婉音眼珠子悠悠一转,她明明打听到老国公前往感应寺寻圆方大师了吗?怎么会来了这里?

“玉卫国,你竟敢如此对待小九儿!”老国公震怒异常的望着玉卫国,凌厉的眼神让人不敢逼视。气死他了,他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这个孙女了。

第六十章:大快人心

“老国公,您听我解释,璇玑她……”仍是玉卫国见了老国公也不得不恭敬的点头哈腰,不止因老国公是他的岳父,更是因为老国公曾是与先皇开国的镇国威武大将军,其声明就连当今皇上见了,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闭嘴。”老国公怒色异常的打断他的话:“人都已经这样了,解释还有什么用?玉卫国,小九儿要是有什么,老夫就算倾了整个国公府,也要你玉府血债血偿。”

闻言,玉卫国如同斗败的公鸡般垂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而方才“德高望重”的玉府长老们都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自己被点名一般的畏首畏尾。

“让开。”穆凉雪目光不转的望着双眼紧闭的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此刻的她不见了皇宫门外时的凛然霸气,反而脆弱的就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

如意用衣袖擦了擦仍流泪不止的眼睛,一愣,迫于穆凉雪的气势便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了一旁。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穆凉雪竟然破天荒的将玉璇玑抱了起来。

“老国公。”穆凉雪淡淡的唤了一声,别人看着诧异,包括老国公亦是如此,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穆凉雪此人的脾性,老国公还是深有体会的,如果用一种动物比喻穆凉雪,那么非蛇不可,他冷心冷血,杀人不眨眼,未达目的不折手段,可此刻竟然主动将小九儿抱了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老国公也没深想什么。而是冷冷的望了玉卫国一眼,继而转眸看向穆凉雪怀中的玉璇玑道:“多谢侯爷 。”

“嗯。”穆凉雪漫不经心的应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若换做他人,面对老国公这等德高望重的人,定然会谦虚的说无须多礼。

不过谁叫他是穆凉雪呢?所以也没有人感到诧异。

话落,老国公跟抱着玉璇玑的穆凉雪便走了出去,国公府的其他人紧跟其后的一一走出。

望着人群中穆凉雪的背影,玉婉音、孙氏等人不由疑惑,玉璇玑什么时候勾搭上穆凉雪的?简直不可思议。希望今日穆凉雪是因老国公的原因才如此的,不然玉璇玑真的勾搭穆凉雪这等人物的话,于她们而言势必是不利的。

而玉卫国、玉府长老等却是愁眉苦脸的,老国公刚刚到话显然将他们镇住了。于是悔不当初的想希望玉璇玑能平安无事,否则一个老国公加穆凉雪,玉府堪忧啊。

穆凉雪将玉璇玑送至国公府后,方才离去。

“将玉璇玑受伤的消息传给墨楚烨。”慵懒的依在软榻之上的穆凉雪不咸不淡的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泠风应道,不过神色却有些迟疑,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一个字,敛眉一瞬便转身风风火火的退了出去。

穆凉雪捻起桌上的一块血布,神色尚且不明的谋算着什么。这血布是从玉璇玑的身上掉下来的。

彼时夜色已深,玉璇玑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如意守在床榻前禁不住困意来袭,便有一下没一下的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现在她可不能睡,要是小姐醒了怎么办?

忽然也不知屋外是起了多大的风,竟将扣住的门都给刮开了。

如意惊的一下扭头,原本的瞌睡被吓得消失殆尽,警醒的眸子四下扫了眼静悄悄的院子,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抬手一擦额间的冷汗,呼吸尚且局促的起身。

走至门边,她禁不住好奇的探头出去查看,忽然一团黑影袭来,她瞪大了眼睛,不待出声便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他看都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如意,抬步便往里屋走去,罗刹面具之下的脸曾几何时的冰冷,竟因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她出现了一丝涟漪波动。

修长的手指撩开轻纱重重,只见他的小东西毫无生息的躺在床榻上,因为伤着的是背,所以在她的两侧加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换做以往这小狐狸见了他,该笑眯眯的迎上来,甜甜的唤一声:师傅大人了。

眼底不知何时竟多了几分爱怜与杀意,那些伤她的人简直该死。似怕弄到她的伤口一般,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来,当看到她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顷刻之间他的眼底满是骇人冷意。

指尖不由自主的轻轻触了一下她的伤口,仿似那痛能通过指尖传到他的心里一般,他竟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痛,眉头不禁一皱。

屋外吹来的风灌进屋中,吹得轻纱频频起伏,如同婀娜多姿的舞娘摇曳生姿。他用指腹沾了玉露膏,轻轻地抹在她的身上,全神贯注。

“真是蠢货。”上完药,将她放回榻上,他冷冷的道,然眼底却后知后觉的波涛暗涌。

此刻若她是醒着的,听了他的话,一定会笑眯眯的反嘴回去。

第二日,京都出现了一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事,听说一夜之间不止玉府上上下下的人,就连玉府的众多长老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全被抽了鞭子,而且全都是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的,好不吓人。

这不一早玉卫国便向皇上告了病假,而全京都的大夫都被请到了玉府,而巧的是京都各大药堂麻沸散竟也一夜没了,没了止痛的麻沸散,玉府可谓是一片鬼哭狼嚎。

玉璇玑方才醒来便听到了那么解气的事,不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小姐,你不知道这事啊!一大早就在茶楼轮番的讲呢。”如意掩唇偷笑,心中也是深深地解了口恶气。她永远也忘不了小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现在倒好也让他们尝尝被抽鞭子的滋味。

漫不经心的将最后一口红豆糕送进嘴里,她拍了拍沾染在指尖的糕屑,笑得如沐春风盈四月。

“这么一早的,小九儿可是听到什么好事了?”老国公满脸红光的走了进来。

玉璇玑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头,笑吟吟的道:“祖父明知故问。”她就不信这老顽童没听说玉府一夜之间全被人抽鞭子的事。

“哈哈。”闻言,老国公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本来他这里还谋划着给小九儿报复回来呢,没想到倒是有人先出手了。

“小九儿,你可知是哪位英雄出的手啊!”话落,丝毫不顾及形象,便跟个小孩似的蹦哒到了床榻边,一脸兴奋的望着她。

“不知。”她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仍是一脸的茫然。其实这是做给老国公看的,要说她还真猜得出来是谁,由背上的鞭伤能一夜之间结疤,还不痛来看,应该是有人给她用了玉露膏。

而她知道又玉露膏的,报复手段又如此奇特的,除了那个夜夜变着法折磨她的变态,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罢了,这位英雄应当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国公遗憾的叹了口气,顺势便坐到了床榻边,似想起了什么,他皱了皱眉道:“小九儿,你跟墨楚烨那小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怎么突然这样问?玉璇玑禁不住心中好奇,尚且蒙圈的道:“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能让李公公偷偷的塞这个给我!”老国公吹胡子瞪眼的从衣袖中摸索出了一瓶玉露膏,明显认为玉璇玑有什么事隐瞒他。

这一点可真是冤枉了,她到真想跟墨楚烨有点什么?可进展还没那么快啊!人家只当她是个知己好友罢了。

如意跟在场的小厮、婢女望着老国公耍宝的模样都不由掩唇偷笑。

“那祖父觉得我跟皇上能有什么关系?”玉璇玑哭笑不得的望着生气的老国公,她这祖父就跟个小孩似的,还得要人哄着。

老国公别扭的瞪了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的她道:“得了,管他什么关系,你开心就好。”

“哈哈。”玉璇玑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老头子这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一脸的傲娇与宠溺。不过墨楚烨送玉露膏还是让她意外了。

“对了,小九儿觉得你表哥怎么样?”突然老国公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问道。

神采奕奕又满脸期待的样子让玉璇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她,这老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却是没这位表哥的模样。只是知道这位表哥是个将才,如今镇守边关,保西隋一方安泰。

“什么怎么样?”她一脸的防备。

“要不你跟墨楚敛那小子接除婚约,嫁给你表哥得了。”老国公美滋滋的道,玉璇玑却是满脸黑线,这都那跟那啊!正准备驳回,老国公又兴致高涨的展望未来:“等你嫁给你表哥,老头也能天天看到你了,而且天澈那小子一根筋娶了你,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这样你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等一下。”见老国公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她头痛万分的出声打断,她真怕他在这么说下去,她真要被洗脑了。

“祖父,他们不是都说表哥不近女色吗?璇玑还是不要打扰了表哥的清修了。”玉璇玑扯起一抹僵硬无比的笑。

“什么清修?你表哥又不是道士。”老国公忍不住的想敲她的头,可想到她身负重伤,便只能袖手作罢。

“祖父,你又不是不知道,璇玑对炎王殿下一片痴心难改。”此时她只能拉墨楚敛出来挡挡风头,抬手拉住老国公的衣袖,一脸我为卿狂,难改痴心的模样。

话音方才落下,便只见一袭白衫的南宫风月走了进来。瞧见南宫风月,玉璇玑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

“南宫世子来了。”她笑意得体的唤了一声。本来还欲劝说的老国公轻咳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瞧了玉璇玑一眼,扭头边看向了南宫风月。

南宫风月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禁莞尔一笑,她恐怕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可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他微笑着对她颔首,风度翩翩,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不为过。须臾他恭敬的看向老国公,微微低头唤道:“老国公安好?”

“好好好,南宫世子请坐。”老国公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心中却是万般盘算,这丫头的桃花可真不少,看来他得看紧了,否则依天澈那小子榆木疙瘩的脾性,怕是娶不到媳妇了。

为了这些“不争气”的子孙,老国公可谓是操碎了心。

南宫风月笑意从容的点了点头,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如意倒是机灵的奉上了茶水。此刻他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老国公算进了黑名单。

第六十一章:一夜七次?

夜色渐浓,如墨浸染。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了鹅毛细雨,她拢了拢被褥,动作轻微的侧过身,大抵是扯到了伤口,她不由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黑白分明的眼睛掠过这寂静如厮的屋子,最后定格在紧闭的门上。按理说那变态该来了啊!怎么半天没点动静?难不成不来了?

眉梢一挑,罢了罢了,不来更好,这样她就能安心睡觉了,思及此,她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睛。但不知为何,原本的困意竟消失殆尽了,心中更是莫名有些烦躁。

这变态还来了不来了?真是的,不来了,还折磨她。她坐起身来,眉头紧皱,烦躁不安的揉了揉头发,心中万般诽腹。

忽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越来越清晰,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丝丝的悦色,忙不迭的躺下,狡黠万分的瞧了眼影射在门上的影子,她嘴角微微一勾,闭上了眼睛。

他依是带着那副罗刹面具,轻轻地推开房门,瞧了眼床榻上的人儿,转身便关上了门。

站在床榻前,他的清眸拢了一层别样之色,望着她面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怀念她聒噪的时候了。

怀念吗?敛了敛眉……不……他只是不想这把还未出鞘的剑折了罢了。思及此,他眼底的温柔之色尽敛,徒留清冷微凉。

她虽是闭上眼睛的,但却能感受到他就站在床榻边,听着半天没动静,她心中疑惑,不由眯眼瞅了瞅,只见他就跟个木棍似的杵在床榻前。

这变态想干嘛?

这里正疑惑呢!他一摆衣袍坐到了床榻上,掀开被褥,便将她抱到了怀中,似怕弄痛她一般,他的手异常的温柔。

掀开被褥的刹那,她尚且有一丝冷意,可下一秒便入了他的怀中,这一次她闻了出来,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便是薄荷的味道,微凉的大手透过薄薄的亵衣传到了她温热的肌肤上,合着那股清香竟像传到了心尖上,让她不住的微颤。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心想一定是这变态的手太凉了,而她一向怕冷,所以才会萌生出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对,一定是这样。

思及此,她的心底又恢复了一片清冷无虞。

察觉到她的身子有颤意,他眉头一皱,便加快了上药的速度。

上完药,给她盖好被褥后,他不余一丝留恋的转身欲走。

见他要走了,她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微微一勾,轻轻地掀开被褥,动作轻缓的爬起身来,一个跃身便跟猴子似的挂在了她的身上。

“师傅大人。”她禁不住笑意的甜声唤道。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垂眸瞧了眼勾在脖颈上的小手。

“下来。”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波动,然而没人知道他心底的温浅笑意。

“不下。”她眉梢一挑,面上皆是玩味。手更是不甘示弱的收紧了几分,犹如藤蔓一般不依不饶的缠着他的脖颈。

闻言,他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猛然抓住她的小手,她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这个变态想干嘛?正想着她的身子便飞旋了起来,片刻,她已经被他打横抱抱在了怀中。

她惊魂未定的抬眸望着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刚刚她以为他要将她甩出去了。

“怕了?”望着她跟葡萄似的眼眸,他嘴角含笑,却声音清冷如厮,甚至透着一股淡漠疏离。

废话,她能不怕吗?她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比花娇。

“徒儿还是比较惜命的。”

言外之意,我当然怕了。话落,勾着他脖颈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似乎便是在应证她的话一般。

“贪生怕死。”他不屑一顾的嗤道,眼底却浸染了笑意。

“徒儿这叫爱惜生命。”她于情于理的反嘴。

“下去。”他再次冷声警告,仿似她在不下去,他就要教训她的感觉,然而抱着她的手却未松开,更是下意识的怕她摔下去,而悄悄地收紧了几分。

此时此刻,他真是将口嫌体正直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徒儿有伤,不能着凉。”

听语气便是在责怪他,不懂得体恤她一般。他面无表情的抽了抽嘴角。

灵光一闪的转了转眼珠子,她突然张口就啊了一声。这一声叫的猝不及防,饶是淡漠如水,稳如泰山的他,都不禁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道,只是那声音却冷的能结冰渣了。

“我冷。”她可怜兮兮的耸拉起了小脸,委屈至极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就跟调皮的小猫似往他身上拱。

他狐疑的垂眸瞧了她一眼,见她仿似冷的不行的模样,心想这也没多冷啊!难不成是这小狐狸在使什么花招?不过,转念一想,她身上还有伤,穿的尚且单薄,而此刻屋外飘起了小雨,的确是有几分冷意。

于是眉宇微微一松,却将她抱的更紧了,然而他却没发现她眼底的泛滥的狡黠,一个转身便将她放回了榻上。

见他转身又想走,她抿了抿唇:“师傅大人,徒儿还是很冷。”

侧眸回看,只见她眉头一皱,嘴巴扁得跟鸭子似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闭眼一瞬,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转过身。又扯了几床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额间滑过三条黑线,嘴角万分无语的抽着,这变态简直就春风不解风情啊!她这暗示都那么明显了,竟然还能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师傅大人,天冷,不如一起睡啊!”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她这可是直接开门见山了。

绕是他在笨,也懂了她的意思,于是眼底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抹阴翳,这小狐狸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本尊对豆芽不感兴趣。”他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一眼,着实的嫌弃。

唔!她是豆芽菜?有没有搞错,他眼睛长脑门上吗?明明她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好吗?虽然不是那么明显。

再说这变态想哪里去了,她不过是觉得他帮她报了仇,解了口恶气,所以想感谢他一下的,不过算了,就他这理解,怕不是以为她想献身啊!

“巧了,徒儿对竹竿也不感兴趣。”她笑眯眯的打量了他一眼,毫不示弱的道。

一个男人最怕便说被一个女人说不行,于是他的脸一下子黑得很彻底,这小狐狸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思及此正想掏鞭子给她点教训,不过想到她身上的伤,便就作罢了。

“哦?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他不怒反笑,但怎么听都觉得很是阴测测的。

虽然他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但那股冷意却让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被褥,皱了皱眉,她怎么突然觉得心头有点凉呢?

“当然是身强力壮的,反正不是你这麻秸秆似的。”她故作思付了一番,而后万般真诚的道。

“那下次我们试一试一夜七次如何?”他阴阳怪气的道,更无端的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诡异。

不好!她心中警铃大作,这变态要是动了那心思那还得了?再则她是要谢他帮她报仇之事的,怎么扯到一夜七次来了?

皱了皱眉,她懊恼的吁了口气:“师傅大人天人之姿,阳刚威猛,别说一夜七次了,就是十次,那也不在话下。”

望着她满面笑意如春风,眉飞色舞、万般绉媚的拍马屁,嘴角竟禁不住的微微勾起,不过这话他听着有点怪呢?什么叫一夜十次不在话下!她当他是种马吗?思及此,他的笑意尽敛,徒留清冷。

“阿谀奉承。”他不屑鄙夷的嗤笑一声 眼眸不由危险一眯。

“嘿嘿,徒儿是实话实说。”她讪笑着眨了眨眼睛。心中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变态没什么非分之想啊!否则她还真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啊!

为了避开这个敏感的问题,她转了转眼珠子道:“对了,这是感谢师傅大人的。”

说着,便撑着身子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了一个绛紫色的荷包,随即便顺势扔给了他。这荷包是她白日里绣的,时间匆忙,她只绣了一些简单的图案。

本来是想等绣好再给他的,可谁叫现在刻不容缓呢?她是真的怕他“狼性大发,一夜七次。”

大狐狸岂会不知小狐狸的心思,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荷包,眉头一皱,眼底满是嫌弃:“丑。”

他毫不留情的直接批评,一点都不委婉。

呸,她暗自啐了一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眼光,想她上辈子可是声名远扬的江南织女,一绣抵万金啊!这变态真是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金镶玉。

心中万般诽腹,面上却是笑意不减,粲然如撕:“徒儿觉得紫色跟师傅大人的气质很配,师傅大人穿紫色一定很养眼。”

嘴上说着好话,心中却是骂骂咧咧。

她的好话,他没一句是听进耳里去的,在他看来她的话,不可信,这小东西的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真是练得如火纯青啊!

“口是心非。”他凉飕飕的拆穿她。

她愣了一瞬,笑的越发粲然如厮:“徒儿说的话比珍珠还真。”

“哼。”他冷声的睨了她一眼,话落便将荷包扔给了她:“换一个,明晚之前给本尊。”

“不……”她瞪直了眼睛,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但他的眼神凉凉的看过来时,让她要说的话从喉咙口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迫于他变态的手段,她是敢怒不敢言。

“好的。”她默默地舒了口气,随即笑的如厮乖巧。这个死变态,除了折磨她,还手折磨她,简直该死。

第六十二章:孙女这就滚

玉璇玑在国公府一住便是半月,除了老国公整日缠着她嫁给她那“素未谋面”的表哥,以及每晚深受那变态的“花式”折磨之外,她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可一直在国公府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得回玉府去,这不一早她便去跟老国公请安,顺带道个别。

依照老国公那宠孙女的性子,自然是不想放她回去的,可奈何说不过她,便只得吹胡子瞪眼的喊她快滚,别碍了他的眼,扰了他的清净。

眼瞅着他不舍却又故意掉转的眸光,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这老头真是别扭得很,明明舍不得她,却又故作很生气的样子轰她走。

就连候在玉璇玑身后的如意见了老国公的模样,都忍不住的掩唇偷笑。

“祖父想看就多看几眼。”她轻咳了一声,眉目间止不住笑意盎然。

“快滚。”老国公摆了摆手,斜睨了一眼,又快速的别看视线。

“得,孙女这就滚。”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戏谑的勾了勾嘴角,每走一步,她就默念一个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老头第五步就会出声。

果不其然,刚好默念到五,老国公那讪讪又不知所谓的声音便传到了耳畔:“小九儿。”

“祖父,孙女这就走快一点,省的碍你的眼。”她玩味的道,话落果真加快了步子。

见状,如意那是笑得胸口都在痛,想笑却又不能笑出来的捂住嘴巴,小姐真是太坏了,竟然用老国公的话来堵他。

这死丫头,这不是啪啪打他老头的脸吗?偏偏他还是拿她没有办法,谁叫她是他唯一的孙女呢?这冷家的子孙,除了她娘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旁支生的都是小子,于是她便成了他心中的宝贝疙瘩,所以不宠她宠谁?

“站住。”老国公绷着老脸,故作生气的吼道。

“嘻嘻。”她嬉皮笑脸的转过身。还是这老头先稳不住了。

“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对待老头我?”老国公神情不满的嗤道,那捶胸捣足的模样,着实的喜感十足。

“是祖父让孙女滚的。”她摊开手满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这死丫头算是揪着这个点不放了,罢了罢了,他说不过她。老国公服输的呼了口气:“以后给老头放聪明点,被打就打回去,出了什么事,老头给你撑腰。”

闻言,她鼻子一酸,这老头是怕她回去受欺负呢。为之动容之际,眼睛竟是禁不起的起了雾水,这天下间至少还有人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的她的,虽然是借了这身子才有的,但是她也满足了。

“得了,得了,赶紧滚。”见她抿紧嘴唇,眼睛水汪汪的模样,老国公也是眼睛一酸,心想人老了真是越发的多愁善感了,于是忍不住的别开眼睛,摆手“赶人”。

“是。”她破涕为笑的瞧了眼别扭的老国公,转身便走了出去。

本来马车是一路往玉府而去的,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让马车掉转了头,往西边的十里平湖而去。

此时正值初夏,湖中皆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临湖之上是随风起舞的曼妙青柳,蜿蜒曲折的甬道上,每隔十尺之余便是一个四角凉亭。如此风景印在清澈湛蓝的湖面上竟成一副赏心悦目的水墨丹青。

凉亭中,有赏花嬉戏的小姐们;有舞文弄墨的骚客,有伉俪情深的才子佳人。这些她都是一眼掠过,然而视线最后落在距岸三尺的湖边停着一座画舫上,终于平静无虞的眼眸浮现了一丝笑意。

“玉三小姐来了。”

还是李易眼尖,玉璇玑方才下了马车,便已然瞧见了她,于是便笑意合宜的迎了上来,在宫中混的人,自然跟人精似的,说着便对着她颔了颔首,以示敬意。

要他说除了月牙姑娘,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皇上这么主动的约请一位女子。 虽说这女子还是跟皇上的胞弟有婚约的,可事事难料,若这女子以后成了宫中的贵人呢?

她看破不说破的笑了一笑,得体从容的颔首,以示回礼。

“有劳公公带路。”她客气的浅笑,一派的大家闺秀风范,贯是从容有度、落落大方。

“公子已侯多时,玉三小姐请。”李易对于她的态度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不骄不躁,倒不是那些看着隐约得势了,就目中无人的人一般,由此便看得出这玉三小姐是个识度的,这玉三小姐定然是宫墙上的凤凰,前途不可限量,就看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李易引着她一路上了画舫,碍于墨楚烨的身份特殊,玉璇玑便让如意便候在了原地。这一点小细节也不由让李易对她越发的满意了几分。

因着是白日,画舫之上的花灯并未点燃,凭栏远眺,湖上之景尽收眼底。眸光打量之际,方才发现那船柱之上竟雕刻了一些翩翩起舞的罗衣女子,工艺之高,精致无比,栩栩如生,仿佛一招手,那柱上的女子便会飞出来一般。

“清儿在想什么呢?”墨楚烨放下手中的毛笔,审视好奇的眸光望向她,他神采焕发的模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丝毫不见了当初桃林初见时的萎靡、忧郁。

方才李公公引她进来时,墨楚烨正在作画,为了不扰了他,她便站在原地待他作画,那曾想太无聊了,索性便发起了愣。

思绪渐渐回笼,她不卑不亢的款款上前了几步,随即笑意从容的准备行礼,大抵是察觉了她的举动,他无声浅笑的抬了抬手。

“清儿在想这柱子上的雕画是出自何人之手,竟雕刻的如此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她眉眼浮笑的望着他,面上了含了几分探究,说着抬起软若无骨的手指指了指哪画柱。

“这雕画是前朝的杨老所刻。”墨楚烨说着也情不自禁的瞧了眼那画柱。

“原来如此。”她了然一笑。前朝的杨老工匠技术之高,只要出自他手的,皆是价值千金之作,更是成为了世家贵族用来彰显身份的,没想到这看似普通到不能普通的画舫,竟是暗藏玄机。

“清儿看看,这副画如何?”

“嗯。”她含笑点了点头,抬步便款款走了过去。

眸光不自禁的笑看了他一眼,而后方才垂眸便看向了水墨尚未干的画作。

这……她心中一震,面色之上着了几分讶异之色,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画的竟然是她!桃花林中,她慵懒的闭上眼睛,如同小猫一般依在桃树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她记得那个时候在等如意拿酒来,更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更他“搭讪”,她本以为他没看到她,却不曾想那个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不过他画这画的意义是什么?思及此,她心底未免着了几分疑惑之色。

“清儿不语,可是此画难以入眼?”见她半晌不语,他不由皱眉看向她,似乎很失望的样子,然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微妙弧度。

“不不不。”她连忙摆手,细致的又打量了那画几眼,心中方才断下结论,一本正经的道:“此画的笔锋刚劲有力,当断则断,但在落笔处却稍微显得有些乱。”

“哈哈,清儿说的不错。”他爽朗的笑了起来,他本来是想画那十里桃花的,可不知为何,画着画着便情不自禁的将她画了上去。

“这画若提上词,勉强算得上上品佳作。”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画作。

“哦?”她的话倒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皇上亲作,在提上皇上的词,再用朱砂印个章,自然算得上佳作。”她似有思量的摩挲着下颚,随即似想通了一般笑眯眯的望着他。

言外之意便是这画本来画的一文不值,可谁叫是皇上你画的呢?所以在提上词,盖了章,看你的面子上,自然是上品。不过这些话她可没那个胆子直言不讳。

他的心思是何等的透彻,自然一点便知她话中的十八弯,这女人是拐着弯的说他画的不好呢?思及此,他眼底的笑意越渐浓稠。

“那清儿觉得提什么词好?”墨楚烨莞尔一笑。

闻言,她敛眉认真的思量了一番,余光不时的扫向那画,突然眼睛猛然一亮,须臾提笔写道:“桃花不禁春色来。”

写完了这一句,她眉飞色舞的将笔递给墨楚烨:“十里也写,否则可算不上佳作上品了?”

望着她娇俏万分的模样,他不禁笑意盎然,她这是再说换成她题词,这画便是一文不值了吗?这女人真是…………

接过笔,他垂眸望着她写的前句,略微思量便写下:几渡繁花满枝头。

仿似有了默契一般,他一写完,便将笔递给了她,而她亦是自然而然的接过:百年修得连理枝。

最后一句,他不假思索的写下: “共赴红尘君不悔。”

“桃花不禁春色来,几渡繁花满枝头。百年修得连理枝,共赴红尘君不悔。”她低声默念了一便,面上不禁起了可疑的绯红,墨楚烨这最后一句,当真是赤果果的表明心意了。

若是真的,还真是正中她的下怀。 面上虽羞怯难耐,心中却是一片静如止水,没有丝毫的波动。

于她而言,墨楚烨的爱会是她报仇的绝佳武器,所以她不会拒绝递过来的刀。

见她欲羞含怯的模样,心中不禁起了一片涟漪,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这画送与清儿,如何?”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眼底皆是戏谑,语气却颇有几分打趣的味道。

“勉强收下。”她一敛羞怯,笑意粲然。

他忍俊不禁的摇头一笑,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想,若是她与楚敛若无婚约该多好,不过只是一瞬,这个想法便消失殆尽,现在儿女情长不是他所能奢望的。

“对了,清儿的伤可好了?”他突然皱眉问道,他差点忘了,今日约她出来的目的。思及此,不禁有些懊恼。

“谢十里关心,我皮厚,好得快。”她笑眯眯的道。眼底却一片清明。

“呵呵。”听着她的俏皮话,他竟是忍俊不禁的捧腹大笑。皮厚!她当她是猪吗?

第六十三章:迫在眉睫

“你说什么?”玉婉柔咻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低吼了一声,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似一不小心那眼珠子会掉出来一般。

她抬手扶住额头,眉头紧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子一沉,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香儿及时扶着,恐怕她已经倒下去了。

“小姐。”香儿担忧望着几欲奔溃的玉婉柔。

“回小姐,你的确已有半月身孕。”大夫的余光斜看了一眼玉婉柔,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真是乱,这还未出阁便怀上了孩子,简直是作孽啊!

真的!竟然是真的,半月之余,那便是说这孩子是那个…………她面色骤然一白,不敢再想下去,想她堂堂玉府二小姐,京都第一美人竟跟这么一个丑男人有了?若是传扬出去,可让她如何立足?

她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小姐。”香儿紧张的将玉婉柔扶到床榻之上,扭过头便唤道:“大夫,你赶紧帮我家小姐看看。”

“唉!”大夫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上前。

唉!这可怎么办?香儿眉头紧皱,暗咬唇瓣,手心更是掐出了一把汗,不禁看了玉婉柔一眼,算了,她还是先将此事禀报给夫人。

孙氏闻讯便十万火急的赶来了玉婉柔的院子,彼时玉婉柔正哭得肝肠寸断的站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根三尺白绫,而香儿紧紧地抱着她的腿,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小姐,不要啊!”

“柔儿!”此情此景,可将孙氏吓得不轻,话落,便急忙走过去将玉婉柔拉了下来。

“娘,怎么办?柔儿以后都没脸见人了。”玉婉柔埋在孙氏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此时此刻,她无措的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柔儿肚中的孩子是炎王殿下的,何人敢多言一句。”孙氏亲昵的拍了拍玉婉柔的背,语调温柔似水,然骤音一落,眼底瞬间覆满霾色。

“嗯?”玉婉柔心中一动,仰起头来,尚且有些不明不白的模样。娘的意思难道是将错就错吗?隐约之间她渐渐猜出了孙氏的意思。

望着她似懂非懂的模样,孙氏不由叹了口气,手轻轻地顺了顺她的青丝道:“柔儿,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故技重施,倒时候柔儿便能安心的准备做炎王妃了。”

故技重施?玉婉柔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上一次她便是假意相邀墨楚敛,然后从中做了手脚,一夜的翻云覆雨之后,她便怀了身孕,而墨楚敛亦是对她一心一意,直到玉璇玑将脑子给撞好了之后,这一切便开始发生了转变。

可这孩子终究不是墨楚敛的,若有朝一日被他人拆穿,自己又会落入何种境地?玉婉柔皱了皱眉,十分不放心的道:“可若有朝一日……”

“柔儿放心,此事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不待她说完,孙氏便打断道,话落,她的嘴角噙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淬了毒的眼神幽幽的掠过刘嬷嬷跟香儿的身上,最后停驻在香儿的身上。

香儿被看的心中一悚,急忙底下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刚刚夫人那眼神真是看得她寒毛倒竖起来。心尚且局促不安的乱跳着,松了松紧握的手,发现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香儿,这些年来,本夫人待你如何?”孙氏不咸不淡的瞅着香儿。

“夫人待香儿极好。”香儿被吓得小腿一软,便扑通跪到了地上。心中开始越发的不安起来。

娘亲这是想干嘛?为何突然问香儿这么个问题,难不成…………玉婉柔似想到了什么,猛然便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孙氏,质问道:“娘,你该不会想…………”

“闭嘴。”孙氏难得怒色上头的吼了玉婉柔一声。

“香儿绝不会说出去的。”玉婉柔退了两步,不甘示弱的道,眼底已然有了几分祈求。

此时此刻,不是傻子的人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孙氏的意思是想彻底封锁玉婉柔怀孕的消息,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人灭口。

“夫人,香儿忠心耿耿,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香儿忙不迭的哀求,一遍又一遍的磕头表忠心,面上的期望与害怕是如此之明显。她期盼孙氏放过她,也害怕孙氏执意要将她杀了。

很显然孙氏起杀心这一点是令她没想到的,她为孙氏母女二人鞠躬尽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她们对她却是已然起了杀心。思及此,香儿的心底满是隐忍的恨意。

“这世间本夫人只相信死人的口最严。”孙氏残忍如厮的道,瞬间便掐灭了香儿所有的念想,说着便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会意的点了点头,便一脸阴狠的朝香儿走去,香儿此刻已然是被吓破了胆子,腿更是软到起不来身,唯有哀求的望向她最后的希望——玉婉柔。

“小姐,救救奴婢。”

香儿毕竟跟玉婉柔多年,见此,玉婉柔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正想开口再劝两句,岂知孙氏却先冷冷的道:“此事事关重大,若传出去,别说你,就连整个玉府都会颜面扫地,更会影响宫中的云妃娘娘。”

闻言,玉婉柔敛眉一皱,苍白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她愧疚的望了香儿一眼,便不忍心的别开了视线,香儿,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为何要知道这个消息。 为了自己,为了玉府,为了宫中的大姐,我没有选择。

见此,香儿知道自己所有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她面如死灰的呆坐在原地,突然她狂笑了起来,仿似疯了一般的骂道:“孙氏,玉婉柔,你们都是贱人,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

“住嘴。”孙氏气急败坏的吼道。随即更是不满的瞧了一眼动作缓慢的刘嬷嬷。

触到孙氏的视线,刘嬷嬷眨了眨眼睛,便弯身捡起了地上的三尺白绫,面色一狠,便将白绫狠狠地裹住香儿的脖颈。

香儿也不挣扎,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孙氏母女的地盘,她就算跑也跑不出去,索性也不做无谓的挣扎,而是一直谩骂孙氏母女二人,直至白绫将她的最后一口气给断了。

“娘,还有方才为女儿把脉的大夫,他也知道女儿怀有身孕一事。”玉婉柔目光始终不敢看香儿惨死的模样。

“柔儿放心便是,娘亲自然会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孙氏冷冷一笑,随即慈爱的拍了拍玉婉柔冰凉凉的小手。事到如今,玉璇玑不比当初,而墨楚敛也是个没用的,这么长时间都搞定不了一个玉璇玑,看来只能向云妃娘娘求助了,否则柔儿嫁不了墨楚敛便是毁了。

“嗯。”玉婉柔乖巧的应了声,余光仍是忍不住的瞧了眼香儿的惨样,只见三尺白绫紧紧地裹住了她的脖颈,脸色隐隐发黑,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恨意,发青的舌头吊在了外面。见此,她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惊叫出声。

“以后刘嬷嬷便在你身边照顾你,这样为娘也能放心一些。”孙氏笑了笑,丝毫不见方才的狠厉。

“嗯。”玉婉柔含笑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的玉沁院已经归于平静,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在午夜时分便就此打断。

“死变态,你放下我的画。”她气急的怒瞪着他,余光睨了眼被他高高举起的画,她这心中就跟吃了*似的炸,奈何他太高,她在他面前就跟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想要去抢被他高举的画。

“再说一次。”他凉飕飕的道,面色沉的就跟着夜色似的浓稠,这小狐狸真是一天不教训便蹬到他头上了。

说着,便将那画给撕烂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画被撕的四分五裂,心中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瞬间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来,这死变态,真的是……阿!苍天有眼,收了他吧!不要再让他为祸人间了。

“很重要?”他云淡风轻的瞧了一眼“心痛到无法自拔”的她,眼底不知何时布满了霾色。 难道墨楚烨在她心中已经那么重要了吗?

废话,本来不重要的,可被他这么一撕,她就觉得重要了,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跟着变态反着来。对着他就是莫名的一身反骨。

“对。”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今日的沙袋在加三斤。”他面无表情的道,平静无虞的眸光看似风平浪静,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

“变态。”她怒,再加三斤,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四斤。”他凉飕飕的睨了她一眼。

他大爷的,此时此刻,她可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一向都是她气别人,被想到到了这里,她却成了个“受气包”。

“师傅大人,徒儿错了。”她颓然的低头认错,好吧,她不该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的,现在嘴上是爽了,等会可有得受。

“画还重要吗?”他阴阳怪气的问道。

“不重要,不重要。”她怔了一瞬,陪笑着连连摆手,废话,她又不是蠢。

淡淡然的瞟了她一眼,颇为满意的淡声道:“减一斤。”

“阿!才一斤阿!”她丧着一张小脸,叫苦不迭。

“要不四斤?”他似笑非笑的道。那语气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仿佛她一出声,他便会真让她扛去。

“师傅大人,徒儿这就去。”她笑颜逐开的道,实则那笑脸之下就强忍住的怒火,若不是她技不如人,她一定要他好看。思及此,她恨恨的咬牙握拳。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活的如此憋屈。

望着她不甘却又不得不服软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然而余光在瞥见地上的碎画时,渐变阴冷。

第六十四章:惊世恶女

“小姐,方才叶掌柜来了口信,说是发现有两个绣娘偷偷将店里的成衣低价卖给了沈府的布染阁。”如意火急火燎的一边小跑进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皱眉说道。她不敢耽搁,方才得到消息便是一路狂奔而来。

玉璇玑面色骤然一沉,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凝眸望了如意一瞬:“走,去看看。”

她的微沉的眼眸危险一眯,她倒要瞧瞧是谁如此的不将她放在眼里,不过这也看得出来沈天泽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简直卑鄙无耻,她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哼。

“嗯。”如意应了一声,便又急忙追上了玉璇玑的脚步。

一路出了玉沁院,途径回廊时,玉璇玑便眼尖的瞧见了不远处两个青衣小厮鬼鬼祟祟的抬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上面罩了一层白布,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滑落出来。

此刻白布盖着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只是一般主子打死了奴才自然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大可光明正大的自后门抬出,可这两个小厮的行为却如此鬼祟,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她漆黑的瞳孔蒙了一层晦暗的猜忌之色,随即便掉转了步子,疾步往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厮走去。

她突然掉转步子,如意不由唉了一声,正想说话,凝眸之际,却也看到了那两个偷偷摸摸的青衣小厮, 于是便也匆匆走了过去。

“站住!”玉璇玑阴沉的低呵了一声。

“啊!”那两个青衣小厮惊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的跪到了地上,而那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滚到地上的同时也完全的曝露在了眼前。

那是……玉璇玑不由眉头一皱,不过很快便又恢复无虞的淡漠。

倒是走过来的如意被吓了一跳,那……那不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香儿吗?怎么会死了!如意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捂住嘴巴。

“小姐,不管奴才们的事,是夫人吩咐的。”两个小厮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玉璇玑留意了香儿的尸体一眼,发现香儿的脖颈之上竟有一些淤青,看样子不是被掐死的,就是被勒死的,至于为何会死,此刻她不想深究。

“走吧。”她淡淡的瞧了眼两个小厮。

“嗯。”如意目光深深的瞧了香儿一眼,心中仍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孙氏母女恶毒,能干出这等事来也不会让人意外,就连当初小姐都未能幸免,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丫鬟?只不过…………似想到了什么,如意禁不住的问道:“小姐,你说她们为何要杀了香儿?”

玉璇玑的眸光尚且不明觉厉的正视着前方,余光淡淡的瞟了满面疑惑更甚的如意:“这可能要问香儿才知道。”

话落,她的面色隐约变得诡异异常,嘴角渐渐浮现了一抹高深莫测。这一点也是她想不通的,若是普通丫头便也就罢了,偏偏死的是跟在玉婉柔身边多年鞠躬尽瘁的香儿,而且这些奴才还这么形迹可疑,分明是不想被人知道死的人是谁,那么这其中又藏着什么波云诡谲呢?

“这人都死了,小姐要如何问?”如意惊悚的咽了咽口水,禁不住好奇的问道,难不成小姐能跟鬼说话吗?

“自然是下黄泉去问。”她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瞅了如意一眼。

“小姐!”如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那样子似乎真的以为玉璇玑有这本领似的,因为在她心里自家小姐不仅聪明绝顶,还神机妙算,只要想的,就没有不成的。

见状,玉璇玑不言却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如意还真是傻得可爱,她自然是不能到黄泉去问的,香儿死了,不还有个玉婉柔活着吗?她有的是办法从她的口中套出来。

玉婉音探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玉璇玑,方才挪步的款款而出。

“你们做的不错。”玉婉音笑意冗长的望着已然消失在拐角的玉璇玑,眼底满是精光算计。 话落,便淡淡的瞧了红豆一眼。

孙氏跟玉婉柔以为只要杀了香儿跟把脉的大夫便能将玉婉柔怀了孽种之事压下,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玉璇玑横插一脚进来,这戏必然要精彩一些。

红豆心领神会的微微颔首,随即便自怀中掏出了两个银袋递给了两个小厮。

“多谢四小姐。”拿到银子的小厮两眼放光的盯着那银袋,殊不知那可是要命的钱。

“嗯。”玉婉音笑容诡异的颔首。

两个小厮将香儿的尸体抬走后,玉婉音下颚微微一抬,直视着前方的眸光冷若冰霜,沉郁可怕:“你跟着去,到时候一并将他们埋了。”

“可是小姐,他们帮了你啊!”红豆心生不忍的劝道。刚刚到银袋中放了毒药,只要放在身上吸入一定的量,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至于红豆是事先服了解药的。

玉婉音凉嗖嗖的斜睨了红豆一眼,神情有些不悦:“他们始终不是我的人,今日能为了银子背叛孙氏,明日便也能背叛我。”而她的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而且若是不杀,她怎可安心?

“是。”红豆咬了咬唇瓣应道。心中却已然对玉婉音产生了隔阂不满,今日香儿的惨死便是一个极好的证明,而玉婉音尚且比玉婉柔还要心思恶毒,若有朝一日,自己是否也会落到如此下场?

思及此,红豆急忙埋头,脸色却是一白到底。

玉婉音此刻不知红豆的心思变化,而是心悦异常的想,到时候只要玉璇玑将玉婉柔的丑事说出来,那么孙氏的计划便就落空了,待那时玉婉柔便是真正的毁了,孙氏势必会将身在翰林书院的儿子召回,一同对付玉璇玑,而玉璇玑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鹬蚌相争,自然是渔翁得利。

仿似那天很快就会到来一般,玉婉音不禁噗嗤笑了起来。任你们自认聪明,到头来一样只能被我玉婉音玩弄于鼓掌之中。

与此同时,彩云阁的内间里正弥漫在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氛围中。两个绣娘规矩的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面色苍白的低着头,心中惊悚万分。而另外三个绣娘站在一侧,同样胆颤的垂着头,手心一松,方才发现手心已然捏了一把冷汗。

“叶忠,说说事情的原委。”玉璇玑挺直身板犹如不折的墨竹般坐在椅子上,不怒而威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定格在跪着的绣娘身上。

叶忠心中吁了口气,微微挪步站了出来,身子一俯:“今日奴才发现此二人神色鬼祟,派人跟着方才发现她们去了沈府的布染阁,今日一逼问,才知道她们做这勾当已经半月有余。”

半月有余!玉璇玑神色不由一冷,难怪方才她来时,彩云阁冷冷清清,而布染阁却门庭若市,敢情是沈天泽将她彩云阁的成衣低价卖出。原来如此。

话落,叶忠神色自责的瞧了玉璇玑一眼,随即跪在地上道:“奴才有负小姐所望,还请小姐责罚。”

“罚工钱三月。”她淡淡的道,叶忠的确有过失,但也不能全怪他,这一点她心中自然有底。

“是。”叶忠看了玉璇玑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罚的如此轻,不过想到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便也规矩的退到了一侧。

“说一说沈天泽给了你们多少银子?”玉璇玑拨弄了一下小香炉中正在燃烧的香料,不咸不淡的道,眼底却似蒙了浓雾,幽郁沉闷异常。

跪在地上的两个绣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她们在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疑惑与惊恐。

“三……三千两。”其中一个咬了咬唇瓣,嗫嚅了嘴唇,细若蚊音的道。

“呵呵,三千两,还真是大手笔。”玉璇玑将手中的镊子猛然一放,嗤声一笑,寒意骸骨。三千两啊,该是如何的诱惑人心?沈天泽还真是会收买人心不过说起来上辈子自己不正是被他鬼迷了心窍吗?否则怎会落得九族被诛,亲儿惨死的下场?

一想到这些,玉璇玑心中的恨意仿若滔天巨浪般袭来,一瞬间临近爆发点。

“不过你们有命花吗?”她阴冷邪恶一笑,话落,只见她衣袖翻转间,飞出的短刃便似长了眼睛一般刺进了其中一个绣娘的喉咙。

然而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那一刀并未让那绣娘直接断气。

血溅三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早就见惯了此等场面的如意自然是稳的,除了一开始的心惊之外,便就恢复无虞了;叶忠眨了眨眼睛怔在了当场;三个绣娘惊叫不止,有个更是受不住这血腥的画面,一下子晕了过去。而跪在一旁的那绣娘,惊恐的瞧了眼身侧的同伴,便大声哭了出来。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瞧了眼慢慢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她笑得越发妖冶无匹,仿似不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而是看到了什么美景一般的笑意融融。

“早在你们签下身契的时候,本小姐就提醒过你们,然而你们不听奉劝,便也怪不了我。”

说着,她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哪绣娘的面前,慢条斯理的俯身,须臾,手便狠狠地掐住了那绣娘的脖子。

“对于不听话的,本小姐从来不给第二次机会。”话落,她手一用劲,竟是活生生的将人给掐死了。她玉璇玑从来不怕背负恶人之名,这一辈子她要活的肆意潇洒,杀伐果断。该杀之人一个不留。

此情此景,不禁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小姐竟然面不改色的将人给活活掐死了。此刻他们望着她的眼神有惧怕,有惊恐,亦有一种错觉,这样的女子不属于人世,而应该属于地狱。

第六十五章:因人而异

警告了一番余下的三名绣娘,玉璇玑便吩咐她们回去了,至于死有余辜的另外两个绣娘,便是着人处理了尸体。

以这次威慑的效果来看,她相信另外的三个绝对不会再起歪心思。

“小姐,如今布染阁卖的是仿我们店铺的成衣,而且价格低出我们很多,若长久以往,于我们而言非常的不利。”叶忠一字一句凝重万分的皱眉分析道。

的确,叶忠说的不错,若长久以往,布染阁定然会再次恢复以前的如日中天,但她们的绸缎进价不菲,若低卖定然血本无归,毕竟一样的东西,不管质量如何?绝大部分的人总会选择便宜的那个,所以若是想扭转局势,必然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她单手支撑头,眼眸微微眯起,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地揉捏着太阳穴,这问题可真是令人头疼。这也是为何方才她会如此的恨意卓然,皆因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将她辛辛苦苦甩在什么的沈天泽又拉了起来,叫她如何不怒上心头、杀心渐起?

“小姐?”见她半晌未言,而是慵懒的眯着眼睛一派的风轻云淡,叶忠不禁有些急了。

“先停止成衣的制作,十日之后,我们办一场鉴衣会。”她幽幽的睁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鉴衣会?”叶忠眉头一皱,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尚且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心中却万般纠结何为鉴衣会?

如意亦是一脸茫然的望向她,小姐这是什么新词?她活了这么久听都没听过。

一扫而过他们的神情,玉璇玑下颚微抬,身子一动便归正的挺直了腰板,眉眼间浮起一抹万般狡黠的光彩,夺目异常,只见她似笑非笑的道:“自古以来,便有鉴诗会、鉴画会,那我们便办一个鉴衣会。”

“妙妙妙,简直妙不可言。”叶忠一拍手心,眼底的茫然顷刻转变为了惊喜。他也不傻,她一说,他便懂了她的意思。此刻望着玉璇玑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满是敬佩之意。此等主意,天下间恐怕只有他们小姐才想的出来了。

如意亦是满心欢喜的瞧着玉璇玑,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若小姐不是个女子,是个男子的话,她定然早就爱上她了。哈哈……

吩咐叶忠一些事宜后,玉璇玑便准备打道回府了。岂知方才出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阿寒。

一见玉璇玑,少年稚嫩的眉眼渐渐明晰越雀起来,随即欣喜不加掩饰的小跑了过来。

“小玉姐。”似很久没见了一般,阿寒一个冲劲过来便抱住了玉璇玑。他虽年龄小,可个子却不小,足足高出她半个头。

玉璇玑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背,扫了一眼不时停驻看上两眼的人,心想这小子真是不会分场合,不过看在他也是太想她的份上,她就不教训他了。

如意一看那还得了,自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且这人来人往的,这臭小子竟敢这样对小姐无礼,这……这不是败坏小姐的名声吗?而最气人的是小姐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主动拍他的背。

“臭小子,你干什么?”如意恼怒的一跺脚,恶狠狠的瞪了阿寒一眼,抬手便朝阿寒打去,阿寒似早有准备,稳稳的便避开了如意打过来的手。

“皇上不急太监急。”阿寒傲娇的抬了抬下颚,斜睨了如意一眼,那神情颇有几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味道。

“你!”如意怒不可遏的指着阿寒,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索性便朝他猛扑过去,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让他再占小姐便宜,让他在气人。

阿寒一歪身子堪堪避开了扑过来的如意。

“没打着!”他笑的十分挑衅的望着怒不可遏的如意。那模样十分的嘚瑟,十分的欠揍。如意又是个直脾气,见阿寒如此,她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叫嚷着狠话。

见状,玉璇玑却是不禁摇了摇头,眸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她莞尔一笑,这小子若是留在身边,定然是个开心果。

“玉三小姐。”

玉璇玑脸色一沉,所有笑意一瞬之间便消失殆尽,是沈天泽,她此生最恨不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人。转身之后,她面上徒留阴翳的淡漠疏离,幽冷的目光之下更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滔天恨意。

“呵呵,这彩云阁真是凄清冷寂啊,用不了多久该关门大吉了吧!”沈语烟佯装瞧了眼彩云阁,缩了缩脖子,似乎很冷的抱了抱手臂,阴阳怪气的道,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挑衅。

沈天泽讥讽的直视脸色微沉的玉璇玑勾了勾嘴角,似乎想从她的面上窥探到一点窘迫之色,然而他却失望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似不是他们在看她的笑话,而是她再看他们的笑话一般。

打闹中的阿寒时刻注意着玉璇玑,当看到沈天泽跟沈语烟来者不善的朝玉璇玑走去时,他顿下脚步眉头一皱,他认得出那是对面店铺的东家,看样子是来找小玉姐的麻烦的。

思及此,阿寒想都没想,便疾步往玉璇玑走去,如意显然也注意到了,面色霎时变幻沉郁。

“假的始终是假的,始终是登不上台面的,就像跳梁小丑一样,不过是众人取乐的笑话罢了。”玉璇玑意有所指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云淡风轻,淡若烟云。但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他们七窍生烟。

想看她玉璇玑的笑话,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就跟他们卖的东西一样都是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嘲讽之意在明显不过。

“小玉姐此言有理,这有些人就跟这东西一样上不得台面。”阿寒痞里痞气的走到玉璇玑的身边,笑吟吟的接她的话。

“就是就是。”如意不善的瞧了沈天泽跟沈语烟一眼,附和道。

这两个人真是可恶,竟还有脸到这里来找麻烦。

左右瞧了阿寒跟如意一眼,玉璇玑不由满意的勾了勾,总算平日没白疼他们。

“你好大的胆子。”沈语烟气急败坏的抬手就要打阿寒,她知晓玉璇玑不好惹,所以便也聪明的不去惹玉璇玑,偏偏阿寒倒是手脚灵敏的给避开了,这更是将她气得不轻。

“幸好闪得快。”偏偏阿寒还故意气死人不偿命的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实则满面皆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见状,如意不由捂住偷笑,这臭小子总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沈语烟是个爱面子的人,加之是在街上,此刻自然是围上了不少的人。阿寒如此,叫她如何搁得下面子,如何善罢甘休?于是越发的脑愤愈加,瞧了眼偷笑的如意,她想都没想抬手就要打如意。

如意不比阿寒手脚灵活,但沈语烟也未得逞,因为玉璇玑先一步的扣住了她的手。

“沈小姐,想干什么?”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意。沈语烟当她玉璇玑是泥捏的吗?

“放手。”沈语烟怒视着她,手拼命挣扎,然而她却纹丝不动的紧攥着不放,甚至收的越来越紧。沈语烟不由吃疼的眉头紧皱,心想这和玉璇玑真是就是个疯子。于是不由求助的望向沈天泽,面目的楚楚可怜。

“玉三小姐要适可而止。”沈天泽面色阴沉可怖,视线淡淡的扫了仿似很痛苦的沈语烟一眼,随即一转便落在了玉璇玑的身上,只见她笑颜如花,妖冶之中带着彻骨寒意,这玉璇玑简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会觉得她跟孟清玉那女人很像,不过很快就被他否认了,孟清玉那女人早就死透了。大抵是他魔怔了,才会觉得这疯子像孟清玉那贱人。

适可而止?他是警告她吗?不过当街她不会太让他们难堪,若是单单一个沈府,她自然毫无顾忌,可偏偏他们背后还有个清兰公主。所以在能一举拉下他们之前,她不会把脸皮撕得太破。

冷笑着松开了沈语烟的手腕:“今日本小姐便卖沈驸马这个面子。”话落,她垂眸瞧了眼方才握沈语烟的手,眉头一皱,满目嫌弃,仿佛刚刚她握住的不是沈语烟的手,而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沈天泽是何等聪明之人,岂会听不懂她的话中有话,她分明就在暗讽他沈天泽靠的不过是清兰公主。

“玉三小姐不止手段厉害,就连这说话的功夫都不容小觑。”沈天泽强忍心中的怒意,嗤笑道,话中已然着了几分危险的警告。

“其实我是因人而异的。”她下颚桀骜的微微一抬,笑的如沐春风,与之直视没有丝毫的惧色。那模样仿似再说你尽管放马过来,怕了算我输一般。

“呵呵,玉三小姐,我们来日方长,走着瞧。”沈天泽怒瞪了玉璇玑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这玉璇玑简直狂妄至极,若是不教训她一次,他当真是恶气难解。

今日本想看她的笑话的,倒没想到是自己成了笑话,简直可恶。思及此,他拳头一握,满目阴翳。

沈天泽走了,沈语烟自知自己不是玉璇玑的对手,便也跟着沈天泽走了,同样的她心中亦是怒火难消。

方才走出几步,便听到她笑意盈盈却含着挑衅的声音传来:“本小姐拭目以待。”

“简直可恶。”沈语烟面色一沉,暗自咬牙切齿不已。

沈天泽的余光睨了沈语烟一眼,步子突然顿了顿,闭眼一瞬,再次睁眼怒火虽平息了几分,但心头的怒火却越加强盛,这一次他一定要让玉璇玑好看。

第六十六章:装神弄鬼

夜墨初静,明月依旧。

将寂静空旷的院子一一掠过,却未见到那抹狡黠的身影,他的眸光不由冷下了几分,心想这小狐狸又耍什么花样?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他的眼眸微微一眯,佯装不知的抬步往前。

蹲在桃花林中的玉璇玑见他往主屋走去,眼珠子幽幽一转,笑得就跟偷腥的狐狸一样。猫起身子轻手轻脚的站起身。

只是见他跟老僧入定一般的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她不禁满腹的狐疑猜忌,皱了皱眉,心想这死变态怎么了?

难不成是发现她了?但他若发现她了,也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阿?摇了摇头,管他的,先吓一吓他再说。

“还我命来~”她尖起嗓子,故意拖长了声音,在这寂静如厮的夜里,倒是显得有几分可怖。

他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只见她披头散发的佝偻着身子,散乱的青丝将整张小脸都覆盖住了,一身沾了血的白色布衣,摇摇晃晃的碎步走着,这模样倒真是像极了所谓的鬼怪。

咦?这变态竟然不害怕?她这里正怔身呢!哪里他凉嗖嗖的声音就传来了。

“做鬼都这么没出息。”他嗤笑一声,倨傲而不屑的道,丝毫不留余地的对她大肆打击。

他大爷的,他才是鬼,他做鬼才没出息,他全家做鬼都没出息,他家方圆百里的做鬼都没出息。

备受打击的别开挡住脸的青丝,她拉起一张小脸,小手叉腰,气愤异常:“别人都夸徒儿,唯有师傅大人从来不给一句好话。”

“那是他们眼瞎。”他冷冷一笑。

呸,她暗自啐了一口,她看是他是眼瞎才对,眼瞎也就罢了,偏偏还生了一副贱嘴,心中万般诽腹,面上却是生生的挤出了一抹讪笑:“师傅大人觉得徒儿今日的装扮吓人吗?”

跟他说话,她就跟对牛弹琴似的。而且得过几次教训后,她学聪明的不再去跟他对着干,省的受一些皮肉之苦。索性便趁机转移了话题。

他自然一眼看破她的心路十八弯,这小狐狸是个什么样,他心底跟明镜似的。

“哼。”他冷冷的嗤笑一声,道不尽的嘲讽,说不清的倨傲。

“把衣服换回来。”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命令道,一贯的不容置疑。

“不换,徒儿这还有用处呢!”她揪住了衣角,仿似怕他扒她衣服似的后退了几步,满脸的防备。

闻言,他眯了眯眼,心中难得有了几分疑惑。不待他说话,却只见她狡黠一笑,满眼精光算计的道:“师傅大人,徒儿需要你帮个小忙。”

望着她笑若春风盈三月,满脸堆砌着讨好的模样,他不禁眉梢一挑,她笑的越是灿烂如厮,他的这心底就越发的不安。

不过他的面上却未表露丝毫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她一眼,他冷冷的道:“不帮。”

话落,便慢条斯理的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

而她早就算到了他会想都不想的拒绝,所以她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眼珠子直溜溜的一转,抿了抿唇,瞧了眼手中的一截辣椒,她用指尖轻轻点了一点,然后放在眼睛边缘揉了揉,紧接着眼睛传来一阵难受的痛意,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挤出来,须臾建麻利的将那截辣椒塞回衣袖中,她“哗”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过身边哭边朝他走去。

“师傅大人好生无情,狼心狗肺,天理难容、”

听着她嘴里叫嚷的那些难听的话,他的嘴角微微一抽,终于坐不住了。

“闭嘴。”他脸色一沉,怒了。

“帮不帮?”她哭嚷着,就跟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的继续“一意孤行”的作死。

“不帮。”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彼时她哭得更凶了…………

云想院。

玉璇玑窝在他的怀中心满意足的吸了吸鼻子,余光瞧了眼他披头散发,以及身上那沾血的白衫,面上皆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只不过她依旧未见到他的真容,那怕答应了帮她,他依旧是面具不离脸。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见不得人,可是她又没那个胆子问。

而他却是黑沉着一张脸,比之如墨的夜色有无不之过极,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了,竟然被这小狐狸给摆了一道。

方才她哭爹喊娘的叫嚷,成功的将他给惹怒了,于是不分轻重的抽了几鞭子,然后突然她发现不对劲,他心中一慌,靠近一看只见她满嘴的血,一副到死不活的样子。

“师傅大人,徒儿就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话落,她仿似十分难受的剧烈咳嗽了起来,每一咳都是血。

那时他大抵是被冲昏了头,竟然没看出来是她的小把戏,于是竟然应了下来。最后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扮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师傅大人,待会你就跟鬼似的飘在五屋中,低着头就好。”她笑眯眯的声音成功拉回了他的思绪。

“什么?”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扮鬼?

“你怎么那么笨,按我说的做就好。”她嫌弃的哼了一声。

话落,他脸色一冷,手一松,她就跟个皮球似的掉到了地上。这小东西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竟敢说他?他真想问问谁给她的胆子。

“哎呦。”她痛的龇牙咧嘴的闷哼一声,此时此刻她就跟一滩烂泥似的,差点跟那台阶融为一体了。

这该死的变态,心中骂骂咧咧的撑着腰,艰难如斯的站起身来,而他冷眼看着,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再说一遍?”他凉嗖嗖的声音就跟一阵阴风似的,刮得她背脊一凉。

“呵呵,师傅大人聪明绝顶,惊世无双。”她一个抖激灵,干笑了两声,便笑眯眯的道。

“巧言令色。”他不屑的万般嘲讽,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她对着他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拳头,嘴里嗫嚅着什么。

“跟着。”他突然扭过头道。

“好。”她眨了眨眼睛,掐了掐手心,幸好刚刚她收手收的快,否则被这变态看到,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轻纱曼妙,摇曳之间床榻之上的人影若影若现。玉婉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余光瞟了一眼空寂的房间,突然看到了令人惊恐万分的画面,只见十尺之外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她害怕的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睡意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眼底满是惊恐,紧握的手能是捏了一把冷汗。

“还我命来。”忽然一道女音回荡开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而那声音听着很是耳熟,那……那不是香儿的声音吗?

难道是香儿死不瞑目,鬼魂来寻仇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之间咯噔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侧眸看了眼身侧沉睡的墨楚敛。

紧张又细语如蝇的唤道:“四郎,四郎,你快醒醒。”说着一双纤纤素手更不时的推攘着他。

可也不知是为什么,墨楚敛就跟睡死了一般,怎么推都推不醒,渐渐的屋中起了雾。原本那个站着的鬼影一下子消失了。

她心中一骇,惊魂未定的坐起身来,细细的端量了几眼,见真的不见了,方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可还未等她缓过神来。

雾气一散,那鬼影已然站在了床榻前。她吓得惊叫一声,身子本能的向后倒去。

“玉婉柔,你害得我好惨。”

那声音凄厉异常,话落,那鬼影便又靠近了几分。

玉婉柔吓得已经哭了出来,瞪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万状,她下意识的往床榻的里处缩。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香儿,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否则我便是毁了。”

玉婉柔显然已经被吓泣不成声,何曾见过此等画面?

怀孕?隐在暗处的玉璇玑了然的眯了眯眼。以前香儿也知道玉婉柔怀了墨楚敛的孩子,却性命无虞,如今却严重到将香儿都给杀了,那便是说那孩子不是墨楚敛,可能是那晚跟玉婉柔在欲望红尘翻云覆雨的乞丐的?

思及此,玉璇玑的眼底瞬间一片清明,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不过这玉婉柔可真是下得了手啊,连跟在身边如此之久的贴身丫鬟都下得了手。

“所以你就掐死我吗?”

“我……我也不想啊。”玉婉柔悔不当初的哭道,其实她并未想杀死香儿,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香儿错就错在,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必死无疑。

玉璇玑凝眉一瞬,眨了眨眼睛,便又点燃了一个烟雾球,登时间屋中的白雾越来越深,她轻手轻脚的疾步走了出来,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大手。

“师傅大人,戏演完了,我们走。”她低声在他耳畔说道。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将头上的假发扔给了她,随即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显然他还在因方才她骗他而心怀芥蒂,可她也是逼不得已啊,谁叫他轻功那么好,能瞬间移动呢?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最后冷冷的瞧了眼将头放在膝盖上瑟瑟发抖的玉婉柔,又扫了眼异常“熟睡”的墨楚敛,面色一沉,便疾步走了出去。

她可真是没想到墨楚敛竟然会在这里。

第六十七章:迎男而上

“师傅大人,徒儿不该装死骗你的,徒儿错了,徒儿罪该万死。”她带着哭腔,仿似十分的悔不当初,实则不然。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与其等着这变态想办法折磨她,倒不如她先他一步先发制人。

他淡漠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见她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就跟被抛弃的小狗一般,手捏在耳朵上,紧紧地抿住唇瓣,一副欲哭却强忍的模样。真真是美人伤心欲落泪,我见犹怜应相安,可惜这不是美人,这只是披着美人皮的狐狸。

“滚过来。”他不咸不淡的道。

暗自撇了撇嘴,心中腓腹:你滚个来看看?但身体还是很实诚的站了起来,佯装喜极而泣的一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拍了拍裙摆上的灰,便跟只小狗似的屁颠屁颠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徒儿就知道师傅大人不会怪徒儿的。”她窝在他的怀中笑得十分天真烂漫的吸了吸鼻子,仿似十分开心一般,实则眼底却是不染尘埃一片清明。

她的虚情假意,他又怎会不知?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这小狐狸喜欢玩,他有的是功夫陪她玩。

“脏。”他十分嫌弃的皱了皱眉,须臾跟拎只小狗似的把她从身上提了起来,然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扔了出去。索性这次是屁股着地,所以痛也就只痛屁股了。

他大爷的,有时候她真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了,不懂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还不知何为软玉香怀抱?

“师傅大人,徒儿有师娘吗?”她乐呵呵的爬起身来,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揉着痛的钻心的娇臀。

他怔了一瞬,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直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答曰:“没有。”

语气似乎有几分不悦之色,然而敢于作死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后退了几步,她笑的恍若桃花万里开。

“那师傅大人岂不是喜欢迎男而上?”

不是吗?她虽说不是国色天香,那也算的上倾城二字吧?然而她几番“投怀送抱”,他都无动于衷,那对于某些方面岂不是不言而喻了吗?

“迎难而上?”他望着她狡黠的笑意,他不由疑惑的皱眉。

“对啊!师傅大人喜欢徒儿吗?”她继续笑问。

“不喜欢。”他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答道。

她暗暗呼了口气,在心中暗骂了他无数遍的瞎眼之后,越发笑得灿烂辉煌:“那师傅大人喜欢……”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了一道清冷无虞的男音将她的话打断了:“清。”

这声音好似天籁之音一般,让人不禁失了神,似初春的露水尚且含了冬末的几分清冷,却又似深秋的大雾,朦朦胧胧之余又让人感到一阵美好。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带着好奇她下意识的回眸望去,只见院墙之上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他同样戴了一个小鬼面具,然而那面具却不同于那变态的罗刹面具一般可怖,虽未见真容,可那与生俱来的儒雅气度,便足以让人迷恋,恍惚中好像他便是那天上的明月,如厮美好,适时而来的微风吹动他的衣玦,更是衬的他清风霁月,不可亵渎。

世上竟还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她不禁看愣了神。

他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恍若失神的她,脸色一沉,眼底尽覆寒霜,他的小东西眼中除了他之外,没有必要再出现第二个人。

指腹一动,黑暗中几颗弹珠准确无误的打向了院墙之上的人。

苏越猝不及防的被打中了小腹,疼的闷哼一声,脚下一乱,便从院墙之上跌了下来,直直的摔了个狗啃泥。

“可惜了,可惜了。”她啧啧两声,摇头不断。此时此刻方才的清风霁月,不可亵渎仿佛已经化为了一摊清水,付之东流。

“可惜什么?”他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余光扫过一眼狼狈不堪的苏越,嘴角更是不知不觉的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可惜没站稳,否则跟个天仙似的。”她叹了口气。

“庸俗。”他嗤笑一声,倨傲之余又万般嘲讽。话落便闲庭漫步的朝费了半天劲都没爬起来的苏越走去。

她就是庸俗了!还能把她砍了不成,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己丑的见不得人,还不能她喜欢美人了?

不过……等等,那变态在干什么?他……他竟然将那天仙“美人”给抱了起来……说他迎男而上,他还不承认,他明明就是知男而上啊,一瞬间她笑的十分暧昧。

“师傅大人要好好照顾天仙美人啊。”她关切的道。

苏越身子一僵,竟是悄悄的抬眸看了眼他,清…………

“嗯。”他淡淡的瞟了一眼笑的十分诡异的她,抱着一个男人,他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他怎么觉得那小狐狸的话有几分不对呢?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他应的那声,更是让苏越心中打鼓,耳根子更是不由热了几分,主子他难道也跟自己有同样的心思吗?真是……真是太好了。

然而下一秒他淡漠疏离的声音却打乱了苏越的所有念想:“以后不准再踏入这里半步。”

他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将苏越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

“属下遵命。”苏越咬了咬牙,低声应道。难道主子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吗?否则上次她只是来个葵水罢了,便亲自抱着她来寻他,这一次更是不许他踏足这里扰了他们吗?

“主子喜欢她吗?”他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果然方才问完,他便后悔了,因为他清晰感受到了他的主子周身散发的寒意。

“有些事该问不该问,不必本尊教你吧?”他的话语似含了几分怒意。话落,便想将抱在怀中的苏越扔出去。

苏越心知他的脾性,急忙抬手按住了他的臂膀道:“别,我的腿。”

闻言,他眯了眯眼,便没再有所动作。苏越之所以提及腿,是因为那条腿曾为了救他落下了旧疾,久经不复。若不是在玉璇玑的面前,可能就算被他砍上一刀,他都不会去提及,因为这样只会让他与他更疏离,但为了给玉璇玑营造一种“假象”,他便觉得很值了。

思及此,面具之下的苏越不禁诡笑了起来,望向玉璇玑的余光更是多了几分敌对的仇视。

果不其然,玉璇玑见他们二人仿似亲昵的说着什么,心中更是越发的断定她那变态师傅肯定是个断袖。思及此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然而玉璇玑此刻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当成了情敌,要是她知道,她一定会笑眯眯的说,我退出。

“你喜欢天仙?”临走之际,他突然回眸问道。

她的笑容一凝,难得的怔了一瞬,随即又笑的万里春风吹花开般明媚:“徒儿不喜欢天仙,徒儿只喜欢师傅大人。”

天仙?她当然喜欢天仙,鬼才喜欢变态,况且这变态如此问,定然又是想找她的茬,为了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她还是暂时昧着良心说一句违心的话吧。话落,她不禁思索这样不会惹恼天仙美人儿吧?

望着她娇艳的笑颜半晌,他那沉郁如死水的眸底仿似逆光而生,顷刻间便绿草丛生,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然而苏越却窥探到了这一点,余光望了玉璇玑一眼,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人走后,天际已近破晓,偌大的院子又恢复了寂静无虞,她站在原地,所有笑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徒留几分清冷与落寞伤怀。

突然天空飘起了细雨绵绵,细雨仿似一层帘纱,把视线变得朦朦胧胧。她伸出手任由细雨飘在手中,随即又慢慢的收紧手心,下颚微抬,眼泪竟不知不觉的滑落了下来,闭眼一瞬。

她什么都不喜欢?她喜欢的不过是那个神似兄长的人罢了,白衫墨竹,清隽儒雅…………

缓缓睁开眼,她理了理繁乱的思绪,转身便往屋中走去。爹爹、兄长、安儿,你们的仇,我孟清玉不敢忘,请你们再等一等…………

墨楚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皮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夹了很久一般酸痛。

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一把掀开被褥,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突然耳畔传来一道娇媚而温柔似水的声音:“四郎,你醒了。”

墨楚敛心中一惊,所有的不适感瞬间都消失殆尽,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躺在身侧一脸红润娇羞的玉婉柔。眼底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光。

昨晚玉婉柔着人送了口信给他,于是他便来了,本想着去顺带去看看玉璇玑,那曾想小酌几口后,竟是醉了,而后的一切他便一点印象没有。

最让他狐疑的一点是他的酒量不差,昨晚却几杯入肚后,竟是醉了,难不成柔儿设计自己?他审视的眸光掠过玉婉柔的身上,又暗自摇了摇头,柔儿怎会是这样的人呢?再说这样与她并无好处。

见他如此反应,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无虞,墨楚敛果然靠不住,才短短时间玉璇玑那贱人就在他心里落地生根了吗?不过那又如何?他要娶的人,会是她玉婉柔,而不是玉璇玑那个贱人。

思及此,她的心底一片冷意。

“四郎怎么了?”她贯是委屈的咬了咬唇瓣,便扯着被褥坐起身来。

她的身上满是暧昧的印记,以及淤青,可想而知昨晚他们有多猛烈,墨楚敛的眸光闪了闪,随即笑道:“没什么,只是我们……”

望着他皱眉头,她身子一软,便似娇弱无力的一般倒进他的怀中,笑意甜蜜而温柔的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涂着蔻丹的纤纤素手似有似无的掠过他的敏感之处。

墨楚敛眼皮一跳,竟是下意识的捉住了她的手,尚且局促不安的将她拉出怀中,牵强的笑道:“柔儿,本王还有事,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你。”

话落,便忙不迭的下榻穿衣,玉婉柔却是看得一阵来气。墨楚敛真的变了……

第六十八章:侯爷有请

“啊!”

直至墨楚敛落荒而逃后,玉婉柔终于崩不住脸上的笑意,狂吼了出来,她死死的盯着大开的房门,满眼的狞红充斥着无端而来的恨意,紧咬的唇瓣已然溢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墨楚敛不是很爱她吗?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虚情假意罢了。

“柔儿。”孙氏自屏风后心疼的移步而出。

“娘亲。”玉婉柔终于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随即便扑进了孙氏的怀中。

“娘亲,若是墨楚敛不肯娶女儿怎么办?”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仰头望着孙氏,眼底满是无助与担忧,如今墨楚敛的态度,她再明白不过,那怕她陷害玉璇玑,他虽明面上关心她,说爱她,实则心底却是始终了玉璇玑那贱人的影子。

否则也不会对玉璇玑迟迟不动手,今日更不会落荒而逃。

孙氏一遍又一遍的慈爱的顺着玉婉柔的青丝,似淬了毒一般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墨楚敛如今的态度的确是出乎意料之外了,看来若想墨楚敛心甘情愿的娶柔儿,绝非易事,况且中间还横着一个玉璇玑,为今之计只能是求助云妃娘娘了。

“柔儿放心,为娘自有办法。”孙氏柔声安抚,尾音一落,皆是算计。

“嗯。”玉婉柔抽泣着应了一声,只是眉目间仍有些许不安。

墨楚敛自云想院落荒而逃的出来,一个问题一直在心中打转,昨晚究竟是不是玉婉柔算计了自己?否则以他的酒量,怎会三杯下肚而倒?

“王爷起的真早。”

讥讽万分的话音传入耳里打乱了他的思绪,是玉璇玑!这一刻他的心竟莫名奇妙的慌乱了起来,更甚是有几分不敢面对的心虚,佯装镇定的模样,他嗯了一声。

只是眸光不敢与她那灼灼含笑却万般讥诮的眼眸直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她的话,到了嘴边便只剩下一个无力的音节。

她跟他更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这绵绵细雨更是让她心情不佳,倒是没有什么闲工夫挖苦他,而是嘲讽一笑,转身而去。

她之所以过来等他,便是让他知晓她玉璇玑今日可是知晓他跟玉婉柔那点丑事的,日后孙氏母女若是想耍什么花招,她也能心有乾坤,从容应对。

望着玉璇玑的背影,他抬起欲挽留的手终是无力垂下,想要解释的话更是如鲠在喉的刺卡在了喉咙。罢了,她与他终是有婚约,那怕她想解除,他若不松口,她依然是他墨楚敛的人。只是柔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眸光竟从柔儿的身上转到了玉璇玑身上,明明柔儿温柔似水,而玉璇玑不过是个毒妇罢了。

十日之后,彩云阁的鉴衣会可是办的如火如荼。早在三日之前,玉璇玑便让叶忠放出了鉴衣会的消息,这一消息在京都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人都觉得这鉴衣会很是新鲜,因为从来都没听说过。

于是才一早这彩云阁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幸好玉璇玑早有打算着人在店铺的门前搭建了一个台子 ,否则还真是难以进行。

南宫风月听说此事,便早早的来捧场了。而且他心中好奇得很,听过鉴诗会,倒是从来没听过什么鉴衣会。

“南宫世子。”她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他,不因别的,只因这位南宫世子生的着实亮眼,更是气度不凡,儒雅翩翩。

“玉三小姐。”他展眉回以一笑。

“何为鉴衣会?”方才入了内阁,南宫风月便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玉璇玑神秘一笑,提壶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世子一会便知道了。”

他眉梢一挑,瞧着她狡黠而神秘的笑,不禁莞尔一笑的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好。”话落,便浅抿了一口盏中热茶。

彼时,彩云阁对面的闻香阁中,穆凉雪临窗而坐,漫不经心的吹着滚烫的茶水,余光却似有似无的扫向对面的彩云阁。

“请她过来。”浅抿了一口,他的眸光忽明忽暗,让人猜测不透。

嗯!泠风微怔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主子口中的她是谁,便是今日鉴衣会的主办者——玉三小姐。只不过主子跟这位玉三小姐也不熟啊,怎么会突然…………

不过他可不敢问,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应了一声,泠风便退了出去。

玉璇玑本来正跟南宫风月聊的热火朝天,结果却被通报的小厮给打断了。于是神情之间不禁多了几抹不悦之色,可想到大抵是鉴衣会的事宜,便又恢复清冷无虞的问道:“何事?”

“紫衣侯请小姐过去一趟。”

紫衣侯!穆凉雪!他跟她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就算打的着,那也是仇恨二字。兄长被他一剑穿心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南宫风月察觉到她周身突然冷冽下来,余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她,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底竟着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霾色,脸色更是异常的难看,沉思一阵,他突然说道:“我同你去?”

说着,如玉白皙的手竟下意识的去牵她的柔夷,可惜被她给避开了,他失望的绻了绻手心,随即淡然一笑,不以为然的收回手。

“多谢南宫世子好意,璇玑应付得来。”她莞尔一笑。

话落,便一敛笑意,神色清冽的走出了内阁。

穆凉雪天生就像一匹恶狼,嗜血残暴,杀人不眨眼,更是西隋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偏偏他手握重权,不论是政治手段还是行军布阵都令人为之折服,毫不夸张的说边境的游牧民族之所以不敢来犯,全因有他坐镇。

若是他忠君爱国倒也是件佳话,偏偏他残害忠良、私吞上贡的税款……勃然野心更是路人皆知。然而他手中权势滔天,就连当今皇上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更有胆大的人说这西隋看似是墨家的天下,实则是穆凉雪一个人的天下。但是令人疑惑的是穆凉雪既然有谋反之心,为何不直接推翻墨氏统治,独掌大权呢?

恐怕这个问题,只有穆凉雪一个人知道答案。

思绪翻涌间,她已经跟着泠风走到了闻香阁的天字一号房门前。

“玉三小姐稍等片刻。”泠风客气的道。

“嗯。”她颔首应了一声。

泠风望了一眼淡漠如水的她,心想这女子当真是有几分魄力的,换做他人,别说是女子,就连是男子都不禁手足无措,眼现恐惧之色,唯有她如此的从容不迫。

思及此,他轻巧的推开了门,恭敬的道:“主子,玉三小姐来了。”

“嗯。”里面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穆凉雪的声音哪怕如此,亦能让人感到一股阴凉。

“玉三小姐请进。”泠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玉璇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抬步走了进去,不管穆凉雪想干什么,她只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但不可否认她的心底仍有一丝忐忑,至少她掩于衣袖之下的手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璇玑见过侯爷。”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淡然无波。话落,得体从容的微微福身,规矩的让人寻不到一丝差错。

“嘭——”

话音方才落下,突然便传来了怎么一阵声音,玉璇玑心中一跳,定睛看去,只见一只青花茶盏落在了地上,周边皆是热水飞溅出来的印记,但那杯盏竟毫发无损。

她心中忐忑,猜不透他这是玩的那招,眸光一敛,她抬步上前,俯身便将那茶盏捡了起来。

“侯爷。”她神情淡淡的将茶盏递给他。然而比之平静的面上,她的心底却是不停的打鼓。

穆凉雪不咸不淡的瞧了眼杯盏,眸光缓缓一抬,他的紫瞳深邃而诡异的可怕,似罩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之间,让人以为看透的同时,却又看不透。

而且看着他,她的心竟无端的有股凉意,他就像一条盘旋在她脖颈上的毒蛇,对着她吐着不怀好意的蛇信子。

心悸之余,她不自然的别开眼睛。玉璇玑,你怕什么?她再心底质问自己。

思量间,手腕一紧,她大惊失色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整个人却是入了他的怀中,不可否认,哪怕是怀中,他给她的感觉都是一股切身彻底的冷意。

“侯爷。”她佯装羞怯的唤了一声,身子抗拒的想要起来,心底却升起了无端的不安与猜测,穆凉雪究竟想干什么?

但是他却如冰冷的藤蔓一般将她紧紧地缠住,任她如何,依旧脱不了他的铨制。

“本候上次可是救了你啊,但却左右等不到你来谢恩。”他的嘴角噙起一抹邪肆,语气不咸不淡,尾音骤然一落,却满是寒意。

他的突然靠近让她有些不适应,近在咫尺的脸,不可否认美的让人几乎窒息,也让人心惊肉跳的害怕,她的眼睛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却无端透着凉意跟诡异。

救了她?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好像上次祠堂受罚之时,除了祖父,还有他……那时她眼前忽明忽暗的看到一个身影跟着祖父走了进来,只是没瞧清便晕死了过去,原来那个人是他?只是他为何会帮她?

“怎么?想起来了?”他望着她眼底的一片清明,轻笑道。

“多谢侯爷。”她不自然的别开视线,扭捏着身子想要起来,奈何她的力气于他而言,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句话便想还清了?”他嗤笑一声,万般嘲讽与倨傲不屑,仿似再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那个谢字了。

“那侯爷想怎么样?”她开始有些恼羞成怒的望着他,只是却不得不隐忍不发,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她惹得起的。至少目前是她惹不起的。

闻言,他忽然笑了起来,但那笑却不含一丝温度,甚至透着一股骇人冷意。须臾,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冰冷的薄唇竟贴在了她温热的唇上,那股冷意让她禁不住身子一颤。不是心动,而是心怒。

原来他要的谢法是这个。

第六十九章:味道不错

这个禽兽,竟然轻薄她。 她强忍住心中欲喷发而出的怒火,倍感屈辱与愤恨的猛然扭开头。

“还请侯爷自重。”她暗自咬牙,冷声道。

她本以为穆凉雪会有所收敛,岂知她的话音方才落下,他冰凉的大手便放在了她的雪峰之上,即便隔着衣衫,她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切的冰冷。他是在故意羞辱她吗?

望着他不以为然,甚至是挑衅的邪笑,她气的整个人心肝都在打颤。他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这便是侯爷所谓的谢?”她下颚微抬,目光凛冽的与之对视。

“差一点。”邪肆一笑,手轻轻一挑,便将她的外衫脱了下来。

她心中一惊,面色煞白。她自问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第一次面对她的变态师傅,她感到怕之外,穆凉雪是第二个让她感到害怕的人。手下意识的握住了他欲继续宽衣解带的大手,

她黑白分明的眸底是毫不掩饰的屈辱与愤恨,直视着他咬了咬唇瓣,随即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今日之辱,他日定百倍奉还。

见状,他噙在嘴角的弧度越发邪肆,冰凉如水的薄唇再次轻轻的覆上了她温热的唇瓣,不知为何她的唇就像有甜味一般,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他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就像少年时吃过的糖葫芦一般,有股丝丝入扣的甜意。

他很享受,她却是紧咬牙关,希望这屈辱能快点结束。突然唇瓣传来一股痛意,她猛然睁开眼睛不禁皱眉的闷哼了一声,唇瓣微张之间一股血腥涌了嘴里,该死的,这禽兽竟然咬她!

“你望着本候的眼神里有恨。”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邪气的舔了舔唇瓣,随即露出一抹意犹未尽的感觉。其实从上一次太后寿宴初见时,他便觉得她看他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恨意,但在那之前他与她并无交集。

她心底暗叹一声变态后,笑颜如花的嗤笑道:“璇玑斗胆,若是别人轻薄侯爷,侯爷恨是不恨?”

言外之意,便在暗讽穆凉雪是个登徒子。

然而她不过是在跟他打太极糊弄过去罢了,她如何不恨他?她的兄长便是他亲手杀死的。

她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岂知他竟是轻笑了起来,就在她皱眉疑惑,试图窥探他眼底的真意时,他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冷,紧接着一双暴戾无比的大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信不信,本候不止可以当着墨楚敛的面要了你,还能杀了你?”他阴冷的紫瞳镀上了一层霾色,周身的气息更是冷冽不止。

玉璇玑相信只要他的手在稍微那么用力一点,她的脖颈就能被他给拧断。

她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不断的呜咽,他的手就像一道铁锁将她所有的希望都隔绝在外,让她深感孤立无援。

那怕如此,她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信,她如何不信,别说杀了她,就算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墨楚敛,她都是相信的,谁叫穆凉雪拥有这样狂妄的资本?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皇上。”

“紫衣侯可在里面?”

这……这是墨楚烨的声音……此时此刻这道声音于她而言无疑是这世间上最动听的声音,她心中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

随着房门被推开,穆凉雪终于放开了手。而她犹如被抛弃的布娃娃顺着他怀中跪坐到了地上,空气的突然灌入让她咳嗽不止,她垂着头,难受的捂着脖颈,眉头紧皱不展。

此刻的她狼狈极了。

“清儿!”

“玉三小姐!”

方才踏进屋来的墨楚敛跟南宫风月见状,不禁纷纷讶异出声。

“咳咳咳”玉璇玑却是无暇应他们,因为喉咙实在难受的紧。只是抬眸回望了他们一眼。

“玉三小姐。”墨楚烨是当今皇上自然不能当着紫衣侯的面不顾身份的去扶她,南宫风月深知这一点,瞧了墨楚烨一眼,便不假思索的走过去将玉璇玑扶了起来。

他望着玉璇玑,心中不由猜测她跟穆凉雪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她外衫落地,脖颈有被掐过的痕迹,难道说穆凉雪是想…………而玉璇玑抵死不从…………南宫风月也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试问这天下,只要穆凉雪想要的女人,还没有搞定不了的…………

一时间南宫风月望着她的眼底似结了一层冰霜,不知何起,不知何结。

望着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墨楚烨深知方才穆凉雪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心中冷意万千的同时,不禁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穆凉雪却是冷眼的望着玉璇玑半晌,便悠然的调转了视线,仿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品着茶。

这世间,恐怕只有穆凉雪敢如此的狂妄,就连当今皇上都不曾放在眼里。纵然墨楚烨心中恼恨,也不得不将之隐忍,凛冽的眼眸微微一眯,掩于衣袖之下的头紧紧地攥在一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有一日,他要穆凉雪的人头以威慑天下。

“紫衣侯不可能不知道玉三小姐与楚敛有婚约在身吧!”墨楚烨皮笑肉不笑的镀步走到了穆凉雪的对面坐下,也不等谁动手,便自顾的为自己提壶斟了一杯茶水。余光不动声色的瞧了眼被南宫风月扶到一旁,却依旧咳嗽不止的玉璇玑,他的心中不由微微一冷。

言外之意便是玉璇玑与墨楚敛的身上有先皇所赐的婚约,穆凉雪跟她独处一屋,还有可能发生过什么,如此便是于理不合,更是不将先皇放在眼里。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吃罪不起,然而对方是穆凉雪,便是另当别论了。

“味道不错。”穆凉雪抬眸对着墨楚烨妖冶一笑,更似挑衅一般的抿了抿唇,尚且有些意犹未尽,不知他是再说茶不错的,还是她的味道不错。

但不是傻子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所谓的味道不错究竟是指什么。

闻言,墨楚烨的脸色骤然一变,难道清儿跟穆凉雪已经…………南宫风月更是下意识的望向玉璇玑,难道说他们来迟了吗?玉璇玑眼前一黑,与南宫风月那惊愕不信的眼眸对视一眼,心中却是冷意更甚,穆凉雪这是故意而为之的让他们误会,但其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样做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还是他单纯的看她不过眼。

“还请侯爷慎言。”她泠然不苟的望着他。

言外之意便是她与他并未发生什么。

“本候说的是茶的味道不错。”穆凉雪似笑非笑的瞧了玉璇玑一眼,说的贯是轻描淡写。实则细心一点便能发现他藏匿与底的寒光。真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玉璇玑顿时一噎,他竟然耍她,罢了,这尊大神,在有能力摧毁他之前,她姑且忍他,待翻身之日,她一定把他按在地上来回摩擦。思及此,她敛了敛眼帘,默不作声。

墨楚烨下意识的回眸瞧了一眼玉璇玑,随即又似有似无的扫了南宫风月一眼,南宫风月会意的眨了眨眼睛,便道:“皇上,鉴衣会快开始了。”

“嗯。”墨楚烨淡声应道,随即看向穆凉雪,嘴角扯起一抹万般虚假的笑意:“侯爷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不待穆凉雪回答,他便已经站起身来,显然是不想跟穆凉雪一起的意思。而南宫风月已经扶着玉璇玑走到了墨楚烨的身后,只待他发话,便一同走出这万分压抑的地方。

“本候没兴趣。”穆凉雪将茶盏不紧不慢的一放,一贯狂妄的笑望着墨楚烨,他便喜欢看墨楚烨如此憋屈的模样。

墨楚烨脸色一僵,但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初,深深地望了穆凉雪一眼,转身便让南宫风月一同走了出去。穆凉雪简直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的好父皇可真是为他留了这么一个大的隐患。让他现在处处受制,寸步难行也。

将刚刚一切都看进眼底的玉璇玑知道这一把她押定墨楚烨了,不要问她为什么不选择实力更强的穆凉雪,因为穆凉雪也是她要灭的那个。

不同于玉璇玑的暗自算计,南宫风月的嘴角则是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穆凉雪跟墨楚烨越是不和,于北漠而言于是有利,只要一直这般下去,他日北漠一统中原自然不在话下。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人都走后,泠风方才关上门脚步稳健的走了进来,万般恭敬的等着穆凉雪的指示。

“静观其变。”穆凉雪下颚微抬,望向已经到了彩云阁的玉璇玑等人,眼底掠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幽光,彼时他的嘴角的弧度渐渐诡异。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纠结了许久,泠风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何事?”穆凉雪晃了晃杯盏之中的茶水,清冷如厮的道。

“属下觉得主子对玉三小姐的有些举动,超出了主子一向的行事风格。”泠风皱了皱眉。内心不禁有些忐忑。

“比如?”穆凉雪今日仿似十分的有耐心。

“比如把控不住……”的亲了玉三小姐…………泠风的话还未说完,穆凉雪袖中飞出的银针已经刺进了泠风的手臂之中,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泠风不禁闷哼一声。

但顾不得那股痛意,他已经惊恐的跪到了地上:“属下该死。”

“三十鞭。”他神色阴冷,不着一丝暖意。

“谢主子。”泠风应道。果然主子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能猜的,否则一旦触怒主子,便有的好果子吃,记得上一次犯错被抽了二十鞭,那锥心刺骨的痛,至今仍历历在目,却不想伤疤刚好又要添新伤了。为此泠风十分的悔不当初。

而玉璇玑等人回到彩云阁时,鉴衣大会已经落下帷幕,而让人惊喜的是这场鉴衣会反响非常之不错。

于是这又让某些人红了眼睛。

“该死,好不容易扳回来的局势,又被那疯子给扭转了。”沈语烟愤恨的一拍桌子,而她嘴中的疯子便是玉璇玑。

沈天泽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满是算计的眼眸危险一眯,任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第七十章:两个条件

“小姐,听说了吗?”

“什么?”玉璇玑面无表情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似有些不满意的理了理凌乱的鬓角。

“昨日京都都传遍了,说是二小姐还未出阁呢,就怀了身孕。”如意望着铜镜中的她,顺手又帮她理了理另一边的鬓角,说到后面还贼头贼脑似的压低了些许声音。

“难怪了。”她突然一阵轻笑。

“嗯?”如意疑惑的皱了皱眉。

“走吧!云妃娘娘还等着你家小姐陪她喝茶呢!”玉璇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笑的甚是讥诮,她就说这位云妃娘娘闲来无事,怎么想起请她喝茶了呢!敢情是因玉婉柔怀孕一事。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玉婉音紧抿唇瓣,眉宇不由一凝,本来她故意安排玉璇玑看到香儿的尸体,是以为玉璇玑会去查个究竟,之后再将查到的消息放出来,到时候她在推波助澜一下,孙氏母女必然不会放过玉璇玑。

而玉婉柔势必也会声名狼藉,但显然玉璇玑很沉得住气,所以这消息是她放出来的。不过这一次她的计划是要落空了,但至少经过此次,孙氏母女更是不会放过玉璇玑。

思及此,她眉头一松,便恢复一派的淡然,下颚却微微抬起,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皇宫,储秀宫。

“娘娘,玉三小姐求见。”

“请她进来吧。”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便又规矩的退了出去。

“玉三小姐,娘娘有请。”

“嗯。”玉璇玑微微颔首,便跟着引路的小宫女走进了殿内。

在这后宫,要说最受墨楚烨宠爱的便是她的好大姐——云妃娘娘,民间素有一段传闻佳话,便是云妃喜兰花,于是皇上便着人去收罗了不同品种的兰花,只为博美人一笑。

本来玉璇玑以为只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直到她走进储秀宫看到这一片又一片不同的兰花起,她便相信了。

没想到墨楚烨挺疼玉婉婷的,只是不知道在这偌大的后宫,这宠爱是好呢?还是坏?

思量间,便已经走到了内殿。方才踏入内殿,一股淡淡的清香便扑鼻而来,似兰花却又似栀子香,说不出的好闻。

只见玉婉婷面含浅笑端庄大气的坐在软榻之上,这是标准的宫妃坐姿。玉婉柔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她的皮肤不是很白,但配上她那脉脉柔情的秋波眉,细长的眼睛,秀挺的鼻子,小巧的红唇,却是恰到好处,更显大气。

玉婉柔就犹如她背后的那扇屏风上的兰花,气若幽兰,不骄不躁,美而不张扬,却又无端吸引人的目光。也难怪墨楚烨会如此宠爱她,毕竟这后宫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见得多了,反而这低调的兰花更惹人喜爱一些。

不得不说,玉婉婷能坐上如今的四妃之位,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臣女见过云妃娘娘。”她回以一笑,款款上前便得体的微微福身。

“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三妹不必多礼。”玉婉婷温浅一笑,便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到哪里去。

“是。”玉璇玑笑了笑。

“许久未见,三妹真是出落的越发动人了。”玉婉婷含笑着打量了一眼玉璇玑,一袭绛紫色烟水曳花如意裙衬得她落落大方,白皙的皮肤如同刚刚剥壳的鸡蛋一般舒服,透着妩媚二字的精致五官,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玉璇玑,她的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艳美绝伦四字。没想到,这个曾经被称为草包废物的三妹变化竟是如此的大。

也难怪娘亲说墨楚敛对玉璇玑有心回意转的意思,如此般般入画之姿,加之这从容有度的魄力,那个男子能不心动?她虽是女人,可她也久经人事,自然懂得一些男人的心思,否则她也不会在这后宫盛宠不衰,那怕墨楚烨心中还藏着另一个死了许久的女人。

闻言,玉璇玑佯装害羞的垂下了头,嗔道:“大姐如此夸赞,真真折煞三妹了。”清眸顾盼,一颦一笑皆含半分羞怯。

要说演戏,她玉璇玑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佼佼者。

“呵呵。”玉婉柔笑着拉过她的手亲昵的拍了拍道:“是三妹谦虚了。”

闻言,玉璇玑抬眸瞧了玉婉婷一眼,须臾,抿了抿唇,笑颜逐开,颇有几分少女天真烂漫的浅意与害羞。丝毫看不出那掩藏之下的狡黠与精光。

玉婉婷意是再笑,只不过心中却是冷意渐深。娘亲之前进宫便提醒过她玉璇玑不同以往了,如今的玉璇玑精通算计,手段精明,如此看来她的好三妹可真是会演啊!

不过这世间,一个人难免都有几副面具示人的,不是吗?

“对了,三妹可听说了柔儿的事?”玉婉婷笑意渐止问道。

呵呵,总算扯到正题了吗?她还以为她要跟她多周旋一会呢!

“听说了。”心中冷意万千,面上却是凝眉紧皱,一片担忧。

“其实今日姐姐唤三妹进宫不止是为了联络感情的!”玉婉婷面露纠结之色,似考虑了半晌方才说出口的。

但玉璇玑知道这不是突然提及,而是孙氏母女的蓄谋已久,其实玉婉婷直接跟她开门见闪的挑明了说,她还觉得利落些,偏偏这有些人就是喜欢客套一番,索性她也陪她演了下来。

“难道是为了二姐一事?”她明知故问的皱了皱眉。终于她跟墨楚敛的婚约,总算到了物尽其用的一日。

“三妹猜的不错。”玉婉婷笑了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有些牵强,红唇欲言又止,似乎十分的为难一般。

玉璇玑将她的神情都看进了眼底,晦暗的眸光闪了闪,她莞尔一笑的反握住了玉婉婷的手:“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就是。”

“三妹。”玉婉婷情之所动的紧紧握住了玉璇玑的手,似乎十分欣慰的模样道:“其实姐姐是希望你能跟炎王殿下解除婚约,成全柔儿跟炎王殿下。”

“这……”玉璇玑笑意渐止,紧抿唇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实则心底却已然冷笑不止,要她成全那对狗男女倒是尚可,只是得用东西来换。

“三妹不愿吗?”玉婉婷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焦急。

玉璇玑也是个演戏的戏精,此时此刻那眼泪说来就来,见状玉婉婷心中冷冷,面上却是手足无措的去帮她擦眼泪。

“三妹,就算是姐姐求你了。柔儿如今声明尽毁,炎王殿下若是不娶,恐怕以后也没人敢娶了。”玉婉婷语调的语调又不由软下了几分。她也是混迹在这后宫五年之久的人精,自然知道玉璇玑的此举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在抬高谈判的筹码。

“可妹妹对炎王殿下……”玉璇玑梨花带雨的望向玉婉婷,似乎很难下定决心一般。

话未说完,玉婉婷便着急的打断道:“姐姐知道,可如今柔儿的处境,妹妹也不是不知道,难道真要姐姐跪下来就求你吗?”

显然玉婉婷已然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她是真的看不透玉璇玑想干什么,她只知道若是玉璇玑不答应跟墨楚敛接触婚约,那么柔儿在京都,乃至整个西隋都无法立足,更是会成为众人唾弃的残花败柳。

话落,便真的跪到了地上。

玉璇玑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睨了玉婉婷一眼,嘴角不由噙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随即才抹着眼泪抬起头,当看到玉婉婷跪在地上时,她方才大惊失色的起身将玉婉婷扶起。

“姐姐,你贵为皇妃,使不得。”她带着哭腔惶恐万分的道,实则心中已然笑意粲然,她就是故意等玉婉婷给她跪下的,呵呵……

“三妹若是不答应姐姐,姐姐便不起来了。”玉婉婷心中冷冷,她这都跪下了,玉璇玑才说使不得,她怎么不等她再跪上一会呢?然面上却是一脸娇柔恳求。

“好好,妹妹答应姐姐。”玉璇玑佯装十分无奈的应道,待玉婉婷开心起身,以为此事已妥的时候,她又不紧不慢的道:“只不过妹妹有两个条件,姐姐若是能接受,妹妹便与炎王殿下解除婚约。”

言外之意,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不能满足我的条件,那我便不会就此解除婚约。

玉婉婷面上的笑意骤然一僵,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一派的大气从容,笑问:“什么条件?”

果然娘亲说的没错,玉璇玑并不好对付。

玉婉婷如此说了,她自然不会在浪费时间,索性便也就直言不讳的道:“第一:孙姨娘必须将我娘留下的嫁妆全部归还于我。”

“好。”玉婉婷不假思索的应下,因为这是他们之前就想到的。

嗯,没想到玉婉婷倒是爽快得很,不过更好省的她再浪费嘴皮子,眉梢一挑:“第二,玉婉柔只能以侧妃的身份进门。”

闻言,玉婉婷显然没料到的怔了半晌,以侧妃的身份,玉璇玑不是明摆着羞辱柔儿吗?

“这……”玉婉婷皱了皱眉,欲说什么劝解之言,却被玉璇玑先一步说道:“姐姐,炎王妃之位一直是妹妹放不下的执念。”

言外之意,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决心放下这个执念,若是不应,便也就算了。

“好。”玉婉婷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应下,此刻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显现些许的怒色,玉璇玑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偏偏主动权是握在她的手上。

再则先行应下,他日入了炎王府,柔儿有的是擢升为王妃的机会。 至于玉璇玑以后在想办法收拾她。

第七十一章:自作多情

望着玉婉婷极为难看的脸色,玉璇玑心中得意不已,面上却是佯装担忧的问道:“姐姐,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话落,抬手便要去触及玉婉婷的额头。

玉婉婷僵笑一瞬,便躲开了玉璇玑的故作关切的手,她可真是哪壶不爱提哪壶,故意刺激她,偏偏此刻她拿她却是毫无办法。

“无事,就是有些乏了。”

玉婉婷笑着揉了揉眉心 ,似乎真的很疲惫的样子。

玉璇玑也是知趣的人,反正目的也达到了,她自然也不想在呆在这里,于是不以为然的收回手,起身拜别道:“既然如此,妹妹就不在此叨扰姐姐休息了。”

“回去吧!”玉婉婷摆了摆手,其实她哪里是疲乏,她只是不想在看到玉璇玑了,多看一眼,这眉心就越疼,心口就越堵得慌。

“是,不过姐姐不要忘了,口说无凭,那日妹妹收到了签字画押的文书,那日便与炎王殿下解除婚约。”玉璇玑临走之际,笑吟吟的提醒道。她可不是傻子,玉婉婷虽然应下了,那可不代表她就全然相信了,自然要有文书证明,否则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妹妹放心便是。”玉婉婷暗自咬牙,娘亲说的不错玉璇玑简直该死得很。

“那妹妹便退下了。”玉璇玑勾唇冷冷一笑,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玉婉婷也不过如此。

要她玉璇玑妥协自然是可以的,但却要付出等同的代价,不是吗?

玉璇玑方才走出殿内,便听到了内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眉其中伴随着玉婉婷的怒吼,眉梢一挑,笑意渐浓,却含着万般讽刺。

所谓的端庄大气不过是加藏在虚伪的面皮之上的罢了,不过这世间谁都少不了第二张面孔,只有随机应变的面孔,才是最能迷惑人心的。

“小姐,云妃娘娘都跟你说了什么啊!”如意走在玉璇玑的身侧很是好奇的问道,因为她也听着殿内传来的动静声响了,而看自家小姐笑的如此难测,就越发的好奇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猜。”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如意一眼,满脸的神秘莫测。

如意摸了摸头,眉头越皱越深,很是想不通的模样,然而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经走老远了,于是眼睛一瞪,边跑边道:“小姐,等等奴婢。”

玉璇玑忍俊不禁的浅浅一笑,正欲转身便看眼尖的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墨楚烨。

于是眼眸微微一眯,便露出一抹得体从容的笑意,款款莲步迎了上去。如意自然也看到了墨楚烨,不由停下步子改为慢走,低敛的眼底满是大惊失色,原来……原来那日在感应寺见着的公子竟是当今皇上。此刻如意方才后知后觉。

“臣女见过皇上。”

“清儿不必如此多礼。”墨楚烨笑意淡淡的虚扶了玉璇玑一下。

“皇上是要去储秀宫看云妃娘娘吗?”她规矩的小退了一步,笑意不似随意,反而多了几分拘谨, 单单那一步便让人觉得淡漠疏离了一些,为此墨楚烨的笑意不禁消失殆尽。

“我说过你我不必拘谨。”他的语气徒然染了些许不悦之色。

“可这里是皇宫,你是皇上。”她抬眸与之直视,索性开门见山。言外之意,这里是皇宫不是感应寺,这里没有清儿跟十里,只有君臣之别,况且这皇宫人多口杂,以免落人口实,她不得不如此。

闻言,墨楚烨瞬息之间便懂了她的意思,脸色为此也有了几分缓和,她说的不错。

“你可会下棋?”他突然问道。

她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问。

“皇上不是要去看云妃娘娘吗?”她皱眉问道。

“呵呵,朕是在等你。”他爽朗一笑,望着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别样之色,他的确是来等她的。

等她!这真是让她倍感受宠若惊了。

“下棋的话,臣女尚可。”她展眉一笑,眉目之间含了些许的羞怯之色,脸色更是有些可疑的红晕。

“走。”见她如此小女人之态,他莫名的心情大好,一来二去竟忘了身份,手竟情不自禁的牵过了她的小手。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要缩回手 无奈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无事,这宫中的人都是懂规矩的。”

言外之意,在这宫里,就算是被看到了,也不会传扬出去。所以不必担忧。

由此,玉璇玑只是松了一口气般的浅浅一笑,却并未再挣脱他的手,只是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清晰迷人。就连墨楚烨都见的一阵晃神。然而他却错过了她眼底的算计与清明,因为于她而言,墨楚烨不过是她报仇的阶梯罢了,所以她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见此,李易跟一群小太监不禁知趣的低下了头,如意亦是心中情绪久久难平的低下了头。皇上跟小姐什么时候这般亲密了…………还有小姐跟炎王殿下的婚约……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皇上呢?怎么半天还没来?”玉婉婷听闻宫婢说墨楚烨已经走到储秀宫门外了,便急忙收敛了情绪,更是着人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整理了仪态,又恢复一派的端庄大气,却不曾想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于是便止不住的皱眉问道。

从储秀宫的门口到这里也要不了多久啊!怎么皇上久久不到?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跑了进来道:“皇上回了。”

“怎么会?”玉婉婷喃喃自语,皇上怎么可能不进来,就走了呢?按照时间来算,玉璇玑出去那会定然能碰上皇上。 于是她便多嘴问了一句:“跟谁?”

“跟……”小太监目光躲闪的瞅了一眼玉婉婷,久久不答,方才他可是听见皇上的话的…………

“说。”玉婉婷怒色渐浓的低吼一声。

“是是。”小太监被吓破胆的连应了几声,随即如实的道:“皇上是跟玉三小姐一起走的。”

“果然。”玉婉婷闭眼一瞬,怒气难平,玉璇玑方才在她这里装的多爱墨楚敛,转身却又勾搭上了皇上,简直该死。一时间对于让玉璇玑跟墨楚敛解除婚约一事,她竟开始有些动摇了,更是心生了一些莫名不安。

如此玉婉婷便勃然大怒,若是她知晓墨楚烨不是来她的储秀宫,而是来等玉璇玑的,甚至是牵着玉璇玑的手一起走的,她岂不是更要气的七窍生烟了。

夜半三更,层云似一块厚重的罩布,将整个月亮的光芒都掩盖在了其后。

玉璇玑觉得今晚的师傅大人非常的不一般,甚至有点让人感到诧异。

她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围着他转了一圈,就跟见了什么异类一般的皱起眉头,惊讶而含担忧的问道:“师傅大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向黑衣的他,竟然出奇的换了一身白衫,就连束发的玉冠都换成了摆白色的丝带,而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副戴在脸上的罗刹面具。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须臾,似想通了一般,她眼眸骤然一亮,笑得就像偷腥的小狐狸一般一个转身坐到他对面,趴在石桌上,笑眯眯的道:“徒儿说过了,徒儿不喜欢天仙,徒儿只喜欢师傅大人。”

他笔直的身子顿时一僵,这小狐狸的意思,聪明如他,他怎会听不懂呢?幸好他戴着面目,不然她一定可以欣赏到这天下的第一奇观,便是他的面上竟难得的浮现了几分被戳穿的窘迫。

“自作多情,为师原先那件洗了。”他淡淡的道,清冷如夜之凉水。乍一听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就算细致如她,也未曾发现他话音之下潜藏的局促。

她努了努嘴,笑的越发欢脱了。这理由真是蹩脚得很啊!怎么听都像是他“自作多情”。哈哈……纵然内心笑翻了天,面上还是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故作伤心的道:“好吧,看来徒儿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知道就好。”他冷冷的道,余光却情难自禁的瞟了一眼满脸失望的她。不可否认他那冰川似的心竟破天荒的有了一丝波动。

“唉,果然徒儿以后还是喜欢天仙美人好了。”她唉声叹气的瘪起嘴,一副怏怏的模样,然而眼底却满是精光。

“不许。”他毅然决然的道,口吻十分的霸道。

她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可吓得不轻,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回嘴道:“为什么?师傅大人又不喜欢徒儿。”

“谁说的。”他下意识的出口,但方才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于是看着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不由脸色一沉,阴测测的望向她:“小东西胆子大了?连为师都敢算计。”

闻言,她强忍住笑意,无辜的摊开双手道:“徒儿不敢,这可是师傅大人亲口说的。”

“还敢狡辩。”他怒斥一声,手一甩,一鞭子又毫不留情的抽到了她的手臂上,但是不同于以前,现在他抽的都是把持好力度的,不会太疼。

“唔。”玉璇玑捂着手臂,仿似十分生气的瞪着他:“你蛮不讲理。”

其实她是听出了他没有真的发怒,她才敢继续充当作死的勇士的,否则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耍大刀。

望着她娇俏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噙起一抹深痕的弧度,强压住心中的笑意,他冷声呵斥道:“还不滚去练武,还等着吃鞭子吗?”

“哦。”她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十分乖巧的起身。

只是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过身说道:“徒儿还是喜欢一身黑的师傅大人。”

话落,她笑了起来。

她的笑就像月光,在那刹那似乎流淌进了他的心里,她这句话,他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为师的事,轮不到你置喙。”他冷冷的道,似乎有些不悦。然而眼底皆是笑意波澜,只不过他都将这些都隐藏,她啊!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罢了,他又岂能对她动心…………

“哦。”她白了他一眼,真是不知好心人,她是说真的啊!他还不领情了,她才没那个闲工夫管他,爱嘛干嘛。

第七十二章:解除婚约(一)

要说孙氏母女还真是被逼急了,短短一夜,玉婉柔怀孕一事不止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更不知是哪里放出的消息说玉婉柔怀的种是城南那二瘤子的,而那二瘤子可是京都出了名的丑男,虽然当时玉婉柔营造为自保而杀死二瘤子景象,但依旧改变不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实。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便演变成了玉婉柔跟那二瘤子本就有私情,因为怀了身孕,怕人知晓,这才狠下心思设计杀死了二瘤子。

这不被逼急的孙氏一早便着人将签字画押了的文书,以及存放着玉璇玑娘亲嫁妆的库房钥匙也一并送到了玉沁院。

玉璇玑嘴角噙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垂眸扫了一眼文书的内容,大抵确定无误后,方才将如意收去放着。

“小姐,你真的要跟炎王殿下解除婚约吗?”如意看了眼手中的文书,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说小姐对炎王殿下的执念,怎么说就没了?

“自然。”她心情颇好的浅尝辄止一口清茶,悠然的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小姐不后悔吗?”如意皱了皱眉,捏着文书的手不禁蜷了蜷。小姐放弃的可是炎王妃的位置啊!这是西隋多少女子都盼不来的?

“后悔?”她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起来:“一个墨楚敛换回娘亲的嫁妆,还能羞辱玉婉柔,何乐而不为?”

终究如意的眼界还是太短浅了,炎王妃听着尊荣无比,可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一个手无重权的王爷,拿什么为这个炎王妃的名号换取相应的尊贵呢?

况且她的目的是报仇雪恨,墨楚敛在她眼中连棋子都算不上,所以她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也对!”如意半蒙半知解的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不过孙姨娘这次倒是爽快,这库房钥匙跟文书一大早就送来了。”

这还真让如意看不懂孙氏母女的举动。

“狗急了跳墙罢了。”玉璇玑冷笑一声:“如今外面怎么传的?若是墨楚敛在不娶了玉婉柔,那玉婉柔在这西隋可真是无人敢娶了。”

“哈哈。”如意憋不住的笑了起来,小姐竟然说孙氏母女是狗,不过小姐说的很对啊!如今那风言风语可真是传的太厉害了,听说一早听到这消息的老爷都给气晕过去了,不过…………

“不过炎王殿下能同意解除婚约吗?”如意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她看最近王爷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变化挺大的,怕是不想解除,那不就白白高兴了吗?

“他只能同意。”她下颚微抬,眼眸皆是胸有成竹之色,似笑非笑,胸中已然乾坤既定。

如意望着自家小姐如此自信的模样,不禁感到了几分心潮澎湃,为什么她感觉现在的小姐那么霸气呢?霸气到让人折服,让人着实的移不开眼。

“如意。”她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眼底满是盘算。

“小姐?”如意低了低头,问道。

“这个时辰,墨楚敛该下朝了吧?”她诡异而莫测的似笑非笑。

“嗯。”如意不明所以的望了望院外的天色,应道。为什么她觉得刚刚自家小姐那笑有些渗人呢?下意识的她缩了缩身子。

“去,准备一个八抬大轿,还有一箱子的碎银子,有多热闹就弄多热闹。”玉璇玑似笑非笑的瞧了眼目瞪口呆的如意。

“小姐准备这些做什么?”如意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报仇。”她邪肆一笑,不加掩饰。她这个人就是小气得很,对于那些曾经羞辱过她的人来说,最好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她一定让那个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好。”如意眼前一亮,瞬间便懂了玉璇玑所谓的报仇是什么。

“奴婢这就准备去。”如意笑吟吟的说完,便麻溜的跑出去准备去了。

望着一溜烟就没了影的如意,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难得这傻丫头机灵了一次,没有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对于报复墨楚敛这事,这傻丫头怎么比她还要兴奋几分呢?

炎王府。

玉婉柔哭得梨花带雨的坐在软榻上自顾委屈的抹着眼泪。而墨楚敛站在三尺之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满脸的愁云惨淡。

“四郎,这腹中的孩子就是你的啊!难道你宁愿相信那些风言风语,也不信柔儿了吗?”玉婉柔哽咽着道,似质问似忧伤。一双美眸哭得跟桃子似的,那凝着的眉,波光粼粼的水眸,皆显楚楚可怜之貌,不禁让人心生爱怜之意。

偏偏如今的墨楚敛见了她这番不模样,没了当初的心疼不说,还满脸的哀愁。

“本王……自是信……信你的。”墨楚敛一字一句倾吐出来之际,方才发现艰难如斯。那些流言终归在他的心底起了涟漪,特别是那些流言听着一个比一个真。

信?若是信,怎么会连说一句话都如此艰难?那怕她肚中孩子不是他的,可她曾经也怀过他的孩子不是吗?

玉婉柔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那四郎为何会迟疑?”

她哭着笑了起来,似痴似嘲,更多的却是心痛。说着,她突然起身,几步上前便从后面抱住了墨楚敛,满是泪痕的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纤纤素手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抱住了他腰。

“四郎曾说会娶柔儿,会疼爱柔儿一辈子,难道都是假的吗?”她语调黯淡,皆是惆怅的哀伤,然而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阴冷。

墨楚敛的身子骤然一僵,垂了垂眸,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终是道:“自然是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玉婉柔切声问道。

他闭眼一瞬,再睁开时,那抹愧疚越发浓烈:“只是…………”只是他与玉璇玑还有婚约…………话未说完,一个青衣小厮便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王爷,来……来……”

墨楚敛下意识的拨开玉婉柔的手,望着跪在地上一边抹着汗一边跟舌头打劫的小厮,眉头不禁皱成了山丘。

“来什么?”他低声呵斥道,眉宇间皆是不悦之色。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是升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玉……玉三小姐来了。”那小厮咽了咽口水,缓了缓这才说了出来。

玉婉柔垂眸抹泪的动作一滞,余光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小厮,心想玉璇玑来了有什么稀奇的吗?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的吗?不过玉璇玑今日来,应当是来接触与墨楚敛的婚约的。等解除了婚约,她就看墨楚敛再用什么借口搪塞她,哼!

玉璇玑!她来干什么?自从炎王府门前一撞后,她就没再来过炎王府,如今却突然造访,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

“她在何处?”他缓了缓神,问道。

“就在大门外。”小厮回道。

“本王出去看看。”墨楚敛转身跟玉婉柔说道,说着不禁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痕,笑的温和无虞。

他这算是安抚她吧?玉婉柔心中冷笑不止,此举是不想让她跟着出去,刚好她也不想出去。

“好。”玉婉柔温婉一笑,乖顺的点了点头。

墨楚敛一出府门,便看到这么一副光景,只见大门的正中间摆着一顶要八人抬的轿子,白色的轻纱自轿顶飘曳而下,犹如白雾一般让人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瞧不清轿中的人,但墨楚敛知道那轿中坐着的必然是玉璇玑。

轿子周围站着的是八名轿夫,以及面无表情的如意,轿子前面是一群吹锣打鼓的人。 周围更是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人人都在津津乐道的猜测这位玉三小姐想什么?

玉璇玑这是搞什么鬼?墨楚敛心下疑惑,正欲出声,便只见一只白玉小手不紧不慢的撩开了白纱,轻轻一带,那轻纱便挂在了钩子上。

紧接着一张艳美绝伦的容颜便映入眼帘,她慵懒的坐在一只大箱子上,小手随意的放在腿上,眼神淡漠入水,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不知为何,墨楚敛直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既有几分惊意又有几分难以控制的悸动。今日的她竟是莫名的吸引他的视线,让他移不开眼。

“玉璇玑,你这是玩的哪一出?”惊艳只是一瞬,片刻他便恢复无虞。站在台阶之上,端着王爷的架子问道。

她勾唇一笑,万般妖冶,眼底深处皆是暗芒:“璇玑想问王爷一个问题。”

“什么?”墨楚敛怔了一下,越发不明白玉璇玑究竟是想干什么?

“王爷觉得今日成亲如何?”她笑意温浅的望着他。实则嘴角却噙着一抹诡异。

成亲?玉璇玑莫不是疯了吗?弄这么一出莫名其妙的戏,又穿了一身白衣,还说什么成亲?不过望着她那深邃似海的眼睛,他竟是着魔般的道:“太急了吧?”

言外之意,他还需要准备一下。由此可以看的出来墨楚敛的确已经对她动了心思了,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绝情绝爱的恶女?

“不着急,你看我这不是都备齐了吗?”她摊开手,笑吟吟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 最后看向他的眼底着了几分阴测的光晕。

“玉璇玑,你戏弄本王!”墨楚敛皱了皱眉,突然怒不可遏的低声呵斥道。她这一袭白衣,成什么亲,分明是故意来找茬的。

“没有啊!难道不是王爷要跟二姐成亲了吗?”玉璇玑皱了皱眉,十分无辜的望着怒不可遏的墨楚敛。

望着他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她心中别提多开心了。他这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啊!

第七十三章:解除婚约(二)

墨楚敛也不傻,只要稍微一想便也就通了,玉璇玑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解除婚约?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有婚约的是你我二人,关柔儿何事?”墨楚敛沉着一张脸,怒视着玉璇玑。他是不会让她得逞的,不知为何在想通她因何而来时,他这心底除了愤怒,便是空落落的。

玉璇玑讥诮的笑了笑,余光望了一眼躲在大门背后的玉婉柔,不屑的啧啧了两声,随即意味深长的道:“王爷如此说,就不怕二姐伤心吗?”

躲在门后的玉婉柔不小心触及了玉璇玑的余光,心想玉璇玑竟然看到她了?心下一跳,便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眸。本来她不想出来的,可奈何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出来了,哪曾想一出来便听到了墨楚敛那叫人伤心的话,思及此,玉婉柔敛了敛眸,暗光尽覆。

什么叫关柔儿何事?她为他付出的还少吗?包括一个女子最珍贵的贞操,如今他竟是翻脸不认人了,还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若不是为了炎王妃之位,为了终止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她如何忍得了?

墨楚敛一噎,但望着玉璇玑脸上的笑,心底无端的多了几分难受,更由此产生了一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可惜玉璇玑是匹凶猛的老虎,能驯服她的除了更凶猛的狮子,便无其他。

“柔儿伤心什么?”他嘴犟的道,心底显然一片心虚,话才出口便后悔了,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一口一个柔儿,王爷说关她什么事?岂不是很可笑吗?”她似笑非笑,望着他的眼神皆是讥诮之色。这墨楚敛还真是薄情寡义,不过玉婉柔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如此渣男贱女,她若是不成全了他们,才是有违公道啊!

闻言,墨楚敛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煞白不已。知晓玉璇玑的脾性,若是再说下去,他是落不了半分好处的,这女人自从撞了脑子后,就伶牙俐齿得很。

思及此,他瞪了笑吟吟的她一眼,怒而甩袖,正欲转身,却被她挪移的声音给唤住了。

“王爷,璇玑这还有一份贺礼呢!希望你能笑纳。”

他的动作一滞,禁不住好奇的扭过头,只见她将一张卷好的纸递给了如意,也不知低语了什么,如意接过后,微微颔首便朝他走来。

“王爷。”如意面无表情的递出手中的东西。

墨楚敛抬眸望了一眼笑意吟吟的玉璇玑,又狐疑的望了眼如意递过来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份文书,只不过这文书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呢?不知为何他的眼皮竟不住的跳了一下。

怀着好奇,他慢慢展开了文书。

炎王墨楚敛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犯七出之条,为玉璇玑所弃,今下文书,解除婚约。 末了,还有玉璇玑的签名以及手印。

短短几句话,简晰明了。墨楚敛的一张俊脸霎时间换了颜色,握着文书的手不断收紧打颤,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要说玉璇玑气人的本事可真是不耐啊!什么叫他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自古以来,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分明是她善妒。

他一气之下将那文书给撕了粉碎。

“玉璇玑,告诉你,本王是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怒视着她,咬牙切齿的道。

不会解除婚约吗?彼时玉婉柔满目的幽怨与恨意,墨楚敛真的不肯娶自己,那自己便就完了,若是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话别说那么满,若是下不来台,那就难堪了。”她冷笑一声,似嘲似讽的与直视。墨楚敛简直可笑,更玉婉柔滚床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真是让人唏嘘。

闻言,他倨傲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难堪?他是怕她难堪才对。

“既然王爷不想体体面面,那璇玑自然是要成全的,你的那点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咸不淡的道,嘴角甚至噙着一抹冷意。

她是在提醒他,那日她可是亲眼望着他慌慌忙忙的从玉婉柔的闺房中跑出来的,若是她公诸于众,他自是深陷囫囵之境,毕竟玉婉柔如今怀孕是真,他从她的房中跑出来也是事实,而且那一晚他跟玉婉柔的确发生了男女之事。

她的话音方才落下,百姓们的窃窃私语便变得此起彼伏起来。

玉璇玑眉眼浮笑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冷意渐深,她不信墨楚敛不会衡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反正不管如何这婚,她是解定了,他若是一意孤行,那也别怪她嘴长话多。

果然此刻墨楚敛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玉璇玑已经被他凌迟处死了,说时迟那时快,玉婉柔踩着莲步款款生姿的走了出来。

登时间,在场所目睹的人无不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便变成了不屑、鄙夷、暧昧……反正什么眼神的都有。

“四郎,难道以前你都是骗柔儿的吗?”玉婉柔拽着他的衣角,垂眸顾盼,盈盈泪花已然在眼眶边缘打转,好像随时会落下来一般,那模样叫人好生爱怜。

墨楚敛心里是纠结的,他既不想放了玉璇玑,也不想失去玉婉柔,此刻心底满是愧疚与心虚,他垂眸望着她半晌,终于似妥协了一般呼了口气:“乖,别哭了。”

他眉宇间除去复杂又多了几分心疼,抬手便将她眼角的泪珠抹了,玉璇玑就像一匹放荡不羁的野马一般,他拉不住那缰绳。而玉婉柔则不同,玉婉柔更像一只可控的金丝雀。

他们对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但他们此时此刻亲昵的举动,让人不禁心疼才是正位的玉璇玑,毕竟这未来夫婿跟自己的姐姐搞到了一起,换谁,谁都受不了。

但偏偏玉璇玑是那个例外,见他们如此,她反而笑了,只是笑意着实的渗人,怎么说呢!墨楚敛就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渣,前一秒还在说关玉婉柔什么事,下一秒就跟玉婉柔情深款款。这打脸的速度简直比她还厉害。

“如今看来,王爷是同意解除婚约了吧?”她适时的插上了一句话。废话,她又不是闲得慌,来这里看他们郎情妾意的。

闻言,他扭头看向似笑非笑的她,望着她满脸毫不掩饰的讥讽,他眯危险的眯了眯眼,终于脱口而出:“好。”

“好好,这下皆大欢喜了。”她连连拍掌叫好,笑的就像捡到银子似的一般高兴。

玉婉柔的余光暗暗的瞧了眼笑的痛快淋漓的玉璇玑,不禁抿了抿唇瓣。

“你就那么开心吗?”他不死心的问道,当初是谁死缠烂打的缠着他,扬言非他不嫁,如今却是说变心就变心了?他实在是不相信,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厌恶,他也同时看在眼底,所以他一时间竟是看不懂她了。

“开心啊!我怎么会不开心?”她笑靥如花的瞧了他一眼,要说墨楚敛还真是犯贱,思及此她心中一阵冷笑,站起身来,抬手不紧不慢的掀开了一直坐着的大木箱子。

他不甚狐疑,心想她究竟还想玩什么花招?

彼时围观的人直觉得这玉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这是气极反笑吧!这得是多伤心啊!毕竟以前玉璇玑为墨楚敛做的那些傻事,可是为京都人所津津乐道的,甚至她以前的那些事迹,都还在各大茶楼轮番着讲。

在众人不一的神情下,玉璇玑抓起木箱子中的碎银子放在手心上,轻咳了一声,扬声道:“在此我玉璇玑跟墨楚敛正式解除婚约,由请在场的各位作证,今日是我玉璇玑弃了墨楚敛。”

她下颚微抬,泠然不苟,从容的魄力之中让人不容小觑,既是霸气又是冷然,让在场的人纷纷被她这股气势所折服。

今日她便要所有人知道,不是他墨楚敛不要她,而是她玉璇玑弃了他。

她的话让众人一片唏嘘与震惊。拥有如此魄力的女子,除了玉璇玑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墨楚敛先是微怔,紧接着便是怒气滔天。

该死!玉璇玑此举分明是在羞辱他,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西隋的王爷,岂容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爬到头上撒野呢?纵然他再如何容忍她,但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不可被践踏。

换做以往,玉婉柔定然会出来维护墨楚敛,可方才墨楚敛的那一番话,可真是让她寒了心,所以她只是勾了勾嘴角,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戏。

“玉璇玑休要得寸进尺。”他面色铁青,怒气不减的低呵斥。

“本小姐今日高兴,在场作证之人都能得到相应的碎银子。”她对他怒气冲天的话置若罔闻,反而笑容甜腻的转过身望向一派兴奋的百姓们,听到要得银子,这些人自是高兴的不行。

话落,她将手中的碎银子悉数扔回了箱子中,如意会意的看了玉璇玑一眼,便着两个轿夫将那一箱子的银子抬了下来。由如意一一派发。

“玉!璇!玑!”墨楚敛的胸中的怒火几欲喷发,他当真恨不得掐死这该死的女人。

“王爷刚刚说什么?”她邪肆的勾了勾嘴角,转身佯装茫然的望着他。

“你非要如此吗?”墨楚敛阴测测的咬牙质问。

“王爷,还记得璇玑跟你说过什么吗?”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他尚且茫然,她便笑吟吟的道:“看来王爷是不记得了,也罢,那璇玑就在说一次,我玉璇玑呢,天生脾气不好,从来都睚眦必报,这些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墨楚敛险些气的背过气去,一根手指打颤的指着她。

话还未落,她又笑眯眯的道:“璇玑可没忘记当初就是在这王府门外,王爷是如何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的。”尾音骤然一落,皆是寒意。

当初他便是这般逼死原主的,那她也让他尝尝这滋味。

他心头一震,竟是无话可说,那一日她血溅当场的场景可是历历在目。顿时无言,深深地瞧了她一眼 ,却满是阴骇。随即便拂袖而去,以后他有的是收拾玉璇玑的办法。

玉婉柔眸光不明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便也转身走了进去,要说这玉璇玑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让墨楚敛颜面扫地不说,还备受羞辱不敢言。思及此,玉婉柔勾唇冷冷一笑。

其实是玉婉柔错了,墨楚敛不是不敢言,而是理亏,无话可说。

更让墨楚敛来气的是,他才走进府中几步,便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很显然这是玉璇玑对他的又一个羞辱,她这是在庆祝吗?该死,暗示自己要冷静,莫失了态,此刻就算是打碎了银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收拾玉璇玑,来日方长。

若说之前对玉璇玑尚有心思,此刻却是消失殆尽了。

第七十四章:太后震怒

要说玉璇玑这一出,可谓是将整个京都都弄得沸腾了,人人皆言这玉三小姐好生有魄力,让炎王墨楚敛颜面扫地不说,还要多难堪就多难堪 ,一时间成了人人的饭后茶资,而这一消息更是不走而胫,传到了太后的耳中,由此便也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太后初闻此消息时,尚且有些不信,可待派人出去打探确有此事后,险些没气的将福寿宫给掀了。这玉璇玑简直就是肆无忌惮,不将皇家看在眼里 ,亏她当初还觉得她是个既聪明又识大体的女子。

“言姑姑,去玉府叫玉璇玑来见哀家。”

“是。”言姑姑应下后,下意识的看了眼震怒的太后,便垂首退了出去,要说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太后发那么大的火。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玉璇玑闭上眼睛淡定如茶的依在软垫上,仿似出游一般的悠闲,倒是一旁的如意早就急红了眼睛。

“小姐,一会可要怎么办啊!”

要她说小姐真是心大,如今都这节骨眼上了,竟还如此坐的住,小姐那日明着是解除婚约,可暗中却是羞辱炎王殿下,太后又一向喜爱炎王,若是问责起来,小姐恐怕是吃罪不起。

其实她如此淡然,不是她不怕,而是她心中已然有应对之策,否则她胆子再大,就算不顾及墨楚敛,但太后的面,她还是要估计几分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够了。”她突然睁开眼睛,眉目间有几分不悦之色。这一路来如意一直嚷嚷着,就跟苍蝇围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叫一般,就算她再有计策,也给她嚷嚷没了。

换成其他人早就被她扔下马车了,也只有如意,她还能忍那么久。

如意看了她一眼,心想小姐此刻定然也是心乱如麻,而自己这一路来好像有点太聒噪了,思及此,如意皱了皱眉便自觉的噤了声。

“玉三小姐,到了。”彼时马车停了下来。

闻声,如意看了玉璇玑一眼,便自顾将车帘顺到两边用银钩子给挂住。

“小姐。”

“嗯。”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动身下了马车。

去玉府请她的是太后身边的言姑姑,这言姑姑是皇上的奶娘,又是太后的心腹,在后宫中可是算得上份量的人。

“有劳姑姑引路。”玉璇玑面含的浅笑,举止落落大方。

言姑姑审视了玉璇玑一眼,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未曾露出半分笑意回应,而是面无表情的颔首之后,便自顾走到了前面。

玉璇玑不觉尴尬的抬了抬下颚,不愧是在这后宫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精了。思及此,她一敛笑意便抬步跟上了言姑姑的步子。

到了福寿宫,玉璇玑便先侯在了外面,而言姑姑先行进去请示。在出来时,便不是言姑姑了,而是一个小宫婢。

“玉三小姐请进。”

“嗯。”她微微颔首,便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

绕过摆放在门前的玉屏风,入内,一股檀木香扑鼻而来,眼眸一扫便只见太后端坐在软榻上闭目凝神的拿着一串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玉璇玑心下打鼓,瞧了言姑姑一眼,然后者却是避开了眸光。

抿了抿唇瓣,玉璇玑莲步款款的上前几步,随即便跪到了地上。

“臣女璇玑给太后请安。”

太后拨动佛珠的指尖一滞,随即眼眸便不紧不慢的睁开,只见玉璇玑伏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让人寻不到一丝一毫的错误。然而太后心中余怒未消,一见她这个“罪魁祸首”,怒火便一下子又被掇了起来。

“哀家问你,如今京都流传之言可是真的?”太后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未免失态的问道。然直视玉璇玑的老眼中满是震怒。

太后不言让她起身,她自然便乖乖的跪着。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余光触及太后眼中的怒色之时,便急忙敛下了眼眸。

“是。”她掷地有声的应道。

“大胆。”太后杏眸圆睁,所有怒火一朝爆发而出,不觉而厉的低斥一声,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朝她身上扔去。

那茶盏似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的扔到了她的额头上,而那茶盏中还有未饮的热茶,索性她疼的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否则那热茶倾撒在脸上的话,可真的是不堪设想了。就算如此,她依旧避免不了飞溅而出的热茶灼到脸上跟脖颈上。

“唔。”她痛的咬牙闷哼一声,然而只能默默地忍受。她眉头紧皱了望了眼膝盖上的茶叶,所有热茶全部落到了她裙摆上,此刻她的裙摆已然湿透了。

即便如此,她的身子只是微微的打颤了一下,便又如松柏笔直不曲的跪的直直的。似乎一点都不疼一般。

见此,就连言姑姑都不禁皱了皱眉,那茶可是刚好上的,那滚烫的开水落在身上,可想而知有多痛,可见对于玉三小姐跟炎王殿下解除婚约,太后有多生气。深谙太后心思,哪怕心有不忍,言姑姑也只是别开视线,权当做没看见。

只是这玉三小姐着实是个有魄力的女子。

而跪在玉璇玑身后的如意更是心中大骇不已,看来太后真的很生气啊!这可怎么办啊!……此时此刻,如意觉得自己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哀家问你,因何解除婚约?”赵太后一字一句的问道,只是相较于之前的拔弩相对的语气相对缓和了一些,只因玉璇玑那浑身透着那股子坚韧与魄力,让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为了成全炎王殿下跟二姐。”她抿了抿疼的苍白的唇瓣回道。

“放肆。”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刚刚消减的怒火,又有重燃之趋势:“你可知这是先皇赐的婚,岂容你们如此儿戏?说解除就解除?”

玉璇玑将身子微微一勾,得体应对道:“二姐已有身孕,是炎王殿下的。”

但显然她的话对于消减赵太后的怒火,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更甚至让赵太后的怒火直升不减,然其中夹杂着错愕。她也素有听闻敛儿跟玉府二小姐之间的韵事,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

“真的?”赵太后尚且审视的望着她,毫不掩饰的怀疑写在脸上。

“臣女不敢欺瞒太后。”

闻言,太后皱了皱眉,不过只是一瞬便也就恢复无虞。

“那哀家再问你,你当众扬言是你弃了敛儿,是将敛儿置于何地?将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终于还是来了!其实那日她既然敢当众放言,自然也是料到必有今日的到来,方才马车上,她之所以如此淡然,全因她早就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条路便是墨楚烨。

早在炎王府门前哪出戏下幕后的第二日,她便让如意拿着墨楚烨送给她的玉佩跟一封信件去找出宫采办的管事,通过管事的手送到李公公的手中,到了李公公的手中,自然便也就到了墨楚烨手中。

索性她猜对了,也赌对了太后今日会发难。所以她给墨楚烨的信中写到今日在十里平湖相约下棋,到时间墨楚烨久等不到,自然会派人到玉府去打探,这样就能不动声色的将墨楚烨引过来救自己。

若要问她为何不直接去找墨楚烨,而是绕那么一个大弯,她一定会笑吟吟的道:别人告诉的跟自己听到的,性质可不一样。

“臣女性子急,那日的确是口不择言了。”玉璇玑惶恐的道,实则眼底皆是暗芒,她羞辱墨楚敛是板上钉钉的事,越是狡辩,不禁无济于事,还会彻底激怒太后。所以最好的是自行认错。

“好一个口不择言。”赵太后气极反笑,好一个玉府三小姐,当众羞辱当朝王爷,一个口不择言就想糊弄过去。

“来人,玉璇玑当众羞辱当朝王爷,罪不可赦,当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五十大板!这不是要了小姐的命吗?如意听得心中大骇。

言姑姑亦是皱了皱眉,就玉璇玑这小姐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五十大板打下来怕是一条命就没了,正想开口劝上两句,岂知察觉的太后冷着脸抬了抬手制止了。

见此,纵然言姑姑想帮玉璇玑,也只能是无能无力的闭上了嘴。

然而玉璇玑却是紧咬唇瓣,眉目一敛,暗光轻浮。余光不动声色的望向门外,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墨楚烨该知晓她进宫了啊!怎么还不来?

赵太后方才话落,侯在一旁的老太监朝两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两个颔首的小太监便会意的朝玉璇玑走去。

“就在这里行刑。”赵太后望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玉璇玑冷冷的道。她以为玉璇玑已然吓破了胆,低头是害怕了。

“是。”老太监应了一声,两个小太监互看了一眼,便退了下去,想来是去取刑具去了。

在这里行刑啊!可想而知太后此刻是如何的看她不顺眼,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思及此,她闭眼一瞬呼了一口气。

然而手心一松,方才发现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难道是她赌错了,墨楚烨还不来…………

“太后娘娘,你饶了小姐吧!奴婢甘愿为小姐受罚?”如意没有玉璇玑的那股从容不迫的魄力,心急如焚之下,便也顾不得是什么场合,蹦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绝对不可以让小姐有事。

闻声,玉璇玑眉头一皱,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睁大的眼睛下意识的扭头便看向了满脸泪痕,磕头不停的如意。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如意的话方才落下,赵太后的脸又冷上了几分。

“好,看在你们如此主仆情深,便各五十大板。”

各五十大板!如意磕头的动作一滞,瞬间心如死灰的愣在了当场…………怎么……怎么会这样…………

玉璇玑闭眼一瞬,暗自咬牙,太后可真是绝了……不过如意真是太傻了,看不清局势,早知道她不应该带她一起入宫的…………

第七十五章:风花雪月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每一下都引起身子的一阵冷颤。

痛!仿佛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骇骨心脾的痛,她紧咬牙根,眉头几乎蹙成了一道山丘,额间皆是隐忍的冷汗。

墨楚烨迟迟不到,难道真的是她失策了吗?

相较于玉璇玑的坚韧隐忍,如意却是早就禁不住痛的哭了出来,几度还曾疼的晕厥过去。

在宫中当差的人都是会看主子脸色的人,今日太后如此怒火朝天,必然是极度不满这位玉三小姐的,所以行刑的太监可是卯足劲的打。这才打了十五大板,便隐隐瞧得见那血沁了裙衫。

言姑姑在一旁不由看得心惊肉跳的,左右瞧了眼如意跟玉璇玑,她便看向了正闭着眼睛诵经的太后。

心下一转:“玉璇玑,你可知错了。”

玉璇玑抬眼看向言姑姑,提着一口气道:“知错。”

她知道言姑姑是在帮她。

“太后,您看玉璇玑已经知错了,这罚也罚了,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言姑姑斟酌着言辞说道。

然而太后依是闭着眼睛,置若罔闻的诵经,显然对于此事,太后是绝不会姑息的,这不仅仅是敛儿的面子问题,更是先皇的颜面跟皇家的颜面。

见赵太后如此毅然决然的要处罚玉璇玑,言姑姑只得叹了口气,噤了声。

玉璇玑的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阴影,太后还真是老顽固得很,除非墨楚烨来,否则她这五十大板是定了,只怕这五十大板打下来,她这一条小命估计也差不多了,还有如意这个傻丫头……

就在玉璇玑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事情渐渐出现了转机。

“禀太后,紫衣侯求见。”

紫衣侯!赵太后猛然睁开眼睛,尚且有些错愕,穆凉雪可从来没来过他这福寿宫啊!今日来干什么?而且这穆凉雪未免嚣张了,来这后宫竟是如此来去自如,丝毫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可恶的是不仅她动不得他,就连烨儿都奈何不了他。

思及此,赵太后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将佛珠递给一旁的言姑姑。理了八分威仪,淡淡的道:

“请他进来。”

“是。”宫婢应了一声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须臾,穆凉雪便淡若清风、闲庭漫步的走了进来,那慵懒散漫的步子就跟游自家花园似的随意。他一来便自带一股袭人的冷意,让人不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依是那一袭颠倒众生的绛紫色华衫,一举一动自带着邪气,白皙如玉的脸上是邪肆与阴厉的交错,嘴角似勾非勾,既是张扬又是万般的矜贵。仿佛他与生俱来便有着那一股让人为之折服的气势,就算是比之当今皇上,也不谈遑多。

见穆凉雪走进来,玉璇玑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却恰好是这一眼便正好跟他对了个正着,触及之时,她却是极快的避开了。心想这穆凉雪来干什么?

“臣见过太后。”穆凉雪的余光扫视了殿中之景,玉璇玑避开视线,他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最后看向赵太后,只是看见赵太后眉间盈笑,神态亲慈时,他的嘴角却几不可见的勾起了抹冷笑。

他的嘴中虽说着客气的话,可却是未行分毫的礼,这一点让赵太后心中极度的不满,穆凉雪简直太肆无忌惮了!

“免礼。”赵太后淡声道,心中纵然不满穆凉雪,但却不得不佯装高兴的道:“紫衣侯怎的想起来哀家的福寿宫了?”

“臣不过是想找她罢了,岂知到让太后先行一步请来了福寿宫,久等不来,臣便亲自过来了。”穆凉雪轻笑一声,不咸不淡的抬手指了指还在挨板子的玉璇玑,言罢,也不等赵太后说什么,自个便坐到了椅子上。

赵太后见得心中来气,但也不得不忍下:“哦?侯爷找这丫头做什么?”

赵太后审视的瞧了穆凉雪一眼,便朝言姑姑使了个眼色。言姑姑会意的点了点头,便朝行刑的太监走去。

找她?穆凉雪找她干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她这是没盼来墨楚烨,倒是盼来了个穆凉雪,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总算不用再挨板子了。

穆凉雪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掠过玉璇玑,眼底多了几分暧昧的邪气,漫不经心的轻笑道:“自然是谈点风花雪月的事。”

他丝毫不避讳他来找她的目的,太后心中一动,这玉璇玑什么时候跟穆凉雪有这层关系的?也难怪敢当众羞辱敛儿,敢情是有这么一尊佛在背后撑腰啊!看来这玉璇玑还真是有点本事了,此刻太后望玉璇玑的眼神不禁起了变化。

风花雪月!穆凉雪怕是脑子有病吧!她跟他除了仇怨,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他如此说只会让太后误以为她跟他有什么苟且,不过此情此景,她自是不会去反驳他,否则赵太后一样不会放过她。

玉璇玑与如意互相搀扶勉强的站着,垂敛的眸子满是盘算与幽光。真不知道穆凉雪是不是故意说的如此暧昧的?

赵太后意味不明的瞧了玉璇玑,随即轻笑了出来:“侯爷还是不要开此等玩笑了,玉璇玑与敛儿可是有先皇赐婚的。”

言外之意,你穆凉雪可得有点自知之明。然而恰好穆凉雪就算有自知之明,也要置若罔闻的一贯嚣张。

“太后此言差矣,臣近日可是听说她已经跟墨楚敛解除婚约了啊!难不成是本侯记错了?”他先是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赵太后,见赵太后逐渐的僵硬了老脸后,尾音一落,却是满腹狐疑。虽是疑问却甚是肯定。

“玉璇玑,你说!”赵太后眨了眨眼睛,憋着心中的那口气,冷声道。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这是将皮球踢给了玉璇玑,要怎么踢,这可是个问题,这两位无论是谁,都是她现在惹不起的主。不过同样的,她也不想嫁给墨楚敛,所以…………

“回太后,臣女跟炎王殿下已经解除婚约了。”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决然的道。既然太后不给她好果子吃,她自然不会供着她,与其得罪一个连太后都不敢得罪的人,那倒不如顺着穆凉雪的话来。

“原来不是本侯记性不好啊!”穆凉雪摇头笑了笑,邪肆的眸光却似有似无的扫向玉璇玑,总归还算知道往那边倒。哼

闻言,赵太后身子微微一僵,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老了,记性不好吗?

“看来是哀家消息不通了。”赵太后自哼自笑,望向玉璇玑的眼中满是凉飕飕的冷意。

玉璇玑知晓此刻太后对自己定然不满,可她也只能如此,思及此,她敛下余光,便默不作声的站着。

“不知太后可还有话跟她说?”穆凉雪云淡风轻的笑了。那笑意却不含一丝温度。

“在侯爷来之前,便已经说完了,只是她胆大妄为触怒了哀家,这还没打完呢!”赵太后本来对穆凉雪的到来就极度不满,加之又是来帮玉璇玑的,这让她更为不满。 言罢,便看了眼言姑姑。

言姑姑暗自叹了口气,便看向玉璇玑道:“玉三小姐,还有三十板子呢!”

言外之意便是叫她自己乖乖趴下。

但是玉璇玑岂是听话的主,既然已经得罪太后了,那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可顾及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否则依照太后此刻的怒气,她要是乖乖的趴回去,那简直跟待宰的羊羔没什么区别。

“太后,若臣女没记错,这五十大板已经打完了。”玉璇玑抬眸一字一句的道,都已经这地步了,索性便得罪彻底吧!

闻言,赵太后瞬间老眼直瞪,好,好的很,有靠山了,便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既然打完了,臣就带走她了。”穆凉雪恰合时宜的道,话落,也不等赵太后说话,便朝玉璇玑走去,众人愣看着,心中皆在猜测这位紫衣侯想干嘛。玉璇玑亦是看着他,眼底几分躲闪与猜忌,岂知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玉璇玑打横抱抱了起来。

动作熟练的就像做了无数遍一般。直叫人大跌眼镜。然而玉璇玑可没空想他是不是熟练。

而是一脸错愕茫然的望着他,穆凉雪…………这是越描越黑啊!此刻就算他们真没什么,也有什么了!

“放开。”她压低声音,眉头紧蹙。他的手放在她的腰肢上,让她极度的不适,更甚至是厌恶。就是这双手,曾经杀死了兄长。

他却是置若罔闻的冷哼一声:“想死?本侯可以成全你。”

而他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厌恶。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语。现在她别无退路了,上了他这条船,在下船,无疑死得好看。

他们之间的小互动,看在别人的眼里无疑显得两人亲密无间。

如意惊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小姐……小姐又是什么时候跟紫衣侯……关系那么好了?

玉璇玑跟穆凉雪简直不将她这个太后看在眼里,思及此,赵太后的脸不由冷沉了下来,气的打颤的手更是不断的收紧。

然而穆凉雪却丝毫没有要跟赵太后告退的意思,须臾便抱着玉璇玑关明正大的走出了福寿宫。

如意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经被紫衣侯抱走了,猛然一个激灵,便急忙告退后 ,跑了。生怕赵太后再打她个五十大板。

第七十六章:温氏怀孕

“皇上。”李易站在墨楚烨背后的一尺以外,余光远远的瞧了眼抱着玉璇玑自福寿宫出来的穆凉雪,又小心的观察了一眼脸色不甚太好的墨楚烨。

转了转眼珠子,忍不住的唤了一声。

岂料墨楚烨一甩衣袖,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心中冷笑不止,也不知为何无端来了怒气,原来今日她约他,明为下棋,实则是告诉他,她跟穆凉雪是什么关系吗?

本来他还在为因事耽搁了,对她感到歉意。然而待他去了十里平湖,方才发现她竟还未到,派人去玉府打探,得知她被母后唤了宫,他就知道母后一定会因她与敛弟解除婚约之事而问责她,却不想是他多心了,没有他,她照样无虞。

李易叹了口气,便急忙跟上了墨楚烨的步子。

玉璇玑不知道墨楚烨来过,穆凉雪却是有所察觉的,他的余光玩味一收,瞬息一沉,如冬末初春的露水,尚且含了冬季的几分冷寂。

“侯爷,男女授受不亲。”她冷冷的望着他,想要挣扎,然而一动便是骇骨痛身的刺痛,毕竟刚刚那二十大板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水分。此刻她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侯懂了。”他冲她邪魅一笑,意味不明。

懂了?他懂什么了?既然懂了,为何还不将她放下来。她敢说他要是抱着她走出这皇宫,明日这消息定然会炸了整个京都城。

“那还不放我下来?”她眉头紧蹙。

“好。”岂知这一次他忽然笑了起来,可怎么看都诡异得很,她心中咯噔一下,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果然她没有预感错,下一秒他就毫无预兆的松开了手,而她就跟皮球似的重重的滚到了地上,索性是面朝地,要是背后着地,那得痛死她。

她怒指着他:“你!”

望着她跟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他的脸上竟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但仅仅是昙花一现,便又恢复一如既往地泠然不苟。

“本侯这是成全你啊!”

玉璇玑一噎,她觉得自己现在气得心肝都在痛,由内二外的痛。穆凉雪也是个变态,跟她的变态师傅一样!咦,等等,她怎么觉得穆凉雪的那种眼神跟师傅大人有几分相似呢!

她的眉梢暗自一挑,想要深入探究,然而再看,却又觉得他跟她的师傅大人还是有区别的。果然还是她想多了。穆凉雪像是一条冰冷的蛇,而她的师傅大人却像傲娇又别扭的狐狸。根本不一样。

跑的气喘吁吁的如意见自家小姐跟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一抹额间的冷汗,忍住后背阵阵而来的痛意,便急忙上前将玉璇玑扶了起来。

“小姐。”

艰难如厮的站起身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动作引起的是背后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刺痛,她禁不住闷哼一声,咬牙隐忍,白皙的额间也因此浮了些许冷汗。

幽幽的望了一眼笑意邪气的他,须臾转身便要走。然而方才走出一步,手臂猛然被他扣住,她眉间一皱。

“侯爷。”她冷冷一唤,脸色微沉。

“本侯救人都是有代价的。”他理所当然的道。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她呼了一口气,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那侯爷的意思是?”

“三日之后,一个人来紫衣侯府。”穆凉雪嘴角一勾邪肆而诡异,甚是的不怀好意。

她转了转眼珠子,现在若是不应,他定然不会放过自己,而且现在是在皇宫,在纠缠下去,必然是剪不断理还乱。姑且先应下吧!她倒想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好。”她抬了抬眼帘,干脆利落的应下:“那现在侯爷可以放手了吗?”

她冷冷的道,眸光不咸不淡的盯着他。好像能把他看出一个洞来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她很好奇,他怎么会来福寿宫找她。

闻言,穆凉雪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便收回了手。

“璇玑跟侯爷八竿子都打不着,倒不知侯爷今日为何……”

岂知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阴冷的声音给打断了:“自是为了风花雪月。”

呸,骗孩子呢!她眸光一凌:“侯爷真是抬举璇玑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如此帮她,会不会是为了拉拢祖父?毕竟冷家手中也握有兵权?仿似想通了一般,眉目之间不禁多了几分冷意,这便能说明他为何会救她了。

“呵呵。”他仿似看透她心中所想般倨傲不屑的呲笑笑一声,凉飕飕的眸光在她身上停驻了半晌,便掠过她错身而去。

而她却是被他那凉飕飕的眸光看得心中一阵发毛。

与此同时,玉府。

“小姐?”红豆狐疑的低声唤道,小姐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呢?

玉婉音抬手示意红豆禁声,脸上未曾有一丝波动的目视着前方,眼底皆是看不透的暗芒。红豆知趣的禁了声,余光远远看去。

只见兰沁院的门前温氏的贴身丫鬟左顾右盼的跟一个身穿灰衣的老者说什么,那老者背着行诊箱,看样子那老者是个大夫,只不过温氏请大夫做什么呢?

玉婉音心下猜忌,当看到那丫鬟将一袋银子递给那老者后,她的嘴角渐渐浮现了一抹几不可见的诡谲。

温氏整个人显得很是疲乏而焦虑的支着手侧躺在软榻上,见贴身丫鬟春华走进来,便似受惊的兔子一般下榻而来,几步便拉住了春华的手臂。

“怎么样?办妥了吗?”

“夫人放心办妥了。”

春华的话对于温氏来说犹如定心丸一般,此刻温氏紧绷的神经方才松了下来。

“可是夫人接下来怎么办啊!”春华问道。

温氏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步子踉踉跄跄的朝软榻走去,仿似头疼一般的抬手抚住额头,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

“恭喜姨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可差点被把温氏的魂给吓飞了,稳了稳神,定睛看去只见玉婉音眉眼浮笑的款步而来。

“四丫头真是莫名其妙的啊!这有什么可恭喜的?”温氏暗自咽了咽口水,便端起了以往的架子,斜睨了玉婉音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便佯装淡定的浅尝了一口热茶。

实则她的心中早就慌成了一片,刚刚送大夫出去,玉婉音便紧跟着进来了,难不成她知道了……思及此,温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心中不由大骇。

玉婉音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温氏,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笑若春风的道:“婉音来时便瞧见了刘大夫从姨娘的兰沁院出去,秉着担心姨娘是否身子不适了,便多嘴的上前问了一句。”

她故意顿了顿,果不其然只见温氏的脸色沉了下来。须臾便接着道:“那曾想姨娘竟是怀了身孕。”

春华面色一变,便急忙低敛下了头。

温氏直视着玉婉音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慌失措,将茶盏放到一侧,神态尚且显得有些缓不过来。

要说怀了身孕应当是高兴的事,但为何温氏会露出如此神色呢?因为在玉府如今最受宠的便是温氏,这原本已经让孙氏不满,若是如今温氏怀了身孕的事传到孙氏耳里,那么孙氏必然不会放过温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孙氏眼里,姜氏不受宠,女儿玉婉音资质平平,儿子又不成器,所以姜氏生的儿子对她的儿子没有什么威胁,可是温氏不一样,她深受玉卫国的宠爱,若是诞下孩儿,必然危及她的儿子。

“你想怎么样?”温氏直溜溜的盯着玉婉音。

玉婉音既然知晓她怀了身孕,若不是另有所图,便不会踏进这兰沁院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恭喜她。索性她便也开门见山的问道。

“姨娘这是何意?婉音是真心实意的恭喜姨娘呢?”玉婉音先是皱了皱眉,后又笑了起来,仍是一派的天真无邪,只是那笑意之下藏匿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诡异与算计。

“你不必跟我绕弯子,是不是真心,我看得出。”温氏冷笑一声道,在这大宅院里的人,除了刚刚出生的孩儿,谁会是真正的天真无邪?别人看不透,这一点她清楚得很。

“呵呵,婉音只不过是想好心给姨娘提点意见罢了。”玉婉音轻笑了起来。

“什么?”温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玉婉音会那么好心吗?平日里她可是跟着孙氏一起不待见她娘,如今不趁机扳倒她,反而要帮她?

“姨娘想一想,若是你怀了身孕的事传到孙氏耳里,会是什么后果?”玉婉音似笑非笑。她当然不想温氏好过,可她要用一步算更多步。思及此,她的眼底快速的掠过了一抹阴影。

“所以呢?”温氏眉头紧蹙,传到孙氏耳里,她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姨娘要为自己想一条既保全自己又保全孩儿的路啊!”玉婉音噗嗤一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氏不满的瞪了玉婉音一眼,这玉婉音一直给她打太极,别是想忽悠她吧!此刻她心中不由起了几分谨慎防备。

“去求三姐,她能帮你。”玉婉音皮笑肉不笑的道。

“玉璇玑!”温氏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没错,只有她能帮你。”玉婉音忽然笑了起来。

温氏却是半信半疑的盯着玉婉音,想要从她眼底探究出一抹算计,可结果是她失望了。玉婉音的眼底除了笑意竟探不出一丝别样。

“当然姨娘可以不信,婉音也言尽于此,那便等着看吧。”玉婉音自然知道温氏想什么,于是便故意推波助澜的说了这么一句,见温氏的神色有所转变,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温氏盯着玉婉音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玉婉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绝对不会相信玉婉音会好心好意的帮她隐瞒孙氏,只是她有一点却说对了,如今这玉府敢跟孙氏对着干的便是玉璇玑了。

现在她的肚子才一月有余,自然是看不出来,待时间长了,必然是瞒不下去的,到时候别说孩子,孙氏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你为何要帮温姨娘啊!她平日里可没少跟着孙氏欺负夫人。”红豆不解的问道。

岂知玉婉音却是笑了笑,语气颇为意味深长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七十七章:禽兽不如

月朗星稀,微风总是着了三分淡然的惆怅,不过让玉璇玑更惆怅的是她这都被人打的屁股开花了,结果他的师傅大人不仅不安慰,还要雪上加霜。

“趴下。”他不容置喙的道。

“不。”她跟个小孩似的倔强的望着他,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步子更是下意识的退了退,甚是防备。

一开始他喊她趴下的时候,她以为他是要给她上药,哪里知道他是往她伤口上抽鞭子,简直就是变态。她一定是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碰上这么一个绝世变态。

此刻望向他的不禁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小东西,本尊的话从来不重复第二次。”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冷冷的警告道。

所以她最好乖乖的趴着等他抽她?他脑子有病,她可没有。

“师傅大人,徒儿这都遍体鳞伤了,你又何必在雪上加霜。”她咬了咬唇瓣,眼睛说红就红了,那模样好不委屈。

“为师是让你长长记性。”

他的语气听着便是为师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呸,她心中颇为不屑的啐了一口,他是她见过将折磨人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人。

“不必了,徒儿已经长记性了。”她连忙摆手,干笑了两声,心中却是万般诽腹。不过说起来当众羞辱墨楚敛一事,这心中的确是爽了,可那也是埋下了祸根,再怎么说墨楚敛是当朝王爷,还是太后的儿子,还好今日穆凉雪解救了她,否则她这条小命恐怕是要交代在福寿宫了。

此事她的确欠缺了一些考量。

“就你这猪脑子还能长记性?”他不屑的冷哼一声,甚是嘲讽。话落,衣袖翻转间便一派慵懒的侧躺在了软榻上。

你才猪脑子,你全家都猪脑子,你家方圆百里的都是猪脑子。

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便笑眯眯的道:“这猪还是你徒弟呢!”

这话说的可谓是意有所指,望着她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他嘴角不禁一抽,这小东西骂人真是不带脏字啊!

“再说一次。”他凉凉的望着她,好像她敢再说一次,他就要把她炖了一样。

“呵呵。”她干笑一声,便将眸光看向了不见一颗星星的夜空:“师傅大人,你看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识趣的转移话题,将求生欲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为师还没瞎。”他低声呵道,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小狐狸又开始摆谱糊弄他了。

“哦。”她眉梢一挑,笑吟吟的望着他。见他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她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不滚过来。”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仿似没有了丝毫的耐性。

“徒儿这就滚过来。”她咬了咬牙齿乖巧的应道,话落便笑意甜美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把衣服脱了。”他瞧了眼她脸上虚假的笑意,不咸不淡的命令道。那语气就像你吃饭了没有一般平平淡淡。

脱……脱衣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傅大人,徒儿还小,要不我带你去欲望红尘阁?哪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拉紧衣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脸的防备的望着他,她先是皱了皱眉,仿似十分的为难,后又笑吟吟的提议道。

他却是不由黑了脸,她这脑子一天就装些什么玩意?

“不要让本尊动手。”他冷冷的嗤道。显然他已经没有了耐性。

禽兽,她暗自啐了一口。

“师傅大人,我们这样有违伦理。”她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那笑比哭还难看。打她是打不过他,她又不想被他霸王硬上弓,那只能讲道理了,但显然讲道理根本行不通。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真想切开她的脑子来看看是不是除了水了,就是猪草。他在没闲工夫听她哆嗦,鞭子轻轻一甩,便如水蛇一般紧紧地盘在了她的纤腰上。

她眸子猛然一瞪,出于本能的就要去扯,岂知他却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就像陀螺一般旋转了一圈,紧接着就头昏眼花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果然说到做到,一上手就拔她的衣服。她登时间恼羞成怒,一把拉住他要给她宽衣解带的大手:“师傅大人,你简直禽兽不如。”

他却是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怒火置若罔闻,反手一扣,便将她的两只手都拿捏在了一起,未免她在“捣乱”,他索性拿鞭子绑住了她的手。她杏眼一睁登时浮现了几抹不安,这死变态简直就是禽兽啊!然而心中一惊,下一刻胸前却是传来一阵凉意。

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遮,但无奈她的手被鞭子给绑住了。于是她深深地感到了一股无力,而白皙的小脸难得出现了一丝窘迫跟羞愤。

荼色的肚兜将一片春光都掩盖了,徒留半边花苞出墙来,此情此景那个男人看了不心猿意马,难以把持,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十分嫌弃的评价:“小了点。”

他大爷的,他看都看了,便宜也占了,还敢怎么说?

“那你别看啊!”她猛翻了个白眼,反正衣服都扒了,她也就有恃无恐,破罐子破摔了。主要是她突然发现他只是扒她衣服而已,倒是没那个意思。

望着她窘迫而红的小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然而嘴上却是一点都不饶人:“你以为我想?”

他毫不留情的冷冷嗤道,言外之意便是他是逼不得已的?简直气人……不待她反击,他一抬手便将她翻了个身,登时间她就跟只乌龟似的趴在他的大腿上,好死不好死的,她的雪峰杵在了他的大腿上,简直……简直太羞耻了。而他却跟没啥反应似的。

“你!”她憋了一大口恶气,正准备破口大骂之时,背上却传来了一阵凉意。

原来……原来他是要给她上药啊!她还……她还以为他想非礼她来着…………

于是一大堆准备骂他的话被她活生生憋了回去,到了嘴边语气不由软下了几分道:“师傅大人,你要给徒儿上药,怎么不早说?”

害她不禁以为清白不保了。此时她咬了咬唇,脸色十分好看。

“不然你以为为师想干嘛?”他冷笑一声,万般讥诮。

以为你想行禽兽之事,霸王硬上弓!当然她可不敢说出来。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日子一晃便三日而过,要说这三日有什么大消息,便是皇上下旨为玉婉柔跟墨楚敛赐了婚,再然后孙氏忙着筹备玉婉柔的婚事,玉婉柔则欢欢喜喜的等着当她的炎王妃…………

没了找茬的人,除了今日按照约定玉璇玑要独自一人前往紫衣侯府,她倒是落了几天舒坦日子。

“小姐,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啊!”如意颇为担忧的问道,穆凉雪是何许人也?小姐单枪匹马的去,分明是羊入虎口啊!

“嗯。”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淡声应道。她既然答应了自然是非去不可,否则以穆凉雪那阴晴不定的脾性,还不得到玉府来将她给削了啊!

如果穆凉雪是为了她背后冷府的势力,必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况且她也想看看他想搞什么鬼,她要为兄长报仇,自然要知己知彼,若是能借此机会接近穆凉雪,日后再反手一刀,岂不是更容易吗?

思及此,她的一双满是盘算的美眸越变深邃而幽沉。

“可是……”如意皱眉,仍是不放心的想在劝说几句。岂知却被她出言打断:“若酉时我仍未回来,你便去国公府请祖父。”

她直望向院外,淡声吩咐道。她自然不会蠢到就怎么去,若是有去无回怎么办?所以她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关键时刻便是她的保命符。

如意缓了缓眉心,咬了咬唇应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嗯。”她闭眼一瞬,心下已然暗自猜测穆凉雪叫她此番前去的目的是什么。

也不知是特意还是凑巧,玉璇玑下马车时,紫衣侯府大门敞开,府门前站着一位仿似已经恭候多时的老者。

见玉璇玑下了马车,那老者便不言苟笑的迎了上来,态度说不上恭敬,但也说不上无礼。

“玉三小姐请进,侯爷已经恭候多时。”

她淡淡的眸光审视了老者一眼,便得得体的微微颔首。吩咐车夫将车驱回玉府后,她便抬步往侯府中走去。

方才踏进紫衣侯府,原本敞开的大门便一下子关上了,她下意识的回看了一眼,心中登时间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玉璇玑不紧不慢的跟在老者的身后,眸光四下轻扫,进了思清园,过穿堂,踏着青石铺就的甬道,穿回廊拐弯便瞧见了主院。

要说这紫衣侯府简直担得上富丽堂皇四个字,所有东西皆透着贵气二字,不夸张的说这侯府就像一座小皇宫。

绕过黑漆雕的“墨色山水”插屏,便只见穆凉雪慵懒的依在软榻上,衣襟半开,露出小半白皙肌肤跟性感的锁骨,他的身上趴着一个香肩显露的美姬,美姬媚眼游丝半痴半醉,手中拎着一串色泽鲜艳的葡萄,笑若迷蝶的喂着他。

此情此景,简直就是不忍直视。但她是何许人也,别人免费给她表演,她自然乐意观上一观。

第七十八章:觉得恶心

她一进来他半眯起的眸光便似有似无的扫向她,本以为她见了此番场景定然会羞得面红耳赤的转身,那知她竟然抱臂站在原地,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玉卫国没教你何为礼数?”他慢条斯理的睁开一双波澜不惊的深邃紫瞳,冷寂如夜色之凉。

“璇玑见过侯爷。”她淡淡的望着他,眉梢一挑,便举止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规矩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出。

美姬回眸细致的瞧了玉璇玑一眼,眼底的半痴半醉一扫而空,嘴角的笑意更是不禁僵在了嘴角,心中不由涌起了一抹危机感,这个女子面上只施了一点粉黛,却恰好的将那艳美绝伦的五官突显了出来,尽显魅惑之态,而整个人仿似与生俱带着一股淡然从容之气,尽显落落大方之际,又让人不住为之所吸引。

“侯爷,难道有媚儿陪着你还不够吗?叫她来做什么?”美姬半娇半嗔的望着穆凉雪,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更是不时的撩拨着他。她只希望侯爷赶紧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滚。”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似笑非笑的玉璇玑,冷冷低斥道。

“听到没有,侯爷让你滚。”那美姬抿唇一笑,喜上心头,随即便扭头望着玉璇玑,十分得意而倨傲的道。

“侯爷是让你滚。”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眸光却幽幽的望着他那双冷寂如厮的眼,这个女人真是太天真了,穆凉雪虽然看着她说的滚,但并不代表就是让她滚啊!

“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美姬小脸一垮,撒娇似的扯着他的衣玦。

“啪——”

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打在了美姬的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他这一掌将那美姬都给打蒙了,她捂着生疼的小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宠爱她的侯爷竟然动手打了自己。

“滚。”他含着戾气的紫瞳冷冷的望着她,眉宇之间显然很是不耐烦。

美姬缓过神来,身子不由打起了冷颤,急促的呼了口气便狼狈不堪的跪到了地上,不由抹了一把冷汗,穆凉雪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贱妾知错,贱妾这就滚。”

话落,便低着头,尚且顾不得整理衣衫的退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便会被穆凉雪生吃了一般。

彼时的屋中只剩他们两个,空气一时之间说不出的凝沉,更甚至隐隐带了一抹暧昧。这让玉璇玑极度不自然。

“不知侯爷今日让璇玑前来所谓何事?”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本来她也没闲工夫陪他摆龙门阵,还是爽快一点的好,在这里呆一分钟,她便觉得自己的心中便冷下一分,以及那随时会暴露出来的恨意与杀意。

面对杀兄仇人,她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过来。”他似笑非笑的朝她朝了朝手,只是那笑怎么看都阴戾得很。就像一条蛇吐出了蛇信子,随时会一口扑上来一般,而她是他的猎物。

而她自然没傻到自己凑上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虽然现在自己身处虎穴。

“侯爷有话直言便是。”她一动不动。

“本侯看玉三小姐根本毫无诚意。”他作罢放下手,似笑非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有没有诚意可不是侯爷一语定论的。”她莞尔一笑,那笑非但没让人感到暖意,反而无端多了几分阴冷。

“呵呵,你是本侯见过最不识抬举的女人。”他冷冷一笑,望着她的眼底不由多了几分沁人脾骨的冷意。

“难道侯爷喜欢阿谀奉承?”她半分玩笑本分真的笑了笑。

“女人的嘴巴太厉害了,往往死的也快。”他似笑非笑的道,仿似意有所指。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须臾便恢复无虞的眨了眨眼睛,拍着胸脯呼了口气道:“幸好我的嘴巴不厉害。”

这女人睁眼说瞎话,他冷冷的提了提嘴角:“若不是看在老国公的份上,你就知道你的嘴巴厉害不厉害了。”

言外之意,若不是因为老国公,她的小命早就没了。而这也透露着一个信息就是穆凉雪真的觊觎冷家手中的兵权。

思及此,她心中顷刻之间尽覆冷意,但面上却是笑若春风盈十里。

“侯爷今日唤璇玑过来不会是闲聊吧!”

闻言,他意味深长一笑,抬手便将衣襟拉好,慢条斯理的起身。

见他慢慢靠近,她心中暗道不好,眼底掠过一抹谨慎防备,脚不知不觉的退了几步。

“怕?”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眸光。

“侯爷说笑了。”她冷冷一笑,故作镇定的抬起下颚。实则手心一松,方才发现满是冷汗。

“呵呵。”他万般讥讽的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掐住了她的下颚。

她怔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眉头不禁一蹙,眼底悄然划过一抹厌恶,下意识的抬手去打他的手,岂知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的另一只手给禁锢住了。

“侯爷,男女有别。”她冷冷的提醒。

然而穆凉雪一贯肆意妄为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甚至多她上下其手,忽然他的冰冷的唇瓣便覆上了她一张一合的小嘴。

“唔。”她猛然瞪大眼睛。心中甚是恼羞成怒,眼底的厌恶越发明显。

她眼底的厌恶,让他莫名的突生烦躁,于是他面色一冷咬破了她的唇瓣。她疼的闷哼一声,但显然穆凉雪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侯爷,时辰到了。”

就在玉璇玑倍感恶心与屈辱,穆凉雪吻得忘乎所以之时,便传来了方才引路老者的声音,但显然老者也知晓自家主子是什么脾性,便识趣的站在插屏之后,而未走进来。

他终于放开了她,他尚且意犹未尽的添了添薄唇,深邃的紫瞳更是破天荒的浮现了几抹沉醉,而她却在得已自由之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望着她佝偻着身子干呕不止的模样,他眼底的冷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恶心?”

他吻她,她竟然觉得恶心?

她强忍住心头那一股一股涌起的恶心劲,直起身子,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方才的落落大方,勾起嘴角莞尔一笑道:“侯爷的恩典,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果然很会阿谀奉承。”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只是眼底的暗芒让她如锋芒在背。他岂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她倒是识时务得很。

“走。”须臾,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再言便是毫不掩饰的冷意骇骨。话落他冷冷的瞧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她,便抬步走了出去。

他走后,她又忍不住的泛起了一阵恶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眉梢一挑便也抬步走了出去。

一转眼的功夫穆凉雪便带着她出了城,往城外的校场而去。

他带她去校场做什么?她心下不禁猜测,然而视线慢慢拉近,她看到校场之外有一个骑在棕色烈马上的玄衣男子,挺拔如松柏般的背影,几分刚毅几分盛气凌云。

是墨楚烨!她敛眉抿了抿唇。

“皇上,侯爷来了,还有……”李易顿了顿道:“还有玉三小姐。”

李易小心的余光看向墨楚烨,未见他的脸色有半分变化,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墨楚烨骑着马转过身,正好对上同骑一马而来的穆凉雪与玉璇玑,眼底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抹阴影。

“微臣见过皇上。”穆凉雪笑望着墨楚烨。

玉璇玑的脸色却不甚好看,虽然她跟他同骑一马,但她跟穆凉雪又没什么,心中自然是坦坦荡荡。只不过这样的见面着实让人尴尬。

“臣女见过皇上。”她想要下马行礼,穆凉雪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肢,让她动都动不了。她的余光冷冷的瞪了眼穆凉雪,然而后者却视而不见。

“这比马,你带个女子来作甚?”墨楚烨十分不悦的望向穆凉雪。

“美人作陪,皇上不觉是件美事吗?”穆凉雪忽然戏谑的笑了起来。

墨楚烨冷哼一声,凉飕飕的眸光一扫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玉璇玑的,便打马往校场内而去。

“侯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她的余光远远的瞧了眼墨楚烨的背影,眼眸微微一眯,便扭头冷冷的望向了脸色阴沉却带着邪笑的他。

“*。”他冷冷嗤了一声,话落,便打马往校场而去。

她顿时一噎,无话可言。想起方才墨楚烨的态度,想来是以为她跟穆凉雪有什么,甚至以为她之前的接近是穆凉雪所指使的吧!思及此,她没由来的叹了口气,穆凉雪今日所为,简直是将她苦苦在墨楚烨哪里留下的好印象,一朝打回原形。

玉璇玑站在特地搭建的台上,而她身后立了两面大鼓,两名士兵拿着鼓锤严阵以待,她望着绿茵泛泛,似无边际的绿色原野眸光远远看去清爽的绿色似乎与天空的蓝色相衔接。

草地上的每个特定位置都站着一名身着盔甲的士兵,他们不言苟笑的目视着前方,而他们身旁都插着一面军旗,大约五十尺左右的巨型铁笼中关着一群、披头散发、瘦骨嶙峋、衣衫褴褛,面色恐慌的人,他们之中有男子、妇人、老人,甚至是孩童。

他们白色的衣衫之上满是泥垢、污血,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衣衫之上都有一个奴字。

第七十九章:射杀人奴

自西隋开国以来便有着奴隶的存在,这些奴隶有的是前朝余孽,有的是因家中穷困而卖给大户人家玩乐的。西隋绝大多数有点银子的人都养奴隶的习惯,他们不是单纯的为了取乐,更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

而这些人在西隋是比乞丐还要低上一等的人,这些人到死都背负着所谓的奴籍,生不得过,死不得葬,何其可悲可叹?

这种制度无疑是残忍的,甚至是人神共愤的,但这亦是一个时代的趋势,为此多半的人感到的是无能为力。

看着穆凉雪与墨楚烨意气风发、气势互不相让的骑在马上,而马的一侧挂着一个军式竹筒,而竹筒里面装满了数十支弓箭。

玉璇玑瞬间便知晓他们所谓的比马,究竟是个什么比法了,这也是世家贵族间的一种游戏,比马之时射杀人奴,最后谁先到达终点,并且射的人奴最多,谁就获胜,这也是一种很残忍的游戏。

她垂眸咬了咬唇瓣,心中深深涌起一抹无力感,莫名的觉得这绿茵与天空相衔接的原野不在让人觉得放松,反而透着一股死亡即将来临的压抑。那一双双无助、恐惧的眼睛就像一个个漩涡牢牢的吸住了她。

她不明白穆凉雪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看他们如何的杀人取乐?意气风发吗?

思及此她的眸光骤然着了几分沉郁。

穆凉雪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睨视了眼垂眸凝神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皇上有几分把握?”穆凉雪漫不经心笑望着神色肃然不苟的墨楚烨。

“那你有几分把握?”墨楚烨不言苟笑的与之对视。

“十分。”他提了提嘴角,狂妄自信的道。

“呵呵,那姑且一看。”墨楚烨眸光一暗,暗自握拳,笑意着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再说穆凉雪不自量力。

如此箭弩拔枪的局面,让人周遭的人都深受波及,李易抹了一把冷汗,低声问道:“皇上,比马是否开始。”

“嗯。”墨楚烨淡淡的应了一声。

“比马开始,放人奴。”李易扯起嗓子喊道。

玉璇玑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只见铁笼慢慢开闸,里面的人奴便一窝蜂的跑了出来,有的往东有的往北,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逃命,可命那有那么好逃,只要他们妄图越过规定的范围,便会被留守点的士兵给一刀砍死。

血无疑是刺激神经了,让人兴奋的同时,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穆凉雪跟墨楚烨的比马开始了,他们一玄一紫如同蓄势待发的利刃,战鼓一响,两人便风驰电掣的骑马狂奔出去,一手拉弓,一手续箭。

若是在战场之上,他们的身姿无疑是最亮眼的,可偏偏却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随着战鼓越发的响彻云霄,原野之上如受惊之鸟的人奴已经死了一大半。

原野的绿色渐渐多了几抹刺眼的红色,太阳比起刚来时的温柔,似乎也在这样的气氛中变得兴奋起来,空气中更是渐渐飘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

而他们亦是不相上下的比试着,在他们眼里此刻没有所谓的人命,只有所谓的输赢。

玉璇玑不忍的闭眼一瞬,那战鼓的声音着实让人觉得心烦意乱。此刻原野赛场上只剩下一男一女,以及一个女童。

他们四处乱窜着,几番都堪堪躲过射来的弓箭,不多时女子被穆凉雪射来的箭刺穿了喉咙,鲜血如同一道炫目的彩虹,凌空喷射出一道生命的弧线。

伴随着女子倒下时最后痛苦的嘶鸣的是女童痛彻心扉的呐喊。那声音仿似盖过了战鼓的声音,响彻了天际,震撼了人心。

“娘!”

玉璇玑看到那女子慢慢的倒下,而她的怀中护着一个满脸污血的女童,女童无助的望着自己娘亲倒在自己的眼前,而她脸上的血是她的娘亲为了保护她留下的。

她的哭声让闻着心伤,哀者流泪,这世间只有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甘愿赴死。一时间玉璇玑被这一幕深深震撼。脑中呼啸而来的无穷无尽的回忆。

她抿了抿唇瓣,眸底掠过一抹坚定,一个跃身跳下高台,便朝那小女孩奔驰而去。

“皇上,你若不动手,臣可就要赢了。”穆凉雪神情淡漠的扫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女童,桀骜阴冷的勾了勾嘴角。

墨楚烨收回视线望向穆凉雪,余光不禁瞟向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女童,抬手不紧不慢的拔起弓箭。他绝不能输给穆凉雪。

见状,玉璇玑心中咯噔一下,顾不得什么的高喊道:“皇上。”

她的声音让他的动作一滞,扭头望去只见她狂奔而来。他的眸光不禁一凝,而穆凉雪微勾的嘴角却越发冷寂。

“求皇上放过她吧!她只是个孩童罢了。”近了,她挡在小女孩的身前,满含哀求与期盼。话落,禁不住的望了眼身后的女童,只见女童此刻的眼眸里除了失去唯一亲人的痛,便是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

一如当初只能的自己,除了不甘,除了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去。

墨楚烨敛眸一瞬,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见此,玉璇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展眉一笑。然而没等她笑意浮现,穆凉雪冷若冰霜的语调便随之而来,显然她高兴的太早了。

墨楚烨好说话,穆凉雪可不好说话。

“皇上不想赢,那臣就不客气了。”穆凉雪冷哼一声,拉弓便对准了女童。

玉璇玑心中一跳,急声道:“侯爷,稚子何辜,放她一命吧!”

“本侯只想赢。”穆凉雪十分的不给面子。

他的话让墨楚烨与玉璇玑脸色一变,穆凉雪此举不仅不给墨楚烨面子,更仿似在问她有什么资格让他放过女童。

“侯爷!”玉璇玑直勾勾的盯着穆凉雪半晌。

“不如这样吧!这场上还有两个人奴,不若你代替这个女童,若能逃脱,本侯便放了她,如何?”穆凉雪似笑非笑的道,那语气云淡风轻的就像聊话家常一般。

“此次算朕输了。”墨楚烨淡淡的瞧了眼直盯着穆凉雪的玉璇玑,淡淡的道。

“皇上与臣的游戏已经结束了,现在是臣跟玉三小姐的游戏。”穆凉雪冷冷的道。

墨楚烨一噎,登时无言,转眸看向倔强的挡在女童面前的玉璇玑,眼眸不禁一暗。

“好,既然侯爷想玩,璇玑便陪侯爷玩上一玩。”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泛起狞红的眼死死的盯着穆凉雪,仿似能将他看出一个血洞来一般。

穆凉雪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的冷血无情,嗜血成性。

“清……”墨楚烨下意识的就要喊出去口,可意识到是何种情形后,便改了口:“玉璇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在斟酌一下。

“臣女知道,臣女既然敢赌,便不怕死。”她感激似的望着他笑了笑,仿似安慰一般。她不会输,因为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正好可以试一试师傅大人教她的武功。

“哈哈,好。”穆凉雪扫了一眼二人一阵冷笑:“那我们就换个玩法,你们互相厮杀,存者胜。”

墨楚烨眉头一皱,瞧了眼能抵三个玉璇玑的大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那大汉与女童便是如今场上幸存的人奴。那大汉一听有活命的机会,当即兴奋了起来,在他眼里就玉璇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捏死,于是大汉望着玉璇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啊!”玉璇玑冷冷的瞧了眼大汉,转身便蹲到了女童的身边。

“小七。”女童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的道。

“李公公,能麻烦你照看一下小七吗?”玉璇玑扭头看向李易。

李易眉梢一挑,下意识的瞧了墨楚烨,见自家主子点头,他才应了一声,将女童抱了起来。

彼时,墨楚烨与穆凉雪分别坐到了高台之上,前者尚且不动声色的担忧,后者却端着看戏的姿态,神色冷冷。

玉璇玑与大汉离了五尺之远,她冷静自若直视着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大汉,掩于衣袖之下的手却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手中的短刃。

铜锣一敲,预示着比试正是开始。

大汉如刚刚放出铁笼的猛虎朝她虎扑过去,她眼眸微微一眯,脚尖一点,身子一提,凌空之中一个后翻,犹如一只灵活的狐狸,稳稳的落在了大汉的身后。

就趁现在,她握紧手中的短刃,面色一狠,卯足了劲往大汉的死穴而去。

然而不凑巧的是这个大汉也是个练家子,待察觉玉璇玑的动机后,身子一缩,回旋转身,便正好扣住了玉璇玑持着短刃的手。

见状,墨楚烨不禁直起身子来,似乎已经做好了去救她的准备。眉宇之间浮现了几抹忧色,现在的情况与她而言很不利。

穆凉雪却是冷冷的瞟了眼战况,神色已清冷阴郁,只是嘴角却不动声色的提了提。

玉璇玑登时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第八十章:兵不厌诈

大汉逮住了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想都不想的卯足了劲抡起拳头朝她的小腹打去,几乎只在她色变的一瞬间。

“唔。”她躲闪不及的生生挨下那一拳,痛苦的咬牙闷哼一声,登时间痛的她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

见状,墨楚烨下意识的要起身,然而却被穆凉雪抬手拦住了。

“皇上,赌局之上,从来都只有输赢,既然敢赌,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穆凉雪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正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一时间,她心中更是冷意森森,不过穆凉雪说的也没错,若她连这一点都赌不起,他日,她又用什么来赌穆凉雪的命。

墨楚烨身子一僵,便又坐了回去,冷冷的瞧了眼穆凉雪,他便调转了视线望向赛场之上的玉璇玑,担忧之色不着痕迹的藏匿于眼底。

她不能输!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头,不管是为那个女童的性命 ,还是自己,她都必须反败为胜。

于是她的面色骤然一狠,就在大汉的第二个拳头打下来之时,她运气丹田,将所有力气灌入被大汉扣住的手上,借力而起。

大汉的拳头落了空,显得有些烦躁,他一甩手,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踝,一副势要将她拉回地面的劲头,她的眼眸危险一眯,电光火石之间,将短刃自受制的手中扔到了另一只自由的手中。她整个人就像一道被大汉拿在手中的长弓。

而她手中的那柄短刃便是箭,那箭射的便是持弓之人,整个人被横拉下来之时,找准时机,她面色骤然一冷,朝大汉的双目刺去。

她的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她的手法。

“啊!”大汉痛苦的嘶吼一身,便将玉璇玑狠狠地扔了出去。

“唔!”她眉头紧蹙的闷哼一声。这大汉是个练家子,力气可不是盖的,他这么一扔险些将她给扔得骨头都散架了。

她捂住抽疼的小腹,额间满是冷丝,唇角渐渐溢出了一抹血红。

望了捂着双目跪在地上痛苦嘶鸣的大汉,她咬了咬几乎干裂的唇瓣,一双深邃的眸底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李易,去将玉三小姐扶过来。”墨楚烨淡淡的吩咐道,心中却是不由被玉璇玑凌空反击的那一招所震撼,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需要何等的魄力?放眼西隋这样的女子少之又少。

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即刻去请御医。”

“是。”李易急忙应道,心中不禁对玉璇玑这般的女子多了几分另眼相看,也难怪她能让皇上入眼,她是除了月牙姑娘之外的第一个。

“现在胜负未分。”穆凉雪冷冷的道。

言外之意,现在墨楚烨还高兴的太早了。

墨楚烨对穆凉雪就几度不满,纵然掩藏的好,此刻却是差点分崩离析,穆凉雪简直欺人太甚。就在他正欲启唇时,便听李易惊喜的唤道:“皇上,你看。”

墨楚烨与穆凉雪下意识的望去,只见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玉璇玑,既然撑着那一副风雨飘摇的身子倔强的站了起来。犹如经过暴雨的玫瑰,纵然花瓣落尽,也要桀骜的挺直身躯。

这一刻的她,让人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欣赏,欣赏她身上那一股刚劲的魄力。

她咽了咽口水,面含杀意,攥紧了手中的短刃,她倨傲的抬了抬下颚,便拖着步子往那大汉走去,她不能停下,若是让他缓过气来,那么她便少了一分的胜算,而她不容许出现任何纰漏。

大汉似乎缓了缓,便摸索着站了起来,他是练家子,哪怕没了眼睛,依靠一双听觉灵敏的耳朵一样能判出敌人是否靠近。

见状,玉璇玑眯了眯眼便停下了步子,糟糕,依照现在这情况,他能知晓她的方位,若他在出手,她必然不是他的对手,而她这身子也经不起又一甩了,若想一击制胜,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有了,她的眼眸陡然一亮,顺手便取下了发髻之间的簪子,嘴角邪肆一勾,她将簪子扔在了离自己尚且有一尺的地上,这一次,她再赌一把。

冷汗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心中的短刃。深吸了一口气,便慢慢的屏住了呼吸。

果然大汉一听到动静,便一个虎扑过来,就趁现在,她美眸暗光一掠,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纵身一跃,如同壁虎一般紧紧地缠在了大汉的身上,与此同时手中的短刃狠狠地刺进了大汉的喉咙,一击致命。

血喷射出来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却顾不得擦拭的将短刃又推进了一分。哪怕是割了脖颈的兔子,都还能蹦哒一下,更何况是人呢?

大汉发出一连串的低吼,双手使出最后一点劲下意识的要将她拉下来,奈何她就跟藤蔓一般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最后的挣扎不过是无病呻yin,不一会,大汉便如一座倾塌的大山倒在了地上。

无疑她赢了 ,那一瞬间她虚脱的满身大汗,面色苍白。一个翻身她躺在了绿茵地之上,望着烈日如火,白云点缀的蓝天,嘴角渐渐扬起。

望着躺在绿茵之上的她,穆凉雪深邃的紫瞳不明颜色,反观墨楚烨的眉宇之间担忧一扫而空,徒留笑意,她真的赢了。

淡淡的扫了眼李易,见玉璇玑赢了,李易亦是喜上眉梢,仿似赢的是自己一般,因为刚刚那一幕真的是惊心动魄,若是那大汉有所察觉的话,恐怕玉三小姐便……索性最后赢了。

触及墨楚烨的眼神,李易会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一直都乖巧坐着的小七却站起身来朝玉璇玑跑去。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扶玉璇玑,毕竟是玉璇玑以命相博才救了她一命,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她是要去杀玉璇玑的。

“姐姐。”小七喜极而泣的蹲在了玉璇玑的身边。

玉璇玑无声笑了笑,岂知下一秒,她所有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眼底的欣慰变成了惊愕、不信。然而容不得她不信,小七手中的匕首在烈日之下,刺痛了她的眼睛。

“去死吧!”小七突然一改孩童的天真,笑得阴邪而可怖,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孩童能露出的表情。

玉璇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扣住了小七的手,尖细的银针近在咫尺,映在她黑白分明的眼里,竟是无端的显得讽刺。她拼命救的人,原来想要她的命。

而让她想不通的是小七为何想要她的命,她以前可从未得罪过这么一个人。况且小七还只是一个孩……不……应该说小七是一个袖珍人,一个极善伪装的袖珍人…………

“你杀我的理由是什么?”她冷冷的望着面色狰狞的小七。

“校场之上的规矩,只能活一个,你不死,那死的就是我。”小七狞笑着。

“刚刚那个妇人不是我娘,她其实是我杀的。”

什么?玉璇玑心中一骇,冷意渐渐席卷而来。她竟然被人给蒙骗了。

“你杀了我,一样活不了。”玉璇玑嗤笑一声,万般嘲讽与警告。

“你敢做赌,便就知道我杀了你,自然活的下来。”小七勾唇一笑。

“是吗。”玉璇玑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突然她抬脚狠狠一勾便准确无误的踢在了小七的头上。

小七不甚防备,啊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玉璇玑趁机而起,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控制住了她的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墨楚烨心中颇具几分讶异,她们刚刚不是交谈甚好吗?怎么突然……思及此,他不禁皱眉,下了高台疾步而去。

穆凉雪的眼底却是多了几分玩味,真是个蠢女人。

“姐姐,你饶了我吧!”要说变脸,小七这小脸变得简直比变色龙还厉害些,方才一副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现在却又如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祈求,只不过上过一次当,岂有上第二次的道理。

这一次权当买个教训。

“刚刚你怎么不饶了我呢?”她阴阳怪气的一笑,话落,在小七惊恐的视线之下,手中的短刃一滑,鲜血再如涌潮,喷了出来。

“玉璇玑,你这是?”墨楚烨走近时,她已经将小七杀死了。

“识人不清。”她闭眼一瞬,不咸不淡的道。

这让墨楚烨越发的不解了,方才玉璇玑为了这孩童以命相赌,现在又亲手将人给杀了,还莫名其妙的说了识人不清四个字。

“伪装是最好的武器,分不清的时候,宁愿错杀,也绝不能放掉一个。”彼时,穆凉雪清冷如霜的声音传来。

“她是袖珍人。”玉璇玑的余光瞧了眼穆凉雪,出声解答了墨楚烨的疑惑。

瞬间墨楚烨便反应了过来。

但令玉璇玑想不通的是穆凉雪为何要说这么一番话?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小七是一个袖珍人?

在御医的处理了伤口,包扎了之后,时间一晃便到了日落黄昏。

本来墨楚烨着李易送玉璇玑回去的,而玉璇玑也的确上了马车,但穆凉雪却是硬生生的将她拖回了马背上。

美名其曰,他带来的东西,自己会带回去。

这一点差点让玉璇玑气的炸毛,可谁让穆凉雪手握强权呢?就连墨楚烨都不得不让一步的人,又岂是她能招惹的,纵然她心中在如何的厌恶与恶心。

但想起刚刚到疑惑,她情不自禁问道:“侯爷是否早就知道小七是袖珍人?”

他冷冷一笑,不语。

但这也算是他的回答了。

“侯爷既然知道,还故意激臣女以命相赌,简直阴险。”她不屑的嗤道。若不是她命大,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兵不厌诈,是你太蠢。”他冷冷的讥讽道。

她登时一噎,无话可说,他说的不无道理,敌人可不是脸上写着敌人两个字,今日虽然遍体鳞伤,但也让她记住了这个教训,哪怕面对一个看似纯良无害的人,也绝不能动恻隐之心,当心狠必心狠。

第八十一章:温氏有求

在玉婉音的鼓动下,为了腹中的孩子,温氏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来寻求玉璇玑的帮助。

“小姐,温姨娘来了。”如意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放到了桌上,顺势便站在了玉璇玑的身侧。

温氏?她来干什么?正想着便传来了温氏和和气气的声音。

“三丫头。”

比起以前的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今日可不知客气亲切了多少。

“我瞧着外面也没刮风啊!”她学着温氏以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瞧都没瞧一眼笑意讨好的温氏一眼,而是佯装探头看了眼院外。

温氏满脸的笑容僵了一下,甚是尴尬与难堪,可想到有求于玉璇玑,便又生生的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以前是姨娘不对,三丫头就别记姨娘的仇了。”

她瞧着温氏讥诮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抬起汤药抿了一口。

“璇玑向来度量小,爱记仇。”

看温氏这阵仗,分明是来自取其辱的,但以温氏的聪明不会不知道,但还这么撞上来,必然是有求于她。

温氏敛了敛眉,脸色就跟那炭火似的黑,玉璇玑分明是不想给她台阶下。

“姨娘前来所谓何事,大可直接言明就是,不必七拐八弯。”玉璇玑不咸不淡的望了脸色不甚好看的温氏,仰头便将碗中的汤药悉数喝下。

她倒想看看温氏因何而来。

“姨娘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温氏局促的眨了眨眼睛,温吞的道,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求玉璇玑的一天,这个曾经被公认的傻子废物。可如今风水轮流转。

“何事?”她神情淡淡的将喝完的空碗递给如意,又拿起白绢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的药渍。

果然她没猜错啊!温氏的确有求于她。

温氏看了眼玉璇玑,道“不瞒你说,姨娘怀了身孕。”

“这可是好事啊!”玉璇玑嗤笑一声,眼底不着笑意。

她也不笨,自然贯通了温氏今日为何来求她,孙氏善妒,温氏又占尽了玉卫国的宠爱,若温氏诞下的是女孩,倒是无碍,若是诞下男孩,于孙氏而言便是威胁,依照孙氏的脾性,自然是宁可错杀,也绝不会让温氏顺利诞下孩子。

“三丫头就别开姨娘的玩笑了,这分明是个祸根。”温氏忙不迭的苦起了脸,话落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祸根,不如趁现在斩草除根。”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余光淡淡的审视了温氏的肚皮许久,只见她小腹平平,看不出什么异态。想必这腹中之子尚且不足一月。

“此番也能让姨娘无后顾之忧。”她妖冶一笑。温氏既然来求她,便是想保腹中的孩子,温氏跟她拐弯抹角,索性她也跟她打起了太极。

“三丫头,其实姨娘是想求你想个办法保全这腹中的孩子。”温氏满眼哀求的望着玉璇玑。她知道以玉璇玑的聪明早就知晓她来的意思,可偏偏玉璇玑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心中不禁打鼓,玉璇玑究竟帮还是不帮?

“璇玑愚笨,何德何能,姨娘怕是找错人了。”玉璇玑莞尔一笑,不着痕迹的婉拒了温氏。对于以前挤兑她的人来说,就如同她所说的她度量小爱记仇,她巴不得见她们狗咬狗。

“三丫头,姨娘求你了,这偌大的玉府只有你能帮我了。”温氏心中一急便跪到了地上,眼泪婆娑的望着玉璇玑,满脸的恳求。

温氏这一跪可是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一向自视高傲的温姨娘竟然给三小姐下跪了?

如意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事实告诉她,是真的,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独独玉璇玑提了提唇角,笑了出来:“姨娘为何认为只有璇玑能帮你?”

她觉得依温氏的自尊心跟高傲脾性而言,绝不会拉下脸来求她的,因为温氏心里明白,她一定会让她难堪,可温氏还是来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后面少不了一把厉害的推手。

不知为何玉璇玑的脑中第一个辅线的便是玉婉音那张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满腹算计的脸。而事实证明的是她没有猜错。

“因为这玉府只有你是孙氏的对手。”温氏回道。

“看来姨娘还是不够诚意。”玉璇玑遗憾的叹了口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上。

“是……是玉婉音告诉我的。”温氏抿了抿略微干燥的唇瓣。局促的神情生怕玉璇玑不帮她一般。

果然是玉婉音!玉婉音真是又打得一把好算盘,不用自己动手,便能将所有人拉进一个圈子里,撺掇温氏,利用她玉璇玑的手来对付孙氏,她自己在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对付孙氏也是她想的,只是明知玉婉音的算计,还要入瓮,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姨娘先回去休息吧,待璇玑想想应对之策。”玉璇玑揉了揉眉心,不咸不淡的道。这玉婉音可真是让她头疼。

“好好,谢谢你。”温氏展颜一笑,由衷的感谢道。话落便搭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不管以后我跟姨娘说了什么,包括今日,你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别怪璇玑对你心狠手辣。”玉璇玑忽而冷冷的警告道。

她猜玉婉音必然已经知晓温氏会来玉沁院求她,那自然便会去旁敲侧击温氏,她怕到时候玉婉音插进一脚来,反咬她一口。

所以她不得不留个心眼。

温氏沉思一瞬,虽然不知道玉璇玑为何要如此说,但她知道玉璇玑自有她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道:“姨娘知道了,绝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句。”

“嗯。”玉璇玑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

温氏走后,如意忍不住多嘴的问道:“小姐,这温氏以前没少帮着孙氏欺负你,为何你还要帮她?”

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玉璇玑慵懒的伸了个腰,笑吟吟的道:“帮她,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如意皱眉,甚是对玉璇玑的做法表示不解,一般人不都希望看着欺负自己的人没个好下场吗?怎么到了小姐这里就变了?

“呵呵。”玉璇玑高深莫测的瞧了如意一眼,笑而不语。

这一度让如意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见温氏自玉沁院出来,前脚温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玉婉音后脚便跟着去了。

而让温氏诧异的是玉婉音问的问题,都是刚刚玉璇玑交代过不能说的,温氏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丫头,自然一眼便瞧出了玉婉音的小心思,更是恍然大悟的想玉婉音之前看似为她好,劝她去求玉璇玑,说来说去都是另有目的。

自温氏口中得到的净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玉婉音心中一冷,很显然温氏的回答处处都很是谨慎,玉璇玑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无功而返的一甩衣袖,玉婉音回望了一眼温氏的院子,满目的阴测。温氏倒是学聪明了。

“小姐。”红豆忐忑的唤了一声。

“哼,算来算去,你们不过是本小姐手中的棋子罢了。”玉婉音冷冷一笑,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她本来想的是利用此次的事将她们都一网打尽,可温氏嘴巴太严了。

不知道玉璇玑的计划,她根本无从下手,谈何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玉沁院。

“小玉姐。”

这还没瞧见人影呢!玉璇玑便听到了阿寒兴冲冲的声音。

她不禁莞尔一笑道:“怎么今日那么早就放堂了?”

阿寒将抱着的书小心的放在桌上,笑道:“今日先生有事,便提前了。”

话落也不等玉璇玑发话,自己便坐到了桌边,拿起盘子中的红豆糕一口就是一个。

“说起来,你这些日子都学到了些什么?”玉璇玑望着他大快朵颐的狼吞虎咽,一时间竟是不觉来了食欲。

恰在此时如意端着午膳走了进来,见阿寒快把那盘红豆糕给吃完了,不禁瞪直了眼睛,急忙将只剩一块红豆糕的盘子端了起来:“喂,你别吃完了。”

这可是她做给小姐吃的,小姐还没吃几块呢!就差点被他吃完了。思及此,她不禁狠狠地剜了眼阿寒。

阿寒将手中最后一块送进嘴里,不痛不痒的瞧了眼如意,顺手便抢过了她手中的托盘。

“小玉姐,阿寒今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如意见此哪能罢休,伸手又去抢。

“什么?”玉璇玑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便起身走到了桌前,将她们两人争抢不下的午膳端到了自己面前,她可不想一会连午膳都没了。

“你猜猜。”阿寒深藏不露的望着玉璇玑,伸手便拿起了筷子,夹了块肉入口。

“臭小子,这是小姐的午膳。”如意怒气上头的拍了他的背一掌。

但是他却不为所动的吃自己的,显然不准备搭理如意。

玉璇玑深感无奈的笑了笑:“猜不到。” 话落便吩咐了如意再去备一份午膳。

如意恶狠狠的瞪了眼阿寒,方才退了出去。

“你都没猜呢!就猜不到!”阿寒睨了玉璇玑一眼。

“爱说不说,不说就给我滚出去。”玉璇玑眉梢一挑,抱臂望着他,倨傲而云淡风轻。然而眉眼之间皆是禁不住的笑意。

“得得,我说。”阿寒噗嗤笑了出来,随即道:“先生见我医术高超,觉悟甚高,明日便要带着我去宫里历练历练。”

“的确是好消息。”玉璇玑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小玉姐,你就这反应啊!”阿寒皱了皱眉。

“哈哈,我好高兴啊!”突然她大笑了起来。

“嘁,好假。”阿寒摆了摆手,十分嫌弃。

闻言,玉璇玑不禁勾唇一笑。

“等吃了午膳,小玉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她神秘兮兮的道。

“好!”阿寒的眼睛一下子放出了精光,心中很是期待。

第八十二章:同道中人

“小玉姐,你……你就是带我来这里?”阿寒惊讶的瞪直了眼睛,磕磕巴巴的很是不敢相信。

玉璇玑将扇子敲在阿寒的头上,笑吟吟的道:“这还有假?”

“不是,小玉姐,我……我要回去了。”阿寒缓了缓神,咽了咽水口,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但既然来了,玉璇玑那会轻易的放他走,指腹轻而易举的勾住他的衣襟,佯装生气不悦的道:“你若敢走,以后都不要来玉府了,来一次,我轰一次 。”

阿寒的俊脸一垮,满不情愿的转过身:“小玉姐,阿寒听你的。”

“这就对了。”她笑吟吟的望着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阿寒却是悔不当初的想刚刚就不该答应她的,他还以为她要带他去什么好地方呢!原来所谓的好地方便是这京都最大的青楼——欲望红尘阁。

望着那依在栏杆上花枝招展,眉眼游丝的女子,阿寒第一次感到了窘迫与紧张,心底更是有些许的羞愤。

玉璇玑则不同,她却是满眼的兴奋,要说这不愧被称为男人的温柔乡,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关键是这里的女人貌美听话不说,还各个都是调情的高手。

这不才踏进便有两个女子热情的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好生俊俏,只是……”红衣女子打量了两人的身板,不禁眉头一皱,这两个还没她高呢!而且看着稚嫩得很。

“小爷有银子,只管伺候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玉璇玑一眼便看透了女子的心思,未免女子再多话,便端起财大气粗的姿态,扔了一两沉甸甸的银子给她。

“两位爷,里面请。”女子见玉璇玑出手如此阔绰,不禁笑得眼睛都开了花,掂量了手中的银子,顺手便收进了衣袖。

玉璇玑邪肆一笑,调戏似的勾了勾女子的下巴:“走。”

阿寒却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这……这还是他心目中那个小玉姐吗?这分明就是个“浪子”阿!

“学着点。”玉璇玑笑眯眯的对着呆若木鸡的阿寒戏谑的挑了挑眉。其实她带阿寒来这里,便是要练练他的胆量,毕竟皇宫是个是非地,再则她还有个目的,就是她最近想开个青楼。

京都的青楼生意要数欲望红尘阁一家独大,其他的青楼没开多久便开不下去了,这一点让她十分好奇,毕竟以前孟家没有接触过青楼生意,所以她也算来探探路,再琢磨琢磨。

阿寒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脸上更是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小玉姐,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嘛啊!”阿寒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这些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练练你的猫胆子。”玉璇玑漫不经心的喝了一杯酒。

“谁说我胆小了?”阿寒十分不服气的望着她。

她放下酒盏,懒洋洋的斜睨了他一眼道:“好,你胆子大,一会可别怕。”

“谁怕谁是狗。”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心让阿寒来劲了。

“呵呵。”玉璇玑笑而不语的望着他,他恐怕不知道他那脸红的都快比的上她的胭脂了。不过她很道义的没拆穿他。

“阿寒,你说小玉姐也开个青楼来玩玩,怎么样?”玉璇玑摩挲着下颚,仿似思考一般。

正想说话,门一推,一群各有特色的女子鱼贯而入的走了进来,她们摇曳生姿的展示着自己的“优势”,场面一度十分羞耻。

玉璇玑的余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想别开视线的阿寒,阿寒一个激灵,想起方才跟她的赌约,便只能暗自咬牙,硬着头皮的转过了头。

“爷,这便是咱们楼里最艳的姑娘了。”

玉璇玑一一扫过,最后随意指了两三个长相出挑的姑娘,便让其他的都退下了。

与此同时 ,他们隔壁的天字一号房内。

“主子,血煞盟那边老尊主突然薨逝,左右护法皆蠢蠢欲动,属下们都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本侯看那两个老匹夫是活的不耐烦了。”穆凉雪冷冷的道,柔美的眉宇之间皆是阴测测的杀意。

蓝音不禁将头又低了一寸,无端的感到一阵冷意袭来。直觉告诉她,主子很生气。

“本侯让你查的墨氏护国王可有眉目?”

“护国王行迹神秘莫测,属下未曾查到。”蓝音气馁的道。

“继续查。”穆凉雪眯了眯眼,护国王是墨氏江山的最后一道护身符,也算是墨氏江山的守护神,传言护国王武功了得,只有在墨氏江山陷于囫囵之地时才会出现。

无疑这护国王便是他成就大业的绊脚石。

“是。”蓝音应了一声,瞧穆凉雪的脸色不太好看,便退了出去。

穆凉雪神色幽幽,骇意决然的紫眸不知酝酿着什么。

恰在此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欢笑声。他微微凝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边玉璇玑玩得正欢,他们来划拳,谁输了谁就喝,但显然对于一窍不通,又爱强出头的阿寒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喝了点酒,唯独阿寒为之最,望着阿寒酡红的俊脸,玉璇玑显然玩上了头,忘记了自己来的根本目的。

“哈哈哈,美人,这次你输了,喝。”玉璇玑搂着一个衣衫半开,半痴半醉依在怀中的黄衣女子,一边笑吟吟的将酒送到人家的嘴边。

阿寒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打转,忽明忽暗,就像有无数的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不过这次没输,他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公子,奴家喝不下去了,你帮奴家喝吧!好不好?”女子软若无骨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腰,娇媚撒娇道。

“那也成,不过你得亲爷一个。”玉璇玑勾了勾女子的下颚,笑容邪气的道。

于是穆凉雪推门进来时,便看到了这么一幕,玉璇玑半熏半醉的跟个二大爷似的依在软榻上,身上趴着一个衣襟半开的女子,正一口亲在她的脸上。

听到动静,玉璇玑下意识的余光扫去,当看到是穆凉雪时,她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而阿寒却合事宜的撑不下,一头倒在桌上。

见鬼了,穆凉雪怎么在这里?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刚刚还半醉半迷的姑娘们已经跪在地上齐呼了一声侯爷,将她活生生的打回了现实。

“侯爷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纵然心中疑惑,她还是笑眯眯的好心提醒道,心中默念这个瘟神赶紧走。

“滚。”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有没有搞错,叫她滚!不过滚就滚!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一见到他,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持刀行凶。

她站起身费劲的将阿寒扶了起来。

“麻烦侯爷让一让。”她十分客气的道。

“没听到?”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他大爷的,他挡着她的路了,不让,她怎么走?正欲炸毛,却听跪着的姑娘应了一声后,便齐刷刷的退了出去。

此刻她才明白他是叫谁滚。

“她们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她皱眉。

“呵呵。”他笑而不语的将门给关上了。

见他慢条斯理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她心中打鼓不停,他几个意思?不管了,先出去再说。思及此,她便拉开了门,岂知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见她出来,便恶狠狠的对她亮剑了。

“玉三小姐,侯爷没让你走。”

所以她不能走?可恶!她狠狠睨了侍卫一眼,转身便将门一砸给关上了,以此来表示她的不满。

“过来。”穆凉雪不咸不淡的望着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狡黠的像只坏狐狸,随即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阿寒放在睡在了地上,便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在距离三尺的地方,她顿下了脚步,眼底甚是防备。遇到穆凉雪准没好事。

“划拳。”他淡淡的道。

“不会。”她睁眼说瞎话的摇头,反正刚刚他又没看到她在划拳,再说她才懒得伺候他。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

本来她以为他还会继续为难她,岂知出乎意料的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此举让玉璇玑很是摸不着头脑,以穆凉雪的作风会那么简单?

果然拉开门的瞬间,她就知道了根本没那么简单,门口还站着两个门神呢!

颓然的退回屋中,穆凉雪时打算将她困在这里了?简直可恶!她咬牙切齿的想,若是可以她真想一刀解决了他。

不过迟早一天的事。

正想着,余光便瞥见了大开的窗户,眼眸骤然一亮,瞬间主意便上了心头。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将被褥的面套撕扯成了布条,先是将不省人事的阿寒放了下去,呼了一口气的同时,她扫了眼底下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心中不禁骂娘。

真是流年不利。甚至有人在底下喊:有人要跳楼了…………

玉璇玑默默翻了个白眼,轻而易举的爬上窗户,比起上次她师傅大人让她跳的万丈高崖来说,这区区高度,她还不放在眼里。

嘴角微微一提,她凝神聚气,气运丹田,须臾便纵身一跃。

然而她不知道在天字一号房内听到此番动静的穆凉雪脸色沉得可怕。

就在她即将安全落地时,也不知被哪里飞来的茶杯砸在了头顶,她猝不及防的闷哼一声,丹田气一散,情急之下脚更是抽了。

于是她当面又给摔了个狗啃泥,此番模样好不狼狈至极。

听着此起彼伏笑话声。她咬牙切齿的握拳,望了眼砸的粉碎的茶盏满脸的愤恨,要是她知道是谁扔的,她一定要他好看。

“哟,这不是玉三小姐吗?”彼时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至极,却满是讥笑的声音。

第八十三章:正面交锋

玉璇玑翻身而起,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倨傲的端起了姿态,哪怕刚刚前一秒她还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此刻却满是泠然不苟的气势。

输人不能输阵!

“刚刚我还在想是不是看走眼了呢!没想到真是玉三小姐啊!”沈语烟嗤笑着自人群的最前端走了过来。

这次让她逮着了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她,上一次这个玉璇玑害得她好惨,让她当街颜面尽失。

“我认识你?”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她一眼。

“你!”沈语烟瞪着了眼睛。

“那玉三小姐该认得本宫吧!”

玉璇玑直视着前方大脑一空,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悄然藏匿的寒光恨意,纤手不禁牢牢的攥紧了衣玦。

你不过是低贱的商女罢了,有什么资格肖想沈郎?别说你区区一个孟清玉,只要本宫想覆了整个孟家,都不在话下。

是墨清澜!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胸腔中的血液就像冰川大河冰冷、凝固,恨意就像喷发出来的岩浆,寻找着喷发口,她感受得到额间突突直跳的经脉。

沈语烟得意不屑的瞥了玉璇玑一眼,见她跟个傻子似的怔在了原地,还以为她是吓傻了。

人群就像一个巨大的齿盘被砍出了一道缝隙,墨清澜华衫加身,神态高傲抬起头就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浑身透着一股目无一切的倨傲,甚至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臣女见过清澜公主。”玉璇玑紧咬唇瓣,福身一礼。

纵然她恨不得手刃了眼前的人,可现在的她实力远远不够,所以她只能忍…………

“啪——”

她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尚且懵了一瞬。

“哈哈哈!”见此,沈语烟掩唇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

“公主这是为何?”她面含冷光的质问道。

“见了本宫不赶紧行礼,却杵着发呆,本宫不过是教你规矩罢了。”墨清澜轻蔑冷笑的直视着她。

她早就听闻过玉璇玑的事迹了,沈郎也是三番四次在这女人这里碰了壁,此举简直就是不将她墨清澜放在眼里,所以她自然要给点教训,让她懂得收敛一些。

“谢公主教诲!”她忽然一笑,微张的唇瓣被咬得溢出了愤恨的血丝。

“本宫听语烟说玉三小姐目中无人,行事嚣张,现在想来倒是语烟误会玉三小姐。”墨清澜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鄙夷之色:“你看这玉三小姐不是挺懂事的吗?”

“的确是语烟误会玉三小姐了。”沈语烟与墨清澜对视一眼,笑意嘲讽的望向玉璇玑。

“本宫瞧着玉三小姐这身装扮,莫不是刚刚从欲望红尘阁风流出来吧?”墨清澜上下打量了一眼玉璇玑沾上了灰垢的白色衣衫,忽然噗呲一笑,尽是不言而喻的讥诮。

“玉三小姐莫不是来这欲望红尘阁找小倌了吧!听说这里的小倌识抬举些。”沈语烟矫揉造作的掩唇一笑。

玉璇玑嘴角噙起一抹冷意:“有个小倌还在璇玑耳边念叨着语烟小姐呢。”

此话不言而喻,她反唇讥讽竟是不动声色的将沈语烟拉下了水。

墨清澜,她现在惹不起,但沈语烟可不一样。

“玉璇玑,你别血口喷人!”沈语烟绷不住的怒骂。

“玉三小姐这诬蔑人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墨清澜终是要稳得住些,抬手便挡住了想扑上去的沈语烟,心想沈语烟这蠢货。

沈语烟不甚甘心的瞪了玉璇玑一眼。

“清澜公主岂不是更高一筹?”她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墨清澜:“璇玑不过是…………”跌倒在这里罢了……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清冷森寒的声音给打断了。

“本侯不过叫你捡个茶盏罢了,怎么跟这些闲杂人等聊起天来了?”

玉璇玑心中愤慨难平之际,穆凉雪不咸不淡的传到了耳畔,定睛看去,只见穆凉雪神态阴冷,甚是不悦的走了过来。

“草民叩见侯爷。”

围观的百姓见了穆凉雪,悉数跪了下去,纷纷直呼。就这阵仗就连身为长公主的墨清澜都是望尘莫及。那怕她自恃高傲。

原来砸在她头上的茶盏是他扔的!下意识的望了眼碎成片的茶盏。穆凉雪此刻出现是来帮她的?

闲杂人等!骄傲如墨清澜这么忍受得到了如此的蔑视?可偏偏对方是她惹不起的人物,便也只能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吞。

沈语烟见了穆凉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默不作声的低头站在了一旁。

“侯爷近来可好?”墨清澜牵强的扯起一抹笑意,客气的道。

“茶盏呢?”穆凉雪不咸不淡的望着玉璇玑。

“碎了。”她配合的道。

墨清澜哪里受过这等忽视?一时间怒火不打一处来,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既有局促尴尬又有窘迫难堪,穆凉雪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一巴掌。

“一千金。”穆凉雪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什么?”她脸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侯这茶盏值千金,你既摔坏了,自然由你赔。”穆凉雪面不改色。

穆凉雪这是打算敲她一笔吗?这茶盏就是个普通的瓷器罢了,倒了他这里倒值千金了?简直可笑。

她心中呼了一口气,转身便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端详了几眼,略微嘲讽的道:“这茶盏在普通不过,何来千金之说。”

“侯爷说值千金便值千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沈语烟插声道,甚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穆凉雪冷冷的斜睨了沾沾自喜的沈语烟一眼。

“啪——”

“阿!”沈语烟禁不住疼的叫了出来,一只手捂住生疼的脸,望着打自己的侍卫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更是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一时间墨清澜的脸色很是好看,穆凉雪的人当众打她的人,这不止是打她的脸,更是扫她的面,她一忍再忍,然而穆凉雪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玉璇玑却是冷冷的嗤笑一声,端着看戏的姿态,甚是嘲讽。

“侯爷这是作何?”墨清澜十分不悦的望着穆凉雪。

“公主的狗太吵了。”穆凉雪甚是狂妄。

“侯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墨清澜冷下一张脸来,势要讨个说法的模样。

穆凉雪不屑的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抹阴翳,身如影般一移,一双如同冰刃般的手便已掐住了沈语烟的脖颈,手法之快,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侯爷饶命啊!”沈语烟忙不迭的求饶,眼底满是惊恐。

咕咚

墨清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缓解了几分害怕,穆凉雪果真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物,只是玉璇玑这个贱人!罢了,日后有的是教训她的机会。

穆凉雪简直嚣张狂妄至极,将墨清澜跟沈语烟气的简直找不到北了。思及此,玉璇玑的嘴角提了提。

望着沈语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仿似要被掐的断气一般的奄奄一息,墨清澜心中一狠,终于缓和了几分脸色,拉下脸道:“侯爷,方才是本宫言辞过激了,还请侯爷不要记在心上。”

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穆凉雪面无表情的提了提嘴角,便松开了手。

“公主以后要多学点规矩才是,幸好得罪的人是本侯,换做他人便不好说话了。”穆凉雪不紧不慢的擦着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穆凉雪好说话?这是玉璇玑觉得最好笑的笑话了。

“侯爷说的是。”墨清澜让丫鬟扶住吓得晕死过去的沈语烟,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道。

穆凉雪满意的轻嗯了一声,将擦手的白绢一扔,转身便步履缓缓的走了。

“玉三小姐,请吧!”穆凉雪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走到玉璇玑的身边。

玉璇玑望了望穆凉雪的背影,心想他想干什么?现在墨清澜还在气头上,若是不走,墨清澜定然会将在穆凉雪哪里受得气加注在自己的身上。扭头看了眼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阿寒。

“玉三小姐放心。”洞察了玉璇玑的所想,一名侍卫便将阿寒扶了起来。

见此,玉璇玑方才跟着他们上了侯府的马车。

墨清澜望着远去的马车,眼底凶光乍现,她一定不会让玉璇玑好过的,都是她,否则今日她便不会碰到穆凉雪,从而颜面尽失。

再回到玉府时,已经是日落余晖三分尽。

这一日本是出去寻点乐子,却不想碰到这么些麻烦。墨清澜哪里算是彻底得罪了,这倒是没什么,特别想起签给穆凉雪那五千金的欠条,她便头疼的不行。

穆凉雪简直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那破茶盏值一千金不说,还逼着她跟他划拳,本来他不会划拳,她连连致胜,可那知后面她却把把都输,这一来二去她竟输了五千金给他。

最可恶的还是给她定下了个期限。五千金阿!她的小店才刚刚起步,哪里来的五千金?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如此大的怨气,可是阿寒那小子惹你生气了?”如意问道。

玉璇玑单手撑在桌上,颇为头疼的揉着泛疼的太阳穴。 她要往哪里去凑五千金!

“不是。”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让如意更为好奇了。

“那到底怎么了?”

“如意,你说这西隋,谁最有银子?”玉璇玑胡乱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皇上了!”

“唉!”玉璇玑摇头叹气,皇上的银子在多,她也没胆去偷啊!果然问如意等于白问。

恰在此时,嬷嬷兴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让你现在去主屋,小少爷回来了。”

玉皓天回来了?

第八十四章:孙氏之子

玉璇玑领着如意一同走到主屋的院门外时,便不时的听到了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

“天儿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玉卫国的一张老脸上难得浮现了许久未见的笑意,眼底更是对这个小儿子的自豪与满意。虽是责怪,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十分的欣喜。

“天儿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玉皓天稚嫩的眉宇间浮现了几抹笑意。其实他之所以会赶回来,不仅是因为姐姐的婚事,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

“才一年未见,天儿真是越发俊俏了。”温氏温和的笑了笑,望着玉皓天的的眼神就跟望自己的儿子一样。

“可不是,听闻五弟还跟着冷将军立了功呢!这次可真是为玉府挣光了。”玉婉音掩唇一笑,适时的接过话。余光悄然的掠过温氏的身上,嘴角几不可见了勾了勾。

温氏面色微微一僵,不过很快便恢复无虞了。

正所谓人都喜欢听好话,这么来回的一阵鼓吹,可是让孙氏高兴的找不着北了,掠过众人的身上不禁多了几分自豪倨傲,她生的这些儿女可谓是给她长脸了。

一个是如今备受宠爱的云妃娘娘,一个是未来炎王妃,一个是立了军功的儿子。

孙氏欣慰的拍了拍玉皓天的手,与面色含笑,同样为之自豪的玉婉柔对视一眼,孙氏瞬的笑颜越开。

听到屋中的对话,玉璇玑挑了挑眉,玉皓天回来了,想必她哪位传说中的表哥也要回来了吧!想起被自家祖父逼婚,便没由来的头疼。

绕过牡丹夜宴的插屏,她便盈盈款步的走了进去。

见了玉璇玑,原本还不甚热闹的主屋,瞬息之间没了声响,此时此刻她倒像个外来人不合时宜的出现,惹人生厌了。

不过她才不管那么多,是玉卫国让她过来的。

“三姐来了,过来坐。”倒是玉婉音先出了声,还热情的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玉璇玑也不是客气之人,玉婉音喜欢装跟她亲热,喜欢让,那她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她喜欢装,她便陪着她装。

玉婉音见玉璇玑真的坐了下去,眼前黑的一阵一阵的,她不过是客气客气罢了,倒没想到玉璇玑当了真,此刻换她干杵着,倒是无端的多了几分尴尬与局促。

“多谢四妹了。”玉璇玑仰头一笑,仿若春风盈十里。

玉婉音温柔的干笑了两声,暗自握了握拳。姜氏见此便跟身边的丫鬟低语了两句。

孙氏等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心中更是啐了一*该。

“四小姐。”丫鬟将一把椅子抬到了姜氏的身边。

见状,玉婉音方才得以缓解了几分尴尬。

与此同时,玉皓天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玉璇玑,只见她一袭低调的白色素衣,长开的眉眼越发妩媚动人,眼睛灵动有神,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比起以前的痴痴呆呆,眼睛似一摊死水的时候夺目了许多。

玉璇玑同样也在打量着玉皓天,他一袭灰色华袍坐得笔直,比起他的同龄人,他的脸因在边塞风吹日晒的原因,看着略显得黝黑,稚嫩的脸上更是有着不该属于他的老成与精光。

也是,一个从小能进皇家翰林书院的人,一个能跟着冷天澈在边塞历练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天儿,可还认得你的三姐?”玉卫国看了玉璇玑一眼,便慈爱的望向玉皓天。

“爹爹这是开什么玩笑,天儿怎会不记得三姐呢?”玉皓天笑了笑:“天儿还记得以前跟三姐一起去十里平湖划过船呢!”

“呵呵。”玉卫国爽朗的笑了出来。

十里平湖?这是原主的回忆,她的确跟玉皓天还有玉婉柔等人去十里平湖划过船,只不过他们故意戏弄,将她推下了湖中,当时已是初冬,那湖水有多冰不言而喻,若不是原主命大,恐怕便没有现在的玉璇玑了。

而这个罪魁祸首,不知悔改,却还故意提及,而她的爹爹亦是将此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才笑得如此爽朗,果然玉璇玑在他们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是啊!三姐还记得那初冬的湖水可冰了。”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

话落,人人皆面露异色,屋子又恢复了一派的安静无虞。

“三姐莫怪,当时是天儿尚小贪玩。”玉皓天满脸的愧疚之色。

“呵呵,三姐也没怪你啊!”玉璇玑不咸不淡的笑了两声。

“那便好,三姐看五弟给你带了什么?”玉皓天神秘兮兮的说完,便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你倒是想着给她带了东西,怎么没想想我们呢?”玉婉柔耐不住的嗔怪道,显然吃上了醋。

孙氏的脸色也不甚好看,自己的儿子没先想到自己,倒先想到了玉璇玑这小贱蹄子。

玉皓天拿着木盒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看向孙氏跟玉婉柔二人,忽然笑道:“都有,只不过送三姐的东西刚巧放在身上罢了。”

这让孙氏跟玉婉柔越发不满了。

玉璇玑可不认为玉皓天会那么好心,东西也放的那么凑巧。

“好了,天儿都如此说了,你们又何必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玉卫国适时打圆场。

其实看到玉皓天跟玉璇玑关系亲密些,他也是很高兴的。玉璇玑是嫡女,孙氏的身份又是上不得台面的,如若不然这些年他早就抬了孙氏的位份了。哪怕婉婷封了云妃,可皇上抬的也是已然故去的玉璇玑的母亲,反倒是孙氏这个生母根本无人问津。

谁叫玉璇玑母亲的娘是当朝威望甚高的镇国公呢?所以皇上抬也是抬玉璇玑母亲的份位。

这也是让孙氏恼恨玉璇玑的一点。

玉卫国话落,孙氏跟玉婉柔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三姐快打开看看是什么?”玉皓天笑望着玉璇玑,仿似一片赤诚之心。实则谁看得到那之下的居心叵测呢?

“好。”玉璇玑亦在笑,只不过笑里藏刀几分深,她倒想看看玉皓天才来就想跟她玩什么花招。

万众瞩目之下,玉璇玑接过那小小的木盒,慢慢的打开,只见里面静躺着一枚奇特的戒指,为什么会说奇特呢?因为那戒指的颜色就像生了锈,又像是覆了一层血,像是血玉又像生了绣的银。

在日光下泛着红色的光晕,戒指上细细端详会发现那上面刻奇怪的符号,这应该是某个部落的文字。

“三姐可还喜欢?”玉皓天不动声色的瞧了眼仿佛怔住的玉璇玑,笑问。

“五弟有心了,三姐很喜欢。”玉璇玑笑道。

本来先送玉璇玑礼物就已经让孙氏跟玉婉柔颇为不满了,岂知玉皓天又是送的那么奇特漂亮的戒指,望着温氏等人看那戒指惊艳好奇的眼神,孙氏跟玉婉柔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三姐戴着看看,看适合不适合?”玉皓天趁热打铁的道,仿似十分期盼玉璇玑能戴上看看。

“五弟送的东西,三姐可要宝贝似的放着珍藏。”玉璇玑将盒子给关上,笑意浅浅。

玉皓天怎么着急想让她戴上,便说明这戒指没那么简单,而且他突然如此示好,她可不信这其中没什么猫腻,她还是谨慎一点得好。

西隋开国便言明禁止巫蛊之术,但她也曾听兄长说过西隋虽然禁止了这玩意,但有些边塞的小部落里仍然养着这东西,若是触碰到,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若这枚戒指真有蛊,那玉皓天还真是居心叵测了。

“三姐若是喜欢五弟以后再送就是,先戴着看看合适不。”玉皓天十分爽快的道,实则是在逼玉璇玑戴那戒指。

“五弟送的必然合适,只是……”她先是轻言欢笑,后眉头一皱,甚是为难的模样。

“只是什么?”玉皓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却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背后的阴郁。

她呵呵一笑:“没什么,三姐想待二姐跟炎王殿下大婚时,戴着配新衣衫。”

她说的于情于理,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顿时让玉皓天哑口无言。

听她提到墨楚敛,玉婉柔的脸上却不甚好看,心想玉璇玑这贱人不会还惦记着墨楚敛吧!实则玉璇玑真没那个心思,她只不过是在找回避的借口罢了。

她若真的信了玉皓天的“一片苦心”,那才是真正的傻。

“也好,那三姐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戴。”玉皓天敛眉一笑。

“好。”她温声一笑。

“咦,对了,表哥还没回来,五弟怎么倒是先回来了?”

“冷将军还要处理一些军机事宜,我耐不住思念,便去求了冷将军,后来便也准我先回京都了。”玉皓天一字一句的道。

话落,便仿似知趣的笑道:“三姐莫不是想念冷将军了吧!”

他看似玩笑的话,让众人纷纷脸色突变。孙氏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他的腰,顺带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

“天儿不准开此等玩笑。”玉卫国显然脸色也不太好。

冷天澈是西隋的护国大将军,玉璇玑是他的表妹,可玉璇玑却与墨楚敛有婚约,现在虽然解除了,可玉皓天这话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起一些不小的风波,惹得一阵闲言碎语。

玉璇玑却是淡笑不语,玉卫国都教训他了,她自然没必要再开口。不过说起来,他们在这里顾忌冷天澈的名声,岂知她的好祖父有意让她嫁给她的表哥呢?

第八十五章:为师带你

夜色如墨,凉风徐徐;难得的缓解了一丝白日的燥热。

她坐在凉亭中甚是困乏的揉了揉就跟粘了黏米一般的眼睛,又百般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望了一眼天色,这三更都快过了吧!难不成她的变态师傅不来了?

暗呼了一口气,她怨念尤深的站起身来,抬起石桌上的油灯,边走边骂骂咧咧的道:“死变态,老男人,浪费时间,扰人清梦。”

“小东西,你说什么?”

凉飕飕的声音就像冬天迎面刮来的寒风一般,直冷到人心里去。

她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大半:“徒儿说师傅大人怎么还不来,害徒儿甚是想念。”

她转过身,笑得千树万树梨花开。

“死变态?”他眯了眯眼,阴阳怪气的让人难受。

“徒儿说的是穆凉雪。”她眼珠子一转,干笑了两声。

“老男人?”他的声音更冷了。

“是墨楚敛。”她扯起一抹讪笑对答如流。

“浪费时间?扰人清梦?”他显然不准备放过她。

她的眉几乎皱成了一团,无措的抿了抿唇;她真没料到他会揪着她的尾巴不放了,要是说错了,那她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不成,得想想办法。眼眸幽幽一转,骤然来了主意。

“阿——”她突然尖叫一声,便将手中的油灯给扔了出去,须臾就跟一只八爪鱼似的黏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脸一黑,下意识的扫了眼空无一物的地方,彼时间眯起的眼眸多了几分看透她的危险。

“滚下去。”

她勾着他的脖子,下颚搁在他的肩膀上,大腿就跟藤蔓一般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这场景好不滑稽。

“有……有老鼠……”她尚且含了几分胆怯的道,殊不知她的一张脸冷静的淡定。

“本尊不想说第二遍。”他冷冷的警告,似乎已经没了耐心。

“滚就滚!”她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也不太相信她,所以她还是点到即止,免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东西,从明日起你先自行练着,不可偷懒。”看破不说破的睨了她一眼,转身便往凉亭走去。

什么? 这意思是明天晚上他就不来了?真是……真是太好了。简直普天同庆啊!

虽然心中开心得难以言喻,面上还得装作不舍的模样:“师傅大人何时回来,徒儿舍不得师傅大人啊!”

“那为师带你一起?”他冷冷一笑,挪移的道。

没料到他弯转的那么快,她难得怔了一下,带她一起!那还得了。

“徒儿只会拖累师傅大人,所以还是待着这里侯着就好。”她温浅一笑,甚是善解人意。

“装模作样。”他毫不留情的拆她的台。

她一噎,甚是无言反驳的尴尬,干笑了两声,她突然想起玉皓天巴巴送给她的戒指,便赶忙掏了出来。

“对了,师傅大人,徒儿这有个奇特的戒指,你看看是什么玉制的。”

她端着小木盒小跑了两步,便到了凉亭中,原本的嬉皮笑脸也变得沉凝起来。

眸光掠过她的小脸,最后停驻在桌上那精致的小木盒上。打开小木盒一道蓝色的幽光在黑夜中尤显得引人注目。

跟白日玉璇玑所见的景象不一样,原本的血红色变成了幽蓝色,在戒指周围形成了一圈光晕,仅是片刻蓝色渐渐黯淡变成了血红色,而那戒指上的符文竟在动。

玉璇玑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不解。

“是蛊虫。”他不咸不淡的道。

果然她猜的不错,不过玉皓天是真蠢还是假蠢,就这么送给她,目的也表现的太明确了吧!那玉皓天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哪来的这东西?”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玉皓天送的。”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骨碌碌的直望着那戒指。等等,她突然明白玉皓天为何会当场送她,为的便是逼她戴上,可惜他没料到她找了个无法拒绝的借口。

“这蛊一旦附上人身,便会咬破皮肉窜入体内,只需两月,寄身之人便会血尽而亡。”

他望了她一眼,启唇淡淡的道。

“呵呵。”她眯了眯眼,骇气横生。玉皓天才回来就给她布这么一个局,真是“用心良苦”阿!可惜现在的玉璇玑不是原来的玉璇玑了。

她将木盒盖上又放回了怀中 ,深邃而漆黑的眼底正悄然酝酿着什么?

“此蛊嗜血,闻不得血腥味。”他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笑了起来。

“徒儿明白了。”她直视着他,嘴角一提,妖冶一笑,顷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傅大人,徒儿还有一事相求。”她面色一改,满目踌躇,甚是为难的模样。

“何事?”

“师傅有银子吗?”她斟酌着语气道。

“没有。”他不假思索的断了她的所有念想。

“徒儿只借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捏着食指指节低声下气。

他嘴角一勾摇了摇头。

铁公鸡,她心中诽腹,知晓他说一不二的脾性,她也难得在浪费口舌。

玉璇玑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任由如意磨破了嘴皮子,她也睡的如同一摊烂泥般不醒。昨晚她不止生生熬了一夜,还被那变态险些折磨到断气。

直到饿的受不了了,她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小姐,早上小少爷过来两次了。”如意将刚刚做好的午膳放在桌上。

玉璇玑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涨,腰酸背痛的不行,看着无精打采的。

“嗯!”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玉皓天会来,完全在意料之中,就昨晚孙氏跟玉婉柔指不定给她添油加醋了多少,玉皓天来找她,只能是生了整她的毒计罢了。

“对了,刚刚老国公让人送来了口信,说是让小姐记得明日穿得好看些。”如意掩嘴偷笑了一下。

“什么?”她皱眉望向如意。半蒙半解。

“小姐不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吗?”如意看自家小姐一脸的迷糊,显然是睡得昏了头,已然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什么日子?”她下意识的问道,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卡了块骨头在里面,转不动了。

“明日冷将军便要回朝了啊!”如意没好气的笑了起来。接着便喋喋不休的数落起玉璇玑来了。

冷天澈明日便回来了?她放下筷子,顿时间食欲全无,想起被自家祖父逼婚,她就头疼的不行。加上如意又跟鹦鹉似的在耳边聒噪,她差点没忍住将如意扔出去。

“闭嘴,信不信爷把你扔出去。”她看了如意一眼,警告道。

如意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随即拉起一张小脸,颇为委屈的道:“奴婢是为了小姐好。”

“知道了。”她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小姐,小少爷跟炎王殿下来了。”院外的小丫鬟突然走了进来。

手上的动作一滞,她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脸色很冷。有些人真是迫不及待得很啊!

“请他们进来。”她面无表情的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是。”

片刻,玉皓天跟墨楚敛二人便结伴走了进来。

“臣女见过炎王殿下。”她放下筷子,十分敷衍的道,身子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玉府三小姐,好大的阵仗。”墨楚敛嗤道,想起上次她在炎王府门外的所作所为,他便是恨不得掐死这个狂妄至极的疯女人。

“自是比不得炎王殿下。”她轻声一笑,甚是桀骜。

见他们如此争锋相对,玉皓天暗自勾了勾唇,眼底掠过一抹阴影,他开腔笑道:“三姐今日可有时间?”

“五弟想说什么?”她看向玉皓天浅浅一笑,甚是亲昵的感觉。然只有她知道那心中的冷意。

“今日天气不错,可一起游湖,三姐意下如何?”

游湖啊!记忆里,原主就是跟他们去游湖,才险些丧了命,这些人看来是想故技重施了,正好,她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啊!”她笑意盈盈,十分爽快。

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还让玉皓天怔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恢复无虞。

“那三姐先准备一下,等会我们便出发。”

“好。”她微笑颔首,看不出一点端倪。

玉皓天跟墨楚敛二人走出玉沁院后,墨楚敛扭头回望了一眼,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与此同时的官道上,军队浩浩荡荡的前进着,冷天澈一身战甲威风凛凛的骑在马背上,不言苟笑的直视着前方。

“还有多久?”

“回禀将军,明日一早便可抵达京都。”副将回道。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在边塞时便总是收到了老国公派人加急送来的信,信中老国公说自己身子不太好了,左右又暗示他赶紧结婚生子,在则就是提及了他多年未见的表妹——玉璇玑。

本来他看透了这是老国公的诡计,便也就没理,岂知再过几日又连番收到了加急信件,那老头直接说再不回京,他便亲自到边塞请他,迫于无奈,想着边塞也安稳了,便也就启奏了皇上,不日回京了。

不过让他娶他那表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将军,听闻此次回去老国公有意让你娶亲?”副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打趣道。

冷天澈冷冷的斜睨了一眼端着看笑话的副将一眼:“嗯。”

“将军真要娶媳妇了啊!”副将又是一个大嗓门,这么一嚷嚷,周围的士兵都听到了,纷纷偷笑了起来。

“闭嘴。”冷天澈冷冷的吼道。

“周威,你皮痒了是不是?”

“是属下多嘴了。”知晓冷天澈的脾性,周威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不过心想这玉三小姐定然长的不怎么样,否则这将军怎么一听到提玉三小姐就如此的沉不住气。

冷天澈冷哼一声,脸色越发的黑。

第八十六章:反唇讥讽

临近府门时,玉璇玑远远便瞧见了墨楚敛、玉皓天与玉婉音,倒是没见着玉婉柔,因为在西隋即将大婚的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三姐,你总算来了。”

玉婉音一瞧见玉璇玑便亲昵十足的迎了上去。

玉璇玑不动声色的避开玉婉音搭过来的手,扫视了一眼众人,笑道:“各位久等了。”

玉婉音收回手,脸色一时间甚是好看,不过她玉婉音是谁?仅仅一瞬,便又恢复了一派的温婉与落落大方。

“既然三姐来了,那咱们出发吧!”玉皓天挑眉一笑。

玉璇玑跟玉婉音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都是玉婉音在套近乎的找话题,她却是爱搭不理的来回就接上一两句,一来二去,玉婉音也觉得自讨没趣,便就噤了声。

没多时,马车停了下来,更是同时传来了如意跟红豆的声音。

“小姐到了。”

“三姐先下吧!”玉婉音柔声笑道。

玉璇玑也不是客气之人,也难得跟她扯,淡淡的瞧怕眼笑若清风般温浅的玉婉音,便下马车。

有人想故作贤良大方,她是阻挡不住的。

玉璇玑下马车后,玉婉音脸上的笑意悉数消失殆尽,徒留一脸阴沉。

“三姐猜猜今日还有谁来?”坐在四角凉亭中,玉皓天神秘兮兮的望着玉璇玑。

她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水,余光瞥了一眼停驻在湖边的马车,端着茶的手顿时僵了一下,心中没由来的冷意骇然。

他们竟然将沈语烟唤来了 ,真好,这一堆仇人可谓是差点都来齐了。

“不知。”她放下茶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猜不透一般摇了摇头。

不过她若是怕了他们,她玉璇玑三个字便倒着写。比起一个穆凉雪跟墨清澜来说,这些顶多便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是沈府的语烟小姐,三姐想必是见过的。”玉皓天望了眼正款款而来的沈语烟,眼底掠过一抹冷笑。

在场的人都多少听说过玉璇玑跟沈语烟结下的那点梁子,听玉皓天一提,玉婉音与墨楚敛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眼底的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换做他人定然会有些许的局促无措,或是冷脸拂袖,但偏偏她是第三种。

“五弟说的是那次见过?”她忽然莞尔一笑:“看来五弟人没在京都,这三姐跟谁结的仇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阴阳怪气,深意暗藏。

玉皓天面色一僵,似有被揭穿的难堪,但仅仅一瞬,便又赔笑道:“三姐可是生气了?五弟也不过是想多了解三姐一点,以弥补以前对三姐的愧疚。”

他的话于情于理,若是不知晓的人,定然会夸赞玉皓天一番,可只有他们心知肚明,玉皓天是故意而为之的找她的麻烦,给她难堪。

“呵呵。”她轻笑一声,不语。玉皓天不想撕破脸皮,她便陪着他们玩玩,看看谁玩得过谁。

“沈小姐与五弟曾是翰林书院的相交的好友,希望借此机会能缓解三姐跟沈小姐的误会。”玉皓天很是深明大义的道。

实则他打的那点如意算盘,玉璇玑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清楚。

“五弟倒是有心了。”她莞尔一笑,不含一丝温度。

“让王爷、玉公子跟玉四小姐久等了。”

近了,沈语烟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余光掠过玉璇玑的身上时多了几分恨不得掐死她的咬牙切齿。

玉璇玑是坐背对着沈语烟的,倒也没看到她的神情,更没有心情去看。沈语烟这是故意在让她难堪,不过她倒真是小瞧她玉璇玑了。

“无事,沈小姐请坐。”玉皓天不动声色的瞧了玉璇玑一眼,只见她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脸上没有丝毫的别样之色,哼,她倒是稳得住。

“嗯。”沈语烟耳根子一红,便面含羞怯的挪移了莲步。

“素来听闻沈小姐之姿,不想今日一见,果然若传闻一般美若百合纯净。”玉婉音打量的视线落在沈语烟的身上,落落得体的笑道。

听罢,沈语烟含羞的掩唇一笑道:“妹妹过誉了。”

玉婉音含笑摇了摇头:“是沈姐姐过谦了。”

沈语烟与玉婉音聊的很是欢畅,看那阵仗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而玉皓天跟墨楚敛亦是攀谈着,很显然他们是在故意孤立玉璇玑。

渐渐的四个人的余光皆不约而同的望向玉璇玑,本想看她无处自处,甚至尴尬难堪的,岂知她非但没有一丝难堪,反而美滋滋的喝着茶,吃着糕点,对于他们的小把戏不止视而不见,还甚是无关痛痒。

“不如我们去画舫上玩玩吧!正好能瞧瞧这湖心的莲花。”沈语烟与玉皓天对视了一眼,笑着提议道。

“炎王殿下意下如何?”玉皓天先是望向了面无表情的墨楚敛。

墨楚敛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玉璇玑道:“甚好。”

“三姐跟四姐以为如何?”玉皓天又望向玉璇玑问道。

“我也想瞧瞧这湖心的荷花是怎样一番美景。”玉婉音笑了笑。

玉璇玑放下手中的瓜子壳,抬眸正巧撞上墨楚敛的眸光,不咸不淡的挪开眸光,她拍了拍手心的糕点屑:“好啊!”

她就看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倒是一旁的如意心中早就很是愤愤不平,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孤立小姐,让小姐难堪,偏偏小姐还忍的下来了,这一点都不像小姐平时的行事风格,换做以往小姐该早就甩手走人了的。

“小姐,奴婢看他们是故意的让小姐难堪,要不我们走吧?”如意跟在玉璇玑的身后若即若离的走着,愤恨的瞧了眼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四个人,心中很是不满。

“走什么走?他们想玩,你家小姐岂有不奉陪的道理?”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道。

如意眼珠子一转,难得这次脑子灵光的知晓了玉璇玑的言外之意,须臾便噤了声。

湖心的莲花无疑是开得最艳最盛的,就连本无心看莲花的玉璇玑都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着实漂亮,三姐以为呢?”玉婉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淡淡的睨了笑得天真无邪的玉婉音,她似笑非笑的道:“荷花虽美,但也改变不了它长于淤泥的事实,就像有些人虽看着纯良无害,但依旧改变不了她的心机叵测。”

指桑骂槐,玉婉音面色一僵,但仅是一瞬,便又笑得粲然无匹。

“三姐倒是看得透彻,但你不会明白荷花为何要长于淤泥,而不是清浅无暇的湖水。”

“人懂得往上爬,固然是常理,可若是不择手段,利用了不该利用的人,便是自讨苦吃。”

玉璇玑的话很是又有深意,而玉婉音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一听便懂了。

“婉音从小最不怕的便是吃苦,而是永无出头之日。”玉婉音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恰在此时,沈语烟不紧不慢的从画舫中走到了凭栏处。

一时间三人便站在了船头处。

“我还琢磨着你们到哪里去了呢?原来到这里说起悄悄话来了。”沈语烟瞪了玉璇玑一眼,便笑看向玉婉音。

“呵呵。”玉婉音笑而不语的望着沈语烟。

玉璇玑却是没空搭理她们,而是眸光冗长的望着一湖的荷花,甚至有几分失神的模样。

沈语烟对着玉婉音阴毒一笑,眼底之间凶光显露。玉婉音却是会意一笑,浅浅淡淡,不着异常。

沈语烟的脚步慢慢的向玉璇玑靠近了几步,就在即将挨近时,她突然“阿——”了一声,身子便倾斜向玉璇玑。

玉璇玑心中早有准备,刚刚到失神不过是演戏罢了,当沈语烟挪步时,她便料到了她们的诡计,于是她故作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便反应迅速的往里退了一步。顺手还推了一把沈语烟。

她那么喜欢推人,她就不客气的帮她一把。

什么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今便是,她仅仅退了一步,本来打算推玉璇玑的沈语烟便这么毫无预兆的一个扑通,便落入了水中。

玉婉音更是没有预料到,这么跟他们计划的不一样,看来真是她们小瞧了玉璇玑了。

沈语烟虽是农户长大,可从小便接到了大富大贵的沈府家,自然没受过什么苦,这湖心的水又是最深的,一掉湖中她便害怕到哭得撕心裂肺的,她的双手乱扑腾着,可头依旧淹进了水中好几次。

“救……救命……救命啊!”

直到沈语烟断断续续的救命声传来,玉婉音才缓过神来,瞧了眼毫无形象乱扑腾的沈语烟,又望向抱臂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玉璇玑,敛了敛眉,她急忙转身朝画舫里跑去。

片刻,玉皓天跟墨楚敛便接连跑了出来,可湖中那还有沈语烟的影子。

该死,本来是想整玉璇玑的 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玉皓天大惊失色的扫了一眼毫无水波的湖水,心中开始发急不已,沈语烟可是沈丞相的表妹,若是出了事,沈丞相跟清澜公主问责起来,他如何交代。

“你们赶紧下水去找人。”倒是墨楚敛沉得住气些,冷静的吩咐了下人下水去找沈语烟。

“三姐,怎么回事?我听四姐说是你推的语烟小姐?”玉皓天的脸一沉,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玉婉音却是心中咯噔,她刚刚可什么都没说,玉皓天倒是懂得利用她,比起玉婉柔来,不知道聪明了多少。

纵然心中万般的恼火,可玉婉音清楚的明白此刻只能默不作声,哪怕她说她没有说,不仅毫无意义不说,还会得罪墨楚敛跟玉皓天。

“这个毒妇做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墨楚敛狠厉的望着玉璇玑,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早就被他凌迟百遍了。

“王爷说的那两次?”她冷笑着反唇讥讽。

墨楚敛顿时一噎,唯有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随即便别开了视线。

“五弟单凭四妹的一面之词便觉得是我腿的,那我还说是四妹推的呢?”她似笑非笑的瞧了低着头的玉婉音一眼,话落,便正好瞧见玉婉音的身子僵了一下。

想陷害她,没那么简单!

第八十七章:连环设计

“玉璇玑,你为何要推我?”

沈语烟刚被人从湖中救上来便指着玉璇玑破口大骂。

玉婉音恰逢其时的接过红豆早就备好的披风,亲昵关切的披在了跪坐在船甲上全身湿透,且咳嗽不止的沈语烟的身上。

“语烟,有何事,不妨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再说。”

“咳咳……婉音……不必管我,今日炎王殿下也在,语烟就算狼狈不堪、惹人笑话也要她玉璇玑给我一个交代。”沈语烟怒瞪着风轻云淡的玉璇玑,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沈小姐放心,炎王殿下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玉皓天安抚似的道。

墨楚敛漆黑若暮色浸染的眸子一瞬不转的落在玉璇玑的身上。

“根据西隋律例,当施以杖行。”

尚且风轻云淡的玉璇玑突然笑了起来,众人看疯子似的看着她,她却面色一沉,讥诮的道:“各位都说完了吗?”

凄冷阴沉的眸光一一掠过无言的三人,她嗤声道:“明明是你沈语烟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倒是怪起我来了,当真可笑。”

玉皓天这算盘打的够精,请来了墨楚敛,联合沈语烟,再让玉婉音来作证,环环相扣便是想让她哑口无言。

“你推没推,婉音可以作证,对吧?”沈语烟先是讽刺的呲笑,后扭头看向站在自己一侧的玉婉音。

见她似没听到一般出神了,沈语烟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她。

“婉音,你可得帮我作证啊!否则我这苦可白受了。”

玉婉音深深地望了眼哽咽抹泪的沈语烟,微微颔首道:“炎王殿下,婉音可以作证,的确如语烟所言,不过臣女相信三姐应当不是故意的,求你从轻发落吧!”

话落,便祈求的跪到了地上。

若是不明其中之意的人定然觉得玉婉音有情有义,顾及姐妹情谊,然而她这一句话可是明明白白的定了她的罪。

“是啊!求炎王殿下网开一面,三姐也是不是故意的。”玉皓天也跪到了地上。

“皓天,婉音,你们这是做什么呢?玉璇玑这女人本就心机歹毒,不给她点教训,恐怕以后更为肆无忌惮了。”沈语烟恼愤的说着便将跪在地上的玉婉音拉扯了起来。

玉皓天则是满面的为难,然而谁都错过了他眼底的阴翳。

“四妹与五弟这是做什么?我本就没有推她,又何来的从轻发落、网开一面呢?”玉璇玑冷眼旁观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玉璇玑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墨楚敛厉声呵斥道。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扭头吩咐道:“来人,玉璇玑图谋不轨推沈小姐落水,险些害其丧命,当施一百杖行。”

“是。”两名严阵以待的侍卫领命后,面色不苟的朝玉璇玑走去。

知道他们是早有预谋的想置她于死地,她就算费再多口舌也于事无补。

“炎王殿下公报私仇的想杀了璇玑直说便是,何必杖一百呢?”她冷冷一笑,贯通了他的所想,黑白分明却满是寒意的眸子扫了眼靠近的侍卫。

两名侍卫被她的眼神看得身躯一颤,只觉得一股冷意自脚底窜起来,两人面面相觑,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墨楚敛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他的确是因上次她的羞辱,才如此想要她的命洗耻。

“本王不过禀法照办,还沈小姐一个公道罢了。”不过他那会张口承认?

他的话 ,乍一听还颇有几分那种大公无私、替天行道的感觉。

“玉璇玑,我劝你乖乖受罚,说不定本小姐一高兴,就给你减了五十杖呢!”沈语烟嗤笑道,挑衅的意味十足。

“沈语烟,你知不知道你就跟一只乱吠的狗一样,只会装腔作势。”玉璇玑对着墨楚敛嘲讽一笑,便将眸光投向了得意洋洋的沈语烟。

那张让人忍不住恨意倾泻的脸,每到午夜梦回之际,都让她险些控制不住的想冲到沈府将之手刃。

“玉璇玑,你说什么!”沈语烟瞪直了眼睛,玉璇玑这疯子竟敢说她是狗!

“我说你就像一只只会装腔作势的狗。”她似笑非笑的道。

“贱人。”沈语烟忽的一股怒气从脚底窜到了脑门,怒吼了一声,便气势汹汹的朝玉璇玑走去,那阵仗似乎恨不得将玉璇玑给掐死一般。

然而玉璇玑非但没有害怕,眼底反而满是精光。玉婉音并没有拉暴怒的沈语烟,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面色含笑的玉璇玑,瞬间她似明白了玉璇玑为何要如此骂沈语烟。可当她想去拉沈语烟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噗通”一声,玉璇玑整个人落入了水中。

糟糕!玉皓天自然也看了出来。望了一眼尚且不知所措的沈语烟,心底不由暗骂了一句蠢货。

玉璇玑是故意激怒沈语烟,当沈语烟气势汹汹而来时,再营造成被推下水的景象,如此一来,便可“化险为夷”。

终究还是他们低估了玉璇玑。

站在画舫上的人都冷眼望着玉璇玑在水中挣扎、喊叫,全都默契的不为所动,毕竟这里是湖中心,来往的人甚少,而这画舫上的人都是他们的,到时候再说玉璇玑是自己失足溺水而亡,便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玉璇玑自然也不会妄想这些巴不得她死的人来救她,她佯装不会凫水的模样双手胡乱扑腾了两下,紧接着便似没力气了一般,沉入了水底。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沈语烟惊喜交加的道,那模样就好比捡到了银子一般。

“来人,下去看看。”墨楚敛直视着平静的水面,淡声吩咐道。

“是。”侍卫应了声,便纷纷跳入了水中搜寻玉璇玑的“尸体”。

可这搜,竟是搜到了落日余晖,眼看着整个太阳渐渐被月月亮所取代,竟还是搜不到玉璇玑的“尸体”。

“怎么样,搜到了吗?”墨楚敛望着在月光下水波荡漾的湖面问道。

“回禀王爷,属下们还是未曾发现玉三小姐的尸体。”

显然他们都认定玉璇玑已经死透了。

沈语烟听此不禁喜上眉梢三分色彩尚明艳。

玉皓天亦是隐隐的现了喜色,今日总算是替娘亲还有二姐解了口恶气了。

“炎王殿下,这十里平湖与城外的暗河相通,如今又是夏季暴雨频繁,三姐的尸身会不会被水流冲走了?”玉婉音眉头皱成了一团,却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她的狐疑,玉璇玑狡猾如狐狸,如今又搜不到她的尸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她故意躲了起来,盘算着怎么还击回来,要么就是真的死了,不过在她心中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玉婉音的话倒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暗河宽泛又延绵至千里之外,想要找到玉璇玑的尸身,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墨楚敛凝了凝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玉皓天下意识的问道。

“为今之计只能请王爷即刻进宫秉明皇上了。”玉婉音望向墨楚敛。

“不过区区一个玉璇玑罢了,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沈语烟斜睨了玉婉音一眼。

玉婉音回望了一眼沈语烟那看不起的人模样,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

“沈小姐可能有所不知三姐深受镇国公的宠爱,若是不在老国公知晓前秉明皇上,你觉得老国公会放过我们吗?纵然我们说三姐是不慎落水?”

“婉音言之有理。”墨楚敛颇为赞同的道,老国公对玉璇玑的宠爱是众所周知的,若是老国公闹腾起来,皇兄恐怕也无能为力。

随即吩咐了侍卫继续搜查,自己便匆匆进了宫。

“四小姐,我家小姐呢!”如意见玉婉音等人从画舫上下来,却独独不见了自家小姐便焦急的问道。

“死了。”沈语烟瞪了一眼如意。

什么?小姐……小姐死了?如意不敢相信的瞪直了眼睛,一把便拉住了玉婉音的衣袖问道:“四小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到底在哪里啊!”

“如意,三姐她……她不慎失足落入了水中。”玉婉音抬手抚上如意冰凉的手,柔声宽慰道,话落,更是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不……不可能……奴婢要去*……”如意不敢相信的摇头,话落便奋不顾身的跳入了湖中。

而玉婉音却是没有拉住她,而是任由如意跳了下去。

“五弟,三姐失足落水,如意伤心过度追随三姐而去了。”玉婉音哽咽话落便哭出声来。

“五弟定然如实禀报爹爹,四姐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玉皓天伤心尤泪的道。

与此同时,皇宫。

墨楚敛做梦走没有想到待他去找墨楚烨时,老国公也在。

“臣弟叩见皇上。”墨楚敛呆若木鸡的望了正在跟墨楚烨下棋的老国公,木声道。

“嗯,连夜进宫,可是有何要事?”墨楚烨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白棋放下。

“臣弟所秉之事,与老国公有关。”墨楚敛暗自呼了口气。

“哦?何事与老夫有关?”老国公颇来了两分的兴趣。

“今日我们相约游湖,玉三小姐不慎失足落水了,至今……”墨楚敛硬着头皮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的顿下了声。

“至今什么?”老国公似乎有些呼吸不过来身子一倒,险些晕过去。若不是李易眼疾手快的扶着,恐怕已经倒下去了。

墨楚烨亦是皱起了眉头,清儿出事了?怎么可能?

“至今都未找到尸体。”墨楚敛暗自咬牙说了出来。

什么?老国公一听那还得了,他的小九儿真的出事了?

第八十八章:出其不意

暮色渐渐退去,月亮开始变得黯淡,清冷无匹的雾霾蓝如同渲染的画布呈现在了天边,与幽幽的湖水仿似连成了一片。

整整一夜,他们不眠不休的找了一夜,还是没找到玉璇玑的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玉璇玑死了,老国公也因此病倒了,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墨楚烨更是加派人手搜查,就连城外的暗河也有人侍卫不眠不休的搜寻,可她就像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点痕迹。

若是之前玉婉音还觉得玉璇玑是躲起来准备反击的话,现在却是万分的肯定玉璇玑已经死了,十里平湖已经搜遍了,而暗河水流湍急,玉璇玑又不会凫水,她的尸体说不一定已经被水流给冲走了。

“四姐,你说三姐还活得了吗?”玉皓天冗长漆幽的眸光直望着暗河湍急的水流,意味深长的问道。

其实玉婉音并不希望玉璇玑死,因为玉璇玑死了,就没人对付孙氏了,可那会是大势所趋,她若不那么说,可能现在死的人便是她跟玉璇玑了。

玉皓天虽然看着尚且年幼,可比起手段来,与自己也是当仁不让的。

“这水流急了些,三姐一定很冷吧!”玉婉音垂了垂眸道,尽管熬了一夜,眼睛痛的厉害,可依旧毫无困意。

“呵呵……”玉皓天扭头看了眼玉婉音忽然笑了起来。

虽出了玉璇玑这事,纵然墨楚烨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可在侍卫禀报冷天澈将近京都城外时,还是极快的收敛了所有情绪,冷静的吩咐了所有事宜后,便恍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的出了宫。

镇国府的冷家为皇家效命多年,又是一等一的忠臣,墨楚烨是惜才爱才之人,自然是要亲自去接冷天澈的尘的。

京都长街上早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群,为的便是一睹这位冷天澈将军的风采,冷天澈自幼学武,五岁便跟着老国公进了军营,十岁便能上战场,十五岁一战成名,如今二十岁已经是鼎鼎有名的镇国将军。

可以说冷天澈是西隋一个神话般的人物。

高举着西隋军旗的军队浩浩汤汤的进了京都城,百姓的呼声高涨,冷天澈一袭银光铁甲,霸气威严;刚毅的脸上不言苟笑,有着百炼风霜的沉着。

冷天澈长得并不俊美,小麦色的皮肤,凌厉的眼神总是带着莫须有的煞气,但胜在鼻子高挺,将整个五官显得尤为立体有型,加之那一身的正气,让人往往忽略了他的长相,而被他的气魄所吸引。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冷天澈翻身下马,便恭敬的抱拳跪了下去。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一众士兵便跪了下去,人人齐呼,那场面好不壮观,甚至是撼动人心。

“冷将军请起。”墨楚烨爽朗一笑,便抬手虚扶了一下。不过他却眼尖的发现的在军队中间还有一顶蓝色小轿,顿时间便笑着打趣道:“冷将军这轿子里可是藏了什么如花美眷啊!”

冷天澈脸色一僵,甚至可以说是不好看,这让墨楚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冷天澈回望了一眼没有动静的轿子。

清了清声道:“出来吧!”

须臾,众人皆好奇的望向那顶蓝色的轿子。纷纷猜测这轿子中坐着的是哪位绝色佳人,竟能让冷将军抬着回了京都。

然而当轿子中的人走出来时,却是让众人纷纷大跌眼镜。

玉璇玑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各异,心中不禁莞尔一笑,随即她在如意的搀扶下莲步轻移,仿似走的十分费劲一般的走到了墨楚烨的跟前。

“臣女叩见皇上。”她艰难如厮的盈盈一福,隐隐间他更是听到她吃疼的闷哼一声。

“嗯。”墨楚烨一瞬不转的望着她,就好像她身上长了什么花似的。

抬眸时,她的眸光正巧撞入了他的眼中,她从哪里看到的仅仅只有一丝波澜。

墨楚烨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可以宠爱所有妃子,但绝不会爱上她们任何一个人,对于玉璇玑,他亦是如此态度。

若是哪位曾受宠的宫妃死了,他的眼底也会有同样的一丝波澜,墨楚烨多情风流,亦痴情,但他的痴情已经倾负给那位唤做月牙的女子。

他们两个都是身心冷漠的人,他需要她填补心里的空缺,她需要他的恩宠帮她报仇雪恨,所谓的靠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臣女斗胆求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玉璇玑一字一句的说着便跪到了地上。

如今人多势众,她得趁热打铁。

墨楚敛脸色骤然一变,心中暗道不好,便移步上前,在墨楚烨的耳边低语道:“皇兄,当街之上不太好。”

冷天澈深深地望了墨楚敛一眼,便身子微弓道:“皇上,表妹遭人迫害,被水冲出了十里林,若不是臣凑巧经过救了表妹,恐怕表妹已然命丧黄泉,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实际上是玉璇玑早早的等在了十里林,言语威胁,说要是不帮她,她就听自家祖父的话,好死耐活的嫁给他,这样一说,冷天澈自然便当场黑了脸,一来二去便就答应了玉璇玑的要求。

冷天澈的话让众人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于是围观的人跟一众大臣不禁竖起了耳朵。

冷天澈都开口了,墨楚烨自然不好在说什么。反观墨楚敛一张脸僵了个彻底。

“你说说看遭何人迫害了?朕定然为你主持公道。”

玉璇玑的余光扫了眼墨楚敛,嘴角勾起噙起一抹弧度,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

“昨日臣女与炎王殿下、四妹玉婉音、五弟玉皓天,以及沈府的语烟小姐共同游湖,本是其乐融融,岂知到了湖中心,他们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将臣女杖责了一顿。”

她抖动着身子,声音打颤哽咽,仿似回忆起的那些片段让她惊恐害怕。

“玉璇玑,你休要血口喷人。”墨楚敛耐不住的吼道。

“啊!”她惊恐万状的尖叫了一声,便整个人弹起来扑进了冷天澈的怀中。身子更是一直打颤。

“璇玑表妹若是血口喷人,炎王殿下又何必如此狂躁呢?”冷天澈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以示安抚。言外之意便是墨楚敛做贼心虚。

他的表妹真是天生生了演戏的好资质 他可忘不了她昨晚是如何笑眯眯的“威胁”他的。

墨楚烨冷冷的望了墨楚敛一眼,他才有所收敛。随即便启唇示意玉璇玑继续。

“依照臣女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下的,便与他们讨要说法,岂知他们却是恼羞成怒将臣女推下了湖中,幸好臣女命大……”话落,已然泣不成声,须臾双目通红,哽咽的道:“求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否则臣女就是撞死在这里也是不足惜的。”

不管玉璇玑说的是真是假,但碍于场面,墨楚烨都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求皇上明察,舍妹生性温婉,怎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沈天泽阴毒的扫了一眼玉璇玑便踱步出来,跪到了地上。

“听沈驸马的意思是是璇玑表妹无中生有咯?”冷天澈冷冷的道。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求皇上要明察此事,免得冤枉好人。”沈天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阴阳怪气的回道。

“皇上,臣对天发誓,臣并未将玉璇玑推下水中。”墨楚敛趁机说道。 话落更是挑衅的瞧了玉璇玑一眼。

一时间事情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让人不知道应当相信谁。

见墨楚烨眉头紧皱,尚且出现了一丝怀疑,玉璇玑翻身便跪到了地上,语气铿锵有力的道:“皇上,臣女不敢有半句虚言,若不是如臣女所说,臣女怎会跟表哥一同回来?难不成我能提前预知游湖之事来设计他们吗?”

她的话有理有据,让人听不出一丝破绽。

见墨楚敛还想说什么,玉璇玑抢先道:“臣女身上还有杖刑留下的伤,皇上若是不信可请大夫一验。”

什么!墨楚敛所有的话瞬间憋回了肚子里,他可从来没打她啊!看来她是有备而来了?瞬间墨楚敛有些颓然。

沈天泽更是当场无言……为何语烟没提及杖行一事?

“臣女还有证人呢?”她忽然轻笑了一声。

“证人?”墨楚烨皱眉。

玉璇玑望了如意一眼,如意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冲着人群中招了招手,紧接着红豆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击,她要他们全部无话可说。墨楚敛在看到红豆那刻,脸色瞬间煞白不已,这不是玉婉音身边的丫鬟吗?

红豆胆怯的望了墨楚烨一眼,手脚一软便跪了下去,她何曾瞧见过这等大场面?

“你说说怎么回事?”墨楚烨问道。

红豆一个哆嗦,随即缓了缓道:“奴婢是玉府四小姐的贴身丫鬟,昨日游湖奴婢亲眼看到三小姐被杖刑,还被推下了湖中。”

“你为何会帮玉璇玑作证?”墨楚烨意味不明的望了一眼玉璇玑。

这一句可谓是问到了点子上,玉璇玑握住如意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显然她没料到墨楚烨会突然这样问,若是红豆说错一个字,便功亏一篑了。

咕噜……

玉璇玑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而墨楚敛却仿似看到了希望一般……

红豆的额间不断有冷汗滑落,紧攥着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八十九章:不肖子孙

“奴婢是看三小姐太惨了,本来夫人早逝,三小姐便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整日的受人欺负,奴婢曾目睹三小姐所受的欺负,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昨日三小姐险些丧命。”

“幸得冷将军所救,所以奴婢不想再忍了。”红豆一字一句的道,每一个字都是在心里反复的斟酌,生怕说错一个字害了玉璇玑,也害了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她被冷将军所救的?”墨楚烨有所怀疑的望了玉璇玑一眼。显然他觉得这是玉璇玑布的一个局。

一边是同胞弟弟一边是她,他不觉的偏向了自己的同胞弟弟。

“皇上若是怀疑臣女所说,大可不处罚炎王殿下就是,再则恐怕皇上不知道就是这个丫头曾顺着暗河找了臣女一路,恰是碰上了臣女,说了几句掏窝心子的话。”

“况且臣女也不是蠢笨之人,被挨打还闷不做声!”

玉璇玑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她这样一说便解释通了红豆为何会出来为她作证,再则暗讽墨楚烨不想处罚墨楚敛,所以才处处出言相对。

墨楚烨难得被她的话噎住,这样的她,跟他一开始认识的模样相差甚远。她很聪明,他不否认。

“来人,炎王墨楚烨、玉婉音、玉皓天、沈语烟意图不轨谋害玉璇玑,施以杖刑五十,禁足三月。”墨楚烨清声道,只是一双幽冷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他觉得他从来都没看懂过她,还是说一开始她就是在伪装?

不愧是同胞弟弟,这惩罚也着实的轻了些,玉璇玑心中冷笑不止对墨楚烨更是有些许的鄙夷。

“皇上不觉得这惩罚轻了点吗?”她皮笑肉不笑的直言道。

彼时人群中更是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隐隐听见是再说皇上偏心同胞弟弟,处事不公。

“那你觉得当如何?”对于她的得理不饶人,墨楚烨的面上已然有了几分不悦之色。

“再让他们赔偿我五千金的安抚费。”她仰头毫无惧色的直视着他。

“好。”墨楚烨一口应下,更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她。他本以为她会一意孤行的让他罚的更重,却不想她竟是要银子。

对于她的话,众人更是不解……然而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那五千金的用途。

“谢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她展眉一笑,深深地福身一礼。她知道墨楚烨有意保墨楚敛,所以她不会执迷不悟的撞上墨楚烨的刀口,见好就收,况且她再墨楚烨那里留有一线,他日的计划才不会举步维艰。

当玉婉音、玉皓天、沈语烟知道玉璇玑没死,甚至还在皇上哪里将他们状告了一番,他们险些没晕死过去。更让玉婉音受不了的是红豆竟然背叛了她。

杖责五十,禁足三月足以要了他们的半命,于是每个人心中多玉璇玑的恨便又多了一分。

晚上墨楚烨再皇宫为冷天澈设了洗尘宴,冷天澈赴宴后,玉璇玑便是留在了镇国公府照顾老国公,望着躺在床榻上怏怏的老顽童,她的心中很是愧疚。

这事的确怪她,只不过事发突然,她也没想到,只是苦了祖父,还以为她真的嗝屁了。

老国公还沉浸在悲痛欲绝之中,尚且还未缓过来,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就连睡也睡不安稳,额头细细密密的满是冷汗。

玉璇玑看的心疼,更是自责不已。

仔细的将老国公额间的冷汗都擦拭掉,没由来的浅叹了口气。

“小九儿!”突然床榻上的老国公惊呼了一声,便猛然睁开了眼睛。

“祖父,你终于醒了。”她喜出望外的握住老国公的手,笑了起来。

“小九儿!”老国公侧过头眼睛也不敢眨的望着她,生怕他一闭上眼睛,她就不见了。

“祖父,小九儿错了!”她眼泪汪汪的,活像只可怜的小狗,咬了咬唇,一度十分的自责。

“到底怎么回事?”老国公作势就甩开她的手,一点都没了平日里老顽童的样。

她知道她的祖父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她端着乖巧认错的样,一五一十的将所有来龙去脉都跟老国公说了个彻底。

“竟想些馊主意,险些没把老头吓死。”老国公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萎靡的脸色又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

果然她的祖父一教训她,就来了精神,不过只要他不是方才那病殃殃的模样,就是给他教训的狗血淋头,她也半个字都不说。

“孙女知错了。”她乖巧的道。

虽然她很诚恳的认错,可老国公还是逮着她教训了好一会,直到觉得口干舌燥了,这才有歇下来的苗头。

“祖父,喝茶。”她识趣的递上了一盏热茶,笑眯眯的满是讨好。

老国公瞪了她一眼,抿了一口热茶问道:“你表哥呢?”

“进宫了。”她接过茶盏说道。

“这个不肖子孙,老头都半死不活了,也不知道先来看上一眼。”老国公炸毛的拍胸口,一副被气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半死不活?这词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其实天澈表哥是过来看过一眼的。”玉璇玑一边给老国公顺气一边柔声道。

这话音刚落,冷天澈便说曹操,曹操到的推门走了进来。

“祖父。”冷天澈一进来就看老国公依在床榻上怒气难消的样子,还以为玉璇玑又惹老国公生气了。

于是眉头一皱想都没有想的低吼道:“玉璇玑,祖父才刚刚醒,你能不能消停点?”

玉璇玑本来好好的给老国公顺气呢!结果整个人就被冷天澈一把拽了起来,还满面怒火的对着她一阵狂吼。

“我这又干什么了吗?”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不肖子孙。”老国公冷着个脸吼道。

“祖父……”玉璇玑嫣然一笑,正准备扭过头帮冷天澈说两句好话,结果还没说呢,就被他那刚硬的声音给打断:“玉璇玑,这里是国公府,请你回你的玉府去,别在这里碍祖父的眼。”

她懂了,他以为老国公说的是她!

她轻咳了两声强忍住笑意。

“你笑什么?”冷天澈不由冷了脸,在军营生活了许久,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番模样。

“小兔崽子,老头说的是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省的在这里碍眼。”老国公嫌弃的睨了冷天澈一眼,没好气的道。

小九儿,他可宝贝得很。

“噗……哈哈哈……”望着冷天澈那又僵又臭的脸,她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冷天澈深深地望了玉璇玑一眼,扭头便走了出去,显得十分傲娇。

本来玉璇玑是要回玉府的,可耐不住老国公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那老顽童在国公府呆上两日。

待老国公睡下后,她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小姐,老国公可好多了?”如意迎了上来。

“嗯。”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点了点头,便举步往前走去。

“小姐打算如何安置红豆?”如意问道。

“玉婉音哪里,她是回不去了。”玉璇玑直视着前方昏暗不明的路,在她假装溺水之时,她便暗暗潜游到了四角凉亭找如意。

交代了如意些许事,她正准备走时,便看到了躲在树后的红豆,被发现后,红豆便表明会帮助她反咬玉婉音等人一口,对此她心中多少有些疑虑,毕竟玉婉音这朵小花可不简单,可红豆大抵也是发现了她的犹豫,便说了许多玉婉音的一些所作所为。

红豆文不对题的说了许多,而她何等的聪明!自然便明白了红豆的意思,便是害怕自己知道玉婉音的事太多,最后也落得惨死的下场。

不可否认,玉婉音也是一个狠人。

不过红豆这等人留在身边也终究会是个祸害,她能因此背叛玉婉音,那么有朝一日也能因他事背叛自己,所以红豆她是留不得的。

“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她一敛思绪,面无表情。一百两银子是红豆当一辈子丫鬟都赚不到的,她相信红豆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可是她的身契还在四小姐哪里。”如意虽然不理解玉璇玑的做法,但她觉得只要小姐说的那就是对的。

“让她放心走便是。”她眯了眯眼道。

“奴婢明白了。”如意微微颔首,不过她依旧疑惑小姐为何要送红豆走。

与此同时,玉府。

挨了五十大板,差点没要了玉婉音的一条命,她做梦都没想到玉璇玑竟会狡猾到来了那么一出,不止挨了五十大板,禁足三月不说,还要给玉璇玑五千金,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一想到红豆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她便恨得牙齿打颤。

“婉音,下次还是别招惹玉璇玑了。”姜氏望着玉婉音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娇臀一边擦药,不由心疼的抹了把眼泪。

“若不是红豆那个白眼狼,女儿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玉婉音愤恨的瞪直了眼睛,显然她将过错都归咎到了红豆身上。

“唉!”姜氏百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放心吧!她一定不会让红豆好过的,哪怕有玉璇玑的庇护那又如何?她玉婉音想要她死,还不是捏蚂蚁一样的简单!

第九十章:当个祸害

玉璇玑做梦都没想到老国公之前给她安排的院子竟是冷天澈原先住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出去!”并未睡着的冷天澈瞧清了推门进来的人后,不禁恼愤越加的低吼道。

听得出来他已经很控制将她扔出去的冲动了。

“小姐。”如意端着油灯请示的望向了玉璇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父让我睡这个院子!”她很是无奈的苦笑,仿似身不由己一般,然嘴角却是噙起了一抹邪肆无匹的弧度。

言罢,如意禁不住的掩唇偷笑。

冷天澈眉头一皱便翻身而起,幸好他常年在边塞,早已习惯了合衣而睡,此刻到不至于太过尴尬。他知道那老头有意将她推给他当媳妇,可他实在是喜欢不起这么一个祸害。

他这还没回京都呢!她便算计起了他。

“这院子让给你。”

终归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自然不会跟一个女子争院子睡,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

“唉!”她顺手便拉住了往外走的他,下颚微微一抬仰头望向高出她一个头的冷天澈,巧笑嫣然的道:“多谢天澈表哥了。”

冷天澈常年在军营,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而她算得上是他第一次接触的女子,纵然今日她做戏扑进了他的怀中,可那时情况所迫,他到没想什么,如今静下来一想,竟恍然发现女子竟是如此软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一想,那股淡淡的清香又萦绕了在了鼻尖,眸光一动便正巧撞入了她黑白分明的眼中,耳根子没由来的热了起来。

“嗯。”他不自然的别开眸光,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噗嗤……”玉璇玑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如意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刚刚到暗涌浮动,见玉璇玑轻笑,便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倒是纯情的紧。”她摩挲了一下下颚,若有所思的笑道。

“噗嗤……”如意也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的整个人一僵,脸色甚是不好的冷了下来,随即便加快了步子。

颇有一股恼羞成怒的意思。

翌日一早,玉璇玑去跟老国公请安,才知晓冷天澈竟然一早去就了城外的校场,因为跟着到京都的士兵都安排在了哪里,而他身为将军自是要亲自去一趟。

但此举依旧惹得老国公很是不满,因为到天黑了,冷天澈依旧没回来,任由老国公怎么派人去催也没用。

于是玉璇玑便遭了殃,她跟他都知道老国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她也能理解,但她是怎么也没料到老国公竟然让她去校场找冷天澈。

而她自是不依的,可耐不过这老顽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还是她妥协了。本来假装答应回玉府就是,岂知老国公却是知晓她的所想一般,派人跟着她一同去了,美名其曰不放心她。

这一度让她哭笑不得。

到了校场,冷天澈正在心无旁骛的练兵,倒是副将周威先瞧见了玉璇玑。

“将军,你媳妇找你来了?”周威戏谑的低语道,还暧昧的朝冷天澈眨了眨眼睛。

“周威违反军规,自领二十板。”冷天澈面色很黑,就像狂风暴雨欲来一般。

周威苦着个脸,有些欲哭无泪的望着冷天澈,没想到这玩笑开大了,明知他是公报私仇,可他也不敢在嚷嚷,省的一会又给他整一顿收拾。

玉璇玑自然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走进时,便瞧见周威垂头丧气的跟着两个拿着板子的士兵走了。

“天澈表哥!”她笑意温浅望向并不是很想搭理她的冷天澈。

“你来做什么?”冷天澈并未看她,而是臭着一张脸黑脸道,显然很不是欢迎她。

哟,听他的意思倒像是她喜欢来的很?要不是老头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她,她能巴巴的来看他的臭脸吗?

“祖父让我来的,他说你在不回去,以后也不用回去了。”她照着老国公那口气复述了一遍。

言罢,冷天澈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就跟黑面神似的难看。

“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会我便直接回玉府了,你大可放心回去。”她巧笑嫣然的补充道,她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无非就是怕老国公将她往他身上推,不过她也没那个兴趣。

冷家的势力是足够她报仇,可她不想将冷家牵扯进来,所以就算冷天澈有意,她也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冷天澈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

“呐,这是今早吃剩下的切糕,扔了怪可惜的。”说着,她不由分说的将一个油纸包塞进了他的手中。

他垂眸看了眼,不禁皱眉:“我不吃。”

“反正我是给你了,管你吃不吃。”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扭头转身便走了。

在国公府待了两天了,她也该回玉府了,而且有些时日了,恐怕温氏的肚子怕是等不及了。

他拿着手中的油纸包望着远去的马车怔了一瞬,随即竟然鬼使神差的将油纸包打开了,里面包着两块方正的切糕。须臾,也不知他想了什么,便又将油纸包合上,顺手便扔给了刚刚挨完板子,一瘸一拐的走来的周威。

周威下意识的接住油纸包,一脸懵逼的望着投入到练兵中的的冷天澈。

就在周威眼睛放光,准备吃那切糕时,冷天澈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的又将之抢了回去。

“喂,你不是送我了吗?” 周威不甘心的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没说。”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呃!周威一噎,嘴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抽了抽。他怎么觉得号称冷面将军的冷天澈变得……矫情了…………

冷天澈拿着油纸包里的切糕一路追到了玉府。刚来便二话不说的将切糕扔到了玉璇玑的面前。

玉璇玑端着茶盏的手一滞,望了桌上的切糕半晌,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要扔了就是,难不成是不要还得扔回她的面前?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天澈表哥这是何意?”她放下茶盏,皱眉望向面无表情的他。

“这个还你。”他淡淡的道,细听之下竟有几分难为情的意思。

为什么她会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这不像单纯的还东西,倒像是还什么定情信物似的。

“我说了,不吃你扔了就是,怎的还巴巴送到玉府来了?”

他几度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若是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他耳根子竟是镀了一层红晕。

“这样我们……谁……谁也不欠……谁的。”他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险些没让她笑得断气,她怎么觉得她这个表哥那么……那么的可爱呢?

“本将军警告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无论你做什么,本将军都不会娶你这个祸害的。”见她笑的人仰马翻,他忍住想教训她一顿的冲动,冷下声道。

“得得,我这个祸害也不想嫁给你,你放心吧!”她忍俊不禁的笑望着他。怎么在他的嘴里她倒成了惹人厌的狗皮膏药?生怕她粘上他似的。

得了她的这么一句话,他似松了一大口气一般。

“咦,那是何人?”玉婉音坐在凉亭中吹风,眼眸不经意间便瞧见了一身戎装的冷天澈。那日冷天澈回京时,她跟玉皓天正在暗河找玉璇玑的“尸体”,所以便没见过他。

打扇的丫鬟端详了冷天澈的背影两眼便笑道:“回四小姐,那是冷天澈将军。”

“嗯!”玉婉音的眸光一直追随着冷天澈那挺拔刚毅的背影,直至消失。冷天澈,西隋的镇国大将军,玉璇玑的表哥,此次前来定然是来找玉璇玑的吧!

冷天澈才走没多久,温氏便登了门。

“三丫头,姨娘这都等多久了,怎么还是没个动静啊!”一进门,温氏便急不可耐的开门见山,话落更是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小腹。

玉璇玑不紧不慢的掠过他她的肚子一眼,只见比起前些日子的扁平,倒是凸起了一点点。

“姨娘放心,璇玑,自有分寸,到时候还需要姨娘配合一下。”

“这是是自然。”温氏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是生怕玉璇玑忘了她的这档子事。

“不过后果璇玑要先挑明,就看姨娘接受得了不!”她不咸不淡的道。

“什么后果?”温氏的眼皮子倏的一跳。

“就是姨娘可能不能再玉府享福了。”她敲了敲桌面,深眸望向温氏。

“姨娘可要好好想清楚才是。”她又淡淡的补充道。

“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什么都行。”温氏暗自思附了一番,随即一咬牙,坚定的道。

“那好,姨娘请附耳过来。”她莞尔一笑,甚是高深莫测的朝温氏勾了勾手指。

温氏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便附耳上前。

也不知玉璇玑更她说了什么,只见温氏的脸色忽白忽黑的。

“姨娘听懂了吗?”她笑意浅浅的望向显然有些愣神的温氏。

“嗯。”温氏点了点头,后又坐了一会,便心事重重的走出了玉沁院。

“小姐,你跟温姨娘说了什么啊!”如意好奇的问道。

玉璇玑嘴角邪肆一勾,眼底不知酝酿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天机不可泄露。”

“唔。”如意无趣的耸了耸肩,小姐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打发她。似想起了什么, 如意脸色一变,尚且含着几分悲戚的道。

“对了,小姐,红豆死了。”

“那便是她的命了。”玉璇玑浅叹了一口气 ,意味深长的望了如意一眼。

她之所以叫红豆有多远走多远,是因为玉婉音不会放过她,而她派人连夜护送她出了京都,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她还是逃不过玉婉音的魔爪,只能说是怪她的命了。

不过由此看来玉婉音也的确有点本事。

第九十一章:孙氏中计

“夫人!”

一道惊呼传来,将依在软榻上浅眠的孙氏惊醒了过来。不悦的皱了皱眉,便听到屋外的婢子低语了两句,紧接着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来人正是铁老四。

“发生什么事了?竟让你如此慌张,失了分寸?”孙氏甚是不悦的睨了铁老四一眼。

如今除了柔儿的婚期将至,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

“奴才方才无意听厨房的几个厨娘说温姨娘怀了孩子,而且这怀的还是个男孩,所以这才赶紧来告诉夫人。”铁老四瞧了眼孙氏不甚太好的脸色,又慌忙低下了头。

“什么!”孙氏猛然睁大了眼睛。

温氏怀了身孕,还是个男孩?

“消息可靠吗?”孙氏仍是几分不信的追问道,温氏一向唯她马首是瞻,温氏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但是温氏怀有身孕,她却是一点都未曾察觉。

“若不是千确万定,奴才也不敢来告诉夫人啊!”铁老四语重心长,十分忠心的模样。

“好你个温氏,竟也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了。”孙氏嘴角一勾,满是狠绝之色。

铁老四低敛的余光不住看向孙氏,彼时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与此同时,玉沁院。

“小姐,方才国公府那边来了口信,说是老国公很想你,让你今日去府上聚聚呢!”如意一边捂嘴偷笑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余饭羹。

祖父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这前日才从国公府回来,今儿便想她了?为了让她嫁给冷天澈,她的祖父还真是卯足劲的当起了十足十的红娘。

“派人去跟祖父说我近日身子不利落,隔几日好些了再去。”她颇为头疼的扶额,更甚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她祖父的那点花花肠子,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

“老国公说了,你今个若是不去,以后便不要再去了,他就当没你这么个不肖子孙。”如意憋住笑意,一字一句的道。

老国公这是算到了小姐要说什么,这才留了这么一招吧!

“不认就不认吧!”她长舒了一口气,笑的很是无奈。

“老国公还说了,若小姐这般说了,他便亲自带着夫人的牌位过来问问你。”如意憋不住的笑了出来,老国公真是太了解她家小姐了,这威胁的话都想好了。

“这臭老头。”她笑骂了一声,终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了。她真是拿这个老顽童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奴婢去让人去跟国公府那边的人说一声。”如意话落便端起食盘兴高采烈的往外走去,显得比玉璇玑还积极。

不一会儿,如意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方才奴婢端食盘去厨房时,铁老四悄悄递给奴婢的。”

说着便将纸条递给了玉璇玑。

玉璇玑不紧不慢的展开那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捏捏的写了两行字。彼时,她的嘴角渐渐噙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如意一会你去趟兰沁院,告诉温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妖冶一笑,着手便将那纸条撕了个粉碎。

“是。”如意神采飞扬的应了一声,转身便小跑了出去。

当晚玉府上上下下便知道温氏怀了身孕,玉卫国知晓此事高兴异常的赏了许多东西给温氏,就连玉府上下的婢子奴才都得了赏。玉卫国更是一整天都在兰沁院陪着温氏。

本来温氏受尽了玉卫国的宠爱,孙氏已经很是不满了,玉卫国此举,更是引得孙氏嫉恨大发。

玉璇玑如约的来到了国公府,方才踏进门,便只见老国公笑眯眯的望着她,甚是的和蔼可亲,冷天澈则跟见了仇人一般的拉长了一张脸,生像她欠了他银子似的。

“小九儿果真没让老头失望。”老国公笑的很是满意。

她挑了挑眉,莲步轻移。

“孙女这不是怕祖父劳累吗?”她缓缓的坐到了冷天澈一旁的椅子上,事实上这饭桌前也只有这么一张椅子空着了。

“去了趟祠堂,还得巴巴来玉府跟孙女断绝关系,多累啊!”她巧笑嫣然的道。

冷天澈嘴角抽了抽,随即便默不作声的将椅子移了移,显然他十分不想与玉璇玑靠太近。

“还是小九儿体恤我老头。”老国公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余光瞥见冷天澈的小动作,老国公眉头一皱,吹胡子瞪眼的呵斥道:“你这小兔崽子,你是怕你表妹会吃了你,是不是?”

老国公这话引得如意噗嗤一声,掩唇笑了起来,玉璇玑瞧了眼可跟黑青天媲美的冷天澈,也是笑的人仰马翻。

冷天澈的脸色一度十分难看,可偏偏对面的人是自己的祖父,他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所有的怒火便撒在了玉璇玑的身上。

不善的瞪了玉璇玑一眼,冷天澈便咻的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走。

“小兔崽子,你敢走试试?”老国公言语威胁的道。

冷天澈脚步一滞,仅是一瞬,便又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老国公还想说什么,玉璇玑却急忙启唇,柔声道:“祖父,随他去吧!这几日天澈表哥想必也是憋坏了。”

“他憋坏什么?难不成还嫌我老头子碍事了?”老国公挣的一张脸微微泛红,就跟点了胭脂似的。

“祖父,你看天澈表哥不喜欢孙女,而孙女也不喜欢天澈表哥,那你以后不要乱点鸳鸯谱,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她趁热打铁的说道。

言罢,她睁着一双放光的眼睛看着自家祖父,希望他能有所觉悟,可偏偏他是个老顽固,话倒是没多说,只是瞪了她一眼。

她没趣的耸耸肩,拿起筷子就自顾的吃了起来,啥事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唯有面前的美食不可辜负。

冷天澈身披夜色,骑着马便朝城外的校场而去。

周威正巧出帐子小解,便瞧见了冷着一张脸翻身下马的冷天澈,那模样就跟人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

“哟,冷大将军这莫不是跟媳妇吵架了吧!”周威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周威,你皮痒了是不是?”冷天澈凉飕飕的警告道。

知道冷天澈生了气,周威便识趣的噤了声。冷天澈淡淡的瞧了眼捂着嘴的周威,举步便往帐子里走去。

“你说这玉三小姐生得如此好看,又古灵精怪的惹人喜欢,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周威掀开帐帘,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的道。

本来他还以为这玉三小姐定是貌若无盐,将军才会如此抗拒回京,岂知这玉三小姐不但生的跟天仙似的,还聪明伶俐,所以他有点想不通为何将军对玉三小姐还是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冷天澈缓缓坐下,冷冷的呵斥一声:“周威。”

“要不,你给俺介绍介绍呗。”周威似没听见冷天澈那冷掉渣的声音一般,两眼放光的道。

“她看不上你。”冷天澈打量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周威,不禁眉头皱成了一团。他记得她之前爱慕之人是炎王殿下。

“那她能看上你?”周威不服气的冲他叫道。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自信。

言外之意,你这种的,她都看得上你,那肯定也会看得上我。

“她看不上我。”冷天澈忍无可忍的抬眸剜了眼周威,他们不过都是被祖父逼着的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看不上我?”周威不死心的嚷嚷道。

“滚。”冷天澈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周威干笑了两声,便闭嘴退了出去。

“喂!”

“我叫你滚。”这才安静了几分钟啊!冷天澈很没耐心的低吼道,然而一抬眸走进来的却是玉璇玑,登时间到了嘴边的粗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你来干什么?”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时间心中竟涌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然而面上仍是十分嫌弃。

“自然是来为天澈表哥排除解难。”她莞尔一笑,便自顾寻了张椅子坐下。

“什么意思?”他凝眉一皱。

“我们是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偏偏那老头喜欢乱点鸳鸯谱,所以表妹想了两个办法,就看表哥愿不愿意配合?”她眨眼一笑,狡黠的像一只坏狐狸。

“什么办法?”他甚是防备的眯了眯眼,对于算计过他的她,他不甚谨慎,生怕她又挖坑给他跳。

“第一,表哥找个女子去告诉祖父,说你喜欢她,第二便是为难表哥一点。”她抿唇一笑:“第二便是表哥直接告诉祖父,你是断袖,这第二个是最能永绝后患的。”

“荒唐。”他想都没想到黑了脸。

“天澈表哥若是不配合,我这祸害快抵挡不住祖父的那张嘴了。”她长叹了口气,仿似颓然又无力的感觉。

余光却不住的望他身上瞟。

果然对于这方面冷天澈可没太多的花花肠子,只见他凝重的皱眉,仿似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而后忽然抬眸道:“容我想想。”

“好。”她勾唇一笑,眼底几抹奸计得逞的精光。

她也被那老头逼得不行了,才出此下策的。

日子一晃,便过了两日,而就在这一日,孙氏终于按耐不住对温氏出手了。

第九十二章:温氏流产

兰沁院。

“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打扇的丫鬟附在温氏的耳畔低语道。

温氏心中咯噔一下,便骤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瞧了眼院外,隐约只听有脚步声走来。

“附耳过来。”温氏凝眉一瞬,便快速的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方才说完,孙氏便正巧走了进来。

“这兰沁院的狗奴才还说妹妹在午憩呢?本夫人看妹妹不是挺精神的吗?”孙氏左右打量了眼温氏,笑的贯是阴阳怪气的。

“方才醒过来呢!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着婢子到兰沁院知会一声,妹妹自会过去的。”温氏坐起身子来,揉了揉依酸的手臂笑道。随即她扭头看向伺候着的丫鬟冬夏,低斥道。

“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端茶?”

“是。”冬夏会意的垂眸颔首,便退了出去。

“如今妹妹可今非昔比了,本夫人又怎敢劳烦妹妹亲自过去呢?”孙氏不善的睨了眼温氏,自顾便坐到了主位上。

温氏也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混了许久的人精了,自然听得懂这孙氏言语之间的警告。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妹妹以后还要仰仗夫人呢!”温氏莞尔一笑,言语间听得几分讨好。

“呵呵。”孙氏冷冷一笑,仰仗她?就怕她温氏母凭子贵后,骑到她孙氏的头上来,她绝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可能。

“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可闹腾?”孙氏突然笑的很是粲然,却不着一丝温意。

“呃!”温氏怔了一瞬,随即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温浅一笑道:“倒是有些闹腾。”

孙氏心中鄙夷不屑的啐了一口,面上却是故作惊喜万分的道。

“本夫人听闻这闹腾的可是男孩啊!”

“可不是,前几日老爷特地请了宫中的李太医来看过,说这肚子里大有可能是男孩呢!”温氏喜上眉梢的冲孙氏笑的张扬无匹,似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是吗?”孙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本夫人可真的恭喜妹妹了。”

将孙氏的神色尽收眼底,温氏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仿似沾沾自喜。

而这一幕无疑刺激了孙氏心中的嫉恨狂发,温氏凭借着那张狐媚子的脸勾了老爷的魂不说,还妄想生下男孩?简直痴人说梦,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己跟皓儿的地位。

“对了,本夫人今日特地熬了点安胎的汤药送来给妹妹。”孙氏一敛心思,便冲温氏笑的柔意浅浅,毫无心机。

刘嬷嬷会意的看了眼孙氏,便将托盘中的汤药递到了温氏的面前。

“当初本夫人怀皓儿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闹腾,可这土方子倒是管用,喝了之后便服服帖帖的,如今出生了,皓儿也是最听本夫人的话。”孙氏似回忆起了当初,便不由勾唇一笑。

眸光一定,便见温氏望着那碗汤药面露为难之色,很是踌躇不定。

“难不成妹妹是觉得本夫人在这汤药里加了毒药吗?”孙氏很是不悦的睨了温氏一眼。

“不,不是的。”温氏回神过来,便接过了那碗尚且冒着热气,黑乎乎的汤药,笑着解释道:“妹妹向来最怕吃这些了,苦的发涩。”

“妹妹怎的还跟个孩子似的。”孙氏笑着打趣道。

恰在此时,便隐约听到院外传来了玉卫国的声音。

“是老爷来了?”温氏眼睛一亮,便笑得眉飞色舞的将那汤药放下,下榻便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

此番模样倒像是情犊初开的姑娘终于等来了相爱已久的情郎一般。这无疑刺激了孙氏的神经,使得她心中的嫉妒越发浓厚。

本来以为只是玉卫国来了,岂知玉璇玑也来了,不过相较于玉璇玑,孙氏的眸光却悉数落在了温氏跟玉卫国的身上。

只见两人亲昵如交颈鸳鸯一般旁若无人,她孙氏的子女虽各个都是出彩的人,可若在情爱方面,说不嫉妒温氏是不可能的。

“老爷。”孙氏看过眼的起身,上前几步便盈盈一福。

“嗯,你也来看倩儿?”玉卫国松开环在温氏腰肢上的手,笑望向了孙氏。

倩儿!这可是温氏的闺名,这玉府的女人,哪怕是玉璇玑的娘,他都不曾提及闺名的,由此可见他对温氏的宠爱。

孙氏暗暗握拳,温柔有度的笑道:“是啊!”

“夫人对妾身可好了,还亲自熬了汤药过来。”温氏笑了笑,便抬起了方才放在桌上的汤药。

玉卫国则是满意的瞧了眼孙氏。

“温姨娘还是趁热喝了吧,待会凉了,可就辜负了孙姨娘的一番苦心了。”玉璇玑默不作声的瞧了许久,须臾便适时的说道,她笑的如沐春风盈三月,然则眼底暗芒皆生。

“三丫头说的是。”温氏与玉璇玑交换了眼神,笑了笑,变抬着那汤药一饮而尽。

孙氏冷冷的瞧了眼玉璇玑,心中不禁得意的想还好今日她并未在那汤药中做何手脚,否则今日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思及此,孙氏抬了抬下颚,便紧跟玉卫国坐在了椅子上。

“嘭——”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温氏手中的药碗滑落手中,碎的四分五裂。

“啊!好痛啊!”温氏额间蓄满了冷丝,面色苍白的捂着肚子,脚步踉跄了几下便跌坐在了地上。

“倩儿!”玉卫国大骇,便急忙起身过去将温氏抱了起来。

孙氏却是彻底慌乱了,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那汤药她根本没做过手脚啊!怎么会这样?

玉璇玑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孙氏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如意赶紧去请大夫。”玉璇玑扭头吩咐了候在一旁的如意,如意急忙应了一声便小跑了出去。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玉璇玑没在说下去,而是垂眸一脸神思的模样。

就绳什么?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也留了足够的想象空间。而众人听了她的话 ,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刚刚那汤药有问题。

“孙氏!”玉卫国怒不可遏的低吼了一声。

孙氏惊醒过神来,便急忙起身辩解道:“老爷,不是妾身。”

“不是你?那刚刚倩儿还好好的,怎么一喝了你的汤药就如此模样了?”玉卫国冷笑的望着焦急解释的孙氏,显然他不相信她。

“啊!老……老爷……妾身……妾身的肚子好痛啊!”温氏紧紧的攥着玉卫国的衣袖,指节隐隐泛白,喘着大粗气,仿似十分难受痛苦。

“爹爹,你看!”玉璇玑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手指指向了温氏的裙裾下摆。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她所指的地方,只见温氏的裙裾已然染了血,顺着蔓延到了下摆。

这是流产的征兆!

“孙氏,你这个毒妇!”玉卫国瞪圆了一双眼睛,以前孙氏打压府中的妾室,他看在她一众儿女的份上可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如今竟是肆无忌惮的谋害玉府子嗣。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孙氏一慌便跪在了地上,口口皆是冤屈。

那汤药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何温氏会流产呢?难不成是温氏联合玉璇玑自导自演的?如今温氏是喝了药出的问题,老爷明显不相信了自己了,怎么办?

刘嬷嬷在一旁也是看的心急,便慌忙跪到了地上。

“老爷,奴婢可以作证,那汤药什么都没有。”

“刘嬷嬷是孙姨娘院里的,自然是为孙姨娘作证了。”玉璇玑意味不明的扫了眼刘嬷嬷。

刘嬷嬷一滞,便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老爷,那汤药什么都没有,不信可请大夫验一验,自然一清二楚。”孙氏心中笃定那汤药并无问题。

言罢,如意便引着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你赶紧看看。”玉卫国将已然痛的虚脱的温氏放在了床榻上,慌忙拉过了背着药箱的大夫。

屋中的人皆默不言语,却心思各异的等着大夫为温氏诊断。彼时只听得到温氏痛苦不堪的*。

“夫人倒是无碍,就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大夫面色凝沉的道。

此言便如同一道惊雷,直将人劈得猝不及防,温氏一听此言,便晕死了过去,玉卫国却是面色极为难看,似乎有些缓不过神来。孙氏却是面如死灰的瘫坐在了地上。

不过想起那汤药,孙氏便瞧了眼砸的破碎的碗片上,还残留这一点药汁,她忙不迭的将之捡了起来。

“大夫, 你验一下这汤药可有什么问题?”

大夫接过那碗片凑到鼻尖嗅了嗅,便眉头深锁的道:“这汤药中含了少数红花。”

红花是什么?便是用以妇人流产之用。

“不……不可能……”孙氏满不相信的摇头,突然她拉住大夫的手臂,尚且显得激动的道:“大夫,你好好验验,这里面不可能有红花。”

闻言,大夫又嗅了嗅,似有不耐烦的道:“确有红花无疑。”

“孙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玉卫国已然雷霆大怒。

“不……不可能,老爷,你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孙氏扑在玉卫国的脚边,声声泣血的哭诉道。

“孙姨娘哪里的话,如今温姨娘便是喝了你送来的汤药,才出的事,大家都是看着的,姨娘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狡辩呢?”玉璇玑嗤笑道。

这话如同一根刺插进了玉卫国的心中。

“孙氏,你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玉卫国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面无死灰,却扔不放弃挣扎的孙氏道:“孙氏德行有坏,嫉妒成性,是犯七初之条……”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嬷嬷便忙不迭的呼喊道:“老爷,不关夫人的事,是奴婢擅作主张在那汤药中加了红花。”

孙氏猛然扭头望向认罪的刘嬷嬷,心中燃起了一丝无能为力与悲戚,刘嬷嬷是在为她顶嘴。

玉璇玑眸光一暗,她倒是算漏了一个刘嬷嬷。

“可是孙氏指使你的?”玉卫国狐疑的瞧了眼低着头不语的孙氏,厉声问道。

“回老爷 ,无人指使,奴婢是看老爷宠爱温姨娘,怕温姨娘日后顺利生下孩子抢了夫人的地位,所以才自作主张。”

刘嬷嬷一咬牙回道。

“哼,真是该死,来人……”玉卫国眼中已泛杀意。

“老爷,求你饶了刘嬷嬷吧!”孙氏急忙打断了玉卫国的话。

“老爷饶命啊!奴婢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刘嬷嬷一个劲的磕头。

可依旧该不了已定的事实,刘嬷嬷还是被打了五十大板,扔出了玉府。

第九十三章:萌生毒计

孙氏一回云想院,便将东西摔了一地,仿似那些东西便是她的仇人一般,怒而狰狞。

“娘,到底怎么回事?孩儿刚刚听说刘嬷嬷被爹爹杖五十,扔出了玉府。” 玉皓天扫视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眉头深锁的看向坐在椅子上气不能消的孙氏。

“是啊!到底怎么一回事?” 玉婉柔本来在试新嫁衣,岂知便听丫头禀告刘嬷嬷一事,她尚且顾不得换衣,便急忙赶了过来。

“一定是玉璇玑,是她捣的鬼。”孙氏的深瞳之中满是冷光,紧锁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回想了一下,为何玉卫国会出现的恰到时机?而玉璇玑为何又会跟着一起来?还有那大夫是玉璇玑的人去请的,如此一来要暗算她,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其实她还真冤枉了那大夫,那碗里的确有红花。

“那贱人上次便摆了孩儿一道,今日之事跟她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玉皓天冷哼了一声,如今他的屁股都还疼着呢!

“那刘嬷嬷呢?”玉婉柔皱眉问道。

“娘暂且着人将她安置在了别院。”孙氏幽幽的缓了口气。得亏了刘嬷嬷,否则现在被扔出玉府的是她孙氏了。

“那娘亲可有对付玉璇玑的计策?”玉婉柔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便看向了敛眸深思的孙氏。

“我倒是有一个。”玉皓天寻思着突然阴冷一笑。

“什么?”孙氏紧忙问道。

玉皓天恶毒一笑,便起身附在了孙氏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玉婉柔甚是好奇的望着二人,只见孙氏原本阴沉的脸渐渐浮现了一抹阴恶。

初秋之际细雨蒙蒙,带走了夏日里的些许燥热,使人不觉神高气爽。

玉府的大门外,停了一辆红漆木的雕花马车,马夫跟七八个丫鬟、小厮静静的候着。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还能再见。”温氏亲昵的拉起玉璇玑微凉的手,说着便将温热的玉手轻轻地附在了她的手背上,尚且憔悴的眉目间隐隐多了几分惆怅与解脱。

“襄阳与京都不过百里之余,姨娘若是那日想回来了,也不是难事。”她垂眸瞧了眼温氏的手,抬眸便着了几分笑意。

“京都,我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温氏摇头笑了笑,手不经意间便附上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孩子可还闹你?”玉璇玑望向温氏的肚子,笑了起来。

“比前几日乖多了。”温氏的眉眼满是即将初为人母的慈爱与惊喜。

“襄阳不比京都,姨娘可要注意点身子。”玉璇玑不放心的叮嘱道。

除了答应帮温氏在孙氏的眼皮底下保住孩子,其实她跟她并未有太多交集,只不过此刻温氏所透露出来的那股母爱,让她不经不觉的想起了自己怀安儿的时候。

“嗯。”温氏微微颔首道:“多谢你肯帮我。”

“谢到不必,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不禁释然的莞尔一笑。

其实孙氏并未在那汤药中下红花,而是她暗中吩咐铁老四动的手脚,至于温氏并没有喝下那汤药,那日在温氏的广袖之间,她事先让温氏绑了棉包,那汤药实则是顺着流进了棉包中,而裙裾之上的血,是早就绑在了腿间的,由此便营造了流产的假象。

至于玉婉音本想利用此事打击孙氏,趁机卸了孙氏的掌家之权,岂知有了个背锅的刘嬷嬷,加之玉皓天等人一再求情,孙氏也仅仅被禁足了一月而已。

温氏在“流产”后,佯装抑郁寡欢,性情大变,引得玉卫国也甚是心烦,一来二去便许了温氏去襄阳别院静养。

要说薄情,玉卫国可是将此演绎的淋漓尽致,今日温氏启程,这偌大的玉府也只有玉璇玑一人相送。

“终归是你帮了我,不管如何,我理应谢你的。”温氏摇头笑罢,便接着道:“若是觉得京都无聊了,你也可上襄阳寻我。”

“好。”玉璇玑面含浅笑:“时辰也不早了,温姨娘一路保重。”

“嗯,你也保重。孙氏心机歹毒,日后你可得多加小心。”温氏凝眉提醒道。她以前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跟着孙氏窜通一气对付玉璇玑,却没想到最后帮她的人,却是她,最后送她一程的也是她。

思及此,温氏的眉目间不禁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直到温氏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玉璇玑才缓缓的收回眸光。

“小姐,我们回吧!这天飘着细雨怪冷的。”如意瞧了眼玉璇玑单薄的背影,不禁冷的拢了拢衣衫。

“去备辆马车。”玉璇玑淡声道。

“小姐要去哪里啊?”如意尤有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去见一见我的好表哥。”她突然邪肆一笑。

来到闻香阁时,按照前几日的约定,玉璇玑便一路往天字二号房走去。

推开门时,只见一袭黑色玄衣的冷天澈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坐在桌前,不时的抿上一口清茶。

而不远处的软榻之上,南宫风月一袭白衣半倚着浅眠,白皙的面上,精致的五官引人侧目,虽是如此,却依是那般的儒雅翩翩,俊秀无双。仿似一副画卷一般,让人生怕打扰了画中浅眠的人。

一黑一白,一冷一温,竟是出奇的和谐,纵然他们两都是男子。

她推门的动静,让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她的所在之处。

她本无心打扰,却不想还是天不遂人愿啊!

“你总算来了。”见了玉璇玑,南宫风月便两眼放光的坐直了起来,天知道他跟冷天澈这个闷瓜呆在一起是如何的无聊。

冷天澈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自顾饮茶间,余光却不住的往她身上看。

“让二位久等了。”她笑眯眯的说着,便自顾寻了张椅子坐下。

“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冷天澈甚是不悦的望向玉璇玑。

“璇玑,你别急,喝杯热茶暖暖在说。”南宫风月不善的瞟了眼冷天澈,说着便坐到了她的身侧,顺势便提壶斟了一杯热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嗯。”她搓了搓冰凉的小手,冲着南宫风月嫣然一笑,便端起了茶凑到了嘴边吹了吹。

“不说我走了。”冷天澈回瞪了南宫风月一眼,起身作势便要走。

将来不及喝的茶往桌上一放,她急忙唤道:“天澈表哥难道想娶我这个祸害?”

好吧!冷天澈动作一滞,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便又回坐了原来的位置。

待她喝了杯热茶后,才慢慢的娓娓道来。

大概意思便是让南宫风月假装是冷天澈的喜欢之人,再让冷天澈带着南宫风月去老头子的面前说个清楚。

“不行。”

“荒唐。”

南宫风月跟冷天澈同时黑了一张脸,她这想的竟是些什么馊主意?男人喜欢男人,听着便足够惊世骇俗的。

“那天澈表哥说说你还有什么法子?”玉璇玑拉长了一张小脸:“你也知道祖父最近几*的越发紧了 你难道真想娶我这么一个祸害回去给你添堵吗?”

为了打消那老头子乱点鸳鸯谱的念头,她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哪怕自贬自嘲。

“不想。”冷天澈看似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实际上心中想的却是或许娶回去也不错。然而有时候就是口不随心动。

“那你不同意我的建议,你有什么建议?”她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

“你看我干什么?”南宫风月怪异万分的扭曲了眉毛,璇玑看他冷天澈,他看他干嘛,真是看得他心中一阵发毛。

“反正他不行。”冷天澈收回眸光,斩钉截铁的道。

让他跟一个男子产生爱情?虽说是假的,可他心中却很是膈应。

“呵呵。”南宫风月冷笑一声,不语。

“那他怎么样?”玉璇玑的眸光四下扫了一眼,待看到南宫风月的侍卫影尘时,她不禁眼前一亮。

影尘感受到那股炙热的眸光后,心中不禁冷成了一片。就像有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不行。”冷天澈果断摇头。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忍无可忍的皱眉问道。

然则换来的是一片沉默。

“好,天澈表哥既然怕这怕那,那璇玑便顶上就是。”她似生气的嗤道,说着便一拉南宫风月的衣袖。

“还望风月一会配合一下。”她凝眸望向南宫风月。

“自然。”南宫风月不假思索的应道,甚是眉飞色舞。

“好,我们走。”玉璇玑睨了一眼脸色乌黑的冷天澈,拉着南宫风月作势就要走,岂知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却被冷天澈抬手挡住了去路。

“让开。”她冷脸斥道。此刻她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看。

“此事由我去很祖父说。”冷天澈不咸不淡的道。

她怔了一瞬,下意识的放开了南宫风月的手,抱臂直视着他道:“好啊!”

冷天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眉眼慵懒的南宫风月,便大步流星而去。

他走后,玉璇玑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抿唇一笑,活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璇玑不喜冷将军吗?”南宫风月笑问道,眼底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她自顾斟了杯茶,不咸不淡的瞧了眼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南宫风月。

“那你喜欢吗?”

他被她问的一怔。

“他可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南宫风月尚且蒙圈的望着她,甚是不解她为何由此一问。

“说句实话。”她神秘兮兮的扫视了一眼,突然凑近南宫风月的耳边道:“其实我喜欢女人。”

南宫风月不住皱眉,若有所思的面上满是不信。瞧出了他在想什么,她唇角一勾,淡笑不语。

后来也不知哪里透的风,说是冷将军是个断袖,不爱红妆爱男妆,越传越离谱的是冷将军暗中喜欢之人竟是当今圣上。自那之后她的祖父果然没在乱点鸳鸯谱。

只不过为了此事,墨楚烨还亲自会见了冷天澈一面,可迫于无奈,冷天澈是有口难言,唯有打碎了银牙往肚里吞。

第九十四章:祸害遗千年

天才雾蒙蒙的亮,玉府上上下下却早就忙碌了起来。里里外外都被红绸所覆盖,雕花梁上红灯笼,一片喜庆腾腾。

今日是玉婉柔跟墨楚敛的大婚之日,虽说是以侧妃身份嫁过去,可照着排场看却是按照正妃来的。

这无疑是孙氏母女故意气玉璇玑的伎俩,但对于玉璇玑而言,无论她的排场在多大,她玉婉柔始终是以侧妃之位嫁过去的,就足够了。

比起玉府上上下下的热闹,玉沁院却是显得格外的冷清。

玉璇玑是被一阵炮竹铜锣声吵醒的,她侧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小姐。”如意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

“嗯。”

“小姐,方才是炎王府的人来接二小姐了。”如意转身关上了门。

“嗯。”她仍是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

如意将屋中的灯都点亮了。

“刚刚老爷没见着小姐,好像有些不悦。”

刚刚她去观礼了,那出嫁的排场可将她气得不行,遥想当初小姐出嫁那日,玉府也没啥风吹草动,想想她真是替小姐不值。

玉璇玑冷笑一声,便掀开被褥坐了起来。

“如意,给我梳洗吧!”

“小姐不是不去吗?”如意颇具几分讶异,昨日小姐不是说不想去吗?

“既然他们那么想我去,那我就满足他们便是。”玉璇玑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有人想看她的笑话吗?那她要看一看谁才是那个笑话!

“好,奴婢这就为小姐梳洗。”如意心中说不出的激动。

炎王府,宾客盈门,祝福纷纷。虽说娶的是侧妃,可明眼人都知道那炎王妃之位迟早是玉婉柔的,毕竟连太后跟皇上都亲自来了,这对玉婉柔而言是何等的荣光?

只是众人满腹狐疑的是既然炎王如此宠爱玉婉柔,为何却只给了她侧妃之位,而非正妃之位。

玉璇玑出现在炎王府时,正值墨楚敛跟玉婉柔要行拜堂礼。

一袭绯色撒花软烟罗裙,将她出落有致的身段衬得近乎完美,既不张扬又莫名的让人挪不开眼。

面含浅笑的小脸淡施了粉黛,丹唇轻抹一点红,她莲步缓缓,仿似画中走出的仙子般出尘美妙,鬓边略显凌乱的青丝犹如点睛之笔,让她出尘之际又含了一丝妩媚。

她一出现使得众人纷纷挪不开眼,无不诧异这真的被传得不堪的玉府三小姐吗?

墨楚烨想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用在她的身上最适合不过了。

墨楚敛心知玉璇玑是故意而为之,但仍旧看愣了神。冷天澈仅是一瞬惊艳,瞧了赵太后的神色,眉宇之间徒留担忧。

盖头底下的玉婉柔正疑惑,便隐约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玉府三小姐。她阴狠的眯了眯眼,玉璇玑这个贱人就连她成亲也要来夺了她的风头吗?真是气死她了。

扫视了一眼周遭人的反应,玉璇玑的眼底多了几分轻笑,随即她便加快了步子,寻到冷天澈所在之处,她便朝之而去。

“咳。”赵太后甚是不悦的瞧了玉璇玑一眼,一声轻咳便将众人的魂给拉了回来,今日是墨楚敛大婚,正逢拜堂的吉时,对于玉璇玑的喧宾夺主,赵太后也没说什么,便催促着礼官赶紧着新人行礼。

“你今日是故意来找死的?”冷天澈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语,甚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天澈表哥这是何意?”她斟酒的动作一滞,侧头惊讶的望着他,甚是不明其意的模样,心中却是笑的不行。

“你不用跟我装傻,喧宾夺主,你嫌你脑袋不够砍是不是?”冷天澈冷脸睨了她一眼。

“这脑袋不是还在吗?”她先是摸了摸脸,又笑眯眯的道,其实她是算计好时辰来的,正值吉时,赵太后自然不会为了教训她,而耽搁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大婚。

“真是祸害遗千年。”冷天澈睨了她一眼,便将她斟的那杯酒给喝完了。

“你跟皇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憋住笑意,贼头贼脑的凑近他,笑得万分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这个他就来气,那日他只跟祖父说了句自己不喜欢女人,结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风,一吹就变成了他恪守边僵,不近女色,都是为了当今圣上。

他心情郁闷的一掌拍开她八卦的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语。

她无趣的挑了挑眉,见他一张脸黑的跟包青天似的,他越是不言,她这心中就越是好奇。

“难道被我误打误撞,你真的喜欢男人?还是当今圣上?”她摩挲着下颚若有所思的道,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你说呢?”冷天澈愤慨难堪的别开视线,他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得了,要不是她这个祸害,他现在能成一个爱慕皇上的断袖?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家里那老头总算不逼他娶媳妇了。

“我听说欲望红尘的小倌不错。”她对着他邪肆的挑了挑眉,其中的味道不言而喻。

言罢,冷天澈的一张脸被气的乌黑乌黑的,可与乌鸦相媲美。他一拍案怒而站起,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璇玑。

玉璇玑大惊失色,急忙将他拉坐好了。

“你怕你的脑袋不够砍啊!”她白了他一眼,将刚刚他的话一字不差的奉还了回去,扫视了一眼周遭的人仍沉浸在拜堂礼的欢乐中,她不禁松了口气,幸好这屋中也够闹,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然则她却不知道墨楚烨的眸光一直似有似无的往他们这边看,将他们二人的小动作看进眼底的墨楚烨,神态之间起了不少的变化。

他被她的话噎的什么都说不出,只是觉得这胸口中憋了一大口气堵的慌,却又找不到发泄口,唯有狰狞扭曲的瞪了她一眼。

她却是不以为然的眨了眨眼睛,笑的眯起了一双眼睛。

临近申时,婚宴方才开席。玉璇玑并未去跟玉府的人坐在一起,反正她跟他们没什么可说的。而冷天澈临时有要事,便提早离席了。

所以独留她一人,索性风头也出尽了,目的也达到了,她准备喝口酒便打道回府的,岂知偏偏有些不长眼的苍蝇要自己撞上来。

“哟,玉三小姐莫不是在这里暗自神伤喝苦酒呢?”

尖酸刻薄的嘲讽,不用抬眸,她便知是何人。

“沈小姐莫不是忘了禁足的滋味了?”她自顾饮了杯酒,甚是不以为然。

禁足?她竟还敢提此事?上一次他们可真是被她害惨了。

“玉璇玑,你真是该死啊!有朝一日我定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沈语烟本想过来寒碜寒碜她的,却不想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给别人寒碜的。

孟清玉,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长命百岁,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沈语烟的那句话仿似魔咒一般响应在脑中,她端着杯盏的手一滞,眼底含了浓郁的杀机。若不是她极力控制着那股恨意,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

“生不如死可不是光靠一张嘴说说而已!”她抬起阴冷的眸子直视着倨傲的沈语烟:“当然我玉璇玑拭目以待。”

沈语烟被她那股眼神看的心中一阵发虚,有股寒意自脚底窜起,手心莫名的捏了一把冷汗,为何她会觉得玉璇玑此刻的神情像极了修罗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渗人?

“你等着瞧吧!哼”沈语烟暗自稳了稳神,冲玉璇玑不屑的低吼了一声,便灰头土脸的走了。

沈语烟心中恼愤,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玉璇玑,突然有个人挡在了自己的跟前,她眉头一皱,心想是那个不长眼的竟敢挡她的路。

抬眸正想骂上两句,岂知见到面前的人,她却是一扫不悦的笑了起来。

“皓天!”

“语烟,我有个事想与你商量商量。”玉皓天的余光冷冷的瞟了一眼不远处自顾饮酒的玉璇玑。

“何事?”沈语烟问道。

“这里不方便,我们过去说。”玉皓天为难的扫视了眼周遭。

沈语烟下意识的看了眼对着清澜公主满是呵护而宠溺的沈天泽,不禁心中越发来气,见沈天泽看过来,她急忙调转了视线。

“那我们出去说。”她温婉一笑,便主动牵住了玉皓天的手。

玉皓天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桃红,满是欲语还羞的神态,他只是凝眉一皱,却并未甩开她的手。

望着玉皓天牵着沈语烟出去了,沈天泽眼眸一眯,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一般。

“沈郎!”见他失神,墨清澜不住皱眉唤了一声。

“嗯?”沈天泽心中一骇,望向了墨清澜。

“你刚刚在想什么?”墨清澜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

“没什么。”沈天泽顺口应道。而幸好墨清澜也没过多在问。

出了炎王府,玉璇玑正准备踏上马车,便被一道声音唤住。

扭头望去正是站在台阶之上的墨楚烨。

“臣女见过皇上。”她下了马车,几步上前,盈盈一福。

“这里不方便说话,走吧。”墨楚烨望了她一眼,便举步上了马车。

她侧身望去,一时失神。

“小姐。”如意小声了唤道。

“走吧。”她回过神,便紧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到了十里平湖,秋风少了夏日的燥热,多了几分特有的清爽,但始终不是白日,到了晚间还是有几分凉意的。

与他并肩站在栏杆处,她拢了拢衣衫,挑眸远望,只见湖中零零散散的飘着一些花灯,这里比起白日清净了不少。

他的余光看了她一眼,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皇上,不可。”她大惊失色的将披风扯下来,顺势塞回了他的怀中,脚步下意识的退了些许距离。

她对他竟是如此疏离了吗?

第九十五章:绸缎被劫

“清儿,这里不是在宫中,你我不必如此疏离。”他固执的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未免她再塞回他的手中,他还亲自将披风系了起来。

“皇上不管在哪里都是皇上,玉璇玑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心计颇深的女子罢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

“你是说那日的事?”他隐约猜测她所言之事,便是她当街状告敛弟等人一事,望着她冷笑不语,他紧接着道:“楚敛始终是朕的胞弟,更是当朝王爷。”

言外之意,他不能让墨楚敛当众太过于难堪。

“所以臣女才说皇上不管在哪里都是皇上啊!”她莞尔一笑,语气带了几分嘲讽。

“你还是怪我?”他冷脸问道。

“臣女不敢。”她粲然一笑,如花盛如星繁。

闻言,他甚是不悦的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他觉得玉璇玑绝对是这天底下最不识好歹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敢如此跟他说话的女人。

玉璇玑望着他隐含怒火的背影,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她说的本就是事实……

“皇上。”李易远远的望了眼站在栏杆处不为所动的玉璇玑,着急的唤了一声。

“回宫。”墨楚烨冷到掉渣的声音传来。

“唉。”李易叹了口气,便驱马走了,也不知这玉三小姐怎么搞的,弄得皇上竟是生了如此大的气。

“小姐,你惹皇上不高兴了?”墨楚烨的马车走后,如意便急忙跑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她不咸不淡的道:“走吧,该回府了。”

话落便朝停驻不远的马车走去,如意撇了撇嘴,便赶忙跟上了她的步子。

翌日,玉璇玑才刚刚睡醒,便传来了一个犹如五雷轰顶的消息。便是最新一匹的绸缎在经过山林时,被山上的山贼给劫走了。

匆忙梳洗后,玉璇玑便领着如意一同出了玉府,往彩云阁而去。

“到底怎么一回事?”玉璇玑一进门,叶忠知晓她是因何事而来,便赶忙迎上了前。

一边往内阁走着叶忠一边如实的道:“今日去运绸缎的小厮回来说布匹都被南山林里的山贼给劫了。”

“这么巧?我记得我们运绸缎是不经过南山林的啊?”她若有所思的坐到了椅子上,一般他们走的都是官道,怎么这一次却走到山林上去了,还那么巧的走到了南山林,而被山贼给劫了?

“新来的人不知道,所以走错了路。”叶忠懊悔的解释道,都怪他,他要是跟着去便不会发生这事了。

“人现在在何处?”她眯了眯眼问道。

“这次去的人就一个小厮回来了,其他的人还被山贼扣在了南山呢!”叶忠叹了口气道。

“报官了吗?”她问。

“报了也没用啊!南山林那块的山贼一直是朝廷的隐患。”叶忠拉着一张脸 ,颇为苦恼的道。

的确南山林易守难攻,而且山贼数目众多,多年来朝廷不是没想过剿除这帮山贼,但每次都铩羽而归,主要是这里的山贼不禁占了地利,还占了人和。

“那批绸缎有多少?”她闭眼一瞬,甚是无力,连朝廷都搞不定的,她可不认为自己还能拿回那批绸缎。

“五百匹上好的锦缎。”

“什么!”登时间她眉头深锁。五百匹若说是普通一点的绸缎,倒也无妨,可偏偏是布染坊最好的锦缎,且不说店里急需这批锦缎,光是丢了这五百匹,便足以让彩云阁元气大伤。

若想从那一群山贼的手中拿回来,根本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她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时间脑子乱做一团。

“小姐,那山贼最后还说了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叶忠纠结许久,终是面露迟疑的吞吞吐吐。

“说。”她不容置喙的道。

“那群山贼说只要小姐有胆识亲自去一趟南山林,便将五百匹绸缎物归原主。”叶忠一咬牙说道。他心中也知道这五百匹绸缎意味着什么。

“他们怎么知道这店铺的东家是我?”她凝眉一皱,沉思不解,她是唯恐这其中有诈,更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之前小姐办的鉴衣会可谓是总所周知,所以……”

“我明白了。”她抬手制止了叶忠后面的话,所以那些山贼是想看一看办鉴衣会的人长什么样子吗?就这么简单?

“那小姐有什么打算?”叶忠不放心的问道,其实他不希望玉璇玑以身犯险,那群山贼穷凶恶极,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他们想看,本小姐便亲自去一趟。”她危险万分的眯了眯眼。

“小姐,千万不可啊!”叶忠大骇的唤道。

“是啊小姐,那群山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如意亦是劝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得准备一下。”她深藏不露的勾唇一笑。

嗯!叶忠与如意不解其意的相视一眼。

出了彩云阁,玉璇玑便让叶忠备了一匹快马,骑上快马,她便一路出了城往练兵的校场而去。

她来到校场时,冷天澈正在练兵,倒是周威先眼尖了瞧见了玉璇玑。

“将军,玉三小姐来了。”周威就跟老鼠见了米似的,眼冒绿光的朝玉璇玑走去。

冷天澈收回战戟,侧眸望去,只见周威十分殷勤的迎了上去,面色不禁一变,吩咐士兵继续练之后,他举步而去。

“玉三小姐怎么有空过来?”周威笑问道。自从传出冷天澈是断袖之后,他就没在说玉璇玑是冷天澈的媳妇。甚至还一度因调侃冷天澈,被重罚过几次。

周威太过于热情,让玉璇玑很是不适应,下意识的拉开了点距离,她笑道:“找天澈表哥有些事。”

“哦!”周威笑得很是痴汉,就在他欲在靠近玉璇玑时,却被走来的冷天澈横在了两人中间。

“周威不尊军规,擅自离开,杖军棍二十以儆效尤。”

冷天澈板起一张脸望着周威,言罢,引得一众士兵狂笑不止。

纵然周威在如何的不服气,可是他理亏在先,所以他憋气憋得慌,却也无话可说。

“你来干什么?”冷天澈冷冷的望着她,仿似十分的不想见到她,实则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欣喜。

“来看看你都不成吗?”她反问了一句。

看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竟有隐隐发热的趋势,不自然的晃了视线,他清咳一声,刻板的道:“现在看了也看了,可以离开了吧!”

她心中有事,自然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她佯装踌躇不定的模样道。

“什么事?”他就知道她来找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想看他。

随即玉璇玑将布匹被劫一事跟他细细到来。并且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行。”他不假思索的果断拒绝。没有皇上的圣旨,擅自出兵剿匪,这岂能儿戏。

“天澈表哥,你看南山林的山贼一直是朝廷多年来的隐患,你若剿除了这一大祸害,不止造福一方百姓,更是立了大功。”她循序渐进的诱导。

纵然她说的再有道理,只要没有皇上的指示,他是绝不可能出兵的。

“不行。”他望着她失望的眼神,斩钉截铁的道。

“好。”她骤然一笑,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岂知才走了几步 ,便被他抬手拉住。

“你最好不要去,太危险了。”他不放心的叮嘱道。

“此事就不劳天澈表哥担心了。”她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深邃难解的眸子不知酝酿着什么?最好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刚回到玉府,如意便急忙问道:“小姐,冷将军可答应了?”

玉璇玑摇了摇头,拉开椅子便慢条斯理的坐了下去。

“那可怎么办?”如意咬了咬唇。

怎么办?要是师傅大人在就好了,可惜他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深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双目,不知为何直觉明日冷天澈一定会帮忙的。

“那小姐明日还去南山林吗?”如意问道。

“自然要去。”她骤然睁开一双深沉的眼眸。她就赌明日冷天澈一定会出现。

其实当天在玉璇玑离开了校场后,经过一番挣扎后,冷天澈还是进宫跟墨楚烨自动请缨去剿南山林那一带的山贼,可墨楚烨当即便否了。

原因有二,其一南山林易守难攻,贸然去剿匪,只能是损失更多,以前朝廷没少吃过这群山贼的亏,其二这些山贼虽圈地自占,可也只在南山林一带动作,对民危害不大。

最后冷天澈只得作罢,而玉璇玑的算计亦是有可能要落空,若算计落空,其中的危险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九十六章:深陷囫囵

南山林位于京都城外五十里之处,说是林子倒不如说是壁崖林立的小群山。这群山贼的老窝便是在这峭壁之间。

这里地势上高下底,群立的壁崖便似一道道天然屏障。正应李太白的那句: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姐。”叶忠环顾了一眼周遭,有些不放心的唤道。

“难怪朝廷都拿这群山贼没办法。”她若有所思的仰头看向这群山贼的大本营,只见平滑的壁崖之上刻了大大的蜀风寨三个字,他们可真是嚣张啊!圈地自占也就罢了,自称为蜀风寨的话,便是在这里称“王”了。

“叶忠,我们撤吧,别惊动他们。”她敛眉一瞬,便调转过马头吩咐道,五百匹绸缎固然重要,可这里的形势显然比她预想过的还要严重,别说她赌赢了,冷天澈就算领兵过来,也可能是全军覆灭。

所以明智之举是撤退,她可没傻到以为那群山贼见过她,便会将绸缎还给她。

“是。”叶忠神色不苟的应道,随即便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然而还是迟了,这群山贼早就着人埋伏在了周围的林子里 ,见他们要撤退便一窝蜂的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玉璇玑大惊失色,糟糕了,看来是她失策了。

“小姐,怎么办?”叶忠扫视了一眼周遭凶神恶煞,蠢蠢欲动的山贼,不禁有些慌了神。

而一同前来的三十个打手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自乱阵脚。

“稳住。”她心中很是没底,佯装镇定的脸上失了些许血色,手心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你便是玉府三小姐玉璇玑?”此时一道粗犷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就像卡了一把沙子在喉咙一般让人难受得紧。

一众扛刀带棍的山贼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头发散乱,身形七尺不足,顶着个浑圆的将军肚的男子走来,这男子长得极丑,横肉横飞的脸上有一道乌黑的刀疤,骇人不已,眼中凶光毕露,满腮帮子的胡渣,甚是让人恶心。

想必这便是这群山贼的头目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道:“本小姐乃玉府二小姐,当今的炎王侧妃玉婉柔。”

她学着玉婉柔惯有的语气说道。

岂知换来的却是山贼头目的捧腹大笑。

“三小姐,骗人也要想个靠谱一点的借口啊!这京都谁人不知玉府二小姐昨日才与炎王成亲呢!”

山贼头目似在嘲笑她一般。

“谁说成亲就不能出来了?”玉璇玑嗤笑一声:“今日本小姐是去感应寺还愿的,哪曾想不识路的奴才带错了路。”

言罢,她瞧见那山贼头目竟出现了一丝动摇的狐疑之色。为此她心中不禁暗暗呼了口气,由此才隐隐猜测到此次究竟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这次的绸缎被劫,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可惜她现在才想通,这一次她可真是犯了一个大错了,竟是中了他们的计。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

山贼头目狐疑的扫视了一眼玉璇玑,眼珠子幽幽一转,似在思量什么,半晌大笑道:“管你什么二小姐,先扣回去再说。”

“小姐!”叶忠瞬间大惊失色。

她默然不语,深邃的眼底似酝酿着什么,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突出重围了,否则被他们带回去,就真的是完了。只是这山贼如跳蚤般,数目众多,突出重围又谈何容易呢?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层层落叶,玉璇玑下意识的拉紧缰绳,用手挡住了眼睛,以免风沙入眼。

透过指间缝隙,她眯眼瞧去,只见得一道黑影朝自己而来,是师傅大人?她心中说不出的兴奋,紧接着那人骑在马背上,抬手便环住了她的腰肢。

“师傅大人。”她几乎的脱口而出,满眼星辰的扭头,然而不是他。

“你说什么?”冷天澈凝眸直视着她,他看到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从星辰璀璨变得黯淡无光。

“没什么!”她打了个马虎眼,随即牵唇一笑道:“天澈表哥,你还是没让表妹我失望啊!”

她用手肘拐了一下他的胸口。

“恐怕还是让你失望了。”他意味不明的道。

“嗯?”她不解,他不是来了吗?

“我向皇上请缨带兵剿匪被驳回来了。”他不咸不淡的道。

所以他想说的意思?

“你一个人来的?”她压低声音道,神情有些扭曲。

“嗯。”他扫视了一眼周遭的山贼,面色凝重的颔首。

这……这不是多一个来送死的吗?望了眼看见冷天澈便觉得看到了主心骨的叶忠和打手们,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们这个残酷的事实。

“臭小子,老子劝你最好被逞英雄。”山贼头目叫嚣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玉璇玑笑意盈盈的道,下颚适时的抬了抬。

“老子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南山林,都得是有来无回。”山贼头目阴声一笑,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望着步步紧逼的山贼,玉璇玑眯了眯眼道:“他可是当朝的镇国将军,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瓮中捉鳖。”

闻言,那些山贼顿时停下了步子,拿不准主意的望向山贼头目。

就在他们思量,乘其不备之时,冷天澈突然缰绳一甩,胯下之马嘶鸣一声,便暴躁狂奔而起。

见状,围着的山贼如同乱了阵的蚂蚁,纷纷躲避开来。

“跟上。”她扭头唤了一声。

叶忠怔了一瞬,便赶忙打马跟上。但既然入了这南山林,又岂会那么容易被他们逃出呢?更何况他们还是事先准备过的。

马还未出南山林,便落入了他们布置的陷阱,虽然冷天澈及时反应抱着她跳下了马,可两人还是不免受了些许轻伤。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方才形势危急,她与叶忠他们都分散了。

“没事吧!”冷天澈关切的问着,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无事。”她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树叶,摇了摇头。

“跑啊!你们继续跑啊!”

是那山贼头目的声音,彼时熟悉地形的山贼轻而易举的就跟上了他们。

“天澈表哥,一会若是应付不了,你便先脱身。”她警惕的望着步步紧逼的山贼,冷静的道。

“不行。”他果断的驳回她的话,他怎么能抛下她先走呢?那他还是男人吗?

“只有你先脱身了,才能带兵来救我啊!”她有些着急的道。现在这个形势,她虽跟着师傅大人学了点皮毛,对付两三个还可以,可这里山贼起码有四十几个,还有看这些山贼的步伐稳健,想必也是练家子,所以想要两个同时脱身,基本是不可能的。

“好。”他望着她的神情,终是咬牙应下。

她对着他展眉一笑,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这个表哥就是一根筋得很,没有皇上下旨,他便真的不带兵来,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她算到了他会来,却没算到他会单枪匹马的来。

此刻冷天澈不禁后悔,他该带兵来的,哪怕皇上责罚也罢,但如今说什么都是假的。

激战一触即发,冷天澈是镇国将军,镇守边塞十年不乱,自然不是吃素的,而玉璇玑靠着学的那点皮毛跟自身的小聪明,勉强可以应对。

一开始是他们尽占上风,可渐渐地两人的体力都支撑不住了,而赶来的山贼却是越来越多。

“天澈表哥,你走吧!”玉璇玑望着一批又一批轮番攻来的山贼,不禁皱眉唤道,在拖下去,一会一个都走不了了。

“我顶住,你先走。”

“今天一个也别想走。”那山贼头目见自己损失了那么多兄弟不禁恼羞成怒的吼道。

“啊!”突然玉璇玑痛的惊呼一声,原来有个山贼趁她不备,便从后面偷袭了她。

血顺着刀尖滑下,她的眉头痛的纠在了一起,额间冒起了冷丝,她的眸子骤然凌厉,杀意翻涌。忍着巨痛,她一个转身,手中的剑便准确无误的刺进了那人的心口,她力气之大,就连刀柄都没入了那人的身体。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只在一瞬间而已。

“表妹!”冷天澈扭头唤道。

只见她痛的面色发白的跪到在了地上。

冷天澈本来还在跟山贼打斗,这一分神,右臂便被砍了一刀,他顿时狰狞了一双眼睛,体力突增。

颇有一股越战越勇的趋势。

“走啊!”她费劲的喊道,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而现在她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力气,山贼更是趁机将她给控制住了。

“冷将军,我劝你最好赶紧束手就擒,否则老子杀了她。”山贼头目将刀架在了玉璇玑的白皙的脖颈上,微微一动,那脖颈便被划破了一口。

冷天澈被逼无奈的扔了手中剑刃,一双眼眸担忧的望向气若游丝的玉璇玑。

玉璇玑只觉得背上很痛,痛到心里去,胸口就像压了一大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眼睛更是沉的就像溺了水的风筝般,她看见冷天澈被人一脚踢倒在地,她想说话,可眼睛却不听话的黏在了一起。

第九十七章:清白不保?

“唔……”玉璇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不禁下意识的皱眉侧身,以缓解那股疼痛。

“姑娘,你醒了?”

待视线渐渐明晰,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妇人站在床榻边。

眸光环顾了一眼周遭,这是一间木板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桌四椅,一架旧屏风,落满灰尘的柜子,再无其他。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这里是蜀风寨。”妇人见她要起身,急忙将她扶衬了起来,顺势便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背后。

“蜀风寨……”她垂眸低语,也就说她现在是在山贼窝里了?

“对了,我表哥呢?”她忽然问道。

“被关在南边的那个石洞中。”那妇人下意识警惕的扭头看了眼,低声说道。

“姑娘啊!来了这里,便只能认命了!”那妇人突然感慨了这么一句,眼底满是同病相怜的怜悯之色。

“什么?”她似乎没听清的皱眉,认命?她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突然嘭的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人给一脚踢开了。

来人正是这蜀风寨的山贼头目。

“总算是醒了,哈哈……”

玉璇玑眼眸一眯,下意识的望向已经起身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的妇人。

“哈哈,恭喜寨主,今晚便可迎娶第三位压寨夫人了。”

望着他们邪恶而狂肆的笑,她终于明白了妇人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让她认这个命吗?该死。

“你好好给她梳洗一下,老子今晚就要洞房。”山贼头目操着一口沙哑难听的方言朝妇人命令道,随即朝着玉璇玑露出了一抹淫邪的笑意。

“是。”妇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玉璇玑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有些没料到,但仅是一瞬,她便恢复过来。

“寨主,这样是不是太急了?”她妩媚一笑,柳眉欲皱。现在她只能先拖住他。

“一点都不急。”那山贼头目走过来,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掐住了她下颚:“本寨主也是怕夜长梦多。”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笑意淫邪可恶的山贼头目,强忍住打恶心的冲动,她妖冶一笑,如祸世妲己般妖媚诱人。

“这里是寨主的地盘,我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罢了,怕什么夜长梦多?”

她顿了一顿,软弱无骨的纤手轻轻地拉住了山贼头目的衣摆:“而且人家成亲都讲求择吉日行吉时。”

山贼头目被她那一笑,笑得心神荡漾,但也不知那跟着来的山贼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他突然眼神一变。

“择什么吉日?老子说今晚就今晚。”

她的手被他甩开,望着他们背影,她危险的眯了眯眼,刚刚那山贼头目差一点就被她迷惑了,但不知道他的小喽喽跟他说了什么,竟然就此改变了主意?

“寨主,语烟小姐说了,这玉璇玑狡猾得很,你可不能被她迷惑了啊!”小喽喽一出门便再次提醒道。

“还用你教老子?”山贼头目不爽的一脚踢过去。

夜晚悄然而至,彼时简陋的木板房里象征性的挂了几条红绸,望着桌上的红蜡烛,玉璇玑心中既焦又急,白日时,她不是没想过逃走,可他们实在是防范甚严,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就连她想去看一看冷天澈都不行,更可恶的是他们现在竟然用绳子将她绑在了床榻上,现在她除了瞪着一双眼睛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难道她玉璇玑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正想着紧闭的门便被人粗鲁的给推开了。

“美人,我来了。”

她心中一紧,顿时大惊失色的望着醉了酒,跌跌撞撞走来的山贼头目。

怎么办?她现在可真算的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醉酒的山贼头目一个踉跄不稳便跌倒了她的身上,这山贼的身形能当第三个她了,她被那么一砸险些砸的断气,加之难闻的酒味混合着汗臭气涌到鼻腔里,让她颇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他周旋。

“哎哟,你压疼人家了。”强忍着巨痛,启唇娇嗔了一声,她能感受的到背后的刀伤又裂开了。

“呀,对不起了美人。”山贼头目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挣扎了起身,她本就生的美貌,加之那娇柔的声音,更是让人按耐不住。

“美人啊!本寨主这就好好的疼爱你。”言罢,便一副淫邪的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眸光一扫,只见那山贼头目的某个地方已经撑起了帐篷,她强忍住恶心的冲动,巧笑嫣然的道:“不要急嘛!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他们说你狡猾得很,老子才不会上当呢。”山贼头目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的道,手下的动作却并未停止。

他们?他口中的他们是谁?然而不容她深想肩头传来的凉意,让她猛然回过了神,难道她真的只能认命了吗?

突然嘭的一声,紧闭的门被人劈成了两半。听到动静,玉璇玑骤然睁开了眼睛,不待她看清来人,压在身上的山贼头目已经被一脚踢开。

山贼头目望着眼前这个带着罗刹面具,却满身杀意弥漫的男人,不禁被吓得身子打哆嗦。那是一种深入心底的凉意,让人不觉产生一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饶……”

命字还没脱口,便已血溅三尺,头身分离。

“主子。”苏越扫视了一眼屋中之景,不禁垂下了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主子那么的杀意骇然,宛若修罗般的气息让人从头凉到了脚底。

面具之下他阴翳而杀意弥漫的眸子直视着这血腥的一幕,似不曾解气。

“本尊要这里的山贼一个不留。”

“遵命。”苏越泠然不苟的应道。

“蠢货。”他收敛了一些冷意,转身便将自己外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冷的掉冰渣的语气,却也不难听出那背后的心疼。

“师傅大人!”她瘪起嘴,很是委屈的哭了出来,就像被欺负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心疼自己的人般,既是委屈又是可怜。

鬼知道刚刚她有多害怕。

绑住手脚的绳子一断,她便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一怔,便不知不觉的抬手抱紧了她。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的温暖,让她不觉安心可靠。

“师傅大人,刚刚徒儿以为……”

“以为什么?”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师傅大人怎么会知道徒儿在这里?” 她一抹眼泪,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望向他。

“玉三小姐当上了蜀风寨寨主夫人的消息在京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他嗤笑一声。

“什么!”她不禁瞪大了眼睛,究竟是谁在背后捣的鬼?沈语烟?玉皓天?还是玉婉音?

“别人随便给你下个套,你就往里钻,真是蠢。”他冷冷一语,毫不客气的教训她。

这一次她没有反嘴,此事她的确重点是只想到了那五百匹绸缎,却没思量清楚这其中的弯曲,白白的入了他人的圈套,现在一想她都觉得自己蠢。

见她幽怨认错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禁勾了勾,骤然他觉得手心有些湿意。

不用看,他便知她的后背定然受了伤。

“啊!”他突然一按她背上的伤口,她不禁痛的喊了出来。

“师傅大人,徒儿这背上有伤呢。”她脸色泛白,纠着眉头,额冒细丝的道。

“为师是让你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他一字一句的道。

他果然是变态,心中诽腹,面上却是牵扯起一抹笑颜道:“徒儿记住了。”

“主子,朝廷的人来了。”苏越急忙走了进来,只见她披着他的外衫窝在他的怀中,举止甚是亲密无间,苏越不甘嫉恨的余光扫视了一眼玉璇玑,便垂了下去。

“叫所有人撤退。”他不咸不淡的望了一眼苏越。

“是。”苏越应了一声,扭头便退了出去。

“师傅大人要走了?”她凝眸望着他,小手不禁拉住了他的衣玦。

“嗯。”他冷淡的应了一声,便着手亲自将她衣衫拉好系上。

望着他笨拙的给她扣盘扣,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师傅大人也有不会的事情啊!”她笑眯眯的打趣道。

他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不语,然而面具之下的脸上竟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窘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廷的人终于来了。

墨楚烨扫视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大堂,那遍地的血与那红绸相辉映,说不出的诡异,梁上挂着大红灯笼,却又透着几分喜庆。

看来京都盛传的不错,只是清儿怎会被绑到这蜀风寨来?难道冷天澈那日向他自动请缨来剿匪,便是因为清儿被绑了吗?只是为何那时他却是没听到一点动静。

“皇上,找到冷将军跟玉三小姐了。”

“他们在那?”墨楚烨骤然转过身问道。

“请皇上移步。”周威垂首说道。

他们是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壁洞中发现玉璇玑跟冷天澈的。

“微臣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见了墨楚烨,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便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后,又跪到了地上。

“快起来。”墨楚烨眉头一皱,便扶起了看着虚弱不堪,仿似风一吹就能倒的玉璇玑,周威则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冷天澈。

靠近一看,墨楚烨才发现她的脸色竟苍白的可怕,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不明的暗光,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拉入了怀中。

见此,在场的众人都纷纷别开了视线。

反倒是冷天澈凝眸一瞬,抿了抿干燥苍白的唇道:“皇上,表妹身体虚弱,还是交给微臣吧!”

言罢便要伸手去拉,墨楚烨却索性将她抱了起来。

“爱卿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被他的举动惊愕了一下,但仅仅只是一瞬,因为她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是。”冷天澈愣神的望了眼装晕过去的她,似有些失神的收回了手。

翌日,墨楚烨便下旨封赏了冷天澈跟玉璇玑,称其二人不顾自身安危深入贼营,与朝廷里应外合剿除了蜀风寨的所有山贼,造福了百姓。

圣旨一出,便巧妙的化解了闹得满城风雨的谣言,原本还在说玉璇玑被蜀风寨山贼玷污了的百姓纷纷的改了口,都道玉璇玑巾帼不让须眉,她的事迹更变成了茶楼说书的新内容。

而这足以让算计她的人气的七窍生烟。

第九十八章:翰林书院

秋日里极少会出太阳,气温也是凉丝丝的冷,特别一刮风竟让人有股要入冬的味道,玉沁院的桃树已经掉了光秃秃的了,倒是桃树尾巴处新栽的梅树看着有几分生机。

“小姐,天气凉了不少,今日你去翰林书院可要多穿些。”如意一边苦口婆心的叮嘱一边将在柜中翻找衣衫。

“其实小爷一点都不想去。”她拢紧被褥翻了个身,天气越发的冷,她是越来越不想动了。

“小姐说的什么糊涂话,这翰林书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呢!要奴婢说皇上让你去,你可偷着乐吧!”如意笑着打趣道。

“我还偷着乐呢?”

她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要说墨楚烨为何会让她去翰林书院,除了祖父的功劳,便是因上次的蜀风寨一事,说是让她去翰林书院学点自保的本事。

何为翰林书院?便是王公贵族的子女们文武皆修的地方,只有三品以上的大臣才能送自己的子女去,且只有一个名额。

玉府便是送了玉皓天去。

“小姐,冷将军来了。”

方才被如意磨着穿好了衣衫,便听到了屋外婢子的禀报。

他来干什么?她眼珠子幽幽一转,满腹猜忌。

“让他进来吧!”她转身坐在桌前吃起了早膳。

不一会冷天澈便走了进来,跟着他来的还有笑得十分温婉的玉婉音。

本来冷天澈来,就够她堵心的,在看到玉婉音简直就是闹心,而且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蜀风寨一事后,冷天澈跑玉府就越发的勤了。

哪怕她每次都让如意搪塞过去,他还是不依不饶的每日都来。这让她甚是摸不着头脑。

“璇玑表妹。”冷天澈一见她,泠然不苟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暖意。

玉婉音的余光悄悄地看了眼他,眸光一瞬黯淡了许多,随即她展颜一笑的望向玉璇玑,十分的乖巧柔顺。

“三姐。”

“你们来干什么?”她眼皮子也不抬的喝着粥,似乎很有些不悦。

“祖父让我过来带你去翰林书院。”冷天澈顺理成章的道,言罢便自顾寻了张椅子坐下。

“那四妹呢?”她似笑非笑的瞧了眼杵在原地的玉婉音。

“妹妹是听闻三姐今日要去翰林书院,所以特地备了些小吃食过来。”玉婉音笑意盎然的侧眸看了眼端着食盒的丫鬟。

丫鬟会意的将食盒放到了桌上,而玉婉音则坐到了冷天澈身旁的椅子上。

玉璇玑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瞧了玉婉音,她可不认为她会好心的送东西给她,而且她发现玉婉音的眼睛竟悄悄地偷瞄冷天澈,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了几分了然,难怪玉婉音明知自己不会给她好脸色,还一个劲的往她的院子跑,敢情都是为了冷天澈啊!

“那真是多谢四妹的一片好心了。”她意味深长的嗤笑一声,抬手便打开了食盒,竟是冷天澈喜欢的九层糕,不过她可真好奇玉婉音去哪里打听到的。

冷天澈是亲自将玉璇玑送到翰林书院门口的,还一度叮嘱她少惹麻烦祸害别人。

“天澈表哥觉得玉婉音如何?”望着翻身上马的冷天澈,她巧笑嫣然的问道。

“玉婉音是谁?”冷天澈下意识的皱眉问道,显然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呵呵。”她莞尔一笑,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若是玉婉音知道的话,那脸色定然十分好看。

“晚点我过来接你。”冷天澈仍是冷着一脸却说着关心的话,那模样十分的别扭。言罢,不待她说什么,便打马走了;显然他是预料到她会拒绝。

“看来玉三小姐跟冷将军的关系不错啊!”

穆凉雪!她心中一冷,他怎么会在这里?抿唇一笑的转过身,尽无暖意。

“臣女见过侯爷。”盈盈一福,得体大方的让人寻不到一丝错处。

“这期限都过了,本侯却是连一块金子的影子都未看见。”穆凉雪似笑非笑的道,深瞳之中迸发的冷意,比之秋风寒上三分。

她心中咯噔一下,近日事情繁多,她倒是差点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

“今日便会送到侯爷的府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人该装孙子的时候 ,就得装。

“本侯等了玉三小姐五日,一万金不多吧!”穆凉雪云淡风轻的笑望着她。

一万金?他怎么不去抢?那五千金还是上次她讹墨楚敛等人来的,如今他又加了五千金,这无疑是故意刁难,不想放过她的意思。

“不多。” 她敛住思绪,笑了起来:“不过,臣女现在只有五千金,可能剩下的需要侯爷在通融通融。”

换做其他人,她早就炸毛吼人了,可偏偏对方是穆凉雪,一个阴晴不定,杀人全凭喜恶的人,的确是她惹不起的,至少现在是。

“本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玉三小姐若还是还不上,当如何?”他邪肆一笑。

他讲道理?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当初墨清澜刻意刁难,她真不该为了解心头的一口恶气,而惹上这么一个恶鬼的。

“不是臣女想如何?是侯爷想如何?”她笑眯眯的将皮球踢了回去,她可不认为她有什么决定的权利。

“如何?”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贯是肆意的笑了起来:“待本侯想到再说。”

想到再说,这无疑是在她心中埋了颗不安的种子,穆凉雪究竟想干什么?

“期限?”她垂眸一瞬。

“三日。”穆凉雪不假思索的道。

三日!她就算去抢也没有那么快啊!他这是步步紧逼,想置她于死地啊!

“侯爷三日根本不可能。”她眉头皱成了一团,恰到好处的掩饰住了些许的冷意与戾气。

“本侯只看结果。”穆凉雪眸光一冷,毫不留情的道。

她暗自咬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他。

他漫不经心的窥探了她眼底的冷意,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便举步错身而去。

上半日的堂,她都上的心不在焉的,哪怕沈语烟跟玉皓天故意纠着其他人一起排挤她,她都是满不在乎的姿态,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下午的堂,穆凉雪竟然是授课先生。

真是心中越不想什么,就越碰到什么。

“今日我们练射箭,十箭为限,五箭不中靶心者,留堂。”穆凉雪漫不经心的一扫众人,最后落在玉璇玑的身上。

她被他看到的眼皮子一跳,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璇玑,五箭可行?”南宫风月的余光瞧了眼穆凉雪,为何他总感觉穆凉雪是在故意针对玉璇玑,她今日才来翰林书院,怎么可能五箭而中?

“尚可。”她侧眸看向南宫风月,笑了笑。穆凉雪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小心大话说过了头。”沈语烟蔑视的斜睨了她一眼,满脸的挑衅与不屑。

沈语烟话落,其他人纷纷掩嘴嘲笑。他们认定玉璇玑一定射不中。

南宫风月十箭中九箭,玉皓天中七箭,沈语烟刚好中五箭,所有人射完基本都是五箭以上,最后一个轮到了玉璇玑。

“璇玑。”

她扭头冲南宫风月会心的笑了笑,南宫风月则微微颔首,他相信她一定可以。

她娴熟的拿起长弓,淡淡的望了一眼虽面无表情却随时都透露着危险的穆凉雪,他可能不知道以前她可是经常跟着兄长去骑马打射的,别说五箭,就是十箭都不是问题。

这一次她恐怕他的企图要落空了。

拉弓上箭的动作她做得一气呵成,微眯眼睛,她看准了靶心,放箭。

然而竟然未中靶心,怎么会这样?她不禁皱眉。

“我就说嘛!这下大话说过头了吧!”沈语烟阴阳怪气的笑道。其他人纷纷也附和了起来,直到穆凉雪一记凉凉的眼神扫过去,众人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璇玑不要紧张。”南宫风月关切鼓励的道。

失误,一定是她太久没射箭的原因,所以这一次一定能中,然而第二箭还是没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还是没中……

怎么会这样?她心中满腹狐疑,就算她多久未射,却也不至于一箭都中不了啊!难道是他暗中捣鬼?

她的怀疑的眸光慢慢的望向仍是一丝表情全无的穆凉雪。

“除了玉璇玑,其他人都回去吧!”他冷淡的道。

言罢,众人就跟看笑话似的瞧了玉璇玑一眼,沈语烟与玉皓天对视一眼,这下可有玉璇玑受的了,穆凉雪是什么人,众所周知。

南宫风月不放心的望了玉璇玑一眼,本来他想找个借口留下来的,可穆凉雪却毫不留情的回绝了,而且似有不悦。

最后南宫风月也唯有就此作罢。

顷刻间偌大的练习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她杵在原地一时间摸不准穆凉雪想干什么?为今之计她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冷天澈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她最后的希望已经被穆凉雪给掐灭了,泠风早已按照穆凉雪的指示将冷天澈打发了回去。

“臣女有一事不懂想问一问侯爷。”

“何事?”他漫步走向她。

“臣女为何十箭不中?”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疏离有度的问道。眼底满是对他的防备。

他却扣住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她脚步一跌便靠近了他的怀中。

“本侯教你。”他冷笑一声。

她不挣扎也不反抗,因为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索性任由他冰凉的大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然而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涌入她的鼻腔,甚是沁人心脾。

泠风瞧着不远处的一幕,不禁皱眉,心想自家主子到底是喜欢玉三小姐呢?还是讨厌呢?又是帮她,却又对她步步紧逼,任由她被他人笑话。

就比如这次其实以玉三小姐的实力是能中十箭,主子却让他用天蚕细丝操控着靶心,让所有人中五次靶心,却独独让玉三小姐一次不中。

第九十九章:策划反击

一连几日,玉璇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从而未去翰林书院。为了不给穆凉雪找上门来的借口,她厚着脸皮去跟自家祖父借了五千金送去了紫衣侯府。

“小姐,南宫世子来了。”如意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她怎么觉得小姐近日越发的嗜睡了?

其实玉璇玑倒不是嗜睡,而是在琢磨着怎么让算计她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请他进来。”她掀开被褥,抱着汤婆子便不紧不慢的坐到了软榻上,这天气真是冷的要命。

正想着门便被推开了,一股冷风直灌进来,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身子可好些了?”他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红润,倒不似生病的模样,须臾便转身关上门。

“还不是老样子。”她莞尔一笑,示意他随便坐。

“为了不去书院,你这鬼主意倒是不少?”他坐在了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忍俊不禁的笑着打趣她。

她淡笑不语的抿了抿唇,模样甚是娇俏可人。

“对了,今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他忽然黯淡了眸子笑道。

“你要回被北漠了?”

“嗯。”他微微颔首,眼底落了些许惆怅。

“这是好事啊!”她由衷的笑道,一个人背井离乡的被送到他国当质子,一经数年,该是如何的难挨?

“是啊!”他叹了口气,笑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日再见了。”

“相逢之人终会相逢,会有那一日的。”她宽慰的笑了笑:“何日启程?”

“明日一早。”

“那么急?”她隐约皱了皱眉。

“嗯。”他微微颔首。

与南宫风月聊闲了一阵后,就在玉璇玑以为南宫风月走了,自己能眯一会瞌睡的时候,然而不速之客便来了。

“小姐,紫衣侯来了。”送南宫风月出去的如意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

“什么!”她如临大敌的坐起身来,瞬间没了睡意。

“玉三小姐似乎不希望本侯来?”穆凉雪凉飕飕的声音就跟这冷风似的灌进了屋里,冷的人无处可藏。

废话!她恨不得多远一点。

“臣女见过侯爷。”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眼底有些厌恶与不耐。

“本侯还以为玉三小姐今日去书院了呢!”他漫不经心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近日身子不利落,便告假不去了。”她干笑了两声。

“本侯还以为玉三小姐是因为本侯才不去呢!”穆凉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

“呵呵。”她淡笑不语。

“玉三小姐真是没让本侯失望,短短三日竟是凑到了五千金。”他邪肆的勾了勾嘴角。

“臣女既然还上了,倒不知侯爷为何事而来?”她巧笑嫣然的道,也不准备让如意奉茶。

弦外之音便是在赶人了。

“少了。”他冷笑一声,语气不善。

“侯爷这是何意?”她眼眸一眯,似有不解。怎么会少了呢 ?

“本侯说的三日之限,是从翰林书院那日算起。而玉三小姐逾期一日。”

什么?这不是摆明了耍她吗?

“侯爷,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她忍无可忍的冷下了脸,真当她是冤大头好宰呢?

穆凉雪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须臾她只觉小腿腹一痛,便猝不及防的跪到了地上,那感觉就像被石头打中了一般。

她瞪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骤然望向他,他这是被她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小姐。”如意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便将她扶了起来。

“本侯还轮到不到你教训。”他面含气戾气的嗤道。

她垂眸不语,眼底杀意骇然,穆凉雪真的该死。

“现在是一万金。”他漫不经心的说着,便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周身满是危险。

她本能反应的往后退了几步,眼底满是警惕与防备。扶着她的如意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只有局促不安的呼吸一直萦绕在玉璇玑的耳畔。

他突然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颚,笑得邪肆而危险:“若是在还不上,肉偿如何?”

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然而却是无济于事,彼时直视着他的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两声,便扬长而去。任谁都猜不透他此举是为何意?

与此同时,城外校场军帐中。

“将军,你看这簪子都看一早上了,卑职也没见长出朵花来。”周威不禁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他真是搞不懂将军的脑子一天到黑想着什么。

“周威,你说她会收下吗?”冷天澈心中忐忑不已。

有着一种情窦初开的少年味道,喜欢却不敢说,说了,又怕被拒绝的忐忑。

“女子不都喜欢这个吗?”周威斩钉截铁的道,实际他跟冷天澈一样对于女子的心思一概不懂,只不过是顺口打哇哇罢了。

“冷将军。”

恰在此时一道柔腻软糯的声音传来,直甜人心里去。

“谁?”冷天澈不动声色的将簪子放回了怀中,面上一扫忐忑,徒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

“是我。”玉婉音掀开营帐的帘子,莲步款款的走了进来。

“是玉四小姐啊!”冷天澈倒是没什么动作,见了女人就两眼放光的周威却是热情洋溢的迎了上去。

“这里是军营,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冷天澈毫不留情的呵斥道,俊郎的眉宇间不禁多了几分不悦之色。

言外之意便是在赶人。

玉婉音登时小脸白了个彻底,脚步一顿,杵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显然她没料到他会想都不想的轰人。

“这三小姐来,也没见你轰啊!”周威小声的嘟哝了一声。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入两个人的耳里。

“周威!”冷天澈黑着脸低吼道。

“将军,卑职还有事,先出去了。”见情况不妙,周威便胡乱扯了个理由跑了。

“冷将军喜欢三姐?”玉婉音牵强的扯起一抹笑意,站在原地不动的望着他。

她本来以为她表现的够好了,每次他去玉府,明知他是找玉璇玑,她都会厚着脸跟着他,足足一月之久,她以为他也知晓她的心意了,可事实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管你的事,回去吧!以后别来军机校场了。”冷天澈淡漠疏离的道。

他的感情向来迟钝,对于玉婉音的种种的行为在他看来并未有什么!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管你的事,多么伤人的话啊!

她心中暗自苦笑,面上却依旧落落大方,天真无邪的笑道:“冷将军若是喜欢三姐,婉音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言罢,她看到了他面上出现了一丝动摇。

“不需要,玉四小姐还是请回吧!”他终是冷冷的回绝。

“婉音有一事想问问将军。”她咬了咬唇瓣,小心而卑微的问道。

“何事?”他眉头一皱。

“将军是真看不出婉音的心意,还是假装看不出?”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望着她眼泪婆娑,楚楚可怜的模样,冷天澈非但没有爱怜之意,反而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什么意思?”

“噗……哈哈哈……”玉婉音半是凄凉半是怨恨的笑了一声,不知是嘲笑自己可悲,还是怨他不懂。

“婉音懂了。”玉婉音笑着将眼泪胡乱抹了一遍,福身一礼便小跑了出去。徒留冷天澈不知所谓的皱眉不解。

“小姐,你等等奴婢啊!”丫鬟冬月提着食盒费力的跑着玉婉音的身后。

直到跑出了军机校场,她才突然顿下了脚步,下颚微微一抬,指尖一抹眼角的泪珠,眼底满是阴冷沉淀。

都怪玉璇玑,都是她,要是没有她,冷天澈就会喜欢自己。

“糟糕,这食盒还没给冷将军呢!”冬月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不必了。”玉婉音冷冷的道,言罢便将那食盒扔进了草丛中。

“这……”冬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吧。”玉婉音瞧都没瞧一眼,抬步便走了,冷天澈只能是她玉婉音的,她既然认定了,就容不得他人染指。

转眼之间,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在即,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是由清澜公主一手操办的,听闻是清澜公主怀了身孕,所以便请求太后将此次百花盛宴交给她筹办,也当是为庆贺自己怀了身孕,而太后自然是允了的。

一来是墨楚烨未立皇后,二来便是太后也是力不从心了,与其交给后宫的妃嫔,倒不如交给墨清澜。

“哼。”玉璇玑冷哼一声便将请帖随意的扔到了桌上,墨清澜竟然怀了身孕!想起她的安儿尸骨未寒,她的心便如窒息一般的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如意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便试探性的问了问。

“无事,我只是感叹这百花盛宴来的正是时机。”她幽幽的望着那张刺眼的请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阴翳。

本来她还在愁怎么让玉皓天跟沈语烟付出代价,却不想机会来了。

墨清澜欢欢喜喜的为自己的孩子庆宴,而她的安儿便如草芥死的屈辱,叫她如何甘心?如何能让她墨清澜高高兴兴的办宴?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这一次的百花盛宴就是她玉璇玑反击的第一步。

“小姐可是有什么打算?”

如意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每当小姐露出这副神情时,她便知有人又要倒霉了。

“杀一个是一个。”她妖冶一笑,粲然如匹,仿似不是说杀人,而是说吃饭一般的云淡风轻。

她开始有点期待百花盛宴的到来了………

第一百章:宴会风波

百花盛宴于许多世家贵族的小姐来说是崭露头角,择夫婿的绝佳机会,于玉璇玑而言则不同,她对某些人的命更感兴趣一些。

知晓他们不会放过自己,她索性也有自知之明的寻了个显眼的位置,扫视了一圈,除了穆凉雪,她的仇人基本都到齐了,望着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笑意的墨清澜,她攥着酒盏的手不断的收紧。

纵然恨不得将这些该死之人手刃,但碍于种种,她却不得不故作若无其事的自饮自酌。

百花盛宴琴棋书画的比试定是必不可少的。

墨清澜扫视了一眼名单,发现没有玉璇玑的名字,面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不知本宫办的这百花宴,在坐的各位以为如何?”

墨清澜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原本谈笑声声的世家小姐、公子们纷纷噤了声。

沈语烟扫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何为的众人,在面不起惊风的玉璇玑身上停驻了一瞬,遂回道:“嫂嫂办的宴会自是好的。”

沈语烟方才话落,众人纷纷附和。

“那玉三小姐以为如何?”墨清澜突然话锋一转,引得众人皆看向了玉璇玑。

玉璇玑眉梢一挑,该来的总会来,漫不经心的眸光一扫,清脆的回道:“臣女以为甚好。”

“可为何本宫觉得玉三小姐不给本宫面子呢?” 墨清澜面含愠色,嗤笑一声,十分不悦。

“臣女惶恐,不知清澜公主为何这样觉得?”玉璇玑不解其意的皱眉。

“在坐的世家小姐们都在这琴棋书画的名单上了,却独独不见玉三小姐的名字,这不就是不给本宫面子吗?”墨清澜怒色更甚的将名单扔到了地上。

她这是借题发挥吗?玉璇玑心中禁不住的冷笑。

“臣女不敢不给清澜公主面子,只是臣女若没记错,这百花宴上的比试不是所有人都得参加吧?”她于情于理的道。

冷天澈被她这句话弄得脸色一沉,这可是当众不给清澜公主面子啊!若是清澜公主怪罪下来…………思及此,眉宇间不禁涌起了几抹担忧之色。

玉婉音瞧着冷天澈的视线都放在玉璇玑的身上,心中的妒火便不断的滋长,为何他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言罢,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玉三小姐的胆子真是太大了。换做他人早就虚心赔好认错了,偏偏她还往刀口上走。

墨清澜被她一句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玉璇玑所言的确是事实,所以她又不能当众发火 ,但若是就此作罢,这让她墨清澜以后在京都的脸往哪里搁。

玉璇玑这是摆明了给她难堪,下不来台。

“往年是太后一手操办,如今是本宫操办的,那么规矩就得按照本宫说的来。”

“公主说的有理,只是臣女无才无德,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实在怕献丑了。”玉璇玑干笑了两声,面露为难之色。

“本宫听闻玉三小姐在太后寿宴上一曲惊人,玉三小姐既然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不若唱支小曲吧!”墨清澜誓不罢休的道。

玉璇玑此言虽是在自己贬低,可也是在打她墨清澜的脸,玉璇玑一再推辞,若她允了,那她前面的话便成了故意刁难,那才是真正的颜面尽失。

“是。”玉璇玑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墨清澜啊!还是一惯的爱面子。

见墨清澜平息了怒色,冷天澈不禁松了口气。

申时而至,玉璇玑唱完曲后,世家小姐们便纷纷开始展示了自己的才艺。其中以玉婉音跟丞相府的嫡小姐最为出众。

到了酉时,晚宴便正式开始了,而隐藏在暗夜的危机终于也要来临。

“婉音,没了玉婉柔压着,你总算是拔得头筹了。”沈语烟酸声酸气的笑道。

玉婉音面色一僵,人人都知她被玉婉柔压了一头,沈语烟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明摆着是在故意酸她。仅是一瞬,她便恢复无虞,笑意谦虚的道:“婉音自是比不上二姐的。”

“呵呵。”沈语烟笑着拍了拍玉婉音的手,哼,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别开视线,沈语烟便正巧撞上了沈天泽的眼底。

只见沈天泽朝她使了一个眼神,随即跟墨清澜低语了两句,便退了席。

沈语烟转了转眼珠子,面上瞬间涌上了几抹绯红跟窃喜之色。

见着沈天泽跟沈语烟一前一后的离席,玉璇玑提壶斟盏,嘴角微微一勾,面露诡异之色。等了那么久,终于他们还是按耐不住了。

这一次该她玉璇玑出手了。

“如意。”她低唤了一声。

“嗯。”如意会意的颔首。

此时的公主府,府上的侍卫,一众丫鬟、小厮都在宴客厅中伺候着,其他地方却极少有人。

东面漆黑小院里,男子低低的喘息声与女子媚人的娇音交织在一起。

“天泽哥哥~嗯~”沈语烟攀着沈天泽的肩头低声呢喃,眼神迷离沉醉。

“舒服吗?”沈天泽喘着粗气,咬了一下沈语烟极度敏感的耳垂。

“嗯~”沈语烟娇躯一颤,欲罢不能。

此时一道黑影悄然而至,细细的竹筒戳破纱窗,片刻一股白色烟雾弥漫至屋里。

“走水了!”

“什么?”墨清澜惊呵一声,笑意顷刻敛尽。

玉璇玑望着墨清澜走得急切的背影,心情颇好的斟了杯酒,然而她却未将那酒喝了,而是将之撒在了地上。

安儿,娘今日先送一个去陪你。

走水的是东院,索性火势不大,很快便被扑灭了。

只是这东院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墨清澜满腹狐疑的余光扫视了一眼人群中面无表情的玉璇玑。

触及墨清澜的视线,她波澜不惊的望了过去,她知道墨清澜在想什么,所以她没有亲自出手,也未曾离开宴客厅半步,这样就算墨清澜怀疑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公主!” 墨清澜的贴身丫鬟神情怪异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墨清澜看着丫鬟的神情,不禁皱眉。

丫鬟瞧了一眼围在墨清澜身后的公子、小姐们,便几步上前在墨清澜耳畔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丫鬟说了什么,只见墨清澜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融成了怒火冲天。

这使得围观的众人越发的好奇这屋中到底有什么,为何让清澜公主突然的怒火中烧,有些好奇的甚至伸长了头想一探究竟。

“今日百花宴便到此,各位都回去吧!”墨清澜紧握拳头,将那涌动的怒火悉数压制住。

“这屋里怎么了?”

“看清澜公主的模样,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咦,怎么没瞧见驸马爷了呢?”

窃窃私语不绝于耳,特别是那一句沈驸马险些让墨清澜绷不住心中的怒火。丫鬟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墨清澜不甚太好的神色。

“各位请回吧!”丫鬟抬高声音道。

话落,众人带着好奇方才纷纷散去。

墨清澜终于控制不住怒不可遏的冲了进去,只见明晃晃的屋中,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床榻之上。

“来人给本宫弄醒他们。”墨清澜面含怒色的盯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二人,厉声呵斥道。

“是。”

深秋的冷水含了冬季将来的寒意,这么一泼沈天泽跟沈语烟瞬间清醒了过来。

“嘶~”沈语烟打了个冷颤便惊醒了过来,思绪尚且三分乱,揉了揉眉心,方才后知后觉的看见了站在床榻前面凶光乍现,怒火冲天的墨清澜。

她的嘴巴嗫嚅了一下,微颤的手下意识的拍了拍压在身上尚且迷迷糊糊的沈天泽。

公主!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沈天泽暗骂了一声,便揉了揉就跟要炸了一般的额头。一时没缓过神来。

“语烟,你怎么了?”望着沈语烟面含惊恐,他亲昵的啄了一口她的脸颊。

“公……公……主……”沈语烟磕磕巴巴的咽了咽口水,几乎快要哭了。

她现在就是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这可是捉奸在床啊!而且她跟天泽哥哥都光着身子,而且还是交合在一起的。

此刻的沈语烟没了方才的*,只有无尽的惊恐。

闻言,沈天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方才漆黑的屋中已然灯火通明,头猛然一扭,果然看到了他最怕看到的人。

“公……公主,你听我解释……”沈天泽惊慌失措的起身。

他未着一丝一缕,如此起身让屋中的丫鬟小厮纷纷惶恐的垂下了头。

“沈天泽,这便是你说的有要事?”墨清澜嘲讽一笑,抬手便甩在了他的脸上。

“公主……你……你听我解释……”沈天泽顾不得脸的疼意,便跪在地上 ,如同乞讨同情的人拉住了墨清澜的裙摆。

扭头看了眼缩在床榻上的沈语烟,他如获生机的叫唤道:“是语烟表妹!是她……说公主有密事寻我,于是我便跟着她来了这里,然后让我在这里等着,还给我喝了一碗糖水,之后……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语烟不敢相信这番话真的是从沈天泽嘴里说出来的,他这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让她一个人背锅!

原来……原来沈天泽说爱她都是假的!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是……”沈语烟忙不迭的辩解,但似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却是堵在了喉咙处。

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在沈天泽娶孟清玉之前,她就跟他苟合到一起了吗?那岂不是更严重?不行……她还不想死……

“是什么?”墨清澜冷笑一声,两三步便走到了床榻前,俯视着沈语烟,她倒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她以前就察觉了他们二人之间有猫腻,但她谅他们也不敢,岂知她错了,他们敢,还胆大包天的在百花盛宴上偷晴。

“是天泽哥哥承诺语烟,会娶语烟,所以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铸成大错。”沈语烟眸光一闪便将头伏了下去,紧接着带着哭腔悔不当初的道:“求公主看在沈老夫人的份上,饶了语烟一命吧!”

“你还敢求饶?”墨清澜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的猛然掐住她的下巴,逼之与之直视。

第一百零一章:诛杀玉皓天

“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明知故犯,本宫如何饶你?”

“不……”沈语烟不断摇头,瞪大的眼睛滑落一滴泪珠。她……她还不想死。

“来人,将这贱婢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墨清澜嫌恶的甩开她的下巴,厉声吩咐道。

墨清澜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也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自己的东西向来容不得他人染指。沈天泽在怎么说也是她的驸马,轻易她不会动,那所有怒火便只能朝沈语烟撒。

“是。”侍卫应了一声,便将床榻上的沈语烟架了起来。

“嫂嫂,不……公主……不要啊!”沈语烟声嘶力竭的唤道,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天泽哥哥,你救救语烟,语烟不想死啊!”见墨清澜不为所动,沈语烟又看向了沈天泽。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沈天泽尚且自身都难保,又怎救得了她?

“枉我对你如此关心,没想到你竟然算计我,真是死有余辜,拉下去。”

他的话终于掐断了沈语烟的所有念想,她似失魂般的任由侍卫拖着,他非但没救她,还落井下石!

突然之间,她有些明白了孟清玉当初所经历的那种绝望…………那曾想终于轮到了自己。果然都是报应啊!

“哈哈哈……沈天泽,你不是人……你利用孟清玉,利用清澜公主助自己步步高升,还狼心狗肺的杀了孟府全家……你会遭报应的……”

咒骂声越来越小,沈天泽却是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

“公主!”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墨清澜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岂知方走至门外,肚子骤然一疼。

“公主!”丫鬟扶着弯腰抚肚的墨清澜,眼尖的瞧见了墨清澜裙上已然见了血,这是流产的征兆。

胡乱裹了一件外袍跟出来的沈天泽看到了此幕,心中一骇,便将墨清澜抱了起来。

“沈天泽,孩子若是没了,本宫饶不了你。”墨清澜挣扎着抬眸看向沈天泽,眼底皆是狠意暗芒。

“是。”沈天泽咬牙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子。

彼时的公主府忙成了一锅粥,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而玉璇玑的报复还未结束。

出了公主府,玉璇玑并未直接回玉府,而是拐进了一条漆黑的深巷中。

破败的院子漆黑寂静的可怕,也不知何时起了凉风,将树上的枯叶都吹了下来,落得满地萧索,她直视着前方,脚下踩着的枯叶发出低低的声响。

如意缩着身子跟在她的身后,眼睛左顾右盼的打量着间让人心生恐惧的破院子。

“你来了!”

黑暗中徒然一道声音传来,吓得如意惊叫了一声。

“如意!”她不禁皱眉低吼一声,似有不悦。

如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食盒,由此便噤了声。

“多谢!”她望着从院子中走出来的,感激的笑了笑。

冷天澈望着她怔了半晌,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戳破沈天泽跟沈语烟之间的丑事,东院放的迷烟跟火,以及绑了玉皓天,都是她属意他做的。他十分不解她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是他们欠我的啊!” 玉璇玑嗤笑一声,便慢条斯理的踱步朝他走去。

“欠?” 冷天澈望着她眉头深锁,为何他觉得此刻的她如此的陌生,一点都不像俏皮灵动,狡猾多端的她?此刻的她浑身充斥着一股骇人的戾气,仿似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

“第一次他们算计推我入十里湖,我姑且忍,第二次便是你我深陷蜀风寨,我对他们一忍再忍,可他们步步紧逼,与其等着被别人的刀锋架在脖子上,倒不如我先持刀杀尽。”

她先是云淡风轻,尾音骤然一落,已是杀意已决。

那日被劫到蜀风寨,她才恍然想起这蜀风寨的山贼曾与沈天泽暗中打过交道,绸缎被劫绝不是偶然,而那山贼在屋外说的话,她也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以沈语烟的脑子,不可能想的那么详尽,那么这背后的推手自然少不了一直想她死的玉皓天。

他直视着顿步站在自己跟前的玉璇玑,仿似重新认识了一般,神情复杂。

“你跟之前不太一样。”

“跟以前怎么不一样了?”她漫不经心的望着他,似笑非笑。

“只是天澈表哥不了解璇玑罢了,玉璇玑为人处事,向来因人而异。”

“你很特别!”冷天澈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不知所指。

她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两声算是回应,望了眼躺在地上烂醉如泥的玉皓天,她错开他朝里走去。

“如意。”边走她边低声一唤。

“知道了,小姐。”如意会心的颔首,便将食盒中的一碗药汁端了出来。

冷天澈站在一旁望着默不出声,只是心中一直在回味方才她的那句话。

加剂量的醒酒汤灌下去后,没过多久玉皓天便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他不舒服的闷哼了一声,脑袋传来的阵阵疼意让他禁不住眉头深锁。尚且不知今夕是何夕。

“来人!来人啊!”他闭着眼睛不耐烦的唤道,心中很是心烦意乱,不就是喝了点酒吗?为何软的连身子都动不了了?

“五弟醒了啊!”玉璇玑望着地上的不得动弹的人,她不禁阴冷一笑。

玉璇玑的声音如同惊雷灌耳,让玉皓天猛然瞪大了眼睛,漆黑中,他迷蒙的眼睛尚且隐约看得见站在眼前的人是谁,却看不清表情。

“玉璇玑!”他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干什么?”他死死的盯着她,防备试探的问道。

“不想干什么,不过是问五弟讨要点东西。”她笑眯眯的直视着他眼底的故作镇定。

“什么东西?”玉皓天狐疑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问道。

“五弟的命。”她嘴角一勾,一字一句的道。

“哼,我可是玉府嫡子,跟着冷将军在边塞立过功的。”玉皓天眼底掠过一抹阴影,叫嚣道。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发虚的可怕,他想挪动身子却发现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玉府嫡子?”她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捧腹笑了起来,甚是嘲讽的道:“玉府只有一个嫡女,哪来的嫡子?”

玉皓天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玉皓天面色一白,瞬间无言以对,嫡子身子一直是他心中的坎,而这一切都因为玉璇玑压着。

“别说你跟冷将军立过功,就算是跟着皇上立过,我一样照杀不误。”她望着他冷笑一声,似是嘲讽。玉皓天真是看不清形势,若是她不敢杀他,又何必布了那么多天的局?

自从打算在百花宴上动手,她便是做足了准备,沈语烟跟沈天泽那点破事,她心中一清二楚,而且也知道他们喜欢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

至于玉皓天喝的酒并不多,只不过她让人暗中加了点东西罢了。

“你……”玉皓天暗自咽了眼口水,似乎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必死无疑产生了胆怯之色。此时此刻,他才惊觉玉璇玑竟是如此的让人感到害怕。

“还记得上次送给我的那枚奇特的戒指吗?”她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哈哈哈……记得……二姐成亲那日你还戴了。”玉皓天回想了一番,突然就惊喜的狂笑了起来,似抓住了什么生机一般的端起谈判的态度道:“玉璇玑,我告诉你,那戒指上满是蛊虫,闻不得血腥味,还有一到了夜晚便会爬进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面。”

“不消多日,你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身亡,所以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本少爷心情一好,指不定会给你指条生路。”

刺耳的笑声充斥着耳朵,她不紧不慢的揉了揉耳朵,轻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玉皓天望着她,笑意戛然而止,甚是看不透她究竟在笑什么。只是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了一抹不详之感。

“我笑你太蠢了。”她一敛笑意,轻声低嗤道。

“玉婉柔大婚当日,我戴的是仿制的。”她说着便将戴在食指上的指环拿了下来,顺手便扔在了玉皓天的脸上。

“至于五弟送的那枚,我瞧着姨娘很想要,便悄悄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希望有一天她发现后会很惊喜呢!”她笑意嘲讽的道。

“玉璇玑……”玉皓天觉得自己的脸都在扭曲。瞪着她恨的咬牙切齿。

“哦!我想起来了,悄悄放指环那日,我还不小心将指环落入了姨娘喝的茶水中,你说姨娘不会有事吧!”她先是皱眉,后又故意懊恼的问道。

论气死人不偿命,她玉璇玑也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可惜五弟现在尚且自身难保,否则定然可以给姨娘指条活路呢?”她蹲下身子,笑意阴冷的俯视瞪着眼睛,恨不得杀了他的玉皓天。

将刚刚他的话一字不差的奉还给了他。

玉皓天满腔怒火的瞪着她,即是无力又是无言以对。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可你错就错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她神色冷冷的盯着他,话落,便举起了纵然在黑夜中也寒光凛冽的刀刃。

“三姐……三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玉皓天知道玉璇玑杀意已决,望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忍不住苦苦哀求道。

人在面对死亡是绝对的害怕,谁都不例外。

“开弓没有回头箭,五弟还是安心的去吧!”她不容置疑的掐灭他所有的希望。

玉皓天惊叫一声,只见那刀刃对着自己的眼睛而来,当即便吓得晕死了过去。

在距离半寸之处,她堪堪的停住了手,淡淡的瞧了眼晕死过去的玉皓天,她勾唇阴邪一笑,便收回了刀刃。

“剩下的事便麻烦天澈表哥了。”她站起身来,看向站在门口处的冷天澈言笑晏晏的道,这一瞬间她似乎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娇俏的玉璇玑。

他眉梢一挑 ,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望着冷天澈扛着玉皓天远去的背影,玉璇玑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一曲休,二曲罢,三曲方登场,好戏一出接一出,明日继续唱……

第一百零二章:好戏连连

翌日一早,玉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皓儿呢?”神情恍惚的孙氏见到刚刚走进来的小厮,便忙不迭的探头望向屋外,未见人影,她那紧绷了神经就跟瞬间断了一般。

“皓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孙氏瞪大了一双满是红血的眼睛,似崩溃了一般的厉声问道。

已经派人找了一晚上了,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回夫人,奴才们还是未找到少爷。”小厮胆怯的瞧了眼神情可怖的孙氏,连忙便低下了头。

“找,给本夫人继续找!”孙氏眼睛狞红的低吼道。她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是是是……”小厮头如捣蒜的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彼时的孙氏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在椅子上。

“姨娘也不要太担心了,皓儿定然不会出事的。”玉婉音望着孙氏那萎靡心焦的模样,出声宽慰道。

“不担心?你是巴不得皓儿出事,是不是!”孙氏凶神恶煞的瞪了玉婉音一眼,甚是不悦。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母女二人的心思,皓儿若是出事,那日后的玉府便是她姜氏儿子的。

玉婉音不曾想自己只是好心一下,岂知却惹火烧了身。

“夫人,婉音只是宽慰,并无夫人说的意思,孩子不懂得说话的分寸,恼了夫人,还请见谅。”姜氏低声下气的陪笑道,余光不时的看向憋着气的玉婉音,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玉婉音暗自咬牙忍下,敛眉不语。就因她孙氏的子女各个出众,她们母女便要被压一头,翻身不得吗?每次看到孙氏如此羞辱娘亲,她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孙氏。

不过……很快就有人会替她完成这个多年以久的心愿了,呵呵…………

睨了眼姜氏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模样,孙氏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夫人,夫人,找到少爷了!”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孙氏眸光一亮,瞬间神采飞扬。

“皓儿。”她欣喜的望了眼门外,便急忙迎了出去。

孙氏帧数高兴的太早了,思及此,玉婉音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嘴角。

当孙氏看到那几个小厮抬着覆着白布的担架走来时,她的眼皮子骤然一跳,心中更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皓儿呢?”她望着为首的小厮,微扬的嘴角渐渐地平复了下来,眼底更是多了几分霾色。

“夫人!”小厮突然哭着跪到了地上,悲戚的道:“少爷死了。”

“什么!”孙氏不敢相信的眼睛一瞪,脚步踉跄后退了几步,仿似五雷轰顶般,缓不过来神。

若不是丫鬟及时扶着,恐怕孙氏已经倒在地上了。

“本夫人不信 ,皓儿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孙氏局促的喘着粗气,只是后面的话,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须臾她似疯魔了一般推开身边的丫鬟跑过去,将白布一掀,确认是玉皓天后,随即呼吸一窒,晕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炎王府。

“你说什么?五弟死了?”玉婉柔直勾勾的盯着前来禀报的小厮,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昨日五弟还到炎王府问她去不去百花宴,怎么才一夜之间便死了?但不由她不相信的是前来禀报的是玉府的小厮。

“奴才不敢欺瞒侧妃娘娘。”

“怎么死的?”玉婉柔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即是恍惚又是痛苦,她的手紧扣住桌子,以缓解肚子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疼意。

她的肚子已经六月大了,胎儿虽稳了,可也禁不住如此消息的刺激。

“是公主府的人通知奴才们去的,说是在公主府的湖中发现的。”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到湖里去?”玉婉柔满腹狐疑的凝眉。

“少爷昨晚许是宴会上喝多了酒,才……才失足落水的。”

“失足落水……”玉婉柔喃喃低语,随即肚子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疼意,她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咬了咬唇。

“来……来……人啊!”

她精致的脸几乎疼的纠在了一起。彼时的炎王府又乱做了一团。

枯藤老树风萧索,黄土作陪草萋萋。

玉璇玑踩在“尸横遍野”的黄土上,这里是乱葬岗,随处可见的都是遍体鳞伤,缺肢少胳膊的尸体,腥臭味弥漫在这片土地的上方,随风涌动。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着身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沈语烟。

“沈语烟,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你不会轻易让我死,要让我长命百岁,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她启唇冷冷的吐出这满是讥讽的话语。

尚有一丝意识的沈语烟心中一骇,如坠冰窖般的冷意袭来,玉璇玑怎么会知道当初她跟孟清玉说的话?难道……

“没错,我就是孟清玉啊!老天有眼,让我从地狱爬出来,一个一个的亲手将你们手刃。”玉璇玑妖冶一笑,如妖如魔。

玉璇玑竟然是孟清玉!怎么会这样?沈语烟嗫嚅着嘴唇想说话,可若不是玉璇玑使药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恐怕她早就死了,所以此刻又遑论说话呢?

“若不是爹爹、兄长跟安儿在底下等着你们去磕头认错,我真恨不得慢慢折磨你。”她望着沈语烟邪肆一笑。

言罢,她面色一冷,掏出早就备好的短刃狠狠一刀便刺通了沈语烟的喉咙。喷溅出来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面不改色的抬手不紧不慢的一擦,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这是第一个,她有的是时间将他们都送到地狱去磕头认错。

回到玉府,玉璇玑望着大门上挂着白绸,看来孙氏已经知道玉皓天“失足落水”的事了,思及此,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

“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爷找你呢!”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的如意见了玉璇玑,便急忙迎了上去。

“嗯。”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抬步往里走去。

“孙姨娘知道少爷溺水而亡后,就晕死了过去,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如意跟在玉璇玑的身后,压低音量说道。

“他们现在在何处?”玉璇玑神情淡淡的直视着前方。

“大堂。”

“嗯。”

这出戏终于要落幕了…………

来到大堂时,满屋子都是丫鬟、小厮的哭声,玉卫国仿似一瞬间老了许多般形容枯槁的瘫坐在椅子上。 姜氏跟玉婉音等人则规规矩矩的伺候在一旁,只是玉璇玑还注意到站在玉婉音身旁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少年。

记忆中那少年便是姜氏那不受重视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了乡下静养,如今玉皓天死了,倒是被接回来了,可想而知玉卫国的其中之意。

玉婉音恰在此时抬眸便撞入了她的眼底,须臾玉婉音对着她贯是神秘莫测的微微一笑。

玉璇玑眼皮子一跳,心中多了几分忐忑,为何她觉得玉婉音好像将她看透了一般?

“爹爹。”收敛思绪,她别开视线望向玉卫国。

玉卫国神情恍惚的瞧了玉璇玑一眼,道:“皓儿死了。”

“什么!”她故作惊讶的皱眉道:“昨日百花宴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公主府那边的人说皓儿大抵是昨晚喝多了,不小心失足落入了湖中溺死了。”说到伤心处,玉卫国不禁抹了一把老泪。

“怎么会这样?”她摇了摇头,颇有几分不敢置信。

“所以爹唤你来是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爹爹请说。”说着,她故作低头擦了擦眼睛。

“爹爹想将皓儿过到你母亲名下,你看如何?”

过到母亲名下?玉卫国可真是疼爱玉皓天得很啊!死了还不忘给他安个好的名声,不过人死如灯灭,她玉璇玑也不计较这些。

“全凭爹爹安排就是。”她红着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玉卫国似叹了口气一般。

听玉卫国交代完一些事宜后,玉璇玑便回到了自己的玉沁院。

玉璇玑依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中却不时的想起方才玉婉音那神秘莫测的笑意。为何她心中会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甚至越来越强烈。

“三姐。”

她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四妹怎么来了?”她懒洋洋的坐起身子来,不舒服的揉了揉依酸的手臂。

“妹妹来自是有事跟三姐说啊!”玉婉音浅浅一笑,也不等玉璇玑开口,便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

“四妹有何事直言便是,姐姐洗耳恭听。”她望着她冷冷一笑。

她倒想看看玉婉音想出什么幺蛾子。

“妹妹听说二姐知道五弟之死后,竟然禁不住小产了。”玉婉音凝起了眉眼,看似伤心,实则冷意横生。

“那孩子尚且不足满月,生下来便是个死疙瘩,看着骇人极了。”

“四妹亲眼所见?”她漫不经心的冷笑。

“倒是没见着,只不过三姐不怕吗?”玉婉音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望着玉璇玑。

“我为何要怕?”她哭笑不得的呲笑一声。

“因为这些都拜三姐所赐啊!”玉婉音轻声笑了起来,一双深意盎然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似已经将她看透。

玉婉音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思及此,玉璇玑心中一冷,望着她不禁危险的眯了眯眼。

第一百零三章:我都看见了

“我都看见了!”玉婉音望着玉璇玑骤然沉下的脸色,不禁莞尔一笑。

短短五个字却犹如一道惊雷劈到了头顶,就好比自己的脖子上被套了根绳子,只要妄想挪开一步,便必死无疑。

“呵呵……”她突然轻笑了起来,眼神显得不甚在意。心中却不由玉婉音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次计划,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费尽心思的部署的,从公主府东院走水,劫持玉皓天,到墨清澜发现沈天泽跟沈语烟苟且,再到冷天澈将玉皓天神不知鬼不觉的扔进公主府的湖中。

每一步她详尽的算计过,不可能会出现差错吧!可事实还是被玉婉音发现了。

果然这天下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四妹是想要挟姐姐吗?”

“妹妹不过是提醒一下三姐,下次要小心罢了,幸好是妹妹,换做他人,三姐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吧!”玉婉音望着她掩唇温婉一笑。

言下之意便是我只不过是提醒一下你,我可是握着你的把柄呢!

“姐姐倒是好奇,你怎么发现的?”玉璇玑气极反笑的望着她,想要威胁她?玉婉音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三姐只需要记着有条尾巴捏在妹妹的手里便是了,至于如何得知,三姐还是不要费心思了。”玉婉音对着她倨傲挑眉,盈盈笑意很是刺眼。

“不过倒是多谢三姐了,帮妹妹铲除了一块绊脚石,如今霖儿能被爹爹接回玉府,全是三姐的功劳呢!”

“妹妹这个谢字说的未免太早了。”她阴冷望着玉婉音,一字一句皆是狠厉的道:“我既能让玉皓天失足落水,同样也能让玉承霖溺水而亡。”

“三姐就不怕妹妹将此事捅破吗?”原本玉婉音占尽优势,玉璇玑此言一出,她的笑意不禁僵在了脸上。

“妹妹若是想便去就是,姐姐倒要看看口说无凭,如何置人于死地?”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脸色僵沉的玉婉音。

“呵呵,三姐啊三姐,你就是这般的过于自信了,妹妹既然来了,自然不是空手而来。”玉婉音冷笑着睨了她一眼,说着便自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玉璇玑甚是惊愕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玉婉音手中的那块玉佩是墨楚烨赠与她的那块,她一直都配戴在身边,怎么会出现在玉婉音的手里。

若有所思的蜷了蜷手心。她骤然凌眸望向面含得意的玉婉音。

“妹妹好手段。”

“彼此彼此。”

“不过妹妹可知这玉佩是何人所赠吗?”玉璇玑嘴角一勾,甚是深藏不露的望着玉婉音。我故意顿了顿道:

“是皇上赠给姐姐的,妹妹说你拿着皇上赠的玉佩诬蔑姐姐,会是何种下场?”

什么!玉婉音的眼底满是不信,这玉佩是皇上赠给玉璇玑的?怎么可能!不过…………玉璇玑向来诡计多端,说不定又想诓骗她,她可不是玉婉柔那蠢货。

“是吗?就算是皇上之物,妹妹有凭有据,姐姐一样只能是受制于人。”

言罢,她站起身来,冷笑着睨了玉璇玑一眼,还没踏出一步,玉璇玑的声音变幽幽传来。

“妹妹若是觉得拿着这玉佩便捏住了我玉璇玑的命脉,大可试一试?我敢保证,在我死之前,会拉上你们母子三人作陪。”玉璇玑望着玉婉音的背影危险的眯了眯眼,一字一句皆是阴厉。

“姐姐好大的口气啊!”玉婉音气极反笑的扭头望向满脸阴翳的她。

“我说过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我玉璇玑说错没有。”她桀骜的冷笑一声,万般嚣张,浑身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呵呵……”玉婉音望着她的眼底着了几分怒火,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便气极的拂袖而去。

玉璇玑,我看你以后还能嚣张多久?

走出玉沁院后,玉婉音死死的攥着玉佩,眼眸杀意腾腾的回望了一眼玉沁院。

“玉四小姐?”

是他?玉婉音的心一阵悸动,下意识的回眸,方才的阴霾怒火已然消失殆尽,脸上徒留几分温婉可人的笑意。

“冷将军是来寻三姐的吗?”

“嗯!”冷天澈冷淡的颔首,没在看她一眼,便走进了玉沁院。

望着他淡漠的背影,玉婉音的眼底瞬间着了几分落寞,笑意更是一扫而尽,徒留几分嫉恨,为什么?为什么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心有不甘的咬了咬唇,她便又返身走进了玉沁院。

“我想了很久。”冷天澈才落座,便冷不丁的道。

玉璇玑美滋滋的咬了口如意刚刚送来的红豆糕,眸光漫不经心的望向他,只见他一脸的认真,这让她不禁好奇是什么事,让冷天澈露出这番神情。

“什么?”

“我打算顺了祖父的意?”他的眸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她。

“顺什么意?”她仍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红豆糕。

“娶你!”说出这句话后,冷天澈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然心中依旧打鼓的厉害,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子说那么“亲密”的话。所以耳根子禁不住的热了起来。

这个决定是他想了一晚上的结果,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下定决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情,但他确定那叫想拥有。

听了这句话,玉璇玑被刚刚吃进去的红豆糕给噎住了。

“咳咳……”她咳的下气不接下气的拍着胸口,噎的满脸通红的望着他,冷天澈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小姐,喝水。”如意也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给她。

喝水缓了缓,她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望着他,眉头深锁,一本正经的道:“天澈表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祖父又逼你娶那家美娇娘了?”

冷天澈面色一黑,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这还没说话,她又义愤填膺的接着道:“就算祖父逼你,你也不能拉我出来当挡箭牌吧!这江湖道义总要讲吧!你看……”

“闭嘴!”他忍无可忍的低吼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掐死一般。

“喂,你要搞清楚是在谁的地盘上啊!”玉璇玑十分嫌弃的剜了他一眼。

“我就问你一句话嫁不嫁!”冷天澈不以为意的望着她,提高了几分音量,这该死的女人!

若说刚刚他还心怀忐忑,如今却是被她一连串的话轰得一干二净。

“不嫁!”她不假思索的吼了回去。

“为什么?”

此刻她察觉到了他眼底突然的落寞。

“没有为什么,就好比我喜欢吃红豆糕,你却给我千层糕一般,不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难以下咽。”她抿了抿唇瓣,极度认真的望着他。

“你喜欢吃,我可以学。”冷天澈亦是望着她。

玉璇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情深的话从这个不近女色的冷天澈嘴里说出来,简直堪比一大奇观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他不是万般不愿娶她吗?说她心机重,城府深,还是个祸害?

“我记得你说过就算是终身未娶,也不可能娶我这么一个祸害的啊!”

“我没说过!”他冷冷的打她的脸,她胡编乱造的本事倒是不容小觑的。

“咳……”她轻咳一声道:“反正为了你好,最好离我远点。”

她这一生早就没有心去爱一个人了,除了报仇,此生她别无他求,更不想将国公府卷入进来。

“为什么?”冷天澈拉着一张黑气沉沉的脸。

对于男女感情方面,冷天澈就像个榆木疙瘩,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却是锲而不舍的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为什么?”她哭笑不得的摊开手。

“哼,你的借口可真是拙劣得很。”冷天澈冷笑望着她。

“随你怎么想吧!我就是这么一个拙劣的人。”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呵呵。”冷天澈望着她讥诮的笑了起来,须臾他站起身来,冷冷的直视着她,执拗的道:“你不想嫁,我却偏要娶。”

她不禁皱眉,冷天澈今天真的脑子进水了吗?这固执的模样可真像个小孩似的,真不知道他怎么称上这冷面将军的!

“为彼此保留一点余地不好吗?”她一敛眉,神态肃然的望着他。

闻言,他怔了一下,但仅是一瞬。

“好。”他干巴巴的落下一个字,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她已然了无食欲,冷天澈怎么想的?简直闹心得很。

“小姐,其实嫁给冷将军也不错啊!你为何……”如意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冷将军多好啊!可比炎王强多了。

她颇为头疼的扶额,对着如意摆了摆手,默不作声。

不喜欢的,怎么能勉强呢?况且她不想耽搁他,也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

冷天澈方才走出玉沁院便看到了玉婉音还站在刚刚到地方,然而此刻他无心多说什么,仅是瞧了她一眼,便错身而去。

玉婉音温婉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冷将军!”她急忙转身唤道。

“何事?”他的脚步一滞,却并未转过身来。光听他的声音便知他的心情不甚太好,带了一丝不耐。

“婉音有一件关于三姐的事,不知冷将军可否想听一听?”她柔声淡淡的道,温柔似水的面容之下早已被嫉恨充斥的面目全非。

他不禁凝眉一皱,终于转过了身。

“她的事,你去找她便是。”

“不止是关于三姐的,还关系到冷将军。”见冷天澈要走,玉婉音一个心急的唤道。

望着又转过身,满腹狐疑的冷天澈,她不禁够唇一笑,这是她玉婉音绝无仅有的一个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

第一百零四章:玉婉音的威胁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天澈跟着玉婉音一路走到了玉府花园的凉亭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终于不悦的问道。

玉婉音脚步一停,面含浅笑的盈盈转身。

“冷将军觉得公主府走水一事,与何人有关?”

“玉四小姐应该去问公主府的人,而不是在这里问本将军。”冷天澈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

“婉音不正是在问将军吗?”玉婉音展眉一笑。

“本将军想玉四小姐问错人了。”冷天澈冷冷低斥道,彼时的眸光也冷了几分。

玉婉音会如此问,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呵呵,那晚婉音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玉婉音笑得粲然无匹望着他,莲步轻移的朝他走去:“婉音这里还有三姐的东西呢!”

说着她便将方才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要说三姐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既然落在了那荒废的破院子中。”

望着那块玉佩,冷天澈不禁皱眉,但仅是一瞬便恢复以往的淡漠。

“一块玉佩罢了,能说明什么?”他故作无虞的望着仿似已然手握乾坤的玉婉音,冷嗤一声。

“冷将军错了,这可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这是皇上赠给三姐的。”玉婉音直视着他含着万千冷意的眼眸,心中骤然一痛。

皇上!他面色一变,甚是怪异震惊,又细细的端量了几眼,方才肯定,那玉佩他见过是皇上以前从不离身的,听闻是一位皇上深爱的女子所赠。

皇上竟然将这玉佩赠给了璇玑!难道皇上跟璇玑之间…………难怪……难怪她如此不留余地的便拒绝了他。

“你想怎么样?”他敛住幽光冷冷的望着她,不知为何心口竟有丝丝的疼意。

“娶我。”玉婉音笑着将玉佩一收,下颚微微一抬,仿似胜利者的姿态。

尽管他不爱她,那又如何?玉府花园的一个背影,便足以让她为之倾情,哪怕不折手段也罢!

“不可能。”他面色一沉,不假思索的回道,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好,那婉音现在就去公主府跟清澜公主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孙氏、婉音的爹爹跟如今的炎王侧妃都因玉皓天的死,悲则悲,伤则伤。”玉婉音面容扭曲的歪头看着脸色同样阴沉的冷天澈,一字一句的道。

言罢,她直视着他嗤笑一声,抬步便毅然决然的往前走去。

“我娶!”

他隐忍的拳头紧握,深吸了一口气,闭眼一瞬,艰难如厮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那么难受,就像有一把钝刀来回的割着,痛的他浑身发冷,微微颤意。

让他已经分不清楚是隐忍的怒火,还是因为什么…………

走出凉亭的玉婉音堪堪停下步子,肆意的笑了起来,眼泪不知不觉的从狞红的眼眶中落了下。

她终于能嫁给他了……哈哈哈……

“将军待三姐真好。”她一抹眼睛转身,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背对着她的他。

此刻她羡慕玉璇玑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的喜欢,为了护玉璇玑,能答应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也恨玉璇玑夺走了他所有的喜欢。

他默声不语的转身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要扬长而去。

她却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你想什么时候?”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望着前方,手一动便甩开了她拉在衣袖上的手,不含一丝情意的反问。

她自嘲的嗤笑一声,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道:“越快越好。”

“好。”他冷淡的应了她一声,便疾步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愣愣的转过身笑了起来,他本就不喜欢她,如今被她逼迫就越发厌烦她了吧,可那又怎样?

冷天澈才离开玉沁院,紫衣侯府的泠风便来了,说是侯爷有请。

玉璇玑不知道穆凉雪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但一想到他那日所言,她心中就绷不住的打鼓,这一万金不是小数目,她又不能再厚起脸皮跟老国公借。

纵然知道去紫衣侯府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迫于无奈,她还是不得不硬起头皮上。

在泠风的指引下,玉璇玑一路跟着他走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满院子都种满了梅花,东面跟西面分别围了栅栏,东面种菜,西面种药。乍一看还颇有几分农家小院的味道。

没想到这富丽堂皇的紫衣侯府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过泠风带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到了,玉三小姐请进。”

泠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望向垂头的泠风疑惑的道:“侯爷呢?”

“侯爷一会便到。”泠风作势推开了门。

“嗯。”她微微颔首,便走进了屋中。

屋中的布置倒是跟院子显得相得益彰,却跟整个紫衣侯府显得格格不入。屋中没有什么珍品,墙上也没有什么名画,青帐软榻,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一只雕花的鼎炉,一壶一盏,若问这屋子里什么最多,无非便是那不止一架子的书卷。

这里像寝院又像是书房,却又什么都不像。

她漫步走到书架前,随手便拿起了一本书,随意翻看了两眼,便有放了回去,突然她的眸光定在一本破旧的书上,这是……这是兄长的诗集,穆凉雪这里为何会有?

她若有所思的拿起那本诗集,指尖轻轻滑过,似曾熟悉,仿似这上面还残留这兄长的气息,不知不觉间眼泪模糊了眼帘。

正想放回去,却忽然发现诗集所放的地方有一个暗格,她转了转眼珠子,眸光警惕的四下一扫,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暗格。

暗格打开的同时,对面的书架竟移向了两边。听到动静,她侧眸望去只见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甬道。

收回视线,只见暗格中静躺着一把钥匙,她拿起来细细的端详了几眼,便又放了回去。这个甬道之中难道藏着穆凉雪的什么秘密吗?

然而来不及细想,便听到了屋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中一惊,便急忙将暗格给关上,又将那本诗集放回了原处。

待一切恢复如初,她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请玉三小姐移步。”屋外传来了泠风的声音。

她眯了眯眼,穆凉雪到底演的哪一出?

转眼间她又跟着泠风来到了后院,只见紫竹丛生中赫然有一座假山。

也不知泠风做了什么,那假山竟移开了,紧接着地上出现了一条暗道。

“玉三小姐请吧!”泠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玉璇玑望了眼暗道,又看了眼垂首的泠风,心中纵然婉转思绪,但仍走下了暗道。走下去之前泠风递给了她一颗夜明珠。

走下暗道,她才发现下面真是别有洞天,走到尽头才发现这里有一个跟湖一般的温泉,温泉的一旁堆砌着无数的夜明珠,水雾在夜明珠之下显得梦幻无匹。

而穆凉雪闭着眼睛慵懒的泡在泉水中。

“过来。”他未曾睁眼,淡淡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杵在原地怔了一瞬,对于他的话不为所动的道:“不知侯爷唤臣女前来所谓何事?”

望着他的眼底满是防备谨慎。

“擦背。”他幽幽的睁开眼睛望向她。

“臣女不是侯爷的丫鬟。”她抗拒的道,柳眉不禁一皱,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其中的冷意。

“哼。”他冷哼一声,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绳子一甩便如藤蔓一般缠住了她的腰肢,她眼睛一瞪,来不及动作,整个人便如收线的风筝般落入了泉水中。

“唔。”她猝不及防的喝了几口水,真是该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不咸不淡的瞧了眼探出水来的她。

此刻的她狼狈极了,随意绾的三千青丝散做了一团,就像面团似的顶在头上。

“侯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她抹脸上的水,怒不可遏的望着云淡风轻的他。

“在说一次。”他凉嗖嗖的瞧了她一眼。

她暗自咬牙不语,只是死死的盯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早就被她大卸八块了。

迫于武力,最后她还是乖乖的给他擦背去了。

她跪在池子旁边,拿着帕子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擦着背,心中满腹隐忍的怨恨跟杀意。

明明杀兄仇人就在眼前,她非但杀不了他,还得给他当奴婢使唤,真是憋屈的要死。

渐渐地她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这里虽相当于密室,可也不知哪里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她浑身打颤,于是禁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冷?”他睁开深邃的紫眸,淡声问道。

“不冷。”她嘴犟的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力气越发的大,似泄愤一般。

他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毫无防备的转身便扣住了她的手腕。直视着她眼底的惊愕,他邪肆一笑,一用力便将她拉下了水中。

“放开我!”

她羞愤的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就跟藤蔓似的紧紧缠着。

“不要动。”他望着她隐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威胁之意。

不知是热气的原因,还是羞愤,她的小脸着了几抹清晰可见的粉色,一张一合的红唇更是莫名的吸引视线。

她的身子本有些微凉, 不知是泉水的原因,还是贴近他的原因,渐渐地变得炙热起来,挣扎之间,那欲放的花苞更是不时的摩挲在他的胸膛上,就好似一根羽毛挠得心痒痒的。

似察觉了他的变化,她却是不敢不在动了,唯有恼怒羞愤的盯着他。他……他的那个……竟然……竟然有了反应…………

第一百零六章:更近一步

冷天澈是镇国将军深受皇上器重,又背靠国公府 ,这么一个绝世佳婿送上门来,玉卫国自然不会拒绝,当场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冷天澈当日便着人来玉府下了聘礼。

此举可将老国公气得不行,他本来一直属意的玉璇玑,却不想冷天澈阴奉阳违的娶了个什么玉婉音。

“那臭小子真是气死老头了!”

玉璇玑方才踏进屋中,便听到这么一句怒不可遏的话,垂眸瞧了眼脚边四分五裂的茶盏,她笑着打趣道:“你这老头,是天澈表哥气你,你扔茶盏做什么?”

“小九儿,你终于来了,赶紧去给我老头子劝劝那臭小子。”老国公见是自己的宝贝孙女,语气都不由放软了下来。

“天澈表哥不是随便的人,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们就应该支持他。”她于情于理的说着,便自顾寻个位置坐下。

“支持个屁!老子不准他娶那个什么玉婉音。”老国公不爱听的横眉冷竖。

望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国公,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这老头激动的连这脏话都一并来了。

“祖父为何不准天澈表哥娶玉婉音呢?”她敛住笑意,颇为好奇的望着老国公。

“他要么喜欢男人 ,要么就给老子娶你。”

呃!原来如此,看来她这祖父可真不是一般的老顽固。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这道理祖父不是不懂吧!”

“唉……”老国公浅叹了口气道:“那臭小子比起墨楚敛来说也不差啊!”

他不明白这京都多少女子挤破了头想嫁给冷天澈,偏偏她却是不甚在意。

“天澈表哥不比谁差,可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她眨了眨眼睛说道。

若她还是孟清玉,若她还是温婉纯情的江南闺秀,冷天澈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最好的归宿,哪怕她不喜欢他,也会嫁给他。

可现在的她,无心无爱,除了报仇,此生无求,更不想将冷家牵扯进来。

她方才话落,冷天澈便走了进来。

“祖父。”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此刻的他仿似变了一个人般,又或许没变,只是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还知道回来?”老国公一见到他,方才消下去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

冷天澈不为所动的任由老国公扔过来的茶盏砸在身上。

“祖父,天澈表哥回来了就是了,你也消消气。”她瞧着对峙不下的二人,连忙劝道。

“哼,小九儿,你给老子好好劝劝他,看见这臭小子,我这火就大。”老国公怒瞪着冷天澈,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如意看了玉璇玑一眼便机灵的扶起老国公,走了。然而老国公前脚刚走,冷天澈后脚便准备走。

“天澈表哥。”她骤然站起身来,冲他的背影唤了一声,果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与玉婉音……”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冷冷的打断。

“本将军的事,你无权过问。”

她顿时一噎,扯了扯嘴角,斟酌着道:“我不想过问什么,只不过不希望你为了赌气,做一些冲动的决定罢了。”

他冷冷一笑,万般讥诮的道:“赌气?为了你吗?”

说着他忽然转过身,满面的讥讽望着她,浑身更是透着一股戾气:“玉璇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罢,他一个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日子转瞬之间,便到了冷天澈跟玉婉音的大婚之日。

这一次玉璇玑去观礼了,她跟着玉府的家眷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望着穿着喜服骑在马上到他,只见他神色冷峻的直视着前方,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他这不像成亲,倒像出征般。

待玉婉音上了花轿,接亲的队伍方才扬长而去。

玉璇玑站在栏杆处,深邃的眸子望着这结冰了的十里平湖出了神,任由纷飞的大雪落在身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墨楚烨笑说着便将一件红色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似受到惊吓般的小猫扭头瞧了他一眼,随即本能的退了一步,盈盈一福道:“臣女见过皇上。”

他无端皱眉,眉宇间有了些许不悦。

“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他本以为她还会跟以前那般不时的写点东西递进宫里,可事实却是她没在写过。最后反倒是他先绷不住的来寻她了。

有时候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她直起身子望着他怔了一瞬 ,随即摇了摇头道:“早就不生气了。”

说着她噗嗤一笑。

“那为何还那么生疏?”他的声音软下了几分,上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抬手亲昵的拂去她发间的白雪,顺势便将斗篷戴在了她的头上。

“十里!”她唤了一声,望着他粲然一笑。然则眼底一片清明。

她的生气不过是策略罢了,她要的是他正视他的心,她还需要他帮她报仇,还需要他查清孟府一事。

“清儿想入宫吗?”他望着她,手不知不觉的摸了摸她被寒风吹的冷冰冰的小脸。

她心中咯噔一下,忽然她笑了起来,那笑似春风一般融入了他的心底。

“十里想清儿入宫吗?”她笑望着反问道,说着小手便覆在了他的大手上。

“我想我们在一起。”他儒雅一笑便将她拉入了怀中。

“十里喜欢清儿吗?”她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主动抬手环住了他的腰。然而良久未听到他的回答。

“看来十分难回答。”她佯装自嘲一笑,环在他腰间的手悄然滑落。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忘了她。”他回过神来,将她抱的越发紧。

“好。”她温婉一笑,毫不在意。

他口中的她便是柳月牙,那个被他深爱的女子,然而她并在乎他的心里有谁,她只要利用他的爱,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足够了。

而且他把她当做替身,她把他当做复仇的工具,他们都是各取所需。

“初春入宫,如何?”

“好。”她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她窝在他怀中,望着满天纷飞的大雪,终于她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夜色之下,整个京都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未歇,国公府却早已热闹退却,上上下下的红绸在大雪的映衬下显得刺目不已,就像冷天澈心口的一道伤口,血流不愈。

盖头之下的玉婉音眉眼浮笑的坐在床榻上,她终于嫁给他了,她既是紧张又是期待的攥紧了手中的红苹果。

然而已至深夜,却未听到动静,她心中一沉,便自顾掀开了盖头。

“冬月,冬月!”

“怎么了!小姐?”站着打盹的冬月听到玉婉音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问道。

“这都夜深了,你去看看将军为何还没过来。”玉婉音不悦的瞪了冬月一眼。

“是。” 冬月抹了把冷汗,便即刻行动起来,然而方才拉开门,一个小厮便正好走了进来。

“将军让奴才来告诉夫人,他已经在书房歇下了,还请夫人不要再等了。”

什么!今日可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他连盖头都没掀,他们连合卺酒都没喝,他却在书房歇下了?

“滚,都给我滚……”玉婉音怒瞪着眼睛,将手中的盖头一把扔在了地上,随即跟发疯一般将桌上的酒菜全都给掀了。

此举将媒婆、丫鬟、小厮们纷纷吓得不轻,于是赶忙退了出去,生怕她的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直到整个屋子里砸无可砸,掀无可掀,她才歇下来,披头散发的坐在床榻上,望着满地的狼藉,她大笑着哭,大哭着笑,似颠似狂,最后所有情绪融为了一抹深沉的恨意。

她明明那么爱他,为了他可以不择手段,为什么?他就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将军,夜深了。”

侍在一旁的秋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柔声劝道,说着便想伸手去夺过冷天澈手中的酒壶。

喝得酩酊大醉的冷天澈不耐烦的推开秋儿的手,低声呵斥道:“滚开。”

秋儿被他一推便重心不稳的跌倒在了地上。

“啊!”她吃疼的闷哼一声。

似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冷天澈下意识的望过去,望着地上的秋儿,他一时恍惚愣神。

“天澈表哥,你推我做什么?”

“对不住。”他望着秋儿喃喃自语,言罢,便将酒壶放到一旁将秋儿扶了起来。

秋儿受宠若惊的羞红了脸,他却突然一把将她抱紧。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好痛。”

原本被吓了一跳的秋儿,听到冷天澈竟然失声哭了出来,这让秋儿十分的惊愕,将军竟然还会哭吗?

虽然不知他为何会这样,秋儿还是轻轻的抱住了他。

“如果今日是你该多好。”他低喃自语。

“将军说的是表小姐吗?”秋儿低声问道。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他抱着她竟然睡了过去。

翌日,玉璇玑方才睡醒,便听说冷天澈纳了个唤做秋儿的丫鬟当了侍妾。然而就像他说的他的事,她无权过问一般,只要他开心就好。

玉婉音却是被气的火冒三丈,但冷天澈却是一句话就将她堵的死死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第一百零五章:无权过问

水雾如梦似幻,情丝迷离意乱。

“侯爷,男女授受不亲。”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她直视着他徒留几分疏离的冷意与清明。

“玉三小姐似乎忘了本侯说过的话。”他望着她冷意凛凛的小脸,不以为意的冷冷一笑,窥探到她眼底的厌恶抵触,他的大手骤然环住了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她脚尖被迫一垫,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红唇还好死不好死的亲到了他的下唇。

她不禁轻皱柳眉,眉目之间皆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与厌恶。

若说刚刚她与他之间尚且有一丝距离,此刻却是无缝无隙,就跟连体娃娃似的密不可分。

他低沉的喘息萦绕在耳畔,炽热的接触带来的最危险的暧昧,似有似无的清香涌入鼻腔,竟是出奇的好闻。

但这些于她而言却是万般的厌恶,与他的接触让她觉得恶心不已。

“侯爷,一万金,臣女明日会亲自送到府上。”

她微微仰眸屈辱无匹的望向他,手本能的想要推开他。此刻她宁愿绞尽脑汁的凑够一万金,也不愿在如此屈辱的委身求全。

“两万金!”他并未松开手,仿似能窥探一切的紫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

“侯爷坐地起价的本事,着实让臣女佩服。”她面色一沉,万般讥诮的望着他。

若是一万金,她尚且能在去想想办法,可若是两万金……他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不过两万金也罢,不行她便暂时动用原主娘亲留下的嫁妆。只要能摆脱他。

“两万金便两万金,还请侯爷放手。”

她豁然一通,颇有底气。

“不过,本侯突然不想要银子了。”他挪移的说着垂首轻轻啄了一下她通红的耳朵,语气邪魅,十分暧昧的道:“要你,如何?”

她的眼底一片清明,心却控制不住的骤然狂跳了起来,身子更是止不住的轻颤了一下,他的声音为何让人感觉麻酥酥的…………

“侯爷……”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却恰到好处的掩藏了背后的厌恶与冰冷。

然而话还未说完,他的冰冷的唇便覆上了她的红唇。

她眸光一沉,本能抵触的要挪开唇。

但他却似先察觉了一般,手一抬便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逃无可逃。

“唔……”她忍无可忍,心中一急便趁机咬破了他的唇。

他吃疼的闷哼一声,十分记仇的咬了回去。于是唇瓣辗转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奇迹的是这血竟含了股甜丝丝的味道。

始终都是他在撩拨她,而她屈辱的闭眼不为所动。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情之所起,不能自己。触及那片柔软,他不觉留恋的握在了手心。像是不大不小的花苞,刚刚合宜。

“嗯。”她奋力的想要保留最后一丝清醒,但心中那股暗浮涌动的潮水一阵一阵的冲击着她的那道越发薄弱的防线,让她几欲溃不成军。虽满脑的抵触,却终是抵不过身体诚实的反应。

引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如同悦耳的旋律溢出来,她原本无处安放的手不禁搭在了他的刚劲的腰上。

她虽是无意识的,他却是亢奋不已,这算是她的回应。

他风流无匹,阅女无数,却只有她让他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索求更多,就像干柴遇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含了些许欲望的紫眸倒映着她游丝迷离的眉眼,终于他的唇离了她的唇瓣,然而却不准备放过她的向下轻移。

而她已然神思涣散,任由他为所欲为。

衣衫落,香肩如玉,那一片大好春色叫人流连忘返的沉溺其中。

“侯爷~”

就在他想继续深入时,便恰不时宜的传来了一道娇媚无匹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春色氛围。

她猛然清醒过来。

“侯爷!”她急切的低吼一声制止了他的攻进,垂眸一看,方才发现衣衫已然落到腰间,遗落了一片春光被他看尽,而令人羞耻万分的是他的手竟然……竟然覆在她的……

她凝眸望着他,丝毫不掩饰其中的羞愤与冷意,若不是强忍住,她真害怕自己此刻就想杀了他。

他一直都清醒的看着她沉溺,清醒的放纵自己,却偏偏…………不以为意的松开手,眉头深皱,万般嫌弃:“小了点。”

她心生防备的退开了几步,心中暗骂一声,便手脚忙乱将滑落的衣衫拢上,以至于不那么狼狈不堪。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她心中恼火不已,死死的盯着他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该死的无耻。

“本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君子。”他冷笑一声,望着她意犹未尽的指尖拂过唇瓣。

她的余光瞥了眼风情万种的扭着细腰进来的美姬,甚是嘲讽的一笑,转身便游到他对面的池子边,顺势便爬了上去。

“大胆,你是谁?”美姬被突然爬上池子的玉璇玑吓了一跳,只见她青丝散乱,衣衫不整弓着身子伏在地上,细细一看,这美姬还以为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头竟敢勾引穆凉雪。于是心中的嫉恨的火一点即发。

玉璇玑轻咳了几声缓了缓神,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

“是你?”美姬一见是玉璇玑,不禁几分惊讶,紧接着便是一阵怒意跟醋意,便是她上次来侯府,让原本受宠的她,从此失去了侯爷的宠爱。

越想越气,抬手便想甩玉璇玑一巴掌,但此刻的玉璇玑正在气头上,被穆凉雪弄得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正好这美姬不长眼的凑了上来,那她便不客气了,眸光骤然一冷,准确无误的扣住了美姬的手腕。

“你真是该死。”她直勾勾的盯着一时惊愕的美姬,狠厉的眸光就像刀刃一般冷光淋漓,说着,她用力一甩,便将美姬扔进了池子中。

她的话意有所指不知是说美姬该死呢?还是说穆凉雪该死!

话落,她不曾转眸,似不觉解气的气势汹汹的走出了这暗室。

望着她的背影,他不禁轻笑了起来,她真是像极了一只跳脚的狐狸。

玉璇玑才出去,泠风便满头大汗,心中忐忑的走了进来。

“侯爷,属下该死。”

泠风垂着头,余光瞥了眼穆凉雪脚边死不瞑目的美姬,骤然一阵凉意不禁从脚底窜起。方才他见玉三小姐浑身湿透,满腔怒火的走了,看那模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侯爷对人家做了什么,可他这一个不留心,竟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了,定然是扰了侯爷的好事了。

“你的确该死!”穆凉雪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衫,不咸不淡的道。

然这话却似一道危险的信号……

“属下甘心受罚。”泠风一咬牙,将头埋越发的低了。

“将这里收拾干净,面壁一月。”他拂了拂衣角,看都不看一眼脚边的尸体,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是。”泠风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只是面壁一个月。

翌日,玉璇玑便将原主娘亲留下大半的嫁妆换成了银子,让叶忠送到了紫衣侯府,但出奇的是穆凉雪给退回来了,还带了一句话给她。

说是银子不如美人香,所以要她肉偿。

这番话可将她气的七窍生烟都不止,愣是让她一连气了几日。

期间穆凉雪也派人到玉府来请她,可一想到那日的屈辱,她便羞愤的咬牙,以来了月事,身子不爽利给推脱了。

本以为穆凉雪会亲自前来,她甚至都想好了应对之法,可出奇的是自她如此说后,他便没在派人来,一时间她甚是看不透他。

一会步步紧逼一会又放松…………

没隔几日,京都便迎来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她懒洋洋的抱着汤婆子窝在被子里浅眠。

“小姐,小姐,冷将军提亲来了!”

如意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门小跑了进来。

她骤然睁开眼睛,她不是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吗?为何还……

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天澈还真是一意孤行啊!然而这一次她猜错了,冷天澈求亲的对象不是她。

“小姐,你要去哪里?”如意见她掀开被褥坐了起来,不禁问道。

她搓了搓小手道:“自然是去劝他趁早放弃。”

“对的,小姐,你可得劝劝冷将军,奴婢听说他竟然求娶的是四小姐。”如意一下子来了劲,冷将军多好啊,可不能便宜了四小姐。

“你说什么?”她惊愕的望向如意,颇有几分不可置信:“你说他求娶的是玉婉音!”

“是啊。”如意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小姐为何如此惊讶的模样。

言罢,只见她又缩回了被子中。

“唉!小姐,你不是要去劝冷将军吗?怎么又躺回去了?”如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

“劝什么劝?他能寻到所爱,我该高兴才是,况且他的事,我无权过问。”

虽然不知道冷天澈怎么想的,但玉婉音对他的喜欢,她看的出来,虽然她不喜玉婉音,但若是他真的喜欢玉婉音,而不是执着于她的话,何尝不是好事?

只要他不是因为跟她赌气才故意求娶玉婉音的便好。

无权过问么?站在屋外的冷天澈将她不以为意的话听了进去,原本敲门的手颓然垂下,不知所谓的一笑,转身便朝大雪纷飞的路走去。

再大的雪,也比不过他心底的大雨,再冷的风,也比不过他的心冷,原来心疼也不过如此,原来喜欢一个人……心会那么疼……

第一百零八章:一纸身契

“穆凉雪!你放我出去。”玉璇玑咬牙切齿的冲穆凉雪吼道,余光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周遭,不觉心怒与急迫。

大雪覆盖的深林不知是何地,她身后更不知是断崖还是什么深坑?而她现在犹如困兽般被他关在铁笼里,在这人烟具无的地方,她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一袭紫衣华衫慵懒如厮的躺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随意散漫,一手持盏漫不经心,好不肆意。甚是不为所动的抿了一口茶,邪肆的眸光慢慢落在她的身上,嘴角一勾,不容置喙:“我们来玩个游戏。”

“混蛋,我不玩,放我出去。”玉璇玑怒吼一声,仿似泄愤般一脚踢在铁笼上,瞪着他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他娘的,他真的是个变态,竟然将她关在了铁笼中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她的手给反绑住了,裹在身上所有的衣衫也被他勾上了铁勾。

叫嚣的声音方才落下,他挑眉一笑,手轻轻一拉银线,她的衣衫便滑落了一件。

此刻她才明白勾在衣衫上的铁钩有什么作用。

他娘的,她暗自啐了一口。

“穆凉雪,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暗呼了一口气,方才将满腹的怒火堪堪压制住。

他最好祈祷她没有翻身的一天,否则她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玉三小姐记性不太好啊?”他望着炸毛的她轻蹙眉头,手一捻银线,又一件衣衫滑落。

“你想玩什么?”她瞧了眼话落的衣衫怒吼一声。若是眸光可以杀人,他早就被她凌迟处死了。

“玉三小姐觉得本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捻起一根银线漫不经心的摩挲,紫眸带笑的望向她。

穆凉雪这是什么意思?她狐疑的望着他,敛眸思量一瞬。

“侯爷玉树临风、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堪称世人典范。”

她将更想到夸赞的词都用了个遍,反正这世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人都爱听好听的,那她就说给他听便是。

然而她想错了!穆凉雪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自以为是的洋洋得意,殊不知衣衫又落了一件。

那一刻她感觉她的脸都僵住了!

“好话谁都爱听。”他望着她不明其意的说道。

“侯爷的口味很特别。”她嗤声一笑,万般讥诮。紧接着她轻咳了一声道:“在臣女看来侯爷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变态…………”

要说骂他的词,她能想到很多,于是一个不小心就说到口干舌燥。喊她骂人,她倒是乐意得很。

“很好。”他面色阴冷的望着她,手一扯,她裹在身上的所有衣衫,瞬间只剩下一件。

现在本是寒冬,他们又处于高处,风一刮,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寒风刺骨。

“好话不爱听,说难听了又不乐意,你到底想干什么?”真是难伺候……

她狼狈不堪的勾着身子,以抵挡些许寒风,然而那风就跟刀子似的,直捅到心坎子里去。

望着她勃然大怒的瞪着他,戏谑的冷笑一声道:“本侯的确是个变态。”

呃!她被他一句话噎得死死的。

“只剩一件了,玉三小姐下次还可以多穿几件。”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冻的哆嗦的她,邪笑道。

“混蛋……”她冷的弓着身子,暗啐了一声。

趴在树枝上的泠风望着玉璇玑都觉得冷的慌,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侯爷还真的是个变态,看把人玉三小姐冷成什么样了!

不过还别说此刻的玉三小姐也是美的别有一番味道。

泠风看得正带劲呢!突然也不知哪里弹来的铁珠打在了他的眼睛上。泠风疼的闷哼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紧接着身子一滑便从树枝上摔了下来。

“痛吗?”

比雪还冷的声音凉嗖嗖的传来,泠风心中一惊,顾不得身子快散架的痛,急忙站起身来,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纵然眼睛痛的挠心挠肺,也只能佯装无事的道:“不痛。”

泠风想不明白他家侯爷为何突然用铁珠弹他。

“嗯。”他不善的瞧了眼泠风,随即眸光一转落在已经冷的面色苍白的玉璇玑。

“本侯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她浑身打着哆嗦,皱着眉头闭眼一瞬,须臾眸光冷冷的望向他。

“第一签了这张卖身契,第二扔狼窝里。”他正色望着她,万般的云淡风轻。

什么?她心中一动骤然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他手中拿着一纸卖身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卑鄙。”她面色阴沉的望着他,万分嘲讽的唾骂道。

“呵呵!”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须臾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信步朝她走去。

“还有更卑鄙的。”他神色阴翳的站在铁笼外直视着她怒色浓稠的眼眸,运掌一推,铁笼便顺着雪滑向了身后的深坑。

她顿时大惊失色的扭头看了眼身后,只见一个巨形深坑中睡着无数匹狼,渐渐的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人的气息纷纷睁开了幽幽的眼睛爬了起来,露着獠牙昂首望向她,似乎她就是它们接下来的食物般翘首以盼。

“不知玉三小姐考虑的如何了?本侯可没有太多的耐心!”他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很显然到达了他的预期,思及此,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必然。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对于寒风凛冽,似乎吃人血肉的狼群更让人胆战心惊,纵然是寒冬,此刻她的额间竟是滑落了一滴冷汗,渐渐地收回视线望向面无表情,却浑身透着寒意的他,她不禁咬了咬唇。

以穆凉雪的狠厉,她相信他说到做到,可签下那一纸契约,她又不甘心。死,她不怕,只是她还没为孟家报仇,还没将这些人渣送到地狱去,所以她不能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签。”她面部扭曲的盯着他,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

“本侯就喜欢识时务的人。”他忽然笑了起来,说着一运掌,便将铁笼上的锁给震开了,手一捞便将她带入了怀中。

他的另一只手一松,那悬在深坑边缘的铁笼瞬间坠入了狼群中。

窝在他的怀中,她整个人软成了一团,身子仍是止不住的打冷颤,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她的余光瞥向深坑中,只见刚刚被他勾掉的衣衫被狼群撕扯成了碎片。

心有余悸的眯了眯眼,若是刚刚她不签的话,恐怕那衣衫便是她的下场了。

他垂眸瞧了一眼尚且喘息急促的她,环抱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收紧了几分。

须臾她抿了抿了冷的苍白的唇瓣,抬眸愤恨的望了他一眼,小手一抬不禁抱紧了他的腰,冷的打颤的身子也是紧紧地贴紧他温热的身躯。

“你倒是主动了不少。”他看破不说破的冷冷一笑。

“冷。”她瞪了他一眼。

鬼才主动,她只是拿他当暖炉而已。

“看来刚刚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他凉嗖嗖的瞄了她一眼。

她眼皮子一跳,不禁头皮发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臣女无心,还请侯爷不要计较。”

“嗯。”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一声。

一旁低着头的泠风却是嘴角抽个不停,玉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被侯爷盯上了。不过他跟了侯爷这么久,也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

一阵沐浴去了寒气后,玉璇玑方才觉得暖和了许多。

穆凉雪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从内间走出来的她,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惊艳,三千青丝如泼墨般垂下,一袭红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尽显无疑,小脸上淡施粉黛,将精致的五官衬的越发明艳,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堪以天生尤物。

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惊艳的女子,但仅是一瞬,他便不动声色的恢复无虞。

“臣女有一事不明,不知侯爷可否解惑?”她自然没窥探到他眼底的变化,而是望着他,神情冷淡的问道。

“嗯?”他望着她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这天下的女子千千万万,为何侯爷偏偏非要跟臣女签身契?”

这一点她十分不解,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比她聪明的,也有的是,况且光是他紫衣侯府里的各色美姬都是人间绝色。

“山珍海味吃腻了,野菜的味道倒也不错。”他邪肆一笑的望着她。

她心中冷笑不止,他的言外之意她岂会不懂,只是墨楚烨打算趁初春选秀将她选入宫中,如今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简直该死的头疼。

“在签身契之前,臣女有一事要跟侯爷讲明。”

“说。”他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

“初春臣女便要入宫选秀,所以这个契约可不可以到选秀前期为止?”她斟酌着语气说道。她可不想因为他打乱了全盘计划。

“好。”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没在为难她,而是十分爽快的应下了。

闻言,她的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他没在为难,于是她拿起笔毫不犹豫的便在身契上签下了名字。

然而她却错过了他眼底的诡异的幽光。

既然入了他的眼,便只能是他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算什么东西

这年的冬季似乎过的很快,转眼间便至初春。

过去的一年里,孙氏因玉皓天之死而倍受打击,身子也越来越差,渐渐地姜氏便掌管了玉府的中馈大权,至此姜氏倒是喜欢带着玉承霖到玉沁院走动,不过玉承霖倒不似玉皓天般,却是很讨玉璇玑的欢喜。

玉婉柔因小产,被墨楚烨擢升为了炎王妃,墨清澜却因小产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甚至一把火将“闹鬼”的院子给烧了个彻底,至于沈天泽活的真是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墨清澜。

冷天澈跟玉璇玑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了许多,最让她欣慰的便是冷天澈终于释然,玉婉音却是将自己活成了深闺怨妇,听闻冷天澈很宠秋儿,甚至秋儿还怀上了冷天澈的骨肉。

至于玉璇玑每日都得去紫衣侯府一趟,不为其他,只因签了那张卖身契,当然与狼共舞,总少不了被吃豆腐,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然每次她都及时打住了。

于是一整个冬天,她都过的恍恍惚惚、备受折磨,晚上要应付她的师傅大人,白日要伺候穆凉雪,不时还有些来找她茬的,譬如玉婉柔、玉婉音,还有沈天泽…………

终于熬到了初春,离选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而玉璇玑的心中便越发的开心,因为不止能摆脱穆凉雪,还能将她的报仇计划推进一步。

“表小姐来了!” 秋儿瞧见了玉璇玑便笑意温浅的迎了出来。

秋儿生了张娃娃脸,这么一笑就跟个孩子似的,而冷天澈也的确将她宠成了孩子。

“表嫂唤我璇玑便是。”玉璇玑不禁冲她莞尔一笑。秋儿的性子倒是乖巧柔和,她的脾性虽与秋儿是极端,但也正好是互补了,于是二人一直以来倒是相处甚欢。

以至于闲暇时,她倒也经常到国公府走动。因着她每次都是先来看了秋儿才去看老国公,引得那老头甚是不满,后来为了讨好那老头,她索性是先去会了老国公,方才来秋儿的院子,虽然老国公不领情。

“那璇玑也唤我秋儿便是。”秋儿咧嘴一笑便亲密的抬手挽住了玉璇玑的手臂。恰如好姐妹般和谐。

“好。”她也不是在乎什么礼节的人,当即便爽快的应了声好。

“璇玑,也不知为何最近我老喜欢吃酸味的东西,这一离了,便嘴馋的紧。”秋儿朝她疑惑的皱了皱眉,说着便往嘴里塞了颗酸话梅。

“呵呵。”望着秋儿孩子气的模样,她掩唇轻声一笑道:“世人常言酸儿辣女,秋儿喜酸,这腹中的指不定是位小少爷呢!”

“真的嘛?”秋儿眼睛泛光的望着她,满是兴奋。若她能为将军诞下麟儿,那真是太好了。

“呵呵。”她笑而不语,留由她自己认为,说是那么说,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彼时二人正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却突然传来一道嗤笑的声音。

“我说怎么听着像三姐的声音,没想到三姐还真的在呢!”

玉婉音!玉璇玑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顿时间一扫而光,徒留几分阴沉的望向款步而来的玉婉音。 同时她的余光也注意到秋儿竟是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似乎有些害怕玉婉音。

“呵呵……”玉璇玑望着她冷冷一笑,手不禁搭在了秋儿的手背上,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彼时秋儿方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这般心思简单的秋儿怎么会是城府极深的玉婉音的对手呢?想来冷天澈不在府中时,秋儿没少吃玉婉音的亏,所以见了她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局促不安。

玉婉音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随即便笑着打趣道:“秋儿妹妹这肚子倒是争气得很,这么快就怀上了将军的骨肉,姐姐却只有羡慕的份。”

似感叹般的瞧了秋儿的肚子,玉婉音便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的话让秋儿不禁打了个冷颤,玉璇玑侧眸瞧了眼面色发白的秋儿,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玉婉音这吓唬人的本事倒是见涨啊。

“有些事的确是羡慕不来的。”玉璇玑突然笑着插了句话,此言一出,引得玉婉音甚是尴尬难堪。

“三姐这话听着怎么就不那么顺耳呢?”玉婉音瞪着玉璇玑呲笑道。

自从做了将军夫人,玉婉音的脾气便日渐见长,倒不似以前善用伪装,加之冷天澈的冷落,便使得她性情大变,处事便也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活生生成了个深闺怨妇

“真话往往是不太好听的,还请四妹见谅便是。”玉璇玑巧笑嫣然的直视着她眼底的阴翳。

“呵呵,三姐说的有理。”玉婉音冷冷一笑道。若说玉婉音最恨的人是谁?不是怀了冷天澈骨肉的秋儿,也不是冷落自己的冷天澈,而是玉璇玑,因为只有她知道哪怕冷天澈装作自己很爱秋儿,可心底始终对玉璇玑念念不忘。

记得有次她在冷天澈的酒里加了*,与他春风一度时,哪怕他思绪全无,却还口口声声叫着玉璇玑这贱人的名字,自己的夫君更自己翻云覆雨时,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换谁,谁都受不了。

“小姐,时辰快到了!”如意瞧了眼天色,便附在玉璇玑的耳畔小声提醒道。

玉璇玑下意识的瞧了眼天色,的确时辰快到了,她得赶去紫衣侯府了,否则去迟了,还不知那变态要怎么折磨她。

思及此,她侧眸望向秋儿,十分抱歉的笑道:“秋儿,我还有事,明日再过来看你。”

“好。”秋儿先是怯生生的瞧了眼玉婉音,而后看向玉璇玑笑着点了点头。

玉璇玑自然将秋儿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知晓她害怕玉婉音,她冲她笑了笑,便转眸看向玉婉音,冷声说道:“四妹身为将军夫人,可要看好天澈表哥的骨肉才是。”

“这个不用你来教本夫人。”玉婉音翻了个白眼,甚是不爽的道。

“那便好,若是秋儿腹中出了什么意外,别说天澈表哥会责怪四妹,恐怕就连三姐也不会放过那个害秋儿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在提醒玉婉音最好不要打秋儿腹中孩子的主意,否则她跟冷天澈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三姐这般作为,不知晓的还以为三姐才是这将军府的主母呢!”玉婉音望着她轻蔑一笑,这话也是说的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玉婉音的一番话使得玉璇玑不禁凌眉一皱,她也不笨自然是听出了玉婉音的弦外之音。

秋儿亦是变了脸色,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只是她悄悄的望了眼玉璇玑,眼底深藏不明的霾色。

“四妹如今已是将军夫人,有些话当不当说,想必不用姐姐教你。”她冷冷一笑,万般讥诮:“况且姐姐身为将军的表妹,关心一下怀了身孕的表嫂,有何不妥?”

“三姐教训的是,妹妹以后定会谨言慎行。”玉婉音被她说的脸色越发难堪,但事实却是比起玉璇玑“咄咄逼人”的功夫,她还是差了一截,纵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咬牙应下,免得一会下不来台,惹人笑话。

“妹妹要真的记住了才是。”说着玉璇玑望了秋儿一眼,随即对着心有不甘,面色难堪的玉婉音冷冷一笑,便扬长而去。

玉璇玑前脚才走,玉婉音便将手边的茶壶茶盏悉数扔到了地方,并面目狰狞的低吼道:“玉璇玑,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夫人?”

“啊!”秋儿被弹过来的碎片吓得跳起来,侍在一旁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受惊了秋儿

“姐姐没吓到妹妹吧!”听到秋儿的惊叫,玉婉音方才缓了缓心中的火气。

望着面露担忧却无端透着阴翳的玉婉音朝自己走来,秋儿面露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多谢夫人关心,秋儿无事。”

话音方才落下玉婉音便狠狠一掌落在了她秋儿的脸上。

“贱人,本夫人早就提醒过你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低贱的身份。”

“是是,贱婢不敢忘记。”秋儿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一个哆嗦便直直跪到了地上。

“哈哈哈……”玉婉音见秋儿跟条狗似的伏在自己脚边,方才解了刚刚玉璇玑留给她的一肚子火气。

“妹妹起来吧!”心情癖颇好的说着,玉婉音便将瑟瑟发抖的秋儿扶了起来。

秋儿始终低着头不敢瞧玉婉音一眼。

“妹妹觉得玉璇玑如何?”玉婉音转身坐到了软椅上,一边拨弄着指甲,一边不明其意的问道。

“璇玑待秋儿很好。”秋儿低敛着头回道。

“玉璇玑不在这里,妹妹不用跟姐姐装模作样的。”玉婉音仿似看透了一般,嘲讽一笑。

她就不信秋儿不知道冷天澈晚上睡觉还在喊着玉璇玑那贱人的名字,就心中不恨。

“妹妹没有装模作样,璇玑待妹妹很好。”秋儿一再反复说道。

“那姐姐可真是佩服妹妹的独量,躺在自己身旁的夫君唤着她人的名字,还能大度释怀。”

秋儿心中一颤,咬了咬唇瓣说道:“将军一直喜欢的都是表小姐,如今能让秋儿怀上他的骨肉,秋儿便已经满足了。”

“希望妹妹都是一直如此想的。”玉婉音笑得讽刺的扫视了眼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秋儿。走了两步,她又回身笑道:“妹妹那日若是想通了,大可来找姐姐,对于玉璇玑,我可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得很。”

言罢,她冷冷一笑便扬长而去。

秋儿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屋外久久回不过神来,玉婉音的话犹如一粒种子种在了她的心中……正在心中最薄弱的地方渐渐萌芽…………

第一百一十章:晴天霹雳

“小姐!小姐!”

玉璇玑尚且还在熟睡,便被如意惊天雷似的上声音给吵醒了起来,望着火急火燎推门而入的如意,她不悦的皱了皱眉道:“是什么火烧眉毛了吗?”

“这次比火烧眉毛还严重。”如意着急的剁了剁脚。

“什么事?”见如意如此模样,玉璇玑余留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刚刚宫里来传了旨……”

如意还没说完,她紧皱的眉梢一展,了然于心的笑问道:“可是选秀之事?”

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呢!她要等的便是这一天了!

“不是!”如意一个跺脚,气的鼓起腮帮子的道:“是皇上下旨将小姐许给了紫衣侯。”

“什么!”她大惊失色的站起身来,面上皆是不敢置信之色。仿似晴空万里却突然下起了暴雨般,让人猝不及防。

墨楚烨不是说初春选秀便让她入宫呢吗?怎么会突然将自己许给了穆凉雪!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不行,她要问清楚。

“这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小姐是玉府嫡女,却将小姐许给紫衣侯当个侍妾。”如意满腔怒火的喃喃自语,可皇命难违,她真是替自家小姐不值,好端端一个炎王妃的位置被玉婉柔抢了不说,如今还要嫁去紫衣侯府当个侍妾。

听着如意小声的抱怨,她匆忙将写好的字条递给了如意,如意会意的冲她点了点头,便匆匆小跑了出去。

她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三姐!”

失神间便听到了玉承霖的声音,她尚且缓了缓神,现在真是该死的头疼得很。

“进来吧!”

方才话落姜氏跟着玉承霖便走了进来,姜氏瞧了眼玉璇玑,只见她只披了件衣衫坐在软榻上,脸色甚为不好,想必已然知晓了赐婚之事。

“璇玑啊!老爷让姨娘过来告诉你一声……”

“姨娘不必再说了,璇玑都知道了。”她头疼的扶着额头,打断了姜氏了的话。

“紫衣侯府的聘礼是跟着圣旨一同来的,所以老爷让你准备准备,可能不日便要过门。”姜氏瞧了眼她的脸色斟酌着语气说道。

“什么时候!”她心中一惊,不禁暗自咬牙,穆凉雪这是玩的哪一出?聘礼都下了!

“五日后是个好日子。”姜氏不免叹了口气,玉璇玑是玉府嫡女,却反而没有三个庶女嫁的好,到头来只得了个紫衣侯的侍妾的名头。

“日子是谁定的?”玉璇玑险些绷不住心中的怒火。

“是侯爷亲自定下的。”

她阴翳的眯了眯眼,紧握拳头极端的愤怒,满腔怒火更是升腾不止,五日之后?侍妾?穆凉雪还真是当她是泥娃娃好捏不是!

一早上玉璇玑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若不是尚且不明墨楚烨的意思,她早就冲到紫衣侯府问个清楚了了,于是一早上玉沁院的婢子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迁怒。

直至让如意递进宫的字条得了墨楚烨的回应,她方才整理了一番匆匆的出了府。

来到十里平湖时,墨楚烨已经先行等在了哪里。

“十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路小跑到墨楚烨的身后,喘着气开门见山的问道。她心底急需一个答案。

“应该是朕问你怎么回事!”墨楚烨讥诮一笑,扭头面色阴沉沉的望向她,语气甚是淡漠疏离,甚至深藏着极端的怒火。

墨楚烨的这番话却是将她给说蒙了,她不解其意的紧蹙眉头,与墨楚烨相处至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的失控。

“什么意思?”她凝神望着他,神情转淡。

“呵呵……”墨楚烨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几步上前,抬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颚,讽刺的笑道:“玉璇玑,你一直拿朕当猴耍是吧?”

下颚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闷哼了一声,直视着他满是寒意的眸子,她越发的迷糊。

“臣女从未耍过皇上,反倒是皇上戏耍了臣女一番。”顾不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冷声一字一句的回道。本说初春让她入宫,如今却又出尔反尔的将她许给了穆凉雪!他却反过来质问她?

“昨日穆凉雪拿着你的身契去请朕赐婚,你们你情我愿,朕怎能拒绝?”墨楚烨骤然放开她被掐得淤青的下颚,笑意讽刺不已。

话落,她眼眸微微一眯瞬间了然,穆凉雪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骗你,也一心一意的等着初春入宫。”她闭眼一瞬,满脸颓然。看墨楚烨此番模样,想必穆凉雪拿着那身契没少大做文章,此刻言多,倒像是辩解。反而适得其反。

“一心一意?”墨楚烨不禁冷笑起来,仿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水性杨花,竟被被你说的如此好听。”

他错了,她根本不配,根本不配代替月牙在他心底的位置。

水性杨花!多么难听的词?

“皇上既然不信臣女所言,臣女也无话可说。”她嗤笑一声,无力辩驳。那张身契,她的确是签了,就算她说那身契到今日终止,恐怕在他心里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吧!

“你承认了?”墨楚烨眸光讽刺的望着她,更多的是失望。

“我承认我签过那张身契,至于皇上口中的水性杨花,臣女不认。”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话,她已经讲明白了,若是墨楚烨还认为她跟穆凉雪已经暗通曲款,甚至不是清白之身,她亦是无话可说,如今墨楚烨不信她,圣旨已下,婚期在即,她别无选择。

墨楚烨回味着玉璇玑最后的那句话,但在他心底始终认定玉璇玑骗了他,甚至觉得她是为了穆凉雪接近自己的…………因为在他心底玉璇玑始终只是柳月牙的一个替身…………谈得上喜欢,说不上爱……

早就候在紫衣侯府门外的泠风望着杀气腾腾而来的玉璇玑时,不禁打了个冷颤,可想而知侯爷弄的这一出可将玉三小姐气得不轻啊。

“玉三小姐!”泠风掩住心绪不卑不亢的唤了一声。

“穆凉雪呢!”她怒吼一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这是泠风第一次见玉璇玑发如此大的火,哪怕侯爷将她关在铁笼中的时候,都没如此火大过。

“侯爷正在午憩,玉三小姐若是有事,可一会过来。”

午憩?她这被他弄得火冒三丈,他还在踏踏实实的睡觉?言落,她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紫衣侯府,哪怕泠风都挡不住。

整个寒冬,她差不多日日都往这紫衣侯府跑,所以就算无人引路,她也一清二楚的知晓穆凉雪的寝院在何处。

她气势汹汹的一抬脚便将紧闭的门给踢开了,而原本还跟在她身后劝阻的泠风等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穆凉雪,你出尔反尔!”

望着一袭绛紫色华衫眯着眼睛侧躺在软榻上的穆凉雪,她不禁忍无可忍的怒吼道。若不是武功不敌,她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她算计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却被穆凉雪一句话给弄得全盘崩塌。

“本侯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皇上竟然当真了。”穆凉雪不紧不慢的睁开一双满是无辜的眸子,望着怒不可遏的她嘴角却似勾非勾。

随口一说?简直就是笑话,分明就是图谋已久。日子跟聘礼都下了,还能说的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他是第一个。

“侯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让臣女望尘莫及。”她冷笑一声,万般讥诮。

“过奖。”他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望着她桀骜一笑。

论气死人不偿命,穆凉雪跟她比起来真是当仁不让。

“臣女无才无德,更是无貌,不知侯爷为何苦苦相逼。”

她缓了口气,不死心的问道。

“野菜很对本侯的胃口。”他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

她顿时一噎,此刻她真的是被气的整个心肝都在痛,由内而外的痛,她的计划被穆凉雪这么一招全盘打乱了。

“穆凉雪,我敢保证,你娶了我会是你最后悔的事。”她将满腔沸腾的杀意悉数掩下,对着他妖冶一笑。

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既然娶了她,就要当心她要了他的命。

“本侯也想尝尝后悔的滋味。”穆凉雪笑的一贯狂妄。

“侯爷拭目以待。”她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浑身戾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怒气未消的出了紫衣侯府,站在台阶上她闭眼一瞬,事情已成定局,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缓了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骑在马上到冷天澈。

看他还穿着训兵时的甲衣,她便隐隐猜测得到他刚刚从城外的军机校场赶来。

“天澈表哥!”她唤了一声,故作无事般的笑颜逐开。

但他却看到了那笑中的疲惫与颓然。

“没事吧!”他也不提皇上赐婚一事,而是关切的笑问道,仿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她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下的台阶。

“天澈表哥,今日还有其他事吗?”她站在仰头望向坐在马上到他。

“无事。”他冲她温柔一笑。

“能喝酒吗?”她笑问道。

“上来。”他莞尔一笑,俯身伸出手来。

她会意一笑,便将手递给了他,轻轻一拉,她便坐在了马背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自欺欺人

“将军怎么还未回来?”秋儿垂眸望了眼已经凉了的菜,又观望了眼毫无动静的门,未免担忧的问道。

往日这个时辰将军该回来了啊?怎么今日却迟迟未归,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吗?

“二夫人在耐心等等,将军说不定被什么事绊住了呢!” 丫鬟红儿宽慰的道。

“嗯。”秋儿敛眉一瞬,柔声吩咐道:“你将这些菜再撤下去热一热。”

“是。”红儿方才端着食盘走出了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玉婉音。

“奴婢见过夫人。”

“嗯。”玉婉音蔑视的应了一声,便款步往屋中走去。

秋儿听到玉婉音的声音,便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秋儿见过夫人。”

她虽是冷天澈的侍妾,但对着玉婉音行的仍是婢女的礼。

玉婉音满意的瞄了秋儿一眼,便自顾寻了位置坐下,端着主母的气势说道:“妹妹还在等将军呢?”

秋儿的余光瞄了一眼玉婉音,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心中尚且忐忑不安的应了一声是。

“妹妹可知将军今日是与何人在一起的!”玉婉音笑意不明的望着局促不安的秋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面上。

“将军整日都在军机校场,自然是跟士兵们在一起。”

“呵呵……”玉婉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继而神情变得越发阴沉诡异起来:“我们的夫君今日并未在军机校场,而是一直跟玉璇玑在一起呢!”

“怎么样?很惊讶对吧!”她扫视了眼神色骤变的秋儿,皮笑肉不笑的道:“如今这个时辰妹妹苦巴巴的等着将军,却不知将军此刻正跟玉璇玑在一起呢!”

“将军跟璇玑情同亲生兄妹,有时聚上一聚,也无可厚非。”秋儿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眸光却有一瞬躲闪。

“呵呵,妹妹总是这般大肚量。”玉婉音笑意讥诮的望着秋儿,笑意顿收,徒留几分阴狠:“那妹妹可要继续保持大肚量才是。”

闻言,秋儿不禁脸色一僵。

喝了不少的酒,玉璇玑总算觉得心头舒畅了许多,出酒肆时,已是戊时。

“原来已经那么晚了!”她拎着一只酒壶,抬眸瞧了眼无边的夜色。

望着小脸酡红,有些许微醺的她,合着昏暗的烛光竟有几分娇俏可人。

“我送你回去吧!”他宠溺一笑便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

“不必,秋儿还等着你呢!我自己回去就成。”她摆了摆手,笑道。

“你这模样,我不放心。”冷天澈无奈一笑,便抬步走到了她的前面,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上来,他不禁扭头看向还杵在原地的她:“还不走?”

“你不回去,我便站在这里不动了。”她懒洋洋的抱着手臂,一脸的誓不妥协。本来今日就已经够耽搁他了,在则秋儿怀中身孕,定然还等着表哥回去。

他无可奈何的勾唇一笑,又两三步走了回来。

“那好,你自己当心些。”

他不放心的嘱咐道,他知晓她的脾性,若是他执意如此 ,以她的执拗绝对会真的站在这里一夜。

“放心吧!”她对着他无所谓的笑着摆了摆手,抬步便往前走了。

殊不知,她回玉府的这一路上冷天澈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直至看到她安全的回到了玉府中。

收回视线,冷天澈深深地望了一眼玉府的大门,转身便走了。

“将军回来了,今日校场的事可多?”秋儿见冷天澈回来了,便巧笑嫣然的迎了上去。

“今日清闲些,就是周威聒噪点。”他淡淡的回道。

秋儿为他解披风的手一滞,随即又笑着道:“周副将总是这般有趣。”

说着便移步将解下来的披风挂到了衣屏上。

冷天澈垂眸瞧了眼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不禁皱眉问道:“不是让你不必等我吗?”

“秋儿一个人吃着不香,索性便等着将军一起了。”秋儿迟凝了一笑,随即便走到了桌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笑的恍若孩子般:“你瞧,秋儿做了将军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呢。”

冷天澈望着她那模样,也实在不忍心责备,唯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坐到了桌边,自顾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秋儿展颜一笑,顺势便坐到了冷天澈的一旁。只是她并未动筷子,而是双手托着下腮笑意满足的望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快吃。”冷天澈不禁皱眉望向她。

“好。”秋儿笑意乖巧的应了一声,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将军今日在校场一日,肯定辛苦了,要多吃点。”秋儿眸光一闪,便夹了块鱼肉放到冷天澈的碗中。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秋儿听说皇上为璇玑赐婚了,是真的吗?”秋儿瞄了眼神色淡淡,只顾吃饭的冷天澈,不禁神色一暗。然而言罢,她却发现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沉郁。

“嗯。”他应了一声,便了无食欲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将军不吃了吗?”

“嗯。”没有多余的话,言罢,他便抬步往外走去。

“将军,今晚陪陪秋儿,好吗?”秋儿见他要走,急忙站起身来,楚楚可怜的挽留道。

“校场还有事处理。”没有在多余的解释,冷天澈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秋儿脸上的哀怨渐渐变成了阴沉的嫉恨,为什么?她都看到他跟玉璇玑一同出了酒肆,也看到他暗中送玉璇玑回了玉府,为何要骗她在校场处呢?

“如今亲眼所见,不知妹妹可否还有那么宽容大度了。”玉婉音自屏风后,笑意讽刺的移步而出。

“将军只是不想让秋儿胡思乱想罢了。”秋儿望着门外久久回不过神来。

“事到如今,妹妹竟还在自欺欺人?”玉婉音拨弄着指尖,语气仿似笑话一般。

“自欺欺人。”秋儿喃喃细语重复,双拳却是越攥越紧。

“妹妹好好想想吧!姐姐走了。”玉婉音一扫秋儿骤变的脸色,嘴角诡异一勾,转身便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才走到玉沁院的玉璇玑禁不住上头的酒劲,心中一阵恶心,扶着院墙便呕吐了起来。

“小姐!”屋中的如意听到动静,便急忙走了出来。

然而没等她跑过去,空旷的院中便骤然多了两道身影。如意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要叫唤出声,却被苏越及时给制止了。

如意的眼睛猛然瞪大,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被另一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苏越将如意给敲晕后,望了眼被他抱起的玉璇玑,眼底不禁浮现了几抹嫉恨。

“师傅大人!”吹着凉风,她瞬间清醒了许多了,一抬眸便瞧见了熟悉的罗刹面具,下意识的便往了怀中蹭了蹭。

“这里是哪里啊?”她环顾了一眼周遭,他们竟然坐在断崖上。

“师傅大人,你不会知道徒儿被赐婚,爱而不得,所以要抱着徒儿殉情吧!”她笑的贼兮兮的打趣道。

“本尊不喜欢蠢货。”他清冷无匹的望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不咸不淡的道。

言罢,便听她打了个喷嚏,他凝眉一皱,下意识的侧过身为她挡住了风。

“啧啧,师傅大人可别口是心非。”她揉了揉鼻子,一脸不信的睨了他一眼道:“像徒儿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

他凉嗖嗖的瞄了她一眼:“明日起,为师便不会再去玉府了。”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惊愕的问道。

“有事,为师自会去寻你。”他不回她的话。

“好吧。”她丧着一张小脸笑道:“以前吧!徒儿是希望师傅大人最好永远都不要来,如今真的不来了吧!徒儿这心底又有几分惆怅。”

“小东西,你不会爱上为师了吧!”他冷冷一笑的望了她一眼。

以前这句话都是她打趣他的话,如今却是反了过来。

她直视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就像一道漩涡般将她都卷入了进去,爱说不上,但至少心底有几分波动吧!

“我们相处也近大半年了吧!”她别开视线,笑着感叹道:“古人常说的日久生情,果然诚不欺我。”

她算到了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却唯独算漏了他的出现,曾几何时,她慢慢发觉望着他眼底的清明,逐渐多了几分异样。

他的心底骤然一阵悸动,就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在心尖上。

“唉!师傅大人,你不会当真了吧!”她突然话锋一转,望着他笑了起来:“你又老又变态,我怎么会喜欢你!”

就算有几分波动,那又怎样?比起复仇,情情爱爱微不足道。明知此生无望,何必故意牵扯?

过不了多久,她就是紫衣侯府的侍妾,他仍旧是逍遥自在的“大侠”,那她又何必给他羁绊?给自己希望呢?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小东西,胆子越发的大了?”他阴测测的望着她。

她俏皮的吐舌一笑道:“这不是想逗逗师傅大人吗?”

他虽沉着脸,然而面具之下的脸却浮现了几抹笑意。

“对了,师傅大人,你能不能给徒儿看看你的脸?”她突然兴致勃勃的问道。

“不行。”他不假思索的回绝。不过望着她失望的小脸,他缓和了语气不咸不淡的道:“时机到了,你自会看到。”

“好吧!”她撇了撇嘴,一展笑颜。

望着她微微扬起的侧脸,他勾了勾嘴角,等看到他真实面目的那天,或许她会恨他一辈子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顶小轿

自那日后,他的确没在来过玉府,而每到夜半三更她却总是失了眠。

皇宫选秀如期而至,按照惯例,她也不时的会写一些小趣事递进宫里,但始终都得不到墨楚烨的回应,而她也依旧乐此不疲的写着。

不是自讨没趣,而是打算长远,以备不时之需。

待嫁的日子里,她不时的会往国公府跑,有时也会捎带些东西给老国公跟秋儿,至于玉婉音总是不时的寒碜上两句,对此她总是不以为意,倒是老国公,她每跑一次,那老头都会痛心疾首的望着她,而她总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五日转眼即逝,比起玉婉柔跟玉婉音出嫁的阵仗,她的却是寒碜了许多,整个玉府上上下下除了府外挂了条红绸,在无其他,下人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别说玉府上下,就连玉沁院都跟往日一般的平静,没可丝毫的喜庆可言。

这京都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人人都道玉府庶女不是宫里的皇妃、王府的正妃,就是将军府的嫡夫人,却独独这嫡女成了紫衣侯府的贵妾。

“奴婢真是为小姐不值。”如意一边眼泪婆娑的帮她梳妆一边咬牙切齿的抱怨道。她真是替自家小姐委屈,嫁进紫衣侯府当贵妾也就罢了,如今这玉府上下全然不拿小姐的婚事当回事,就连老爷也不放在心上,前几日便在了府中。

“有什么不值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快活罢了。”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淡淡无虞,事情已成定局,她在如何的歇斯底里也不过是给别人添桩笑料罢了。

明知逃不掉,与其挣扎的着逃脱,不如留点力气,伺机而动。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如意气极反笑的抹了把眼泪,她家小姐真是太心大了。

“不然怎么办?哭吗?”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反问道。见如意无话可说,她又不痛不痒的道:“你家小姐再怎么哭也没用,与其抹眼泪,让人笑话,倒不如挺直腰板,让她们笑无可笑。”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理。”如意含着哭腔抽搭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着几个小厮去库房收拾一下,将娘亲留下的嫁妆都带上。”

“是。”如意应了一声,给她梳妆完后,便退了出去。

待如意都清点完嫁妆,她正看着清点完了的清单,便听到了叩门的声音。

“璇玑。”是姜氏的声音。

“进来。”

玉璇玑方才话落,姜氏跟玉承霖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姨娘怎么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清单转过身望向进来的二人,只见玉承霖穿了件红色的袄子,似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今日你出嫁,老爷又不在府上,姨娘便让霖儿送你上轿。”姜氏笑意温婉的说着,玉承霖则向着她笑了笑。

“姨娘有心了。”她由衷的笑了笑,姜氏跟玉婉音比起来倒是有些差别的。或许以前的玉婉音也如姜氏这般,只不过在玉府受了孙氏母女的太多欺压,才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对了,姨娘还绣了件嫁衣给你,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她望了眼姜氏贴身丫鬟端着的红嫁衣,不禁粲然一笑道:“多谢姨娘了。”

短短五日,若不是连夜赶工,定然完成不了,姜氏这份用心,她记下了。

“别说这些了,姨娘进府时多得大夫人照拂,你受的那些苦,姨娘是看在眼里而无能无力,如今这也算是一份弥补了。”似回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说着说着姜氏不禁红了眼眶。当年若不是大夫人,恐怕也无今日的霖儿了。

玉璇玑上前几步,亲昵的拍了拍姜氏的手背:“这就够了。”

闻言,姜氏不禁朦胧了一双老眼,难得玉璇玑不怪以前她没帮她,随即噗嗤一声笑道:“紫衣侯府不比玉府,你要照顾好自己。”

直视着姜氏眼底的关切,她笑着应了一声好。

“你看你这玉府你不让姨娘布置也就罢了,就连这玉沁院,你也不布置布置。”姜氏环顾了一眼毫无喜气的房间,不禁嗔怪道。

“啊?原来是小姐不让布置的。”如意恍然大悟的睁大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呵呵。”望着如意惊讶的模样,她不禁笑了起来。不是嫁什么所爱之人,所以她也不想花什么大心思。

“小姐,侯府的花轿来了。”

正谈笑着 ,屋外便传来了婢女禀报的声音。

“知道了。”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众人来到玉府门外时,只见府门外停着一顶红色小轿,除了抬轿的轿夫,就连媒婆都没有,她波澜不惊的清扫了一眼,倒是如意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好歹也是玉府嫡女,紫衣侯这般做也太过分了。”

姜氏叹了口气,望了眼了甚是不以为意的玉璇玑,眼底不禁几抹怜悯,这才出嫁便是如此,以后嫁进去得有多苦?

“玉三小姐,你这是……”泠风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不住没盖盖头,还穿着一袭黑裙,发间别着白花。,不禁满脸大惊失色。玉三小姐穿着这样,这不是出嫁,这分明是咒侯爷死啊?

“你不觉得很适合吗?”她似笑非笑的望着满是震惊的泠风。

穆凉雪让她沦为笑柄,那他也别想好过。

“可这是……”泠风皱着眉头,若是侯爷看到穿着这样的玉三小姐,那还不得掐死她啊?

“吉时快过了。”她笑着打断泠风后面的话。

泠风一噎,只得默默地为了她祈祷了一声,便让了路出来,这玉三小姐还真是不怕死的,手段跟自家侯爷比起来有点不分上下的味道。

花轿行在京都的长街上,灌入耳中的都是嘲笑的话语,她倒是云淡风轻的闭着眼睛养神,倒是如意瞪着个眼睛,怒不可遏的吼道:“看什么看?闭嘴。”

就这样如意可谓是骂了一路。

接亲的轿子最后是从侯府的侧门抬进去的。因为除了嫡妻能从正门进之外,妾都是从侧门入。

“哈哈哈,没想到玉璇玑也有今日。”特意起早来看的玉婉音不禁狂笑出声,心情颇好的抿了一口茶,她悄然睨了眼神色淡淡的玉婉柔。

“玉璇玑落到今日的下场,二姐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我怎会不开心?”玉婉柔勾唇一笑,皆是阴冷。如今她虽是炎王妃,可那不过是表面的风光罢了,自从小产了之后,墨楚敛便常常往花街柳巷跑,这还不说,还纳了个青楼女子为妾,日日欢歌,却留由她独守空闺。

若不是玉璇玑,她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其实今日四妹还有一事想告知二姐,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玉婉音迟凝的瞄了眼玉婉柔,甚是不知从何说起一般。

“你我姐妹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玉婉柔望着装模作样的玉婉音不禁冷笑一声,以前还真是小看了玉婉音,竟还有本事爬到将军夫人的位置。

“其实五弟的死,另有其因。”玉婉音斟酌着语气笑道,果然一闻此言,玉婉柔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

“什么?”玉婉柔原本面色憔悴的脸上浮现了几抹霾色。

玉婉音妖冶一笑,便朝玉婉柔勾了勾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

也不知玉婉音跟玉婉柔说了什么,只见玉婉柔的脸色越渐阴沉,最后汇成了一抹浓郁的恨。

与此同时,皇宫。

批了一夜奏折的墨楚烨心烦意乱的将折子扔到了一旁。

“李易!李易!”

“奴才在。”侯在殿外的李易急忙推门小跑了进来。

“如今是什么时辰?”墨楚烨揉了揉眉心,不甚耐烦的问道。

“回皇上,辰时了。”李易的余光瞟了眼脸色不甚太好的墨楚烨,摸不准的心思的垂下了头。

“辰时了!”墨楚烨若有所思的喃喃一语,便摆了摆手。

李易将头又伏低了一下,便悄然退了出去。

墨楚烨取出一只雕花盒子,里面装着她写的所有字条,她一直都在耍他,若是真的想入宫伴他左右,不应该来求他收回皇命吗?事到如今还在写这没用的东西进宫。简直可笑。

思及此,他冷冷一笑,不由怒从中来,随即便将盒子砸在了地上。

闻听动静的李易心脏一抖,猛然想起来今日是玉三小姐出嫁的日子。

“李易!”

“皇上!”听到墨楚烨叫自己,李易抹了把汗便走了进来。听声音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将这些东西拿去烧了,以后不要再递到朕的跟前来。”

他给了她五日的时间,哪怕写来的字条都未曾提及解释一句,不是他不信她,而是她连一句解释的话语都不给。

“是。”李易抱起地上的雕花盒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轿子一路抬着她进了最东边的院子。

“玉……”泠风下意识的改口道:“七夫人,到了。”

她没有回应一声,自顾掀开帘子便下了轿子,扫视了一眼破落清冷的小院,她不禁抿唇一笑,穆凉雪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泠风看了眼无关痛痒的玉璇玑,恭敬的道:“七夫人好好准备一下,晚上到侯爷的寝院伺候。”

“嗯。”她冷冷的睨了泠风一眼,抬步便往院子中走去。见此,泠风不禁叹了口气,换做一般女子恐怕已经哭哭闹闹了吧,倒是这玉三小姐是个例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颠倒黑白

院子的格局很小,比起玉沁院来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东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树下摆了几盆茉莉花,庭院的地上满是枯死腐烂的叶子,台阶上更是覆了一层青苔。

清理了门上的蛛网,她掩着鼻子推开了门,门开的一瞬,便扬起了一阵细灰。

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待细灰湮灭,这才信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入眼的便是挂在墙面上泛黄缺角的春树秋霜图,画的上方的墙面上很湿润,上面更是覆了一层青苔,想必是年久失修的原因。果不其然,抬眸一看那一角缺了块青瓦。

屋里的东西都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绕过水墨屏风,便只见破落的青纱帐风雨飘摇的挂在缺了一只脚的床榻上,床榻的一旁则放着一张软榻。

这屋子是一体式的,不比玉沁院,还分东西厢房、主屋、库房什么的。

这院子跟她以前在玉府原先住的下人院子一般。

“小姐,这紫衣侯简直欺人太甚!”如意忍无可忍的吼道,这算什么嘛?自家小姐可是玉府嫡女,背靠国公府,迎娶时刻意给小姐难堪也就罢了,如今就连这住的地方都如此寒碜,恐怕就这紫衣侯府的下人们住的都比这个好。

“如意这里不比玉府,小心祸从口出。”她侧眸望向如意呵责道。

“本来就是嘛!”如意拉着一张小脸,小声嘟囔道。不过她也明白玉璇玑说的是对的。

“与其抱怨,不如剩下点力气干活。”玉璇玑不以为意的笑着拍了拍如意的肩膀。穆凉雪要刻意为难,那她就不当这是个回事,既来之则安之,她就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哦!”如意垮着脸嘟囔了一声。

主仆二人一直忙活到了天色转暗,终于把原本死气沉沉又破败的小院打理的瞬间焕然一新,屋中布置的颇有几分江南清韵的味道,处处透着清新淡雅四字。

最后一处,便是修换屋顶的青瓦。

“小姐,这修屋顶的事就交给奴婢吧!”如意瞧了眼差不多九尺之高的木梯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自告奋勇的道。

“还是我来吧!”玉璇玑一边挽起袖子一边笑道。

“太危险了,还是奴婢去吧!”如意一咬牙也跟着她挽起袖子来。她哪能看小姐去冒险呢?再说这种事就该他们下人去做。

“你不害怕?”她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如意着了几分心慌的脸色。

“奴婢不害怕。”如意非常之坚定的摇了摇头。

“得了吧,你看你腿都抖成什么样了?还逞强。”她瞄了如意那哆嗦不止的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哦!”如意瞬间羞红了一张脸,瞬间便别开了眼睛不敢看玉璇玑,心中更是懊恼不已的拍了拍直打哆嗦的腿。

“好了,别打你的腿了,赶紧给我扶着梯子。”看着如意这番模样,她不禁莞尔一笑。

言罢如意一拍脑袋便急忙扶住了梯子。

“哟,我瞧着这位玉三小姐多受宠呢,敢情被侯爷安排在了这么间破院子里。”

尖酸刻薄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之意。

趴在屋顶上的玉璇玑不禁皱眉,定睛一看只见两个穿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女人走了进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两个女人便是穆凉雪府上的其中两个侍妾。

泠风既然称她为七夫人,便证明这紫衣侯府上除了她还有六名侍妾。

“你们是谁?”如意扭过头防备的问道,一看这两个女人,就知道她们来者不善。

“啪——”

如意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她捂着生疼的脸颊,怒斥道:“你们打我干嘛?”

“打的便是你这不知规矩的贱婢!”粉衣女子面目凶狠的瞪着如意,而一旁的绿衣女子则是鄙夷轻蔑的掩嘴冷笑。

若不是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见了此幕玉璇玑早就跳下来收拾她了,见那粉衣女子作势又想给如意一巴掌,玉璇玑危险的眯了眯,拿起一块青瓦便砸在了那粉衣女子的脚边,粉衣女子与绿衣女子皆被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手滑。”她冷冷的瞟了一眼吓得惊魂未定的两个女人。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粉衣女子缓过神来,抬手指着玉璇玑吼道。

“那我就顺了你的意,我就是故意的。”她慢条斯理的起身,选了个位置盘腿坐在了房顶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们,一贯的气势泠然,不容小觑。

“你……”粉衣女子指着她面目阴沉。

“你什么你?”她桀骜的冷笑一声,随即说道:“你们若是来看笑话的,尽管看便是,但你若是动手打我的人,我绝不轻饶。”

“玉璇玑,你知道我是谁吗?”粉衣女子瞪着眼睛恼羞成怒的吼道。玉璇玑简直太狂妄了,她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想反倒是她骑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岂能忍?

“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她冷冷一笑,万般讥诮。

这有些人吧,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粉衣女子一噎,顿时间无言以对,只是被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蝶儿姐姐,这玉璇玑甚是嚣张,我们还是走吧?”绿衣女子拉了拉柳蝶儿的衣袖,低声劝阻道,然而眼底掠过的精光,谁都未曾发现。

柳蝶儿平日仗着穆凉雪的荣宠,在这侯府后宅一向是她给别人脸色看,如今玉璇玑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自然是气不过,加之绿衣女子故意而为之的话,柳蝶儿越是不能善罢甘休。

“不让我打这贱婢是吧?我偏要打。”柳蝶儿对着玉璇玑叫嚣一声,几步上前又甩了如意一巴掌,这次的力气可比上一次的大,如意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找死。”她紧张的望了眼捂着脸泪眼婆娑而隐忍着哭声的如意,一股怒火瞬间从脚底蹿起,本来初到这里,她不想惹事,可既然人家不想给她好过,那她自然不必客气。

含着戾气的话音落下,顺手拿起的青瓦便准确无误的扔到了柳蝶儿的头上。

从九尺之高的屋顶扔下,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威力,柳蝶儿当即惊叫了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蝶儿姐姐,蝶儿姐姐!”绿衣女子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缓过神来,她便慌忙跑了上前,只见柳蝶儿满头的血。摇了几下不见柳蝶儿转醒,她张口就大喊道:“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小姐!怎么办?”如意着急的望向坐在屋顶上,还一派云淡风轻的玉璇玑。她们才到紫衣侯府便弄出了人命,若是侯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死不了。”她冷冷的瞟了眼装模作样的绿衣女子。柳蝶儿只是晕过去罢了,她扔的那块青瓦是控制好力度的,出不出得了人命,她心中有数。

话音方才落下,面容阴翳无匹的穆凉雪便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视线一扫地上的柳蝶儿,最后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侯爷,妾身跟蝶儿姐姐好心来看看她,岂知她不止口出恶言,还扔青瓦砸在了蝶儿姐姐的头上。”罗小小一脸无辜的指着玉璇玑控诉,说着说着眼泪便跟水似的流了下来,仿似极端的委屈。

“求侯爷还蝶儿姐姐跟妾身一个公道啊!”言罢,伏身深深埋到了地上。

“你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先来找茬的。”如意怒不可遏的回怼道,整个人仿似急的都要哭了。小姐也不说句话,任由这女人胡言乱语的污蔑。

“你怎么说?”穆凉雪冷冷的望着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回去再说。” 她直视着他幽冷的紫眸,一字一句的道。

言外之意便是她们先惹得我。

“泠风。”他侧目淡淡的唤了一声。

“是,侯爷。”泠风会意的颔首便将晕死过去的柳蝶儿抱起来,转身出了院子。罗小小一看这形势便知穆凉雪不准备罚玉璇玑,便知趣的退下了。

“你在上面干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原本绷着的脸上登时间满是邪肆的笑意。

“修屋顶。”她眯了眯眼错愕了一瞬,便如实回道。

“下来。”他又变了张脸冷冷的命令道。

“哦!”她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便踩着木梯走了下来,心想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倒也不枉世人都说他阴晴不定。

岂知一分神,她竟是踩踏空了,来不及反应的惊叫一声,在睁眼时,却是落入了他的怀中。

“多谢侯爷。”她睁开眼睛望着他,冷淡的道了声谢。说着便挣扎着想下来。

“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侯爷纳妾的日子。”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你还是很没觉悟?”他冷冷一笑,手一脱,便将她扔到了地上。

“小姐!”在一旁屏着呼吸的如意一瞧,便急忙上前将摔得龇牙咧嘴的玉璇玑扶了起来。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一向选择自欺欺人。”她强忍住痛意,在如意的扶持下站起身来,甚是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而这看在他的眼里,无疑是赤果果的挑衅。

第一百一十四章:心甘情愿

“混蛋,你放我下来!”

她扭头脸色发青的瞪着他,两条凌空的腿不停的蹬着。

穆凉雪跟拎小鸡似的拎着她的衣衫,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这一路上任由她叫骂也好,蹬腿挣扎也罢,他都熟视无睹的信步走着。

来往的下人们见了此幕心中皆是惊又是奇的低下了头。

“混蛋说谁!”他漫不经心的瞄了她一眼。

“说你!”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而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他摆了一道。

“穆凉雪,把老娘放下来。” 她恼羞成怒的吼道,一张小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明知本侯今日纳妾,你穿这身意欲何为?”他一脸阴翳的望着她,额间隐隐青筋暴跳。

今早轿子进门后,泠风就将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他 ,黑衣又白花,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咒他。

她心中啐了口明知故问后,阴阳怪气的冷笑道:“侯爷接亲的排场太大了,所以妾身自然要低调些。”

他明摆着羞辱她,还想她给他体面?简直痴人做梦。

“纳妾而已!”他冷冷一笑,云淡风轻,含着些许的轻蔑。

“所嫁非良人,随意了些。”她不甘示弱的回望了他一眼。

“野菜果然便宜。”他阴测测的冷哼了一声,话中带刺。

你才是野菜,你全家都是野菜,你家方圆百里的都是野菜。

忍住骂人的冲动,她气极反笑的嘲讽道:“种马难道是以肉为食的吗?”

“一会不就知道了吗?”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拎着她的手一松。

只听“咕咚”一声,她被他扔进了温泉池子里。 一直忙着跟他拌嘴的她没注意到,他拎着她竟然一路走进了密室中,还意图扔她下水。

猝不及防的吞了几大口水,钻出水面后,她一连咳了几口,随即一抹眼睛上的水,怒不可遏的指着他怒骂道:“混蛋,你不是人。”

话音方才落下,他便已经跳入了水中。

“再说一次?”凉飕飕的声音传入耳畔,含着不可言喻的危险。 说着,手一捞就将她控制在了怀中。

“我……我不是人……”她暗自咬牙,面色甚是难堪。

大丈夫能屈能伸!退后一步是为了上前两步,所以她忍。

“声音小了点。”他眼底泛笑,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然而声音却冷若冰霜一点凉。

他故意的!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去死吧!”她愤恨的低吼一声,扬起的后勾拳想都不想的朝他的俊脸招呼去。

老娘不招呼了,哎嘛嘛滴!

他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手腕,一个天旋地转,她竟被他抵在了池子边。

一时间她大眼瞪小眼的呆若木鸡,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只在一瞬间。

在夜明珠之下氤氲的白雾,如同若隐若现的白纱,晶莹的水珠从她精致的小脸上滑落,如同蝶翼的睫毛投下一道淡淡的剪影,微微轻启的红唇如同小巧红润的樱桃,让人不禁想尝上一口。

吞咽的动作让他的喉结微微一动,那是最本能的渴求。只有她,让他自认为最好的自控力成为了摆设。

缓了缓神,她瞧着他望她的神情不太对,那双深邃不易看懂的紫眸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一时间她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从知道入紫衣侯府为妾时,她就知道意味着什么,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知为何当真的面对时,她竟然想要逃离。

他是她的杀兄仇人,她却要承欢他的身下,她还是做不到。

他似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般,不待她有所动作,他的手先一行步扣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放开我!”她惊慌失措的瞟了眼被他控制的双手,身子不断挣扎着。

“别动。”他眯了眯眼,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危险 ,低沉难耐的喘息,似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在动,望着他的眼底满是防备的抗拒。

只听划拉一声,她的衣衫被他撕裂,遗落的大片春光让人不禁迷了眼睛。

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

此刻的她犹如湖中盛放的清莲,任君采撷。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将水轻拨在她的身上。

他在给她洗澡!一时间她突然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

清洗完之后,他抱着她出了水池,他仍穿着那身湿乎乎的衣衫,她却是光溜溜的窝在他的怀中,而他的眸光又似有非无的落在她的身上,望着她红透了耳根子 ,他的嘴角不禁噙着一抹邪肆的弧度。

她却羞愤垂着眼眸,心中既感羞耻又感愤怒。

偌大的密室,也不知他触动了哪里,只听一声动静,那墙面上竟出现了一道门。

门的另一边,一片红色映入眼帘,燃着的红蜡烛、大红的鎏金喜字、就连一贯他喜的紫色纱帐都变成了红色的轻纱,这样一看倒有几分成亲的味道。

他将一瞬失神的她放在床榻上,自解衣衫落,便迫不及待的欺身而上。

“唔……”她瞪直了的美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她的薄唇带着贯有的暖意,直窜入心底,激起层层涟漪,让人不能自拔的想要索取更多。

不同于他的迷坠,她的眼底却满是隐忍与清明,紧攥着的拳头似酝酿着什么致命一击,终于她一咬牙忍无可忍的一拳朝他打去。

她还是做不到…………

天生的警觉,让他仅仅一瞬便反应过来,一扫方才的意乱情迷,出于本能他准确的扣住了她带着戾气的拳头。

“不情愿?”

他面色阴沉的望着眼底布满嫌恶的她,语气不善。

“我做不到。”她丝毫不惧的望着他。

“你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冷冷的盯着她。

“可我不爱你。”甚至是恨你……

“本侯只需要你的身体罢了。”他冷冷的一笑,万般嘲弄。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侯爷应该不会强人所难吧!”

他冷哼一声忽然笑了起来: “本侯不是君子,不过……”他嘴角一勾:“本侯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躺在这里。”

言罢,他松开了她的手。得以自由,她眼眸一亮,如同灵巧的兔子般一滑,逃出了他的控制,以盗铃不及掩耳势拿过衣屏上早就备好的衣衫,一个转身便将衣衫拢在了身上,瞬间掩盖了一片春色。

“谢侯爷高抬贵手,不过我相信不会有那一天。”她抬了抬下颚,望着他倨傲而自信的道。

“禀侯爷,五夫人至今昏迷不醒。”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泠风的声音。

五夫人?不会是今日来找茬的那个吧!她垂了垂眸子,若有所思。

“蝶儿是本侯最宠的姬妾。”他挪移的望着他,脸色骤然阴沉的可怕。

“侯爷的意思是?”她心中咯噔一下,遂抬眸望向他。

“就罚你在院子外面跪上一天一夜,不得食一粒一水,否则继续跪。”他笑得极为云淡风轻。

望着她突然变得煞白的小脸,他话锋一转道:“或许你可以有别的选择。”

他笑得阴翳无匹的望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方才她躺过的地方。

他在暗示她?她噙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穆凉雪还真是太看不起她了,他越想她求饶,她越不会对他委身求全。

思及此,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便信步往外走去。

她开门的刹那,在听墙角的泠风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便别开了视线,不敢看她那双阴沉沉的眼睛。

她瞪了泠风一眼,走到院子中央,挺直腰板便跪了下去。

穆凉雪勾唇一笑,瞬间眼底渐变阴翳无匹,她倒是一身傲骨不服输。

“泠风。”

“侯爷。”泠风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转瞬低头走进去,应了一声。

真是作孽啊,这玉三小姐还真是执拗得很,说句软话不就好了?还非得往侯爷的刀口上撞,不过也只有玉三小姐,换做他人,恐怕便是乱棍打死扔乱葬岗的下场了。

“看着她,若是敢动一下,便加一天。”

“是。”泠风额头冒冷汗的应了一声。侯爷这招真是太狠了。

“去唤小小过来。”穆凉雪眼底神色不明的吩咐道。

“是。”泠风应了一声便拉上门退了出来。

“玉……七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泠风望着神情淡淡的她不禁叹了口气。

她直视着前方,仿似不曾听见一般默声不语。

见状,泠风自顾摇了摇头,便走了。

没多时,扭着杨柳细腰、搔首弄姿的罗小小便走了进来,瞧见跪在院子中央的玉璇玑,罗小小幸灾乐祸的掩唇一笑。

“咦,七夫人不在里面伺候,怎么跪在这里啊?”

她冷冷的瞪了得意洋洋的罗小小一眼:“我不要了,才轮到你的。”

“你……”罗小小指着她 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缓了缓,她一拢鬓角,笑的花枝乱颤的道:“你就嘴硬吧!”

罗小小万般讥诮的冷哼一声,便抬步往寝屋走去。

她不以为意的抬了抬下颚。

“七夫人,要不你就跟侯爷服个软吧!”泠风劝道,毕竟跪上一天一夜,还不得进滴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他就怕她坚持不住。

“没事。”知晓泠风是真的关心她,她的声音不禁温和了几分,倒不似刚刚到冷硬。

对此泠风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是个角色

罗小小进屋后没多久,便传来了一道女子不断轻吟娇媚的声音。

泠风面红耳赤的轻咳了一声,侯爷真是生龙活虎啊!须臾他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

只见她轻闭双眼,仿若不曾听见一般。无趣的收回视线,泠风不禁摇了摇头。

“侯爷,妾身受不了了!”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的罗小小捏着难受的嗓子娇嗔一声,望着披着紫衫的穆凉雪眯着眼睛慵懒无匹的侧躺在床榻上,心中满腹的委屈。

她还以为侯爷是招她来伺候的呢!谁曾想到是来这里眼巴巴的干坐着,也不知侯爷怎么想的。

“继续叫。”他懒洋洋的支起眼皮,不容置喙的道。

“侯爷,人家不要嘛!”罗小小不依的皱起了一张脸。

“嗯?”他登时睁开一双覆满杀意的紫眸。

“妾身知错。”罗小小心中一惊,打了个寒颤,便惊慌失措的跪到了地上。

半晌未得回应,罗小小心中忐忑不安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见他又轻合上了双眼,心中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初春的风含着寒冬的几分冷意,待到深夜里那几分冷意更是叫人刻骨。不知何时伴随着阵阵轻风,竟是飘起了绵绵细雨。

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一皱,悄然睁开美眸,细雨扑面,冷意袭来。

细雨落在手心,却一下子冷到心底。这一路磕磕碰碰走来,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七夫人先过来避雨吧!”泠风低唤了一声。这夜里实在是太冷了,而且她已经跪了将近三个时辰了,加之这细雨,再这样跪下去必然会撑不住。

然而她却是沉浸在了世界里一般不为所动的盯着覆满细雨的手心。

“你放心,我不会禀告侯爷的。”泠风以为她是怕穆凉雪知道,遂开口保证道。

“谢谢。”她收回思绪,轻合手心,微微抿唇笑道。末了,她未有动作,依然执拗的挺直腰板跪着。

她的脸色很不好、很苍白,但脸上绽放的那抹笑颜却胜过所有胭脂粉饰的娇容,仿似一缕春风吹进心底,带着丝丝暖意。

泠风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玉三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岂知收回眼眸时余光却瞥见了门开了一道缝隙,他心中一惊,连忙垂下了头,幸好玉三小姐没过来避雨,否则他倒是害了她。

穆凉雪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眼底霾色不明,凉凉的瞥了眼泠风,转身便信步朝床榻走去。

天色渐渐转亮,雾雨蒙蒙,一夜的风雨将睡意驱得一干二净,她的衣衫已经被细雨打湿,苍白的小脸被冷的隐隐发青,她紧咬牙关,极力隐忍着。

哪怕冷的身子打颤,她依旧一丝不苟的挺直腰板跪着。

只听“咯吱”一声,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见穆凉雪面色阴冷的走了出来,无端的浑身透着一股冷意。

仅是一瞬,她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曾看她一眼,信步便走出了院子。泠风左右瞧了眼两人,便急忙跟上了穆凉雪的步子。

“三十鞭。”他直视着前方神色不明。

泠风面色一僵,瞬间了然的应了一声。心中叫苦不迭,侯爷一定是听到了他昨晚跟玉三小姐说的话,真是太倒霉了。

趴在桌上睡了一晚的罗小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扫视了一眼,未见穆凉雪的身影,便柔柔的唤了一声,确定他不在屋中后。

她低声咒骂了几句,便腰酸背痛的撑着桌子的站了起来,方才站起来便觉得腿麻的不行,又坐着缓了缓。

方才开门走了出去,第一眼她便看到了仍旧跪在院子里的玉璇玑,她还以为侯爷只是小惩而已,原来是大戒啊!于是她瞬间直起了身子,端起看笑话的姿态,摆弄着风姿朝玉璇玑走去。

“啧啧,七夫人还跪着呢?”

她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凉凉的瞧了眼看笑话的罗小小,便不以为意的别开了视线。

这贱人,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罗小小暗自憋了恶气,笑若春风的娇嗔道:“七妹妹不知道昨晚侯爷真是太厉害了,累的本夫人浑身都软成了一团。”

说着,还故作娇羞的掩唇一笑,然玉璇玑依旧云淡风轻的置若罔闻。

“说起来,本夫人还得多谢七妹妹呢!”罗小小拍了拍玉璇玑的肩,笑容扭曲。她本是想刺激刺激她的,不想她却不痛不痒的,甚至还不搭理她。

她敏感的扭头望向罗小小搭在肩头的手,波澜不惊的面上总算多了一抹厌恶之色。

“把你的手拿开。”

罗小小被她的眼神給吓了一跳,手跟碰到火似的收了回来,心中悻悻。不过转念一想,这玉璇玑才来便被侯爷发配到了东边那荒废的小院,如今又被罚跪在这里,一个不受宠的姬妾罢了,她有何畏惧的?

于是便端起睥睨的姿态,冷笑道。

“摆什么架子?你以为你还是玉府嫡女?本夫人唤你一声妹妹,那可是給你脸面了!”

“给我脸面?呵呵……就凭你?”玉璇玑反唇讥讽的冷冷一笑。

“本夫人进府比你早,又得侯爷盛宠,自然给得起你这个脸面。”罗小小脸色一黑,倨傲的抬了抬下颚。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说话过过脑子。”她鄙夷不屑的瞟了打脸充胖子的罗小小。

“你……你……”这贱人竟然拐着弯的骂她……

罗小小脸色乌黑的指着玉璇玑,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一早的,罗妹妹跟玉妹妹吵什么呢?”

恰在此时一道似有不悦的声音传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华服的美妇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着华丽的美妇,只不过说话的美妇比起身后的两个更有气势。

说话的这个美妇,玉璇玑以前来侯府的时候见过两面,她叫施妙儿,是穆凉雪纳的第一个姬妾,也算是最早进府的,此人处事圆滑,善讨人心,多年来在侯府历经长久不衰,且侯府姬妾们都以她为首,就连一向恃宠而骄的柳蝶儿在她跟前都不敢造次,可想而知她的手段如何。

可以肯定的是施妙儿是一个绝对的聪明人,也是个角色。

“施姐姐,妹妹真是委屈啊!”罗小小一见了施妙儿便连忙抹泪,带着哭腔极度委屈的哭诉了起来。

“怎么了?罗妹妹慢慢说。”施妙儿扫了眼跪着的玉璇玑,便信步上前关切的问道,心中已然有数。

“也不知侯爷跟玉妹妹怎么了,便传了妹妹来寝院伺候,岂知……”说道此处,罗小小已然哽咽,仿似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岂知什么?罗妹妹慢慢的说……”施妙儿宽慰似的拍了拍罗小小的背。

“岂知玉妹妹心头气不过,竟然咒骂妹妹,妹妹一听那些污言秽语便与之理论,却未曾想到玉妹妹竟想动手,得亏施姐姐跟两位妹妹来的及时。”

“我看这玉妹妹还跪着呢?怎么跟你动手?”其中一个穿鹅黄衣衫的美妇戏谑嘲讽的打趣道。

“就是,罗妹妹可别诬蔑了人家玉妹妹。”另一个绯色衣衫的美妇笑意讽刺的瞟了眼装模作样的罗小小。

“玉妹妹听到动静便又跪了下去,两位姐姐难不成还认为我冤枉了她不成?”罗小小抹着说来就来的眼泪,抬高了几分声音据理力争的道。

这两个贱人帮着玉璇玑说话,不就是眼红昨晚侯爷是让她伺候吗?哼……

闻言,宋妍跟许佳还想说什么,岂知施妙儿一记眼神冷冷的扫过去,二人咬了咬唇,便只得识趣的就此作罢。

“玉妹妹,罗妹妹进府比你早,也算是你的姐姐,侯爷不过是偏宠旧人了些,你便如此激进咒骂,简直太自以为是了。”施妙儿瞧了眼露笑的罗小小侧身朝玉璇玑信步走去,虽是春风细雨的语气,却无端的透着股凉意。

施妙儿也在针对她,思及此,她心中冷冷一笑,她真是想不通施妙儿就算想对付也是对付刚刚得宠的罗小小,她这还被罚跪呢!施妙儿却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施姐姐光凭三言两语便定了璇玑的罪,是否太儿戏了?”

她讥诮一笑,顿了顿道:“侯爷偏宠谁,那是侯爷的事,璇玑不敢有怨,更不敢嫉恨咒骂谁,倒是罗姐姐得了便宜还卖乖。”

“呜呜……玉妹妹说的对,都是姐姐不该,明知你心情不快,应当避开点的。”罗小小哭着顿感委屈的道。

“姐姐也不是说定玉妹妹什么罪,只不过提醒你一下,这里不是玉府,容不得什么鸡飞狗跳,新进府便更要懂规矩些。”

施妙儿睨了眼罗小小,端着侯府主母的姿态训斥道。

“施姐姐说的有理,妹妹谨记。”玉璇玑眸光转暗。她知道施妙儿的意思,如今在侯府举步维艰,她自是得收敛些性子,纵然心中气不过。

“呵呵,妹妹要真的记住了才是。”施妙儿冷冷一笑,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今日这个下马威就不知道玉璇玑领会得来不。

“玉璇玑,等着吧,有你好受的。”罗小小冷睨了她一眼,便笑得得意的扬长而去。

她眸光一凌,深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六章:故意为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守在院门口的如意远远的便瞧见了佝偻着身子,脚步走得磕磕绊绊的玉璇玑。若不是如意动作快,可能她已经一头栽地上了。

“无事。”她动了动干燥嘴唇,重重的喘了口气,然额间已然满是虚汗。

“你的脸都苍白成这番模样了?还没事?”如意瞧着她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又是怒火升腾又是满目心疼。

方才便瞧着不对劲,如今近了看才发现小姐竟是如此虚弱的模样,这模样生生像被人虐待过一般。

“咳咳……”

吹了一夜的冷风,淋了一夜的细雨,绕是她身子骨再好,也是撑不住的。

也不知是许久未进滴水,还是风寒侵体,她的喉咙难受的紧,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这一咳便将原本惨白的小脸咳得红了起来。

如意赶忙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担忧又关切的问道:“小姐昨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回来便这番病殃殃的模样?”

扶着桌子,她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才一阵动作,额间却是冷汗不止 。

跪了一天一夜,加之风寒侵体,她如今整个人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腿不动则已,只要一动,膝盖上那股刻骨铭心的疼痛便随之而来,似连着心般扯着痛。

“我饿了。”她难受的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说着手便费劲的提起茶壶斟了杯水,迫不及待的便送进了嘴里。

她快要渴死了,喉咙干痛的就像一团火在烧似的。

“奴婢这就去端晚膳来,小姐等等。”见状,如意满腹心疼的别开眼眸,她家小姐不想说,她不问便是,小姐心中自有分寸。

转身之后,趁她不注意,如意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便急忙小跑了出去。

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她又自顾斟了杯水一饮而尽,直到喝完了一壶,方才减缓了几分身体的难受。

“小姐,晚膳来了。”

话音方才落下,如意便笑眯眯的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玉璇玑此番病殃殃的模样,不宜食用太过油腻、重味的食物,所以如意特地备了一碗益气补血的红枣粥跟两盘清淡的小菜。

索性她知道如意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也不挑。

“小姐,好吃吗?”如意期盼的望着她。

“好吃。”她扯起一抹笑颜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如此静谧温馨的一幕,如厮和谐,然而在女人多、是非多的侯府后宅中,显然是不可能的。

“玉璇玑!”

“小姐!”如意面色骤变的望向玉璇玑,心中渐渐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玉璇玑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清粥,眸底暗光一闪而过,定睛望去,只见额间裹着白纱布的柳蝶儿来者不善的冲了进来。

“柳蝶儿?”她眉头一皱,语气冷冷。

柳蝶儿轻蔑的睨了她一眼,便将她面前的清粥一把端起,勾唇玩味一笑,便将那粥往她身上泼去。

“小姐!”如意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来不及反应那粥已然泼得她满脸都是。

“哼,这便是你该付出的代价。”柳蝶儿双手叉腰,下颚倨傲不屑的抬着,俨然一副理所当然、肆无忌惮的姿态。

这贱人胆敢用青瓦扔她,她得让她见识见识得罪了她柳蝶儿是个什么下场。

然而没等她嘚瑟完,一盘汤汁白菜便迎面扑来。

“啊!”柳蝶儿张牙舞爪的尖叫了一声,随即指着面不改色的她,怒不可遏的吼道:“你敢用菜泼我!”

话落,又一盘菜迎面而来。

对于这种人,她一般只用行动证明。她的举动将一众丫鬟惊的说不出话来,柳蝶儿是谁?可是侯爷如今最宠爱的姬妾啊!得罪了她,下场可想而知。

但偏偏某人一脸风轻云淡、不痛不痒。直气的柳蝶儿上跳下窜的。

“玉璇玑,你就不怕我告诉侯爷吗?”柳蝶儿狰狞着一张小脸怒吼道。

“那是你的事。”她不咸不淡的望了柳蝶儿一眼,不动声色的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须臾便慢条斯理的坐了下去。

哪怕疼的钻心,她也不能输了气势。

她如此淡然置之,柳蝶儿反而还绷不住的暴跳如雷。在这侯府后宅,谁人不知她柳蝶儿深受侯爷宠爱?谁见了她不得陪笑三分?偏偏这个该死的贱人不当她是回事,今日若不是不教训教训她,日后她柳蝶儿的面子往那里搁。

思及此,柳蝶儿面色一狠,信步上前,不假思索的甩了她一巴掌。换做以往柳蝶儿绝不会得手,可能还会被她反手一掌,但如今的她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头昏脑涨间,便被柳蝶儿得了手。

“小姐!”如意瞪大了眼睛,吓得面色惨白不已,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得意洋洋的柳蝶儿,出于本能反应的连忙排开手挡在了玉璇玑的面前。

幸好丫鬟及时扶住,否则柳蝶儿必定摔倒,如意刚刚的那股劲可不是盖的。

“你这贱婢竟敢推我?”柳蝶儿指着如意面目扭曲。

“我不准你们伤害我家小姐。”一向性子软,胆子小的如意也不知哪里鼓起来勇气,强硬如厮的说道。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贱婢的狗罢了,凭什么在这里叫嚣?”柳蝶儿仿似看笑话一般捧腹笑了起来,末了,她收敛笑意,冷冷的眸光落在了如意的身上。

“来人,给本夫人好好教训教训这条不听话的狗。”

“是。”

如意望着长得虎背熊腰、挽着袖子、面色不善的两个老嬷嬷朝自己走来,内心的害怕促使她的身子不住打了个冷颤,可一想到身后的玉璇玑,她便又紧咬牙关的坚定不移。

“你们想怎么样?放开我。”纵然如意在如何的挣扎叫唤,奈何寡不敌众。

身子的不适让玉璇玑叫苦不迭,缓了缓神,她抬眸冷冷的望向抱臂看戏的柳蝶儿,眼中迸发的寒意,如同置人于死地的冰刃般可怖。

“柳蝶儿,适可而止!”

她的眼神将柳蝶儿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便又端起姿态,鄙夷轻蔑的嗤道:“你算什么东西?”

得了柳蝶儿眼神示意的两个嬷嬷恶笑着微微颔首,随即凶光毕露的一掌又一掌的甩在如意的脸上。

那声音如厮的刺耳,她紧攥拳头,颇感无力的闭眼一瞬,什么时候,她玉璇玑竟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望着如意一声不吭的眼泪直流,她的心如坠冰窖般的冷,冷到心如刀割般的痛,这个笨丫头…………

今日的仇,日后她定要要柳蝶儿十倍奉还。

“贱人看到了没有,这便是你得罪本夫人的下场。”柳蝶儿哈哈大笑的望着玉璇玑叫嚣道。然而触及玉璇玑的眼神时,她却是被惊骇到了,那股冷意犹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一下子将人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中。

柳蝶儿笑意渐止,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长舒了一口气后便微抬下颚,瞪着眼睛直视着她。

“贱人,你看什么看?”

“我在看你什么时候死!”玉璇玑妖冶一笑,万般冷意。

“贱人!”柳蝶儿望着她面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心中的颤意越发的深,但仍旧硬着头皮怒斥了一声,末了,更是还想甩她一巴掌。

然而这一次却被玉璇玑扣住了手腕。

“还想打?”她冷笑着反问一声,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意,她猛然站了起来,反手便甩了柳蝶儿一巴掌。

她的动作很快,几乎一气呵成。

“你敢打我?”柳蝶儿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冷冷的邪肆一笑,拿着扔在桌上的盘子用力的砸在桌子上,顷刻间那盘子便四分五裂,她紧攥着一块碎片,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抵在了柳蝶儿的脖颈之上。

“她们在不停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的声音很冷……幽幽的荡在耳边,如同地狱盘桓不去的恶鬼般,叫人心生恐惧。

脖颈上的疼痛让柳蝶儿回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阴翳无匹的脸,她不禁冷汗直冒,面色煞白,仿佛真的看到鬼怪了一般。

而听到动静的两个嬷嬷也早就停下了手,愣在当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如意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低唤了一声,只见她嘴角溢血,一张小脸更是被打的红肿发青,她本想站起来的,奈何支撑不住便晕死了过去。

望着这般模样的如意,她的心窒息般的难受。似想到了离之而去的亲人,她的眼底渐渐泛起了阵阵冷意。

柳蝶儿惊骇的望着她的眼睛慢慢变得狞红,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漫天杀意,那一刻柳蝶儿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绝望的害怕。

嘴唇嗫嚅了一下,想怒斥那呆站着的奴才,却奈何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对着柳蝶儿咧嘴一笑,须臾面色骤然越变,就在柳蝶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

只听“嘭”的一声,原本抵在脖颈上的碎片竟然掉到了地上。

她如获新生般眼中泛光,下意识的一把便推开了玉璇玑。

第一百一十七章:她的下场

玉璇玑原本浑身杀意,仿佛已然魔怔般要动手杀了柳蝶儿的,然而握住碎片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于是一个不稳碎片便落到了地上。

柳蝶儿见此,便趁机猛然推开了她。她本就是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与之对峙,这么一推,她便如支离破碎的泥墙般顷刻土崩瓦解。

脚步一个踉跄,她下意识的伸手撑在了桌面上,方才避免了跌倒,然而勉强站着的腿微微曲着,以缓解隐隐作痛的膝盖。

若是仔细一些,便会发现她额间已然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凝眸望去只见穆凉雪神色素然的负手走来,她抿了抿不复红润的唇瓣,敛眸轻轻喘了口重气,却发现脚边有一颗铁珠,刹那心中已然有数。

怪不得刚刚她的手会骤然一痛。

柳蝶儿一见了穆凉雪娇嗔一声便万般委屈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侯爷!”

穆凉雪的眸光落在柳蝶儿的身上,大手一揽便将哭哭啼啼的柳蝶儿拥在了怀中。

“蝶儿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似细雨般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侯爷,妾身好心过来看看她,她不止不领情,还用菜泼妾身,甚至还想杀了妾身。”柳蝶儿扬起一双眼泪婆娑的眼睛望着穆凉雪,甚是楚楚可怜,却又万般的委屈无辜。末了,她垂眸抹了一把眼泪嗔道:“侯爷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本侯定会为你做主。”他扬眸望向苦苦支撑着的她,眼底噙着一抹冷意,一字一句的道。

“妾身谢侯爷。”柳蝶儿窝在他的怀中眼底泛笑的瞄了眼玉璇玑,满眼的得意与挑衅。她就知道侯爷最宠爱她了,这下让这贱人好好见识下得罪她柳蝶儿是何种下场。

穆凉雪的意思很明确,不管谁对谁错,他都站在柳蝶儿那边。也就是说就算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她的脸色乌沉发黑望着他,忽然噗嗤一声冷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的语气沉的可怕。

“没什么,侯爷不是要为你的爱妾报仇吗?”她一敛笑意,毫无惧色的抬了抬下颚,满目沉凝的望着他。

“呵呵……”他骤然一阵轻笑,末了,云淡风轻的眸光扫视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道:“今晚的晚膳便免了。”

“侯爷!”泠风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唤了一声,玉三小姐从昨晚开始便滴水未进,又淋雨跪了一天一夜,看如今这番面色惨白又强撑着的模样,想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若今晚在不得食,喝药调理的话,他真不敢想象她是否还撑得下去。而且细看之下会发现她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极有可能便是她已经着了风寒,如今开始发热了。

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冷冷的睨了泠风一眼,泠风心中一惊,无能无力的望了玉璇玑一眼,便悻悻的退到了一旁。

玉璇玑没有听清泠风的话,只觉得头突然就跟要爆、炸一般的疼,她垂首佝偻着腰,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样,手轻扶着额头,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耳畔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嗡嗡的叫个不停。

“侯爷,这个处罚不会太轻了吧!”柳蝶儿嘟着嘴不满意的嗔了一声。

只是不让她吃晚膳罢了,简直太便宜她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对于如今的玉璇玑而已,不吃一点东西简直就是最重的惩罚。

“要不你来说?”他垂眸望着柳蝶儿,噙起的嘴角满是危险。

知晓穆凉雪是何脾性的柳蝶儿一阵心悸,不甘的抿了抿唇,便只得就此作罢。反正今日也让这贱人见识到了,也算是到达目的了,日后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妾身听侯爷的。”

“嗯。”他听不出喜怒的淡淡应了一声,末了,便拥着柳蝶儿走了出去。

他的眸光至始至终都未曾看她一眼。

待人都走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后背却不小心磕在了椅子上。

“嘶……”她痛的咬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磕倒是让她涣散的神思回转了几分。

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闭眼一瞬缓了缓,她紧咬牙关撑着椅子慢慢的站了起来。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被碎片划破的手心,她想都没想便将流出来的血吸进了嘴里。

那血让她的喉咙犹如久旱逢甘露般得以缓解了几分。末了,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拖着沉重如厮的身子走到如意的身边,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将晕过去的如意扶了起来,方才走了几步,便已经浑身冷颤不止。

慢走慢歇,虽然离床榻只有数步之遥,但对于她而言却如行千里般的艰难,有好几次,她甚至栽倒在了地上,但她仍不依不饶的爬起身来,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将如意扶到了榻上。

而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整个人便如同虚脱了一般躺在了地上…………

他来时便看到这番光景,只见她蜷缩着身子躺在潮湿的地上,似睡的并不安稳,她的眉头紧紧地揪在一起,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冷……然而她却不知她的脸红得跟桃子似的,伸手一摸方才发现烫的可怕……

“冷……冷……”她的整个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他将她抱起来,嘴里嫌弃的嗤了声蠢货,然而眼底却泛起了几抹心疼。

现在的她脆弱的就像瓷娃娃一般让人不忍。

在那个醒不来的梦魇中,她心中的那片冰天雪地似乎多了一点火星,带给她短暂的暖意,然而这些远远不够,她还是冷……

望着她仍是不住的打冷颤,他眯了眯眼方才心中一动,这蠢货,得了风寒都不自知。束手无策之际,他用自己的内力为她取暖,但那仅能解一时之渴。

无奈之下,他抱着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紫衣侯府。

“师傅……大人……”

他心中一动以为她醒了,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喜色,然而垂眸一看方才发现她依是昏迷不醒的窝在他的怀中。

见她未醒,他竟是有几分失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却不是一个好预兆。

玉璇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印象中的江南极少会下雪,但不知为何在梦里的江南却下起了很大的雪,漫天飞雪营造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江南美景。

在那片梅花林中,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黑衣少年,他仿似在练剑般十分专注,她下意识的朝他走去,她觉得那黑衣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而那段路冗长的就像没有尽头,她走了很久很久都未曾走到少年的跟前…………渐渐地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化为了乌有……

一道声音穿透无尽的黑暗传到了耳畔。

“小姐……小姐……”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模模糊糊却又异常熟悉的轮廓。

“如意。”

“小姐,你终于醒了。”如意喜极而泣的抹了一把眼泪:“小姐,你不知道你都快吓死奴婢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有那么久吗?”她失笑的说着,便自顾坐起身来,腰酸背痛的感觉让她相信了如意的话。

“可不是,奴婢差点被吓死了。”如意咬了咬唇瓣,扶着她便将一个软枕垫在了她的身后。

“笨丫头。”她不禁莞尔一笑是敲了一下如意的脑门。

“小姐一定饿了吧,奴婢去端些吃食来 。”如意笑颜逐开的撇了撇嘴。

“好。”她笑着应了一声。

她记得那晚她将如意扶上床榻后,便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她隐约感觉那一晚师傅大人来了,因为她细嗅到了那股淡淡薄荷芬香…………这就解释得通为何她还醒得过来,那晚她心里清楚自己身子的状况,她本以为自己…………然而如今却醒了过来。

除了她口嫌体正直的师傅大人,她实在是不知道会是谁会那么悄无声息的潜入紫衣侯府救了她…………

“真是太气人了。”

正出神间,如意气愤的声音便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望着鼓着腮帮子,气的脸色发红的如意,她不禁皱眉问到。

“奴婢炖了乌鸡汤给小姐喝,可去厨房的时候,听厨房的嬷嬷说被柳蝶儿的院里的侍婢端走了 。”

如意气愤的说着,她的注意点却在那乌鸡上,要说她如此油盐不进,穆凉雪那家伙能给她喝着乌鸡汤?

“哪来的乌鸡?”

她疑惑的望着如意。

如意舀粥的动作一滞,须臾她神秘兮兮的扫视了一眼周遭,压低声音说道:“是泠风侍卫悄悄送来的。”

“嗯。”她接过如意递来的清粥,不禁笑了笑。

“小姐着了风寒,得亏泠风侍卫悄悄送来的药,如若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似想起她刚刚醒来看到那一幕,她不禁心惊肉跳的,那日她一摸小姐的额头,竟发现烫的惊人。

若不是泠风来的及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她倒是挺好奇泠风为何好像提前预知了一般,竟是端着药来的。

“是得好好谢谢他。”她由衷的道。这几次泠风的关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深闺怨妇

泠风来时,只见她搬了张椅子懒洋洋坐在院子里,春日里的太阳并不烈,相反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舒服,若是凑巧微风拂过,更是能让人的心情无端的好起来。

“七夫人。”这番“美景”让泠风失了神,仅是一瞬他便意识到不妥,便急忙的垂下了头。

若是侯爷知道他看七夫人看愣了神 ,定然有他好受的 ,那可能不单单只关一月暗室了。

“嗯?”她不紧不慢的睁开一双慵懒如厮的眸子,见是泠风,她的眉眼不禁柔和了几分。

本意上她不喜七夫人这个称呼,本想让泠风改口的,可转念一想,便就此作罢了,毕竟这里是侯府,穆凉雪的眼皮子下,泠风如此唤她是规矩,她便也不想为难他。

“今日是七夫人回门的日子,侯爷让夫人准备一下。”

“知道了。”她坐起身子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若不是泠风来报,她差点都忘了回门这档子事了。

末了,她见泠风要走,便急忙唤了一声:“多谢。”

“七夫人客气了。”泠风脚步一顿,回了一句便走了。

其实若没有侯爷的属意,他也不敢这么做,只不过让他不懂的是侯爷明明是在意玉三小姐的,却又为何总是把她伤害的遍体鳞伤。

待她整理好出府后,方才发现穆凉雪的马车早就停在了府门外,似乎一切备好,只待她来了。

“七夫人。”泠风恭敬的唤了一声,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微微颔首,便移步下了台阶。

一路上,二人都未说上一句话,她靠在角落的位置若有所思的凝神,而他一贯慵懒的依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直到泠风的声音传来,方才打破了这静谧却又透着压抑的气氛。

“侯爷,七夫人,到了。”

她缓过神来,率先便钻出了马车。

他缓缓的睁开眸子,眸光不明的轻扫了车厢角落的一角。

她下了马车却久等不见他下车,眸底闪过一丝不耐,正想启唇催促,便传来了他冷淡无匹的语调。

“回府。”

泠风一愣,甚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回门之事还是侯爷提及的,怎么如今才到玉府,却又要打道回府了呢?

下意识的望了眼玉璇玑,只见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了几抹冷意,末了,她便自顾朝玉府大门走去。 穆凉雪不来正和她意。

“小姐。”如意左右望了眼泠风,便急忙小跑跟上了玉璇玑的步子。她怎么觉得这周遭的空气为何那么冷。

泠风微叹了口气便驱动了马车。

这女人就是得吃点苦头,思及此,穆凉雪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哟,这不是三妹吗?”

方才入了玉府迎面而来的便是“意气风发”的玉婉柔,以及顾盼带笑的玉婉音。

她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来便将她的路给堵死了。

“咦,侯爷未跟着来吗?”玉婉音探头望了眼,显得有些惊讶。然嘴角的弧度,却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在西隋,回门不亚于大婚之日,若是回门当日夫君未跟着一起,便说明此女不堪,故不得婆家喜爱、夫君疼宠。传出去这不仅是件掉面子的事,还极受鄙夷。

“让开。”她并不打算搭理她们的冷嘲热讽,而是凝起冷意十足的眸子望向二人,显得几分阴霾。这两个人无非就是来看她笑话的,那也要看她给不给她们看。

“玉璇玑,你不会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玉府嫡女吧?”玉婉柔噙起一抹嘲弄:“如今我贵为炎王正妃,四妹乃将军夫人,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见了我们,你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空有虚名的炎王妃罢了,你嚣张个什么劲?”玉璇玑巧笑嫣然的反问道,玩味的端详了玉婉柔几眼,她又话锋一转,啧啧道:

“我瞧着王妃的气色不太好啊!有几分憔悴,乍一看还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

墨楚敛的德性,她还是略有耳闻的,既然 玉婉柔喜欢来挑刺,那她不介意把她藏在心中的刺都给挑出来。

深闺怨妇,这四个字可谓是玉婉柔跟玉婉音心头一道疤,如今她这么一刺,她们的心头可谓是在流血般的痛。

“玉璇玑,我瞧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嘛!深闺怨妇这四个字,我一字不差的还给你。”玉婉柔板着脸,面色尤为铁青。

玉婉音的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玉璇玑的矛头虽是对准玉婉柔的,可那明里暗里的也在暗讽她玉婉音。

“我无所谓啊!反正大家心中有数。”她不痛不痒的展眉一笑。

“你……”玉婉柔被噎的怒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

“二姐。”玉婉音暗中扯了扯盛怒已然的玉婉柔。玉婉柔与之对视了一眼,满腔的怒火方才消减了几分。

“玉璇玑,本妃奉劝你不要太嚣张,否则……”

玉婉柔警告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冷笑着打断道:“否则什么?玉婉柔,我们谁都不是好人,你敢捅我一刀,我就有本事捅回来。”顿了顿,她忽然妖冶一笑:“哦!有可能我不止捅一刀。”

“哼,玉璇玑,你少张口说大话,吹牛谁不会?”玉婉柔俨然将她的话当成了笑话,不过转念一想玉皓天的遭遇,玉璇玑的确不容小觑。

“你可以试一试。”她眯了眯眼,笑眯眯的道,可怎么看那笑意都渗人得很。

“好啊!”玉婉柔冷哼一声:“来人,给本妃逮住她。”

今日她便要让这贱人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得罪她的下场,现如今今非昔比她不再是玉府庶女,她也不再是趾高气扬的玉府嫡女。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趾高气扬了,区区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姬妾罢了,她又何惧的?

“炎王妃就不怕我家小姐告诉侯爷吗?”见此情形,如意却是着急了起来,虎视眈眈的望着靠近的奴才小厮。不禁紧张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玉璇玑面色凝沉的望着几乎将她围住的小厮,很显然玉婉柔跟玉婉音是有备而来,若她一个人凭借跟师傅大人学的那点皮毛,尚可应对,可若是还要顾及如意的话,难免受制于人。况且这些小厮不太像是普通的杂役,他们步伐沉稳有力,倒像是练家子。

“呵呵……”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玉婉柔跟玉婉音相视一眼,便笑了起来。

“好啊!本妃也想知道侯爷会不会为你家七夫人讨回公道。”

玉婉柔心中不屑的啐了一口,万分轻蔑讽刺的笑道。她跟侯府的柳蝶儿曾经也有几分交好,如今玉璇玑在侯府是个什么境况,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否则她也不会故意挑了今天的日子来找她的麻烦。

“这玉府真是热闹啊!”

一道冷意赫然的声音传来,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玉璇玑下意识的回眸透过间隙,只见去而复返的穆凉雪冷沉着脸信步走来。一时间满腹狐疑,他不是回紫衣侯府了吗?他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如意却一下子高兴的难以言喻,侯爷来了,这下看她们还敢欺负小姐不。

玉婉柔面色惨白的跟神色僵持的玉婉音相视一眼,比起玉婉柔的慌神,玉婉音却是显得冷静许多。她对着玉婉柔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慌。

玉婉柔抿了抿唇,僵硬的望向走来的穆凉雪,心想玉璇玑不过是不受宠的姬妾罢了,穆凉雪不会管她的。

很显然玉婉柔的想法太天真了,若穆凉雪真的坐视不理,便不会去而复返 。

迫于穆凉雪的气势太强,那些将玉璇玑团团围住的小厮,下意识的退到了两旁,生怕穆凉雪一个不悦,自己便人头落地。

“见过侯爷。”

玉婉柔跟玉婉音纷纷陪笑着盈盈一礼。

“让你等一会便等不及了?”他大手一捞,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本能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如今的形势,便又咬牙忍了下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一展,她忽然娇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穆凉雪会去而复返,还出手帮她,但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傻到推开,该利用时便要不留余力的利用。

“侯爷生气了?”她抬眸笑望着他,只是那笑意不含一丝温度。

玉婉柔跟玉婉音见穆凉雪视她们为无物,不禁几分尴尬,纵然心中恼火也只得强憋着。柳蝶儿不是说穆凉雪极度厌恶玉璇玑吗?为何现在会帮她?

岂知下一秒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穆凉雪直视着她狡黠而冷意的眸子,骤然勾唇神秘一笑,须臾,他的搭在她腰肢上的手一松 ,也不知他跟玉璇玑低语了什么,末了便神色冷冷的抬步往前走去。

玉婉柔跟玉婉音有些莫名其妙的的让出了一条路,心中甚是好奇他跟玉璇玑说了什么。

望着穆凉雪的背影,玉璇玑眯了眯眼,脸色铁青。

“呵呵,玉璇玑,你也不过如此嘛!”玉婉柔似想通了什么一般,抱臂冷笑道,穆凉雪这算不算是坐视不理?

“啧啧。”玉婉音冷嘲热讽的笑着。

本来她还以为穆凉雪会帮玉璇玑呢!岂知就是怎么风轻云淡的袖手旁观。也就是说她们怎么对付玉璇玑,穆凉雪也不会管咯!

正好这次好好的收拾收拾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孰不可忍

“还不跟上?”

穆凉雪的声音幽幽传来,也不知是唤泠风,还是意有所指。

玉婉柔跟玉婉音的笑顷刻间僵在了脸上。

站在玉璇玑身侧的泠风扫视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玉婉柔、玉婉音二人,最后望向脸色不甚太好的玉璇玑。

“七夫人。”他压低声音唤道。

玉璇玑侧眸望了泠风一眼,她知道泠风的意思,闭眼一瞬,她冷冷的瞥了眼挡在跟前的玉婉音跟玉婉柔二人便抬步往前走去。

形势当前,纵然二人心中再如何不想让玉璇玑好过,也不得不就此作罢。穆凉雪态度暧昧,让她们拿捏不准,得罪穆凉雪是最不明智的。

“哼,玉璇玑,这次就先放过你。”玉婉柔一拂衣袖,横眉冷竖,不甚甘心。皓儿,你放心二姐一定会替你报仇,让玉璇玑生不如死的。

“二姐,我们下次有的是机会。”玉婉音阴冷无匹的眯了眯眼安慰道。这一次没能教训玉璇玑真是可惜啊!不过好戏不都是压轴登场吗?她有的是时间等。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妹妹前几日便听闻夫人的身体不甚太好。”

玉婉音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

“也不知怎么了,娘亲的身体的确越来越每况愈下了。”玉婉柔几分担忧的道。也不知是不是因皓儿离世造成的打击,娘亲突然就病倒了,整个人也越来越形容枯槁,面无血色,甚至宫里的御医都瞧不出端倪来。

喝药也没什么用,听伺候的丫鬟说娘亲近日还总是咳血,试想情况不容乐观观。

“小姐,刚刚侯爷跟你说了什么?”如意凑近玉璇玑压低声音好奇的问道。

玉璇玑脸色铁青的瞪着走在前面的穆凉雪,随即没好气的睨了如意一眼。

穆凉雪竟然说她要是准备献身了,他就帮她收拾玉婉柔二人。去他大爷的,他简直就是个淫……虫,无时不刻都想着云雨之事。

如意讪讪的轻咳一声,不敢再问。

“唉!小姐,你要去哪?”看着她突然改道,如意连忙问道。

小姐难道不跟着侯爷一起去主厅见老爷?

“如意,我们换婢女好不好?”她顿下脚步 ,扭头望向一个不稳撞在自己背上的如意,笑得满面春风盈十里。

如意总算这般冒冒失失的,揉着撞疼的鼻子,如意天真的摇头:“奴婢不需要人伺候。”

她以为玉璇玑要给她配个贴身丫鬟。

“我是说把你换掉。”她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声。

“小姐,奴婢又没做错什么?你换奴婢做什么?”如意委屈巴巴的瘪起嘴。

“那你还问那么多!”她揪着如意胖乎乎的小脸蛋,没好气的笑了起来。

“哦!”知道又是自己这张嘴惹的祸,如意了然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算你识趣,她莞尔一笑的勾了勾唇,下意识的抬眸张望了一眼,只见这青石路上早就没了穆凉雪的影子。

她熟络的朝姜氏所在的院子走去。如今的玉府除了姜氏跟玉承霖,她可真是没别地去了。

但才坐了一会,泠风便来了。

“七夫人,侯爷有事先回了,让您也早点回侯府。”

“嗯。”她颔首应道。穆凉雪跟她那老爹无话可说,她更是连见都不想,姑才半路改道来了姜氏的院子。

又聊了一会,玉璇玑便起身告辞了,姜氏却想留她,说是晚上备了回门宴,然则她哪里有那个心思?别到了晚上成了鸿门宴。

姜氏一来二去执拗不过,便任由她走了。

“泠风去国公府。”她突然想起秋儿的肚子也该有五个月大了吧!说起来自从进了紫衣侯府,她有许久未曾去看祖父跟秋儿了。

“可侯爷哪里……”泠风眉头一皱。

“我担着。”她不以为然的打断泠风的话。

泠风叫苦不迭的叹了口气,这两尊菩萨啊!一个让他出玉府就将她送回侯府,一个又偏偏的要去别处……他这是左右为难啊!

被逼无奈之下,泠风还是掉头往国公府而去。

“七夫人,侯爷吩咐过天黑之前,夫人必须回府。”

言外之意,让她一会去国公府长话短说,毕竟这会已经临近酉时,天色将晚了。

“嗯。”她知道是穆凉雪的吩咐,所以她也不想为难泠风。

先去看望了老国公后,她便来到了秋儿的住处。恰逢其时的,一踏入院子便远远瞧见烛光微暗的屋中一向粗糙的冷天澈竟笨手笨脚的在喂秋儿喝粥。

她不禁抿唇一笑,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瞧了眼天色,也差不多该回府了。又张望了一眼,她转身走出了院子。

“小姐,怎么又不进去了?”如意不解的问道。

“笨丫头。”她莞尔一笑道:“咱不能打扰别人的好事吧!”

如意怔了一下,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不禁掩唇坏笑了起来,心中却也不觉为自家小姐可惜,冷将军多好的一个人啊!要是当初小姐顺了老国公的意,嫁给冷将军,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璇玑表妹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她回眸望去,只见冷天澈站在院子外笑得如沐春风。

“不了,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改日再来。”她望着他回以一笑。

“好。”

“嗯。”一时间四目相对竟是无言,她勾唇浅浅一笑,便转身走去,方才走了两步便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在侯府可还习惯。”

他望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邃而关切。

她脚步一滞,却并未回头。

“尚可。”

“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表哥,表哥一定会竭尽所能。”他不明其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澈表哥好好照顾秋儿吧!璇玑无虞。”言罢,她脚步匆匆而去。

望着她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他不禁黯然神伤。

“夫君,璇玑呢?”秋儿挺着肚子扶着腰走到了冷天澈的一旁,眸子张望了一眼。

“回去了。”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转身走进了院子。

秋儿却是面露愠色的眯了眯眼,眼底难得的布满阴翳,拳头不自觉的收紧。为什么每次将军才对她好一点,玉璇玑便会出现?简直该死……

回到侯府,着如意去厨房取晚膳后,她便一路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岂知方才踏进院子,眼前的一幕却不禁让她怒上心头。只见摆放在梧桐树下的茉莉花全被人给砸了,地上满是青瓦。走进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狼藉,抬眸一望,只见屋顶漏了无数的洞。

她才出去一日,这院子便被人弄成了这番模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危险的眯了眯满是怒火的眼睛,挤压于心的怒火促使她重重喘了口粗气,拳头不知觉的紧攥在一起。

“小姐。”如意端着晚膳进来时,一瞧这境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慌忙跑了进来,见她无虞,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姐,难不成咱们的院子进贼了?”

她望着这满地的狼藉冷冷一笑道:“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挑衅罢了。”

她是不是太收敛性子了?所以这侯府不论是谁都想在她的头上踩上两脚?

“啊!”突然如意尖叫一声,吓得面色一白,慌忙跑到了玉璇玑的身后。

“小姐,有蛇,好多的蛇啊!”如意指着墙角吐着蛇信子的蛇,颤音说道。

玉璇玑凝眸望去,眼底的光比之夜色还冷上万分,柳蝶儿真是欺人太甚,她本不想惹事,可事偏偏要惹上她,她退一步,别人便上前两步来踩她,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客气。

一而再再而三,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姐,你干嘛?”见玉璇玑朝那墙角的蛇走去,如意不禁吓得心惊肉跳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望着墙角的三两条蛇,她阴冷无匹的道。

如意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面色不改的将地上的蛇一条一条抓起,不禁吓得心脏险些骤停,小姐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如意找个罐子来。”她掐住蛇的七寸,冷静的吩咐道。

“哦!”如意头皮发麻的咽了咽口水,便慌忙去找了个罐子。

余光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玉璇玑将蛇一条一条的抓进罐子中,如意不禁后怕的别开了视线。

直到将最后一条蛇扔进罐子里,她眼疾手快的捡了块青瓦盖住,大功告成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抱起地上的罐子就往外走。

如意缓过神来连忙跟上了她的步子。

“小姐,你要去求侯爷主持公道吗?”

求穆凉雪主持公道?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他的态度很明确,除非她心甘情愿的主动献身,他才会帮她,否则他不论对错,只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你家小姐没那么天真。”她望着无边的夜色,冷笑了一声。

“那小姐这是?”如意有些不懂的皱了皱眉。

“谁放的,我就还给谁。”她噙起一抹邪气的弧度,冷冷一声嗤笑。

“柳蝶儿可是侯爷的最宠爱的小妾,小姐这样做,侯爷会不会大发雷霆啊!”如意心中忐忑的问道,她可没忘记上一次柳蝶儿怎么对小姐的,但侯爷却是站在柳蝶儿那边一起对付小姐。

“宠妾?很快就不是了。”她嘲弄的勾了勾嘴角,柳蝶儿很会恃宠而骄,那她就让她看看什么是恃宠而骄。

“小姐,你……”如意有些发蒙,毕竟她不知道玉璇玑跟穆凉雪之间的做赌。

“哼。”她冷冷一笑的侧眸望向如意,意味深长的道:“你家小姐在这侯府憋得气也够多了,她们步步紧逼,就不要怪我不留余地。”

她发现若是她继续跟穆凉雪僵持着,不仅左右受制,处处碰壁,就连复仇计划也施展不开,而且这侯府的小妾也是一个一个的往她头上踩,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豁出去了,不就是献身吗?她就当去欲望红尘阁找了个小倌。

接下来轮到她反击了…………

第一百二十章:春衫衣锦薄

“七夫人,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泠风回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寝院,心下疑惑侯爷没有唤七夫人过来伺候啊!怎么……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不禁心中一动,瞬间了然。

“有事求见侯爷,烦请通报一声。” 她神色不苟的望着了然于胸的泠风,轻启红唇。语调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情绪。

泠风眨了眨眼,垂首应了一声。转身便轻叩了一下房门。

“侯爷,七夫人求见。”

穆凉雪眸光一滞,揉了揉泛酸的眉心,便将手中的书卷搁在了桌子上。

“让她进来。”

“七夫人,请。”泠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轻一动便将紧闭的门给推开了。

她感谢的望了泠风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便整好以暇的款步走进了屋中。她踏进屋中之际,泠风拉上了门,便知趣的走到了院子外。

今晚的她很不一样,一袭嫣红的春衫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尽显无遗,不同于往日的淡施粉黛,今晚的她妆容妖媚无匹,甚是射人心魄,如瀑般的青丝仅用一只玉钗松松散散的别着,显得美艳动人却又慵懒无匹。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但却犹如昙花一现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炙热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弧度越发的邪肆。

“想通了?”

她望着他同是嫣然一笑的将外衫挑开。

“这后宅的女人始终离不开侯爷的恩宠。”她慢条斯理将脚上的绣花鞋脱了下来,赤着一双白玉小足,姿态妖娆的朝他走去。不同于柳蝶儿的是,她的妖娆之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让人不觉的心猿意马。

他眯了眯眼,只见褪去外衫的她身披一袭薄衫,赤着玉足,烛光之下那春光若隐若现的撩人,恍若壁画走出的绝世美人,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体中有股控制不住的气旋涌动着。

“况且侯爷教会了妾身,只有恩宠才能在这侯府为所欲为。”她妖冶一笑,玉手一勾,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她的身上很香,似体香却又似荼蘼花的味道,淡淡的涌入他的鼻腔之中,让人心静之余,又忍不住阵阵心悸。

望着她扬起的那娇笑妩媚的小脸,巧笑倩兮之间满是极致的诱惑。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心甘情愿?”似笑非笑的挑起她的下颚。

近在咫尺的逼视,试图窥探她眼底的一丝不愿,哪怕是厌恶,可事实却是那清灼的眸底满是顾盼流连的嫣然。

她勾唇一笑,纤纤玉手如同藤蔓般勾住了他的脖颈,红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他眼底泛笑,化被动为主动的拿回了主掌权。

天旋地转之间,他抱着她躺到了床榻之上。

他压抑的太久了,方才躺下,他便如狼似虎的欺身而上。

“侯爷,等一下。”意乱情迷之间,她忽然唤道。

他轻解罗衫的大手骤然一滞,满含*的紫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戾气。

“后悔了?”

“心甘情愿。”她眉眼浮笑的握住他的大手,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说着她突然一个翻身便占据了主动。

“我喜欢在上面。”她嫣然一笑,一拆别在发间的玉钗,玉手顺势一拂,三千青丝便如柳条飞絮般翩然而下。

她既是霸道又是傲娇的语调,让他冷峻的眉宇之间难得浮现了几抹笑意,青丝倾曳而下的瞬间让原本妩媚的她又多了几分撩人的性感。

察觉到他启唇想要说话,她杏眸一睁便急忙附身而下,粉嫩的红唇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薄唇上,将他原本要说的话都消散在了唇齿交缠间。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又满怀悸动,深邃的紫眸望进她意迷离的眸底,不禁浮现了一抹别样的感觉。

她放纵着自己,将眼前的人幻想成了心中的那个人,迷离意乱间一张罗刹面具浮现眼前…………是师傅大人…………

她的小手轻解着他衣衫,修长的玉腿不时的摩挲在他大腿之间,引得他阵阵心悸之余,那个地方又胀得难受,眼底间覆满的欲……望似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俊脸更憋得通红,她一直在撩拨他,却又点到即止,在这样下去,他怕他要*焚身而死。

“玉璇玑!”他沙哑着声音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 。

她直起身子,面余潮红,额间香汗淋漓,媚眼游丝的瞥了眼他不受控制的某个地方,不禁妖娆一笑,玉手一挑薄衫落,徒留一片大好春色撩人,她身子一抬便坐了下去。

“唔……”她痛的身子一个冷颤,眉头不禁紧皱在一起。

他的大手扶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引着她攀上一阵又一阵的*。

春衫衣锦薄,情窦初潮落。

她是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然而身子传来的不适却让她叫苦不迭,一夜的狂欢沉沦,让她觉得浑身上下就像被马车碾过了一般的难受。

每一寸骨骼似乎都在叫嚣着,酸痛的难以言喻。

昨晚的穆凉雪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的凶猛,几乎一整夜都在向她索取,直至晨昏黎明。

“醒了?”他淡淡的语调自上方传来。

“嗯。”她轻轻移了一下酸痛的身子。

“饿吗?”他的声音难得变得温柔了几分。

没察觉他的话中有话,她实诚的点了点头道:“饿了。”

岂知话音方才落下,她便被他满脸坏笑的压在了身——下。

她怔了一瞬,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心中不禁啐道:这个禽兽脑子里满是这些云雨之事。

“你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吗?”

她拉着一张小脸,脸色铁青的睨了他一眼,抵在他胸膛之上的手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想将他推开。

然而某人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你怎么知道?”望着羞愤不已的她,他不禁邪肆一笑。

她不知道她越是这般抗拒,便越发的引人性起。

“现在是白天!”她抵抗不住的闭眼,没好气的咬牙低吼道。

他覆在雪峰之上的大手一滞,抬眸之间,四目相对。

“昨晚是谁哭着求我不要停的?”

他若有所思的凝眸望着她,似勾非勾的嘴角,满是饶有兴味的戏谑。

她耳根子一热,小脸控制不住的一阵黑一阵红的,咬了咬唇瓣一时间既是羞愤难当又是怒火酝酿。

她深吸了一口气,怒瞪着他:“那种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种时候?”他明知故问的问道。

混蛋!跟她装疯卖傻呢!她现在身子难受的紧,要是再来,她这风雨飘摇的身子那还承受的住他的狂风暴雨?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转了转眼珠子,心中瞬间来了主意。

“咦!”她面露惊讶之色的扭头望向别处。

而穆凉雪果不其然的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她心中一喜,趁机便逃脱了他的控制。

“混蛋,你小心纵欲过度。”她得意的咧嘴一笑,捡起地上的衣衫便自顾的拢上了身。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慢条斯理的坐起身子来,嘴角神秘莫测的邪肆一勾,也不知他那里的鞭子,随手一甩便如灵巧的蛇般缠住了她的腰肢 。

她大惊失色的望了眼腰肢的鞭子,还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就被他拉回了怀中。

什么叫一朝回到解放前?

“混蛋,你放开我!”

她怒不可遏的怒瞪着他,那模样恨不得将他给生吃了一般。

“乖,等我吃饱了,自会放了你。”他不容置喙的戏谑一笑,说着便将绑住她手的布条打了个死结。

该死!她心中啐骂了一口,余光瞥了眼被他用床纱帐裁成布条绑住是手脚,不禁满腔怒火中烧。

她现在就跟只螃蟹似的被他绑在了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你这是白日宣淫,罪该万死!” 她义愤填膺的低吼道。其实是她无能无力的无奈之举,现在的她就是锅里的面团,任他搓圆捏扁。

“这叫闺房之乐。”他冷脸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去他大爷的闺房之乐!

“我……肚子痛!要如厕。”她逼不得已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

“憋着。”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一双紫眸似看透了一切。

“憋不住!”她嘴角猛然一抽,额间青筋暴跳。

穆凉雪简直就是个变态。

“要是假的,三天三夜,你就别想下榻了。”他望着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她面色一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这混蛋在威胁她?三天三夜,她就怕他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禽……兽。”

她没好气的怒斥了一句。

“还有更禽兽的。”他眯了眯眼,邪气一笑,随即便欺身而上。

她对他似乎有着极尽的吸引力,让他丝毫控制不住心中那股狂躁的靡火。

“你轻点!”

她的一声嘶吼响彻整个寝院…………

靠在院墙外,竖着耳朵听了一夜墙角的泠风挂着一双熊猫眼,困乏不已的打了个哈欠,虽然听了一夜,啥都没听见,不过此刻玉璇玑的那声嘶吼,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泠风不禁心想侯爷真是威猛啊!真是可怜七夫人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也不知承受得住不。

突然余光一瞟,只见柳蝶儿来势汹汹的往寝院这边走来,原本的睡意一扫而空,泠风不禁眯了眯眼,严阵以待…………

第一百二十一章:恃宠而骄

“五夫人请留步。”泠风面无表情的抬手挡住了柳蝶儿的去路。

“大胆!本夫人你也敢拦?”柳蝶儿端着姿态,面露愠色的低斥道。

泠风默然不语的凝眸,身子坚若磐石的挡在院门口。若让柳蝶儿进寝院打扰了侯爷的好事,那可有得他受了。

“本夫人命令你让开。”柳蝶儿怒瞪着油盐不进的泠风,呵斥了一声。

“属下只听令于侯爷。”泠风神色不苟,刚硬的回道

要说柳蝶儿可真是自取其辱了。

“你!”柳蝶儿登时一噎,指着泠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屋里仍是一片春意盎然。

“唔……”她难受的憋红了一张俏丽的小脸,感觉小腹之处就像有股气旋涌动一般乱冲乱撞。他故意的撩拨她,却又点到即止的吊胃口,心头暗自啐骂了一声该死,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道:“混蛋,你到底想干嘛?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

他抬眸望向憋得难受的她,邪气的咬了咬唇:“嘘!”

他的食指抵在薄唇之上,眼底满覆算计。

她沉着一张绯红的小脸,局促的喘着粗气,瞪着他的眼底怒火与浴火不断交织着,若是仔细些便能窥探到她额间已然布满了隐忍而难挨的冷汗。

她真的很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啃食着骨头一般的心痒之余又痛不可当,这种感觉犹如潮水般一阵一阵的袭来。

不知不觉间眼底已然蒙上了雾水,她紧咬唇瓣压抑着,生怕自己忍不住的哭出来。

见她白皙如玉的身子呈现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眼底压抑的浴火一下子仿似得以释放一般的喷涌而来。

其实他也隐忍的很辛苦,只不过他想让她服软罢了。毕竟驯服一头倔强的驴,总归是有趣的。

“混……蛋。”她眉头深锁,噙着哭腔骂道。要不是她的手脚都被他绑着,她一定要他好看。

“要么?”他邪气无匹的勾了勾嘴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幽光。说着他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粉嫩的玉肩。

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身体中那股压制下去的躁动越发的强烈。

“要。”她闭眼一瞬,婉转之音不受控制的轻溢出来。

“你说什么?”他睥睨着难受不已的她,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戏谑。

“唔……我说我要,穆凉雪,我要……”她隐忍的咬了咬唇瓣,须臾噙着哭腔低吼道。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般的难受。

他心满意足的魇笑一声,俯身而下。他的每一下轻触就像雨滴般,缓解了她干涸难挨,让她一瞬间仿似重获新生。

这么一折腾又是一整日,直到她累的虚脱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她。

也不知穆凉雪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一阵翻云覆雨后,他倒是生龙活虎,活像吃了人参似的神采奕奕,她倒好,被折腾的浑身酸痛,就跟要散架似的。

她累的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便任由穆凉雪给她清洗身子,换上干净的亵衣。那之后他将如意唤了过来伺候她,吩咐了泠风看着她之后,便神采飞扬的出了府。

端着午膳进屋的如意忍不住的偷笑着,那眼底的神情甚是暧昧不已。

方才伺候玉璇玑穿里衣时,她可是亲眼瞧见了她家小姐满身的令人羞耻不已的印记,更甚是有些地方都青了起来,可想而知侯爷跟自家小姐之间有多猛烈。

“你这笨丫头笑什么?”她支起眼皮子睨了眼如意:“还笑的那么猥琐?”

“咳……”如意轻咳了一声,随即一脸坏笑的望着玉璇玑:“小姐,侯爷真是生猛啊!”

原来这笨丫头说这个呢?不提穆凉雪还好,一提她就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剧烈的疼痛。穆凉雪那里是变态?他分明就是个禽兽。

“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她瞪了如意一眼,语气之中万般危险。

“本来就是嘛!”如意委屈一敛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嗯?”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奴婢说小姐对奴婢一向都是极好的。”如意知趣的陪笑道。

她怎么觉得她家小姐这脾气真是见长了呢?

“侯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这里正谈笑着,这厢便传来了柳蝶儿娇嗔无匹的声音。

她依在床榻上,懒洋洋的支起眼皮,顺势便将喝完粥的碗递给了伺在一旁的如意,眸子泛弄着讥诮的笑意,整好以暇的望着一边搔首弄姿一边青衫掩泪走进来的柳蝶儿。

柳蝶儿见半晌都没个动静,眉头一皱满腹疑惑的眯眼往前一看,哪里有什么侯爷,只有那个贱人躺在床榻上一副看好戏的等着她。

“玉璇玑,侯爷呢?”

柳蝶儿也不装了,抬手一抹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叉着腰怒瞪她,一副跋扈又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置若罔闻的理了理凌乱的鬓角,不予理会。

“玉璇玑,本夫人问你话呢!你聋了?”柳蝶儿怒不可遏的低吼道。她常年受宠,跋扈惯了,哪里受到过今日这般的待遇!

“如意,你听见有什么东西乱叫没有?”玉璇玑奇怪的嘶了一声,掏了掏耳朵便望向了一旁的如意。

“奴婢听见了,好像狗吠呢。”如意凑近玉璇玑的耳畔,阴阳怪气的笑道。

小姐初来侯府乍道,不想惹事,但偏偏这些人一个二个的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小姐,上一次最为凶险,小姐着了风寒,高烧不退,柳蝶儿却还纠结着其他侍妾来找茬,还把小姐的药给掀了,若不是泠风侍卫,恐怕小姐便…………,如今小姐得势,她自然也不想在苟且这些人。

“原来是狗吠啊!”玉璇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须臾望着柳蝶儿那比之锅底还黑上三分的脸,冷笑道:“那你还不将这狗给打出去,吵得很。”

“是。”如意配合的应了一声,末了便急匆匆的去屋外寻了根棍子进来。

二话不说的朝柳蝶儿打去。

“啊!”柳蝶儿一声尖叫便跳了起来。

“贱婢,你竟敢打本夫人!”

揉着被打得生疼的手臂,柳蝶儿怒瞪着如意尖声呵斥道,一张精致的娇容近乎扭曲。

如意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举起棍子又往柳蝶儿的身上招呼去。

玉璇玑冷眼抱臂,一贯慵懒的瞅着被如意打的上跳下窜的柳蝶儿。今日的如意倒是机灵得多了。

“玉璇玑,你这个贱……啊……”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呢,便被如意一棍子给招呼在了身上。

“叫你乱叫。”如意恶狠狠的斥了一声。说着顺势便又是一棍子,岂知这棍子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侯……侯爷!”如意怔了一瞬,骨碌碌的瞪着眼睛望了眼面无表情的穆凉雪,心下一动,便急忙垂着头退到了一旁。

“侯爷……”柳蝶儿见是穆凉雪便抹着说来就来的眼泪扑进了她他的怀中,仿似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般凄凄惨惨戚戚。

“怎么回事?”他任由柳蝶儿扑在身上,一双深邃幽冷的紫眸却望向了依在床榻上一派慵懒如厮的玉璇玑。

“妾身来找侯爷理论,岂知她竟然让这贱婢用棍子打妾身。”

柳蝶儿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分明是你先叫骂我家小姐的,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如意义愤填膺的反唇讥讽。

闻言,玉璇玑的眼底不禁泛起了满意的浅笑,如意今日倒是一贯的机灵了。

“侯爷,妾身一向脾气爆,耳朵更是听不得什么污言秽语。”她不咸不淡的望着他,嘲弄的嗤道:“她若是乖乖的装模作样倒也就罢了,偏偏嘴巴还臭。”

“玉璇玑,你说谁嘴臭呢?”柳蝶儿朝着她怒吼了一声,末了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扑在穆凉雪的怀中,噙着哭腔娇嗔道:“侯爷,你看她,她分明就是恃宠而骄的挤兑妾身。”

“妾身是个什么脾性,你还不不知道吗?又那会如她所言般不堪?”

“况且方才的境况,侯爷可是亲眼瞧见了的,妾身又会诬蔑她呢?”

柳蝶儿盈盈弱弱的哭诉道,乍一听十分的有理,仿似玉璇玑便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般。

“五夫人什么脾性?是指两面三刀,人前面前弱柳扶风,人后跋扈刻薄吗?”她冷笑着望着装模作样的柳蝶儿,反唇讥讽道:“五夫人不去唱戏倒真是可惜得很。”

“玉璇玑,那你呢?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说起嚣张跋扈,你不比我更行吗?你去问问施姐姐她们,我柳蝶儿是不是如你所说的一般。”柳蝶儿大义凛然的据理力争,末了,她话锋一转哭道:“侯爷,妾身真的太委屈了。”

“五夫人说的对,我玉璇玑是跋扈嚣张,可我这是众所周知的,可不像你一般的两面三刀。”她冷笑一声,万般讥诮。

“侯爷,你听到了没有,妾身求侯爷一定要还妾身一个公道。”

柳蝶儿瞪了玉璇玑一眼,紧接着又哭嚷着道:“还有,侯爷可知这玉璇玑是如何的歹毒,昨晚她竟放蛇来咬妾身。”

蛇?穆凉雪不禁眯了眯眼……

玉璇玑却是嘴角肆掠一勾,柳蝶儿说了这么半天总算扭到了重点上,正好她一并跟她算账。

第一百二十二章:有何见解

“那蛇难道不是从五夫人院里出来的?” 她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面含嘲弄的讥笑。

若不是柳蝶儿步步紧逼,她现在又怎会躺在穆凉雪的榻上呢?

“你血口喷人,我柳蝶儿没做过这种事。”柳蝶儿瞪着眼睛激动的辩解道。

“血口喷人?呵呵……”玉璇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眸光慵懒却锐利异常的落在柳蝶儿的身上:“五夫人说那种事?难不成我玉璇玑掀了自己的院子,再去抓几条蛇来诬蔑你?”

柳蝶儿无话可说的登时一噎,一时间脸色更是变幻的极为好看。

“那你什么意思?”

柳蝶儿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巧笑嫣然的与面色清冷却让人猜忌不透的穆凉雪对视一眼,转眸望向了柳蝶儿,冷笑道:“字面意思。”

“呵呵……”柳蝶儿嗤笑一声:“玉璇玑,你可真是可笑。”

“哦?”她不喜不怒的莞尔一笑:“五夫人有何见解?”

“你没有证据便随口胡诌来诬蔑我,难道不可笑吗?”柳蝶儿望着她得意的笑了笑,似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也不等她说话,转身便跪到了地上:“求侯爷一定要还妾身一个清白。”

听了半天,穆凉雪心中自然有数,他眯了眯神色不明的紫眸,嘴角噙着一抹弧度望向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直视着他,却不曾窥探到一丝情绪,她凝眸一瞬,末了,笑得宛若清风徐来般的云淡风轻。

“五夫人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吗?”她挑眉不明其意的嗤笑道,一双盈满笑意的眸子却时刻的落在穆凉雪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柳蝶儿皱眉不解的扭头望向笑得甚是意味深长的玉璇玑。

她噙着一抹轻蔑的冷笑望了眼尚不自知的柳蝶儿,转眸浅笑盈盈的冲穆凉雪说道:“侯爷怎么说?”

穆凉雪抿唇邪肆一笑,便信步朝她走去。

柳蝶儿不禁错愕,眼皮子更是骤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你说了算。”他忽然一笑,大手一捞便将她拥入了怀中,清冷的紫眸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宠溺,虽如昙花一现,但她却正好捕捉到。

他贴近她的耳畔,低语暧昧的道:“腰不酸,嗯?”

温热的气息婉转盘旋在耳畔,她下意识的抿唇,俏丽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你说呢?”她抬眸望向他勾唇一笑,嗔怪的眸底却暗藏满覆的清明。

“呵呵。”他低声一笑,不语,大手却笨拙的将她额间凌乱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柳蝶儿却是被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脾性阴狠暴戾的侯爷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过?哪怕是她柳蝶儿自是受宠,也未曾得到过侯爷的这般温柔相待。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侯爷不是不喜玉璇玑的吗?仅仅伺候了一夜便使侯爷如此的态度大变?

“笨。”她低声笑骂了一声。

“嗯?”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大手警告似的掐在她的腰肢上。

而她小脸一沉,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不甘示弱的掐了回去,还抬了抬下颚十分挑衅的笑望着他。

“胆子大了?”他掐着她的下巴邪肆的一勾嘴角,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她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小脸骤然一热。

“不敢。”

心中却是忍不住咒骂一声:禽兽。

望着她隐隐泛红的小脸,他不禁心中一动,拥着的她的大手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她被迫的贴近了几分,直勾勾的望着他眼底泛起的欲望,不禁小脸一黑,她真的怀疑他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若不是柳蝶儿还这里,恐怕…………

嗔瞪了他一眼,余光瞥向被忽视了的柳蝶儿,随即眸子一敛,满覆清明与算计。

如意望着自家小姐跟穆凉雪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不禁捂嘴偷笑了起来,这下可得将某些人给气死了。

果不其然跪在地上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柳蝶儿望着此幕,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扭曲不已。

她怎么都想不通,穆凉雪为何会突然对玉璇玑一改往日的态度。

“五夫人,侯爷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她皮笑肉不笑的冷冷一语,望向柳蝶儿的眼底满覆嘲弄。

“侯爷,妾身不服。”柳蝶儿沉着一张小脸,叫嚣着猛然站起身来。须臾又哭丧着脸,楚楚可怜,满腹委屈的娇嗔道。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妾身呢?”

她不信,侯爷一贯宠她,今日怎么会突然的这般,一定是玉璇玑,一定是这贱人给侯爷下了什么蛊。

“你怪本侯?”穆凉雪阴冷的嗤道,眉宇之间满是不悦之色。

“妾身不敢。”柳蝶儿大惊失色的跪到了地上。

“侯爷,东边那院子,妾身住着甚是不舒服,我觉着五夫人的院子就挺不错的。”她望着柳蝶儿笑吟吟的道。

什么?柳蝶儿僵硬的抬眸望向玉璇玑,气的身子都在打颤,一张小脸惨败的小脸上更满是隐忍的妒火,这贱人竟然打她院子的主意!

“这侯府的院子随你挑。”他不咸不淡的笑道。一贯的慵懒如厮。

“侯爷!”柳蝶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嗯?”他一记阴冷的望过去,深邃的紫眸中满是危险。

纵然心中不甘,柳蝶儿却也只能灰溜溜的垂下了头,拳头紧攥,心中对玉璇玑的恨意越发的深刻,玉璇玑,你等着瞧。

柳蝶儿本想借着放蛇一事打压玉璇玑,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只得灰溜溜的来灰溜溜的去,不了了之。

玉璇玑觉得夺走柳蝶儿恃宠而骄的资本,便是对柳蝶儿最大的打击。而今日的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柳蝶儿的账,她还没算完呢?

人一走,屋内只剩二人,穆凉雪便又兽性大发的抱着她上了榻。

“侯爷,身体重要。”她百万无奈的苦笑劝道,放弃了所谓的挣扎。

因为她深刻的认识到若是他想,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孙猴子在如来的手里打了个跟斗罢了。

“呵,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他冷笑一声,云淡风轻的瞥了她一眼,自顾的解了自己的衣衫。

她想什么?是他满脑子的想些什么吧!也不怕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难道不是巫山行?”她讥诮一笑,意有所指。

“原来你想这个?”他忽然邪笑的勾了勾嘴角。

“是你。”她瞪了他一眼,反嘴回道。

“那么如你所愿。”他戏谑一笑,便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叫如她所愿?他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会被你折腾死的!”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那里现在还痛着呢!

他却是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随即便起身站了起来:“本侯想了想,不能太便宜你了。”

呸!他的脸也不红的吗?到底谁便宜谁啊!

“侯爷最好永远都不要便宜我。”她紧咬牙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本侯不怕吃亏。”他将外衫一拢,笑容万般邪肆。

她杏眸一瞪,嘴角抽的异常欢快。

“侯爷的脸皮可真是薄啊!”

她阴阳怪气的嘲弄道。

“彼此彼此。”他戏谑一笑。

她登时一噎,有些说不出话来,小脸一阵红一阵青的,他这是拐着弯的将她拉下水了?

望着她憋屈不已的模样,他忽然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末了,便信步往外走去。

听到动静,在听墙角的泠风跟如意同时一个激灵,急忙故作不知的望向了别处。

穆凉雪冷冷的瞥了眼装模作样的二人,似笑非笑的道:“本侯说了什么?”

泠风跟如意心中大骇,侯爷这是准备兴师问罪吗?

“属下(奴婢)什么都没听见。”二人心怀忐忑的同时回道,对于听墙角的事十分的悔不当初。

“那下次本侯在说大声些。”穆凉雪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便信步往前走去。

泠风跟如意面面相觑,前者脸色煞白,心中叫苦不迭,后者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五十鞭。”方才跟上穆凉雪的脚步的泠风,便听到这么一句毫无温度的声音。

“是。”泠风的心里真的很苦。

与此同时。

罗小小走到柳蝶儿的院外时,便听到一阵怒骂声跟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疑惑的皱了皱眉,她便款步往里走去。

只见偌大的屋子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而柳蝶儿一边咒骂着一边砸着东西。

“柳姐姐怎么了?”

罗小小眼皮一跳,便将心中的疑惑掩了下去,故而假装关切的问道。

“嘭——”见是罗小小,柳蝶儿更是生气的将花瓶往罗小小的身上砸去。

罗小小大惊失色的惊呼一声,便堪堪躲开了,望着地上砸的粉碎的花瓶,眼底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阴影。末了,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质问道:“柳姐姐这是想干嘛?”

若不是她躲的快,恐怕…………柳蝶儿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干嘛?”柳蝶儿怒瞪着眼睛,冷笑道:“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没成?”罗小小一改神色,皱眉问道。

“哼!”柳蝶儿冷笑一声便顺势坐到了软榻上:“也不知玉璇玑给侯爷下了什么蛊,那贱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可能啊!侯爷不是最宠柳姐姐的吗?”罗小小不敢置信的问道,要说不该的啊!上一次柳蝶儿故意去找玉璇玑的茬,侯爷明知却还是帮柳蝶儿,这次怎么可嫩会出差错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就是嚣张

“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便是如此啊!柳蝶儿气愤异常的冷哼了一声。

“昨晚是玉璇玑在寝院伺候的,难不成发生了什么?这才让侯爷突然的态度大变?” 罗小小先是若有所思的凝眸思量,而后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眯了眯眼,眼眸骤然一亮。

“柳姐姐,妹妹有一计,不知…………”

罗小小踌躇不决的皱眉,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模样。

“且说就是。”柳蝶儿不耐烦的睨了眼罗小小。她最讨厌的就是罗小小的故弄玄虚。

柳蝶儿不喜罗小小,罗小小又何曾喜她呢?若不是这偌大的侯府就她柳蝶儿无脑一些、有背景好利用一些,她才不会搭理她。

罗小小心中不屑的冷笑,面上却笑的温婉得体的冲柳蝶儿笑了笑,末了,她凑近柳蝶儿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柳蝶儿原本颓然怒火的眸子渐渐变得澄亮诡异起来。

“罗妹妹好计谋。”柳蝶儿不加掩饰的赞赏道,眼底有些许迫不及待的兴奋。

“柳姐姐谬赞了。”罗小小掩唇一笑,须臾关切的道:“不过妹妹可以提醒姐姐,万事小心。”

“放心吧!”柳蝶儿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后似想到了什么,便禁不住疑惑的问道。

“其实玉璇玑从进府开始便不得侯爷宠爱,为何施姐姐……”

话还未说完,罗小小便急忙出声打断道:“柳姐姐忘了吗?去年的寒冬腊月,玉璇玑可是时常的往侯府跑,而在此期间,柳姐姐好好想一想,侯爷可曾招我们去伺候过?”

柳蝶儿眸子一亮,瞬间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在玉璇玑入府时,施姐姐会跟她说那一番话。

望着豁然开朗的柳蝶儿,罗小小心中忍不住冷笑的啐了句蠢货,施妙儿才是厉害,不动声色的便撺掇了柳蝶儿,而自己却故作大方的独善其身。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柳蝶儿太蠢了,说几句好话,便是被人利用了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很聪明。

“这样说起来,难不成玉璇玑入府之前跟侯爷闹了别扭,所以才备受冷落,而如今……”柳蝶儿若有所思的冷笑一声,怪不得施姐姐在玉璇玑入府时那般的如临大敌,倒是自己轻敌了。

“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侯爷为何突然对玉璇玑态度大变。”罗小小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心想既然如此,那她就再给柳蝶儿添一把火:“柳姐姐想想当初苏姐姐的下场。”

柳蝶儿脸色骤然一变,苏宁儿曾被侯爷盛宠了一段时日,在侯府可谓是如日中天,引得众人嫉恨不已,可有一日苏宁儿却是被人抬出侯爷沐浴的密室的,而曾有下人看到玉璇玑那日浑身湿透的从侯爷的寝院走出来。

“是玉璇玑!”柳蝶儿紧咬着牙关。

“没错,一定是这样,否则依苏姐姐当时的恩宠,怎会突然丧命呢?”罗小小打量了一眼柳蝶儿骤变的脸色,心中越发的笑意不止。怪不得施妙儿那老狐狸会选择她,因为好蛊惑啊!

“所以今日柳姐姐得罪了玉璇玑,却并未被侯爷…………”罗小小转了转眼珠子,顿了顿,虽未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果然柳蝶儿一听眉眼之间出现了些许神采。

“说明侯爷心中还是有我的。”柳蝶儿自傲的抬了抬下颚,满腹的欢喜。

“对,所以到时候柳姐姐只需要稍微可怜一些,侯爷定然心疼不已,由此也能打击玉璇玑一番。”罗小小顺水推舟的娇笑道。

“罗妹妹说的有理。”柳蝶儿神采奕奕的抿唇一笑,届时离玉璇玑的死期也不远了。

“那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柳蝶儿转念一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柳姐姐莫急,此事需一步一步的来,才会显得神不知鬼不觉。”罗小小轻笑了起来。

“嗯。”柳蝶儿满心欢喜的应道,玉璇玑,你等着瞧吧!

余光一瞥柳蝶儿的喜溢言表,罗小小不觉可笑的勾了勾嘴角。

什么叫被卖了还给人数钱?柳蝶儿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就在柳蝶儿跟罗小小达成一致,展望未来之时,院外洒扫的婢女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七夫人过来了。”

玉璇玑!她过来做什么?她的怒气还没消呢?就送上门来解气了是吧?柳蝶儿一掌拍在桌子上,猛然站起身来。

罗小小却是眼皮子骤然一跳,今日柳蝶儿才在侯爷哪里吃了羹,玉璇玑此番前来必然是来者不善。想着柳蝶儿那跋扈惯了的脾性,罗小小好心提醒道。

“柳姐姐,不要冲动。”

然而柳蝶儿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万般不屑的道:“你以为我柳蝶儿会怕她?”

罗小小面色一僵,垂眸不语。眼底却掠过一抹阴影,柳蝶儿的确无脑,不过她想找死,她也拦不住,那她便等着看好戏便是,反正她也劝过她了,是她不放在心上的。

言罢,带着三两个小厮的玉璇玑便神色不苟的走了进来。

“玉璇玑,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柳蝶儿怒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道。

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般的狠厉。

“原来你也认为自己是个笑话。”玉璇玑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转身便自顾寻了位置坐下,她这浑身被穆凉雪折腾的酸痛不行,才站一会,便腰酸背痛的难受。

“你……”柳蝶儿登时一噎,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须臾,她暗自缓了缓,冲着玉璇玑面红耳赤的低吼道:“本夫人的院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五夫人是不是忘了侯爷说过什么了?”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我便提醒一下五夫人,如今这院子我玉璇玑要了,所以你才是该滚的阿猫阿狗呢!”

她笑的一贯云淡风轻,却又万般嘲讽不已。

柳蝶儿脸色骤然一变,甚是惨白无色。而后怒视着她,高声呵斥道。

“玉璇玑,你凭什么?这院子是我柳蝶儿的,谁都别想动。”

“凭什么?”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禁不住的轻笑了两声,末了,笑意戛然而止,神色清冷无双透冷意。

“就凭侯爷说的话,就凭我玉璇玑如今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玉璇玑,谁给你的脸说这种话的?不过就是伺候了侯爷一夜罢了,便如此嚣张,就不怕到时候把脸打肿了吗?”柳蝶儿轻蔑不屑的白了玉璇玑一眼,掩唇一笑,尽是嘲讽无虞。

“这便不用五夫人担忧了,至少我玉璇玑如今嚣张得起来。”她不痛不痒的勾唇一笑,仿似不甚在意。

这让柳蝶儿怒火更甚,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颓然无力。

“玉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罗小小站起身来跟柳蝶儿并肩,笑的一贯柔和,她这话还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味道。

不过玉璇玑可不买账。

“六夫人想当好人,我不拦着,不过这话说的不对。”她望着罗小小冷冷一笑道:“我这个人呢,一向肚量小、爱记仇,逮着机会都是有仇必报的。”

她扫视了一眼二人不一的神色,故意顿了顿道:“说起来我跟六夫人也有点恩怨呢?”

罗小小面色一僵,瞬间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眼睛眨了眨,急忙陪笑道。

“玉妹妹说哪里的话,那日姐姐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

“心直口快?”她喃喃低语了一句,抬眸望着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罗小小讥诮一笑道:“倒是个好借口。”

一般人自然不会如此的不给脸面,顺着台阶便下了,可玉璇玑不一样,当她站在一个制高点上,便会不留余力的将受到的“伤害”奉还回去。

呃!罗小小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酱黑色。心中悻悻的垂首,默然不语。玉璇玑果然是个狠角色啊!看来是她太小看她了。

“玉璇玑,今日无论如何,我柳蝶儿都不会从这院子踏出去一步。”柳蝶儿睨了眼败下阵来的罗小小,心中啐了口没用的东西后,便端着睥睨的姿态叫嚣道。

“五夫人一身傲骨,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她不禁轻笑出声,然则眼底满是嘲弄,不是她说柳蝶儿很不会量力而行。

“只不过再傲的骨,恐怕也经受不住棍棒相加吧?”

言罢,她眯了眯眼,笑意越发的粲然。

如意瞧了自家小姐,不禁打了个冷颤,每当小姐露出这般笑意时,便会有人“死的很惨”。

望着玉璇玑的眼神,柳蝶儿心中一阵发虚,更是越发的忐忑,可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她若是怕了玉璇玑,那不是颜面扫地了吗?

“玉璇玑,你敢动本夫人一下试一试!”鼓着气,柳蝶儿故作丝毫不惧的嗤道。她就不信玉璇玑今日敢动她一根毫毛。

“五夫人不会还以为自己深受侯爷恩宠,别人动不得吧?”她噗嗤一笑,讥诮不已。末了,神色转暗,阴冷无匹。

今日她就好好让柳蝶儿改改性子。

“来人,给我打。”

她直勾勾的望着柳蝶儿不容置喙的吩咐道。

闻言,柳蝶儿登时间脸色刹变…………玉璇玑她真敢…………

第一百二十四章:这叫打狗棍

柳蝶儿望着面面相觑却迟迟未有动作的三个小厮,心头不禁一松,故而抱臂嘲弄的笑道:“玉璇玑,这侯府的下人可不是你玉府的狗。”

“如意!” 玉璇玑眯眼扫视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小厮们,眼底冷意渐浓,脸上却笑意不减。

小厮们一阵发虚便慌忙底下了头。

“是。”如意会意的颔首,便抢过其中一个小厮的棍子朝柳蝶儿招呼去。

罗小小见状生怕波及自己,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便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脚步。

要说如意可是铆足了劲打下去,这一棍子下去可把柳蝶儿跟护在跟前的小丫头打得龇牙咧嘴的。

“这叫打狗棍。”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望着疼的跳脚的柳蝶儿。

“玉璇玑,今日我若是出事,侯爷跟尚书府都不会放过你的。”柳蝶儿揉着痛的钻心的娇臀,龇牙咧嘴的怒骂警告道。

“那你信不信我就算杀了你,侯爷跟尚书府都不能拿我怎么样呢?”她笑的一贯云淡风轻,语调却冷的可怕。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既然敢说便是敢做。

“玉璇玑,你别太嚣张了,省的到时候脸痛。”柳蝶儿不屑的嗤道。

罗小小望着似笑非笑却阴沉无匹的玉璇玑,眼皮子骤然一跳,似想到了什么,她挪步走到柳蝶儿的身边低语道:“柳姐姐,玉府的确不足为惧,只不过别忘了她背后还有个国公府撑着。”

柳蝶儿的脸色骤然一变,国公府!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怪不得玉璇玑这个贱人敢如此跟她嚣张。

“我的脸痛不痛就不劳五夫人担忧了。”玉璇玑不咸不淡的睨了罗小小一眼,继而眸光冷冷的落在柳蝶儿的身上:“但五夫人在不从这院子出去,我保证你全身都痛。”

她眉梢一挑,桀骜的微抬下颚,说出话的却让人莫名心生胆颤。

玉璇玑这贱人简直嚣张至极 ,柳蝶儿不甚甘心的紧攥着拳头,怒瞪着的眼睛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一般的狠厉。

“没想到今日柳妹妹的院子里可真是热闹啊!”

恰在二人对峙不下之时,便传来了一道带着轻笑却暗藏深意的声音传来。

是施妙儿,玉璇玑敛眸一瞬,若有所思的眸底不知酝酿着什么。

柳蝶儿跟罗小小同时抬眸望去,前者似看到希望般喜出望外的得意,后者却是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几番诡异。

“施姐姐。”柳蝶儿挑衅的望了玉璇玑一眼,便笑意盈盈的款步迎了上去。

罗小小的余光下意识的瞥了眼神情淡淡的玉璇玑,眼珠子幽幽一转,便也竞相迎了上去。

“原来罗妹妹跟玉妹妹都在呢!难怪如此的热闹。”施妙儿落落大方的带笑的眸子一扫而过,最后停驻在玉璇玑的身上,眼底却暗藏涌动。

玉璇玑一抬眸便与施妙儿的眼神对个正着,那双眼睛虽笑得温婉无匹,可她却窥探到了其中的阴冷算计。敛下心绪,她微微颔首笑了笑。

“施姐姐来的正好,可要为妹妹说句公道话啊!”柳蝶儿一手亲昵的搭在施妙儿的手腕上,望着施妙儿满面委屈的拉着小脸,言罢,还啜泣着轻拭那说来就来的眼泪。

“怎么了?”施妙儿宽慰的轻拍了柳蝶儿的手一下,故而凝眉一皱,显得十分关切:“柳妹妹慢慢说。”

柳蝶儿泪眼婆娑的望着施妙儿,哭丧着脸道:“也不知妹妹那里得罪了玉璇玑,她竟然要将妹妹赶出这院子。”似乎极为伤心般的一个抽泣,她楚楚可怜的抹了一把眼泪,紧咬着唇瓣:“妹妹不依,竟还令人用棍子往妹妹身上招呼。”

“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越发大胆了!”施妙儿安慰的拍了拍柳蝶儿的背,转而朝干杵着又低着头的小厮一声怒斥。

“奴才没有打五夫人啊!”三个小厮一个激灵猛然跪到了,瑟瑟发抖的求饶。

“来人,将这几个狗奴才拉下去杖三十,扔出侯府。”施妙儿置若罔闻的一意孤行,微红的脸上不见温婉却徒留怒火万分。

“大夫人饶命啊!奴才们真的没有。”三个小厮的求饶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施妙儿此举并不是真的在帮柳蝶儿,而是再给玉璇玑下马威,那三个小厮的下场便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试图越过她施妙儿吗?

玉璇玑冷眼望着,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弧度,怪不得刚刚她下令,那三个小厮却不为所动,敢情是不得施妙儿的吩咐,不得不说施妙儿的确有些手段。

“玉妹妹总是记不住规矩,实在是叫人头疼啊!”施妙儿作势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背后暗藏的冷意,说着便款款落了坐。

柳蝶儿跟罗小小尾巴似的跟在施妙儿的背后,前者挑衅又得意,后者却是端着看好戏的姿态。

施妙儿能在侯府数年而屹立不倒,是有其厉害之处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规矩是人定的,也是留给人改的。”玉璇玑意有所指的笑道。

施妙儿是个精明的人,能不动声色的让侯府的姬妾都乖乖的伏低做小,纵容她们窝里斗,却从不参与,这便是为何多年来侯府的姬妾换来换去,却独独她留了下来。

这一点玉璇玑从之前往侯府走动时,便是深有体会的,她很欣赏施妙儿的心计手段,可若是比起来她玉璇玑也是恶人一个,当然也自认不输。

如此挑衅的话语,无疑是刺耳的,听惯了阿谀逢迎的话的施妙儿面色登时冷沉的彻底。

玉璇玑果然如传言一般的嚣张啊!

“还是玉妹妹有见解些。”仅是一瞬,施妙儿便盈盈笑道:“不过这好端端的玉妹妹为何要针对柳姐姐呢?”

针对二字便是将错都归咎在了玉璇玑的身上。

“施姐姐这话说的不对。”玉璇玑摇头抿唇一笑道:“不是我针对她,而是她针对我。”

“玉璇玑,我什么时候针对你了?”柳蝶儿不假思索的怒问道。

“难道我的院子不是你掀的?蛇不是你放的?”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嗤道。

不过玉璇玑此番倒是真的误会了柳蝶儿。

罗小小神色转暗,抿了抿唇垂眸凝思。施妙儿却是眸光一闪,末了,笑道:“原来是个误会,柳妹妹便是这小孩的脾性,任性了些,玉妹妹担待点便是。”

“施姐姐!”柳蝶儿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施妙儿什么意思,这事本来就是玉璇玑的错,她又没去掀她的院子,更谈遑去放蛇?

施妙儿冷冷的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蝶儿,柳蝶儿心中悻悻,纵然不甘也只得憋了回去。

明明是玉璇玑到她院里放蛇,现在倒好什么都是她的错。

玉璇玑将施妙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突然明白了什么。

“施姐姐的意思是?”她噙着一抹冷笑望向故作贤惠大方的施妙儿,故意而为之的问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施妙儿顺理成章的笑道。

“呵呵。”玉璇玑忽然轻笑了起来,面含几许讽刺的望向施妙儿脸上假笑道:“我玉璇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知道人在屋檐下要低头,可是一但我逮着了机会,便不会选择息事宁人。”

她玉璇玑可不是跟柳蝶儿一般的好哄,施妙儿给她下了两次马威,不就是警告她安分守己吗?偏偏她一身逆鳞,学不会逆来顺受。

“那玉妹妹的意思是?”施妙儿的脸色极度不好,在这侯府的侍妾,玉璇玑是第一个不给她面子的人。

“让她搬出这院子。”她指着柳蝶儿,漫不经心的说道。

现在可不仅仅是她看中不看中这院子,她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要她听施妙儿的,当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根本不可能。

而且她意在让侯府的人都看清楚,她玉璇玑可不是泥捏的。

罗小小惊愕的抬眸望了眼态度强硬的玉璇玑,又瞧了眼脸色难堪的施妙儿,不禁心想玉璇玑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施妙儿啊!简直勇气可嘉。

柳蝶儿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偏偏如今玉璇玑占尽上风。

“柳妹妹,去收拾一下。”施妙儿深吸了一口气,眸子晦暗不明的盯着玉璇玑。

然而某人一贯狂妄的,波澜不惊。

“施姐姐……”柳蝶儿还想挣扎一下

“去!”施妙儿难得蹦不住脸上温婉的笑意低吼道。

“是。”柳蝶儿拉着脸应了一声,临走时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等着瞧吧!玉璇玑……

罗小小左右看了眼二人,便支了个借口退下了。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对峙不下的二人。

“玉妹妹如今赶尽杀绝,就不怕日后恩宠不复,死的好看吗?” 施妙儿阴阳怪气的说道,温柔的言语之间满是威胁。

“从来只看新人笑,那曾闻得旧人哭。”玉璇玑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嗤道:“狂妄一时是一时,至少如今心中爽快得很。”

论气死人不偿命,玉璇玑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话落,她意味深长的瞧了眼脸色难堪的施妙儿,勾唇一笑便扬长而去。

“该死。”施妙儿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一声,紧攥的拳头一把打在桌上,眯了眯幽暗的眸子,等着吧!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遭人算计

“小姐,你要这藏红花做什么?”如意接过玉璇玑让叶忠备好的一纸包的红花,甚是不解的望着她。

叶忠望着玉璇玑却是若有所思的不语。

她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眸光淡淡的落在如意紧皱的眉头上,波澜不惊的道:“自然是避子。”

她跟穆凉雪有杀兄之仇,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如今的委身求全不过是不得已之策,更谈遑为他生子?

“小姐!”如意大骇,遂而连忙劝道:“如今小姐得侯爷盛宠,若是怀上一子,不…………”

“如意,你多言了。”不待如意说完,她便冷声打断了,眉目之间更是有些许的不悦。

她难能对如意露出此等神情,而如意跟了她许久,自是一眼相透,知晓自己多嘴了,便是咬了咬唇瓣,噤了声。

小姐到底怎么想的?别说侯府,就是平常人家的夫人,那个不盼能趁着恩宠生个儿子,这也是为了日后能有个依仗,可偏偏自家小姐却是个难能的“奇葩”。

越想如意的小脸就越是纠结得很。

“小姐,这红花不是什么养生之物,需少食,否则日后可能不孕。”叶忠关切的提醒道。

“我自有分寸。”她漫不经心的望着满目关切的叶忠。

话音方才落下,阿寒便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小玉姐,听闻你来了彩云阁,我便匆匆赶来了。”

望着阿寒眉飞色舞的模样,她不禁莞尔一笑:“从宫中溜出来,就不怕陈太医罚你?”

她总归没有看走眼,如今的阿寒凭借着自身天赋,短短半年,便已经跻身宫中,更是拜了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陈太医为师,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放心吧,他正忙着钻研新药剂呢!哪有时间管我。”阿寒无所谓的笑了笑,一副的胸有成竹。

“对了,小玉姐,布坊那边有事,我姐过去照应着了,所以让我将这药端过来了。”阿寒话锋一转的解释道,故而垂眸瞧了眼端着的汤药,不禁眉头一皱:“不过小玉姐要这红花做什么?”

她笑意清浅的接过他手中还热乎着的汤药,随即一饮而尽。

“小玉姐,你……”阿寒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缓了缓神,似想到了什么,当初小玉姐被赐婚给紫衣侯时,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今喝红花避子,自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渐渐地他眉宇之间笼上了一层关切:“小玉姐,切忌多食。”

“嗯。”她捻着白绢不紧不慢的拭着嘴角的药汁。

“小玉姐,我……”阿寒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唇瓣。

“嗯?”她抬眸疑惑的望着他。

“无事,我在想小玉姐在侯府过得怎么样?”他忽然笑了起来。

“尚可。”她回望着他,浅浅一笑。

谈笑半晌后,她让阿寒配了副养胎的药方后,便领着如意往国公府而去。

老国公一见了她便是一番嘘寒问暖,而后又开始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这让她一度十分头痛,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哄着。

“小九儿,谁要是敢欺负你,就给老头狠狠地打回去,出了事,老头担着。”

老国公拍胸口一本正经的道。

这老头总算是不“无理取闹”了,她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放心吧,你孙女可不是泥捏的。 ”她眉梢一挑,笑眯眯的道。

这番话引得老国公笑意不止,又谈笑斗嘴了一会,玉璇玑便就去了秋儿的院子。

按理说冷天澈成婚后,理应搬到自己的府邸去的,可冷天澈放心不下老国公,便就“厚着脸皮”住了下来。

毕竟她也是清楚那老头的性子得很,玩得一把“口是心非”。嘴巴上赶人,心里却舍不得。

“璇玑来了!”秋儿见了玉璇玑便就喜出望外的迎了出去。

“你慢些。”玉璇玑望着撑着腰小跑过来的秋儿不觉心惊肉跳。

“无事。”秋儿亲昵的勾着她的手,对着她俏皮一笑,那模样跟孩童般甚是天真无邪。

玉璇玑则是无奈的笑了笑,有如此孩童心性的秋儿陪着天澈表哥,倒也是极好的。

“璇玑许久未来看秋儿了,害得秋儿日日念着。”秋儿嗔怪道。

将秋儿扶坐在软榻上后,她转身便也寻了个位置坐下,听着秋儿的抱怨,她不禁莞尔一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哼。”秋儿鼓着腮帮子,故作生气的冷哼了一声,那模样甚是娇俏不已。

“孩子可还闹你?”她忍俊不禁的一笑。这都要当娘的人了,却还是这般小孩子的模样。

“闹腾的可凶了。”秋儿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目泛着温柔的浅笑。

“想来是想出来了。”如意笑着插了一句话。

闻言,玉璇玑望了眼如意,也是笑意不止:“说起来,秋儿这肚子也快了吧?”

“嗯,快了。”秋儿笑得很是心满意足,余光一瞥瞧见了如意拿在手中的纸包,于是两眼放光的问道:“璇玑可是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不禁轻笑出声:“看你那馋样。”笑睨了眼悻悻的秋儿,她示意如意将纸包递了过来:“这是一副安胎之用的药,而且有利于顺产。”

“哦!”秋儿的面上滑过一抹失望。

望着秋儿此番模样,她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二人难舍难分的谈笑了好一会,直至天色黯淡了下来,玉璇玑嘱咐了秋儿几句,方才起身离去。

玉璇玑一走,秋儿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徒留几抹嫉恨的阴冷,将搁在桌上的药包一扔,望着散落满地的药温笑道。

“大夫人知道了吗?”

“夫人放心,玉璇玑才来院子,奴婢便去禀报了大夫人。 ”

“嗯。”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眼底掠过一抹晦暗的幽光。

她们口中的大夫人正是玉婉音。

出国公府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长街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比起白日的熙熙攘攘,如今却是清冷了许多。

一不留神便与秋儿聊了那么久,也不知穆凉雪那混蛋回府了没有?

思及此,她眉目间不禁染了几抹幽色,穆凉雪说过天黑之前,必要回府。

思量间,便传来了如意惊讶不已的声音。

“小姐,马车怎么停了?”

她回过神来,眼皮子骤然一跳,深邃眸底掠过一抹阴影,凝神一瞬,她起身掀开了车帘,眸光一扫不禁面色一沉。

只见黑黢黢的大道上空无人烟,马夫也不知到哪去了。寂静无匹的大道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放下车帘,她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很显然她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到底是谁?能不动声色的设计她?

“小姐,我们怎么办?”如意脸色发白的问道,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而且望着玉璇玑越发凝重的脸色,她就越发的紧张,纵然她极力控制着,但身子仍是止不住的打哆嗦。

“见机行事。”她眯了眯眼,额间满是冷丝。如今情况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如意吞了吞口水,眼睛骨碌碌的瞪着,神经高度的紧绷着。

言罢,玉璇玑凝眸一瞬,眼珠子幽幽一转,突然脸色骤变的将来不及反应的如意拉着滚下了马车。

方才滚下来的一瞬间,四面八方射来的箭便落在了马车上。

望着被箭射的密密麻麻的马车,如意不禁后怕的紧咬唇瓣,额间的冷汗更是止不住是滴落下来,幸好小姐反应快。否则她们非得被射成筛子不可。

玉璇玑站起身来眸光冷冷的四下一扫,手下将木然紧张的如意拉起来。

须臾只见数十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包粽子似的将她们围在了中间。

“谁派你们来的?”她危险的眯了眯眼,面上故作镇定,手心却已然捏了一把冷汗。天知道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少废话。”为首的黑衣人不屑的冷嗤了一声,随即做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会意的颔首,便一涌而上。

她不禁心中一紧,低咒了一声该死,她本想拖延他们,寻找突破口的,可事实却是这些黑衣人似乎要速战速决。

她这半吊子的武功,别说对付数十个黑衣人,就是对付五个都够呛,加之还有个如意,她根本一丝反手的机会都没有。而如意早就被这阵仗吓得晕了过去,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纵然她在如何的临危不惧,这一刻也不住乱了阵脚。难道今日她就会命丧于此吗?怎么能?她还没有报仇,她还不能死…………

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她的面色越冷,心脏跳的越发激烈,额间的冷汗几乎成雨,几乎就在刀剑砍下来的一瞬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抱着如意一提身子,照着她的师傅大人脚的心法,运起了轻功。

黑衣人的刀剑落了空,哪能就此罢休,于是又纷纷朝玉璇玑攻去。

她的轻功本就不怎么熟练,加之还抱着如意,她运功十分艰难,回望了一眼又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她心中一沉,叫苦不迭。

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葬身于此吗?她怎能甘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千钧一发

正思量间,她突感身子越发的乏力,运聚的气息也渐渐地分散开来,她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额间的冷汗如雨挥洒般的淋漓,她局促的喘了口,气息开始变得紊乱,抱着如意的手似乎早已经受不住重量的压制而变得麻木哆嗦起来。

她闭眼一瞬,不停的暗示自己不能分心从而紧绷着神经。

然而她身为女子体力便不如男子,加之又抱着一个晕过去的如意,很快便被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给追上了。

“哼,看你往哪里跑!”为首的黑衣人鄙夷的冷笑一声,握在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玉璇玑刺去。

她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出于本能反应的避开,然而几乎就在一瞬间,她提着的气骤然一散,抱着如意便凌空跌落下来。

正好便避开了黑衣人刺过来的剑。

极致的疼痛让如意幽幽转醒了过来。

“小姐!”如意望着嘴角溢了一抹殷红,痛的脸都白了的玉璇玑不禁大惊失色的惊呼了一声,便连忙爬起身来查看。

“小姐,你怎么样?”如意几乎急的哭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她一碰她,她便越是痛不可当。

玉璇玑觉得自己浑身就像碎裂了一般,方才凌空跌落下来时,未恐如意受伤,情急之下,她一个动作,落地之时如意便生生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眉头紧锁着,嗫嚅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唇瓣,却是痛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余光瞥了眼又将她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不禁无力的攥着拳头。

难道今日她玉璇玑便要命丧于此吗?她紧闭着眼睛,紧咬的唇瓣溢出了血丝。

“不准你们伤害我家小姐!”如意望了玉璇玑一眼,一抹满面的泪水,坚定的转过身朝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狞红着眼睛低吼道。

“自不量力!”黑衣人笑话般的嘲讽一笑,一脚踢在如意的身上,正中小腹之处。

黑衣人本是学武之人,那一脚踢下来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开玩笑,如意惊呼一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随即便捂着疼如刀绞的小腹直直的跪倒在了地上。

好……好痛……如意痛的近乎扭曲的脸上眼泪直流,嘴角满是血痕……此刻她痛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骤然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放了她。”玉璇玑缓了缓,忍住钻心刺骨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站的摇摇晃晃的,仿佛一阵风刮来都能将她吹倒一般,但她浑身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坚韧气息,虽动如蒲苇,却坚若磐石。

这一身傲骨坚韧的魄力,就连这些黑衣人都为之撼动。

直视着她漆黑如夜般浓稠的眸子,黑衣人不禁心生异样,那双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将人生生的吸入其中,不得自拔。

“今日谁都别想走。”为首的黑衣人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冷冷的嗤道。

言罢,众黑衣人会意的对视了一眼,其中靠她最近的黑衣人一脚踢在了她的腿上。

她本是强撑着,这么一踢她便如易碎的花瓶般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晦暗的阴影,黑衣人举起的刀剑在夜色下折射出一抹寒光,她闭上眼睛,似乎已然认命。

纵然心有不甘,可显然算计她的人是有备而来,布下天罗地网,她已经山穷水尽,无力反抗了。

然而当她做好赴死的准备,刀剑却迟迟未落下来。她心中的奇怪的睁开眼睛,却只见夜色之下,一抹黑影游刃有余的交错在黑衣人之间。

黑衣人都似乎不是他的对手,短短时间内便折损了大半的人。

是师傅大人来了吗?!她心中一动,追随着那抹黑影的眸光变得冗长而喜悦起来……

然而这一次她却失望了。

为首黑衣人扫视了一眼横躺的尸体,不由面色一沉,短短三刻,他们数十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本想脱身,却奈何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说,谁派人你们来的?”他的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语气冷的仿似结冰般,透着一股死寂。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颤颤的瞄了眼神色阴冷桀骜的穆凉雪一眼,心知逃不过,便咬破了藏于牙缝的毒药。

穆凉雪察觉到黑衣人的动作,眼眸微微一眯,想要阻止时却是已经来不及。

冷冷的望了眼倒地而死的黑衣人,他一收手中的剑,转而信步朝她走去。

“蠢女人。”

他毫不留情的嗤道,说着便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她抱了起来。

不是师傅大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底是掩饰不住地落寞…………

望着她似没听到他说话一般的出神,那双眸中更是盛满了落寞,紫眸中的害怕不动声色的淡去,徒留几分霾色沉淀……她失望什么?

他心底恼怒的一把掐在她的娇臀上。

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总算是回过神来。

“混蛋,你掐我做什么?”

她气急败坏的睨了他一眼,彼时眼底的灰暗渐渐淡去。

“这会倒是有劲骂人了?”他垂眸凉嗖嗖的瞧了她一眼,似乎意有所指般。

赶着马车姗姗来迟的泠风左右瞧了眼两人,不知为何他为什么感觉侯爷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呢?按理说救了七夫人该高兴才是啊!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永远忘不了侯爷坐立不安的模样,他家侯爷向来气定神闲,泰山压顶而不乱,岂知为了七夫人…………那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他抱着她钻进了马车,她却总感觉他身上的戾气很重,心想总归是他救了她,而她一张嘴就骂了他,换谁谁心头都是不爽快的。

于是一向喜欢跟穆凉雪对着干的玉璇玑,难得乖巧的说了声:“谢谢。”

“这也太没诚意了吧!”他凉凉的睨了她一眼,神色清冷不苟,十分的不买账,然而眸底最深处却掠过一抹笑意。

“那你想怎么样?”她眉头一皱的望着他。

“等我想到了再说。”他噙起一抹坏笑,甚是意味深长。

她却不禁黑了脸,想起之前的五千金变一万金,一万金变两万金,最后到“卖身”给他,他这话说的好听,却分明是给她下套。

“侯爷不会变本加厉吧?”她阴阳怪气的嗔道。

“呵呵……”望着她发黑而警惕的脸色,他爽朗的低声一笑道:“你怎么知道。”

她登时一噎,嘴角一抽,满头黑线。

赶来的冷天澈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底的焦急渐渐被晦暗所取代,他总是慢上一步……暗自苦笑,他落寞转身而去……她没事便好。

今晚他回到府中,却正恰好听到秋儿跟玉婉音的对话,于是他心中一急,顾不得问责二人,便急忙赶来,岂知却还是慢了一步。

而此时的秋儿跟玉婉音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方才她们再说截杀玉璇玑一事,殊不知冷天澈却比以往早回到了府中。

若不是婢女通报,恐怕她们都不曾知道冷天澈回来了。

“婉音姐姐,这可怎么办啊?”秋儿紧皱着眉头,十分的忐忑不安。

她在冷天澈的印象中一向是温婉可人、天真无邪的,只恐怕今晚之后便不复存在了,转而成了蛇蝎之人。

她突然后悔听信玉婉音的蛊惑对付玉璇玑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将军的喜爱,只恐怕这一些将幻做泡影付之东流了。

她一步一步走来,甚至不惜设计冷天澈,让他误以为那晚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可如今…………

“我怎么知道!”玉婉音不悦的瞪了秋儿一眼,抬手不紧不慢的理了理凌乱的鬓角。她也万万没想到冷天澈会出现啊,而且方才玉婉柔的人来报,计划已经失败了,真是该死,又让玉璇玑那贱人逃过了一劫。

“等会将军回来一定会问责你我的。”秋儿哭丧着脸,眼泪婆娑的望着玉婉音。

“瞧你那点出息,你腹中怀着将军的骨肉呢?怕什么?顶多恩宠不复罢了。”玉婉音先是不屑鄙夷的睨了秋儿一眼,转而幸灾乐祸的冷冷一笑。

对于秋儿,她早就看不过去了,心中巴不得她不好过。

恩宠不复!对于秋儿来说是何等的致命打击。

不……她一点都不想失去将军的恩宠。

“婉音姐姐,你办法最多了,帮我想想办法啊?”秋儿说着便跪到了地上,满脸的哀求。

玉婉音厌恶的甩开秋儿搭在手背上的手,掐着秋儿的下颚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帮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秋儿瞪着玉婉音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似乎没料到玉婉音会这般临时撬墙角的撇下她。

“你就不怕我告诉将军,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吗?”秋儿盛满怒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嗤笑不止的玉婉音,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威胁道。

她若是万劫不复,玉婉音也休想独善其身,要死一起死,况且她的腹中还有着最大的筹码,该怕的是玉婉音,而不该是她。

秋儿眼界短,终归还是太天真了。

“我怕什么?车夫是你收买的,杀手是炎王妃买通的,我什么都没做啊。”玉婉音轻笑了起来,满脸的嘲弄与不屑。

真是个蠢货…………

第一百二十七章:歹毒心思

玉婉音的话无疑像把刀子捅进了秋儿的心窝,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利用了,难怪玉婉音要她的人去支开玉璇玑的车夫,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到现在事情即将败露之际,却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玉婉音,你算计我。”秋儿面含怒色的狞视着嘲弄不止的玉婉音,木然的站起身来,那眼神恨不得将玉婉音生吃了一般凌厉。

“怎么说得上算计呢?”玉婉音嗤笑着皱了皱眉:“明明是你情我愿,难道说不是你嫉恨玉璇玑吗?”

“分明是你挑拨的!”秋儿瞪着眼睛怒吼道。

“呵呵……”玉婉音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若不是你对玉璇玑心存嫉恨,又岂是我那么容易挑拨的?”

秋儿慌不择神的垂敛了眸子,她心中的确嫉恨玉璇玑,可也没生什么坏心思,是玉婉音一直在耳边吹风,这才铸成大错。

“不过妹妹不要怕,你腹中还怀着将军的种呢,将军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玉婉音笑说着便抬手在秋儿肚子上来回摩挲,然而谁都没看见她眼底掠过的精光算计。

秋儿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抬手护着肚子,一脸防备的望着嗤笑的玉婉音。

玉婉音不觉尴尬的收回了手,纵然心中恼怒秋儿的举动,然依是隐忍不发。一来等会将军必然回回来问责,她若打了秋儿,势必得不偿失,二来秋儿这贱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望着玉婉音笑得满脸诡异,秋儿心生防备之际,肚子却不禁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意。

难道要生了?可还未满十月啊!秋儿痛的弯下身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秋儿夫人见红了。”扶着秋儿的侍婢惊呼了一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请稳婆来!”玉婉音一手叩在桌子上,面含怒色的低斥道。

“是。”

一时间屋中都手忙脚乱了起来,玉婉音却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余光一瞥阴沉着脸走进院子的冷天澈,嘴角不禁诡异一勾。

来的正是时候…………

冷天澈正疑惑发生了什么,玉婉音便眼泪婆娑,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

“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冷天澈不动声色的避开她搭过来的手,眼底掠过一抹厌恶,眸光冷冷的落在抹泪不止的玉婉音身上,冷漠而厉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冷天澈毫不掩饰的厌恶,让玉婉音不禁心如刀绞,他对任何人都能和颜悦色,却唯独对她是此番模样?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施舍一个眼神给她?明明她那么爱他…………

将心中交织着的愤恨与不满压制下去,她不动声色的紧攥着拳头。

“秋儿妹妹快要生了,而且情况不甚太好。”

她装模作样的噙着哭腔说道,将无能无力又难过的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什么!”冷天澈凌眉一皱,抬步便想往内屋走去。

“夫君,产房乃污秽之地。”玉婉音急忙挡在了冷天澈的跟前。

果然冷天澈顿下了步子,清冷无匹的眼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细心一些便会发现其中的担忧。

因为侍婢们从内屋端出的一盆又一盆血水实在是触目惊心,以及秋儿“痛不欲生”的叫喊,让人不觉心烦意乱。

玉婉音洞悉眼底,心中一阵悲凉的冷笑,故而淡化为恨意。

“妾身先进去看看,再与夫君说秋儿的境况。”不动声色的掩下心中的恨意,她揪着眉头,同则担忧的柔声道。

“嗯。”冷天澈漠然的应了一声。

玉婉音微微颔首便抬步往内屋走去,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尽,嘴角微微上扬,徒留几抹得逞的阴冷。

内屋中,稳婆满头大汗的忙活着,素净的被单更是被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婢女们端着一盆清水跟血水来回奔走着。

秋儿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拧着脸,原本的撕心裂肺变成了喑哑的呜咽,好痛……她从来不知道生孩子如此的痛……仿似整个人要被撕裂般的痛…………

甚至痛的她思绪涣散,眼前阵阵发黑。

“夫人用力啊!”稳婆急躁又慌神不已的唤了一声,突然不禁神色大变:“夫人孩子的头卡住了,你用力啊!”

这可是难产的征兆啊!

秋儿早已觉得浑身无力,但思绪涣散间隐约听到稳婆的话,不禁心头大骇,难产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于是她奋力起来,使尽浑身解数,然而却是一点力都提不上来。

渐渐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孩子依旧没出来。

“快去问将军,保大还是保小!”稳婆局促的喘着气,顺手抹了一把冷汗。

“保小。”不动声色站在角落的玉婉音见时机已到,抬手便将急匆匆的婢女拦在了门前,神色清冷,嘴角泛笑的落下一语。

稳婆心中一惊,抬眸望向不知何时进来的玉婉音,一时间心中忐忑,拿不定主意。

“本夫人说了保小,听不见吗?”玉婉音冷冷一语,眼泛杀意。

“是。”稳婆惧怕的别开视线,不敢再多言。

秋儿隐约听到玉婉音的话,心中大骇之际,不禁恼怒异常,想要驳回玉婉音的话,却无奈连眼皮都撑不起来了,又谈何去说话?

现在她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秋儿妹妹此刻心中定然很不甘吧!”玉婉音笑意盈盈的走到了床榻边,望着秋儿的模样就像再看死人一般的冷寂。

“等你产下孩子,本夫人便会亲自跟将军说秋儿妹妹对将军情深意重,自知难产,却愿舍命保孩子,还不让告知,以免将军神伤。”

言罢,玉婉音嗤笑了起来,屋中的人相视了一眼,无不胆战心惊。

纵然秋儿此刻恨不得将玉婉音碎尸万段,但却又无能无力。

“这样一来将军不止不会怪罪秋儿妹妹设计陷害玉璇玑,说不定还会因秋儿妹妹此番的情意所感动呢!”

玉婉音冷冷一笑道。

原来……原来如此,玉婉音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她知晓事情败露后,还如此的气定神闲,原来她都算计好了一切,而她不止蠢得当了她的棋子,还成了替罪羊。

“不过说起来也怪那群不听话的奴才,本夫人不过是吩咐她们放点东西在妹妹的安胎药里罢了,却不曾想他们阴奉阳违的放多了点,这才害得妹妹难产。”玉婉音故作歉意的笑了笑,后又脸色一沉,冷嗤道:“相信秋儿妹妹定然恨透了玉璇玑那贱人,请妹妹放心,本夫人定然会好好教导妹妹的孩子,让他日后为妹妹报仇。”

“你……”秋儿满心的愤怒,听到玉婉音打起了孩子的主意,不禁气的血逆,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似回光返照一般,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便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稳婆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惊喜的道。

玉婉音厌恶的瞥了眼,不禁用白绢一掩鼻息,稳婆见状,便知趣的抱着孩子退到一旁。

“若秋儿妹妹活着定然能母凭子贵,只不过可惜了,哈哈……”玉婉音冷冷的笑了起来,虽没有算计到玉璇玑,可这番结果总归不错,既能除了秋儿,又能独善其身,何乐不为?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现在归她玉婉音了。

最后秋儿带着怨恨不甘的磕上了眼睛。

“你们都给本夫人听着,若今日的事传出去一个字,不止你们性命难保,你们的父母、孩子也一样。” 玉婉音转过身来,凌厉阴狠的眸子一扫屋中垂头不语的婢女,婆子。

“是。”众人打颤着应了一声。

玉婉音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便将稳婆抱在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厌弃的望着皱巴巴的孩子,她冷哼了一声便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玉婉音凭借着一张迷惑人的巧嘴跟“精湛”的演技,不止让冷天澈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还将孩子交给了她抚养。最主要的是没在追究暗算玉璇玑一事。

“夫君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这是秋儿妹妹的选择。”玉婉音噙着满脸的泪痕,爱怜的瞧了眼怀中的孩子。

“着人好好将她安葬。”冷天澈神色不明的望着玉婉音怀中的孩子,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甚至都未曾抱那孩子一下。

要说冷天澈无情吗?的确是无情的,从一开始他对秋儿便无半分情意可言,有的只是愧疚,看着秋儿舍弃生命诞下的孩子,他的心中就越发的压抑难受。

望着冷天澈的背影,玉婉音不禁勾了勾嘴角,原来冷天澈对秋儿也不过如此嘛!这拼了命生下的骨肉,竟连抱都不抱一下,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与此同时的紫衣侯府。

穆凉雪抱着她清洗了身子后,竟难能的亲自伺候她吃起了晚膳。

此举不禁让泠风等人目瞪口呆,就连玉璇玑都一度觉得世界玄幻了。

一向都是别人伺候他,那得他伺候别人?

“穆凉雪,你没病吧?”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尚且有些缓不过神来,自从她主动献身后,她怎么觉得穆凉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她的算计

他凉飕飕的瞄了她一眼不语。

她登时一个激灵,张口便将他送到嘴边的清汤咕噜喝下。有人便宜伺候,不吃白不吃,否则惹他不悦,那才是得不偿失。

“穆凉雪,你怎么找到那条道上的?”她骨碌碌的望着他,心中甚是好奇,她被截杀的那条道很是僻静,几乎到了夜里便无人影。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恐怕她已经交代在哪里了。

“路过。”他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将碗搁到了桌上。

“好吧!”她挑眉轻咳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本侯是特意去救你的?”

他突然的靠近,近的两张脸几乎贴到了一起,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拂着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中,四目相对,那双似笑非笑的紫眸仿似看透了一般噙着戏谑。

她小脸一热,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下意识的向后移,她觉得这气氛突然就变了味呢?

然而似察觉到了她想干什么,穆凉雪的大手登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的继续被那股暧昧的气息所笼罩。

“穆凉雪……”她望着他,眼底犹如清澈泉水般静止,倒映着他俊美无匹的轮廓。

“嗯?”他静静地望着她,常年笼罩在眼底的阴翳渐渐转淡。

“我想……”她望着他小脸上涌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咬了咬唇瓣,似乎有些难为情……

强势如她,那曾这般表露过娇羞的模样?哪怕他们翻云覆雨之时……

“想什么?”他望着她噙着一抹邪笑,不禁觉得心痒痒的,就好似有根羽毛来回的拂过心尖。

“想吃晚膳啊!”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望着他笑眯眯的道,眼底止不住的得意,活像只奸计得逞的坏狐狸。任你精是鬼,不也一样上了老娘的当?她就说这混蛋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吧!瞧他那模样,她就知道他想些什么。

原本的暧昧气息,被她这么一句话给打的烟消云散。

望着笑眯眯的她,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这该死的女人胆子大了,竟然戏弄他!

“混蛋,你干什么?”她被他突然打横抱抱起,下意识的便勾住他的脖颈,一双美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本侯先吃。”他朝她妖孽一笑,不言而喻的语调暧昧无比。言罢,他抱着她信步朝床榻走去。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她本是玩心一来的戏谑了两句,那曾想竟然勾起了他的精虫。

“侯爷,妾身今日身子不舒服,要不……”她一副打商量的望着他,眸子泛光,可怜兮兮的,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

“本侯轻点。”他懒洋洋的打断了她的话,仿似看透一切的紫眸满覆精光的笑望着她。

该死,她心中啐骂了一句。便如丧考妣的哭丧着一张小脸,很是欲哭无泪。

无疑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如意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杵站在厨房门外,望着忙活的玉璇玑问道。

也不知今日小姐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天才灰蒙蒙亮呢,便到厨房来一阵捣鼓。

“不用。”她忙活着,望了眼锅中沸腾的热水,便将事先搓好的汤圆放进了进去。

“小姐这是饿了吗?”如意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

“你回去睡吧!”她瞄了眼尚且困意不减的如意,忍俊不禁的勾唇一笑,言罢,又瞧了眼时辰刚刚好的汤圆,便着手将刚刚翻到的米酒放了进去。

“哦!”如意又打了哈欠,她昨晚跟着泠风侍卫听了一夜的墙角,虽然什么都没听到,还是止不住的兴奋了一夜。

望了眼如意的背影,她不禁摇头一笑。末了,她望向在沸水中已经浮起来的汤圆,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徒留几抹霾色阴翳。

眸子警惕的四下一扫,确定无人后,她自顾掏出一个小纸包出来,望着白色的粉末融入了汤水中,她眼眸一眯,压抑许久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端着汤圆回到寝院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只见他慵懒无比的依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书卷,微微垂眸之际,长长的睫毛亦跟随着投下一道好看的剪影。青丝如瀑般松散的垂下,白色亵衣随意的拢在身上,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的撩人。

一时间不禁出了神,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什么是倾城绝色秀可餐,公子如玉世无双。哪怕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在他跟前都不得不黯然失色。

“杵在哪里干什么?”他将书卷搁置在一旁,揉了揉眉心,不咸不淡的问道。

“咳……”她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望着他心中不禁诽腹一个大男人生那么美做什么?

“吃汤圆吗?”她当然不敢把心中那句话说出来,而是干笑了两声,端着刚刚出水,还冒着热气的汤圆朝他款步走去。

“你喂吗?”他理所当然的问道,深邃而不易看透的紫眸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嗯?她喂他!

她不禁怔了一下,随即鄙视的反问道:“你又不是没有手!”

他还小吗?还要她喂?她心中不禁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很显然她将昨晚他喂她吃东西的回忆抛之脑后了。

“那便不吃了。”他神色清冷的瞥了他一眼,看模样似跟她使起了小性子一般的傲娇。

“算我欠你的。”她本来想说爱吃不吃的,可突然眼皮子一跳,想起了什么,便终是妥协又无奈的道。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泛笑,只不过那笑意却无一丝温度可言。

望着他将汤圆一个又一个吃进去,她脸上的笑意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依是那副无奈却不得不喂他吃的模样,然而心中却冷意肆虐。

他亦是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弧度,神色清淡不明的没有丝毫异样,心底却仿似洞悉一切的寒意渐浓。

两颗透彻的玲珑心之下,是最波云诡谲的心思,最后是谁算计了谁?一切都犹未可知。

“小姐,国公府那边来了消息,秋儿夫人昨日去了。”

穆凉雪前脚刚走,如意便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去了?”玉璇玑还想着穆凉雪方才吃汤圆的神情,她总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他发现她在汤圆里动了手脚?…………她自顾否定的摇了摇头,依照他的脾性,若是发现了端倪,恐怕现在她便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了。

直到如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方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如意,她没有听错吧!昨日她去国公府时还好好的,怎么那么突然?

“属实吗?”凝眉一皱,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冷将军亲自派人过来传的信,不会有假。”如意咬了咬唇,瞄了眼甚是不信的玉璇玑万分肯定的回道,初闻此消息时,她比自家小姐还惊讶。

这人说没便没了,换谁一时之间都接受不来。

“备马,我们去国公府看看。”玉璇玑闭眼一瞬,淡声吩咐道。

“是。”如意应了一声,转身便小跑了出去。

主仆二人赶到国公府时,只见大门紧闭,而牌匾跟府门外的石狮子上都挂了白绸。

看来秋儿真的……玉璇玑不觉心中难过的叹了口气,刚刚再来的路上如意跟她说得到的消息说是秋儿因难产而死的,如今她却是相信了。

秋儿是冷天澈的侍妾,身份又是拿不出排面的,于是除了秋儿的院子布满了白绸之外,国公府的其余地方一切如常。

倒不是冷天澈无情,而是依秋儿的身份,能做到如此这般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换做其他大户人家死了侍妾,便是一张草席裹着出去的,好在秋儿还有灵堂跟棺椁。

听闻玉璇玑要来,老国公来瞧了一眼便才回的自己的院子,而冷天澈并不在府上,也不知是太过神伤,还是故意避开她,而她也没多想什么。

灵堂中除了一些守夜的婢女、婆子跟小厮,便还有一向看秋儿不甚顺眼的玉婉音。

只见玉婉音一袭白衣,发髻间还装模作样的别了朵百花,她怀抱着安睡过去的孩子坐在软榻上,远远的玉婉音便瞧见了信步走来的玉璇玑。

眼底掠过一抹阴影,玉婉音冷冷一笑,总算是来了,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十分“殷勤”的迎了上去。

什么叫黄鼠狼給鸡拜年不安好心呢?这便就是了。

“三姐来了。”玉婉音冲面无表情的她浅浅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无一丝温度可言。

然而她并不想搭理玉婉音,瞧都没瞧上一眼,她便熟视无睹的与玉婉音擦身而过。

玉婉音面色一沉,心中啐骂了一句,便兀自转过身来朝她走去,边不紧不慢的走着边嗤笑得意的道:“秋儿妹妹生了男孩,可惜却没那个命享这个福。”

她置若罔闻的望着前方,神情不为所动的接过如意递来的三柱香。

玉婉音也不骄不躁的抿唇冷冷一笑。

“将军将这孩子交给妹妹我,三姐是不是该替妹妹开心呢?”

玉璇玑拿香的手顿了顿,故而祭拜后便将香插入了香炉中。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涌不断。

天澈表哥怎么想的,竟会将孩子交给玉婉音?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懂规矩

玉璇玑冷淡的瞥了眼面含得意之色的玉婉音,不以为意的往前走去。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为所动。

果然玉婉音脸色骤然一沉,便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 她目视着前方,神色冷冷如夜色微凉。

“三姐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将军会将孩子交给妹妹吗?” 玉婉音不甚甘心的问道,她就不信玉璇玑此刻真的能这般云淡风轻,好歹秋儿那贱婢再世时跟玉璇玑可是一向交好的。

“不想。”她勾唇讥诮一笑,蕴着寒光的眸子悄然落在玉婉音的身上。

“呵呵!”玉婉音兀自的冷笑了起来,末了,神色骤然阴冷了下来,遂嗤道:“三姐与秋儿妹妹一向交好,恐怕也想不到昨晚的截杀是何人所为吧!”

玉婉音的意思很明显,她心中骤然一冷,其实她也细想了一下,虽然她也曾怀疑是秋儿动的手脚,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今从玉婉音的口中说出来,却是何等的讽刺可笑?她不愿相信,可事实往往是打脸的。况且如今秋儿已逝,她若是想追究,今日便不会来这灵堂祭奠。

“秋儿的脾性怎么样,我也算是一知半解,恐怕这其中少不了妹妹的助力吧!”她冷笑着道,望着玉婉音的眼底寒意浓稠如墨。

“妹妹只不过多嘴了两句,秋儿妹妹便生了歹念,妹妹也很是痛心啊!”玉婉音嘴上说着伤神的话,面上却含着诮笑。

望着装模作样的玉婉音,她冷哼一声呲道:“玉婉音,多行不义必自毙。”

玉婉音面色一僵,徒留几抹阴翳。

“只要能拉着你一起痛苦,其他的算什么?”

她冷冷的望着眼含狞笑,面容扭曲的玉婉音:“好自为之。”

她实在是不解玉婉音为何如此憎恨她,要说玉婉柔跟孙氏那是情有可原,玉婉音的话,她实在是想不通。

而玉婉音恨什么?她恨冷天澈对玉璇玑念念不忘,恨冷天澈心中只有玉璇玑,她本以为只要嫁给冷天澈,只要她努力他就一定会看到她,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只会越来越厌恶她罢了,所以她恨,她恨不得拉所有人来陪她一起痛苦。

她直勾勾的盯着玉璇玑的背影,眼底狰狞而可怖,直至背影消失,她方才一敛眸子深沉诡异的望向怀中的安睡的孩子。

玉璇玑,我这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呢!既然我痛不欲生,凭什么要让你们快活着……哈哈哈…………

“小姐,玉婉音的意思是昨晚的截杀是秋儿一手策划的吗?”出了国公府,如意终于绷不住的问了出来,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家小姐对秋儿那么好,秋儿却狼心狗肺的算计小姐。

实在是让人气愤。

“秋儿还没那个本事。”她冷冷的落下一语,便钻进了马车中。

“小姐的意思是?”如意皱眉突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玉婉音既然敢摊牌,且取得冷天澈的信任,便足以说明她虽在其中推了一把,却未动过手。”

这便是玉婉音的高明之处,虽推了一把却能独善其身。

“既然推了一把,如何不染淤泥?”如意想不通的问道。

“这便是玉婉音的厉害之处了。”她冷冷的嗤笑一声。

如意似懂非懂的咬了咬唇瓣。

“对了,小姐,秋儿夫人的孩子……”

如意的话还未说完,她便清声打断 道: “事成定局。”

她闭眼一瞬,眸光黯淡。冷天澈既然已经属意玉婉音,那自然她再多言便显得越矩了,他虽是她的表哥,但插手他的家事,总归是不合乎常理的。

正愣神间,一只飞镖如电闪般飞了进来。

“小心。”几乎在一瞬间她便反应了过来,急忙将如意的头给按下,这才堪堪避开。

如意咽了口口水,后怕的扭头瞥了眼钉在车厢上的飞镖。

玉璇玑亦是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刚刚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如意已经…………

抬眸望去只见那飞镖之上还钉着一张折好的纸条,她眸光一闪,便将之取了下来。

“小姐,这上面说什么啊!”如意望着玉璇玑凝重的眉目渐渐转淡了几分,不禁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她不瘟不火的淡淡一语,随即便将那纸条撕得粉碎。眸底变得晦暗不明。

这让如意越发的好奇,只是见玉璇玑不愿说,她便知趣的噤了声。

刚回到侯府,还没得歇口气,施妙儿领着府上的一众小妾便找上了门来。

“施姐姐不知道侯爷的寝院不得吩咐不得乱闯吗?”她慢条斯理的将刚刚抬起的茶盏搁到了桌上,眸光漫不经心的一扫恨不得将她给生吃了的一众小妾。

若是之前她们还不将玉璇玑放在眼里,此刻却是不得不刮目相看,自打她伺候侯爷一夜后,侯爷便没再招她们伺候过,若是以前还能不时的见上侯爷一面,现在却是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这让她们如何不嫉恨?

而最让人恼怒嫉恨的是玉璇玑竟然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侯爷的寝院,这是何等的荣宠?哪怕曾经再受宠的姬妾都未曾在侯爷的寝院多呆一日,更何况是住下来。

“玉妹妹还知道是侯爷的寝院?”施妙儿望着玉璇玑反问道,玉璇玑越是云淡风轻,她的心中却是越发的愤恨,以前侯爷宠谁,都是两三天的新鲜劲罢了,如今对玉璇玑的宠爱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这让她产生了深深地危机感。

“施姐姐什么意思?”她巧笑嫣然的笑着。

“玉妹妹果然将姐姐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这侯府的规矩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施妙儿沉着脸低斥道。

“规矩?”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满目的嘲弄道:“在这侯府,侯爷的话便是规矩,侯爷让我住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尾音一落,眸光一沉,皆是寒意。施妙儿什么意思她知道,不过她若真的以为她玉璇玑是泥捏的,就尽管试一试。

施妙儿登时一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很是好看,她在这侯府数年来,这后宅的姬妾谁人不听她施妙儿的?如今玉璇玑这番态度,自然引得她心中不满。

“玉璇玑,你一个后进府的,不懂得尊重我们这些姐姐也就罢了,竟还如此的狂妄!”柳蝶儿见施妙儿久久不语,便高声吼道。

这个该死的贱人,不过是得侯爷荣宠了几日罢了,便如此的嚣张。

“现在跟我谈尊重?是不是太晚了?”她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的轻笑了起来,态度桀骜不已,她初到侯府时,她们便一个一个的往她头上踩,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然得加倍踩回来。

“况且众位以前的恩惠,我可记得清楚得很。”

她冷笑着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众姬妾被她那眼神看得心中一阵发虚,她们的确暗中使过小绊子,以为玉璇玑只对付柳蝶儿,便是不知道是她们动的手脚,却不知玉璇玑心中跟明镜的清楚。

而玉璇玑之所以不对付她们,却只是对付柳蝶儿,便是想杀鸡儆猴,殊不知这效果似乎不太理想。

“玉璇玑,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那么嚣张,否则他日侯爷恩宠不复,你便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柳蝶儿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

“这么说起来,我还有点期待呢!”她不咸不淡的睨了柳蝶儿一眼,随即声音一沉,既是嚣张又是桀骜的道:“就怕你们等不到那一天。”

其实她也拿捏不准穆凉雪为何会突然对她恩宠有加,她也不敢确定那一日会恩宠不复,但至少此刻不能输了气势。

“你……”柳蝶儿指着玉璇玑,气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玉妹妹好生自信。”施妙儿笑道,只是那笑意却不含一丝温度,让人冷的彻底。

今日早茶之时,柳蝶儿嘴漏跟她谈及了罗小小给她出谋计划对付玉璇玑一事,本来她觉得不妥,如今却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施姐姐大张旗鼓的过来,除了想教训我之外,可还有他事?”她不以为意的莞尔一笑。

施妙儿却是脸色一僵,她怎么将正事给忘了?

“玉妹妹有自己的院子,怎么却在侯爷的寝院生了根?”

言外之意便是让玉璇玑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这也是众人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是看玉璇玑一直住在穆凉雪的寝院甚是不爽。

玉璇玑眉梢一挑,敢情她们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既然如此,她心中暗自一阵冷笑,那她就如她们的意一次,省的她们那么憋屈,只是这后果就怕她们承受不来。

“施姐姐说的是,我的确该回自己的院子了。”她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裙边。

她的此番举动倒是让她们都怔住了,本以为她会反唇讥讽一番,岂知那么容易就打道回府了?

“烦请让一让。”她站在施妙儿的跟前,望着尚且缓不过神来的施妙儿,笑得如粲然如厮。

施妙儿却是心中咯噔一下,为何她觉得玉璇玑笑的如此意味深长?直愣愣的望着她,脚下却是未曾离开一步。

倒是柳蝶儿见玉璇玑要走,心中那叫一个高兴啊!玉璇玑这贱人一但回去,侯爷今晚定会招她们伺候,于是她急忙将施妙儿拉到了一边。

众人本来神色各异,拿捏不准,但见施妙儿都移开了,于是便纷纷的退到了一旁。

罗小小暗暗的瞧了眼柳蝶儿,不禁心中恼怒,柳蝶儿简直蠢的可以,不知道玉璇玑此番言语另有玄机吗?凭她玉璇玑的嚣张,怎会如此好说话?这其中分明有猫腻。

玉璇玑望了眼兴奋异常的柳蝶儿,嘴角噙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便举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本侯宠的

主仆二人一路走回了刚入侯府时住的小院。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如意的絮絮叨叨,唯恐耳朵少受些罪,便打发了如意去做晚膳。

耳根子得以清净,她不禁摇头一笑的长舒了口气,须臾便移步往软榻走去,殊不知方才走了几步腰肢便被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环住。

穆凉雪!

她眉梢一挑,嘴角微勾。

“朕在十里平湖等了你一日。”

是墨楚烨!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笑意悉数凝在了脸上。 其实今日飞进马车的飞镖,是墨楚烨的手笔。

她眸光一沉,便拨开了他环在腰肢上的大手,沉静无比的瞧了他一眼,便兀自将敞开的房门给关上了。

“皇上还来做什么?”她站在原地,神色清冷,语调生疏。

“你递进宫的字条,我都看过了。”他直望着她,似想看透那双平静无虞的眸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她垂眸一瞬,笑了:“皇上不是说以后都不要递进宫了吗?”

望着她笑意盈盈却不着一丝温度的娇容,他莫名觉得心中很是烦躁不安,但沉静的面上却无一丝波动。

“你这女人就喜欢挑刺吗?”他似有不悦的皱眉,身为帝王,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如今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来找她,她却一点都不买账,让他在十里平湖苦等了一日不说,还如此冷脸给他看。

“不是我挑刺,而是皇上先放弃了我。”她面色清冷的凝眸望着他,万般冷意生疏。

“朕……”他垂眸叹了口气,末了,他几步上前将她拉入了怀中:“我后悔了。”

他将下颚搁在她的发顶,语调无奈又追悔莫及,涌入鼻腔中的淡淡清香让他不觉心静。

他以为对她失望透了,他以为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起,可雁过尚且留痕,更何况一个胜过知己的人呢?

“皇上,事成定局。”她眸光一闪,抬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却无人窥探她眼底的清明如初,墨楚烨对她的喜欢有几分她不确定,至少她的心底只有一个人的痕迹,而她所谓的喜欢都是逢场作戏。

假意的迎合,为的是往后的利益。

他摩挲着她青丝的手一僵。

“等我。”

他拉开些许距离,垂眸望着她的眼底满是坚定。

“好。”她忽然一笑,几近嫣然。

“小姐。”

如意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先走了。”他眼底泛笑的将她鬓角凌乱的青丝别到了耳后。

“嗯。”她望着他假意情深,勾唇一笑。

墨楚烨前脚刚走,如意便推门走了进来,张口就兴冲冲的道: “小姐,奴婢听说侯爷回来了。”

依照侯爷如今对小姐的宠爱,只要小姐随便哭诉两句,一会定然有她们好受的,哼。

“嗯。”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指尖一勾别在耳后的青丝,兀自的落了坐。

岂知方才应下声,穆凉雪便恰逢其时的走了进来。

“侯爷。”如意冲玉璇玑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便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了出去,还十分识趣的带上了门。

对于如意抖机灵,她忍俊不禁的抿唇一笑。

“侯爷来的可真快。”她不紧不慢的送了箸菜入口,嘴角噙笑,漫不经心的抬眸落在他的身上。

语调有几分打趣的味道。

“这么快就认输了?”他意有所指的邪肆一笑。

“她们说妾身死皮赖脸的住在侯爷的院子不说,还很是嚣张。”她笑眯眯的望着他,狡黠的模样活像只坏狐狸。

“嗯!”他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言罢便兀自将她拉起来,须臾便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她娇俏一笑,芊芊素手如同藤蔓一般勾住了他的脖颈。

“所以妾身不堪言语讥讽,便打道回府了。”她虽说着委屈的话,眼底却满是精光,小脸上亦是笑意不减。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望着她娇俏又鬼精灵的模样,他眼底禁不住的泛笑。

她岂会不知他什么意思?这混蛋在跟她说反话取笑她呢!

“可不是!”她嘟囔着睨了他一眼:“所以妾身今日要低调一些,侯爷还请回吧!”

他闷声一笑,便抱紧挣扎闹别扭的她,随即冷声便唤了一声:“泠风。”

将耳朵都贴在门上的泠风,猛然一惊,做贼心虚的想难道侯爷发现自己了?

“侯爷。”他暗自吞了吞口水,生怕下一句就是五十鞭。自从玉三小姐嫁到侯府后,他这挨鞭子的次数真是越发频繁了。

“吩咐下去,每个院子三十鞭。”

呃!泠风怔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侯爷的意思是每个院子的夫人抽三十鞭!这……这……不会是听错了吧!

如意听的那叫一个亢奋啊!她就知道她们得罪了小姐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这不立马就来了,见泠风怔住了,如意还特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侯爷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泠风还没缓过神来,里屋又传来了穆凉雪清冷又霸气的声音:“告诉她们,本侯宠的。”

咕噜……泠风打了自己的脑袋两下,他真的没听错…………

如意却是一脸的花痴笑意脸,天呐,侯爷这宠起人来也太……太霸气嚣张了吧!跟自家小姐简直登对绝配啊!

“满意了吗?”他捏着她下巴,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一双似笑非笑的紫眸直望进她泛着精光的眼底。

她一笑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们一定会觉得妾身更嚣张了。”她垂眸一瞬,看似忧伤,然则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嘘。”他眯眼一笑,指腹轻轻地抵在了她的唇瓣上。

望着他故弄玄虚的模样,她眼皮子骤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为了以示公平,你的那三十鞭本侯亲自抽。”他明眸泛笑的望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大爷的!她心中咒骂一声,小脸更是一黑到底。

“穆凉雪,老娘不服。”

她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般,恶狠狠的瞪着他。

“那就打到你服。”他皮笑肉不笑的淡淡一语,言罢便扣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脚。

“混蛋。”她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

“乖 ,不痛。”他憋着笑意轻描淡写的说着,言罢一掌就落在了她的扭动挣扎的娇臀上。

想她何时被人这般打过屁股?今日这分明就是奇耻大辱啊!然而她在他手中就跟面团似的,任他搓圆捏扁。

“混蛋,老娘跟你没完。”她紧攥着拳头,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了出来。

“啪——”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而且力度比方才大了许多。

“在说一次?”他凉飕飕的警告她。

“穆凉雪,你混蛋。”她不甘示弱的怒骂了一声,然后尾音一颤,哭了出来。

他心中一紧,以为是刚刚自己下手太重了,于是便住了手,将趴在腿上的她抱了起来。

“闭嘴。”他怒斥了一声,尚且手足无措的皱眉。

“混蛋,你吼我!”她眼泪汪汪的瞪了他一眼,哭得越发厉害了。

瞧着他紧张又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心底那叫一个得意的百花齐放,啧啧,果然女人的眼泪最管用了。

“没有。”

他脸色骤然一僵,冷硬的道。

“你还狡辩!”她指着他反唇说道,一时间哭得很是寒心。

“别哭了。”他别扭又笨拙的帮她擦眼泪,冷硬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除非你让我打回来。”她嘟着嘴,委屈巴巴的望着他,活像只倔强又憋屈的小猫。

他的手一滞,眼眸危险一眯,脸色瞬间黑了个彻底。

“本侯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宠个屁。”她气嘟嘟的怼道,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张口便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猝不及防的赤疼闷哼一声,便松开了手,而她趁机便逃离了他的怀抱。

“妾身就是这倔脾气,要么让我打回来,要么就请侯爷回去。”她一脚踹开门,望着他傲气的抬了抬下颚,即是冷硬又是坚决。

她今日就是得打回来才甘心。

他眼眸一眯,额间青筋暴跳。

见他不说话,就是沉着一张脸望着她,她转了转眼珠子瞬间来了主意。抬手一抹眼泪,赌气的道:“好,侯爷不走,我走。”

言罢便转身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要说她是敢于作死吗?其实不是。其一是她发现他对她没有对待柳蝶儿等人的那种透彻而出的冷意,其二正好借此机会逃离一段时间,省的天天腰酸背痛。否则她才不敢顶风而上的挑战他的极限。

她回望了一眼,心中得意一笑,很好,穆凉雪没追出来。

正在她潇洒又得意的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时便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穆凉雪!”她扬起小脸,不禁皱眉。眼底止不住的失望。

洞悉她眼底的失望,他凉飕飕的睨了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抗到了肩上。作势就往回走。

“放我下来。”她挣扎着怒吼道。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拍在娇臀上的一巴掌。

“穆——凉——雪!”她一字一句的怒吼道,简直气死她了。

“闭嘴。”他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

“我偏不。”她不甘示弱的低吼了回去。眼底满是熊熊的火光。

“很好。”他冷着脸,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嘴角。

而这也注定了这是一个不会安静的夜晚。

第一百三十一章:孙氏之死

“我要见侯爷!”柳蝶儿瞪了眼按住自己肩膀的小厮,不甘心的怒吼道。

她本以为今晚会等来伺候侯爷的机会,那曾想过等来的却是三十鞭子。

施妙儿冷眼阴沉的直视着前方,玉璇玑倒还真是有点本事的……眼眸微微一眯,除却怒火皆是寒意。

“施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见泠风不为所动,柳蝶儿心中一急,转而看向了施妙儿。她可不想挨那三十鞭……

“说什么?这是侯爷的吩咐!”施妙儿不耐烦的睨了柳蝶儿一眼,怒斥道。就是这个蠢货才害得她们沦落至此,上下打量了穿戴花哨的柳蝶儿一眼,心中不禁讥讽嗤笑。

柳蝶儿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瓣,便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看来今晚是逃不过这三十鞭了,玉璇玑那该死的贱人。

当夜,炎王府门前。

玉婉柔在丫鬟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西而去,终是在玉府门前停了下来。

玉婉音正好下马车远远的便瞧见了炎王府的马车,眸光一闪,便朝尚且神色悲戚的玉婉柔低低唤了一声:“二姐。”

玉婉柔回神望了眼玉婉音下了马车,便兀自脚步急切的往玉府大门走去。

玉婉音望着玉婉柔的背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末了,便信步追了上去。

此时的云想院内虽是灯火通明,却无端的透着一片压抑悲戚。

“奴婢见过王妃。”言罢,云想院跪了一众婆子、婢女。

“刘嬷嬷,娘亲怎么样了?”玉婉柔双手扶起跪着的刘嬷嬷,十分焦急的问道。

本来她已经睡下了,岂知传来消息说娘亲快不行了,于是她匆匆忙忙的从炎王府赶了回来。

刘嬷嬷老泪纵横的望着玉婉音,哭道:“夫人她还想见小姐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玉婉柔扶着额眼前一黑,脚步踉跄退后了几步,若不是身后的丫鬟及时扶着,恐怕她已经摔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下,玉婉柔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便推开房门抬步往屋内走去。

“娘亲。”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孙氏面色苍白安静的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然是皱纹横生, 跟以前的容光焕发比起来,此刻却仿似垂垂老矣的枯树。

孙氏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便挣扎着睁开了一双老眼。

“柔……柔儿。”

玉婉柔控制不住的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掩下心中的悲戚,她信步走到了床榻前。

“娘,柔儿来看你了。”玉婉柔握着孙氏冰凉透彻的手坐到了床榻边,泛着波光的眼眸倒映着孙氏形容枯槁的面容。

孙氏紧紧地反攥着玉婉柔的手,急促的喘着气,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可挣扎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

“娘,你想要跟柔儿说什么?”玉婉柔一边帮孙氏顺气,一边会意的将附耳上前。

“玉……璇……璇……玑……”孙氏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落,便一阵剧烈的咳嗽。

玉婉柔帮孙氏顺着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突然孙氏咳着咳着便吐了一口血出来,玉婉柔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娘亲。”

触目惊心的望着孙氏的嘴里不停的吐着血,玉婉柔一边手忙脚乱的擦拭着,一边哭着低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玉婉音闻声走了进来,瞧了眼如今奄奄一息的孙氏跟哭得昏天暗地的玉婉柔,不禁心中狂笑,以前这两母女在玉府作威作福,如今这番结果也算是报应了。呵呵……

“夫人!”玉婉音佯装方才走进来一般惊骇的捂着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这一幕。

“大夫呢?”玉婉柔扭头直勾勾的望着玉婉音吼道。

望着玉婉柔满脸的泪痕,以及那狰狞的模样,玉婉音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这便是京都第一美人如今的模样,心中冷冷的啐了一口,便故作缓不过神来一般的嗫嚅道:

“刘嬷嬷去请了。”

“娘,你听到没有?刘嬷嬷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会。”玉婉柔紧握着孙氏的手,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磕上了眼睛的孙氏,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二姐,夫人她……已经去了。”玉婉音噙着哭腔,假意的抹着眼泪。

“你胡说!”玉婉柔面目狰狞的扭头冲玉婉音吼道,仿似那根紧绷着的铉被人割断了一般,继而转头望着孙氏眼泪婆娑的笑道:“娘亲只是困了,睡着罢了。”

刘嬷嬷正逢其时的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小姐,大夫来了!”

“大夫,快,快给我娘看看。”玉婉柔眸光一亮,似看见了希望一般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拉过大夫就往床榻上的孙氏走去。

“小姐。”缓过神来刘嬷嬷瞬间也哭成了泪人,急忙便扶住了已然精神崩溃的玉婉柔。夫人她已经去了。

玉婉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在醒来时却是在以前自己的闺房里。

“二姐醒了!”

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传来了玉婉音的声音。

“我娘呢?”玉婉柔一把掀开被褥,作势就要起身。

玉婉音不紧不慢的按住玉婉柔的肩头,神色不明的柔声道:“二姐,夫人已经去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与其悲戚,倒不如帮夫人报仇。”

“报仇……”玉婉柔噙着眼泪,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是啊!”玉婉音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说着便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木盒。

“二姐还记得这个戒指吗?”

玉婉柔木然死寂的眸光落在那色泽黯淡的银戒上,这戒指她自然记得是当初皓儿送给玉璇玑的,只是如今为何会在玉婉音的手上?

“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望向玉婉音下意识的问道。

“这是夫人让刘嬷嬷交给二姐的,可刘嬷嬷之前已经被逐出玉府了,爹爹如今又在府中操办夫人的丧事,无奈之下便委托妹妹将这戒指交给二姐。”玉婉音有条不絮的说道。

“交给我?”玉婉柔觉得自己云里雾里的,且不说这戒指是皓儿送给玉璇玑的,如今却又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二姐可知为何这戒指原先散着五色,此刻却黯淡无光吗?”玉婉音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问道。

“为何?”玉婉柔想不通的皱眉。

“当初五弟之所以会送着戒指给玉璇玑,是因为这上面有蛊虫!”玉婉音眯了眯眼,冷冷的说道。

“那怎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在玉璇玑的手上?玉婉柔眯了眯眼,暗自沉思。

“因为玉璇玑从一开始就将这枚戒指放在了夫人的枕头之下。”玉婉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

要说玉璇玑可真是厉害,一开始便洞察了这戒指的诡异之处,若不是刘嬷嬷跟她说,恐怕她都不知道这戒指上面还有这么一篇大文章。

“什么!”玉婉柔凌眸惊呼了一声。此刻她也算是想通了,原来娘亲会突然大病不起,甚至无故的咳血都是因为玉璇玑这贱人干的好事。那贱人杀了皓儿不说,还如此的害娘亲!真真该死!

望着玉婉柔转而恨意浓稠的神色,玉婉音得逞的勾了勾嘴角,故作气愤的叹了口气,她亲昵的握着玉婉柔的手。

“刘嬷嬷说这是夫人前几日着人翻洗枕头时摸到的,可那时夫人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打量了一眼玉婉柔的神色,玉婉音接着说道:“听刘嬷嬷说夫人前几日便着人去炎王府请二姐,可二姐……”

“别说了!”玉婉柔冷冷的打断了玉婉音的话,心中满是悔恨,前几日娘亲的确着人去王府请她,可那时她跟墨楚敛大闹了一场,正心烦意乱,便随口打发了,一来二去竟是给忘了。

玉婉音眸光一闪,便兀自噤了声。这一下可有好戏看了,她玉婉音一人不好过,谁都不要想好过…………

“其实要对付玉璇玑,妹妹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过了一会,玉婉音皱着眉头,斟酌着语气,仿似十分为难的道。

“说!”玉婉柔此刻报仇心切,全然忘了前次的教训。

“不日便是庙会,到时候……”说道此处,玉婉音勾唇诡异一笑,便神秘莫测的压低声音凑到了玉婉柔的耳边。

不知玉婉音跟玉婉柔说了什么,只见玉婉柔的神色越发的凝沉。

“上一次的截杀没成功,这一次一定可以。”玉婉音势在必行的勾了勾嘴角。

“自然要一定可以!”玉婉柔嗤笑了一声,满目的恨意卓然。玉璇玑这次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也要你万劫不复。

目的达成,玉婉音去孙氏的灵堂上了柱香,又在灵堂跟玉婉婷、玉卫国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方才出府离去。

“罗小小那边可有消息?”

坐在马车中,玉婉音气定神闲的闭着眼睛,意味不明的问道。

“回夫人,已经办妥了。”丫鬟脸色一变,便规矩的垂下了头。

“嗯。”玉婉音应了一声,便轻笑了起来。

玉璇玑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罗小小跟她玉婉音还有一层堂表姐妹的关系,更不会想到为何她一到侯府便会被步步紧逼的针对,还有其实搅乱玉璇玑的小院,放蛇都是她支使罗小小的手笔,在趁机拉了个柳蝶儿当出头鸟罢了……

遗憾的是玉璇玑都安然无恙的走过来了,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玉璇玑下地狱了,哈哈哈……

她玉婉音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他的秘密

玉府一早便来人知会了孙氏去世之事,玉璇玑敷衍的应了一声,便着如意将人打发回了玉府。

至于玉璇玑自是不想回玉府去的,而玉卫国也没强求,只是派人知会一声罢了,再则她跟孙氏可没好到让她亲自去祭奠。

更何况孙氏之死还是她的手笔。

理了理云鬓,她慵懒的支着头依在了软榻上,正打算眯一会,却猛然间回想起之前在穆凉雪的书房发现的那个暗室。

从入了侯府开始,她便一直应付着他那群侍妾,跟他周旋。无暇他想,如今空闲下来却是无意想了起来。

她坐起身来瞬间困意全无,正好趁今日穆凉雪不在府中,可以去一探究竟。她也想知道那暗室中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支开守在寝院门口的侍卫,她一路往书房走去,好在除却穆凉雪在之时有伺候的侍婢之外,其余时间偌大的寝院却是无一仆一婢。

这倒是省了她很多工夫。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神秘兮兮的?”如意跟着玉璇玑进了书房,终于忍不住的压低声音问道。

“你就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动静,立马知会我。”她扫视了一眼安静无比的书房,转过身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知道了。”如意头如捣蒜的点头,见玉璇玑神色肃然,她便知此事的重要性,登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末了,玉璇玑便根据上一次的记忆,将那本暗藏玄机的书找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其中的暗扣,很快墙面一阵震动,暗室的门悄然而开了。

如意捂着嘴巴,尚且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书房还藏着这么一个玄机。

玉璇玑不假思索的取出暗格中的钥匙打开了暗室的门。很快……她就会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小姐,当心些。”见玉璇玑要入密室,如意禁不住紧张担忧的叮嘱。

纵然此刻是白日,更有阳光照射入屋,可那迎着光的密室却黑漆漆的,更是无端的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仿似暗夜蛰伏的怪物张大了嘴巴伺机而动的等着它的猎物。

“嗯。”她递给如意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掏出了备好的夜明珠,这是她刚刚特意去那温泉池子取来的。

夜明珠虽照亮了脚下的路,却照不尽这甬道的黑暗。人的天性总是对于未知的东西心存好奇,亦感到莫名的恐惧,而她也不例外。

天知道她心中的忐忑不安,甬道很安静,安静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一步一步谨慎的走着,握着夜明珠的手心已然满是冷汗。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黑暗的甬道出现一抹雾霾蓝光,她凝眸咬了咬唇瓣,便心生警惕的步步走去。

她迎着那道蓝光走去,渐渐地狭小黑暗的甬道被宽大明亮空间所取代。

这是……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里就像一个冷藏室一般,在角落的位置规整的堆着四四方方的冰块,冰块之上又放着夜明珠,冰块在月明珠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的雾霾蓝光。

这并不足以让她如此的惊讶,她真正惊讶的是这里的布置竟跟她以前孟府闺房的布置一模一样,完全可以说是复制。

这充满着江南韵味的布置,既是熟悉又是诡异。

穆凉雪此举意欲何为?难道他以前就认识她?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一时间她的心中就像蒙了一层霜,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究竟为什么?

她沉思不解的扫视了一眼周遭,却只见陈旧的雕花柜上放着两个牌位,一个刻着爹爹的名字,而另一个牌位上却清晰的刻着:爱妻孟清玉之位。牌位的边上还放着一束灼灼耀眼的梅花。

想来这些冰块便是用来保存这梅花的,穆凉雪可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 她一皱眉头,心中更似有千千结般缠绕在一起,她努力的回想着,却没在回忆中搜索到他的影子。

到底怎么回事?她突感头疼的抱着脑袋,为什么穆凉雪会认识她?为什么她孟府闺房的东西都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块莫名其妙的牌位?

玉璇玑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她缓了缓神,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那阵阵而来的头疼方才得以缓解了几分。

须臾,她闭眼一瞬,一抹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便亦步亦趋的朝被青纱帐子掩盖的床榻走去。

她不知道这青纱帐子后还藏着什么震撼人心的东西,但心中的一股念头却驱使着她去探清,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便心怀忐忑的掀开了帐子。

望着床榻之上的东西,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颤着身子,捂着嘴巴,她将所有声音都憋在了喉咙。

只见床榻上平整的放着一件折好的黑色袍子,袍子上放着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罗刹面具,原来……原来她一直都被穆凉雪玩弄在股掌之中,师傅大人就是穆凉雪!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瞪大着的眼睛几近失神,脚步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地上,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过于震撼了,也太匪夷所思了,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

一时间所有的一切就像混入了一个胡同里面,周周转转都是密不透风的墙面,将她死死的困在了其中。

守在外面的如意既是心焦又是担忧的皱着眉头,不时胆战心惊的观察一眼屋外,唯恐穆凉雪突然回来,又不时的望向那漆黑无声的甬道。

小姐,怎么还不出来?都半天了?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她紧攥着满是冷汗的拳头,满心的焦急担忧,她走了一步想进甬道去找自家小姐,却有似想到自家小姐的嘱咐,便又退了回来。

几经挣扎,她急的险些哭起来,终于就在她控制不住想一不做二不休的冲进甬道时,漆黑的甬道传来了一阵薄弱的微光,她心中一喜,小姐出来了,一抹小脸上跟冷汗混在一起的眼泪,便急忙迎了上去。

玉璇玑眉头紧皱,满腹心思未解,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若不是如意眼尖的及时扶着,恐怕她已经跌倒在地了。

望着玉璇玑面无血色,瞪着眼睛却几近失魂的模样,如意不禁吓坏了。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方才进去还好好的,怎么出来便是这番模样?难道是受伤了?

如意的声音拉回了她越*缈的思绪,闭眼揉了揉眉心,顺口便回了句无事。

如意也由此松了一大口气,只要小姐无虞便好。

缓了缓神,她便淡声吩咐如意按照自己的指示先将这书房恢复原样。待一切恢复如初后,主仆二人方才离开。

玉璇玑知晓自己的脸色如今定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而且她的腿至今都是发软的,此刻若是出寝院,定然会被守在寝院外的侍卫查出端倪。于是她便着如意将自己扶到了穆凉雪下榻的屋子。

“小姐,喝点水。”将玉璇玑扶坐到软榻上后,如意便慌忙到了被水递给玉璇玑。

看来小姐定然是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否则依照小姐那性子,怎会吓成这番模样?

“嗯。”她接过如意递来的水一饮而尽,纵然极力克制着,但心中亦是止不住的波澜迭起。

难道她真的跟穆凉雪见过?甚至有一段过往?否则怎么解释那牌位上的字?但是她的回忆里,的确至始至终都没有穆凉雪这个人的存在。又或者说穆凉雪跟孟家有什么渊缘?还有奇怪的是那密室中竟然有爹爹跟自己的牌位,但却为何没有兄长的?

难道兄长还活着?她的眼眸骤然一亮却又很快慢慢转淡……不……不对……她是亲眼看着兄长被穆凉雪一剑刺死的,但…………

越想玉璇玑觉得自己越发的糊涂,而且脑袋也越发的痛,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小姐……”如意见玉璇玑似陷入沉思一般的紧攥着杯盏,时而皱眉不解,时而豁然开朗,最后却又陷入了一开始的迷惘。

为此如意不禁心中担忧的提高了几分声音,总算是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怎么了?”她迷惑的望着如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从一出来便如此模样,奴婢很担心。”如意抹着眼睛,神色关切又担忧。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会便好了 。”她扯起嘴角,莞尔一笑的宽慰道,说着便将杯盏递给了如意。

“那好,小姐先睡一会。”如意望着玉璇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是抿了抿唇退了出去。

其实她知道如意想问什么,但这些如意都没有必要知道,她不是信不过如意,而是这些事说给如意听也没什么用。

如意走后,她虽眯上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中的一湖水始终被密室所看到的一切搅得久久不得平静。

玉璇玑心绪万千,也不知自己何时眯过去的,待醒来已经是天色已暗,屋子里很是安静,黑压压的一片,一般这个时辰穆凉雪该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今晚却未回来。

恰在此时如意端着油灯推门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七十二式

“怎么才来?”施妙儿睨了眼陪笑的男子,不满的娇嗔了一声。

“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吗?” 男子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便亲昵的捉住了施妙儿的小手。一副讨好的模样。

施妙儿冷哼了一声,作势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这里不方便,先回院子。”

言罢,施妙儿小心翼翼的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无虞后,便将男子拉了进来,顺势便关上了大门。

藏在假山背后的玉璇玑与如意饶有兴味的对视了一眼,不禁勾了勾嘴角,本来左右等不到穆凉雪,她用过晚膳便准备打道回府,岂知过廊下时,便正巧瞧见了左神色异样的施妙儿匆匆的往侯府后门赶,出于好奇,她便跟了上来,却不想看到这么一幕。

难怪施妙儿对于这侯府受宠的姬妾只是挑拨、警告,却从未主动去争宠,敢情自个开了个小灶。

枉费穆凉雪精的跟狐狸似的,还是被自己后院的人戴了这么顶绿帽子,还尚且不自知,真是可叹,啧啧。

“小姐,奴婢现在要去告诉侯爷吗?”如意睁大的眼睛满是兴奋,若是侯爷看到施妙儿与人私通,不止能替小姐除去一个对手,还能看好戏。

“告诉他做什么?”玉璇玑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如意,随即勾唇妖冶一笑道:“捏着命门,温水煮青蛙,岂不是更有趣?”

“小姐说的对。”如意笑眯眯的表示赞同。

与其直接揭破,倒不如好好戏完一把。

施妙儿含着秋水眸面色潮红望向在自己的雪峰之上胡作非为的男子,不时的轻溢出声。这感觉如同登上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而这种感觉总是让人贪念的,况且她面对的还是这么一个稚嫩的身体。她大穆凉雪三岁,如今三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在外找了这么一个小倌。

穆凉雪自打她入府之时碰过她一次后,便没在碰过,她也是聪明人,冷眼看着后院的女人一个二个为了宠爱争破了脑袋,最后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她不是不争不抢,而是她一开始便看透了穆凉雪的脾性如何,所以才能在侯府至今屹立不倒。

“动作快些。”施妙儿娇——喘着粗气命令道,心中既感亢奋又觉刺激无比。

老妖婆,凶什么凶。男子的心中甚是不满,但碍于施妙儿是自己的金主,便只得隐忍不发,将不满就转化成了奋力的驰骋。

趴在屋顶上看得的玉璇玑看的津津有味的,倒是初睹人事的如意忍不住吐了出来。

真是太恶心了,如意打着干呕,心中诽腹不止,只是为何自家小姐看的这么有滋有味的?她真是搞不懂。

“施妙儿真是如狼似虎啊!真是可怜了那个小倌。”玉璇玑笑眯眯的眯眼看着,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小倌看着才十六初头的模样,这施妙儿得三十多吧!这都把人小倌弄得求饶了,啧啧……

“小姐,那……那小倌怎么哭了?”如意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刚刚她不是见他挺快活的吗?怎么现在哭得跟孙子似的?

“估计是太爽了。”玉璇玑噙着一抹坏笑瞥了如意一眼。说的很是隐晦。

“哦!”如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太爽了,会哭。”

“噗……”玉璇玑险些喷笑出来,害怕惊扰了下面的野鸳鸯,她急忙捂住了嘴憋笑了起来。

“奴婢说的难道不对吗?”如意皱眉望着玉璇玑,很是不解。

“你说的很对。”玉璇玑抿了抿唇,憋笑道。

“小姐,他们换姿势了。”如意惊奇的唤了一声,显然经过长时间的观看,她也已经适应了下来,甚至觉得有点意思。

玉璇玑垂眸俯视下去,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颚。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见玉璇玑半天没回应,如意禁不住问道。

“我在想送个什么礼物给施妙儿。”她意味深长的挑眉一笑,蓦然灵光一闪,心中来了主意。

“想到了。”

“什么?”如意好奇又兴奋的问道。

她却是故作神秘的抿唇一笑不语。

穆凉雪回到侯府时已然是翌日一早。不及沐浴,便带着一夜赶路的风霜四处寻她,见她不在寝院,便又赶往了她的小院。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紧闭的房门,生怕动静大吵醒了她。

望着自家主子此番小心翼翼的模样,泠风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侯爷向来随心所欲,又何曾这般束手束脚过?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玉三小姐能享受侯爷这般柔情了吧!

薄弱的微光穿破了夜幕,倾撒而下。

他推开门便看到这么一番光景,昏暗的光线笼罩在安静无声的屋子里,她趴在满是宣纸的桌上睡得正酣,手边放着一支墨干的毛笔,砚台倾翻在了脚边,溅得她的裙摆满是墨汁。

似睡得不舒服,她呓语了一声,便转侧了另一边脸,而他的眉宇之间竟是泛起了几抹柔情笑意,就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走近一看,他发现她的小脸上竟被毛笔画了一笔,就跟小猫的胡须似的。

他宠溺的轻轻捏起她的小脸,真是个蠢东西。然而余光一瞥,他方才注意到哪满桌的宣纸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他的脸不禁一黑到底,就跟锅底似的,其中夹杂着隐隐而发的怒火。很好,胆子越来越大了。

玉璇玑尚且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幽幽转醒,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松展不开了。

她奇怪的皱眉,便撑起身子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她看到了什么……穆凉雪竟然拿着她画的春宫图正津津有味看着,而且脸色越看越沉是怎么回事?还有穆凉雪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侯爷。”余下的困意被扫得一干二净,她干笑着唤了一声,依照穆凉雪浑身透着冷意的经验告诉她,雪山就要崩了。

不过她不禁庆幸,本来她准备画的是施妙儿跟那小倌的春宫图的,结果想一想便将春宫图的男主角保持不变,女主角却只画了身子没画脸。

本是不想太“走漏风声”,不过这下好了,摊上了穆凉雪的狂风暴雨…………

“画的不错。”他凉飕飕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望着手中的整整七十一张春宫图。

“其实也不算好。”她欲哭无泪的讪笑了两声,求生欲促使她轻咳了一声,眨巴着眼睛说道:“此等有伤风化的图画,侯爷还是交给妾身处理掉吧,以免污了眼。”

他避开她伸来的爪子,神色阴郁,皮笑肉不笑的捏着她的下巴:“春宫七十二式,嗯?”

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直视着他那双深邃却又蕴含危险的紫眸,极度不自然的别开眼眸,耸拉着小脸道:“其实才七十一张。”

昨晚她画着画着,实在是太困了,想着眯一会在画,谁知就睡过头了,要是她知道穆凉雪会来,就算是打死她,她也要画好收好才睡。

看着她如此的不知悔改,他气急反笑的道:“要不要本侯帮你画?”

“不用,不用,怎么敢劳烦侯爷呢?”尚且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连忙推辞道,她甚至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还以为穆凉雪对这春宫图很感兴趣,于是献宝似的笑道:“侯爷要是喜欢,妾身改日重新画套给你。”

而且以你当主角,她心想。

这蠢女人是听不懂反话吗?他额间青筋暴跳,似笑非笑,极尽危险之意。

“你都是去那看的这些?”

她递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笑眯眯的道:“这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况且我还是吃过猪肉的呢?”

说着还眨巴着眼睛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然而看着他那越来越可以跟锅底相媲美的脸色,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侯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她慌不折神的解释,此时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了?明知此路不通,还故意撞上去。

“那是什么意思?”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俊美脸已然阴沉无比。

“是……是……”她垂眸一瞬,半天想不出个理由来。

然而正是此刻,她猝不及防的被他压在了身——下。

“学猫叫来听听。”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嗯?她蒙圈的望着绕有兴味的他,他没病吧?让她学猫叫?有没有搞错?而且……而且那也太羞耻了吧?

“不会。”她别开视线,冷硬的回绝。

“会不会?”他冷冷的警告她。

她心中暗骂了一句变态,便万般不情愿的喵了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来日方长。

他满意的勾唇一笑。

“本侯倒想试一试这七十二式是个什么滋味。”

闻言,她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望着笑得邪肆,一副跃跃欲试的穆凉雪,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侯爷公务繁忙,妾身怎能让侯爷缠绵床笫之间呢?传出去,妾身可就成罪人了。”她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说的于情于理,不容反驳。

“本侯近来无事。”他一句话便掐灭了她所以的希望。

“七天七夜够吗?”他皮笑肉不笑,故作思量的望着她。

她却是眼睛一瞪,小脸一白,那不得要了她的命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假意试探

“还画不画了?”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含着警告,言罢,便禁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红扑扑的小脸。

“不画了。”她疲惫的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心中却骂了无数遍娘,就算画,打死也不能让他看到,今日这教训可真够深刻的,这腿还是软的,若不是她装晕,恐怕他还真想七天七夜了?

穆凉雪真是个十足十的禽兽!

“乖。”他邪肆一笑,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就跟顺毛似的。

她却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他真拿她当小猫了?不过罢了罢了,只要他不精虫上脑行禽兽之事,她便大度些不跟他计较了。

“侯爷,妾身有一事不明。”末了,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密室的所见,心中原本消散的烟云又慢慢凝聚了起来。

“何事?”他微眯紫眸,捻起她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侯爷多年来纳妾无数,为何却没娶妻呢?”她斟酌着语气,故作好奇的问道。

“妾可以无数,妻唯独一人。”他把玩着青丝的手一滞,彼时睁开的紫眸深邃若浩如烟海般让人看不透。

“到不知那家的姑娘能得侯爷此番情深。”心中不动声色的一凝,面上却言笑晏晏的感叹着。

她本以为穆凉雪此人无心亦无情,却不想那看尽风流的背后竟是此番深情。 风流似乎成了他的面具……

对了,还有那面罗刹面具……一时间她的眼底渐变复杂起来。

“你不想?”他淡声问道,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面色一僵,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

“妾身不敢妄想。”她抬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笑意浅浅。脑子却不停的涌现那刻着爱妻孟清玉的牌位,一时间心绪万般复杂。

“是不敢,还是不想?”他神色清冷,深邃的紫眸倒映着她怔然的模样,那眸光如炬火般热烈,却又如冰雪般冰冷,让人一眼深刻,逃无可逃。

“那侯爷心中有妾身吗?”她回过神来,反问道。

她回答不了他的那个问题。亦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她喜欢的跟一直恨的竟然是同一个人,况且她现在的心里很乱,她怕爱错了人。

她的问题仿似将他难住了一般,只见他微敛神色,黯淡不明。

“侯爷的心中没有答案吗?”她莞尔一笑,心中却仿佛沉的喘不过气来。

她一定要尽快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凝眸望着她,半晌,方才言道:“那你呢?”

“事到如今,妾身只能跟侯爷坦白了。”她望着他抿唇一笑,便兀自坐起身来:“其实妾身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

尾音一落,便余黯然神伤。

他却是脸色骤然一沉,顷刻尽染戾气,但仅如昙花一现,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在认识侯爷之前,妾身曾拜了一个男子为师。”说到此处,她的眸光便如星辰般灼灼生光,似如情窦初开的女子般欲言又止的心喜又娇羞:“他虽然又凶又变态,但我知道他都是口是心非的为了我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索性我与他注定无缘。”

尾音落下,灼灼生光的眸子已然黯淡无光。

“认命了?”他面含不悦,似有隐隐而怒的趋势,但她窥探得到那双紫眸深处并无一丝怒火。

“妾身已是侯爷的人,又怎敢他想?”她苦笑着道,转而垂眸自嘲一笑:“他就像林间自由的飞鸟,而我只能是笼中的金丝雀,既是此生无缘,倒不如留着一片美好,各自相忘。”

“你说这些就不怕本侯杀了你?”他突然捏着她的下巴,望着自哀的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话已经说了,侯爷若是想杀了妾身,妾身也无话可说。”她眼泪婆娑的望着他,言落,闭眼一瞬之间,颗颗晶莹自眼角滑落。

“本侯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他语调冷冷,浑身寒意。

“是。”她睁着雾水蒙蒙的眼睛,倔强又强硬的望着他:“妾身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人而已。”

“很好。”他冷冷的嗤笑一声。

望着他怒而离去的背影,她勾唇妖冶一笑,指腹一抹眼角的泪珠,方才的伤情自哀渐渐退去,眼底徒留几抹坏笑跟狡黠。

若不是入了那密室,恐怕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被穆凉雪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也算是解了口恶气了。

不过他是变态倒是真的,不论她口中的师傅大人,还是他,不都是一个人吗?跟她生气也就罢了?他还生自己的气不成?

捏得她痛死了,揉着下巴,她不禁万般诽腹。

“小姐,侯爷怎么怒气冲冲的走了?”如意端着梳洗的东西边走边回望的问道,心中止不住的好奇八卦。

“你去问他啊!”她无辜的耸耸肩,穿着鞋子便下了榻。

闻言,如意撇嘴嘟囔了两声,便由此噤了声。

用过了早膳,玉璇玑便带着如意悠闲万分的朝施妙儿的院子走去,途径花园时,却是迎面碰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柳蝶儿。

玉璇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心中瞬间了然。柳蝶儿此番模样,想必是知道了今早穆凉雪从她院子怒而离去的事了,所以这番便急于去他那儿讨好献殷勤。

“哟,这不是咱们受尽恩宠的七夫人吗?”柳蝶儿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好狗不当道。”她置若罔闻的直视着前方,一贯的桀骜,丝毫不将柳蝶儿放在眼里。

“你……”柳蝶儿面色一僵,怒上心头,指着她正想破口大骂,可回想起每次自己在她这儿每次都没讨好过,便只得压下怒气,暗自咬牙,就此作罢。

“玉璇玑,本夫人看你还能嚣张多久。”柳蝶儿冷哼一声,便怒气难忍的扬长而去。

她也想自己还能嚣张多久?心中冷冷一笑,她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便继续抬步往前。

来到施妙儿的院子时,施妙儿正在院子中修剪着花草,从哪满脸的春光笑意便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施姐姐今日的气色很不错。”她轻启红唇,巧笑嫣然。

“玉妹妹怎么来了?”施妙儿面色一沉,显然极是不欢迎她,说着,便兴致全无的将剪子递给了一旁伺着的婢女。

“来看看施姐姐啊!”她莞尔一笑。

“难得玉妹妹还记得这侯府还有姐姐我这样一个人?”施妙儿冷嘲热讽的嗤笑道。

在这侯府后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入府的妾侍都得来给施妙儿奉茶,且下了特定的日子,当然这不是穆凉雪定的,而是施妙儿自己定下的所谓规矩。

施妙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这侯府后宅的主母,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施姐姐说笑了,妹妹虽是第一次来拜见施姐姐,可妹妹我可是备了份大礼来的。”玉璇玑笑眯眯的道。

可那笑意怎么看都让人很是毛骨悚然。

如意抱了抱手臂,小姐每次只要笑的越是粲然,那个人的下场就越惨。

“玉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施妙儿眼皮子猛然一跳,心中涌起一抹不详的预感,言罢,便兀自转身想要走回屋中。

似乎玉璇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人害怕。

“施姐姐都没看妹妹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呢?怎么就急着赶妹妹走呢?”她皮笑肉不笑的冲施妙儿的说道。

施妙儿的步子一滞,面色迟疑了一瞬,便转身狐疑的望着她。

“玉妹妹准备了什么礼物?”

“施姐姐一定会很满意的。”她言笑晏晏的望了施姐姐一眼,转而淡淡的看向了如意。

如意会意的回望了一眼,便几步上去,将抱着的木筒子递给了施妙儿。

施妙儿望着她眯了眯眼,随即望向手中的筒子,面色迟凝不决,玉璇玑想捣什么鬼?或者她在算计什么?

“施姐姐大可放心打开就是,妹妹可没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玉璇玑似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一般,冷冷一笑。

施妙儿望了她一眼,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便将那木筒子给打开了,筒子一打开一沓宣纸便滑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心中狐疑玉璇玑送这个给她干什么,然而待看到宣纸上的内容时,她却是不由大惊失色,玉璇玑怎么……怎么会知道?

“不知施姐姐对妹妹送的大礼可还满意?”她温声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还画了下来!施妙儿似碰到火似的将那宣纸塞回了筒子中,望着玉璇玑浑身打着冷颤,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玉璇玑告诉侯爷,那她定然是生不如死,想起穆凉雪折磨人的那些手段,她不禁满眼惊恐。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施妙儿的害怕尽收眼底,她不禁勾唇冷冷一笑。

“你想干什么?”施妙儿瞪着眼睛质问道,脚步踉跄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稳。

听玉璇玑的口气想来并未告诉侯爷,那么她今日前来便是别有目的。

她却是望着极度惶恐不安的施妙儿勾唇妖冶一笑,她自然是有别的目的,否则她自然没有时间跟施妙儿温水煮青蛙。

第一百三十五章:全盘托出

“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言便是!” 施妙儿望着玉璇玑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她也俨然没有了在客套的意思,索性方才入了屋内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玉璇玑笑眯眯的瞧了眼狗急跳墙的施妙儿,反倒气定神闲的扶了扶云鬓:“听施姐姐的意思怎么像是妹妹在威胁姐姐呢?”

不是威胁她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嘛?施妙儿心中冷笑不止。

“玉妹妹不必装模作样的。”

“呵呵……” 玉璇玑忽然轻笑了起来,故而冷嘲热讽的道:“要说装模作样,施姐姐不是更胜一筹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施妙儿面色铁青的瞪着她,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道。

玉璇玑这小刀慢割,温水慢煮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很崩溃,那种感觉就是明知刀就架在脖子上, 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一般的折磨人。

“不想怎么样。”她望着歇斯底里的施妙儿,眉眼之间不禁冷意泛笑,几近嫣然。

“只不过妹妹有几个问题不懂,特来请教施姐姐一番罢了。”

话锋 一转,直指她今日所来的目的。温水煮青蛙固然有趣,不过还是正事重要。

“何事!” 施妙儿显然没有了耐心,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极度暴躁。

“你知道罗小小跟玉婉音是什么关系吗?” 她淡声问道,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尚且记得有次去看望秋儿, 她便瞧见了罗小小进了闻香阁,这倒不足以为奇,只不过罗小小前脚刚进,玉婉音后脚就跟了上来。

出于好奇,她便跟了进去,殊不知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施妙儿脸色骤然一变,心想玉璇玑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在妹妹这里只有一次机会,施姐姐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她巧笑倩兮的说道。

施妙儿直勾勾的望着玉璇玑,眼底幽光晦暗不明,她在警告她!

“你跟玉婉音是姐妹,罗小小跟玉婉音是什么关系,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看来,施姐姐很不听妹妹的警告啊!”玉璇玑危险的眯了眯眼,冷冷的嗤道。

“施姐姐既然不要这个机会,就要做好承担的准备。”言罢,她一手叩在桌上,兀自便站起身来,冷冷的睨了眼大惊失色的施妙儿,作势便往外走。

“等一等。”见玉璇玑要走,施妙儿连忙唤道。若是玉璇玑告诉侯爷,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然而玉璇玑并未顿下脚步,而是置若罔闻的往前走。她得给施妙儿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在她玉璇玑这里耍小聪明是个什么下场。

见状,施妙儿眼底掠过一抹阴影,便急忙跌跌撞撞的小跑跟上了玉璇玑。

“玉妹妹,姐姐错了。”

施妙儿拖着玉璇玑的手臂,焦急又悔不当初的说道,那模样险些要急哭了一般。

下人面前的施妙儿一向尊贵娴静,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着实让人大跌眼镜,于是院中的下人纷纷垂下了头。

“那施姐姐想清楚了吗?”她冷冷的睨了眼施妙儿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眼底掠过一抹厌恶,顺势便甩开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罗小小提起玉婉音是她的远房表姐。”施妙儿颓然的道。现在她只求玉璇玑不要将她与人私通之事告诉穆凉雪。

“原来如此。”玉璇玑勾唇冷冷一笑,难怪她一入侯府便有人顺势来踩,以柳蝶儿那点智商,她可不认为事情那么简单,敢情是玉婉音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这手伸的可够长的。

“那么施姐姐一定知道罗小小在皇家庙会之日密谋着什么咯?”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问道,那日在闻香阁的天字房外,她隐约偷听到玉婉音说到了皇家庙会,至于后面的话,玉婉音很是惊醒的压低了声音。

这事一直搁在她的心中,而玉婉音这次做的极为小心隐蔽,就算她派人跟着玉婉音也未曾打探出什么,如今皇家庙会在即,她又正好捉住了这次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

否则以玉婉音的阴险,皇家庙会那日定然是个大局。

“罗小小又未曾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施妙儿眸光一闪,随即一脸茫然的道。

“施姐姐还是将妹妹的警告当做了耳旁风呢?”她面含冷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施姐姐如此没有诚意,那么也不能怪我不通情理了。”

“我说……我都说……”施妙儿望着决然欲走的玉璇玑,面色骤然一变,闭眼一瞬,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玉璇玑嘴角微微一勾,望着妥协的施妙儿眼底幽光渐变浓稠。

这一场博弈,孰赢孰输,一切犹未可知。

出了施妙儿院子,途径花园时,玉璇玑又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柳蝶儿,只不过比起方才的光鲜亮丽,此刻却是像极了落水的母……鸡,有些许的狼狈。

很显然是在穆凉雪哪里吃了闭门羹,开玩笑以穆凉雪从她院子里出去时的那阵杖,谁凑上去,谁死得快。

这就是为什么穆凉雪浑身戾气的走了,而她却不为所动的原因。

柳蝶儿见了玉璇玑,心中别提多难受了,她本来就看不惯玉璇玑,如今狼狈的样子又给她看去了。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对上玉璇玑那似笑非笑却带着嘲弄的眸子,柳蝶儿气急败坏的睨了玉璇玑一眼,便加快了脚步逃离了过去。

这一次倒是难得的没再找玉璇玑的麻烦。

“小姐,你看到柳蝶儿头上那东西了吗?”如意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嗯。”玉璇玑勾唇一笑,要说穆凉雪还真是一贯的不懂得怜香惜玉,瞧瞧柳蝶儿可真是可怜,瞧瞧那泼得满头的莲子羹,胭脂都花了。

主仆二人一路欢声笑语的朝自个的小院走去,岂知远远的便瞧见了站在院外,焦急的来回走动的泠风。

玉璇玑眼皮子骤然一跳,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捂住如意的嘴,转头就走。

如意本来想喊泠风的,结果玉璇玑先一步捂住了她嘴。她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十分不解的望着玉璇玑,小姐这是玩的哪一出? 怎么见了泠风侍卫,这走的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急?

“七夫人!”

尚且还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了泠风的声音,她登时间小脸一垮,活像难产了一般的难受,然而她可不是个认命的主,装作听不见的加紧了步子。

泠风望着差不多快跑起来的玉璇玑,嘴角微微一抽,很是不解。

“七夫人,你跑什么?”追上玉璇玑的泠风,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跑啊!不过是走快了一点。”玉璇玑眨巴着眼睛,一脸错愕的望着他,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她能不跑吗?泠风来不就是穆凉雪的意思?那混蛋心中火在烧,瞧着柳蝶儿,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不……可能比柳蝶儿还惨,她不跑,难道等着被他虐?

她又不是傻!

泠风奇怪的望向被捂着嘴巴的如意。见状,她就跟火烧着手似的放开了如意蠢蠢欲动的嘴巴。

果不其然,一才放开,如意便好奇的嚷嚷道:

“小姐,你捂奴婢的嘴巴做什么?”

玉璇玑不禁暗自扶额,如意可真是没点眼力见。

此时此刻的如意将猪队友三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吗?我只是看刚刚有只飞虫在嘴边,怕它飞进去。”玉璇玑眼珠子一转,胡乱扯了个理由。

“奴婢怎么没看到?”如意十分天真的四处查看。

玉璇玑此刻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如意这笨丫头,这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就是故意捂她嘴巴的吗?

望着玉璇玑一脸的生无可恋,泠风也算是瞧出了一些端倪,不禁豁然开朗的闷声一笑道:“七夫人放心,侯爷正在办公务,属下是来找如意的。”

阿哈!不是来找她的,那她就放心了,拍着胸口,她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等等!泠风说什么?来找如意这笨丫头的?抬眸望去,只见泠风一脸笑意,十分专注的望着如意。而如意红着小脸,眼神躲闪,十分的羞怯。

有情况!她眯眼一笑。随即轻咳了一声道:“那如意交给你了。”

她的声音拉回了二人的妙曼的思绪。

“小姐,你说什么呢?”如意不满的娇嗔了一声,可那张小脸却是红的快能滴血了。

“属下多谢七夫人。”泠风欣喜的道。

“不用不用。”玉璇玑递给泠风一个我懂的眼神,笑眯眯的拍了拍泠风的肩膀,便错身扬长而去。

如意若是能找到一生相伴的人,倒也不错。

“泠风侍卫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意极度不自然的避开泠风那热切的眸光。

“我的确有事跟你说。”言罢,泠风便牵起了如意的手。

如意却跟碰到火似的,急忙的甩开了他的手。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如意磕磕顿顿的道。脚步不禁往后退了退,就像泠风是洪水猛兽一般的避让。

“我……”泠风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不禁懊恼,沉吟半晌,终归十分难为情的言道:“这个送给你。”

说着便将一盒胭脂塞到了如意的手中。

“你……你送这个给我做什么?”如意慌乱的望着手中的胭脂,作势就塞回了泠风的手中。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得给小姐准备晚膳去了。”胡乱扯了个蹩脚的理由,看都不敢看泠风一眼,如意便跟脚踏筋斗云似的跑了。

泠风望着如意的背影,皱着眉头挠头,蓝音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胭脂吗?怎么如意好像不喜欢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逼我的

国公府。

“夫君,你看朗儿多乖,自己睡着了。”玉婉音望着抱在怀中刚刚睡着的孩子,笑意温柔的抱到了冷天澈的跟前。

自从秋儿难产而去,照顾这个孩子之后,她发现冷天澈对她不似以前一般的冷淡,时常会到她的院子里来坐坐,刚开始时,看完孩子便直接离开了,如今就算孩子睡着了,他也静静的陪着她,哪怕不跟她说一言一语。

于她也算是满足了。

“嗯。”他清冷的应了一声,然而望向孩子的眉宇之间泛起了几抹温暖的笑意。

“夫君笑起来定然很好看。”玉婉音望着这番温柔的模样,不禁怔了神。若是他也能对自己这番该多好!

“嗯?”他似没听清,皱着眉头望向了她。

“没,妾身是说朗儿将来长大了定然如夫君这般俊郎无双。”玉婉音沉吟一瞬,随即温婉一笑道。言罢便将孩子小心的递给了一旁的嬷嬷。

生怕吵醒孩子般温声细语的吩咐道:“快入夏了,蚊虫多,你警醒些。”

“夫人放心,老奴理会得。”

“嗯,下去吧!”玉婉音面含浅笑的摆了摆手,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叮嘱道:“让院外的婢女、婆子动静小些,切莫吵醒了朗儿。”

“是。”

“倒是辛苦你了。”冷天澈将玉婉音对孩子的关切都尽收眼底,心中不免起了些许波澜,对她的态度也由此改变了一些。

“这是妾身分内之事。”玉婉音望着他笑意温柔,得体大方。

“你好好休息。”冷天澈望着她淡淡的道,言罢,顺势便站起身来。

见他要走,她一改笑意神色慌忙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夫君,今晚留下来陪陪妾身,好嘛?”她将脸贴在他的笔直的背上,噙着哀怨,楚楚可怜的挽留道。

他却是神色骤然一沉。大手顺势便拨开了她紧紧环在腰上的手。

“军机校场还有事。”

言落,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她杵在原地仿似失去了魂魄一般的怔住了,他的借口可真是拙劣啊!突然她自嘲自讽的嗤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是满眼的绝望跟怨恨。

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肯喜欢她?她大度让他娶了秋儿那贱人,却从未埋怨过他什么,如今她又给他教养孩子,她极力的在讨好他。

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可事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他对她不过是怜悯罢了,她就像他可有可无的抹布般,随时可弃吗?

越是心伤,越是无泪。

“哈哈哈……”她笑得歇斯底里,一个踉跄跪坐到了地上,紧攥着拳头,目光阴翳如刃。

冷天澈是你逼我的,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痛苦吧!既然你那么喜欢玉璇玑那贱人,我就拉着她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得不到的东西,她……宁愿毁掉…………

“夫人,少爷醒了。”

方才抱着孩子下去的嬷嬷匆匆的走了进来,见玉婉音如此模样不禁大惊失色的垂下了头。

“醒了便醒了。”她阴沉的睨了嬷嬷一眼,便兀自像无事人一般的站起身来。

“可小少爷啼哭不止,想来是饿了,是否要去请奶娘过来?”嬷嬷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一个贱种罢了。”玉婉音冷冷嗤道。

“那……”嬷嬷的额头不禁冒起了冷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刚刚夫人还好好的,怎么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

“想尽办法让那贱种闭嘴,否则你们就给本夫人闭嘴。”玉婉音一手叩在桌上,浑身戾气逼人。

“是是……”老嬷嬷抹着冷汗,心惊肉跳的连忙应道。

冷天澈,你让我不好过,你跟秋儿那贱婢的贱种也别想好过。

“呵呵……”想着,玉婉音一抬下颚,不禁愉悦的轻笑出声。

自打穆凉雪那日从她的小院怒而离去后,整整五日便没在踏进她的小院一步,而她倒是也乐得轻松,整日悠闲度日。

但这后院女人多,以至于是非也多,见玉璇玑失宠,一个二个的又跟蚂蚱似的跳了起来,三天两头的来找茬,要么是寒碜上两句,要么是顺势踩上两脚。

就连厨房的人都贯会见风使舵的缩减了吃食,对于这番墙倒众人推的局势,玉璇玑表示都是小问题。

谁寒碜她,她就寒碜回去,寒碜不赢就打回去。谁踩她两脚,她就踩十脚回去。至于厨房的人,她自然是亲自去拜会了一番。

到了第五日,什么跳脚的蚂蚱在她面前也蹦哒不起来了。

“小姐,这侯爷都五日没来了,你可长点心吧!”如意瞧了眼躺在软榻上眯着眼睛慵懒无匹的玉璇玑,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你这笨丫头管的真是越来越宽了。”她懒洋洋的支起眼皮子瞄了如意一眼。

这一瞄不要紧,一瞄如意,她差点没忍住爆笑出声。

“如意,你哪来的胭脂,挺别致的啊!”她忍俊不禁的闷笑着。只见平日素面朝天的如意今日抹了红胭脂,其实这倒没什么,关键是红的跟苹果似的,那得抹了多少层?

还有原本的樱桃小嘴活生生被她抹成了血盆大口,看着十分的逗趣。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么素面淡妆,要么自己动手,因为如意除了梳的发髻不错之外,添妆真的是惨不忍睹。

“奴婢……奴婢自己买的。”如意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眼神躲闪的回道。

“啧啧,我看是泠风送你的吧!”玉璇玑抱臂饶有兴味的望着害臊的如意,笑眯眯的揭穿了她。

“不……不是……”如意倔强的反驳,可那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还不是呢?说话都打舌头了。”玉璇玑眉梢一挑,笑意盈盈。

“小姐,你取笑奴婢。”如意不满的嗔怪一声。那跺脚的小模样活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般。

见状, 玉璇玑终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恰在此时泠风走了进来。

“七夫人。”

“嗯?”玉璇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瞄了眼走进来的泠风。

如意却是一个警醒,慌忙转身背对了过去,完了,完了,泠风来了。

“如意。”泠风对着玉璇玑笑了笑,便望向了背对着自己的如意,心中很是奇怪不解。

“嗯?”如意拉长着小脸,十分的生无可恋。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泠风下意识的望向看得津津有味的玉璇玑,某人后知后觉的轻咳了一声,递给泠风一个会意的眼神,便识趣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她也有被嫌弃碍眼的一天!

如意半晌没听到动静,以为泠风走了,眨了眨眼睛便试探着转身来。

然而一转过身来,泠风就站在她的跟前,她眼睛一瞪,惊叫一声,慌忙手足无措的捂住了脸。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不希望我在这里吗?”泠风捉住她的小手,笑意宠溺的道。

“我……我……”如意咬了咬唇,死命的护着自己的脸,要是被他看去了,定然要取笑她的。

“你的脸怎么了?”泠风看她护着脸,不禁担忧皱眉,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随着如意话落,泠风也将她的小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当看着如意那画的跟猴屁股似的小脸,泠风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如意扬起小脸,凶神恶煞的瞪了泠风一眼,反正也被他看到了,她也就无所畏惧了。

“笨蛋,胭脂不是这样抹的。”泠风抬手轻轻地抹去如意脸上那厚厚的胭脂。

那声音温柔的酥到人骨子里去,如意只觉得耳朵一热,满心的欢喜跟羞怯垂下眸子,心中不禁庆幸脸上涂了胭脂,否则她的脸可能又红又热。

玉璇玑听墙角听的正起劲,娇臀却防不胜防的被人踢了一脚。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而那门又只是轻掩着,这一扑门也开了,她也直接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听到动静如意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快要亲上来的泠风。泠风后退了几步,掩唇轻咳一声,显得十分尴尬。

“侯爷。”如意觉得整个人热的不行,垂着头不禁猛咽了口口水。

“侯爷。”泠风望了容色清冷的穆凉雪一眼,便垂下了头。

“穆凉雪,你混蛋。”玉璇玑怒火朝天的揉着被踢的生疼的娇臀站起身来,指着他张口就骂。

他大爷的,她上辈子是挖了他家祖坟,还是白吃了他家的,这辈子就这么折磨她!她简直被他气的险些跳起来。

“再说一次?”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凉飕飕的出言警告。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混蛋!混蛋!乌龟王八蛋!”她目光凶狠,不甘示弱的微抬下颚,小脸气得红扑扑的。然而骂完了还是不能解她心中的怒火。

“你这蠢女人一天就是欠收拾。”穆凉雪阴沉的睨了她一眼。显然他的怒火也不小。

欠收拾?到底谁才欠收拾?他一脚踢她屁股上,他还有理了不成!

心中啐了一口,她插着腰,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侯爷明知妾身蠢还娶了回来,不是更蠢吗?”

她反唇相讥的冷笑道,对穆凉雪那似比锅底还黑的俊脸已然气到视若无睹。

第一百三十七章:玲珑心思

泠风左右看了眼对峙的二人,心中叫苦不迭,他觉得侯爷心中的火山怕是要喷发了,要是殃及池鱼那就糟了!然而七夫人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点火,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被侯爷一刀解决扔乱葬岗了吧!

“出去!”穆凉雪面色阴沉的低吼了一声,深邃紫眸中的怒火渐变浓稠。

泠风一个警醒,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连忙拉着如意就退了出去。生怕走慢了一步被唤住般急切。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后,玉璇玑望着他那几乎能杀了她的眼神,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几分害怕。

扑通扑通……

屋中安静到仿佛能听到心跳声一般,望着步步靠近的穆凉雪,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呼吸也渐变急促起来。

二人一进一退,直至玉璇玑被逼至墙边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冷硬,似还含着怒意般故作镇定。然而眼神极度不自然的避开他那灼灼似火的紫眸。

天知道她心中慌成了一团。

“唔……”方才话落,红唇便被他带着侵略性的薄唇野蛮吻住。

他的吻似急风骤雨一般,几度将她淹没。突然唇瓣传来一阵疼意。

她猛然清醒过来,抬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唇瓣,瞪着眼睛怒不可遏的吼道:

“混蛋,你咬我干嘛?”

还给她咬出血了,他是狗吗?

“本侯就是蠢,才会喜欢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倒映着她的紫眸中满是无奈与怒火交织。

谁曾想到一向自诩目中无人、冷血无情的紫衣侯也有为情所困、气急败坏的一天?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会以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等等,他说他喜欢她?她不会听错了吧?

“今日没太阳啊!”她呆若木鸡的望着他,心中难以置信。

自从她目睹了密室的一切,连她都未曾发觉自己对他的态度再慢慢的转变,从一开始眼底深处暗藏厌恶,到如今的清澈见底。

“你知道我这五日怎么过来的吗?”他突然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逼视着那双尚且沉浸在不敢相信中的眸子,呼吸沉重。

“嘶……”她疼的闷哼了一声,望向他的一瞬间不禁怔了神,就像被卷入了漩涡一般,挣扎不下。

“玉璇玑,你这该死的蠢女人。”望着无动于衷的她,他咬牙低吼了一声,发泄似的一拳打在墙上,而薄唇又狠狠地贴在了她的红唇之上。心中压抑许久的那股暗涌瞬间倾满而出,一下一下的撞在心尖上,那是……满足的感觉……

鬼知道他这五日怎么过的,明知她口中的师傅就是他,可他竟该死的生起了自己的气。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绞尽脑汁的挣扎了五日,想了五日,仿似入魔了一般……他本以为她会来跟他低头,所以他故技重施,任由后院的那些女人找她的茬。

可这女人嚣张得很,硬是不动声色的将找茬的人气的七窍生烟。

这五日他可是听说她过得快活得很,当看到她笑眯眯的听墙角时,本来憋屈的火一下子被她挑了起来,于是一脚便踢了上去。

这蠢女人却不知他因何而怒,反倒指着他破口大骂,这让他怎么不怒火攻心?

要他说玉璇玑这蠢女人就是不识好歹,欠收拾。

这是玉璇玑第一次见穆凉雪如此的失控,此刻的她仿似他的猎物一般任由他疯狂的掠夺。

那种身处狂风骤雨处的感觉让他们来不及思考的迷失其中,似乎只能释放出来……红帐之下,所有的缠绵悱恻都道不尽此刻的狂热,仿佛只能将自己镶嵌入彼此的身体,才能缓解了那心尖的涌动。

他们不知今夕何夕的缠绵着,直到她累的躺在他的臂弯处沉沉的睡过去。而他则心满意足的紧紧地拥着她。

他本以为除了她,他此生定然无情无爱,冷血至此。却不曾想黑夜永巷,他偶然看到那娇弱的身影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在更深的大街上,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将那人头扔在沈府的门前。他觉得她跟他是同一种人,同样冷血狠辣的人。

他本是拿她玩玩逗趣罢了,却不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深刻脑海的她,甚至有时候让他觉得她就是她,以至于一颗心沉溺的无声无息。

当他看到她跟墨楚烨在十里平湖,说起进宫一事时,心中的无名火无端的乱冒,于是算计她签下了一纸身契,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了身边,而她一身傲骨自是难训,所以他让她尝尽了苦头。

他本以为她喜欢墨楚烨,所以知晓被他算计时才会那么怒不可遏的冲到侯府质问,可当她说她心底之人是他时,他却又暗自窃喜,同时也生气为什么喜欢不是“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正视了自己的心。

“穆凉雪。”玉璇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张望了一眼已然暗下去的天色,启唇低低的唤道。

仿似窃窃私语般的呢喃一般。

“嗯?”他微眯着眼睛,淡淡的应道。其中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她轻轻挪了一下酸的不行的身子,仰眸直直的望着他。

他不紧不慢的睁开一双似晕染水墨般的紫眸望着她,只见她那眸子中满是灵动与狡黠。

“喜欢你蠢。”他沉吟一瞬,便轻笑了起来。

谁也不曾探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

“去你的,你才蠢。”她好气又好笑的嗔道。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梦境一般,她悄然喜欢上的师傅大人,竟然也喜欢她?而且她还发现他可能不是她的仇人…………

他说她没心没肺的快活了五日,却也不知她在苦苦的挣扎,以至于时至今日她都未曾开窍,直到他表明心迹的那番神情,让她突然想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今夕是何夕……

不过若是到最后他还是她的杀兄仇人的话,哪怕她再如何爱他,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想通后,一时间那压在心底的大山仿似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不……或许早就松动了……

这一场情爱,两颗玲珑心思,待繁华落尽,究竟谁输的最彻底,这一切犹未可知…………

“承认自己蠢,很难?”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呸……她暗自啐了一口,愤怒的小拳头一下子打在他的胸膛上。

“啊!”他吃痛的闷哼一声,眉头一皱,仿似她打中了他的命脉一般的痛的钻心。

“你这妇人想谋杀亲夫啊!”

她亦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嗤道:“不是谋杀,是明杀。”

若不是她清楚她打的力度,就瞧着他这模样,她还真以为他要被她一拳打嗝屁了呢!

“果然最毒妇人心。”见她气定神闲的不为所动,他不禁装不下去的勾唇一笑。

“还有更毒的呢!”她不咸不淡的瞄了他一眼:“你若归西了,我就在这侯府养上三两个小倌,快活度日。”

“你敢!”他眯了眯眼,横眉冷竖的警告道。

若是她真敢如此,他怕他就算归西了,也得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她。

“你看我敢不敢?”她笑眯眯的望着他,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方才言罢,她便猝不及防的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本侯临死之际,一定带上你。”他似笑非笑,眉宇之间皆是邪肆之色,他这话听着一点都不像玩笑。

“好啊!那妾身死之前,也一定拉上侯爷。”她笑意盈盈的不甘示弱,同样的她说的很认真,没一丝玩笑的味道。

一时间四目相对,他忽然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她笑的越发粲然,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对了,妾身有一事想请教侯爷。”她说着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随即突然起身,脸猝不及防的靠近,他下意识的避开,而她趁机一翻便压在了他的身——上。

望着她笑的就像得逞的小狐狸一般,他不禁笑的越发温柔似水起来,紫眸眼底宠溺渐浓。

“侯爷莫不是忘了?妾身更喜欢在上面。”她闷声一笑,眉眼泛光。

回想起之前的光景,他不禁勾唇一笑。

“侯爷可听说过烟雨江南?”

烟雨江南!他的神色骤然一变,但仅如昙花一现般迅速的便恢复无虞,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望着她笑问道,没有丝毫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听闻这幅绣品十分的精美,所以想看一看。”她不动声色的笑道,其实他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反应罢了,烟雨江南是她前生一绣成名的作品,由此得了江南织女的美名,若是穆凉雪在此之前便认识她,不可能这般的平静无虞。

然而她却是失望了,从他的眼底她窥探不到任何东西。

望着她失望的神情,他突然握住她的小手。

“你若想看,我派人去寻就是。”

她却是一怔,望着他宠溺而温柔的眉眼,不禁一展笑颜,嫣然备至。

“好,那妾身先谢过侯爷了。”

她失望不是因那幅绣品,而是她的试探无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皇家庙会

当年烽烟起,诸侯乱;天下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墨家的先祖以“佛祖托梦,天下归一”的名头起兵,经数年之战,横扫众诸侯国,一统中原之土,开西隋之篇章。

因此西隋皆以信奉佛为主,而为了“还愿”,西隋的先祖将一统之日定为佛缘之日,意为庙会盛典。

庙会之日,当以皇帝领衔众大臣,皇后携一众后宫妃嫔,以及大臣们所带的女眷行天礼还愿,而百姓则可以观礼。

于是天方才雾蒙蒙亮,寒山寺早已人声鼎沸,香火甚旺,皆为一睹这一年一转的盛会。

墨楚烨身披黄袍,*肃穆;一步一步的登上祭台的天梯。天梯倾斜而上似乎真能上天一般绵延,祭台之上由法寂大师带着寺庙中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一同念经祈愿。

高台之下人头颤动,却又安静无比。大臣皆以打坐,因墨楚烨未立皇后,女眷便以太后为首。除却太后以蒲垫打坐,妃嫔席地而坐之外,其余女眷皆以双膝跪地为主。

祭典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落下帷幕,但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日参礼之人,当以入住佛缘之地,食素两日,方才算得圆满二字。

而寒山寺的寮房有限,故而除却皇亲国戚、后宫妃嫔,其余人都得住在临时搭的营帐里。

因营帐搭在了寒山寺的后林,于是一贯清冷的寒山寺后林,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住在这营帐的都是些当朝的大臣跟他们的女眷。

“小姐,你慢些。”如意扶着玉璇玑亦步亦趋的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望着忍的满头大汗的自家小姐,心疼不已。

“嗯。”她紧咬牙关,却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那青石板上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若换以往,她自是没那么娇弱,可她膝盖上曾有旧伤,这么一跪,无疑是雪上加霜。加之昨晚穆凉雪的折腾,她这腿都还是软着的、腰也还是酸着的,于是一时间整个人就跟被马车碾过一般难受,膝盖又麻酥酥的痛……

不过方才参礼的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打坐的揉屁股,跪着的走路比她还艰难上几分,就好比说柳蝶儿、玉婉音等人。

比起她的亦步亦趋,她们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璇玑表妹。”

正走着便闻及冷天澈之声远远传及。

“天澈表哥。”她回眸望去,展颜浅浅一笑。

自秋儿难产而去之后,她却是极少再去国公府,就算去也就是去老国公哪里坐坐,便又回了侯府,而他许久溺在军机校场,每次回府都未曾碰面一次。

“许久未见,你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近了,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由衷的笑了笑,只是眸光却在她微屈的膝盖之上顿了半刻,似有所思。

气色?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穆凉雪, 这一想不打紧,最要紧的是这小脸又红润上了几分。

如意见状不禁抿唇偷笑,瞧小姐这模样许是想到侯爷了,近日也不知怎么了?小姐发呆时总是这般,问及调侃两句,当知是想侯爷了。

“气色尚可吧!不知天澈表哥近来可好?”她敛下心绪,嫣然一笑。

“除却军机校场练兵一事,尚且无虞安好。”他的眸光带着些许的暗沉,就连笑意都带着些许的疲态之色。

“哪怕练兵事重,天澈表哥也要注意休息才是,莫劳累了身体。”她望着他皱了皱眉,语调带着些许的责备。但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比起初相识的冷天澈,此刻的冷天澈似乎显得很沉郁,就连眸子似也黯淡无光。

她以为他是劳累过度,殊不知其因在于娶妻不爱,所爱不得……

“好,谨记了。”他低声轻笑了两声,方才应道。

“听闻玉门关近来受戍边胡人之扰?”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叶忠来报,他们的商队途径入玉门关时,被胡人所扰,截了不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望着她面含讶异猜忌之色。

如今的她身处深宅大院,能知此事,的确足够让人惊讶,而冷天澈之所以猜忌,皆因穆凉雪之关系,恐其暗做手脚。毕竟朝堂之上,冷天澈与穆凉雪是水火不相容的“敌人”。

一个不甘人臣,手握权势,一个忠心爱主,誓死效忠。

“天澈表哥莫不是忘了我有商队?”她知晓他心中的疑虑,故而看破不说破的莞尔一笑。

冷天澈豁然开朗的抿唇笑道:

“皇上有意派我前去,可能不日便要启程。”说到后面,竟是含了些许的不舍。

在京都尚且见上她一面,知晓她安乐无虞,他便以之满足,如今去玉门关,恐怕一面都将成奢望。

“胡人蛮横,狡猾多变。天澈表哥还需多加小心。”她拧着眉头叮嘱道。

“放心便是。”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意末了,方才发现她额间皆是细密的冷汗,故才想起祭奠之时,她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心中懊恼之余,不禁抬手扶住了她。

“你的营帐在何处,我抱你过去。”说着,作势便要抱起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未曾给。

玉璇玑自是想拒绝他的,但他动作一气呵成,竟是让她张口不及。

他们虽是表兄妹,但如今她是穆凉雪的贵妾,而他亦有家室,这里人多口杂,自是要避嫌一些。

方才抱起她,也不知怎么了,冷天澈只觉手腕似被万蛊噬心般的痛,眉头一皱之间,手竟是下意识的松开了。

而她猝不及防跟铁球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姐!”如意惊呼了一声,连忙将玉璇玑扶了起来。望着自家小姐痛的龇牙咧嘴,却还强忍的模样,心疼之余不禁责备的瞪了眼满脸自责的冷天澈。

“本侯以为冷将军去了何处呢?敢情在这呢?”穆凉雪面色不善的嗤笑着信步走来,尾音骤然染了寒意般的冷。余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面色不甚太好的玉璇玑,最后停驻在冷天澈身上。

被穆凉雪那一眼看得心底凉凉的玉璇玑,心中不由警铃大做,他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看到了冷天澈抱她的一幕?故而如此!

“不知侯爷找本将军有何事?”冷天澈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玉璇玑,直视着穆凉雪那双寒意浸人的紫眸,冷硬无惧的道。

心下却也不由担忧。

“呵呵。”

他低声轻笑,沉吟半晌,阴沉无匹的冷笑道:“本侯找将军能有何事?”

他越是这般说,便不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方才璇玑表妹行动不便,故而帮扶,还请侯爷不要误会。”冷天澈心思一转,唯恐方才一幕被穆凉雪看了去,怕他为难玉璇玑,毕竟穆凉雪阴晴不定,杀人如麻,他不得不软下几分“示弱”。

“呵呵。”穆凉雪突然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穆凉雪冷得能掉冰渣的背影,她不由眸光一敛,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膝盖上的伤,不假思索的便朝穆凉雪追去。

甚至急的忽视了冷天澈…………

“小姐,你慢些。”如意扶着她快步走着,望着自家小姐突然苍白的脸色,不禁心疼万分,小姐此刻定然很疼吧!想着竟是矫情的湿了眼眶。

“璇……”他方才唤出一个字,便自嘲一笑的顿下,收回仿似想挽留的手颓然掩于袖中,望着刚刚明明疼的站着都不稳的她,此刻不管不顾的模样,自嘲之余,不禁心寒万分。

所谓百蚁噬心也不过如此。

她不喜穆凉雪,他知道,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穆凉雪竟能让她如此失了颜色的不管不顾?

“穆凉雪,你给我站住。”她咬牙费力的追在他背后,纵然冷汗成雨,痛不可当。

她喊的这一声,倒是没让穆凉雪停下脚步,反而引得众人投来了好奇的眸光,就连在营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听着她喊的那句穆凉雪,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敢直呼紫衣侯的名讳,真是活腻了。

见穆凉雪置若罔闻的一往直前,她不禁气急败坏的皱了皱眉。登时,便停下追赶的脚步,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来主意。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狡黠,毫不犹豫的便咬破了手指,紧接着将流出来的血抹在了嘴角。

“啊!”猛然尖叫了一声,她顺势便躺在了地上。

而此刻的如意也难得的机灵了一次,心知自家小姐要玩苦肉计,便赶忙配合的蹲到了地上,大哭一声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不要吓奴婢啊?”

果不其然,此计一出,当以立马奏效。

穆凉雪紫眸一眯,便回望了一眼,他本以为是她的小把戏,岂知当望见她嘴角的那抹殷红时,他的心跳仿佛停滞了般,一股莫名的心慌竟如泉水般延绵不绝的涌上心头。

“玉璇玑。”他面容失色的将她抱了起来,心中说不出的慌乱。

本是抱着看戏姿态的众人不禁纷纷目瞪口呆的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紫衣侯竟会因一个女子慌了神。

这话以前说出来是笑话,如今却是一段“佳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爬上龙榻

望着他慌神的模样,她一抹嘴角的血痕,绷不住的笑了起来。

“胆子不小。”他望着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我唤你又不听,我膝上有伤追不上,就只能走下策咯?”她自然而然的环着他的脖颈,望着他于情于理的道,那模样还颇有几分委屈的味道。仿佛都是他的错。

“你还有理了?”他凉飕飕的睨了她一眼,嘴角未抿,看不出喜怒。

“本来就是。”她不满的嘟囔。

“回去收拾你。”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话落之间,不禁提了提嘴角。

“听你的。”她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俊脸上,笑眯眯的应道;那模样就跟吃到了糖一样的孩子般欢喜。

望着她狡黠坏笑的模样,本冷着脸的他就像白雪初遇了暖阳一般,绽出了最如沐春风的温柔。

而她却是溺在了他的温柔里,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子笑起来竟能让万物仿佛都失了颜色一般黯淡……

本着看好戏的众人见了此幕,不禁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一贯不行于色的紫衣侯……竟然……笑了……还是因一女子而笑……

本以为他会抱着她回朝廷搭建的营帐,岂知他抱着她回了寒山寺的院子。本欲询问,却想起以穆凉雪的身份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自是不像她一般只能住营帐。

一入屋,他便抱着她上了榻。而她十分配合的一个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不假思索的动手就去扯他的衣衫。

他嘴角一抽,捉住她不安分的小爪子,饶有兴味的望着兴致勃勃的她:“你这妇人想干嘛?”

“嘿嘿……”她干笑了两声,笑吟吟的递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当然是干你想干的事咯!

望着她挤眉瞪眼的模样,他的心中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下去。”他冷脸低吼了一声。

她不禁怔了一瞬,缓过神来,心中暗啐了口,他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无人能敌啊!而她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别人都这般说了,她自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当即遂了他的愿。

“妇徳,抄一百遍。”他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望着沉着脸气呼呼的她云淡风轻的道。

“凭什么?”她猛然望向他,面含怒色,十分不满的质问道。

“你自己说听本侯的。”他噙起一抹邪肆,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她眼皮子骤然一跳,怎么忘了这茬了!这下好了答应的太爽快,岂知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说,还将就给埋了。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一时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去。

“侯爷总得给妾身一个理由吧?”

她不甘心的垂死挣扎。要她抄一百遍,不如要了她的命来得更快。

“红杏出墙。”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望着她的脸色不禁又冷上了几分。

“冤枉!”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心中瞬间便也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他是因天澈表哥方才抱她一事闹别扭吃醋呢?思及此她不禁抿唇一笑,活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我这红杏被你看的好好的,怎么出墙?”

“不准狡辩。”他心中有一丝被看透的不自然,面上却冷若寒冬腊月。

“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她嘟囔了一句,随即巧笑嫣然的道:“我这红杏要是出了墙,也是侯爷你没本事。”

“两百遍!”他被她气的脸色青的一阵一阵的。

“啧啧,恼羞成怒了。” 她不痛不痒的睨了他一眼,噙着笑意打趣道。

不知为何,他这番别扭又不承认的模样,可真是难能的可爱。当然她不会说出口,而是忍不住的捏了捏他的脸。

他的脸色一沉到底,这蠢女人……低低暗骂一声,望着捏着他的脸笑得灿若星河的她,大手一拉入怀中,野蛮的扣住她的下巴,薄唇狠狠地贴在了她的红唇之上。

而她得逞的眉眼浮笑,其实她是故意的。

然而是她太天真了,忘记了对方是一个比她还精的大狐狸。该抄的还是一个字都少不了……

夜悄然而至。

宫女的打扮的玉婉音端着食盘跟着领事的嬷嬷入了屋。垂敛的余光悄悄望去,只见一身便服的墨楚烨正在用膳。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沉郁无比。以至于一屋子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出了差错,祸及其身。

“李易。”墨楚烨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膳食,便心中烦躁的将箸子扔到了桌上。

见状,一屋子侍奉的人心中一惊纷纷跪到了地上,伏下了头,噤若寒蝉。

“奴才在。”李易心惊肉跳的眨了眨眼睛,便急忙伏下身子。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皇上自祭典完了之后,便变得如此阴晴不定的。光是下午便已经罚了四个侍奉的宫女了。

“将这些都撤下去。”墨楚烨望着那不时跳跃的烛火,眼底深沉。暗自呼了口气方才将心中的那股烦躁压制下去。

“是。”李易抹了一把冷汗,便着人将之撤了下去。

玉婉音不甘心的眯了眯眼,她好不容易才混进墨楚烨的院子,没想到事情还没办成便要功亏一篑吗?垂眸瞧了眼端着的食盘,眼底掠过一抹阴翳,不……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一路走着,玉婉音心中都盘算着如何迂回计划,趁着领事的嬷嬷不注意,她悄悄溜进了花圃中。

待人都走远后,她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左右小心翼翼的扫视一眼周遭,确定无虞后,她将食盘扔在了花圃中,理了理裙摆便走了出来。

“喂,你过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玉婉音吓得险些心脏骤停。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手心更是捏了一把冷汗,闭眼一瞬,身子十分僵硬的转了过去。

“杂家叫你过来,杵着干什么?”李易面含愠色的瞪了眼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玉婉音。

“是。”她的余光瞄了一眼神色不甚太好的李易,便故作慌张的小跑了过去。

“真是不懂规矩的蠢东西。”李易毫不留情的嗤骂道。

玉婉音心中一寒将头伏的更低了。

“皇上现在要人伺候,进去吧!”

什么?她不禁眸光一亮,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真是天助她也。

她垂着头落落的应了一声。

“机灵些。”李易不住皱眉的警告道。

“是。”

“得了,进去吧!”李易摆了摆手。

玉婉音福了福身,便错身而去,步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

她猛然顿下步子,掐了掐满是冷汗的手心。

“公公还有何事吩咐?”

“抬起头来!”李易三两步走到她的跟前,冷硬的命令道。

不好,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她迟凝了半晌,便慢慢的抬起了头。反正她未曾在宫中走动过,李公公应当不曾见过她,那就赌一把……虽是如此,她也禁不住的发虚。

生怕被瞧出一点端倪,但她也清楚的明白此刻慌不得,不然不止功亏一篑,还得染上杀身之祸。

“瞧着有些面生。”李易怀疑的打量着玉婉音。

“奴婢刚入宫不久,以前在储秀宫当差的。”玉婉音赔着笑解释道。

初春除却选秀,便也有宫女入宫,她这样说自然是顺理成章。

余光悄悄地瞄了眼怀疑之色淡去李易,玉婉音不禁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顺利的蒙混过去,玉婉音的脚步已然不似方才的急切,反而多了几分的从容,入了内院,她轻轻扣了一下房门,得了回应,她勾唇诡异一笑,便垂着头走了进去。

解完三急的李易回来时,只见屋中已然熄灯了,心中不禁疑惑这皇上怎么那么早就歇下了?往日这时辰可还在批阅奏折的啊!

不过,罢了,皇上许是太累了。

翌日,墨楚烨头疼万分的醒了过来,揉着仿似要炸裂一般的额头,低吼了一声:“李易。”

站在门外打盹的李易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失殆尽,动作麻利的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奴才在。”

话音方才落下,李易却是瞥见了躺在床榻内侧的人,一时间心中大骇不已。

“皇上。”

知趣的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一眼。

墨楚烨面露不悦的瞧了眼大惊失色的李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榻上还有人。

一时间他的脸色不由骤然一变。

而玉婉音也恰在此时幽幽的转醒过来,眼神恍然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般,直至眸光落在墨楚烨身上的那刻,方才清醒过来一般的大惊失色。

“皇……皇上……”

玉婉音故作惶恐的望着脸色阴沉的墨楚烨,而后神色慌张的瞧了眼自己,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便扯起被褥缩到了一角。

望着缩在一角抽泣不止的玉婉音,墨楚烨心中更甚烦躁的瞪了一眼李易,李易心中一跳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楚烨望着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玉婉音脸色不由一沉再沉,他面含怀疑之色,冷冷的质问她,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皇上难道忘了吗?”玉婉音眼珠子幽幽一转,噙着哭腔极度模糊的哭诉道。

余光瞧了眼凝着眉似陷入思量的墨楚烨,玉婉音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

第一百四十章:环环相扣

玉婉音是何等聪明之人,在她的一番说辞之下便让墨楚烨产生了“动摇之心”,当然光凭说自然不能让墨楚烨信服,所以她在昨晚跟墨楚烨翻云覆雨之前,便早有准备的在香炉中燃了迷迭香,迷迭香有致幻的作用,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今日之事绝不可透露半字,否则……” 墨楚烨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微沉的眸底夹杂着隐忍的盛怒之色,额间的青筋更是显露无疑,可想而知已然隐忍到了极致。

“臣妇明白。”跪在地上的玉婉音身子一个哆嗦,余光一瞥,故而慌不择神的回道。

殊不知胆颤之下的得逞算计,她就是算准了墨楚烨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才故意等到他醒过来。

她是一品夫人,冷天澈的嫡妻;冷天澈对他忠心耿耿,而身为皇帝的他却睡……了忠于他的臣子的妻子,除却盛怒便余愧疚,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况且她若死在了这里,于墨楚烨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臣妇二字犹如一块坚石般落在了他的心上,压的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退下吧!”墨楚烨沉着脸色,作势便摆了摆手。

“是。”她将墨楚烨之色尽收眼底,转身之间嘴角一勾,精光浮现。

冷天澈,这一份大礼你一定喜欢,不过你还要等等,因为更后面的礼物更能让你震撼一些。哈哈哈哈……

玉婉音前脚方走,冷天澈后脚便来了。

“进来吧!”墨楚烨缓和了几分,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微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墨楚烨望着冷天澈,平静的眸底看不出一丝异样之色。

“朕得到消息,穆凉雪的人在沂南一带有所动作。”

“皇上的意思是?”冷天澈皱了皱眉,试探性的问道。

“前往玉门关之时,你秘密去趟沂南一带查探一下,若是危及朝廷之事,杀无赦。”墨楚烨眯了眯眼冷冷的说道。

穆凉雪野心勃勃,觊觎墨氏江山已久,他的一举一动,他都不得不防。

“臣遵旨。”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冷天澈神色不苟的应道。

与此同时,玉婉音理了理云鬓心情颇好的往玉婉柔的院子走去。

方才走至院外便听得一阵吵闹,想来是她的好二姐又跟炎王闹起了别扭,思及此,她兀自嘲讽一笑,便信步往里走去。

她站在屋外眸光望去,只见一屋子的狼藉,地上还躺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玉婉音眼皮子一跳,似猜到了什么。再次望去只见原本趴在地上的玉婉柔撑着站了起来,眼中噙着泪花、眸光狠厉异常的望着墨楚敛,仿佛已然心伤、绝望到了极致。

而墨楚敛则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同是冷冷的望着玉婉柔,显得极度不耐烦。

他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喜欢这么一个荡……妇,望着云鬓散乱,面色憔悴,容色不复当初的玉婉柔,墨楚敛的厌恶之色却是更甚,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娶玉璇玑。

“墨楚敛,你喜欢玩,我管不了你,可是……”玉婉柔自嘲自讽的嗤笑道。

然则话未落,便被他极度不耐烦的打断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病传给我。”玉婉柔瞪着仿似失去灵魂一般的眼睛望着他,歇斯底里的低吼道。眼泪顺着眼角绝望的落了下来。

墨楚敛喜欢流连青楼之地,跟那些贱人厮混。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那种恶心的病传给她?凭什么让她跟着他一起痛苦。

“你说什么?”墨楚敛似被她的话激怒了一般,几步上前便恶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神色狰狞的仿似要生吞了她一般。

“你以为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些什么苟且之事。 ”

墨楚敛手上的力度在不断加重,玉婉柔被掐的满脸憋得通红,她瞪着一双狞红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狂怒的墨楚敛。

“是……你你……逼……我的……”

若不是他整夜流连青楼烟花之地,让她日日独守空房,她怎会去跟他人苟合私通?她没有错,她不过是把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奉还回去罢了,算什么错!

见她如此不知悔改,墨楚敛眼底的怒色越发旺盛,手上的力度也不断加重,仿似已然失去了理智一般。

“你这个贱人 。”

玉婉音见墨楚敛杀心渐起,眼珠子幽幽一转,在这么下去,玉婉柔恐怕…………不行……她的计划还差最后一步呢!所以玉婉柔还死不得。

“啊!”玉婉音故作刚来的模样,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大惊失色的尖叫了一声。

已然被气的失去理智的墨楚敛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望了站在门口捂着嘴巴,仿佛已然震惊到目瞪口呆的玉婉音,掐在玉婉柔脖子上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了几分。

“咳咳咳……”空气的突然灌入让玉婉柔一连咳嗽不止,她扶着胸口弓着身子神色不明的望向站在门口的玉婉音,就在刚刚她以为自己就要被墨楚敛给掐死了。

“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墨楚敛冷冷的瞥了眼玉婉柔,尽显厌恶之色,故而威胁的望向仿似回神不过的玉婉音。

玉婉音慢慢的松开捂在嘴巴上的手,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过来一般,咽了咽口水,僵硬十分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墨楚敛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看都不看玉婉柔一眼,便拂袖而去。

墨楚敛放走,玉婉音便急忙上前,故作关心的扶住了玉婉柔。

“二姐,你怎么样了?”

“咳咳……”玉婉柔仍旧咳嗽不止,只是一双覆满怨恨的眸子却是死死的盯着墨楚敛离开的背影。

玉婉音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怨恨看进眼底,一时间谁都未曾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诡异。

“二姐,你跟炎王殿下到底怎么了?方才真是吓死妹妹了。”

将玉婉柔扶坐着,她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着,一边斟了杯茶递给玉婉柔。

玉婉柔拂手将她递过来的茶给掀翻到了地上,脸色阴沉狰狞的低吼道:“你少假惺惺的。”

玉婉音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惺惺作态的嘲笑她。

“二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妹妹呢?若不是妹妹,恐怕刚刚……”玉婉音脸色不甚太好的瞥了眼地上的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拂去撒在手上的茶水,眼底阴翳无匹。

“刚刚怎么?”玉婉柔直勾勾的望着玉婉音低吼道,显得情绪十分的暴躁。

若不是玉婉柔还有用,她可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玉婉音兀自缓了缓,随即淡淡的道:“二姐,妹妹是真的关心,故而有此一问,二姐若不想说,便不说就是。”

“哼……”玉婉柔冷哼了一声,便移开了眸光,直望着院外的光景,阴寒如夜的道:“墨楚敛跟那些青楼贱婢的人厮混,染了花柳而不自知,最可恶的是还传给了我。”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咬牙接着道:“只准他点灯,却不准我放火。我不过是奉还给他罢了,我有什么错?”

最后一句,玉婉柔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狞笑着,瞪着的眼珠子仿似要从眼眶中滑出来了一般。

玉婉音抿了抿唇,看不出一丝情绪:“二姐做的对,这一切都是玉璇玑的错啊!”

“玉璇玑……”玉婉柔痴痴的呢喃了一句,转而望向玉婉音,眼泪直直的打落下来。

“对啊,本该是玉璇玑嫁给墨楚敛的,而二姐如今所受的痛苦也应该是玉璇玑该受的啊!这一切都是玉璇玑一手铸成的啊!”玉婉音蛊惑的道。

“对,都怪玉璇玑那贱人,杀了皓儿,害死了母亲,误了我一生,她真真该死。”玉婉柔喘着粗气,眸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若不是玉璇玑,她定然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对啊!”玉婉音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便兀自掏出一把匕首递到了玉婉柔的手心。

“方才的一幕当真吓死妹妹了,二姐可要学会保护自己才是。”

玉婉柔望了手中的匕首一眼,随即感激的望向玉婉音。

“若是没有妹妹,二姐当真不知该怎么办。”说着,便亲昵的拉起了玉婉音的手。

而她又岂知玉婉音是披着羊皮的狼呢?

玉婉音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妹妹应该的。”

闻言,玉婉柔欣慰的笑了笑,没想到到头来只有玉婉音对她最好,就连她的好大姐也不过如此。

“对了,妹妹曾遇到过一个厉害的江湖术士,他有奇药应当能治二姐的病。”玉婉音似突然想到般的说道。

“真的吗?”玉婉柔恍若一潭死水的眸子骤然一亮。

“嗯。”玉婉音点了点头,笑道。

“那待庙会结束后,妹妹跟二姐引见引见。”玉婉柔喜于言表的道。

“这是自然。”玉婉音笑若春风,心中却是轻蔑冷笑不止,她自然会跟她引见,就看她活不活得到庙会结束了。哈哈哈哈……

玉婉柔果真一贯的蠢呢!

不过蠢的正好,刚好为她所用,待她除去了玉璇玑,她定然每日给玉婉柔烧上两柱高香,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了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巫蛊之术(一)

“过来。”穆凉雪支着头慵懒万分的依在软榻上,朝正奋笔疾书的玉璇玑淡淡的唤道。

她充耳不闻的继续奋笔疾书,气鼓鼓的小脸上余怒未消。

他大爷的穆凉雪,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干抹净了不做数,还要她抄这该死的妇德,得,她狠不过他,她抄就是。但这会饱暖思淫……欲了不是,要她伺候他?门都没有!

再则她岂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见她不为所动,他眯了眯眼,慢条斯理的捻起一颗李子朝她的小脑袋打去。

她猝不及防的痛得闷哼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摔在桌上,转过头,她怒道:“穆凉雪,不要得寸进尺。”

望着他气定神闲吃李子的模样,她的怒色却是更甚几分。

“过来。”他懒洋洋的望着她。

“侯爷吩咐抄的一百遍妇德,妾身还没抄完呢!”她阴阳怪气的睨了他一眼,而后柳眉轻轻蹙起,颇为遗憾的道:“故此妾身就不能伺候侯爷了。”

“明日再抄。”他噙着一抹坏笑,洞悉的紫眸却是看破不说破。

呸……她心中兀自啐了一口,真当她好欺负吗?

“既然侯爷要歇息,妾身就不打扰了。”她笑眯眯的望着他,站起身来看都不看他一黑到底的脸,作势就往外走。

“站住。”他凉飕飕的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

她对着他眨巴着眼睛笑了笑,仿似挑衅一般的将门给关上了。

说走就走,她要是真留下来那不是被他给吃定了吗?从来只有她玉璇玑吃定别人,他也不能例外。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本来正跟泠风亲热的如意听到动静,急忙从旮旯里跑了出来。

都这个时辰了,她以为小姐跟侯爷要歇下了呢!依依不舍的望了眼泠风,如意不禁泄了口气。

“长大了,终归是留不住的。”玉璇玑的余光瞥了如意一眼,不禁叹了口气,顺势摆了摆手道:“你在这儿陪泠风吧!我自个回去就行。”

“小姐!”如意又羞又臊的嗔怪了一声。

“呵呵……”望着如意此番模样,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

要说巧还真是巧得很,她刚刚从穆凉雪的屋里出来,柳蝶儿便扭着纤腰,风情万种的迎面走来,手中还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清粥。

“玉璇玑!”柳蝶儿望到玉璇玑的刹那,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殆尽,徒留几分厌烦之色,玉璇玑这贱人真是阴魂不散得很。

她懒洋洋的抱着手臂笑眯眯的道:“五夫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侯爷已经睡下了。”

嗯?柳蝶儿狐疑的瞅了眼玉璇玑,又望了眼还亮着灯的屋子,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的讥笑道:“玉璇玑,被侯爷赶出来就是被赶出来,何必耍这些小心思糊弄人,本夫人又不会笑话你。”

话虽如此,柳蝶儿还是免不了阴阳怪气的对着她一阵嘲弄。

“我家小姐是自己出来的。”见玉璇玑似笑非笑却不言不语的模样,如意却是憋不住的回道。

“哈哈……”柳蝶儿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的捂嘴轻笑了起来,而后冷冷的嗤道:“她不自己出来,难不成还要侯爷抱出来啊!”

“你……”如意眉头一皱,怒火渐起。

“等会五夫人一定是自己爬出来的。”她似笑非笑的望着看似占尽上风的柳蝶儿。以她对穆凉雪的了解而言,她自信满满的想。

柳蝶儿怔了一瞬,瞪了玉璇玑一眼,冷哼了一声,便不信邪的抬步往前走去。

然而这次出乎意料的是柳蝶儿进去后,半晌了都未曾出来,看来不是在跟穆凉雪促膝长谈,就是“风起云涌,春光乍泄。”

本来等着笑话柳蝶儿的玉璇玑反倒被打了脸,成了活生生的笑话。这如何能忍?

望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如意不禁咽了咽口水,斟酌着语气问道:“小姐,夜深了,要不我们回吧!”

好你个穆凉雪,胆子肥了。

她仿似没听到如意的话一般沉浸着,只觉胸口憋着火难受的紧,还有这嘴里的味也是酸得不行。

“嘭——”她带着满腔的妒火一脚便踢开了房门,泠风拦都拦不住,事实上也是不敢拦。

抬眼望去简直就是气的她心肝痛,只见柳蝶儿坐在他的大——腿上,喂他喝着清粥。而他仿似十分享受。

“玉璇玑,你干什么呢?”柳蝶儿望向门口的玉璇玑,凌着眉头,十分不满的低吼道。她这好不容易重新讨得了侯爷的欢心,玉璇玑这贱人就不能消停会吗?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泛着笑意的紫眸似乎看透了一切般。

“我……”她左右扫视了一眼屋中,难得语塞一次,这一次她真的冲动了,没想好便冲进来不是给别人揪住自己的小辫子吗?

对,有了:“我有东西忘记给侯爷了。”

她抬了抬下颚,理直气壮,颇具挑衅的道。

“什么?”他噙着一抹弧度望向她。

一看她的模样,他便知她几斤几两,打的什么算盘。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望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满覆狡黠。

柳蝶儿心中随虽是不满玉璇玑,可穆凉雪如此说了,她自然什么不满都得憋肚子里。唯有恶狠狠的瞪了眼玉璇玑。

只见她拿着桌上的笔写着什么,半晌,她笑得眉飞色舞的走过去,将刚刚写好的一纸文书扔给了穆凉。

他好奇的看了眼纸上的内容,登时间脸色可与锅底相媲美。

柳蝶儿见穆凉雪脸色突变,心中一喜,心想玉璇玑这贱人正是自讨苦吃的惹恼了侯爷,等会定有她好果子吃。思及此,柳蝶儿好奇的凑过去。

岂知还没看到,穆凉雪便将她从大——腿上拉了下去。

“玉璇玑,本侯对你是不是太温柔了?”他黑着一张脸,手上紧紧地攥着她扔给他的一纸休书。

每错就是休书,这个蠢东西竟敢写。

“穆凉雪,我看是你胆子肥了才对。”她不怕死的回怼。

“看来真的太温柔了。”他笑容扭曲的望着她,他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该死的蠢女人。

“妾身是个悍妇,还喜欢吃干醋,妒火这小妖精更是磨人的紧。侯爷要么给妾身独宠,要么妾身就只能休了侯爷。”

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十分的霸道又万般的云淡风轻。

玉璇玑真是不怕死的口无遮拦,柳蝶儿心想玉璇玑定然死定了,岂知却是让她失望了。

只见穆凉雪脸色骤然一改方才的阴气沉沉,反而轻笑了起来 。

“好一个悍妇。”

沉吟一瞬,她笑眯眯的问道:“所以侯爷是选上策呢?还是下策?”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妾身明白了。”她点了点头,笑得恍若春风拂面般。

柳蝶儿一头雾水的望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侯爷这是怎么了?换了以往谁敢如此说话早被扔出去了,怎么今日那么容忍玉璇玑这贱人?

“五夫人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要爬着出去。”她不紧不慢的望向愣神的柳蝶儿,十分的不咸不淡。

“什么?”柳蝶儿望着她瞪直了眼睛,仿佛听错了一般,玉璇玑这贱人说什么胡话呢?该滚的明明是她。

“侯爷~”她一掐自己的大腿,蕴着波光,忍住恶寒的冲动,娇滴滴的嗔了一声,便乖巧万分的勾着他的脖颈,坐到了他的腿……上,动作十分的娴熟。

望着如此矫情做作的她,他不禁闷笑一声,眼底满是无奈与宠溺的柔光。

“出去。”在她身上停驻了半晌,他似不舍的慢慢移开眸光,不紧不慢的望向干杵着怔神的柳蝶儿,神色一改,徒留阴冷。

柳蝶儿回过神来,很是难以置信,侯爷竟是如此的宠玉璇玑这贱人,暗自愤恨的咬牙,不甘的瞪了眼得意万分的玉璇玑,柳蝶儿哀怨的望了眼穆凉雪便一拂袖子,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等到了明日,她就看玉璇玑这贱人还怎么得意。哼……

“夜深了。”他抱着她站起身来,似有准备一般的就往床榻走。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他笑意邪肆的模样,眼皮子骤然一跳,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故意的?”她似恍然大悟却又半知半解的指着他,眼睛瞪得直直的。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十分无辜的笑了笑。

“放我下来。”她急得吼了一声,该死,又被他算计了,柳蝶儿来得巧不错,可坐他大……腿上分明就是她踢开门刹那的事,否则他的衣衫怎会有粥汁?若是柳蝶儿弄的,以他的性子早就扔人了,而他不为所动就是故意的激她。

“晚了。”他啄了一下她的小脸,笑得妖孽无比。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某送上门的小狐狸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日,都不禁捶胸捣足的懊恼万分的,而某大狐狸尾巴一摇,笑意深深,当然这都是后话。

熹微晨光穿透了夜幕,边缘的地方却仿似沉云压顶般厚重,放松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

今日是庙会的最后一日,最后一日相较于第一日也显得极为慎重,早早的僧人、宫女都忙活了起来,以为今晚的盛宴准备着。

此宴在于沐浴佛光,为西隋万世千秋祈福。

第一百四十二章:巫蛊之术(二)

男尊女卑是历史积累下来的产物,亦是一种“传统”,西隋自然也不例外。

从祭典之上,男坐女跪便能探知一二, 更甚是今日的盛宴,女眷不得入席;为此赵太后便主张办了个素食宴,说是:食素味,感佛恩。

素食宴办在太后歇脚的院子里 ,为避讳主宴之“盛”,特晚上了半个时辰。

待差不多时辰,一众女眷便陆陆续续的前来。

“忙了许久,你们也累了,都歇会吧!” 赵太后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拨弄着佛珠,望着来回忙活的玉婉音、玉婉柔、柳蝶儿三人,满目慈笑。

“儿臣不累。” 玉婉柔将盛食的玉盘摆放好,一抹额间的细汗,转过身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

“臣妇也不累。” 玉婉音瞧了玉婉柔一眼,同是温婉一笑。

柳蝶儿心中雀跃,将手中的活做好便规矩的站在了玉婉音的身后。

“你们三个有心了,剩下的事交给底下的人便是,你们都歇着,可别累坏了。” 赵太后温笑道,心中不甚满意,他人都知坐享其成,唯独她们三人早早的便到了此处帮衬着,一时间赵太后对三人不禁心生好感。

“谢太后关心,这些都是臣妇们理应之事。”柳蝶儿眉飞色舞的回道,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赵太后一向严苛,能得如此关切,已然是来之不易的。

玉婉音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柳蝶儿,心底阴翳万分,眸光与玉婉柔对视一眼之后,二人同道:“谢太后关心。”

二人盈盈一福,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着,柳蝶儿小脸一变,皆是尴尬之色,心中虽恼,却又不得不隐忍着。

玉婉音跟玉婉柔不愧是两姐妹。

三人跟太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期间说的许多俏皮话都逗得太后笑意不止。见时机差不多,玉婉音悄悄递给了柳蝶儿一个眼色。

柳蝶儿会意的眨了眨眼睛,抬盏之间趁人不注意,从两指腹之间滑落的东西悄悄入了茶盏,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还在谈笑着的赵太后跟玉婉音姐妹二人,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此计谋是罗小小提议的,但不知为何此次庙会罗小小跟施妙儿都未曾来,按照罗小小的意思便是玉婉音会帮衬着自己,她虽是半信半疑,不过只要能扳倒玉璇玑,让那贱人万劫不复,便就足够了。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的将盏中的茶水悉数饮尽。方才喝完,腹中便隐隐传来一阵刀绞的感觉,紧接着便如火山喷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蝶儿妹妹,你怎么了?”时刻关注着的玉婉音,见时机已到便故作突然发现的模样,先是无措后是关切的问道。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样?”玉婉柔与玉婉音对视了一眼,便皱起了柳眉,恍若关心却又胆战心惊的问道。

“桂嬷嬷快,去请陈太医过来。”赵太后望着勾着身子捂着肚子,痛的小脸煞白的柳蝶儿,不禁皱眉吩咐道。

“是。”桂嬷嬷应了一声,便急忙走了出去,岂知方才走到门口,便瞧见了行色匆匆的无念大师迎面而来。

“无念大师怎么过来了?”赵太后皱着眉,心中猜测的问道,法寂大师主盛宴之礼,本来作为护法的无念大师理应也在,可因食素宴,烨儿便将之分配了过来,可如今食素宴未开,无念大师便如此行色匆匆的模样,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太后,贫僧有一事禀报。”方入屋中,无念便神色凝重的脱口而出。

“何事?”

望着无念此番模样,赵太后心中更是断定出了什么大事。

“贫僧方才得佛祖托梦,寒山寺后有妖女携蛊出没,若不除了此妖女,……”无念没再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赵太后本就信佛,加之无念是德高望重的僧人,对于无念的一番说辞可谓是深信不疑,一时间赵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

将赵太后的神色尽收眼底,玉婉音不禁勾了勾嘴角,玉婉柔亦是眼冒幽光。恰在此时,柳蝶儿突然尖叫了一声,仿佛已然痛到不行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罗小小给的什么药,竟然扯着心肝的痛,真的就像万蛊噬心一般,思及此 ,柳蝶儿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待回去,她定然好好的问问罗小小那贱人。

见状,无念面色骤然一变便急忙上前查看,而后大惊失色的道:“太后这是中蛊之像啊!此妖女不除,恐伤及更多无辜。”

“寒山寺后是女眷大臣们的驻扎之地,无念大师的意思是?”赵太后面色凝重的反问道。

“妖女便在这些女眷之中。”无念大师一口咬定。

“此事紧急,太后若即刻派人去查,定还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若时机一过,恐怕……”

说到此处,无念叹了口气,便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闻听此言,赵太后哪里还绷得住,即刻便派了人去查探。

与此同时,玉婉音跟玉婉柔借照顾柳蝶儿之名,便将人一路扶回了玉婉柔跟墨楚敛的院子。

“给……我……解药……”柳蝶儿靠在椅子上,苍白如纸的脸痛的近乎扭曲。

“现在还不可以,还得委屈蝶儿妹妹一下了。”玉婉音笑意温婉,态度却十分的冷硬。现在才刚刚开始呢!玉璇玑还没入瓮,怎么能先自己露出马脚呢?

“我……我快忍……不住了……”柳蝶儿哀求的望向玉婉音。现在她不想玉璇玑死了,她只想不要再痛了。

望着柳蝶儿眉目之间的动摇,玉婉音心中不禁啐了一口废物,唯恐柳蝶儿先绷不住露出马脚来,玉婉音便将事先准备的半粒解药扔给了柳蝶儿。

“为了此事顺利,还请蝶儿妹妹一定要撑着才是。”玉婉音冷冷的道。

她绝不允许谁打乱她的计划。

“婉音姐姐,放心……便是。”吃了半粒解药,那股刀绞的感觉总算缓解了许多,柳蝶儿一咬牙,心知此事的重要性,便乖乖的应道。

她在罗小小等人的面前跋扈惯了,可在玉婉音跟玉婉柔的面前却是不得不低头。

“嗯。”玉婉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妹妹,我们现在怎么办?”玉婉柔望了柳蝶儿一眼,便询问的望向了玉婉音。

她真是想不到自己还有跟玉婉音合作的一天,曾经那个毫不起眼、对着自己点头哈腰的四妹,真是越发的让人刮目相看。

“是,妹妹问二姐该怎么办才是。”玉婉音笑容诡异的望向玉婉柔。说着,便抬步往外走去。

“嗯?”玉婉柔不解的皱眉,抬步便跟了上去,此事皆由玉婉音一手策划,问她?是什么意思?

“不知二姐有多想玉璇玑那贱人死呢?”玉婉音望着玉婉柔意味不明的问道。

“日思夜想。”玉婉柔不假思索的回道,眼底皆是恨意,她这一生就是玉璇玑那贱人给毁了,她如何不恨呢?

“其实妹妹那日是骗姐姐的。”玉婉音突然话锋一转,故作歉意的望着玉婉柔。

“什么?”玉婉柔的眉头皱的越发深,玉婉音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没有什么能治奇难杂症的江湖术士,那日不过是妹妹为了安慰二姐,方才出此下策的罢了。”

希望被人掐灭是什么感觉?玉婉柔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她瞪大了失神的眼睛望着一脸歉意的玉婉音,不禁后退了两步。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妹妹也是为了安慰二姐啊!”玉婉音噙着哭腔十分委屈的道:“花柳病无药可医,妹妹恐二姐做傻事,故而欺瞒,可妹妹近来心绪难安,由此坦白,心中方才几分慰藉。”

“呵呵呵……”玉婉柔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她就知道玉婉音如此心计,怎会帮她,原来都是假的。

“玉婉音,以前我可真是小瞧你了,怪不得以前你巴结玉璇玑时,也没见玉璇玑跟你站在一条线上。”

玉婉音眼皮一跳,皱起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住了其中的戾气。

“如今不是闹的时候,妹妹能有什么心计?”玉婉音大义凛然,万分的无辜委屈:“二姐想一想不管妹妹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是为了对付玉璇玑吗?二姐难道就不想为皓儿跟孙姨娘报仇吗?”

玉婉音一字一句的诱导着玉婉柔。果不其然一听到玉皓天跟孙氏,玉婉柔神色一改,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对啊,她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见玉婉柔的这番模样,玉婉音知道时机到了。

“所以现在只需要二姐一句话,来决定我们这次的计划成功与否。”玉婉音信步上前,亲昵的拉起了玉婉柔的手,望着她柔柔的笑了起来。

“什么?”玉婉柔不为所动的任由玉婉音拉着手,眸光深深。

“就看二姐舍不舍得了。”玉婉音温婉一笑。

“得了花柳,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玉婉柔一把甩开玉婉音的手,冷冷的笑道。

现在她只要大仇得报,什么东西,她都不在乎了。

“二姐还记得妹妹上次送给你的匕首吗?”

玉婉音满意的笑道。

玉婉柔心中一动,便将那匕首从怀中掏了出来。等着玉婉音的下文。

“这匕首之上养了蛊虫,这几日也该成形了。”玉婉音漫不经心的说着,盈盈一笑,便慢慢的凑近了玉婉柔的耳畔。

她的布局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先是将玉婉柔从深渊拉起来,在一盆冷水泼过去,让她的恨意在加深一些,由此才能拉着玉璇玑一起坠入深渊地狱。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黄雀在后

玉璇玑出了穆凉雪的院子,便即刻回了一趟自己的营帐。

“小姐,你找什么呢?” 如意跟在玉璇玑的背后,探头探脑的。

怎么没有?难道施妙儿说了谎话?她眯了眯眼扫视一眼营帐的各个角落。难道………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拉着如意就往外走。

“小姐,怎么了?”如意越发的迷惑。

玉璇玑拉着如意在营帐的不远处寻了个灌木丛藏身。

“捕蝉。”她眸光深深地盯着营帐周遭的动静,微抿唇瓣,看不出喜怒。

话音方才落下,便只见一个穿着灰衣小厮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朝她的营帐走来,显得十分谨慎,唯恐惊扰了那小厮,玉璇玑连忙捂住了如意的嘴。

“嘘……”

如意看了玉璇玑一眼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营帐。心中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有人想暗算小姐。

玉璇玑本想瓮中捉鳖,然而事情总是难以预料的,就在此时她突然注意到有四个宫廷侍卫打扮的人从不远处的营帐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在搜查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跳,转了转眼珠子,便急忙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要去那呢?”她方才入营帐便正好迎面撞上那青衣小厮。说着,她动作十分敏捷的将早已握在手中的短刃抵在了青衣小厮的脖子上。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饶命啊!”青衣小厮一个哆嗦,连忙跪地求饶。

“东西放在哪里了?”她厉声问道。

如今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她虽不知那几个侍卫是在搜查什么,但这其中必然有猫腻,那日施妙儿虽看似全盘托出,但以今日的情况看来,是有所隐瞒了。

很好,这次她若是不死,她定要施妙儿知道什么是代价。

“什么……什么东西?”青衣小厮吞吞吐吐的道。显然不会说出来。

“既然你不说,就怪不得我了。”她冷冷一笑,深邃的眸中皆是洞悉之色,这青衣小厮必然知晓此刻有侍卫在搜查,断定她不敢拿他怎么样,既然如此,她定是不能让他失望才是。说着,便兀自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小厮的嘴里。

“小姐,找到了!”如意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

玉璇玑扫视了一眼神色大变的小厮,便望向了笑得眉飞色舞的如意,嘴角微勾之间,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此事事关重大,巫蛊是西隋的禁物,若是让她们得逞,她的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

来不及多想,接过如意递来的灰色布袋子,用短刃划开营帐的一角,作势便将那袋子扔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搜查的侍卫便走了进来,而她眸光一闪,反应迅速跌坐在了地上。

张口就喊道:“救命啊!有贼!”

闻声,如意也难得机灵了一次,跟着玉璇玑话附和了起来。

于是四个侍卫走进来便看到这一幕,玉璇玑握着短刃护在身前,极度防备,神态极度惶恐的跌坐在角落。如意则排开手,神色紧张、害怕的护在玉璇玑的身前。

自然而然的,他们便将青衣小厮当成了她们口中的贼。

青衣小厮想要说话却发现无论怎么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突然他脸色骤然一变,方才想起刚刚玉璇玑喂他吃的那粒药丸。

“夫人没事吧!”为首的侍卫拧着眉头关切的问道。

“没……事……”她急促的喘着气,盯着被侍卫控制住的小厮摇了摇头。仿似仍旧心有余悸的害怕。

“你们还不将这小贼押下去,再吓着我家夫人,侯爷哪里你们担得起吗?”如意顺势将玉璇玑扶了起来,睨了干杵着的侍卫一眼,聪明的将穆凉雪搬了出来。

闻言四个侍卫的脸色骤然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问候关切了几句便押着那小厮退了出去,只字未提搜查营帐之事,毕竟穆凉雪不是他们轻易惹得起的人物。

“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机灵了。”玉璇玑望着如意笑意深深。幸好如意反应过来,否则以那侍卫方才的神色,定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毕竟在宫中混的人,可都是人精,最善于察言观色,细致入微。

“嘿嘿。”如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末了,主仆二人又仔细的搜查了营帐一边,又将方才扔出去的灰色布袋捡回来一把给火烧了,一切事毕。玉璇玑瞧了眼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便领着如意前往赵太后的院子赴宴。

岂知途径寺院后门便正巧碰上了款步而来的玉婉音与玉婉柔二人。

只是玉璇玑发现二人的神色不尽相同,前者言笑晏晏,后者虽神情平淡,却给人一种十分阴沉压抑的感觉,让产生一种眼前的不是一个鲜活的人,反倒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许久未见,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玉婉柔变成此番模样,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妹妹跟二姐正打算去寻三姐呢,未曾想在此地碰上了。”玉婉音一贯的笑意温婉,只是那笑意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哦?”玉璇玑望着虚情假意一番做作的玉婉音,似笑非笑的道:“妹妹不知,姐姐回了趟营帐,巧是碰上了个鬼鬼祟祟的小贼。妹妹猜怎么着?”

瞧着笑容逐渐消失的玉婉音,她故意顿了顿,却是笑得越发粲然无比。

“怎么了?”玉婉音顺着她的话问道,脸色却僵硬无匹。

“呵呵……”然而玉璇玑却是意味深长的望着玉婉音,笑而不语。有时候说一半留一半的故弄玄虚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从施妙儿嘴里,她可能只知道她们一半的计划,甚至是冰山一角,所以此刻她不得不步步谨慎,小心提防。

果然玉婉音兀自猜测着,脸色一下子十分的好看。

“玉璇玑,我问你皓儿是不是你杀的?”玉婉柔突然开口,说着便直望着她,信步往前。

玉璇玑眼皮子骤然一跳,淡淡的望了眼玉婉音,便皮笑肉不笑的道:“玉皓天是醉酒失足落水溺亡的,与我何干?”

“呵呵……”玉婉柔脚步一顿,与玉璇玑的距离不到一尺,她一阵冷冷的狂笑,万般咬牙切齿的嗤道:“玉璇玑,你知不知道我玉婉柔这一生就是被你给毁了。”

她指着玉璇玑,眼底皆是歇斯底里的怨恨。

玉婉柔此番模样就跟索命厉鬼似的,玉璇玑没被吓到,如意却是不禁紧张的扯了扯玉璇玑的衣角。

对于玉婉柔的话,她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当初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当上炎王妃的,我可没有逼你。” 沉吟一瞬,她冷笑道:“是你不知量力而行,贪慕虚荣,所以才毁了自己。”

“你住口!”玉婉柔狞红着一双眼睛低吼道。

“其实当初不管你争与不争,我都会跟墨楚敛解除婚约的。”她眸光冷冷,平静无虞。

“你住口!就是你,就是你玉璇玑毁了我一生,我恨你。”玉婉柔的情绪突然变得癫狂起来。

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然而正在此时玉婉柔掏出了一把匕首。她心中一惊,本能反应的避开。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玉婉柔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腹中。

如意捂着嘴,瞪着眼睛,十分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玉璇玑亦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玉婉柔捂着不断溢血的小腹,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般摇晃了几下,便跌坐在了地上,而她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满是嗤笑与解脱…………

“玉璇玑,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她轻快的笑了起来,皓儿、娘亲,柔儿就要为你们报仇了。思及此,她已然空洞的眸子不断的涌出了眼泪。

“三姐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玉婉音眸光诡异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突然笑了起来。

玉璇玑眼眸一眯,事到如今,她已然心知自己已经踩入了玉婉音布下的局中。

从施妙儿嘴里知晓她们的计谋时,她本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可事实却是她是那只螳螂,玉婉音才是黄雀。

“妹妹好手段。”已然洞悉一切的她冷笑道。

刚刚她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动静了,想来太后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不论此刻她跑也好,不跑也罢,恐怕罪名都是坐实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直接让玉婉柔断气,可时间却是已经不容许她那么做了。

“呵呵……”玉婉音望着玉璇玑妖冶一笑,随即轻咳了一下嗓子,张口便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要说演戏,玉婉音当真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见她瞪着眼睛,神色惊恐,看似想往回跑,却因身子哆嗦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

玉婉音的话音方才落下,赵太后便恰逢其时的赶到了,除了赵太后,还有无念大师、桂嬷嬷、以及一众侍卫。

“太后,救命啊!”玉婉音见了赵太后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拉住了赵太后的衣角,满目惊恐未消,眼泪横流。

“到底怎么回事?”赵太后扫视了一眼神色清冷的玉璇玑跟捂着小腹佝偻着身子的玉婉柔,最后落在了玉婉音的身上。

“三姐刚刚就跟妖怪一般的恐怖……还想杀我们……”玉婉音心有余悸的道。

妖怪二字在赵太后心里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般,一时间赵太后望着玉璇玑的脸色骤然一变。

无念眸光一闪,急忙道:“太后,贫僧见此女煞气极重,定是妖女无疑。”

玉璇玑冷眼望着无念跟玉婉音一唱一和的说着,心中冷冷却倍感无力,玉婉音竟然连无念都给收买了,显然是铁定心思的要将她置于死地。

第一四十四章:必死无疑

本来玉璇玑当众退了墨楚敛的婚在赵太后心中便一直是个疙瘩,如今又出了此事,更是引得赵太后杀心渐起。

“来人,给哀家将妖女拿下。”

“是。”

“太后,我家小姐冤枉啊!”如意见玉璇玑不为所动,扯了扯她的衣角,既焦又急的跪到了地上。

“起来。”玉璇玑冷眼望着赵太后等人,生生将跪在地上的如意拉了起来。跟一群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求饶,痴人说梦不说,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笑话。

“小姐。”如意噙着眼泪望着玉璇玑。她也知道这些人分明就是想置小姐于死地,可……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侯爷在这里,这样小姐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玉璇玑无惧架在脖子上的剑,转身轻轻将如意眼角的眼泪给拭去,望着如意不知是哭红,还是急红的双眼,她却仿似十分轻松的莞尔一笑道:“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小姐……如意咽了咽口水,紧咬着唇瓣,便将眼眶中的眼泪憋了回去。

“三姐,事到如今,你伤了二姐,还不知悔改吗?”玉婉音扶着奄奄一息的玉婉柔义愤填膺的呵斥道,听着还有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

“太后,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玉璇玑这是想置儿臣于死地。”玉婉柔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的望向赵太后。

赵太后望了玉婉柔一眼,眸光一转落在了玉璇玑的身上,只见她神情淡淡,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甚至明知死到临头了,竟还笑得出来,如此魄力自然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

“太后,您看!”无念突然惊讶的惊呼了一声,赵太后回过神来,顺着无念的眸光望去,只见玉婉柔伤口上流的血竟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这是?”赵太后眉头紧皱望向无念。

“这是中蛊的迹象。”无念大惊失色的回道,故而眉头一皱,十分忧心忡忡的道:“太后,若在不除去此妖女,恐冲犯国运啊!”

言罢,便叹了口气,双手合一,呢喃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的,那我这妖女倒要斗胆一问,我怎么就冲犯国运了?”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嗤道,沉吟一瞬,她冷冷一笑:“况且一国之运,皆由大师一张嘴来定,不会显得太过儿戏了吗?”

无念下意识的想要辩驳,奈何被她的话给呛住了,缓了缓,便端着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道:“妖女,休要妖言惑众。”

“贫僧得佛祖托梦,如今事实具摆在眼前……”

话未说完,便只听玉婉音惊呼了一声,众人纷纷看去,几乎只在一瞬间,只见倒在地上的玉婉柔眼睛翻白,面容呈淡青色,显得诡异无比,身子更是不止的抽搐着。而那伤口冒出的绿色血液更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玉璇玑眯了眯眼,眸光不动声色的望向玉婉音,恰逢其时,玉婉音似知晓她会看过来一般的与之对视,四目相对,玉婉音对着她勾了勾嘴角。

玉婉柔这一次的代价可真是大,为了报复她,玉婉音也算是机关算尽的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赵太后都不禁被此幕给震撼住,闭眼一瞬,赵太后缓了缓便掩住鼻息望向了玉璇玑,眼神冷峻厉害。

“来人,将妖女就地处死。”

看来今日她是必死无疑了吗?玉婉柔身死便等同于死无对证。

“是。”

她颓然的抬眸望了眼碧空无云的天,突然觉得自己多么渺小,多么的无能为力……她不甘认命却又不得认命………

这一刻,玉婉音的心底在歇斯底里的欢呼,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终于可以亲眼看着玉璇玑这个贱人下地狱了,哈哈……

还有玉婉柔这个蠢货,时至今日,她终于把她们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都还了回去,嫡女又如何?炎王妃又如何?一样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动弹不得,哈哈……

玉璇玑冷冷的望了玉婉音一眼,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刀剑却迟迟未落下来,狐疑之际,便只听一道狂妄霸道的声音传来。

“本侯看看今日谁敢动玉璇玑一分一毫。”

“侯爷!”如意眼睛一亮激动的唤了一声,兴奋的险些没直接蹦起来。

此时此刻玉璇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那么想哭过,就像有一股温热流淌过心间渐渐地汇聚在了心脏地带。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穆凉雪,她带着泪光的眉眼翻涌起了点点笑意,那颗“忐忑不定”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那是安心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此时此刻紫衣侯不应该在主宴会上吗?玉婉音眉头一皱,不甚甘心的瞪大了眼睛。只差一点了……偏偏杀出个穆凉雪……兀自深吸了一口气,拳头越发紧攥着。

赵太后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穆凉雪如此大放厥词狂妄不说,竟事丝毫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一时间众人皆是神色各异,无念见情况不妙便不动声色的望向了玉婉音,却只见玉婉音对着他阴翳十分的眯了眯眼。

方才走近,他不由分说的将木愣愣的她拉进了怀中。若不是泠风回报及时,恐怕刚刚……他不敢想下去,只是抱住她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

泠风望着此幕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回想起方才就跟疯了一样的赶来的主子,不禁抿了抿唇,那模样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穆凉雪……”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扬起眸子便望向了他。此刻的微光似故意青睐于他一般,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让她将他轮廓的完美一眼入心,仿似天神一般让人心神荡漾。

他回应的垂眸望了她一眼,眼底是她能一眼贯穿的温柔。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紫衣侯真是越发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赵太后见他如此的旁若无人,不禁厉声呵斥道。

“太后想杀臣的夫人,事出紧急,还请太后见谅。”虽是歉意的话,但从穆凉雪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莫名的桀骜万分。望着赵太后等人,他更甚是浑身的冷意越发浓稠。

穆凉雪一向狂妄,这一点赵太后深有体会,纵然心中恼怒,但穆凉雪如此说了,她自然也只能“按兵不动”。

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赵太后冷冷的道:“玉璇玑乃是携蛊降世的妖女,若是不除,恐及国运,所以只能请侯爷忍痛割爱了。”

“臣不知何为忍痛割爱,还请太后指教一二。”穆凉雪一字一句的嗤道。

如此霸道狂妄的口吻显然将赵太后气得不轻,若不是忌讳穆凉雪手中的兵权,她真是恨不得将穆凉雪碎尸万段。

“还请侯爷听贫僧一句劝,此妖女乃煞气所化,已害了两个人无辜之人,若侯爷执意,恐怕……”无念一脸苦口婆心的劝道。他觉得自己是寒山寺长老,说话定然也有几分分量,然而他低估了穆凉雪的狂妄。

“若她乃是煞气所化,那这煞气也是来于本侯之身。”穆凉雪深深地望了一眼玉璇玑,继而冷厉异常的望向无念,言外之意,若想动她,那也要问问他让不让。

闻言,玉璇玑心中却是震动不已。

无念被穆凉雪那眼神看得心中一跳,抹了一把冷汗,下意识的便避开了视线。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一个侍卫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玉璇玑不禁眯眼打量了几番,皱着眉头想她怎么觉得这个侍卫有点眼熟呢?等等……这侍卫好像是方才搜查营帐的。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下意识的望向玉婉音,岂知后者递给了她一个无比诡异的眼神。

既然想要置玉璇玑于死地,她自然不会只挖这么一个坑,思及此,玉婉音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桂嬷嬷瞧了眼神色本就不甚太好的赵太后,于是便出言呵斥道。

“回太后,方才属下们搜查营帐之时,在侯爷夫人的营帐中抓了个哑巴贼,就在刚刚那小贼竟两眼翻白,口冒绿水死了。”

“属下觉得此事蹊跷,便慌忙来禀报太后,请太后定夺。”那侍卫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

“两眼翻白?口冒绿水?不是跟二姐一般吗?”玉婉音瞪着眼睛,捂着嘴巴大惊失色的道。

“二姐死于三姐之手,那小贼也是从二姐的营帐抓住的,此刻也是这般死状,怎么那么巧?”玉婉音兀自喃喃自语的说着,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正好能传进赵太后的耳中。

赵太后本是信佛之人,而无念的话又让她深信不疑,加之跟玉璇玑挂钩的人都死了,且都是中蛊而死,这更让她肯定玉璇玑就是煞气所化的妖女。

“侯爷听清了吗?”赵太后眯了眯一双满是精光的老眼,颇具底气的说道。

玉婉音可真是机关算尽啊!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她以前可真是小瞧她了。玉璇玑心中冷冷,闻听赵太后之言,她心知赵太后杀心已决,但如今她有了筹码,自然不会躺平了任人宰割。

赶在穆凉雪欲说话之前,她暗中扯了扯他的衣玦。他会意的望了她一眼,不语,只是一张俊脸越发的阴沉可怖。

“此事起因在于无念大……”她顿了顿,嘴角一勾,指着无念冷冷笑道:“此事起因皆于这妖僧的一句佛祖托梦,既然如此,臣妇想请法寂大师来解一解这个所谓梦,若法寂大师如言所是,那么臣妇自也无话可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押入天牢

“你……” 无念指着玉璇玑吹胡子瞪眼的甚为恼怒,他身为寒山寺的长老受人敬仰,何曾被人指着鼻子这番骂过。

“泠风 。” 穆凉雪凉凉的望了无念一眼。

“是。” 泠风会意颔首。

玉婉音眸光一闪,若请了法寂大师过来不就全盘败露了吗?不行……她得想想办法……绝不能就此作罢…………

“站住!”赵太后老脸上的怒色犹甚,:“今日的盛宴关乎西隋之运,岂能如此儿戏。”

泠风步子一顿,瞧了眼赵太后,便望向了穆凉雪。

“太后听信妖僧所言,就不儿戏吗?”穆凉雪讥讽的反问道,冷笑之间便淡淡的瞧了泠风一眼。

“给哀家拦住他!”赵太后一时间雷霆震怒,脸色铁青的低吼道。穆凉雪真是肆无忌惮,丝毫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 急忙扶着赵太后的桂嬷嬷忧心忡忡的唤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帮赵太后顺着气。

“侯爷,贫僧虽无功无德,可也有几十年的修行了,侯爷如此诋毁,就不怕佛祖降罪吗?”无念望了眼被侍卫拦住去路的泠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端着得道法师的模样,义愤填膺的道。实则心中仍是慌做了一团,若是请来了法寂,一切不都“原形毕露”了吗?

到时候他岂不是声名狼藉?

“本侯不信什么佛祖降罪,本侯只想知道佛祖救不救得了你?”穆凉雪皮笑肉不笑的道,语调甚是狂妄至极,更是杀意凛然。

他从来这不信这贼老天,更不信什么佛祖,他只知他的命他说了算。

无念被吓得老脸一阵煞白,穆凉雪是何许人也,他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碍于太后在此,就凭他此番言语,恐怕自己…………

玉婉音见局势僵持不下,凝眸望了眼地上的死状恐怖的玉婉柔,心想若是任由紫衣侯将法寂大师请过来,势必会将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无念哪里必然败露,那么就是欺君之罪,若是无念再将自己给捅出来,那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祸及身上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紧咬玉璇玑杀了玉婉柔一事,毕竟太后跟在场的人都是亲眼所见。而玉婉柔已死,既事死无对证,玉璇玑自然逃不了。

眉梢一挑,她不动声色的望向赵太后。

“太后,臣妇有一请求!” 戚戚然然的说着,玉婉音便走到赵太后的跟前跪了下去。

“什么请求?”赵太后余怒未消的睨了眼跪在地上的玉婉音。

玉婉音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玉璇玑猜忌的眯了眯眼。

“可否容臣妇先将二姐的尸身安置,二姐爱惜羽毛,事事要求完美,臣妇实在不忍二姐如此之态被更多的人瞧了去,更不想二姐不得安息。”

玉婉音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句句泣血。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

若不是玉璇玑知晓玉婉音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当真以为她跟玉婉柔如此的姐妹情深呢?不过她好不容易将赵太后的视线都转到了托梦一事上,岂知玉婉音如此狡猾的来了这么一招。

玉婉音的话便是意在故意提醒赵太后,玉婉柔之死是何人所致。

赵太后老眼一闪,瞧了眼玉婉柔的尸身,便不紧不慢的望向了玉璇玑与穆凉雪。

“托梦一事,先姑且一放,待盛宴落幕,自可请法寂大师一解。不过玉璇玑杀害了炎王妃可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哀家想侯爷没什么异议吧?”

“我家夫人没有杀害她,是她自己自戕来陷害我家夫人的。”情急之下,如意下意识的反驳道。

穆凉雪垂眸望向她,深邃的眼底晦暗不明。

杀害当朝王妃那可是杀头的大罪,玉璇玑心中自然知晓,不过能说服玉婉柔甘心赴死来陷害她,玉婉音这一招真是高明,一环扣一环的将她的路都给堵死了,不管是前者的“佛祖托梦,妖女降世”还是后者的杀害当朝王妃,两条罪名都是必死无疑的。

这盆脏水已经落在她身上了,如今死无对证,就算她说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杀害当朝王妃,那可是死罪。”赵太后见玉璇玑与穆凉雪“哑口无言”,便冷冷的嗤道。

“臣不管什么杀害当朝王妃,臣只知道托梦一事未清,玉璇玑便杀不得。”穆凉雪紫眸凌厉,桀骜的抬了抬下颚。

此言无形之中透着一丝警告。

穆凉雪如此嚣张狂傲,赵太后心中自然甚是不满,可她也清楚局势,不管是兵权,还是朝堂之上,烨儿都处处受到穆凉雪的钳制,若不是有墨家先祖留下的宝藏跟两位帝师牵制着,恐怕如今的天下已经姓穆了。

“那便先将玉璇玑押入天牢,待托梦事清,再由皇上亲自定夺炎王妃之死,如何?”

穆凉雪神情淡淡沉阴的望着赵太后,紫眸仿若深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掐在此时玉璇玑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垂眸望向她,只见她神色素然的微微颔首示意。赵太后此言便是已经退了一步,若是穆凉雪在步步紧逼,恐适得其反。纵然她也清楚穆凉雪的实力,可凡事都要留一点后退的余地。

况且有了穆凉雪这番话,她相信就算关入了天牢,赵太后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至于“洗白”一事,正好需要从长计议。

“那便如太后所言。”穆凉雪望向赵太后淡淡的道。

“嗯。”赵太后眸光不明的睨了一眼玉璇玑。

玉婉音与无念等人更是同时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只要先缓住,她玉婉音有的是“拨乱反正”的机会,玉璇玑,等着吧!就算你死不成,我也要你掉一层皮。

玉璇玑从来不知道自己跟这天牢那么有缘,算上前世,这算是第三次了吧。不过跟前两次的狼狈不堪比起来,因穆凉雪的关系这一次却好得多。就连牢房的衙役们都对她客气的不行。

她也不知穆凉雪是怎么做到的,短短时间内便派人将这牢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说,还布置的清雅得很,床榻边上的矮桌上还放着几本话本子。

她坐在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本话本子随便翻看两眼,看着看着不禁轻笑了起来。他这是怕她太无聊了?还是怕她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啊!

她抱着那话本子一下倒在床榻上,望着透过铁窗照进来的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脑中却想着如何将玉婉柔一事“旋转乾坤”。想着想着竟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你消停一点,走得本夫人眼睛都花了。”玉婉音扶着额头,阴测测的瞪了无念一眼,紧皱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藏其中的阴翳。

“若法寂出面,可就败露了,到时候我可真是声名狼藉了。”无念拍着手,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早知他便不该贪心的,如今真的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了,到时候名声尽毁不说,更是将紫衣侯得罪了彻底。

说不一定还小命难保,越想当真越是追悔莫及。

“你以为就你怕?”玉婉音轻蔑不屑的睨了无念一眼,心中更是暗啐了一口。

“那你还不想想办法!”无念绷不住的冲她低吼道。都怪这个女人,害他如今深陷囫囵之地。

“本夫人不正在想吗?”玉婉音没好气的瞪了无念一眼。

无念冷哼了一声,便兀自坐到了玉婉音的对面。

玉婉音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随即嘴角微微一勾,便提壶斟了一盏茶:“与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倒不如先喝杯茶水解解渴后,慢慢的理清头绪。”

她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边将那盏茶推到了无念的跟前。

无念正觉得口渴,也觉得玉婉音说的有理,便不假思索的将那盏茶一饮而尽。然而他却未曾注意到玉婉音眼底的诡异之色。

“盛宴也快完了,我先过去了,你先想想办法。”放下茶盏,无念一擦嘴角的茶渍,便不由分说的站起身来。

“嗯。”玉婉音温婉一笑的微微颔首。

其实她早就想到办法了,呵呵…………

无念走后,玉婉音不紧不慢的提壶将茶水都洒在了地上,只见茶水洒过的地上都冒起了一阵白烟。白烟过后,地上便是一道不深不浅的深痕。

她望着那深痕就像在欣赏什么名作一般,眉眼之间笑意深深。若是穆凉雪逼问,保不准无念那老不死的会狗急了跳墙将她供出来,所以她的办法便是杀人灭口。

刚刚无念喝的不多,那算算时辰,还能活个一时半会儿,待毒药攻心,便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剖开来验,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这便是这药的神奇所在。要说苗疆的药就是好用…………

哈哈哈…………就算如此,她玉婉音一样能全身而退。至于玉璇玑可就不一样了,杀害当朝王妃一事便足够她吃一遭的了。

翌日一早。

睡梦中的玉璇玑是生生被穆凉雪给撩拨醒的。

“死到临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他控制着力度轻压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见她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

“怕什么?不是有你吗?”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着便笑眯眯的勾住了他的脖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的安心。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他莞尔一笑问道。眼底的是掩不住的温柔。

“不然呢?谁叫你是我夫君呢?”她理所当然的笑道。

他直视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一时间他只觉得心胀胀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满出来一般,他知道那种感觉叫满足。

若不是她,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喜怒哀乐是是个什么滋味。

他突然一笑,低头便轻啄了一下她的小脸。

见到此幕,候在牢房门外的泠风却是默默地背过身去,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侯爷跟夫人真是……在牢房,都能如此旁若无人的……调……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他的柔情

“托梦一事,皇上怎么说的?”她突然一本正经的正色问道。

穆凉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眉梢一挑,便兀自坐起身来。

“对质之时,无念突然暴毙了。”

“暴毙!”她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眉头一皱,眼底满是幽光深思。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除非是玉婉音害怕事情暴露提前做了什么手脚。

“可查其暴毙之因?”她忙声问道。

“没有中毒的迹象。”穆凉雪知晓她在想什么,他也觉得蹊跷,可事实的确是没什么异常,甚至“完美”的一点端倪都没有。

“那无念可曾有什么旧疾,所以才突然暴毙的?”她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他凝眸望着她,摇了摇头。

失望之余,她不禁泄了口气,罢了罢了,此事就此翻篇,至于这次的账,日后她慢慢的跟玉婉音算。

“那玉婉柔之死,又怎么说?一会可否要对质?”

“没事了。”他温柔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带起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而后。

“没事?”她杏眼一睁,显得十分的诧异。以昨日赵太后那阵仗来说,岂会那么简单就没事了?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怎么一醒来觉得所有事情都翻天覆地了呢?

“玉婉柔得了花柳,一时精神恍惚,自戕了,与你无关。”他邪肆一笑,深意暗藏。

玉婉柔得了花柳?她皱了皱眉:“可……”且不说赵太后不会这么好说话,而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玉婉音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这次机会?

“玉婉音亲口说的。”他云淡风轻的道,言罢,便轻轻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玉婉音亲口说的?这让她一时间更是满头的雾水?玉婉音不火上浇油就阿弥陀佛了,还帮她?

“蠢货。”见她的模样,他便知她在想什么,笑骂了她一句,他神色骤然一变,阴翳无匹:“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

闻言,她凝思一瞬,随即展眉一笑,瞬间了然。

“侯爷好手段。”

他万般妖孽一笑的挑起她的下颚:“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她妖娆一笑,咬了咬唇瓣道:“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她的俏皮话让他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望着他笑若春风的模样,她亦是嫣然一笑,而后如同慵懒的小猫般缩进他的怀中,蹭了蹭他,笑着调侃道:“以前不知何为一笑倾城,如今妾身算是明白了。”

“胆子不小,竟敢笑话本侯?”他抱着她凉飕飕的说道,殊不知那张俊脸上除却笑意,却满是宠溺的温柔。

她对着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也是你惯的。”

她依在他的怀中轻闭上眼睛,无声的笑了笑,她知道有他在,就算她犯下了“弥天大罪”,他也能护她无虞。

他虽只字不提,更甚是说的轻描淡写,哪怕他再如何的故作轻松,可她还是从他的眉宇之间窥探到倦意。

巫蛊、杀害当朝王妃都不是什么小罪,而仅仅一夜,他便全部解决了,可想而知这一夜如何的艰辛。

望着她小孩子似的模样,他却是越发的笑意深深。

下了马车,穆凉雪是一路抱着她进侯府的,这一幕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之余,更是不敢置信的目瞪口呆,仿佛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珍爱宠溺?

“放我下来,我有脚又不是不能走。”入了侯府,心中满足欢喜之余,未免侯府的这些奴才们再“吓”着,她故作不满的抗议道。

望着她眼底掩盖不住的欢喜,他挑眉正色道:“委屈夫人睡了一夜牢房,所以不敢在累着夫人了。”

他的话温柔的就像四月的春风,一下子吹进了她心底,惹了一片桃花满欢喜。

“妾身是怕吓着侯府的奴才们。”她闷声一笑。

“本侯高兴。”

“那咱就不管他们了,吓死得了。”他傲娇的语调,让她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她怎么觉得穆凉雪那么可爱呢?想着便情不自禁的凑上去,如同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他的薄唇。

而他自是满目笑意与宠溺。

“你先睡一会。”他便拉过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温声说着便落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

她却心中一紧,急忙拉住了他的大手:“你要去那?”

“知道本侯的好?舍不得了?”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怎么可能。”她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眼睛眨了眨,嘴犟的道:“我……我只是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睡着了,你再走。”

言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她拼命的把他往回拽,那阵仗颇有几分誓死不让他走的味道。

望着她如此小孩子心性,他无奈的笑了笑,便依她如是的躺到了榻上。

本来她正准备躺到他怀中去的,岂知他的动作比她还快,先一步霸道的将她捞入了怀中。

“我睡着了,你才能走。”她霸道的命令道。

“好。”他嘴角噙着笑意淡淡的应道,言罢,便轻闭上了眼睛。

而她却无一丝睡意,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她方才轻轻地爬起身来。

望着他睫毛之下那淡淡的黑影,竟是无端的心疼,为了她,他定是奔波了一晚吧!这个混蛋真是的明明累了,却还要故作轻松的样子。

“你这混蛋骗谁呢?明明比我还想睡,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好气又好笑的嘟囔了一声。

末了,她又轻轻地躺了回去,生怕把吵醒般的小心翼翼,安心的闭上眼睛,嘴角却不知不觉的扬了起来。

然而她却不知道从她起身的那刻他就醒了,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知晓她的用意后,他嘴角微微一勾,心中瞬间暖意融融。

再醒来时,那还有穆凉雪的影子。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瞧了眼天色,她这都睡了将近一天了吗?

“小姐,你醒了。”如意端着膳食推门走了进来,见玉璇玑坐在床榻上发呆,便偷笑着唤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回过神来,起身下了榻。

“抱着小姐入了屋,大约两个时辰。”如意摩挲着下巴,思量着道。

两个时辰!不就是她才睡着了没多久吗?那他岂不是在装睡?该死的混蛋……不对,明明是她打定了主意要守着他睡的,岂知自己却睡过头了。

思及此,她十分懊恼的揪起了眉头。

“侯爷说小姐这个时辰会醒来,让奴婢准备膳食呢!奴婢还不信,那曾想侯爷猜的那么准。”如意笑着打趣道,心底却是不禁羡慕,侯爷对自家小姐也太好了吧!

他可是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紫衣侯,一向目中无人、狂放不羁,却独独对自家小姐倾了一片柔情宠到了心尖上。

她拿着箸子的手一滞,眉眼间满是甜蜜的柔笑。

“小姐……”如意偷笑着瞄了她一眼。

“叫夫人。”她不满的睨了如意一眼。

“哦……”如意意味深长的笑着,随即清咳了一声调侃道:“夫人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好事,今生才遇得到侯爷那么好的男子。”

“他那里好了?”她心中欢喜如意夸了穆凉雪,嘴上却十分嫌弃的反驳道。

“对,小姐说的对,侯爷一点都不好。”如意看透不说透的眨了眨眼睛。她家小姐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哪里不好了?你说啊!”这一下她急了起来,对着如意十分不满的低吼道。

“是,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意嘴角一抽,十分的哭笑不得。她说好,小姐又要死鸭子嘴硬,她这说不好吧!她家小姐又跟她急真是难伺候啊!

而且瞧这阵仗,她若是敢说侯爷的一个不字,她家小姐可能想砍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那还差不多。”她满意的笑了笑,随即一拍桌子,万般霸道的道:“我家男人只有我能说一个不字,谁敢说,我就弄废他。”

言罢,她眯起眼睛凉飕飕的瞥了如意一眼,除了她,谁要是敢说那混蛋的一句坏话,她就让它知道什么叫说错话,什么叫追悔莫及。

“是是是。”如意心底凉凉的抹了把冷汗。看来以后再小姐面前说话要斟酌一些才行了。

巧是走到门外的穆凉雪便听到了她最后那句霸道又“不讲理”的话,一时间眉宇之间满是暖融融的笑意。

泠风望着自家侯爷笑的跟傻子似的,早已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

“那本侯就先多谢夫人的恩宠了。”

闻言,玉璇玑心中一跳,吓得手中的箸子都掉了,小脸更是一片燥热,不是吧!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刚刚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啊……他回来可真是时候啊!

不过说了就说了,他本来就是她男人啊!矫情个什么劲?

想是这么想,一道嘴边原本桀骜的话,却变成了软绵绵的调子:“你怎么回来的那么突然?”

“不高兴?”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挑着她的下颚,似笑非笑的问道。

如此暧昧的氛围,如意识相的掩嘴一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说高兴吧,你肯定会取笑我,若说不高兴吧,你定会惩罚我。”她纠着眉头,万分为难。眉梢之间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所以夫人想好怎么说了吗?”他闷笑一声,眼底皆是戏谑之色。

“不说成吗?”她勾着他的脖颈笑眯眯的道,一副我们好好商量的感觉。

“刚刚到气势哪里去了?”他眉梢一挑。

“这不……我害羞嘛!”说着,她把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似乎真的很难为情,实则却是怕他瞅见她火烫的小脸。

“口是心非。” 他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她会害羞,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来。

言罢,他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璇玑。”他轻啄了一下的耳——垂,在她耳畔边细细低喃。温柔的就像春风的抚摸一般。

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又痒又麻的耳朵,那瞬间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

“嗯?”

他望着她酡红如蜜桃般的小脸,眼底更是满凝星光的迷醉,他不禁心神荡漾。

“我想要个女儿。”

“啊?”她仿似没听清一般的睁大了杏眸。

“没什么。”他勾唇一笑,言罢,冰凉的薄唇便落在了她炙热的红唇之上。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那旖旎风光羞红了春日里的桃花,引得微风慌忙四窜,却一小心惊了一池春水。

第一百四十七章:秋后算账

“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这次玉璇玑必死无疑吗?”施妙儿死死的瞪着满怀心虚的罗小小跟柳蝶儿二人,心中怒火直窜。

她还有把柄捏在玉璇玑手中,是罗小小、柳蝶儿信誓旦旦的说此事必成,玉璇玑必死无疑,所以在玉璇玑逼问之时,她才会有所保留,如今玉璇玑非但没死,还是侯爷亲自抱着回来。

依玉璇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待缓过神来,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这怎么能怪妹妹呢?是她们办事不利,如今我这肚子还疼着呢。”柳蝶儿捂着小腹不满的睨了施妙儿一眼。早知玉璇玑那贱人命那么大,她真是不该趟这趟浑水的,白白受罪不说,还让侯爷对玉璇玑那贱人越发的珍视了。

她可是听下人们说昨日侯爷可是亲自抱着那贱人入的府。

越想柳蝶儿就越发的来气。

凝思的罗小小不动声色的瞧了眼二人的神色,眸光一闪,便陪笑道:“这有些事也是不能预料的啊,只能说玉璇玑的命太硬了,这两个杀头的罪名,都未曾奈何她一分。”

“这主意可是你出的,未出一份力不说,如今倒是说起好听的话来了?”柳蝶儿轻蔑的瞧着罗小小嘲讽的嗤笑道。

罗小小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语气含着丝丝愠怒:“柳姐姐若是不听,妹妹在出一百个主意,那也是无济于事啊,如今玉璇玑没事,柳姐姐倒是埋汰起人来了。”

“若不是你鼓动,我能白白受着罪?”柳蝶儿冲罗小小横眉冷竖的吼道。

“也不知玉婉音给我吃了什么,我这肚子如今还疼着呢?你出的主意,你怎么不来试一试?”

哼,就她罗小小还值得她埋汰她,也不知谁给她的脸说这些话,不过是猎户出身的下贱坯子,凭借着几分姿色入了这侯府罢了,也敢在这里跟她柳蝶儿大呼小叫的。

知晓柳蝶儿这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性,罗小小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呼之欲出的怒火都给憋了下去,白了越吵越得劲的柳蝶儿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施姐姐,妹妹头痛病犯了,若是无事,妹妹便告辞了。”言罢,扶着额头便不由分说的站起身来。

施妙儿瞧了罗小小一眼,便摆了摆手。她们留在这里只会吵得她头疼万分,心烦意乱罢了,为今之计,她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玉璇玑将她跟清倌私通之事告诉侯爷的话,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只是玉璇玑跟人精似的,可不像柳蝶儿这无脑的一般还蒙骗啊!

正思量斟酌着,伺在门外的婢女便神色哗变的快步了走了进来。

“夫人,七夫人过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施妙儿面色骤然一变,拳头也不知不觉的收紧。

瞧着施妙儿的模样,柳蝶儿不禁皱眉,她这神色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玉璇玑那贱人有什么好怕的?亏她以前还觉得施妙儿厉害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柳蝶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余光一瞥方才走进来的玉璇玑,阴阳怪气的呲道:“哟,这不是咱们的七夫人吗?不陪着侯爷,来这干嘛?”

“施姐姐,昨晚睡的可好?”她的视线不咸不淡的落在施妙儿的身上,颇为意味深长的道。言罢,瞧着施妙儿那极度难看的脸色,她反倒嫣然一笑,便兀自寻了椅子落了坐。

对于玉璇玑的置之不理,柳蝶儿小脸一僵,瞬间怒火直窜脑门上。

“玉璇玑,本夫人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你一天不乱吠两声,便心里不舒服,是不是?”玉璇玑桀骜的睨了柳蝶儿一眼,浑身冷意浓稠。

“玉璇玑,你说谁是狗呢?”柳蝶儿气冲冲的怒吼了一声。那阵仗颇有几分誓不罢休的味道。

“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眉梢一挑,面含讥讽之色。

“玉璇玑,今日我柳蝶儿跟你没完。”柳蝶儿气的尖叫了一声,便咻的站起身来,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朝她走去。

那模样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夫人!”如意心急之余,不禁低低唤了一声。

岂知她却是不慌不乱的妖冶一笑,就在柳蝶儿快走到跟前时,她神色一改凌厉万分,突然猛的站起身来,一扯发髻之上的发簪,眼疾手快的抵在了柳蝶儿的脖颈上。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脖颈上的刺痛让柳蝶儿顿下了步子,目光呆滞的瞧了抵在脖颈上的发簪,原本的怒火渐渐被害怕全然取代。

“柳蝶儿,我忍你不是我怕你;而是你不值得我动手。”她冷冷的望着胆战心惊的柳蝶儿一字一句的道:“你说你蠢就罢了,偏偏没半点自知之明,而我玉璇玑脾性也不怎么好,想动手的时候,也从来不考虑后果。”

“我……我爹可是当朝尚书……你……你敢动我……试一试。”柳蝶儿被玉璇玑给吓懵了,直视着她那黑白分明却杀意凛眸子,柳蝶儿第一次觉得自己跟死亡靠的那么近,可一想到若是自己被玉璇玑吓住了,日后还怎么在这侯府立足,便屏着呼吸硬着头皮叫嚣道。

只是那磕磕绊绊的语调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害怕。

“呵呵。”她一阵讥诮冷笑,她真不知道柳蝶儿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

不过她既然如此说了,她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不是?思及此,她勾唇邪气一笑,猛然掐住柳蝶儿的脖颈。

望着柳蝶儿因窒息而渐渐憋红的脸,她反而笑的越发粲然。

见状,众人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中骇然不已,这玉璇玑这杀起人来气势可真是跟侯爷有一拼啊?

柳蝶儿以为玉璇玑不敢动她,岂知她还是低估了玉璇玑的狂妄嚣张,望着玉璇玑那笑得越发灿然的眉眼,她却是仿似见到了恶鬼一般的惊恐。

她求助的望向施妙儿,岂知施妙儿悻悻的却是别开了视线,很显然施妙儿并不想帮她。她心中一凉,眼底满是绝望。

早知道玉璇玑这贱人那么狠,她就不该招惹她的。然而此刻后悔似乎没什么用了…………

其实不是施妙儿不帮她,而是施妙儿有把柄在玉璇玑的手上,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么帮她呢!

玉璇玑见时机差不多,便猛然攥着发簪朝柳蝶儿的眼睛刺去,柳蝶儿的心突的一下,就跟要蹦出来一般的狂跳了一下,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而那发簪却堪堪停在了柳蝶儿的眼睛上方。

见此,她不紧不慢的松开了掐在柳蝶儿脖颈上的手,朝干杵着却神色慌张的婢女,冷冷的吩咐道:“扶着她。”

那婢女尚且还在惊恐中缓不过神来,玉璇玑眉头一皱,便将晕死的柳蝶儿推了过去。

那婢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惊叫了一声,便下意识的扶住了柳蝶儿。眸光躲闪,不敢看玉璇玑一眼。

好似她便是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玉璇玑不以为然的别开眸子,转瞬便落在了施妙儿的身上。

其实刚刚她是控制着力度的,目的在于吓吓柳蝶儿罢了,让她明白她玉璇玑可不是泥那么的好捏,她相信经过这一次柳蝶儿再看着她都得绕路走。

“刚刚没吓着施姐姐吧?”她云淡风轻的妖娆一笑,说着,便兀自坐了回去。

施妙儿说不清的惊恐还是震惊的望着她,摇头之余,嘴唇更是嗫嚅了一下。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心神未定的施妙儿笑了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在桌上。

“想必施姐姐也知道妹妹今日因何而来吧?”

“嗯?”施妙儿故作不解的皱眉。

很好,事到如今了,还在跟她装傻充愣,思及此,她手猛然拍在桌上。

经过柳蝶儿那一遭,施妙儿便已经是那树梢上的惊鸟,于是她这一动静可将施妙儿吓的不轻。

“玉妹妹想问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望着玉璇玑。

“如今我大难不死,你觉得我还想问什么?”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带笑的眼眸却无端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言外之意,今日她不是来问什么的,而是来算账的。

施妙儿心中一惊,知晓自己如今已然全无退路,但若是让她就此认命,她岂能甘心?鱼儿垂死之际尚能蹦哒两下,又岂止是人呢!

“玉妹妹想怎么样?”知晓玉璇玑的来意,她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怎么样?”玉璇玑戏谑的轻笑了起来,沉吟一瞬,面色骤然一变的阴翳无匹。

“我能拿施姐姐怎么样?今日我可是奉了侯爷的令前来送姐姐一程的。”

今早,她便将施妙儿与人私通一事告诉了穆凉雪,本来他是要亲自动手的,可她想着庙会的事,便自动请缨来送施妙儿一程,也好让她死的明白。

“玉璇玑,你出尔反尔。” 施妙儿慌不择神的指着玉璇玑,眼底满是愤然跟绝望,穆凉雪既然知晓了,她自是必死无疑的。

“嘘。”她巧笑倩兮的将手指轻放在了嘴唇上,末了,她邪肆一笑道:“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啊,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又怎么怪得了我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做个恶人

她本是想放施妙儿一把的,可她既然不要这个机会,她自然是要成全她的。

“玉璇玑,你冲我一个人泄火算什么意思?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未曾参与。” 施妙儿面目狰狞的冲玉璇玑歇斯底里的低吼道。既知事已成定局,施妙儿显然已经绷不住了。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她冷冷的讥诮一笑:“火势之下,又有那一簇火苗是无辜的呢?”

在她看来施妙儿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在被赵太后步步紧逼的时候,她就在想若她不死,她定要这些暗算陷害她的人付出代价,索性她没死成,自然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啦!

否则她们还真的把她当砧板上的肉,谁想切上一刀就切上一刀呢!

闻言,施妙儿却是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仿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真正想你死的人是你的好妹妹玉婉音啊,你扳不动那颗大树,就来挖我们这些树苗,你又以为你多厉害呢?”

施妙儿睁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玉璇玑,仿似能将她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对于施妙儿的嘲讽跟故意激怒,她却显得万般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理了理云鬓,她嘴角微微一勾,轻描淡写的道:“说完了吗?”

望着施妙儿眼底一掠而过的失望,她抬了抬下颚,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

“我玉璇玑做事向来量力而行,有树苗可以拔,为什么要先费劲的去砍树呢?”

她万般嘲讽的嗤 笑着,在距离施妙儿一尺的地方堪堪顿下了步子。

她不是扳不倒那棵大树,况且玉婉音在她眼中不算什么大树,只不过如今时机未到罢了。

施妙儿怔然望着她,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让人不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同时,更是无端感到了一股压迫感,施妙儿慌张无措的避开她眸光,步子更是下意识的退了退。

“求求你放过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望着一向自视甚高的施妙儿如同狗一般跪在了自己脚边,苦苦恳求的模样。她的心中反而没有丝毫的波动,更甚是冷冷无虞。

她俯低身子,猛然扣住施妙儿的下巴,一双阴沉晦黯眸子逼视这那双满目慌张惊恐的眸子,冷冷的道:“上一次我便提醒过你,可你把我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你想用她们的计谋博一把我的命,那也该能想到自己今日的结局,不是么?”

知晓玉璇玑铁定心思不会放过自己,施妙儿神形具散,如同一个木娃娃般瞬间失去了生气,眼底徒留绝望与颓然。

玉璇玑冷哼了一声,便十分厌弃的甩开了她的下巴。

“进来吧。”她淡淡的话语方才落下,便有三个侍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一个选择死法的机会。”末了,淡淡的瞧了眼瘫坐在地上的施妙儿,便冷冷的唤道:“如意。”

“夫人。”如意会意的点了点头。

满意的收回视线,未在看施妙儿一眼,便转身拂袖而去。

没人想手染那么多的血,而她这双手也从来只杀该死之人,至于施妙儿就算今日她放过她,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罢了,况且施妙儿私通清倌一事,被穆凉雪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如今她不过是先将之提前了一点罢了。

施妙儿之死在这侯府后宅自是起了不小了威慑作用,一时间后宅的姬妾们见了她就跟见了老虎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就连一向喜欢找她麻烦的柳蝶儿,如今见了她就乖巧的跟兔子似的。

她们虽是怕极了玉璇玑,可一个二个的却也是忙不迭的献殷勤示好,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施妙儿,于是她的院子隔三差五的便能收到各个院子送来的吃食跟新鲜玩意。

“听闻玉妹妹喜欢梅花松露,所以姐姐特地做了一些过来给玉妹妹尝尝味。”罗小小温婉的笑着,便示意婢女将食盒呈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梅花松露?”她掀开食盒瞧了一眼,转而似笑非笑的望着罗小小。

罗小小面色一僵,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的笑了笑。

“姐姐也是偶然间听说的。”

想糊弄她?罗小小也想的太容易了吧?

“我也知晓一个关于你传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她皮笑肉不笑的眸光转淡。

罗小小眼皮子一跳,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思量的瞧了她一眼,转瞬便笑着好奇的问道:“什么传闻?”

“玉婉音跟你是表姐妹的关系吧?”她眸光一闪,淡淡的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更是让人不容置喙。

“是……是啊!玉妹妹的消息可真灵。”罗小小迟凝了一瞬,便勾唇轻笑道,殊不知心中已然乱做了一团,看玉璇玑这架势,应当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跟玉婉音的关系,如今施妙儿方才……难不成又轮到她了?

要说罗小小跟她的表姐玉婉音一般,可算得上是聪明人了,玉璇玑如此问了,她也知道玉璇玑一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如此问,与其辩驳惹恼玉璇玑,倒不如直接承认了,还能有一丝后退的余地。

“呵呵……”玉璇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想到是真的。”

嗯?听玉璇玑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刚刚只是在试探她?

罗小小眨了眨眼睛,不过开弓没回头箭,自然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了。

“玉妹妹不知姐姐出身猎户,身份低微,幸得侯爷看中,入了这侯府,由此得了几分好眼色,但终归是妾室,也就这样罢了。”

言外之意,她身份低微,哪怕入了这侯府,亦是如此,而身为将军府嫡主母的玉婉音又怎会看得起她,跟她打交道呢!

“听你的意思是玉婉音狗眼看人低咯?”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故作凄然的罗小小。

罗小小眼皮子一跳,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玉璇玑的心思。

“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念及身世,有些自哀自怜罢了。”罗小小丧着脸,显得几分黯然神伤。

“你可以不安于现状,这是好事;但你若想踩着我玉璇玑的头往上爬,或者勾结什么人,你的下场与施妙儿如是。”她淡淡的瞥了一眼罗小小,捻起一束青丝漫不经心的摩挲着。

罗小小脸色一白,蜷了蜷手方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她知道玉璇玑是在警告她,也知道如今这侯府后宅的局势是玉璇玑一人独大,更甚是玉璇玑杀了施妙儿,侯爷都未曾说过一句话,那更何况是她们这些身份低微,不受宠的姬妾呢?

其实若不是心中嫉恨,她万万不会去勾结玉婉音,说得好听一点,她跟玉婉音是表姐妹,可玉婉音如今的身份水涨船高,自然是看不起她的。

但如今得了施妙儿这么一个教训,她也曾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玉婉音合作,不过今日看来玉璇玑已经发现什么端倪了,依照玉璇玑这睚眦必报的脾性,她若一意孤行,说不定下场比施妙儿还惨上数倍。

“玉妹妹的话,姐姐明白。”罗小小深吸了一口气,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回道。

“你最好是明白了。”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望着罗小小,桀骜阴翳的道:“我玉璇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绝不会有第二次,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弄死我,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玉璇玑讲道理?罗小小心中冷笑,忍不住啐了一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不就是仗着侯爷的宠爱在这儿趾高气扬吗?

“玉妹妹此言,姐姐当以谨记。”罗小小眼皮子一跳,僵笑道。纵然心中恨不得将玉璇玑碎尸万段,但面上依是讨好的模样。

玉璇玑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晓罗小小此刻的不甘。但这世间从来不需要心软的人,心软只会任人践踏,任人欺凌,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人,所以不是她天生狠厉,她只是善良怕了……

今生她只想做个恶人,欺她、辱她的,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罗小小灰溜溜的走后,如意便眉飞色舞的跑了进来。

“夫人,叶掌柜来了口信。”

“什么口信?瞧把你乐的。”她抿了一口热茶,笑问道。

“如今咱们布庄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逼得布染阁无生意可做,现在叶掌柜已经将布染阁盘了下来,如今是来请示夫人拿这布染阁来做什么呢。”如意神采奕奕的说着,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洋洋。

“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玉璇玑心情颇好的将茶盏放到了桌上,顺势便站起身来。沈天泽没了布源,关门大吉是在意料之中,却是没什么好高兴的。

只是如意如此兴奋,她不想扫了她的兴,便迎合的笑了起来。

由此主仆二人便出了侯府,穿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她却突然看到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待她想看清时,那身影却已然消失在人潮之中。

“夫人,你看什么呢?”如意走了两步,方才发现玉璇玑还杵在原地,目光远眺,神情震惊之余夹杂着惊喜与恍惚。

如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摇了摇头,却又不死心的张望了一眼,是她看错了吧!兄长早就死了,又怎会……说不定只是背影相似罢了。

“没什么,走吧。”收回眸光,她极度不自然的笑了笑。眼底皆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苦笑。

如意望着玉璇玑的背影,为何她觉得小姐突然情绪变得低落了呢?而且还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错觉?

第一百四十九章:戏耍一番

自当街那一瞥,玉璇玑整个人便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脑中始终盘旋这个那个与兄长极为相似的背影。

“夫人,夫人。”叶忠连唤了两声方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嗯?”她柳眉微蹙,尚且有几分茫然。很显然刚刚叶忠说了什么,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叶忠关切的问道。

“无事。”她眉梢一挑,摇了摇头,沉吟一瞬,她突然说道:“盘下的那个店,就开一家茶坊吧!”

“可茶坊近来都不甚景气……”叶忠皱眉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抬手打断了叶忠的话,她知道叶忠想说什么,如今她们的布庄绣艺在西隋已然渐渐呈现垄断之势,此刻定然要趁胜追击,但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况且生意做的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凡事要懂得收敛锋芒,否则树大招风,势必引火烧身。

“就是因为不景气。”她不咸不淡的望着叶忠,见他仍是蹙眉不解,便轻笑着万般意味深长的道:“这不景气也有不景气的好处,就好比明珠若不蒙点灰尘,总归是引人觊觎的。”

言落,叶忠眼眸一亮,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了然于胸。

“夫人说的对。”

“嗯。”她嫣然一笑,望着叶忠的反应甚为满意。

正谈笑间,一青衣小厮便行色匆匆的小跑了进来。

“夫人,沈丞相想要见您。”

沈天泽要见她?她眯了眯眼,心下猜忌。

“不知沈驸马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天泽寻声望去,只见一袭紫衫的玉璇玑笑意讥诮而桀骜的自内间走了出来,浑身冷意更是直直逼来。

这架势还颇有几分穆凉雪的味道。

“今日前来是有件事同七夫人相商。”沈天泽不甘示弱的讥笑道。

她故意戳他的痛处,那他自然不会客气,谁人不知她玉璇玑身为玉府嫡女却给紫衣侯当了侍妾?在他看来这也是玉璇玑身上的一个“污点”。

“沈驸马觉得我像好说话的人吗?”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对沈天泽的话显得十分不以为意,甚至是眸光阴翳无匹的望着站在堂中的沈天泽。

她太了解沈天泽了,所以她越是不以为然,他就越是咬牙切齿,当然最可笑的便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入侯府为妾便是她的痛处,还想着踩上两脚,只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见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沈天泽的心中除了失望,自然也是极度的不爽快。但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便又不动声色的将心中隐隐而起的不痛快压制了下去。

“这是三十万两,另外这里还有二十万两,只要七夫人将布染坊的店契还给本相,这些银子便都是七夫人的。”沈天泽眼神一扫,身后端着托盘的两个小厮会意的一步上前,他的大手一掀那黑色罩布,沉甸甸的五十万两银子便呈现在了眼前。

望着沈天泽笑意狂放,而且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嘴角微微一勾,俨然冷笑不止。看来沈天泽不止自以为是,而且还没有点半自知之明。怪不得当初朝廷封他做了丞相,却还要封个左丞相,这一点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驸马觉得我玉璇玑像缺银子的人吗?”她噗嗤一笑,万般的轻蔑与讽刺。

虽不知沈天泽为什么又突然想要要回布染阁的店契,但已然入了她玉璇玑手中的东西,若是她不想给,谁也别妄想一分。

沈天泽面色骤然一变,玉璇玑此言可算的上是当众扫他的面子了。

“那七夫人要怎么才跟归还?”他紧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她,仿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若是他人低声下气一点,我尚可考虑。”她无所顾忌的抬眸与之直视,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弧度,故意顿了顿:“但沈驸马在态度上毫无诚意,我实在是无从考虑啊。”

言罢,她揪着眉头,仿似真的十分为难一般。

“那七夫人要怎么样才肯归还?”沈天泽脸色一白,玉璇玑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但为了拿回店铺,他却是不得不放软了语气。

“本夫人倒是挺好奇,既然沈驸马将店契让了出来,如今为何又为此而大动干戈呢?”她巧笑嫣然的望着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在桌上。依她对沈天泽的理解,那店铺里若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他断然不会来她这里自取其辱。

“家母说那店铺是沈家祖业上的卖不得。”沈天泽眸光一闪,面含怒色的说道。

此时此刻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她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哦。”玉璇玑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她了解沈母跟沈天泽的为人,她还真就相信了沈天泽的鬼话。方才叶忠便说过这布染阁生意亏损,于是清澜公主便将之抛售了出来。看沈天泽如今这阵仗,显然清澜公主未同他商量。

而沈天泽如今急切的想要拿回店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店铺里面藏着什么玄机。

“那……”沈天泽见玉璇玑有松口的意思,不禁眼眸一亮,然而很快她的话便如一盆凉水般泼了下来。

“不过店铺依旧不能还给沈驸马。”

“你耍我?”沈天泽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了个彻底,更甚是几分扭曲。

“耍你?”她噗嗤一声冷笑,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嗤道:“我只说我会考虑,可没有说还给你,沈驸马如此说话,实在是有失偏颇。”

“玉璇玑,本相好话说尽,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识抬举。”沈天泽怒指着玉璇玑,厉声低吼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玉璇玑不用你抬举,至于得寸进尺么,那是我的本事。”她冷笑道,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轻蔑。

“你别后悔!”沈天泽气急反笑的死盯着玉璇玑,恶狠狠的放下一语,便气的拂袖而去,若不是现在是白日,人来人往,他有所顾忌,不然他一定要玉璇玑这个女人好看。

后悔?她决定的事,还没后悔的时候。

“叶忠,即刻加派人手留守布染阁内。”她眯了眯眼,心中似有思量。

“是。”叶忠瞧着玉璇玑的神色便觉得此事定然有什么端倪,不然依沈天泽的性子,断然不会明知自取其辱,却还甘愿前来。

“等等。”走到门口的叶忠下意识的顿下了步子,转身望过去,等待着她的下文。

“找信得过的人去,还有好好找一找布染阁内有没有什么机关暗扣。”

“属下明白。”言罢,叶忠便匆匆出了门。

她却是望着对街的布染坊眯了眯眼,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她猜能把沈天泽逼的狗急跳墙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杏眼一睁,心中一紧,便不管不顾的追了出去。

“夫人,夫人。”端着茶从内间出来的如意瞧着玉璇玑此番阵仗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将茶盏一放,便也性子急吼吼的追了出去。

玉璇玑追着那抹身影跑了出去,然而待拐角处时,那身影又消失了,就仿似不存在一般,可她又是亲眼看到的。

她扶着墙眸光四扫而去,眼底除却失望,皆是怅然神失。

她皱着眉头,心情颇为烦躁的闭眼一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出现兄长的幻影?

“夫人,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如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缓了一瞬,便兀自往前走去。

疑是故人来,岂知皆泡影。心中的大起大落,何人知晓呢?其实她多么期盼兄长还活着。

“夫人,我们出来也有些许时辰了,可否要回府?”如意知晓她心情不好,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斟酌这语气说道。

“许久未去国公府,如今出来了,便顺道去看看祖父跟朗儿吧。”

“嗯。”

从老国公的口中,玉璇玑方才知晓冷天澈已经出发去了戍边的玉门关。

“那臭小子越发不将老头放在眼里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老国公对冷天澈的不辞而别显得极为生气不满,说得脸都气红了,那白花花的胡子被呼出的气得蓬了起来,看着倒有几分炸毛的味道。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她笑着宽慰道。玉门关那边的事,的确是刻不容缓的,再则冷天澈如此定然也是有自己的思量。

“能有什么急事?”老国公盛怒难消的低吼道。

“这天澈表哥惹的你,你老头冲我发什么气。”她瘪了瘪嘴,十分委屈的嗔怪道。

“得了,你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玩意。”老国公笑骂道。

“你老头,那又人说自己孙女是玩意的?”玉璇玑故作不满的睨了眼老国公。

这俏皮的模样,引得老国公大笑不止。

祖孙二人正欢声笑语的说着,此刻却是传来了一道极为扫兴的声音。

“儿媳瞅着祖父是在笑什么呢?原来是三姐来了。”

闻声,玉璇玑脸色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而老国公则是极为不满的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也不复存在。

可想而知玉婉音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定睛看去,只见笑意盈盈的玉婉音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走了进来,男童穿了一件红色的薄袄子,走路尚且磕磕绊绊的。那男童的眉眼跟秋儿有几分相似,玉璇玑一看便知是朗儿。

第一百五十章:等你消气

“谁是你祖父?”老国公两条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望着玉婉音的面色之间着了几分不悦之色。只是在望向朗儿时,那脸色又仿似阴天转晴般,和颜悦色起来。

“朗儿,快到曾祖父这里来。”

望着老国公在招手,朗儿口齿不清的呓语了一声,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更是手舞足蹈的冲老国公挥着。

老国公的话无疑是在给玉婉音难堪,玉婉音登时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心中咒骂了几句,便笑意温婉的将朗儿抱起来递给了老国公。

末了,便转身冲玉璇玑热情的笑道:

“三姐今个儿怎么来了,也不跟妹妹说一声?”

岂知玉璇玑还没说话呢,老国公却是先开了腔。

“这是小九儿的家,她想来便来!”

“祖……老国公说的对。”玉婉音紧攥着拳头,面含僵色的咬了咬唇瓣赔笑道。

玉璇玑深深地望了玉婉音一眼,便漫不经心的掉转了视线。

与老国公闲谈了一阵,又逗了会朗儿,见天色转暗,玉璇玑方才准备打道回府。当然老国公自然是不肯放她走的,可一想到穆凉雪给她定的那些破规矩,她只得委婉的拒了自家祖父。

最后老国公对她自然又是吹胡子瞪眼的一阵“冷嘲热讽”,而她只得哭笑不得的乖巧认骂,心中很是叫苦不迭。

其实她也想留下来陪陪这老头,可家中那个混蛋变态,保不准回去晚了一步就能用醋淹了她不说,指不定还怎么折腾折磨她呢。所以为了小命着想,玩归玩,天黑还是得回家不是?

玉璇玑走后,玉婉音便抱着朗儿回了自个的院子。

“朗儿,还记得今日跟曾祖父说话的那个姐姐吗?”玉婉音蹲在朗儿的跟前,带笑的眉眼之间含着几分恶毒的阴翳之色。

“唔。”小朗儿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玉婉音。

“朗儿要记住,就是那个姐姐害死了你的亲娘。”玉婉音莞尔一笑,亲昵的摸了摸小朗儿的头。

望着小朗儿仍是懵懂无知的望着自己,玉婉音却是笑的越发粲然。

“朗儿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自然就懂了。”

其实今日她明知老国公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可她依旧硬着头皮去了,为的便是让朗儿见上玉璇玑一面,至于为何要见这一面,日后自然会见分晓。

呵呵……玉璇玑,只要我玉婉音在,你就别想好过…………

回了侯府,玉璇玑便踩着月色蹑手蹑脚的朝自个的小院走去,眸光更是神经兮兮的四下扫去,警惕的模样就跟四周有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呢?如意皱着眉头又是好笑又是好奇的问道。她家小姐这模样活像个做贼的。

“嘘……”她扭头紧张兮兮的竖起了手指。

如意跟着她扫了一眼周遭,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那混蛋变态说最迟不得太阳落归府,但跟自家祖父“训话”,她总不能甩手走人不是?这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辰,如今这月亮都爬上柳梢头了,所以趁他没发现之前,她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先回自个院子。

回到自个小院,玉璇玑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心方才安了,五脏腑却是闹了起来,吩咐了如意去备些吃食后,她便潇洒万分的入了屋。

心中有些莫名的庆幸,幸好先穆凉雪那变态先一步回了府。

“你还知道回来?”

前脚刚刚心情颇好赛神仙,下一刻便被这凉飕飕的声音吓得魂不附体。

她关门的动作一滞,杏眸一瞪,浑身打了个冷颤,笑意悉数僵在了脸上,穆凉雪怎么在这儿啊!她咬了咬唇瓣,一张小脸就跟团子似的揪在了一起。

不知道现在走还来得及不?

“咳……”她清咳了一声,身子颇为僵硬的转了过来,屋中未点灯,倒是有月光趁着窗户流淌进来,恰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月色本是美好无匹的,偏偏此刻无端的透着股寒意。

此刻她的心中很是不美好,望着他那冷峻阴沉的俊脸,她故作镇定自若的扯起一抹笑意,却殊不知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怎么办?啊……她的心中咆哮不止……不行不行,怕他做什么?对,怕他做什么?要硬气!不就晚回府吗?他也经常如此啊!怕他做什么?

打定主意,她嗫嚅了一下唇瓣,殊不知原本的硬气,到了嘴边全化作了软绵绵的讪笑:“侯爷息怒啊!妾身不过就晚了那么一点而已!”说着还掐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啊……呸……玉璇玑,你在他这里可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啊!

望着她皱着眉头,一副咬牙切齿又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的嘴角几不可见了勾了勾。

“才晚一点?”

他眉梢一挑,语气冷的几乎可以结冰渣了。

她慢腾腾的走到他的跟前,万般乖巧的低着头,就跟认错的孩子一般。

“其实比一点再多那么一点。”

“狡辩。”他冷冷的斥了一声,心中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哪有狡辩?”她不满的睨了他一眼,该死的穆凉雪,她总不能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吧?真是老娘不发威,真拿她地里的泥巴,好捏呢?

“再说了,我就这么一次,啊!就成了罪无可恕了?那你呢?都几次了?我都懒得说你,你就偷着乐吧!还好意思来我这兴师问罪。”她不甘示弱的插着腰,桀骜的抬着下巴,一副睥睨刁蛮的模样,还对着他翻了几个白眼。

瞧着她小孩子气的模样,他眉眼又不禁柔和了几分。

“蠢货。”

呸……他大爷的,他才是蠢货,他家都是蠢……等等……那不是连自己一起骂吗?

“穆凉雪,老娘要是蠢货,那你就是蠢货中的蠢货,才会娶了我这么一个蠢……咳……貌美如花的美人。”

他被她这番话弄得是哭笑不得,他真是对她太好了,如今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在本侯面前你就是个丑女。”他眯了眯眼,便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她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言落,他戏谑一笑,大手一捞,便将她搂在了怀中。

“刚刚你说谁是蠢货,嗯?”他掐着她的下颚危险的眯了眯眼,末了,泛笑的眸光一下子望进她似布满星辰的眼里。

她本想避开他眸光,却奈何某人掐着她下巴不放,她吞了吞口水,嘴唇嗫嚅了一下。她承认她怂了,可是她又不甘心。

“你欺负我。”

眼珠子转了转,便万般委屈的噙着哭腔说道,眼泪更是说来就来,这模样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般可怜兮兮。

他心中一紧,本能反应的伸出手来很是笨拙的帮她擦掉了眼泪。

“不许哭。”他强硬的命令道。实则心里已然软成了一团。

“你还吼我!”她不满的垮起一张小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便推开了他,揉着眼睛哭的越发厉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望着哭的越发来劲的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哭了,本侯错了。”他柔声哄道,与方才的冷峻简直判若两人。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她的眼泪会让他慌了神,也只有她能让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变得优柔寡断,也只她能让他服软了吧。

“你哪里错了?都是我的错!”她不买账的说道,更甚是一副怨气难消的模样。实则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玉璇玑……”他低吼了一声,额间青筋暴跳。然而话还没说完呢,她的哭声便盖过了他的声音。

他无奈的皱了皱眉,便束手无策的坐了回去,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嘴巴上哭着,眼睛却暗戳戳的透过指缝望向他,只见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着,皱着眉头,一副思量的模样。

她这算不算摆了穆凉雪一道?她心中美滋滋的想着,心中更是憋笑不止,未防露馅,她猛然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眼泪来得更顺畅了一些。

过了半晌,他终于有了动静,她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哄她法子,岂知他面无表情的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她心中纳闷,一急便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去那?”

“书房。”他冷硬的道。

“这大晚上的,你去书房干嘛?”她心中来气,皱着眉头便睨了他一眼。

“困了。”他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下她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好端端的你睡什么书房?”穆凉雪脑子没病吧?

“等你消气。”沉寂了半晌,他极度不自然的猛然大声说道,身子更是倔强的不转过来瞧她一眼。别扭又傲娇得很。

她怔了一瞬,眨了眨眼睛,便捧腹憋着笑了起来,原来他睡书房是想惩罚自己,等她气消呢?

以前打死她都不相信穆凉雪会如此这般手足无措的讨好人。一时间她的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甜。

屋外的如意跟泠风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墙角,穆凉雪猛然吼了那么一声,可把他们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后,二人皆掩嘴偷笑了起来。

“侯爷对夫人可真好。”如意羡慕的痴笑道。侯爷可真是将她家小姐给宠到心尖上了啊!要说侯爷这般的人物,何曾需要这般?

泠风望着如意这般羡慕的神情,心中默默地想自己一定要向自家侯爷学习如何宠媳妇。

但转念一想,泠风却是暗笑不止,其实看似夫人被侯爷吃的死死的,却殊不知是侯爷被夫人吃的死死的才对。

唉……泠风摇了摇头,没想到侯爷也有这么一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他赌不起

“气消了?”他侧眸极度别扭的望向她,唇瓣微抿,看不出喜怒。

她垂着头捂着嘴,笑的肩膀都在打颤。暗戳戳的瞄了他一眼,怎么看她都觉得此刻的穆凉雪傲娇极了,哪怕是在哄她,这语调依是硬邦邦的别扭。

真是,啧啧……

“差一点。”她佯装着抹眼泪,仿似极度委屈,殊不知眼底却满是狐狸般的狡黠。

“好。”言罢,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作势便走了出去。

难得他不霸道了这么一次。

她望着他的背影眉梢一挑,穆凉雪这是转性了吗?这换做以往岂会如此乖乖的“认罚”?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凝眸一瞬,心中纳闷不已。

本来她已经打算就寝了,可这心里又愧疚的紧,辗转反侧之间,终归是屁颠屁颠的来到了书房,站在门外,她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直望过去,只见烛光摇曳中他俯身桌前,手持毛笔不知在画什么,只知在那暖黄的烛光之下,他深邃冷峻的眉眼之间竟泛起了几抹柔情。

她不禁看得怔了神,心想这倾国倾城说的便是他吧!

“夫人。”泠风冷不丁的唤了一声。

她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转过身似乎缓不过气的拍着胸脯,随即恶狠狠的瞪了眼泠风。

“你知道什么叫偷偷摸摸吗?”

“就是……”泠风不解其意的怔了怔,沉吟着打量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玉璇玑,他眼眸一亮,指着她兴奋的道:“就是夫人这样的。”

“那你还喊那么大声?”她炸毛发低吼了一声,泠风真是没点眼力见,这下好了,里面那尊佛该知道她偷偷摸摸的瞧他了,这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泠风瞧了眼悄然站在玉璇玑身后的穆凉雪,讪笑了两声道:“天色不早了,侯爷夫人早些歇息。”

言罢,便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吃了他一般。

她面色乌黑的咬了咬唇瓣,泠风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极度僵硬的转过身做贼心虚的瞄了他一眼,不等他说话,便开腔狡辩道:“我就是肚子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一不小心走错了路。”

“为什么要解释?”他面无表情的垂眸望着她,云淡风轻的问道。

对啊!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多此一举吗?这不就是告诉他,她是特意过来的吗?

玉璇玑啊玉璇玑,你怎么那么蠢呢?

“我……我不是怕你误会吗?”她懊恼万分的闭眼一瞬,嘴硬的说道。

“误会什么?”他向她逼近了一步。

咕噜……

她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我……这……其实……”

她丧着一张小脸,一时间语无伦次的找不到搪塞的词。

“嗯?”望着她此番模样,他嘴角邪气一勾,眼底满是了然之色。

“我不是关心你,才悄悄过来的,我只是……只是走错路了。”她转了转眼珠子,死鸭子嘴硬的道,然而她略显心虚的神色已然出卖了她。

“夫人这借口着实拙劣。”他轻声一笑,伸手便将慌张走了几步的她拉入了怀中。眉宇之间皆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天地良心,我可一点都不关心你这混蛋。”她抬手搭在他劲廋的腰身上,嘴上说着冷硬的话,殊不知一张小脸上满地比那蜜还甜的笑意。

“真的?”他轻扣着她的下颚,望着她躲闪眸光的眼底,皆是一贯贯穿的似笑非笑之色。

“正所谓看破不说破,来日还有夫妻做。”她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小手更是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说着说着就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笨蛋。”他莞尔一笑,情不自禁的刮了刮她的鼻头。

深邃的眼底一眼跟星河一般耀耀生辉的宠溺,瞬间亮到了她的心里去。苏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笨蛋也认了。”她俏皮的冲他嫣然一笑。

闻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深。

“你不是说你困了吗?怎么画起画来了?”她打量着宣纸上画了一半的画,柳眉一挑,似笑非笑。

她还以为这混蛋在画什么呢,敢情是在画她。

“惹恼了夫人,独居书房,自是孤枕难眠,唯以此了却心中悸动。”他一本正经的正色道。

她傲娇的冷哼了一声,须臾便笑眯眯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我也觉得那枕头冷了些。”

“嗯?”他搂着她的腰,望着孩子气的她,嘴角一勾,眼底满绽笑意。

“所以还是两个人睡的好。”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

“夫人的建议不错。”他面含笑意,沉吟一瞬,颇为一本正经的道:“不过为了更暖和一些,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什么?”她眼眸一亮 ,却是未听出他话中的意味深长。

他淡笑不语的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所谓的做点别的是做些什么。

“穆凉雪,你禽兽。”她瞪着杏眼,裹紧衣衫,抵死不从。然则下一刻,她却是狡黠一笑的翻身而起,化被为主动的将他压在了身——下。

“夫人也不赖。”他邪气一笑,心中很是哭笑不得。

“彼此彼此。”她妖娆一笑,作势就将他的衣衫给撕……开……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春风吹了树梢头,引得桃花缀了满枝头 ,春光大好,美景无限。

缠绵过后,却是已然了无困意,她枕在他的胸膛上,一双经过春风拂过的美眸满是迷离幽幽的波光,他心满意足的噙着一抹魇笑,手指缠了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

“日后不论在何处,天黑之前必须回府。”他突然说道,甚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为什么?”她柳眉一皱,万般不解。他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瞧不见夫人,本侯甚是心慌。”他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道。

其实是想他死的人太多,他怕危及到她,不是他没有能力去保护她,而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敢拿她做赌,因为他赌不起。

她不知他今日很早便回了府,一直坐在她的屋中未离一步,但直至天色漆黑,仍不见她归来,她不知,就在她踏进屋中的那刻,他刚刚派人出去寻她,更不知他的心急如焚。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怕我被人拐了不是?”她扬眸哭笑不得的望向他。

“很怕。”他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望进她笑意涟漪的眼底,神情认真。

她怔了怔,他的眼睛就像漩涡般将她吸了进去,让她一不小心窥探了许多。

“其实是祖父那老顽童非缠着我,听他训了一通,否则我早就回来了。”

“夫人下次再去国公府,可得带上本侯才是。”他危险的眯了眯眼,阴阳怪气的道。

“好。”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听他这意思是打算跟祖父算账?

不过她倒也想看看这二人撞上,谁会更胜一筹?

“明日带你见一个人。”他突然说道。

“什么人?”她一敛笑意,柳眉一皱疑惑的问道。

“明日你便知道了。”他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意味深长的笑道。

嗯?她撇了撇嘴,是见什么人,怎么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然而她却不知他要带她见的那个人,却是她做梦都意想不到的人,再大的震撼都不足表述她此刻的心情。

一袭白衣翩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儒雅万分的文人墨客的味道,只是那张脸上却少以前的淡淡暖意,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跟化不开的淡漠冷意。

原来不是她眼花,而是兄长真的……真的还活着……她怔然的站在原地,脚上就像生了铁一般迈不开,眼睛骤然一酸,她紧咬唇瓣,生怕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此刻的她就仿似天旋地转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嗡嗡直响着。她死死的掐着手心,直到那股清晰的疼意阵阵传来,她才敢相信眼睛的一幕不是做梦。

“夫人,你怎么了?”如意瞧着玉璇玑不太对劲,便低声唤了一声。

她眼皮子一跳便回过神来,闭眼一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心中仍然激动不不已,幸好她提前过来了,否则穆凉雪瞧见她此番模样,定然又解释不清了。

“无事。”她淡淡一语,眉眼之间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孟清寒在望见她的那瞬也不知为何愣了一瞬,心中更是油然而生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想到妹妹已然逝去,他又不禁叹了口气,死寂的眸满是失望至极。

“公子便是侯爷口中的友人吧?”她眉眼带笑款步而来,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随意。

“草民见过夫人。”孟清寒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行了一礼。

“无须多礼。”她下意识的去扶他。

他却是微微退后一步,神情之间淡漠疏离的可怕。望着她的眼底死寂的提不起一丝生机。

以前的兄长总是温和待人 ,笑意融融如春风扬之,如今却变成这番“行尸走肉”的模样,与人疏离。都怪她,当初若不是她执意嫁给沈天泽,又怎会让孟府九族死不瞑目,让兄长成这番模样?

她紧咬牙根,眉头越皱越深,似解不开的千千结,只是再多的悔恨,如今却是枉然。她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以向父亲、兄长还有安儿赎罪……

第一百五十二章:当年真相

“侯爷。”

孟清寒的声音拉回了她沉浸的思绪, 蜷了蜷手心,她凝眸望去,转瞬便望着他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穆凉雪对着孟清寒微微颔首示意,波澜不惊的面色,却在对上她时涌了几抹暖意。

孟清寒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眸光一闪,几分思量。

“走错路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笑意盈盈。

“夫人下次可以换个借口。”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老底,

她努了努嘴,笑而不语的兀自落了坐。

穆凉雪顺势便坐到了她的一侧。

“孟兄请坐。”

“谢侯爷。”

“孟兄千里迢迢自江南而来,不知有何要事?”穆凉雪漫不经心的问道。

“今日乃家父与小妹的忌日,念及以往,特来京都一趟,顺带看看侯爷。”孟清寒淡淡的说道,但任谁都听得出那言语之间的沉重。

玉璇玑眸光一暗,提壶的手一滞,仅是一瞬,便笑着斟茶递给了孟清寒。

接过她的茶,穆凉雪幽幽的望了一眼笑意浅浅,不着异常的她。

“这次打算逗留多久?”他浅抿一口温茶,不咸不淡的问道。

“京都我已了无牵挂,如今见侯爷风采依旧,事事无虞,更且安心,故天黑便走。”孟清寒噙着一抹苦笑说道,眸光不知其意的瞧了眼屋外的阳光。神情间说不出的恨意交织与颓败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恨自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苟活于世,却是无法为孟府报仇,为爹爹洗冤,为妹妹讨回公道。

若不是心中的那股恨意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自戕了,况且穆凉雪费尽心思救了他,便是孟府不至于灭族。只是他却活的何其痛苦?

日日如行尸走肉一般而活。

玉璇玑看得心中阵阵抽疼,疼的仿佛要窒息了一般,以前的兄长是何其的意气风发?如今却是变成这般灰败沉郁的模样?

若是可以她多想告诉兄长,她就是他的妹妹孟清玉,可是如今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有什么颜面去告诉兄长?至于报仇交给她就好,她只盼兄长好好活着,待她报了仇,她便会将之全部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

她不动声色的瞄了孟清寒一眼,眼底满是坚定,她相信那一日不会让兄长等太久的。

“也好。”穆凉雪淡淡的应了一声。

用过晚膳,直至天黑,玉璇玑便随着穆凉雪城外凉亭送别孟清寒。

“侯爷、夫人请回吧!我们就此别过。”孟清寒回望了一眼这偌大的京都城,眼底满覆怅然,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来京都的。

玉璇玑随着穆凉雪下马车,望着骑在马上到孟清寒,纵然心中万般不舍,可面上却是不得不故作释然的笑道:“一路保重。”

兄长,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江南等着我回来。

“保重。”穆凉雪的余光瞥了一眼玉璇玑,随即淡淡的望向孟清寒。

孟清寒微微颔首一笑,便打马远去。

直至他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之中,她方才慢慢的收回视线,心中说不出的怅然与难受。想见不能相认,最遥远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可知他是何人?”穆凉雪突然不咸不淡的问道。

她眸光一抬,恰好撞进他深若寒潭的眼底,嘴角勉强一勾,笑的没有丝毫破绽:“他乃孟府公子,以前孟家未覆时,见过几面。”

谁也不知她说到孟家时,心如何的痛,那感觉恍若钝刀割肉一般。

“只是妾身听闻这孟家公子不是被侯爷……”她望着他柳眉一皱,然话未落,他便淡淡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做法罢了。”

“嗯?”她眉梢一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她也很想知道穆凉雪是如何在那般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兄长的。

“剑虽入三分,却未触及要害,能让他暂且晕死过去,却不至于要他的命。”他嘴角一勾,淡声说道。

“原来如此。”她低语喃喃,心中对他却是不甚感激,原来是她误会了他,还好她还未铸成大错,她差点将他当做了杀兄仇人。

“只是可惜了孟伯父,若是他……”说到此处,穆凉雪却是浅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眼底着了几分可惜。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他早一点到,爹爹就不会被沈天泽逼的为了证明清白而一头撞死在大门上。

那样他就能像救兄长一般,救下爹爹。

“侯爷与孟府无亲无故,为何会救下这孟府公子?”她眸光一闪,故作好奇的问道。

他望着她不禁莞尔一笑:“带你去个地方。”

“嗯?”她茫然的瞪大了杏眸。

当他带她一路往书房而去时,她便已经猜到他要带她去何处。

长长的甬道,有了夜明珠的加持变得通明透亮,甬道的尽头便是那间密室。

期间她未言一语,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不时的露出惊讶之色。

“这里?”她仿似第一次来般不敢置信的扫视了一眼周遭,柜台之上的牌位还放着,只是那冰床上的衣服跟罗刹面具却消失不见了。

看来他早有准备带她来此处,所以事先将那衣服跟罗刹面具藏起来了。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救下孟清寒吗?”他眸光冗长的望着柜上的牌位,神色自若的道。

“对。”她侧眸望了他一眼,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柜上的牌位。

“这里为何会有孟父跟孟家小姐的牌位,而且……”她似吓到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杏眸更是睁的大大的。

“妾身如今方才明白侯爷当初何故说妾可以很多,妻却只能一个。”她噙着苦笑说道,眉目之间满是情伤,似乎万般的伤心难过。

他侧身拉起她的手,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手指轻柔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我七岁便认识清玉的,那是在江南夜一个寒冬…………”

闻言,她脑中所有尘封的记忆仿似潮水般阵阵冲击而来,她想起来了,那时她五岁又生性贪玩。未见过夜市之景,爹爹跟兄长管的严,于是趁着爹爹跟兄长不备,偷了一袋银子便悄悄溜了出来。

溜了半天,却发现这夜市根本无聊的紧,于是便准备打道回府,岂知在路过一小巷时,便正巧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黑衣少年,而躺在少年脚下的却是两个已经死透的黑衣人。

她吓坏了,转身便想跑,岂知少年却先一步的将她拉入了黑巷中。

“不……不要杀我……我把银子都给你……”贴着少年那冰冷的身子,加之她又害怕的浑身打颤不止,哆嗦的说着,她便将怀中的银袋拿了出来。

然而少年抢了银袋却是不准备放过她,而是让她将他扶到了一个破庙中。

少年受了伤 ,方才到破庙中便晕死了过去,拿回钱袋,她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岂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寒冬的夜里拨开黑乎乎的沉云,竟挂起了一轮明月。

走到院子中的她鬼使神差的回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他,只见衣着单薄的少年静静地躺在草垛上,皮肤白皙的能与白雪相媲美,在月色下似会发光一般。

闭上眼睛的他可比醒着的时候温柔多了,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眉如画,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抹好看的剪影,唇色虽白了些,却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美,脸上虽有些污血,却丝毫不影响他这副绝世的容颜。

五岁的她总是喜欢这般美好,禁不住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吵到这天仙一般的少年。

于是那一晚她救了他,少年由此对她放下了杀心。

但少年依是冷冷的,更甚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她总是执拗的要逗他说话,于是每次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被他教训。

后来她也学乖了,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默默地不说话就好,她告诉了他的名字,但少年却是不不屑一顾的不搭理她。于是她给他取了个宠物般的名字——叫小七。

她说她小名叫小五,养了只小猫叫小六,所以就给他排到了小七。

他不语,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她也不在乎的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又一年的冬季,她做了一件四不像的紫色成衣给他。而他自然是万般嫌弃的不买账。

“你这破黑衣都穿那么久了,还舍不得扔吗?”她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二话不说的将他身上的黑衣扒了下来。

“嘿嘿,我觉得小七还是穿紫色的好看些。”她将扒下来的黑衣扔到了少了一只脚的桌上,笑眯眯的望着坐在地上脸色铁青的他,心中甚是满意他穿在身上的那不能称之为衣衫的衣衫。

“喂,过来。”她坐在桌前朝他招了招手。

他冷冷的望向她,一副恨不得将她掐死的表情。

“这桌子少了只脚,你就委屈一下当那只脚呗!”她不以为然的冲他嫣然一笑。

少年自然是不想搭理她的,但依是被她给拽了过来。

望着少女拿着针线认真缝补衣衫的模样,他的心底却是不禁涌起了几抹别样的感觉。

其实她只是看他的衣服烂了,才想着送他一件衣衫的,岂知没了黑色的布料,她便索性全用了紫色,她才开始学制衣,所以送给他的衣衫算是她做的第一件衣衫。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做的衣衫很丑,又不想他穿着这么一件四不像的衣衫,所以她才帮他缝补衣衫的。

但她却不知道就是她这么一句话,让他记在了心里,以至于自她离开江南前往京都时,他便脱下了黑衣,穿起了紫衫。

“璇玑!”见她出了神,穆凉雪不禁皱眉轻声唤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今非昔比

“未曾想到侯爷与这位孟姑娘还有如此缘分。” 她扯了扯嘴角,扬眉一笑。

在他看来却是笑得有些牵强了。

“生气了?” 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哪敢啊!” 她气鼓鼓的睨了他一眼,顺手拍开了他的爪子。

他闷声一笑,装模作样的凑近她嗅了嗅:“我闻着那么大股醋味呢?”

“那是你鼻子坏了,心理作用。” 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

“再说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算起来人孟姑娘都不知道你喜欢她呢,你啊!顶多就是自作多情。” 她赌气似的说道。

“的确是自作多情。”他笑了笑道,其中几分心酸。

“如果重新来过,你会告诉她,你喜欢她吗?” 她提着一颗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问道。

他却是破天荒的愣了一瞬,须臾,他摇了摇头,眸光温柔的望着她,大手笨拙的帮她将鬓角的碎发轻轻别在了耳后。

“喜欢她时,不知何为喜欢;遇见你时,恰好懂了。”

嘭嘭嘭——

她呆呆的望着他,那一刻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般。

那时的她又何曾懂爱?其实离开江南那日,她特地跑到那间破庙中找他,可是寻遍了每个角落都未曾找到他,就这样他们错过了。

到如今她方才顿悟当初何故对沈天泽一见钟情,因为他猛然间的一个眼神像极了破庙中的那个少年。

原来她与他早已注定了彼此纠缠……

情窦初开不知何为情——爱二字,待懂时,却已沧海而过,能与他再次遇见,或许是为了弥补这段遗憾。

她突然扑进他的怀中,笑着哭了起来。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往事如烟,只要此时此刻他还抱着她,她还在他的怀中,他们还能感受彼此的温度,就不算错过。

他啊!以为自己爱上了两个人,却不知兜兜转转他爱的始终都是那个叫他小七的姑娘。

“鼻涕都出来了。”他一边认真的为她擦拭一边取笑道。

“谁叫你说的那么认真?”她睨了他一眼笑骂道,眼底的欢喜却似要溢满出来一般。

“不认真一点,怕夫人一怒之下休了为夫啊!”他望着她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道。

“侯爷会怕?莫不是逗着妾身玩的吧?”她吸了吸鼻子,望着面露戏谑之色,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你倒是懂我。”他眉梢一挑,笑的万分兴味。

“混蛋。”她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一拳头招呼过去。

他擒住她的小手,温柔一笑道:“谁都知道你是我穆凉雪的妻,谁敢娶?”

尾音一落,皆是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说她是他的妻,她不动声色的抿唇一笑。

“谁敢娶,我不知道,我敢嫁不就得了?”她娇俏的眨了眨眼睛,心中来了兴致,便牟足了劲的作死。

“你嫁一个,我便杀一个。”他突然搂紧她腰肢,她唇瓣未张,杏眼一瞪,被迫的踮起了脚尖,望着他那散发着危险二字的紫眸,深感“惶恐”,而他却是对着她的小嘴霸道的亲啄了一口。

“你没那个机会了,穆凉雪虽混蛋了些,可我就是爱得紧。”她说着嫣然一笑,勾着他的脖子,猛然的亲了回去。

望着她笑得就跟小狐狸似的狡黠,他却也莫名的心情大好笑了起来。此刻的心中就像涌入了一股热流填满了心间,渐渐地溢满了出来,即感温馨又万般满足。

自从那日之后,玉璇玑对穆凉雪心中的爱可谓是日益见长,就是那种日日得见着,否则就睡不着的地步。

二人更是旁若无人的越发黏乎,就连泠风与如意有时都觉得侯爷跟夫人肉麻的紧,经常语出惊人不说,还苏的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夫人,叶掌柜刚刚来了口信,让您赶紧去店里看看。”

如意急急躁躁的声音将她原本的困意驱的一干二净。

“嗯。”她不紧不慢的睁开微眯的眸子望向喘着粗气的如意,若是她猜的不错,叶忠应该是在沈天泽的布染阁内发现了什么猫腻。

随意收拾了一番,主仆二人便出了侯府,岂知方才走出侯府,便迎面碰上了墨清澜的车驾。

“夫人。”如意打量了一眼挡住去路的车驾,不禁紧张的扯了扯玉璇玑的衣玦。

玉璇玑眯了眯眼,瞧着墨清澜的此番阵仗,定然是为了沈天泽而来,这更让她确定那店铺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夫人,我家公主有请。”

她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战战兢兢的宫婢,便上了马车,她倒想看看墨清澜想干什么。

马车一路往闻香阁而去,在那小宫婢的指引下,主仆二人一路上了天字三楼。

“我家公主只请了夫人。”开门的绿衣宫婢轻蔑的扫了眼如意,转瞬落在玉璇玑的身上。

如意很是看不惯这宫婢目中无人的模样,心中憋火,正欲出言教训两句,岂知玉璇玑却是拉着她扭头就走。

“夫人这是做什么?”绿衣宫婢见玉璇玑要走,心中一急,便忙不迭的跑过去挡住了主仆二人的去路。

玉璇玑面色骤然一变阴沉无比的冷冷睨了绿衣宫婢一眼。

“你最好搞清楚是你家公主要见本夫人,不是本夫人要见你家公主。你这摆出一副见人就咬的模样,本夫人心中不爽快,不见了。”

还没怎么着呢!墨清澜就想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那也要看她受不受了?况且她可不是以前那个任她墨清澜欺凌的孟清玉了。

闻言,那宫婢面色一白,小腿一软险些跪到了地上。

“这可是公主亲口吩咐的。”

“那又怎样?”她邪气一笑,万般的不痛不痒,甚是嚣张。

绿衣宫婢面无血色的望着她咬了咬唇瓣,她本以为玉璇玑再如何的狂妄,也不会不买清澜公主的账,岂知是她低估了。

“七夫人大人大量又何必跟一个区区贱婢计较呢?”

正僵持着,一袭绯色华服的墨清澜便盈盈款步的走了出来。

“清澜公主说错了,我这个人肚量小得很,谁惹得我心里不爽快了,那她也别想好过。”玉璇玑扭过头望向面含浅笑的墨清澜,嘴角噙着一抹阴冷,桀骜无匹的说道。

此言可以说是十分不给墨清澜面子了。

墨清澜面色一僵,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但仅是一瞬便消失殆尽。只是脸色依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仗着有紫衣侯撑腰,这玉璇玑真是越发狂妄了,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凡事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七夫人以为呢?”墨清澜意味深长的笑意。

玉璇玑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得出来她言语之间的威胁。不过她若是听进去一句,便算她输。

“留不留后路,就不劳清澜公主费心了。我这个人一向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性得很。”

她气死人不偿命的笑道。望着墨清澜面露愠色,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心中很是爽快,沉吟一瞬,她笑眯眯的道:“公主若是无事,臣妇便告退了。”

“站住。”岂知方才走了两步,墨清澜便低声呵斥道。

她脚步一顿,转身望向面色铁青的墨清澜,眉梢一挑,笑得很是花枝乱颤。

“不知清澜公主还有何事?”

“此事复杂。”墨清澜紧攥拳头,冷冷的道。

言外之意,便是要她入屋再说。

“可公主的守门狗太凶了,臣妇怕得很。”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墨清澜。

占据上风的时候,她一般都很为所欲为的嚣张。

墨清澜紧咬牙关,一股怒火在心中直窜,她岂会不懂玉璇玑的意思?她这不止是不给她墨清澜面子,甚至是在逼她打自己的脸。

但事关重大,她深吸了一口气,兀自将那呼之欲出的怒火憋了回去。

“来人,绿衣出言不逊,冒犯了七夫人,给本宫掌嘴。”

“公主饶命啊!”绿衣望着神情果断的墨清澜慌忙跪到了地上。

饶是如此,也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七夫人可还满意?”墨清澜的余光瞄了一眼被打得嘴角溢血的绿衣,冷冷的问道。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玉璇玑已经被她凌迟百遍而不为过了。

现在可谓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玉璇玑的有穆凉雪撑腰,可不是她轻易动得。

“尚可。”玉璇玑直视着墨清澜十分挑衅的嫣然一笑,随即便信步朝墨清澜走去。

“清澜公主不是有事与臣妇谈吗?”她站在墨清澜的面前盈盈一笑,便兀自走进了房中。

墨清澜眸光一凌,面露阴翳之色。淡淡的瞧了眼已经被打得晕死过去的绿衣,便转身走了进去,今日的账,她记住了,玉璇玑最好祈祷穆凉雪的恩宠一直在,否则……

“依七夫人的聪明,想必知道本宫今日邀七夫人前来所谓何事。”墨清澜说着,便兀自坐到软榻上,神情之间满是阴冷之色。

玉璇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眉梢一挑,笑得十分无知:“公主未说是什么呢?臣妇怎么可能知道?”

噗……墨清澜只觉得此刻自己气血上涌,若不是自控的好,恐怕已经一口血喷出来了。

“事关布染阁的店契。”

“哦——”她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所以公主的意思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中蛊征兆

“苏越呢?”

穆凉雪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子,便信步往前亦步亦趋的走着,直视着前方的眸底深邃不明,叫人捉摸不透。

“已经在书房侯着了。”泠风拧着眉头,沉声道。

“嗯。”

吩咐泠风守在寝院后,穆凉雪便不知不觉的加快了步子往书房走去。

“主子。”听到屋外的动静,正在翻阅医书的苏越将书搁在桌上,便快步迎了上去。

“可有什么结果?”方才进门,穆凉雪便轻皱眉头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天下间能让主子皱眉的,恐怕也只有玉璇玑这个女人了吧!思及此,苏越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冷。

“依照她的征兆看来,的确是怀了身孕,只不过又似乎不那么简单。”苏越望着坐在软榻上神色沉郁的穆凉雪,揪着眉头淡声说道。

苏越口中的她自然便是玉璇玑。

“本侯只想听结果。”穆凉雪沉声低吼道,眼神更是越发的冷沉凌厉。

“一般妇人怀孕,极少数腹痛并伴有出血症状的,便视为有流产的征兆。只是……”苏越拧着眉头顿了顿:“她流出血竟带有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且偏紫色,属下猜测极有可能是中了蛊毒。”

“能确定是什么蛊吗?”他闭眼一瞬将刹那的慌乱藏匿于心底,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然未见丝毫别样之色,只余冷冷的幽光,叫人看不透。

苏越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望着他摇了摇头。

“尚且不能确定。”

“需要多久?”他意味不明的问道。

“少则十日,多则一月。”

“今日便留在侯府吧!”他眸光晦暗的眯了眯眼,望着垂眸的苏越淡声说道。

苏越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懂得穆凉雪的意思。虽不愿为玉璇玑诊治,但也不得不应了一声是。

“苏越,璇玑曾得罪过你?”穆凉雪意味深长的问道,一双仿似能看透一切的紫眸审视的落在苏越的身上。

“未曾。”苏越浑身打了个冷颤,心中更是莫名的慌了起来,忐忑的扯了扯嘴角,终是语调无波的回道。

“为何本侯觉得你对她似乎有敌意呢?”尾音一挑,皆是浑然冷意。

苏越心中一紧,低敛的眸光慌乱了起来,但仅如昙花一现,片刻便恢复如初。须臾,便义正言辞的正色道:

“属下只是怕主子耽于情——爱之事,而忘了当初的鸿鹄之志罢了。”

其实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女子,这样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爱上主子的理由,他八岁便跟在主子的身边,陪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甚至赔上了一条命。而玉璇玑这女人凭什么能那么轻易的得到他的爱?

“苏越,本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提醒。”穆凉雪脸色骤然一变,迸发而出的冷意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属下明白。”苏越眸光一沉,蜷了蜷手心,方才惊觉满是冷汗,依主子此番模样看来,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玉门关近来受胡人所扰,墨楚烨看似派冷天澈前去镇压,但我们的人发现途径沂南一带时,冷天澈没了踪影,属下猜测是否……”

还未说完,穆凉雪便抬手打断了苏越后面的话。

“你把墨楚烨想的太简单了,告诉蓝音不要轻举妄动,先将东西全部转移。”他噙着一抹冷笑嗤道,眼底皆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算计。

“是。”苏越下意识的望了他一眼,随即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

穆凉雪走后,玉璇玑便觉得无聊的紧,恰好如意又端着药走了进来,喝完药后,主仆二人便一直说说笑笑的聊着。

“夫人晕倒那会,可把那清澜公主吓得够呛,那脸都给吓白了。”回想起墨清澜那般慌不择神的模样,如意捂着嘴巴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有多白?”玉璇玑同是笑的人仰马翻的。要她说墨清澜就是怕她真的出了事,跟穆凉雪交代不了。

“就跟……”如意笑着扫视了一眼周遭,沉吟了一瞬,最后抬起放在桌上的药碗,指着碗底笑眯眯的道:“就跟着碗底似的白。”

“哈哈……”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何种情形。

“夫人晕倒后,清澜公主还跟着来了侯府,确定夫人无虞后,方才走的。”如意眉飞色舞的道。

“她倒是有心了。”她噙着一抹讥诮的冷笑嗤道。

真是身份不一样了,这待遇也就不一样了。跟前生比起来,墨清澜这态度可谓是云泥之别啊!

“岂止啊!她好像怕侯爷以为是她害得夫人如此,关心了两句撇清了不说,还让公主府的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说着,如意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如此目中无人的清澜公主这般讨好人呢!

不过她这心中也甚是解气,叫她在欺负她家夫人。到了侯爷这里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她突然觉得当初小姐嫁给侯爷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虽说是个贵妾,可照着势头看下去,小姐很快便是着侯府的主母了,这可比什么炎王妃、将军夫人、皇妃啊!气派多了。

关键是他们家侯爷手握重权、生的一张绝世容颜不说,还将自家小姐宠到了心尖上,简直就是羡煞旁人啊!

玉璇玑笑着笑着便发现如意不笑了,而是泛着一张花痴脸发呆,她坏笑的挑了挑眉,便对着如意打了个响指。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如意吓得惊叫了一声,缓过神来,便十分不满的望着巧笑嫣然的玉璇玑。

“你发什么呆,嗯?”她似笑非笑的审视着如意,要她猜这笨丫头定然在想泠风那小子。

“奴婢在想夫人嫁给侯爷,那简直比当啥王妃都风光啊!”如意羡慕的望着玉璇玑,一双眼睛似会发光一般。

“岂止啊!”她粲然一笑,心中无端的自豪了起来。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拒绝的。

“夫人真是好福气。”

“如意,你这话说的不对。”她皱着眉头,撇了撇嘴,而如意则好奇的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只见她狡黠一笑道:“应该是他有福气,娶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贤良大方的夫人。”

望着玉璇玑自恋臭美的模样,如意夸张的张着口,目瞪口呆了半晌。

她家小姐真是太不要脸了,要说貌美如花,这西隋侯爷要是居第二,那绝对没人敢居第一,至于贤良大方?更是跟自家小姐沾不上一点边。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心里想想,自然不敢说出来,要说那也是拍马屁的话。

“夫人说的对,这都是侯爷的福气。”如意笑呵呵的道。

“啧啧,真是羡慕穆凉雪娶我这么一个夫人。”玉璇玑自我陶醉的捧着脸。

如意却是抽了抽嘴角,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视线,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自恋的?这夸起自己来,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正巧走到门外的穆凉雪将她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嘴角一勾,竟是忍俊不禁的闷笑了起来,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可真是不要脸。”一直守门外的泠风抽着嘴角,听不下去的嘟囔了一声。

“嗯?”穆凉雪一记冷眼瞟过去。

泠风轻咳了一声,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不自禁的说了什么,望着穆凉雪那能将他冰封的眼神,瞬间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属下知错。”

“三十鞭。”他沉声道。

言落,作势便推开了房门。

“是。”泠风哭丧着一张脸,心中无限的悲催。

听到推门的动静,如意一个激灵慌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侯爷。”

“嗯。”他淡淡一语,清风霁月的眉眼之间皆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穆凉雪来了,如意自然懂眼色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递给了玉璇玑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其实不用如意递眼神,玉璇玑都知道穆凉雪一定是听到刚刚她那番话了,瞧那神情都知道了,天知道,她刚刚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我说着玩的。”她面露心虚之色,干笑了两声。

“本侯以为夫人是认真的呢?”他似笑非笑的道,让人一点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心中打鼓,娇俏的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

“其实夫人说的没错。”望着她认怂的模样,兀自上了榻,将她捞入怀中,温柔一笑道。

“嗯?”她呆若木鸡的有些缓不过神来。

“娶到这么貌美如花又贤良大方的夫人,的确是本侯的毕生修来的福气。”

他将下颚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一手搂着她,一手捻着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

“侯爷说的对,不过能嫁给侯爷这么倾国倾城又会疼爱自家夫人的男人,也是妾身的福气。”她笑眯眯的道。

“呵呵。”他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她这是夸他之余,还不忘顺带再夸自己一把。

“穆凉雪,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她突然兴起的问道,说着便跟小猫似的翻了个身,乖巧的趴在了他的身上。

望着她满含着期待又似会发光一般的眸子,想起方才苏越的话,他的心底竟是莫名的发疼。

“那夫人呢?”他笑着反问道。

“儿子、女儿都成,当然要是一次生一男一女就更好了。”她笑得粲然无匹,美滋滋的兀自沉浸着,却未曾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想得美。”他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她不满的努了努嘴,本能的拍开他的爪子,该死的穆凉雪什么意思啊!真是的……揉着鼻子,她转了转眼珠子,登时眼睛一亮,顷刻便笑得跟坏狐狸一般狡黠。

“穆凉雪,事不宜迟,咱们就来造个孩子呗。”

话落,便跟只小狼羔似的扑向了他。

他万般无奈的将她从身上拎了下来:“今晚不行。”

望着他无奈的模样,她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今日刚刚经历了什么,好吧,她浅叹了口气,瞬间败下阵来。

“今日姑且放过你,明日,嘿嘿……”

望着她搓着手,眯着眼睛,一副猥琐的活像个流氓痞子的模样,他不禁哭笑不得的嘴角一抽。

到底是谁放过谁?

第一百五十六章:处处作对

经过墨清澜这档子事,穆凉雪便派遣了一个侍卫给她,说是为了保护她,而对于他的话,她也向来是绝对的深信不疑。

不过………………

打量着眼前这个将一袭青衫穿的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翩翩如玉又儒雅高冷的男子,她觉得跟侍卫两个字丝毫联系不起来,先不说这男子生的如何俊美非凡,单单这股气质;若是泠风不说他是穆凉雪派遣给她的侍卫,她还以为是这京都那家的贵公子呢!

不过穆凉雪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的?以前没瞧见过,但她又总觉得自己见过,可具体却又说不上来了。

罢了罢了,想的头疼,她揉了揉眉心转念一想……末了……不动声色的瞄了男子一眼,她怎么觉得他对她有点敌意,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你叫什么名字?”她清咳了一声问道。

“苏越。”苏越却是清冷无匹的瞧了她一眼,似乎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对你们侯爷也是如此态度吗?”对于苏越的态度,玉璇玑自然是十分不爽快的。

“侯爷是侯爷。”苏越淡淡的望着她,嘴角似勾非勾,可看在人的眼里却是像极了嘲讽。

纵然主子已经叮嘱过凡事顺着这个女人的意来,可偏偏望见这个女人,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膈应她两句。

言外之意便是:你是你,怎能与侯爷相提并论?

玉璇玑自然知晓他的话中有话,本来看在穆凉雪的份上,她不想对他太苛刻的,但既然人家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那她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否则还真当她是泥捏的,一碰就碎呢!

“那你们侯爷一定没告诉你,他还得听我的呢!”玉璇玑嘴角一勾,笑意嫣然却冷意十足。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苏越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轻蔑讥诮的冷笑了起来。

这女人本事没多少,这说大话的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极啊!

她冷冷的望着他,亦是再笑,只不过寒意深深似冬夜般凛冽。

穆凉雪身边的人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这是派来保护她的?还是派来找她茬的?

不过玉璇玑若是知道苏越之所以如此,皆因妒忌她得到了穆凉雪的倾心之爱的话,恐怕会气的哭笑不得。

“不管你是孤陋寡闻呢?还是鼠目寸光,待你们侯爷回来了一问便知。”

她噙着一抹冷意嗤笑,说着漫不经心的理了理云鬓:“这做奴才便要有做奴才的样,你们侯爷是派你过来是当侍卫的,可不是派你过来给本夫人添堵的。”

尾音一落,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架势。

但苏越又岂是她口中定义的奴才呢?自也有一身的傲骨凌云,玉璇玑口中的奴才二字无疑是对他的贬低,主子都未曾用这般口气同他说话,而这女人竟敢……

苏越握着拳头,脸色阴沉,眸光隐忍,他真是恨不得将这个迷惑主子的女人掐死,可偏偏……

“你再说一次?”

玉璇玑望着他那几乎可以将她杀死的眸光,心中冷笑不止,当即便一字一句的重复说了一遍。末了,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一句:

“这种要求,本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对于这种人来说,她一般不会留什么情面,更况且是他先惹的她。

“你……”苏越指着玉璇玑面含杀意,脚步动了一下,又似意识到了什么,便又停在了原地,徒留满面的隐忍。

他的小动作,她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刚刚呢他对她是动了杀意了吧?不过……谅他也不敢,况且她玉璇玑虽是点三脚猫的功夫,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玉璇玑也不是吃素的。

“趁本夫人心情不算太差,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她冷冷的道,她可真是想不通穆凉雪到底是派来保护她的?还是派来气她的?

等穆凉雪回来,她一定好好的跟他算账。

“求之不得。”苏越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转身便拂袖而去。

这蠢女人真当他愿意留下来吗?若不是主子吩咐,他连一步都不想踏进这里,他可是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啊!不过既然是她自己赶他出来的,待主子那里问及,他也有交代。

望着苏越的背影,玉璇玑闭眼一瞬,极力的克制着心中蠢蠢欲动的怒火,因为在她看来怒火是这世间最没用的东西,气自己不说,还只会让对手越发得意。

“夫人,布染阁那边出大事了,叶掌柜让您赶快过去看看。”

刚刚缓过气来,如意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张嘴就喊着不好了。

她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真是一出接一出的来,让人着实的应接不暇啊!不过她倒是忘了昨日出府的本意是去布染阁,岂知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依照她对沈天泽跟墨清澜的了解,恐怕这布染阁再有什么猫腻,昨晚也必定将之收拾的一干二净,不留痕迹。这一点倒是她大意了,让他们钻了空子。

但再怎么说她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

于是简单的一阵收拾后,主仆二人便准备出府,岂知走到府门时,却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苏越似知道她要出府一般,所以早早的便跟尊门神似的守在了哪里。

“让开。”她眸光阴翳的瞧了一眼挡在面前的手臂,冷冷的低吼道。

“侯爷吩咐过夫人身体未愈,不得出府。”苏越淡然一笑,说得理所当然,不容置喙。

“本夫人怎么不知道?”她不紧不慢的望向他冷笑一声。

“因为侯爷只吩咐了我一人。”苏越桀骜的抬了抬下颚,嘴角一勾,万分嚣张。

“哦?”她不禁嗤笑了起来,与之对视的眸光比之寒冬还冷上三分:“侯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难不成是他悄悄在你耳边说的?”

闻言,苏越的脸色明显一僵,但仅仅一瞬便恢复无虞。

“我也是只听令行事,至于侯爷怎么跟我说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呵呵……”她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他是她除了穆凉雪之外,第一个让她无话可说的人。

不过她玉璇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认输”的。既然是保护她,那她…………

思及此,她笑的越发粲然,只是那笑怎么看都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在苏越的眼里玉璇玑十分的狡猾,而且越是再笑,出手就越发的出其不意,就在他晃神之际,玉璇玑已然动作迅速的摘下发髻之上的银簪抵在了脖颈之上。

“夫人。”如意杏眼一瞪,惊讶之余冷汗直冒,夫人这是想干什么?

苏越的脸色却是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的阴冷,他似乎懂了她的意思。

“你可以当条好狗继续挡着本夫人的路,至于结果你最好承受的住。”她巧笑嫣然的勾唇一笑,握着银簪的手一动,雪白的脖颈之上当即多了一抹殷红。

夫人!如意捂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人不是侯爷派来保护小姐的吗?怎么感觉处处跟小姐作对似的?

然而苏越纹丝不动,似乎咬定了玉璇玑不敢真的动真格。

玉璇玑一瞧他的神色便将他的心中所想猜的七七八八,提了提嘴角,她握着银簪的手又不禁推进了一分,刹那间她脖颈之上的红色越发的灼目。

苏越眯了眯眼,扯了扯嘴角,便甚是不甘的收回了手。

他也知道玉璇玑这个女人除了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至于结果,他还真的承受不过来。

这是两个人的对峙,谁先怕了,谁就输了。

玉璇玑对着苏越说不清嘲讽还是鄙夷的一笑,随即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府。如意尚且上缓不过神的眨了眨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眼苏越,便急忙小跑跟上了玉璇玑的步子。

该死!望着玉璇玑的背影,苏越紧咬着牙关,狠狠地一拳打在了门上。

“夫人,要动手也是对那小白脸啊!你这怎么还对自己动手了呢?还是先让奴婢看看的伤口啊!”如意先是嗔怪了一句,而后又万般心疼的道。

她家小姐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狠,照刚刚那架势,那小白脸若是不让开,她家小姐恐怕真的会……

“小白脸?这个称呼不错。”玉璇玑想起苏越那张脸,不禁细细的品味着小白脸这三个字。然而脚下未停。

“夫人,你倒是先停下来啊!不然奴婢怎么看你的伤口。”如意皱着眉头紧跟玉璇玑其后,探头探脑的望着她脖颈之上已然干涸的血痕。

“无事。”她冲如意淡然一笑,这点分寸她还是把握得到的,她狠是狠,但还不至于傻到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刚刚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至于那银簪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而已,却并未往里送。

“怎么会没事呢?奴婢都瞧着那血流了那么多。”如意皱着眉头,丝毫不信玉璇玑的一字一句。

“你家夫人没那么娇弱,流点血罢了,死不了。”她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比这更痛上百倍的,她都经历过,所以这点小伤真的还算什么。

“夫人,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如意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她无奈的笑了笑:“先办正事。”

言罢,便加快了步子。她真怕如意的念叨,明明是个小丫头,念叨起人的本领却是一点都不比那些个老嬷嬷差,直叫人头皮发麻,痛不欲生。

如意望着玉璇玑的背影,气呼呼的一跺脚便急忙小跑而去。等侯爷回来,她一定要告那小白脸的一状,还有小姐,一点都太不爱惜自己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怀了身孕

布染阁内。

玉璇玑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被人破坏的暗格,微皱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藏了其中的阴翳;眸光一转,便晦暗不明的落在裂开一道门大小的墙壁之上。

“属下有负夫人重望。”叶忠不动声色的瞟了玉璇玑一眼,语气自责万分。

玉璇玑先前一步扶着了要跪下请罪的叶忠,深邃而叫人捉摸不透的眸光却一直直视着那墙壁之上的裂缝。

“事已至此,叶掌柜不必自责,况且也是本夫人太过大意了。”

话虽是如此说,可叶忠却觉得她是故意说的安慰话,于是心中越发的自责不已。夫人之前便吩咐了派人看紧,可还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个机关暗格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收回视线,沉声问道。

看来她之前猜的的确不错,这布染阁的确有大文章,只是她低估了沈天泽不说,还大意了。

“昨日一早,属下不是派人去侯府告诉夫人了吗?”叶忠回想了一遍昨日发现时的场景,后又眉头一皱的问道。

“昨日出了点岔子,故而没来。”她闭眼一瞬,淡淡的回道,现在回想起来墨清澜的出现,倒是像极了一个圈套,一个故意绊住她的圈套。

“原来如此。”叶忠了然的微微颔首。

“发现这密室时,你可曾进去看过?”她一边信步往那暗室走去,一边泠声问道。

“进去瞧过一眼。”叶忠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那这密室里面都有什么?”方才入内便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涌入鼻腔,带着淡淡的腥臭味,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掩住了鼻息。

“属下翻看了两眼,好像是一些账本。”叶忠略为思量的回道。

账本?她眯了眯眼,照这么看来这里藏着的账本极有可能是当初孟家的,毕竟当初沈天泽诬陷孟家所谓的通敌叛国便是这银子流向,但奇怪的是账本却不翼而飞了,爹爹也因此为证清白而一头撞死在大门之上。

亦或者不是孟家的账本,而是沈天泽当官以来所贪污的银子。

“关于布染阁的?”玉璇玑扫视了一眼大约宽三尺,长五尺的密闭空间,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叶忠摇了摇头,沉吟思量了片刻,便娓娓道来:“那账本记的纪元年,且交易流向都在江南。”

纪元年,江南,那她没猜错了,那些账本果然是当初孟家的。

“好一个沈天泽。”她咬牙切齿的冷笑道,眼底皆是浓稠的恨意。

叶忠突然觉得此刻的玉璇玑整个人浑身都散发一股骇人脾骨的戾气,加之此前的境况,倒是像极了地狱恶鬼一般叫人心生恐惧之意,他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

须臾便低语道:“接下来夫人有什么打算?”

“让人将这里封了,该开茶馆还是开茶馆。”她冷冷的落下一语,连她都未曾察觉自己言语之间极重的戾气,言罢,便大步流星的转身出了这密室。似乎不想在多呆一刻。

她就说沈天泽跟墨清澜怎会如此的狗急跳墙,原来这密室藏着这么一些东西,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再则,孟家已覆,这些账本也不那么重要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们送到地狱去,至于真相,迟早有大白的一天,她……等得起。

正巧的是玉璇玑方才出了布染阁,便碰上了阿寒。

“小玉姐。”阿寒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你这小子又偷溜出来!”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阿寒一眼,双手抱臂端着一阵教训人的架势。

数月未见,还别说阿寒这臭小子的个头都快跟上她了。照他这速度,她真是怀疑他是不是偷吃什么补药了。

阿寒心虚的挠了挠头,干笑道:“这不是为了见小玉姐吗?”

“少来,自己生*玩,还拨弄着往我身上推。”玉璇玑丝毫不留面子的戳穿了他。

阿寒窘迫的红了俊脸,无言以对之余,只得是干笑了两声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啧啧,你这臭小子还会害羞了?”玉璇玑瞧着他那躲闪的眼神, 不禁笑着打趣道。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还会害羞啊!”如意兴味十足的打量了阿寒一眼,故而捂嘴一笑道。

“去你的。”阿寒心中不茬,便冲如意横眉冷竖道。

如意冷哼了一声,更是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小玉姐,数月未见,我瞧着你这气色怎么有些差呢?”阿寒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须臾眸光便停驻在了玉璇玑的面色之上,说着两道眉毛不禁一皱。

“有吗?”她下意识的轻轻蹙眉。

“嗯,要不进屋我帮你把把脉?”阿寒肯定的点了点头。

常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但阿寒对医术方面的敏感,还是不得不叫人信服的。

“无事,大抵是近来宫寒突发所致。”她不以为然的宽慰一笑,她瞧着阿寒这凝重的神色,倒像是她得了什么重病,随时要一命呜呼似的。

宫寒算是女子的私密问题了,可如今玉璇玑如此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倒是让阿寒猝不及防的怔了怔,不一会儿他便觉得那耳朵便热的一发不可收拾。

“待一会,我写个治宫……的方子,小玉姐可试一试。”

“嗯。”她瞧着阿寒那躲闪的眸光,心中了然的一笑了之,她这还没什么呢?这小子倒是先害羞起来了。

不过那个少年不得经历过这么一段情窦初开的年纪?

“夫人,这臭小子的医术不错,要不还是让他给把把脉吧!也让奴婢安心些。”如意犹豫半晌,终是斟酌着语气吞吞吐吐的劝道。

以往小姐宫寒都未曾像昨日那般吓人,虽说侯爷也请了宫里的太医给小姐瞧过了,可不知为何她这心里就是莫名的不安。

“是啊,小玉姐,反正把把脉,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阿寒瞪了如意一眼,以示自己对她喊他臭小子的不满,转瞬便看向了玉璇玑,一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好吧。”她拗不过他们,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她这没什么事呢,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要出什么事的。

鼎炉燃香,袅袅而升;内阁之中,安静如匹。

如意侍在玉璇玑的一侧,目光皆之落在阿寒的身上,而那眉儿随着阿寒的神色,不时的微皱又舒展。

玉璇玑则微眯着眼睛,慵懒无匹的靠在软榻上。

“小玉姐。”阿寒突然眸光一亮,收回把脉的手,兴致高涨的唤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可将玉璇玑跟如意都吓了一跳。

前者似有不悦的皱了皱眉,后者却是心中一跳。

“怎么了?难不成……”未待她开口,如意却是先开了腔,她深皱着眉头,心焦不已的连忙问道。

“你想什么呢?”阿寒嫌弃的睨了慌神的如意,而后笑吟吟的道:“阿寒得恭喜小玉姐了。”

“怎么说?”玉璇玑登时眸光一亮,瞧阿寒这神情,难不成是……越想心就跳的越发快……

“小玉姐这是喜脉。”阿寒一本正经的笑道。

“夫人……”如意兴奋的唤了一声,一时间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模样就差跳起来了。

“太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亦是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手更是本能的摸了摸肚子。

不知道穆凉雪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呢?她突然之间好想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穆凉雪……想着想着,她眉眼之间的笑意越发深深。

方才了回了侯府,得知穆凉雪已经回府后,她第一反应便是赶紧找到他,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她怀了他们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夫人。”守在书房门外的泠风望着心情似乎很不错的玉璇玑,嘴角一提,恭敬的唤道。

“嗯。”她笑吟吟的望了泠风一眼,便兀自推门走了进去。

“夫人这是捡到银子的吗?”泠风凑近同是笑的合不拢嘴的如意,好奇的问道。

“夫人怀了咱们侯爷的孩子。”如意凑近泠风的耳畔轻笑道。

闻言,泠风眸光一滞,所有笑意登时僵在了脸上,夫人竟然知道了?

“穆凉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将手背在身后,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神秘兮兮的笑道。

望着她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他忽然一笑,倾了满目温柔。

“什么好消息?”

“嗯……你猜猜?”她故作神秘的抿唇一笑,便跟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朝他走去。

将手中的书卷搁在桌上,他满目戏谑的笑着打趣道:“捡银子了?还是又把谁收拾了一顿?”

她自然而然的往他腿上一坐,闻听此言,小脸一黑,紧握的小拳头当即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我这弱不禁风的身躯,收拾谁去啊?被人收拾还差不多。”她努了努嘴,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他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看破不说破,可谓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瞧你这样,铁定是猜不出来了。”她遗憾的浅叹了一口气。

“所以夫人行行好,就直接说了吧。”他闷声一笑,十分的配合她。

“嘿嘿。”她心满意足的干笑了两声。 随即神秘兮兮的凑近他的耳畔,轻笑着一字一句的道:“我怀了身孕。”

第一百五十八章:问责苏越

“怎么?你不开心吗?”

她头一歪,望着他的眼底满是失落,穆凉雪这态度就好比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感觉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吗?为何她瞧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开心?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真的?”他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登时便故作方才缓过神来一般的面露狂喜之色。

“自然是真的。”她抿了抿唇,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无端多了几分猜忌。

“你说会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抚摸着,紫眸放光的望着她,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喜色。

“呵呵。”她却是望着他眉眼一柔,嘴角泛笑。

也或许是她多心了吧!

“若是女儿叫什么呢?”他眉头一皱,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为什么是女儿,不是儿子呢?”她忍俊不禁的戏谑一笑。

“儿子会跟他老子抢媳妇。”

瞧着他沉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那生女儿还会跟她老娘抢夫君呢!”她扶着腰笑的仿似桃树开了花,眉眼之间皆是掩盖不住的甜蜜流淌出来。

“夫人放心,你女儿抢不走你夫君。”望着她笑的酡红的小脸,心神荡漾之间,情不自禁的落了一吻在她的小嘴上。

闻言,她笑的越发柔情蜜意,甚是甜腻。

“你脖颈之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温情缱绻之间,他直望着她脖颈之上的伤口,紫眸危险一眯,突然冷下来的语气仿似能结出冰渣一般,叫人冷到心里去。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伤口,便回想起今日故意找茬的苏越,原本的怒火便又春风吹又生的滋长了起来。

“自然是拜侯爷所赐。”她鼓着腮帮子,小拳头不由分说的打在了他身上。

“怎么说?”他拧着眉头,脸色骤然沉的可怕。

“说起这事,妾身倒想问问,侯爷莫不是看妾身太闲了,或者命太长了,所以故意派了个小白脸来找妾身的不痛快吧?”

她心情十分不美丽的睨了他一眼,他若不是不提还好,一提,她便又觉得这脖颈疼的紧,还有那怒火更是说来就来。

“那个叫苏越的,丝毫不将妾身放在眼里,以下犯上不说,妾身这有急事出趟门,还非得当狗挡路。”

“擦过药了吗?”他不动声色的敛下冷意,语气更是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嗯。”她点了点头。

闻言,他紧皱的眉头方才舒展了下来,只是眼底的阴翳却未减丝毫,反而越发浓稠。

待她睡下后,他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苏越呢?”

“这个时辰,应当在客房。”泠风斟酌着语气说道,余光悄悄地瞄了一眼穆凉雪,只见夜色之下他的脸色阴冷到了极致,浑身更是充斥着一股随时会爆发而出的戾气。

这让泠风情不自禁的回望了一眼已然熄灯的屋子,心想侯爷如此,难不成是因夫人怀孕一事是苏越那小子泄的底吧!

苏越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竟将侯爷的吩咐当做了耳旁风。思及此,泠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依侯爷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只得默默为苏越祈祷了。

似知道穆凉雪会来一般,苏越住的客房虽至一更,仍灯火通明,房门大开。

“主子。”苏越听到动静,将手中的书卷搁在桌上,抬眸望去,便只见穆凉雪面含阴戾之色信步而来,无形之间竟让人有种压迫感。

他眼皮子骤然一跳,心中顿感不安。

“啪——”一记鞭子毫无预兆的抽到了苏越的脖颈之上。

“知道错在哪里吗?”穆凉雪轻唇薄唇,凉嗖嗖的问道。

“属下不知。”纵然疼的让人忍不住想尖叫,但苏越却故作无事人一般冷静无匹,甚是几分无辜。

他道玉璇玑那蠢女人有什么手段呢?敢情只会告状罢了,简直可恶。

“啪——”这一次穆凉雪抽了两鞭子,且力度比之先前的那一鞭,重上十分有余。

“认不认?”穆凉雪冷冷的望着一身“傲骨”的苏越,眉头一皱,面含不悦之色。

“属下无错。”苏越执拗的回道。

如此态度换来的自然是越发沉重的惩罚。话音方才落下,随之响起的便是鞭子抽下来的声音。

这一次穆凉雪并未在问苏越,而是面无表情,一鞭又一鞭往苏越的身上而去。

至于苏越自然也是个硬骨头,默声咬牙承受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刻骨疼意,只是一双毫不示弱的眸子深深地望着穆凉雪,似想将他看透一般。

泠风听着这动静,望着苍茫的夜色闭眼一瞬,便探头瞧了一眼,只见苏越佝偻着身子风雨飘摇的坐在椅子上,撑在桌上的手在烛光之下隐隐打颤着,额间满是隐忍的暴跳的青筋,哪怕嘴角溢血,也死死的咬住了唇瓣,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唉……这苏越也是个硬脾气,只是依侯爷这性子,莫不会将苏越抽死吧?越想泠风越是觉得大有可能。

“侯爷,手下留情啊!”思来想去,泠风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真怕侯爷把苏越这小子给抽死了。

然而穆凉雪手中的鞭子却未曾因此停驻下来。

泠风看得心中发急,看侯爷这样子分明是抽红了眼,这苏越又是这臭石头一般的脾性,真是……

望着不断朝自己使眼色的泠风,苏越气若游丝的回望了一眼,最后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而这笑无疑是火上浇油,穆凉雪神色越发冷沉,眼底更是迸发出了杀意。

“属下八岁便追随主子身侧,整整十多年的情义,如今却抵不过一个女人?”苏越不怕死的冷笑道。

闻言,泠风却是胆战心惊的吸了一口气,苏越这小子提这个是找死吗?跟了侯爷多年,难道不知夫人在侯爷心中的分量吗?

就在泠风以为苏越快要凉凉的时候,穆凉雪却出乎意料的将鞭子扔到了地上。

“你清楚她在本侯心中的位置。”他一字一句的道。

“呵呵……”苏越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声长笑,末了,自嘲自讽的道:“属下自认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这十多年来的出生入死。”

凭什么?那个女人只用短短半年的时间便能让主子如此死心塌地,而他们这十多年的共患难,甚至为主子差点搭上的那条命,在那女人的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他不是忍受不了他有宠爱的女人,而是他忍受不了他把心都一并给了出去。

“苏越,不是你高估了自己,或是高估了这十多年的出生入死,而是你伤害的,是本侯的命。”穆凉雪眼眸一眯,一字一句的冷嗤道。

命?玉璇玑那蠢女人是他的命,他没有听错吧?残忍的就像冷血动物,又那般惜命的穆凉雪竟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当成了命?

“若属下记得不错,主子这条命是属下拼了命捡回来的。”苏越皮笑肉不笑的暗了暗神色。

当年穆凉雪遭遇截杀,是他奋不顾身的挡住了那一剑,也是那一次他差点失去了这一条命。还有这条腿,靠着多年的调养,如今才能再次站起来。

泠风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苏越这小子真的是不想要这条命了,登时间,泠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而是用余光悄悄地瞄了穆凉雪一眼。

本以为穆凉雪会当场将苏越击毙,岂知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将一把短刃扔到了桌上苏越的手边。

“本侯可以还给你,但她,你动不得。”

穆凉雪神色清冷,桀骜无匹的道。

苏越瞧了一眼手边的短刃,面色骤然一边,终是没握起来,干裂的唇瓣嗫嚅了几下,却是没吐露出一个字。

似乎没料想到穆凉雪会如此,其实他到希望穆凉雪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拿起短刃意味着什么,他知道。

所以他拿不动,亦是拿不起来。

“属下知错。”僵持了半晌,苏越一眸光,颓然的道,哪怕心底再如何的不甘。

闻言,泠风不禁为苏越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的神经真是绷的紧紧地,生怕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其实他们侯爷看似无情冷血,但那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怀孕一事,你告诉她的?”穆凉雪的眸底悄然掠过一抹暗光。

“不是。”苏越摇了摇头肯定的道,其实他是很想告诉她,甚至还想告诉她,她体内有蛊毒会危及腹中之子,之所以未说,那只不过是他在主子这里留给自己的退路罢了。

穆凉雪凝眸片刻,淡声道:“明日,你自可离开。”

随即瞧都不瞧被抽的奄奄一息的苏越,便转身拂袖而去。

“我说你这小子就是自讨苦吃。”泠风抱着手臂,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道。

侯爷如今的态度说明了什么?恐怕以后苏越便不会再出现再侯府了,更甚是侯爷触目所及之处。也算是恩断义绝的意思。

泠风懂的道理,苏越岂会不懂,他刚刚是察觉到了穆凉雪的杀意,方才剑走偏锋的将这十多年的情义搬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他能不能瞧见明日的太阳。

苏越抿了抿干燥的唇,望着那摇曳不安的灯芯,兀自思量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负荆请罪

“小姐,那小白脸又来了。”

如意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将玉璇玑原本欲来的睡意驱的一干二净。

她揉了揉泛酸的眉心,慵懒无匹的支着头,面含不悦之色的道:“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小白脸,她瞧一眼都觉得心烦得紧。

“是。”如意铿锵的应了一声,岂知方才转身便看到了不请自进的苏越。

“我家夫人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添堵。”如意瞧着他登时就火冒三丈的指着门外,让他尽快的滚,显然她也十分的不待见他。

玉璇玑更甚是连瞧都不想瞧他一眼,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省的怒火攻心动了胎气,就得不偿失了。

苏越置若罔闻的抬步向前,丝毫不顾如意的阻拦。

“苏越,再怎么得寸进尺,你也要给本夫人分清楚对象。”玉璇玑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睛,一字一句的冷冷嗤道。

如意则脸红脖子粗的瞪着他,这个小白脸简直欺人太甚了。

苏越不以为然的眸光一闪,随即便弓着身子,语气缓和的道:“昨日是属下一时冲动,冒犯了夫人,今日特来请罪。”

无人知晓他心底的不甘,若不是为了穆凉雪,以他的一身傲骨,岂会如此向玉璇玑服软?低头?

请罪?她莫不是听错了吧?她瞧着他骨头可硬得很啊!不过瞧着他脖颈之上的鞭痕,大抵是被穆凉雪收拾了一顿,否则今日那得刮了邪风。

“你这罪认得本夫人瞧不出一丝诚意来。”

她将压在手肘之下的画本子往里推了推,冷冷的嗤笑道。

“夫人觉得什么叫诚意?”苏越反问道,眼底满是隐忍之色。

“这廉颇请罪尚且赤身背了藤条来,你这……”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后面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苏越冷冷一笑:“如今苏越前来,便是任凭夫人处置的意思。”

他姑且忍她!

“本夫人也不想为难你,况且本夫人如今也见不得血,不若你扮一日的侍婢,如何?”玉璇玑理了理鬓角,巧笑嫣然的道。

扮侍婢?如意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苏越,忍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她家小姐这招真是太绝了。不过谁叫这小白脸欺负自家小姐来着。

“不可能。”苏越忍无可忍的低吼道。这女人简直太过分了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扮侍婢算什么?这摆明了在羞辱他。

“那你可以滚了。”她不假思索的冷嗤道,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苏越一身傲骨,自是受不了这扮侍婢的惩罚,况且她见着他就心烦的紧,早滚早舒心。

“我扮。”苏越死死的盯着玉璇玑,额间青筋暴跳,深吸了尤其一口气,终是“忍辱负重”的妥协了。

玉璇玑难得的怔了一下,这小白脸竟然答应了?

“好,如意拿身衣服给他换上。”

“是。”如意望着笑吟吟的玉璇玑眨了眨眼睛,随即便眉飞色舞的去拿衣服了。

一时间屋中就剩下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前者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后者却是气定神闲的抿着清茶。

不一会如意将衣服取来后,玉璇玑便让苏越拿着去内间换上。

苏越本就生的秀气俊郎,这一穿上女子的衣衫倒胜似女子几分娇。加之他似乎极为抗拒这衣衫,所以这姿态显得几分扭捏,更是越发的像足了女子。

“哇!”如意把眼睛都给看直了。

玉璇玑亦是看怔了神,这是什么天仙美人,这极为朴素的衣衫,穿在苏越的身上却跟渡了层仙气似的。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家那得几回闻?”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的赞叹出声。

苏越身子一僵,俊脸直黑了个彻底。

这该死的蠢女人真拿他当女子了吗?

正欲出声骂上两句,穆凉雪却恰逢其时的走了进来。

“侯爷。”如意回过神来,止不住笑意的唤了一声。

闻言,苏越兀自缄默其口,亦是将头垂下了几分。

“嗯。”他颔首示意,眸光便落在了玉璇玑的身上,只见她两眼发光的盯着堂中的丫鬟看,他眉头一皱,心底吃了几分味。

“你回来了。”如意的声音落下,她方才收回视线来,笑吟吟的唤了一声。

他应了一声便兀自坐到了她的身侧,眸光却是落在了穿着侍婢衣衫的苏越身上。

触及到穆凉雪的视线,苏越心中瞬间乱做了一团,但情势所迫,也只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主子。

“苏越?”穆凉雪眼眸一眯。

“哈哈哈……”泠风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苏越这小子也有今天,早就劝他就算得罪侯爷,也不能得罪夫人的,让他不听。

苏越抬起头来面色难堪的一记冷眼望过去,泠风心知苏越这小子也不好惹,便讪讪的闭上了嘴。

“你穿成这鬼样子做什么?”穆凉雪面含几分不悦之色。

苏越怨恨的瞪了眼笑的人仰马翻的玉璇玑,默不作声。

“是他自己来请罪,任凭我处置的。”玉璇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难怪。”泠风小声的嘟囔道。不然依照苏越这臭脾气能心甘情愿的穿这女子的衣衫吗?

“竟想些鬼主意。”穆凉雪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脸。

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甚是不以为意。

“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他呢?”穆凉雪漫不经心的瞟了苏越一眼,淡声问道。

苏越却是莫名的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望了眼神色素然的穆凉雪,心中揣测不安。

“他这罪请的还算是诚心诚意,姑且原谅他吧。”玉璇玑漫不经心的瞧了眼神色紧张的苏越,眉梢一挑笑道。

“好。”穆凉雪嘴角一勾。

苏越心中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否则他真的就得离开侯府,更甚是跟主子恩断义绝了。

“谢夫人。”苏越这句话可谓是说得真情切意,感激涕零了。

“嗯。”她释然的笑了笑。

末了,挥退了众人后,屋中便又只剩下二人。

她瞧了他一眼,作势便拿起了桌上的画本子。

“侯爷从哪里寻的画本子,倒是有些意思。”

穆凉雪却是拧了拧眉望着她拿在手中的画本子,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画本子?”

“就是上次妾身因巫蛊一事入了天牢,侯爷着人送来解闷的画本子啊!”她眨了眨眼睛说道。

穆凉雪这记性真是的!

“哦?”沉吟一瞬,他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却无人发现他的眸光在掠过那画本子时迸发而出的冷光。

看来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

“想起来了吧!”她古灵精怪的眯了眯眼,随即问道:“这些画本子倒还挺有趣的,你上哪寻的?”

“你若喜欢,本侯派人去寻便是。”他忽然一笑,胜似几分春风吹伊然。

“嗯。”她欢喜的应道。

“近来可有什么不适?”他将她拉入怀中,温柔的问道。

“除了嗜睡一些,倒也没什么不适的。”她淡声回道,无处安放的小手却是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其实除了嗜睡,也不知怎么的,还有乏力,肚子更是时常的传来阵痛,这些情况都是以前她怀安儿时没有的,所以她心中亦是有些担忧,更是寻思着找阿寒悄悄,如今不说只不过不想他担忧罢了。

“那便好。”他闭眼一瞬,一双紫眸深邃的叫人看不透。

“你别说这苏越穿着女子的衣衫,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玉璇玑回想起苏越那窘迫的模样,不禁闷声笑了起来。

“好看?”他眼眸一眯,意味深长的问道。

“嗯!”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而后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瞄了一眼他几乎能冷冻了她的眼神,她轻咳一声,慌忙干笑道:“美则美,却不及侯爷在妾身眼中的万分之一。”

“唔。”他神色一改,望着她满意的颔首一笑。

呼——

见此,她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眼珠子幽幽一转,抿唇笑了起来。

夜色浓稠,静谧幽幽。

“泠风,你去查一查璇玑因巫蛊之事入天牢时,何人送的这画本子。”穆凉雪望着放在桌上的那几本画本子,紫眸不禁危险一眯。

“是。”瞧着侯爷此番模样,泠风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听侯爷的意思难不成是有人趁此暗算了夫人?而且极有可能假借了侯爷的名义,越想泠风便觉得心中冷意深深,竟然有人敢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苏越,你看看这画本子可沾染什么东西没有。”须臾,他转眸望向侍在一旁的苏越。

苏越心中了然,看主子这般模样,便是怀疑玉璇玑那女人中的蛊毒是来源于这画本子上。

想着,苏越几本上前,便将那画本子用白绢拿了起来,一页又一页的仔细观察着,不时又凑到鼻子处嗅了嗅,然而越看苏越的脸色便越发的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越将那画本子放在桌上,凝声道:“这画本子上的夹缝之间,有些腥臭味,若不仔细根本闻不出来。”

穆凉雪眸光骤然一冷,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很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活的不耐烦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夫人身上的蛊毒想来便来源于此。”苏越暗下眸光,一字一句的说道。

“三日,够吗?”穆凉雪不明其意的望向泠风。

跟了穆凉雪许久,泠风自然懂自家侯爷是什么意思。

“够。”

他一定会尽最短的时间查出算计夫人的人,不让侯爷失望,也好替夫人报仇。

“嗯。”他闭眼一瞬,声音仿似沉溺于海底的磐石一般阴沉如厮。

第一百六十章:死有何惧?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六十章:死有何惧三日便如那天上流云,转瞬之间便稍纵即逝。

然而这三日来玉璇玑的气色越发的难看,蛊毒发作的也越发频繁,穆凉雪看在眼里却是除了心疼,便徒留无能为力。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的无能。于是原本脾性就不好的他,变得越发暴戾。以至于侯府人人自危,生怕危及自身性命。

“泠风,可查到是何人动的手脚”他轻启薄唇,阴翳如厮的眼底满覆危险。

“回侯爷,属下无能,至今仍然毫无线索。”泠风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穆凉雪,心中一紧,登时便跪到了地上,斟酌着语气说道。

“嘭——”

泠风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余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茶盏,额间更是冷汗直冒。

穆凉雪落在他身上的眸光仿似一道无形的压迫,让他犹如暗芒在背。本能的他又将头伏低了几分,心中甚是忐忑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未能完成侯爷交代下来的任务。

泠风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房间中的温度仿似低到了极点,让人犹如身至冰天雪地一般。

恰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侯爷。”

是夫人!泠风灰败的眸子骤然一亮,不知怎么的心中无端的松了一大口气。

夫人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吧!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望着推开门款步走来的玉璇玑,穆凉雪责备的皱了皱眉,俊脸之上原本的阴冷戾色却得以缓解了几分。

“整日休息,我都快闲的长毛了。”她鼓着腮帮子,嗔怪道。眸光一扫跪在地上的泠风,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触及她的眸光,泠风会意的转了转眼珠子,心中说不出的感激涕零,夫人这是故意来救他的吧!不过夫人怎么知道的

余光一挑,对上跟在玉璇玑身后进来的苏越时,泠风心中瞬间了然。他就说夫人怎么来的那么及时?敢情的亏了苏越这小子。

他们之间的眸光暗涌,穆凉雪怎会看不出来,他之所以迟迟未出口惩罚泠风,便是他心中清楚,此事距近有些时日了,动手脚的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藏了蛊毒的画本子假借他的名义送进去,自然不会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

“本侯说不过你。”他望着她无奈一笑,便搂住了她的腰肢。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很是古灵精怪。须臾,便扭头望向泠风、苏越二人,淡淡的道:

“你们都退下吧!本夫人有点悄悄话,要跟你们侯爷说。”

“是。”二人同应一声,便纷纷退了出去。

前脚方才踏出去,泠风后脚就一拳打在苏越的胸口上,爽利的笑道:“还是你小子够意思。”

苏越冷冷的睨了泠风一眼,万般嫌弃的拂了拂他打过的地方:“我不过随口一提,是哪个女人非要过来罢了。”

“呵呵。”泠风看破不说破的笑了笑,遂而问道:“你查出夫人身上的蛊毒是什么了吗?”

苏越面色骤然一沉,默然不语。

泠风瞧着苏越的模样,心下一沉,几分担忧。

“夫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本侯说,嗯”他抱着她坐到了软榻上,故意为之的凑到她的耳畔,语调暧昧而邪肆。

微热的气息扑散而来,让她不觉心痒痒的,耳朵更是禁不起挑——逗的红了起来。

“其实我都知道了。”她深深地望着他,笑得如厮粲然。

她终于知道为何他知道她怀了身孕时,是那番神情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骗她是因为她身中蛊毒。

“谁告诉你的”他难得的怔了一瞬,随即面色骤然一冷,阴翳无匹的低吼道,浑身充斥的戾气更是让人心惊。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抬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眉眼,细细的描摹着。

“你忘了吗?你夫人我冰雪聪明,还需要谁来告诉呢?”她笑着笑着却是禁不住落了泪。

他望着她眼角的泪,他只觉心痛仿似无法呼吸一般,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的夫人真是聪明的让人心疼。”他提了提嘴角,温柔似水的道。

以前是他的大手总是凉凉的,此刻却是她的小手冰凉凉的。

“侯爷应该高兴自己娶了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夫人。”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雾水,嫣然一笑间便吻住了他的薄唇。

她知道他为什么要骗她,而她只是不想所有东西都是他一个人承受。

正是那刹那,他盘桓在眼角的泪打落在她的唇瓣上,她身子一颤,不禁加深了那个吻,所谓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本是冷血惨忍,我行我素的紫衣侯,哪怕再痛,也未曾皱一下眉头,因为她却是落了泪。

那滴泪承载的太多,让她欢喜之余,不禁心疼不已。

“穆凉雪,我没那么脆弱。”她痴笑着离了他的薄唇,打颤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薄唇,笑得越发粲然。

谁也未曾发现她藏匿于底的苦涩。

“死有何惧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不论是一年、半年,还是一日,都足够了,不是么”她想笑,嘴角却如千铁一般的沉。

“不够。”他忽然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着那双翻涌着泪花的眼睛,一声低吼便狠狠地吻住了那苍白的唇瓣。

突然她只觉唇瓣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化开,她轻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生生世世太缥缈,我只求这一辈子能与你长相厮守。”他拂去她嘴角的血丝,正色道。

她泪眼婆娑的笑了起来,有这句话就足够了,不是么

“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她红着眼睛,突然问道。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那么的矫情。

“你不是说女儿会抢你夫君吗?”他温柔一笑道。

“她抢不走的。”她勾着他的脖颈,破涕为笑的说道。

因为生女儿,她就能代替我陪着你了……

“我问过苏越了,只要我好好养着,还是能生个大胖小子的。”她一歪脑袋,笑吟吟的道。

“璇玑,要不我们不生了,好不好?”望着她笑若嫣然的模样,他紫眸一暗,温柔的商量道。

“为什么生是死,不生也是死,不生那岂不是亏大发了吗?”她坦然的笑道,看似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许再说死不死的。”他捏着她的小脸,紫眸一眯,面色几分责备的警告。

“得,不说了。”她瞬间求饶的拍开他的爪子,沉吟片刻,四目相对之间,便一本正经望着他:“这是最坏的打算,若我真的……”她顿了顿,接着道:“留个孩子,也有个念想。”

“不会的。”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神情难得变得了焦躁不安起来。

仿似此刻他若是不拉紧她,她便会消失一般。

“我夫君本领那么大,一定不会的。”她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眼睛一眨,笑眯眯的模样跟一只小狐狸似的。

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罢了,只是彼此之间默契的不去深究。

苏越有什么本领,他不是不知道,连苏越都此番为难的蛊毒,能简单到哪里去?

“师傅大人,徒儿困了。”她窝在他的怀中,慵懒无匹的轻闭上眼睛,悄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却正好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心中一动,垂眸望了一眼跟小猫一般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中的她,他嗫嚅了一下唇瓣,到嘴角便余下一句:“睡吧。”

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一定……

待她熟睡过去,他方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而苏越早早的便已然侯在了门外。

“主子。”

“去书房再说。”穆凉雪抬手打断了苏越的话,紫眸更是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静谧熄灯的房间。

“是。”苏越知晓主子的顾忌,便是唯恐玉璇玑那女人听了去。

吩咐了泠风看守着,穆凉雪与苏越便一前一后的离了院子。

方入书房,苏越便道:“主子,夫人身中的乃是苗疆最霸道的蛊毒,炼制此蛊的人也早已驾鹤西去,所以此蛊……”

话未说完,但剩下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本侯不想听废话。”穆凉雪凉嗖嗖的低吼道,脸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属下无能。”苏越眸光一闪,便跪到了地上。

“苏越,这一次算本侯求你。”他望着伏着身子的苏越,冷硬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苏越却是心中一震,哪怕面对生死关头,主子都未曾求过任何人,但为了玉璇玑那女人,竟然…………

苏越紧握着拳头,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苗疆有一片迷雾沼泽,有可解百毒的圣果,但迷雾沼泽危险丛丛,去取圣果者,无一生还。”

苏越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妥协,但仍禁不住的劝道:

“还请主子三思。”

“只要能救她,就算是阎罗殿,本侯也要去闯一闯。”他毅然决然的道。

“可主子怎么这多年的布局……”苏越眉头一皱,心中一急。他突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了……

“没有她,就算坐拥天下,我也不会开心的。”他抬手打断苏越的话,淡然的道。

苏越嗫嚅了一下唇瓣,剩下的话终是憋了回去。

说来可笑,他现在才知道主子竟是个痴情种。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是真的

一连数日,玉璇玑都未曾在见到穆凉雪,听苏越说是荆州大旱,有人趁此机会挑唆百姓起了动乱,于是墨楚烨便派遣了穆凉雪前去镇压。

她身居内院,加之身体问题,不知真假亦不想过问。她只想好好养着身子生下着腹中的孩子,再则以穆凉雪的本事,她亦不会担忧。

期间柳蝶儿跟罗小小倒是没少来她的院子虚情假意的关怀一番,虽说如此,只要她们不动什么小手脚,她便就看破不说破的敷衍两句,但次数多了,她便也就没了精神,索性就让人将她们拦在了院外。

于是这半个月来,她倒是落了个清净。

这日阳光正好,她便唤人将太师椅搬到了院子中,轻闭上眼睛,她感觉每一寸阳光都如厮的温暖。

苏越端着药从屋中走出来,便瞧见这么一幕场景,轻闭上眼睛的她嘴角挂着一抹比阳光还温暖的弧度,让人恍然间忘记了蛊毒发作时,那个痛到宁愿咬破唇瓣也不哭出一点声音的她,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为何主子那么爱她。

她身中蛊毒,短短两月而已,那肚子也比其他的怀孕的妇人大一些,说来他也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之意,哪怕痛再痛,她却能做到如此不痛不痒,没心没肺的无事人一般,这一点跟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主子去苗疆取圣果已有半月有余了,却迟迟未归,也不知怎么样了。

“喝药了。”

玉璇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睁眼便看到了冷着一张脸站在跟前的苏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接过他手中的药。

凑近闻了闻,她不禁眉头一皱:“这药比昨日闻着还苦些。”

“再苦也得喝。”苏越不耐烦的睨了她一眼。

“有蜜饯没有?”她眨巴着眼睛笑道,苏越这番嫌弃的模样,她早就见惯不惯了。

“你以为我是主子吗?”苏越冷笑一声:“你爱喝不喝。”

言罢,转身进了屋。

她不以为然的眉梢一挑,捏着鼻子便将那碗黑乎乎的药喝了下去。

涩到发苦的味道一下子冲击着味蕾,苦的她一张小脸都揪到了一起,好苦,怎么会那么苦呢?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心安放着一颗裹了糖丝的蜜饯。

她眉眼浮笑,便将那蜜饯送入了口中。

“谢了。”

苏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桀骜不语,但不经意之间嘴角却不由提了提。

其实这个女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只要她能让主子幸福就好。

“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

如意的急吼吼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如厮的氛围。

玉璇玑与苏越同时望过去,前者眉眼浮笑,甚是哭笑不得,后者却是眸光一闪,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是不安了起来。

主子能安全回来,苏越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为何……他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笑意嫣然的玉璇玑,却是心中一沉,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他多心了吗?

“真的?他在哪儿?”她猛然坐起身来,顾不得肚子传来的阵阵疼痛,拉着如意急切的问道,她已经半月未见他了,也不知他是廋不是廋了,他要赈灾又要镇压那些挑唆百姓的臭虫,定然是十分辛苦的。

望着玉璇玑此番高兴的模样,如意垂下眼眸,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几番鼓起勇气想说出来,可终是嗫嚅着嘴唇,吐露不出一个字来。

如意支支吾吾的模样,让玉璇玑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了起来,难不成穆凉雪出了什么事?不会的,他那么厉害……

缓了缓神,玉璇玑扯了扯嘴角问道:“到底怎么了?”

如意下意识的抬眸望向玉璇玑,见她如此模样,如意却是绷不住的哭了起来。

如意一哭,让玉璇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不安,深深地望了眼如意,她撇开如意,便兀自往前走去。

她倒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过去了,侯爷一会自然会过来的。”如意一抹眼泪,急忙拉住了玉璇玑。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侧眸直勾勾的望着如意,捂住肚子,眼神几分凌厉几分隐忍。

如意望着玉璇玑只见短短片刻她的额头只见便满是冷丝,一张脸更是苍白到了极致不说,唇瓣更是肉眼可见的打颤着。

无人知道她光是这么一个动作有多疼。

苏越一皱眉头几步上前便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侯爷受了伤。”如意知晓自家小姐这是被自己气到了,终于吞吞吞吐吐的说道。

“受伤”她一皱眉头,肚子突感一阵绞痛,让她止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腿腹一软,险些跌倒,幸得苏越及时扶着。

他怎么会受伤呢?

“我得去看看。”她喃喃自语,眼前一阵发黑,但她仍旧一咬牙,忍着痛,倔强的直起身子,作势就要挪步。

却被苏越及时拉住:“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属下代夫人过去看看吧!”

“不必。”她一口回绝,执拗的要亲自过去看一眼才安心。最后苏越执拗不过,便只得同如意扶着她一路往穆凉雪的寝院而去。

方才走到寝院外,便正巧碰上了郁郁寡欢,一副灰溜溜模样的泠风。

“夫人。”泠风神色躲闪的垂眸唤了一声。

“侯爷到底怎么了?”大抵是太过心急,她却未曾发现泠风那极为怪异的神色。

泠风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神色凝沉的苏越,欲言又止的启唇道:“属下是奉命来请苏越过去的。”

“那正好,一起吧。”她收回眸光,言落,便兀自往前。

泠风皱了皱眉,便忙不迭的挡在了玉璇玑的跟前:“侯爷只请苏越过去,还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怎么本夫人去不得吗?”她望着泠风眯了眯眼,冷冷的嗤道,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怎么觉得今日这一个二个的都怪异得很!她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用得着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阻拦她。

“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泠风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道。

“今日本夫人非要让你为难不可。”她冷冷的落下一语,便错身兀自往前走去。

苏越淡然的望了泠风一眼,便抬步跟上了玉璇玑。

如意拉着脸瞪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泠风,甩开他正欲伸过来的手,便唤着夫人小跑而去。

泠风叹了口气,转身望着玉璇玑、苏越、如意三人的背影,心中有苦说不出。

她先示意苏越与如意不要发出声音,随即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怔在原地,心中亦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呆呆的望着那个坐在床榻边喂他吃药的女子,有点缓不过神来。

听到动静,穆凉雪下意识的望了过来,只是眼底再也没有那种溢满出来的爱意,那双望着她的紫眸冰冷冷的,平淡的毫无波动。

女子亦是望了过来,望着女子那张脸,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张脸竟然与她前生的脸一模一样。

“夫人。”如意望着呆呆的玉璇玑,心疼不已的唤了一声,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妾身见过侯爷。”她扭过头咬了咬唇瓣,干巴巴的道,原本心中要对他诉说的万千相思,到了嘴边皆悉数化作了苦涩的话语。

“你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他眉头一皱,神情淡然的打发她。

为何此刻她觉得连呼吸心都是痛的……

“侯爷还未跟妾身介绍这位姑娘呢?”她直直的望着他,嘴角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磕磕绊绊的道。

若不是苏越扶着她,恐怕她已经跌倒了。

强颜欢笑不过如此…………

女子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穆凉雪,便将药搁在桌上,兀自站起身来,盈盈一笑道:“小女沈轻羽见过夫人。”

她正好了挡住了玉璇玑望向穆凉雪的视线。

“多谢沈姑娘对我家侯爷的照料,沈姑娘跟着侯爷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便先去休息吧!”她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冷冷的道。她想笑的淡然一些,可是她笑不起来。

沈轻羽回望了一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的穆凉雪,随即笑意浅浅的道:“轻羽瞧着夫人的气色不甚太好,侯爷这里还是轻羽照看着便是,在则……”说到此处,沈轻羽小脸一阵潮红,万分的羞怯:“再则侯爷已经习惯了轻羽伺候。”

女子娇容含羞的模样,无疑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马上给本夫人滚出去!”她的脾性本就爆,此刻更是没了耐心,盯着沈轻羽的眼底满是倾泻而出的杀意。

依她的一贯作风,若不是身子早是强弩之末,她早就冲上去手刃了这个碍眼的女人。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她怒指着沈轻羽,端足了气势,然而只有扶着她的如意跟苏越知道,她只是强撑着罢了。

苏越望着她收回的手极力掩饰的打颤着,不知为什么竟是无端的有些心疼。

一时间更是不明白主子究竟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变了心。

沈轻羽似被她吓到了一般,回过神来时,便泪眼婆娑望了盛怒的玉璇玑一眼,仿似极度委屈的一抹眼泪,作势便要往外跑去。

然而一直默声不语的穆凉雪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幕不仅刺眼,还如利刃一般狠狠的刺痛了玉璇玑的心,仅仅一瞬间便已然鲜血淋漓。

这不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替身罢了

“泠风!”穆凉雪眸光清冷的落在她的身上,唇瓣未抿,看不出息怒。

“侯爷。”泠风垂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请七夫人出去。”

泠风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穆凉雪,眸光一闪,走向玉璇玑做了个请的姿势。

“七夫人请。”

若是以往,别人如此驱赶,她定然不屑一顾的洒脱离去;但面对的人是他,她却是一点都洒脱不起来。

“那药凉了吧!”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得淡然些,奈何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下沉,索性眼底的潮意让她看不清他清冷无情的模样。

言落,她撇开苏越、如意二人,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一颤的往前走去。

她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然而穆凉雪望着她的眸光那般的淡然无波。让她窥探不到一丝别样之色。

手心突然传来的阵阵疼意,沈轻羽侧眸望了一眼被穆凉雪紧攥着的手,眉头一皱之间便轻移了一下身子。

苏越的心底不忍,望向将穆凉雪挡在身后的沈轻羽,清冷的眸底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冷意。

玉璇玑撑着桌子,手腕打颤的抬起桌上的药;哪怕摇摇欲坠,她也站的如墨竹一般笔直。

“沈姑娘一路照顾侯爷辛苦了,方才是本夫人言辞过激,还请沈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她望着抹泪委屈的沈轻羽笑意不到眼底的道。

沈轻羽抽泣着抿了抿唇,这样的玉璇玑反而让她突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轻羽无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轻羽的落落大方的释然一笑,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然而玉璇玑又岂是按套路出牌的人,果不其然沈轻羽方才话落,她妖冶一笑便将端在手中的药便毫无预兆的泼在了沈轻羽的小脸上。

“啊!”沈轻羽捂着脸,惊恐的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玉璇玑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惊的目瞪口呆。

望着全然不顾扯裂伤口挣扎起来的穆凉雪紧张的将沈轻羽拉入怀中的模样,她终于笑了起来。

说来可笑,她非要把心都掏出来刺上两刀,才死心。

“玉璇玑,若不是看在你怀着本侯麟儿的份上……”他搂着沈轻羽,冲着她盛怒不已的低吼;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生那么大的气,以前她都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如今他却让她从云颠之上轰然坠下,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真是痛极了。

“千刀万剐还是凌迟处死?”她望着他冷笑着嗤道,眼睛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的狼狈。

“轻羽无事,侯爷千万不要怪罪夫人。”沈轻羽抬起水雾蒙蒙的眼睛望向穆凉雪,那模样好不可怜。

“你闭嘴!”她瞪着狞红的眼睛低吼了一声。言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几步上前便去拉扯沈轻羽。

“侯爷……”沈轻羽紧紧地抱着穆凉雪,望了一眼歇斯底里的如同泼妇一般的玉璇玑,面露害怕之色。

他扭头闭眼一瞬,便面色狠绝的拂开了她。

她本就是强撑着,纵然他控制了力度,但如蒲苇一般飘摇的她那里受得住。

“夫人。”早已泣不成声的如意见此,慌忙跑过去将跌倒在地上的玉璇玑扶了起来。

苏越撇过头,似有不忍。

“给本侯马上滚出去。”

穆凉雪冷冷的呵斥道,苍白的俊脸之上满是隐忍的杀意。

“好。”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冷意,平静的应了一声,眼底灰败的没有一丝神采。

原来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方才走出房门,她只觉下身传来一阵潮意,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听着屋外的如意哭着叫唤的声音,穆凉雪的面色骤然一变,心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的痛不可挡,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冲出去。

然而察觉到穆凉雪动作的沈轻羽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角。

“主子。”沈轻羽余光瞟了一眼他掐的浸血的手心,面色凝沉的摇了摇头,:“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请主子务必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眼一瞬,然而脑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她绝望癫狂的模样,心烦意乱的走到窗边,顺着缝隙看去,只见苏越抱着晕死过去的她快步走出了院子。

“唔……”他捂着翻疼的心口,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轻羽见状,慌忙扶住了险些站不住的他。主子为了夫人深入苗疆的迷雾沼泽,历经九死一生,如今中了毒不说,还浑身的伤,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向强大如厮的主子,也有这般不堪一击的一面。

“主子为何不将真相说与夫人呢?”沈轻羽耐不住的问出了口,她真是搞不懂主子为何非要这样相互折磨。

他不紧不慢的躺回榻上,沉吟半晌便闭上了眼睛。

太多的言不由衷,他也不得不如此罢了;她恨他,也好过他失去她……

沈轻羽望着面色苍白的跟纸一般的穆凉雪,不禁浅叹了一口气。

“主子安心养伤,剩下的事交给属下便是。”

幽幽转醒的玉璇玑本能反应的拉住伺候在床榻边的如意。

“孩子,我的孩子呢?”

如意的眼泪蹦不住的往下掉:“夫人放心,孩子没事。”

“那便好。”她自言自语的松了一口气,摸着肚子便躺了回去,眼睛空洞麻木的望着床幔。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定然饿了吧!奴婢去备些吃食过来。”如意心疼不已的抹了把眼泪,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故作轻松的道。

“我不饿。”她淡淡的道。

“夫人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会不饿呢?”如意皱眉说道。

她家小姐真是太命苦了,总是遭这么一些罪。

“一天一夜了啊!”她不明其意的喃喃细语。

“是啊。”如意应道。

“他来过吗?”她木呆呆的问道,心中却是不知不觉的期盼着什么。

如意眸光一闪,嘴唇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道了。”她瞧了如意一眼,便心中了然的笑了笑,原来不是梦,穆凉雪真的变心了?可是他爱她时,没有假?那又怎么会变的那么快,还是因为那张像极了她前生的脸

不行,她得亲自问清楚穆凉雪,除非他亲口告诉她,否则她绝不会相信他变的那么快。或者他这么做是有什么苦衷。

思及此,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如意见此,慌忙帮忙扶着她坐了起来。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找穆凉雪问清楚。”她语气决然的道。

“夫人,你这身子还是不要再瞎折腾了,奴婢真怕……”如意噙着哭腔,极力劝慰道。

“死不了。”她启唇不痛不痒的打断了如意的话,她玉璇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如意拗不过她,一时间甚是心急,昨日那阵仗,小姐再去,这不得是吃力不讨好吗?

“哟,我们以前意气风发的七夫人这是怎么了?”

柳蝶儿!玉璇玑穿鞋的动作一滞,美眸危险一眯,抬眸望去,只见以沈轻羽为首的罗小小、柳蝶儿走了进来。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才没怎么呢,一个二个便迫不及待的来寒碜她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淡然一笑,万般的不痛不痒。却又嘲讽的意味十足。

“玉璇玑,你说谁是狗呢?”柳蝶儿指着玉璇玑气愤的道。一副作势想要扑上来的样子。

“谁应便说谁咯!”她噙着一抹冷笑嗤道。万般的讥诮。

柳蝶儿跟罗小小这风向变的倒是真够快的,前脚还在阿谀奉承,后脚就找到了新的主子了。不过她还真是好奇沈轻羽短短时间内,怎么让这两个归顺她的。

“柳姐姐何必跟玉姐姐一般见识。”沈轻羽冷冷的睨了柳蝶儿一眼,似有几分不悦之色。

柳蝶儿恶狠狠的瞪了玉璇玑一眼,纵然再不甘,也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

“听沈姑娘这番口气,想来不日便会入这侯府吧?”玉璇玑似笑非笑的望着沈轻羽,不动声色的提了提嘴角,斟酌着语气试探性的问道。

仿似听不出沈轻羽话中的嘲讽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穆凉雪给她的打击过大,如今她倒是觉得这在肚子中作祟的蛊虫,也没那么痛了。

如意的余光瞟了一眼玉璇玑额间清晰可见的冷丝,不由心疼。小姐又个爆脾气,而如今不比当初,若是她们三个对小姐动起手来,小姐势必是不讨好的,也不知苏越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越想如意心中就越发的急。

“侯爷确的确有这个打算。”沈轻羽抿了抿唇,面含羞怯之色的说道。

玉璇玑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就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叫人冷到麻木。

“他有没有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她皮笑肉不笑的道,紧攥着手心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轻羽故作迟凝的眉梢一挑,随即浅笑道:“侯爷是跟我提起过一位孟姑娘,不过……”

“他不过拿你当替身罢了。”玉璇玑当机立断的打断她的话,噙着一抹冷笑说道,她试图想以这种方式击退沈轻羽。

但沈轻羽又岂是吃素的呢?

“难道你不是吗?”沈轻羽淡笑着反问道。

她却是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反正我已经失宠了,是与不是,也没那么重要了。”

没人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那么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一句话。

“反正哪位孟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不是么。”沈轻羽同是不痛不痒的浅浅一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欢而散

“呵呵,孟姑娘说的对。”玉璇玑迟凝一瞬,便大笑了起来,那笑意无端透着一股冷意。

这沈轻羽倒是不容小觑啊!

“那我就先恭喜八夫人了。”玉璇玑端足了气势,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嗤道。

这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她还是深谙其中的。

沈轻羽掩唇温婉一笑,倨傲的抬了抬下颚,一字一句的纠正道:“七夫人说错了,应该是夫人才对。”

玉璇玑面色一僵,震惊的有些缓不过神来。夫人她的意思是穆凉雪是要娶她当正妻

“夫人”如意神色担忧的低唤了一声神色不太对劲的玉璇玑。

“若是轻羽没记错,只有主母才担得起夫人二字吧?”沈轻羽望着如意眉头一皱,言落,眸光便似不悦的落在玉璇玑身上。

“七夫人可要好好教管身边的奴才才是,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

“沈姑娘这还没入候府呢?倒是先端起了主母的腔调,会不会太心急了?”玉璇玑嘲讽一笑,微皱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其中的万千冷意。

“呵呵,七夫人教训的是。”沈轻羽不以为意的淡然一笑。

这让玉璇玑反而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痛不痒的。

“七夫人要赶快好起来才是,侯爷已经请人看了日子,过不了多久,我与侯爷便要大婚了。”沈轻羽漫不经心的理了理鬓角,笑得无比得意刺目,这无疑刺激了玉璇玑那紧绷着的神经。

“滚!”她闭眼一瞬,面含怒色的瞪着沈轻羽。

听到这里她终于隐忍不住了低吼出声,也没有闲心在跟她虚情假意的敷衍。

穆凉雪三个字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拔不得动不得。

沈轻羽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转身便轻笑着莲步款款而去,显得几分欢愉。

柳蝶儿望着佝偻着是身子,仿似被气到的玉璇玑幸灾乐祸的掩唇一笑,用手肘拐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的罗小小。

“你想什么呢?”

柳蝶儿猛然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罗小小收回视线,便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那走吧,我得去问问轻羽,侯爷定的什么日子,我也好准备准备。”柳蝶儿对着罗小小眉飞色舞的说道,还故意的放大声音,跟吆喝似的瞧了眼玉璇玑。

“走吧。”罗小小的余光瞟了一眼佝着身子不为所动的玉璇玑,心中有些不禁笑话柳蝶儿这幼稚至极的做法。

柳蝶儿真是高兴的太早了,且不说以前,她们如何算计玉璇玑都未曾得逞,施妙儿的下场便是个极好的例子。更何况如今玉璇玑怀了侯爷的麟儿,虽说沈轻羽嘴巴上如此说,可侯爷哪里却是一点音讯都未有,指不定又是玉璇玑跟侯爷闹了什么小别扭。

所以她才会见机不动,免得到时候玉璇玑缓过神来,猛扑一口。

为此临走时,罗小小还故作关心的说了几句。

“我说你这热脸贴什么冷屁股呢?人家搭理你吗?”柳蝶儿横了一眼罗小小,对罗小小很是不耻。

知晓柳蝶儿的大小姐脾气,罗小小也懒得跟她费嘴皮子,瞧了佝着身子默不作声的玉璇玑,暗自咽了口闷气,便转身走了出去。

“如意,快……”待人都走后,玉璇玑方才气若游丝的抬眸望向如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玉璇玑的面色比起方才还苍白几分,额间皆是细细密密的冷丝,她呼吸急促,紧紧地咬住已然浸血的唇瓣仿似极端的痛苦。

“夫人!”如意小脸煞白的唤了一声。

“快去……请苏……越过……来……”她撑着床榻一字一句的道,言罢,便只觉眼皮越发的沉,神思涣散之间只听得如意的哭声。

与此同时。

苏越正在运功为穆凉雪逼出体内的毒。

“噗……”一口黑血自穆凉雪的口中喷吐了出来。

见状,苏越神色一肃便及时收功。

“主子!”

穆凉雪喘着粗气,眸光涣散的望着地上的那摊黑血,额间的淋漓的冷汗,昭示着如今的他已然虚弱不堪。

“无事。”

望着此番的穆凉雪,苏越心中却很不是滋味,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他何曾见到过主子这番虚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

主子这般厉害都成了这番模样,由此可见这苗疆的迷雾沼泽有多凶险,主子如今身中五种毒,且不算上遍布全身的伤,能撑到京都,已经算是捡回来的一条命了。

“为了那女人值得吗?”望着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穆凉雪,苏越忍不住心中自责同时,更是愤怒不已,早知如此,主子就算是杀了他,他也绝不会说出苗疆圣果之事。

“昨日气到她了吧。”他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道。回想起昨日她的那番模样,这心便如钝刀割肉一般的痛。

“命都快没有了?你还管她气不气”苏越心中憋了口气,忍不住的低吼了出来,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

他承认玉璇玑这个女人值得被爱,可在他眼里主子大于一切。

“她一定很疼吧”穆凉雪捂着心口,慢慢的睁开了一双深若寒潭的紫眸。

无心伤情,却不得不伤情。

“主子,玉璇玑那女人不值得。”苏越青筋暴跳的一声咆哮。

他不明白一向清醒寡欲,野心勃勃为江山的主子,为何变得如此儿女情长起来,甚至可以将江山谋策之事抛诸脑后。他以为主子对玉璇玑只是玩玩罢了,殊不知却是动了一颗心。

“她是本侯的命。”穆凉雪清冷的紫眸一瞬不转的落在苏越的身上。

“呵呵……”苏越脚步踉跄了几下,半痴半笑的摇头。

“在属下看来她就是阻碍主子的一块绊脚石,既然主子舍不得,就让属下替主子把她踢开。”

苏越冷哼一声,眸子骤然一凌,凶光乍现。他现在就去把那个祸害给杀了,这样主子就不会再遭罪了。

“苏越。”穆凉雪紫眸一眯,几乎是苏越挪步的刹那,本能甩出的鞭子便如藤蔓一般缠住了苏越的脚踝。

如今的穆凉雪已然如强弩之末一般,这鞭子使起来自然没以前的威力大,苏越面无表情的扯开,便执拗的往前走去。

穆凉雪自然是不许苏越如此做的,奈何刚刚逼出体内之毒,尚未恢复。想阻拦却又力不从心,心急之余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子。”听动静,苏越的面色骤然一变,急忙转身走回了榻边,一时间心中责备不已。

恰在此时,沈轻羽端着药走了进来,瞧这阵仗,她杏眸一瞪,将药搁在桌上,便急忙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你来干什么?”苏越语气不善的睨了眼沈轻羽,如若说他看不惯玉璇玑,那他更是看不惯这个沈轻羽。

“苏越,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沈轻羽面含不悦之色的瞪了眼苏越。

“你”听这口气,苏越眉头一皱,心中灵机一动。

“没错,我是蓝音。”沈轻羽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顺到解了苏越心中的疑惑。

瞧这苏越这小子昨日那神情,若是不说清楚,她真怕这小子跟她动手。

“你这玩的那出”苏越望了眼闭着眼睛养神的穆凉雪,便不解的看向蓝音。

“说来话长,反正都是为了夫人。”蓝音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主子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不是而且她也不知道主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好的跟夫人说清楚,不就皆大欢喜了?非得弄得两败俱伤。

不过主子向来走一步算十步,心中定然是有数的。

苏越眸光一暗,缄默不语。

蓝音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边将方才搁置的药端了过来。

“主子,喝药了。”

话音方才落下,便只听屋外响起了如意的声音。

“苏越,苏越。”如意抹着眼泪跟鼻涕,眼眶儿红红的瞪着守在寝院外跟兵马俑似的侍卫,心中急切的一声又一声的唤着。

今时不同往日,她真是搞不懂这侯爷是怎么了,为了一个相处半月的狐媚子这般对小姐。

“怎么了?”泠风信步走了出来,望着如意的眼中几分无奈跟疲惫。

如意直勾勾的望着泠风眼泪直流,倔强的咬了咬唇瓣,心中很是生泠风的气,可想到还躺在榻上玉璇玑,她终是低声下气的启唇道:“我家小姐她痛的不行,你能不能帮我唤一下苏越。”

泠风为难的转开了视线,如今苏越正在为主子疗伤,可夫人哪里……奈不过如意那期盼的神情,他心疼的帮如意抹了眼角的泪珠。

“别哭了。”

言罢,便转身走进了寝院中。

“苏越!”听到如意的哭喊声,穆凉雪便心知玉璇玑出了事,心中没由来的一紧便骤然睁开眸子。

“这一次恕属下难以从命。”苏越态度冷硬,双膝跪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你……”穆凉雪怒指着苏越,紫眸满是危险之色。

“苏越,主子如今身负重伤,你非得气主子吗?”蓝音安抚着穆凉雪,朝执拗的苏越没好气的呵斥道。

苏越难道不明白主子做那么多都是为了夫人吗?

苏越暗自咬牙,闭眼一瞬,便道:“属下死不足惜,只望主子赶快好起来。”

言罢,便起身离去。

见此蓝音不禁松了口气,苏越是个牛脾气,又倔又臭,她真怕他不去,若是夫人真出了事,且不说苏越是何等下场,恐怕主子也…………

苏越方才踏出房门便正巧碰上泠风,二人对视一眼,都未曾说一句话,然一切自在不言中。

</br>

</br>

第一百六十四章:心如死灰

初夏之际,终归是少了春日里的凉意,多了几分暖和,只是阳光在烈,玉璇玑亦是感觉冷的可怕。

这三日里,她日复一日的去找他,想问问清楚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亦或者是他真的变了心。

但意料之中的是他一次都没见过她,心虽还会痛,可无形中早就多了几分云淡风轻。她玉璇玑从来都是拿的起放的下,伤口再痛,也有愈合的那天。

这三日里总是听嘴碎的婢子说穆凉雪带着沈轻羽去什么地方游玩,而的确这三日她也没瞧见沈轻羽,倒是柳蝶儿不时的来找麻烦。

在这侯府,她也住的甚是糟心,身子更是每况愈下,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便派如意知会了老国公一声,主仆二人一顿简单收拾便前往了国公府。

至于苏越也是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夫人,不好了!”

玉婉音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搁在桌上,兀自用白绢轻拭去嘴角的茶水,眸光漫不经心的一扫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的王嬷嬷,面含不悦之色。

“出什么事了?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王嬷嬷一眨眼睛,便慌忙垂了下头。

“老奴方才听闻前院洒扫的婢子说玉璇玑要来国公府小住。”

“什么?”玉婉音瞪着眼睛猛然坐起身来。

玉璇玑那贱人想搞什么鬼?好好的侯府她不住,跑她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也听闻冷天澈将不日回京吧?

“听闻老国公已经派人去侯府接人了。”王嬷嬷胆战心惊的瞄了一眼玉婉音,声音越说越小,生怕玉婉音将火撒在自己身上。

“这老不死的!”玉婉音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说着便将搁在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恰是扔在了王嬷嬷的脚边。

王嬷嬷满头冷汗的望着脚边碎的四分五裂的茶盏,心中发虚的紧。

玉婉音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地上的茶盏碎片,唇瓣未抿,不知在想什么,一只白玉小手却是不时的摩挲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她本不想把事做的太绝,可这老不死的非要逼她,处处与她难堪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要把那个碍眼的玉璇玑接到国公府来,是闲她受的气还不够多吗?

而她玉婉音又岂是以前玉府那个受气包四小姐本来她的计划是在冷天澈回京都后,才正式开始,不过如今看来这肚子也等不起了,既然如此,她索性就提前开始了……

“呵呵……”想着想着玉婉音竟是嗤笑了起来。

听着她那毛骨悚然的笑声,王嬷嬷却是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好三姐想必也快到了吧!”玉婉音兀自起身,拂了拂衣角嗤笑道:“叫上朗儿跟本夫人一同去迎接三姐。”尾音一落,徒生一股凉意袭来。

她倒要瞧瞧这玉璇玑想玩个什么花样。

“可是朗少爷玩累了,底下的奴才方才将他哄睡过去呢。”王嬷嬷吞吞吐吐的道。

“让你去叫就去叫,那来的那么多废话”玉婉音眸光一凌,面上的不悦之色越发旺盛。

“是是。”王嬷嬷忙不迭的应着,抹了把冷汗便转身走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会被玉婉音吃了一般的惶恐。

马车从侯府一路到了国公府。

“小姐,到了。”如意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嗯。”她启唇淡淡的应了一声。

自沈轻羽那日示威离去后,她听着这夫人二字便觉得刺耳的紧,于是便着如意改了口。

“小心些。”如意扶着下马车的玉璇玑万分紧张的说道,望着自家小姐那疼的满头冷汗,又咬牙隐忍的模样,如意眼睛一酸,竟是无端的心疼。

她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为了什么?明明自己身子就不行,怀了这孩子更是雪上加霜,这侯爷不懂得珍惜就罢了,偏偏小姐为了这腹中的孩子却是甘愿忍着这日日的痛。

她心疼自家小姐,想劝她弃了这腹中的孩子,可她家小姐却说:这孩子是她身上的肉,不割会疼,可割了更疼。

如意不知道,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大抵便是世间所说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吧!

“如今我这身子倒是跟林妹妹有得一比。”玉璇玑喘着粗气,自嘲自讽的笑道。

“小姐!”如意尚且心疼的唤了一声。

“进府吧!”她扯了扯嘴角,无关痛痒的浅浅一笑。

以前的她无论碰到什么事,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如今的她就像即将油尽的枯灯,虽是再笑,却少了以前的生气灵动,多了几分死气沉沉。

“嗯。”如意微微颔首。

岂知方才入府,便迎面碰上了牵着朗儿走来的玉婉音。

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如意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眉头都皱到了一起,玉婉音一向与自家小姐不对盘,如今过来无非就是来找茬的。

玉璇玑递给如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眸光转瞬便落在了笑颜如花、款步而来的玉婉音。

“本夫人听底下的奴才说三姐要来国公府小住几日,便将那嘴碎的奴才打了几板子。你说三姐好好的不住侯府,来这国公府干嘛?”玉婉音掩唇戏挑一笑,顿了顿又话锋一转,冷哼道:“本以为是胡诌的呢,那曾想倒是冤枉那奴才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玉婉音这话说的几分嘲讽的意味在里面,更是暗指玉璇玑不知礼数,明是嫁到了侯府,又那有理来住这国公府

“所以四妹下次还是探清了情况再说,否则冤枉了奴才是小,散了人心才是因小失大啊!”她隐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疼意,故作轻松的嘴角一提,完毕的云淡风轻,显然是不将玉婉音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

她岂会不懂玉婉音说这话的深意,若她恼羞成怒的指着她嘲讽回去,那可是正中她的下怀,遂了她的意。所以她越是无关痛痒,玉婉音便越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啥感觉,只得生吞闷气。

“呵呵,三姐说的是。”玉婉音暗自咬牙,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应道。

她的好三姐果然还是如以往一般不容小觑啊!不过她玉婉音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三姐这肚子看着该有五月之余了吧?”玉婉音的望着玉璇玑肚子,笑得几分凉意,不达眼底。

玉璇玑面色骤然一变,望着玉婉音,未言一语。

岂知玉婉音却是笑得越发妖冶狂放:“侯爷对三姐如此宠爱,怎么舍得三姐住到这里来呢?”

她曾经说过就算不让玉璇玑死,也得要她掉层皮,不过后来她改了主意,掉皮多没意思,慢慢折磨致死岂不是更有乐趣一些

知道玉婉音是故意而为之的“奚落”,玉璇玑便也就无心在跟她哆嗦敷衍,再则她如今是站一会便痛的不行,实在是没功夫跟她耗。

“四妹有时间关心姐姐,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她眉梢一挑不加掩饰的嘲讽道。

闻言,玉婉音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该死的玉璇玑竟敢嘲讽她,若不是她,她玉婉音更是这番模样吗?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却还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落井下石。

玉婉音暗啐了一口,心中不茬。眼珠子幽幽一转,便故作掩泣的道:“三姐教训的是,妹妹嫁入将军府也近半年之余了,可惜……”

说着,便暗中捏了捏朗儿的手心。

“你这个坏女人感赶紧滚,别在这里惹娘亲生气。”

朗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冲玉璇玑叫嚣道。

“朗儿,不可无理。”玉婉音装模作样的呵斥道,然而余光一瞥玉璇玑那铁青的脸色,不禁心中几分得意。

“朗儿没说错,她本来就是坏女人,害死了朗儿是亲娘不说,如今还惹得娘亲哭了起来。”朗儿怒指着玉璇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骇人的恨意。

试想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孩童,何故而来如此大的恨劲

“玉婉音,你便是如此教导朗儿的吗?”玉璇玑冷冷的问道。玉婉音比她想象中还要丧心病狂,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将她对她的怨恨加注在一个稚子身上,甚至利用来对付她,玉婉音下的好大一盘局。

“本夫人怎么教导朗儿,还轮不到你玉璇玑在这里指手画脚吧?”玉婉音冷冷的嗤笑道,索性便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稚子何辜你何必将我们的恩怨加注在一个孩童身上你就不怕朗儿的娘回来找你吗?”玉璇玑危险的眯了眯眼。若不是她这番模样,如今她真是恨不得杀了玉婉音。

“应该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玉婉音笑得万般嘲讽。她最看不惯的便是玉璇玑这番假仁假义的嘴脸,她就不信玉璇玑不恨当初秋儿对她的算计。

“呵呵。”玉璇玑冷笑一声,不语。

“老头就说你丫头怎么半晌不到,敢情是被石头绊住了脚。”就在玉婉音准备在寒碜上两句时,便传来了老国公极度不悦的声音。

玉婉音眸光一闪,及时住了口。

这老不死的说谁是石头呢?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啊!娘亲你掐疼朗儿了。”

玉婉音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松开了握着朗儿的手。

“没事吧,朗儿”玉婉音望着皱着眉头,眼泪汪汪的朗儿,遂故作关心的问道。

“疼。”朗儿瞥着嘴,可怜兮兮的道。

玉璇玑冷眼望着玉婉音装模作样的做戏,嘴角一勾,几分讥诮。

老国公不满的瞪了玉婉音一眼,便唤着玉璇玑,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玉婉音望着老国公的背影,却是眼底寒意渐深,你这老不死的等着吧,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玉婉音的厉害。

第一百六十五章:丧心病狂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六十五章:丧心病狂在国公府小住的日子里,玉婉音虽总是撺掇朗儿来找玉璇玑的麻烦,可没一次得逞不说,还将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而同时如意发现自家小姐脸上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不禁心里开心。

但开心无疑却是短暂的,有些事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这一日,侯府便来了人说是奉了侯爷的令,前来请七夫人回府。但玉璇玑也是个性子倔的,她要见他时,他不是跟他的轻羽姑娘去游玩,就是随口打发她,如今想见她,自然是门都没有。

人一旦经历了数次失望,便也不在抱有希望。她不管他为什么会如此对她,而今她却是不想再见到他。

于是便着如意去将前来的人打发了。

“人走了吗?”她懒洋洋的依在软榻上,一只手轻轻地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肚子比起原几日还痛上了许多,须得不时的揉着,否则便痛的不行。

想来是腹中的蛊虫又在作祟了。

“走了。”如意笑了笑,几步便走到了玉璇玑的跟前,随即跪坐在地上,抬手轻轻地帮她揉着肚子。

她笑望了如意一眼,浅浅的舒了一口气,缝制了一会孩子的衣物,便觉得困乏不已。

“小姐可是乏了?”如意瞧着她揉捏眉心的动作,不禁笑问道。

“有点。”她打了个哈欠。

“那奴婢扶您去榻上睡一会”如意兀自站起身来,揉了揉跪坐得麻酥酥的腿,作势便去扶她。

伺候着玉璇玑睡下后,如意瞧了眼绣篮子里的针线,以及自家小姐为腹中孩子缝制的虎头鞋、虎头帽,眼睛不禁酸的难受。

“如意。”

“小姐怎么了?”如意悄悄地抹了把眼泪,转头望着躺在床榻上,显得几分憔悴的玉璇玑。

“那绣篮子不必收拾了,等会还要继续缝制呢!”

“好。”如意笑着应了一声。

末了,方才见玉璇玑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孽障!”穿着亵衣的老国公面色阴沉发黑的望着裹着被褥依在床榻上的玉婉音怒吼了一声,气得浑身都在打颤。

玉婉音望着老国公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模样,甚是不以为意的轻笑了起来。随即,笑意尽敛,徒留满腔的怨恨之色。

“自我嫁到这国公府为止,你这老不死的有给过我一日的好脸色吗?还有你的好孙子冷天澈都是怎么对我的”

这一切都是他们逼她的,既然她一人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

“那是你咎由自取!”老国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低吼道,那气势足以威慑人心。

“咎由自取呵呵……”玉婉音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禁是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是你们,你们逼我的。”她狞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叫嚣道,手一滑,任由裹在身上的被褥落下。

见状,老国公面色骤然一变急忙扭头,避开了视线。冷冷的道。

“别以为本国公不知道你跟天澈耍的那些小手段。”

当初冷天澈突然说要娶玉婉音时,他便觉得事有蹊跷,故而灌醉了那小子,套了话,知晓那小子是为了小九儿那丫头,迫于无奈,他便缄默其中,任由他娶了这玉婉音。

“那又如何?这一切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玉婉音理直气壮的回道。

“所以我孙子不爱你自然也是情理之中。”老国公冷冷的讥笑道。

“他为了保住玉璇玑那贱人娶了我,我也信守了承诺未曾将玉璇玑揭发,冷天澈可以不爱我,可我也绝不允许他爱任何人。”玉婉音面露狠绝之色的低吼道。什么情理之中,她只知道冷天澈娶了她,却不爱她,便是他的错,她有什么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把她逼上了绝路。

“荒谬。”老国公眉头深皱冷冷的低吼了一声,一掌便拍在了桌上。

“堂堂镇国公与自己的孙媳妇苟且,扒灰,传出去得多让世人震惊呢?”望着老国公的动作,玉婉音云淡风轻的呵呵一笑,遂捡起地上的外衫轻披在了身上,神情轻挑,笑得如厮邪恶。

她就是要这个老不死的晚节不保不说,还得落下一世的污名,让冷天澈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你……”老国公喉咙一阵腥甜,竟是被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望着这境况,玉婉音笑得越发粲然,款步上前便掐住了老国公的脖颈,嘴角一勾,漫不经心的道:“你看我这肚子是不是比起以往圆润了许多?”

老国公年轻时便久经沙场,落了一身的旧疾,如今被玉婉音这么一气,旧疾便一朝而发。

直视着两眼瞪着自己,面色紫青,全身抽搐不止的老国公,玉婉音竟是颇为愉悦的笑了起来,谁都不知道她等今日等了多久,她早就看这老不死的不顺眼了。

“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便好心告诉你,这肚子里的是我跟皇上的麟儿呢。哈哈……”

玉婉音兀自抚摸着肚子,望着气的说不出话来的老国公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

然而这于老国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玉婉音什么时候跟皇上……老国公瞪着玉婉音,忽的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待天澈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说祖父旧疾突然发作,没挺过来便去了。”玉婉音厌恶的松开掐在老国公脖颈之上的手,冷眼望着老国公倒在地上,凉嗖嗖的嗤笑道,顿了顿,又话锋一转道:“至于这腹中的孩子,我一定会跟天澈说清楚是谁的。也算让你死得安心些。”

她腹中的是龙种,谅冷天澈知道了,也不敢动她一分一毫,呵呵……

站在屋外的如意被玉婉音说的话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不觉间端在手中的早膳竟是掉到了地上。

她本是趁着小姐睡过去,便想着替小姐敬一份心意送早膳过来给老国公,岂知却是听到了这么让人震惊的话。

玉婉音简直太恐怖,太丧心病狂了!

“谁”托盘落地的声音自然是惊扰了玉婉音。

如意吓得猛然回过神来,想都没想,拔腿便跑了。

她得将刚刚听到的都告诉小姐。

玉婉音拉开门,凌厉的眸光四下一扫,却发现了门边撒落一地的食物,这老不死的喜静,平日里院子没什么人,而她亦是算准了时辰的,究竟是谁

思及此,玉婉音眼眸一眯,心下一紧,不禁几分慌乱,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这府上的那个奴才偷听了去,她也自有办法来警告。

当然最重要的便是那老不死的终于归西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她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哼……

玉婉音侧眸瞧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老国公,不禁嘴角一勾,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她就看这国公府谁还敢跟她玉婉音作对。

“呵呵……”她轻声一笑,便整好以暇的关上了房门。

如意急急忙忙的一步三回头的跑回了玉璇玑住下的院子,只是望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玉璇玑时,她却是有了一刻的犹豫。

小姐如今这境况,她真怕说了,小姐受不了这打击。说还是不说呢?

如意兀自纠结间,殊不知玉璇玑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揪着一张脸?”以玉璇玑对如意的了解,一瞧她那神色,便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如意心中一惊,遂的回过了神,连忙便将玉璇玑扶了起来。

“能发生什么事?”

“如意!”她望着眸光躲闪却又故作轻松的如意,语气不禁冷下了几分。

如意心知玉璇玑的聪明,自然是瞒不过她,正想说话,屋外洒扫的小厮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表小姐,侯爷亲自过来了,说是要见你。”

穆凉雪来了?他倒还知道要见她她兀自勾唇,冷冷一笑:“不见。”

岂知方才话落,便听到那无比熟悉却又万般陌生的声音。

“这可由不得你!”一贯的霸道嚣张,不容置喙。

她心中一紧,抬眸便看到了信步走进来的穆凉雪。他比刚回侯府时的气色好不少,想来全是哪位沈姑娘的功劳吧?

只是如今他望她的眼神如望柳蝶儿等人一般无二。

心骤然隐隐作痛起来,只是比起先前却是好了许多。

“由不由我,不是你说了算。”她桀骜的抬了抬下颚,端足了气势冷硬的讥笑道。

“你似乎忘了本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冷笑一声,尾音一挑,皆是寒意。

望着步步逼近的穆凉雪,如意下意识的拉紧了玉璇玑的衣衫。

玉璇玑亦是脸色一变,眼底满是防备。

“这里是国公府。”她冷冷的提醒他,让他认清楚地方。

“那又如何?”他强制的将她抱起来,一双紫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一贯的阴冷如肆。

然而无人知道他望着她眼底对他的防备时,眸底一闪而逝的痛。

这一次她并未主动伸手去勾住他的脖颈,反而挣扎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她冷冷的瞪着他,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他知晓她身子的状况,如此折腾,只见她额间开始冒起了冷丝,原本还有几分红润的小脸,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这个蠢货,他心中暗骂一句,迫于无奈便点了她的穴道。

果然她只能乖乖的不动了。

“混蛋。”她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穆凉雪已经被她凌迟百遍不下了。

穆凉雪面色阴沉的瞄了她一眼,便故作充耳不闻的抱着她往外走去。

玉璇玑心中不甘就此作罢,然而被他点了穴道,身子动弹不得。就只能这样干巴巴的被他抱着走了出去。

如意心神不绪的回想起方才偷听的话,一时间心中乱做了一团,一个跺脚咬牙,便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连番打击

穆凉雪抱着玉璇玑方才走出院子,便正巧碰上了脚步匆匆而来的玉婉音。

“见过侯爷。”玉婉音望着穆凉雪时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一抹眼泪,便举止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穆凉雪怎么来了?这些该死的奴才也不知道通报一下。

触及玉婉音递来的眸光时,王嬷嬷心头跳,便又面露惶恐之色的将头垂下了几分。

望着玉婉音兀自掩泣的模样,玉璇玑不禁心底疑惑,玉婉音又想玩什么花招

穆凉雪冷冷的眸光掠过玉婉音的一眼,抱着玉璇玑便兀自朝前走去。显然十分的不将玉婉音放在眼里,当然他也有这个狂傲的资本。

玉婉音眸光一沉,心中不茬,暗自啐了一口,阴毒的眯了眯眼,转身便噙着哭腔道:“三姐,你不去见老国公最后一面吗?”

什么!最后一面玉璇玑杏眸一瞪,心底几分震惊疑惑。

穆凉雪轻皱了一下眉,但仅如昙花一现般顷刻恢复无虞。随即便知趣的抱着她转过身来,望向了玉婉音。

如意蜷了蜷手心,方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心底满腹纠结担忧,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是没憋出一个字来。她想说出自己方才偷听到的话,可却又不知此刻当讲不当讲,而且小姐如今的身子状况,她若是说出来会怎么样?

她该怎么办?

“玉婉音,你什么意思?什么最后一面?”她眉头深锁的望着玉婉音,皱着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其中的戾色。

玉婉音望着玉璇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似伤心过了度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噙着哭腔道:“老国公今早上去了。”

言落,便仿似要晕倒一般抚着额头,身子不稳的摇晃了几下。

王嬷嬷自是懂眼色的扶住了她。

什么?去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会玉璇玑有些缓不过神来的瞪着失神的眼睛,渐渐地呼吸更是急促了起来。

不……不会的,祖父的身子一向硬朗得很,一定是玉婉音胡诌来骗她的,她才不会蠢到相信她的话。

“玉婉音,你这谎话说的可真是漏洞百出啊!”她故作镇定的冷笑着,只是脸上慌乱的神情却出卖了她此刻的镇定。

“若是你敢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见玉婉音一直不停的哭嚷嚷着,她那紧绷的神经就跟断了的弦一般,彻底变得奔溃起来。

为何她的心底开始不安起来

“穆凉雪,我求你带我去见一见祖父好吗?只要你答应我,我…………我……”她狰狞着一双眼睛望着他,咽了咽口水,她噙着眼底的潮意,信誓旦旦的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他深深地望着她,眸光晦暗不明,想着一向桀骜的她如此的放下那份骄傲来祈求,不禁心疼的难受,他多想告诉她不用,可是如今他却是不能那般做。

他放下她,随即点开了她的穴道。刚刚恢复自由,玉璇玑本能的就要往老国公的院子赶,奈何如今这支离破碎的身子比不得当初,方才走了几步,肚子便越发的阵疼起来,她捂着肚子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腿腹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幸好穆凉雪及时扶住了她,这时如意唤了一声小姐也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多谢。”她朝穆凉雪淡淡的道,随即便撇开他,全由如意扶着自己。

穆凉雪闭眼一瞬,在睁开时,一双紫眸寂然无波。

待人都走后,玉婉音一抹脸上的泪痕,下颚微微一抬,嘴角一勾,阴毒的笑了起来。

我的好三姐啊!妹妹这份大礼,你可得承受得住才是呢!

一路上如意都是忐忑的,不时的瞄了一眼玉璇玑,几欲想说出来,却又望着自家小姐那极度痛苦隐忍的神情,便只得咬了咬唇瓣。

至于穆凉雪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老国公的院子外,便只听得一阵哭声,她心中一紧,莫名的慌乱了起来,顾不得疼痛,她捂着肚子小跑了进去。

一定,玉婉音一定是骗她的。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彻底失望了。

只见房门大开的屋外跪着一众伏地而哭的小厮、婢子。

她皱了皱眉,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她踩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往屋子里走去。

不会的,祖父怎么会突然……

望着闭着眼睛端端正正躺在榻上的老国公,她捂着嘴巴哭了起来,腿一软竟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但她似不知道痛一般,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床榻上的老国公。

“小姐。”如意早就泣不成声的上前去扶她。

“滚开。”她也不知哪里来力气,直接推开了如意。

痛!全身上下都在痛。

她紧要牙关隐忍着,摇摇晃晃的撑着站起身来,额间冷汗直冒,体内那阵疼意更是连番的冲击着。

她闭眼一瞬,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拖着风雨飘摇的身子便一步一步的朝老国公走去。

穆凉雪不忍的移开视线,心中亦是跟着她在痛。此刻的她就像易碎的娃娃一般碰不得。

如意站在原地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老头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她趴在床榻边,费劲的抬手给了老国公一拳。

老国公自然不可能在回应她了。

“你个老头快起来啊!再不起来我就走了,我以后再也不来国公府看你了。”她使劲的扯着老国公的衣衫,说着说着竟是奔溃的哭了起来。

那无助不安的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让人无端的心疼。

不会的,不会的,这老头只是再逗她玩,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还不醒…………

她不停的自我安慰着,忽然喉咙一阵腥甜,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她只觉眼皮沉的可怕,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隐隐约约只听见如意哭着唤她的声音。

玉璇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梦里面老国公还活着,还在吹胡子瞪眼的骂她,生龙活虎的不行。

她多想就这样活在梦里算了,然而梦只所以为之梦,便是终有醒的那一日。

“小姐,你总算醒了。”如意望着悠悠转醒的玉璇玑,竟是喜极而泣了起来。

小姐昏睡一日了,幸好总算是醒来了。

“祖父呢”她望着如意失魂落魄的问道。

如意迟凝了一瞬,想起昨日自家小姐那阵仗,她真怕……

“小姐,你饿了吧?奴婢去端些吃食过来。”如意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说着便跟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慌忙起身,一副恨不得感赶紧逃离的模样。

玉璇玑不蠢,自然知晓如意在想什么。她忽然拉住如意的手,摇了摇头:“我不饿。”

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食欲可言“”

“这怎么行?”如意眉头一皱,便言辞正义的劝慰道:“小姐就算不饿,也要为腹中的小世子着想啊!”

玉璇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总归是这腹中的孩子命硬,历经如此打击竟还在,她长舒了一口气,唇瓣未抿,看不出丝毫情绪。

“熬些清粥过来吧。”她闭上眼睛,启唇淡淡的道。

“好。”如意望了玉璇玑一眼,转身便退了出去。

她家小姐真是命苦极了,眼看着才好一些,老国公又…………思及此,如意不禁抹了一把眼泪。

玉璇玑闭着眼睛脑中不停的翻腾着老国公的模样,不知不觉眼角竟是溢出了眼泪。

然而隐隐间,她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越来越清晰。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沈轻羽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不善的道,盯着沈轻羽的眼底满是敌意。

“自然是来看玉姐姐的身子好点没有。”沈轻羽装模作样的浅浅一笑,顺势便坐到了床榻边。

“看完了吗?”她冷冷的嗤笑一声,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哪怕她现在眼睛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珠,亦是不输丝毫的气势。

沈轻羽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看来玉姐姐恢复的很不错。”沈轻羽刹是云淡风轻的笑道,更是抬手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像极了嘲讽,更是深意十足。

“那你可以滚了。”她撇开脸,冷冷的瞪着她低吼道。

沈轻羽的手落了空,自也不觉尴尬的收回了手,望着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的玉璇玑笑吟吟的道:“玉姐姐大可不必如此。我办完我该办的事自会离去。”

望着沈轻羽的视线别有深意的停驻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心下一紧,本能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想干什么?”她满面防备的冷冷的死盯着她,似想从她眼底窥探到什么,但无疑的她失败了。

沈轻羽看似弱不禁风,但这心计却是比当初的施妙儿不知厉害上多少倍。

“玉姐姐不必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望着跟小猫一般竖起全身毛的玉璇玑,沈轻羽却是云淡风轻的盈盈一笑。

但往往沈轻羽越是这番说,玉璇玑的心中就越发的忐忑不安。

沈轻羽到底想干什么?她不动声色的望着沈轻羽,一双手死死的护在肚子上。心中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偏偏如今如意又不在,就算她想应付沈轻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碗红花

望着玉璇玑谨慎防备的模样,沈轻羽抿唇一笑,侧眸淡淡的唤了一声:“进来吧。”

言落,便只见一个垂着头的青衣婢女端着一碗尚且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什么药,那味道却是极重,有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以玉璇玑的敏感,她还隐隐嗅出着汤药中掺杂了藏红花。

以前为了避子,她特意从阿寒哪里拿了红花,每每与穆凉雪缠绵过后,便会服用,一来二去便对红花的味道产生了极为敏锐的感觉。

“你想干什么?”隐约感觉到沈轻羽想干什么,她下意识的护着肚子慢慢缩到了床榻内侧。

一向临危不惧的她,此刻的眼底竟是前所未有的多了几分慌乱。

“玉姐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想做什么?”沈轻羽不紧不慢的端起了汤药,眸光一转,笑意渐浓。

“你敢!”玉璇玑冷冷的瞪着笑吟吟的沈轻羽,端足了气势桀骜的低吼道。

“呵呵……”沈轻羽垂眸轻笑了一声,几分妖冶至极的幽幽抬眸重新望向玉璇玑,神色骤然一冷,寒极几分。

“忘了跟玉姐姐说了,我是奉侯爷的令前来的。”

此言一出,玉璇玑当是错愕的怔在了当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会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她不信穆凉雪会是沈天泽那般的人,一定是沈轻羽故意胡诌来哄骗她的。

“怎么玉姐姐不信”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沈轻羽的嘴角微微一提,噙着一抹极为讥讽的冷笑:“侯爷说轻羽为妻,自当生长子,至于你,区区侍妾,自是不配的。”

区区侍妾不配!玉璇玑恍若被一道雷劈中了头顶一般,耳畔便嗡嗡作响,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她呆呆的望着俨然一副优胜者姿态的沈轻羽,紧要着牙根,闭眼缓了缓,转瞬便睁眼冰冷的盯着沈轻羽,咬了咬唇瓣,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来。

“我不信。”

她不信穆凉雪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不信”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沈轻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顺势便将端在手中的汤药递给了一旁伺候着的婢女。

“可事实便是如此。”沈轻羽突然如猛虎一般进攻,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颚,脸上笑意尽敛,徒留几分既是可笑又是讥讽的阴沉。

她逼视着玉璇玑那双深邃若寒谭一般的杏眸,沉吟半晌便笑得妖冶无匹。

“醒醒吧,你真以为侯爷非你不可吗?你简直天真的可以……哦不……或许可以说蠢得可以。”

玉璇玑眼底含着泪光冷冷的望着沈轻羽那嘲讽至极的模样,听着那刺耳的笑声,此刻的她真的像极了一个笑话,她想挣脱沈轻羽的控制,奈何如今的她就像易碎的花瓶一般,抬不起丝毫的骄傲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冷到了极致,近乎于麻木,那似乎是绝望的感觉。

说来何其可笑,她玉璇玑活了两辈子都犯了同样的蠢事,那些所谓的情——爱都是假的,她倾心所付却换来永远都是如此结果。

“哈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挣开沈轻羽的手,痴痴的扬起头,突然狂笑了起来,连同着眼泪。

她玉璇玑这一生何其的可悲可叹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落泪,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要所谓的情——爱。

望着此番场景,沈轻羽都不禁被吓了一跳,可想着主子跟自己的交代,便只得默默地掐了掐大腿,硬着头皮冷笑道:“你若识相,便乖乖喝了这红花。”

“不可能!”她眸光一凌,万千寒意犹如野草般疯狂滋长。

这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底线,谁都动不得。

也不知是否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竟是也“反抗起来”。她皱眉闷哼一声,捂着肚子,隐忍着阵阵冲击而来的疼痛感。

该死,这个时候肚子……肚子竟然痛了起来。

沈轻羽冷眼望着她满头冷汗的隐忍着,噙着一抹轻蔑笑道:“你若喝下着红花,侯爷看在旧情的份上,你自然尚且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你执意留下着孩子,你们母子二人都必死无疑。”

玉璇玑望着沈轻羽,脑中不断浮现出苏越曾说过的话,若是她执意生下这孩子,以如今体内蛊毒扩散的速度来看,她自是必死无疑。

可她若是放弃一样是死。

“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喝的。”她态度冷硬的道,一副绝不妥协的姿态,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她的孩子,曾经的安儿,让她痛怕了。

玉璇玑以为沈轻羽是不知道她体内有蛊毒的,然而并非如此。当然沈轻羽自然也不会跟她说这汤药中,有穆凉雪拼了命从迷雾沼泽取来救她的圣果。

“那便怪不得我了。”沈轻羽也毫不示弱的冷冷一笑,言罢,神色骤然阴沉起来。

玉璇玑心知不好,眸光不动声色的四下一扫,欲寻脱身之法,然而屋中都是沈轻羽的人。

看来为今之计,她只能剑走偏锋,拼死一搏了。思及此,她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掩在被褥之下的手慢慢伸向藏在枕头之下的短刃。

“来人,给我抓住她的手脚。”

沈轻羽阴沉无匹的道,那眼神似乎在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时间,玉璇玑忍着剧痛以迅雷不可掩耳之势,攥着短刃死死的抵在了沈轻羽脖颈之上。

沈轻羽瞄了一眼抵在脖颈之上的短刃,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短的时间内,玉璇玑怎么做到的然而沈轻羽不知道玉璇玑是抱着什么心态先发制人的。

“不想她血溅三尺,你们最好乖乖的别动。”眼看着占据了上风,她稳稳的松了口气,其实刚刚她也没把握,不过是运气罢了,因为她的肚子真的仿佛疼到要破裂一般。

三个婢女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最后终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没想到玉姐姐终归是有点本事的。”沈轻羽的余光瞟了一眼三个婢女,似笑非笑的道。

言落,不待玉璇玑反应过来,她的手猛然拍掉玉璇玑手中的断刃,眸光一闪,趁玉璇玑疼的分神之际,便以极快速度的反扣住了玉璇玑的脖颈。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沈轻羽笑颜如花的道,笑意却未达眼底。

若不是玉璇玑体内的蛊毒作祟,她尚且有胜沈轻羽的把握,然而事实往往是残忍的。

玉璇玑心中咯噔一下,面色越发的惨白起来,眼底满是灰败与不安。

最后她被按住了手脚,任由沈轻掐住下颚,无能为力的望着沈轻羽将那碗红花灌入自己的嘴里。

直视着玉璇玑那几乎能杀了她的眼神,沈轻羽不禁头皮发麻,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却也将那药悉数灌入了她的口中。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折磨自己也就罢了,还让夫人如此的痛苦。

只是主子的命令,她除了服从,别无选择。况且主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夫人。

她睁着一双空洞飘忽的眸子趴在床榻上,手紧紧地攥着被褥,眼泪骤然落下,她感觉得到身体中那个小生命在渐渐地逝去,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可她却似感觉不到痛一般,就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沈轻羽望着面色惨白的可怕的玉璇玑,不动声色的别开了眸光。

随即便拂袖而去,无人窥探到她眼底的晦暗。

“小姐。”沈轻羽方才走,如意便哭着跑了进来,望着眼前的一幕,她端在手中的托盘落地,撒了一地的食物。

“小姐,你怎么样了?”如意跪在床榻边,望着瞪着眼睛死气沉沉的玉璇玑,哭得撕心裂肺的。

刚刚她就瞧着不对劲,想要去找人来救小姐,可恍然才发现如今的小姐早已无依无靠,老国公去了,而表少爷至今未归,玉府自是靠不住的。

玉璇玑动了动眼珠子,眼泪顺着眼角便落了下来。

“小姐,你撑着,奴婢去请苏越过来。”如意吸了吸鼻子,一抹眼泪,慌忙的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跑。

然而她却突然拉住了如意的手。如意下意识的回头,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家小姐真是太命苦了…………

“不必了。”她颓然的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道。

“你说什么啊!在这样下去,小姐你会死的!”如意泣不成声的道。

死对啊,不管谁来都没用了,她体内还有蛊毒,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没了孩子,她更是万念俱灰。

她忽然笑了起来,她白活了两辈子,本以为这辈子的自己不会再犯上辈子的蠢事,可她终究高估了自己。

她忽然觉得身子就像被什么抽离了一般,眼皮也沉得可怕,渐渐地便失去了知觉。

她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吧?

沈轻羽挥退了伺候的婢女,脑中回想起玉璇玑那万念俱灰的模样,不知不觉便心神不宁的走到了穆凉雪的书房。

听到推门的动静,原本木然的穆凉雪忽来了几分神采。

“她喝了吗?”

“嗯。”沈轻羽眉头一皱,兀自叹了一口气。

苏越望了二人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其实他懂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玉璇玑那女人值得吗

“苏越。”

突然被点名,苏越心中一动,望向了面色几分憔悴的穆凉雪。

以前他死都不信主子也有今日这番不修边幅,青丝散乱的模样,与往日的清贵高冷不止是差上了十万八千里。

“主子”

“你去看看她。”他容色清冷,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是。”苏越眸光一闪,应了一声便兀自起身,信步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行尸走肉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行尸走肉老国公的死在京都惊起了一片波澜,然冷天澈至今仍在玉门关未归,但人死后又有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之说。

墨楚烨便做主择了日子,将老国公进行了下葬,老国公一生戎马,立下战功无数不说,膝下的三个儿子更是全部战死沙场,如何的冷家便只剩下冷天澈这么一个独苗,可谓是一门忠烈。

于是老国公下葬之日,全城关门闭市,百姓身着素缟自发为老国公送行。

虽是初春,可京都城内却像是下起了大雪,清冷的白色包裹着坐城,遍布了每个角落。

原本繁华的十里长街,如今沉默的哀寂,抬着老国公的棺椁队伍慢慢的走过这条长街,墨楚烨一袭白衣带着一众大臣为之送行,以表哀思,而全城的百姓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

混在人群中的如意扶着一步一颤的玉璇玑随着队伍往前走去。

“小姐,你慢点。”如意望着哭得红肿了眼睛的玉璇玑,不由眼睛一酸。

小姐的身子本就孱弱,又经过小产这一遭,这才将养了几日便又开始折腾自己如今的小姐早已没了当初灵动的模样,只剩下仿似历经沧桑的形容枯槁。

然而玉璇玑就像没听到如意的话一般,一双空洞的眸子直直的望着行至前方的棺椁,脚下更是不慢反快。

她多想再看祖父最后一眼………………

如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奈之余,只得留下几分心扶着她。

她们随着队伍一直跟至城外,亲眼望着老国公下葬后,直至暮色茫茫方才回到侯府,虽是初夏,可临近暮色时,仍是有几分凉意。

人都散尽后,她站在墓葬旁,久久不肯离去,若不是如意强行拉着她,恐怕她便要化作那墓前的石头了。

大抵是受了风寒,方才回府,她便觉得身子难受的紧。

“咳咳……”她拿白绢捂着嘴,咳着咳着竟是咳出了血来。望着白绢上那刺目的红色,她不以为意的将之放在了一旁。

如意端着汤药走进屋中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光景,只见玉璇玑呆呆的坐在软榻上,眼睛无神,只是眼泪却不断的从眼角溢出。

如意瞧的心酸,兀自抹了一抹眼泪,便勾了勾嘴角,想故作轻松一点,然而却是怎都提不起嘴角。

她家小姐那还有当初的模样此刻的小姐像极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

“小姐,喝药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无边的死寂。

如意吸了吸鼻子端着药便蹲在了玉璇玑的跟前,先是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后送至她的嘴边。

见玉璇玑仍如往日一般不肯喝药,如意不禁皱眉,但又万般无可奈何,一来二去险些急哭起来。

罢了,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还是先去找苏越吧,每次小姐不肯喝药,只要苏越在准行

打定主意,如意瞧了仍是呆滞无神的玉璇玑一眼,忙不迭的将药碗搁在了桌上,然而看到那浸了血的白绢,如意拿起那白绢不禁一阵慌神。

她以为玉璇玑受了伤,便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的检查了一遍,直到未发现任何伤口,她方才一抹额间的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小姐没受伤,只是这白绢上的血从何而来

正思量着,玉璇玑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如意心中一紧,慌忙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则却看到玉璇玑的手心满是血。

原来这些血是小姐咳出来的………如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深锁,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什么时候……罢了罢了,她还是赶紧去请苏越来瞧瞧。

如意一路上跟苏越说了玉璇玑的状况,苏越却是越听眉头越皱越深。

“苏越,我家小姐会不会…………”如意噙着哭腔,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苏越冷冷的打断:“这女人命硬得很,死不了。”

“那便好。”如意一抹眼泪,扯了扯嘴角,但心中仍是担心不止。

苏越望着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却掩藏不住那股心伤莫过于心死的玉璇玑,难得的出了神,这个女人以前总是嚣张的不像话,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如今这番模样不知为何竟让人无端多了几分悲戚。

为了主子,他总是巴不得她赶紧死,免得在祸害人,然而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又觉得其实她也不错。

“待她醒来,再去东院唤我。”收回视线,苏越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如意回眸望了一眼苏越的背影,擦了擦哭得掉鼻涕的鼻子,帮玉璇玑掖了掖被褥,转身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眼睛一刻都不敢移的望着床榻上的玉璇玑。

“今日她咳血了。”苏越淡淡的说着,便将攥在手中的白绢递了出去。

穆凉雪的心咯噔一下,手中的笔不知不觉的滑落,侧眸望去,烛光之下那白绢上的红色刺眼极了,像极了那柄插在心上的尖刀。

他不知道他拿过那白绢时,手都是打颤的。

苏越闭眼一瞬,眸光一转便瞧见了桌上的画了一半的画卷,画中的女子笑得张扬,那眼底满是灵动的狡黠,只可惜被滑落的毛笔溅了一些墨汁。

“你不是说她体内的蛊毒已清吗?怎么……”穆凉雪望着苏越那眸光如同饿狼一般的凌厉,仿似失去了理智一般,浑身充斥着一股戾气。

要有多在乎,一向淡然自若的主子才会如此的易怒

苏越心绪万千的望了一眼被穆凉雪紧紧攥在手心的白绢,沉声道:“她终究只是女子罢了,多番打击之下,难免郁结于心。”

穆凉雪眸光一滞,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以为坚韧如她,却不曾想她被他想象中还要脆弱。

“有什么法子?”

苏越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启唇:“心哀莫过于心死,若如此下去,恐怕……”

“够了!”穆凉雪突然怒吼了一声。

“其实主子可以将真相告诉她,或许……”苏越心中权衡了一番,终是斟酌着语气说道。

“苏越,你逾越了。”穆凉雪闭眼一瞬,语气凉凉的道。

“属下知错。”苏越咬了咬牙,垂受言道。

“本侯听闻两位帝师不日便会同冷天澈一同回京都。”穆凉雪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道。

苏越心中一跳,心底渐渐有些明白了什么。

“主子有什么打算?”

穆凉雪不语转身坐到椅子上,紫眸深邃若寒潭一般,深不可测。

明月当空,夜色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彼时一道黑影落到了玉璇玑的小院里。似有感应一般,玉璇玑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睛,余光一扫只见如意已经趴在桌上睡得沉沉的,紧接着便听到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

抬眸望去只见身着黑衣,戴着罗刹面具的他走了进来。

“师傅大人。”她嗫嚅了一下苍白干燥的唇瓣,细若蚊音的唤道。

他克制着心中那股想立刻奔到她的身边的冲动,信步朝她走去。

“蠢货。”我好想你,好想……他兀自上了榻,牢牢的将她抱在了怀中,那感觉似恨不得将她融入身体一般。

她消瘦了许多,如今抱着竟瘦弱的让人心疼。

她抬眸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更甚是冷得可怕。

“徒儿好想师傅大人啊!”

他望着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她,心一时间就像被火烧一般的灼痛。

幸好他带着面具,否则她便会看到从他眼中溢出了泪珠。他的大手笨拙的将她鬓边的青丝别在耳后。

明明多么熟悉的动作,到了此刻却生疏的像第一次一般。

突然他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刺痛,他眉头一皱,望着笑颜如花的她,缓缓的掀开了被褥。

却只见一把短刃刺在心口之上,而她的手紧紧地握在刀柄之上。

“唔……”他喉咙一阵腥甜,嘴角溢出血来,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抬手握在短刃之上。心中隐隐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他握在短刃的手,望着那不断滴落的血,她竟是疯魔了一般大笑了起来。

“穆凉雪,痛吗?”

他心中一紧,她知道是他!只是…………

“很诧异对吧?忘了告诉你,那日你不在府中,我入了你书房的那间密室,我看到那冰床上放着这罗刹面具跟黑衣。”她笑颜如花的拂过他的罗刹面具,慢慢的移到他的心口上,随即用力狠狠地一压。

他疼的咬牙闷哼了一声,面具之下的脸早已煞白不已。

他入迷雾沼泽落了一身的伤,至今未愈,玉璇玑此举,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知道我有多痛吗?”她自言自语的狂笑着,一双红肿狰狞的眼睛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说着握在手中的短刃又推进了一分。

趴在桌上的如意被惊醒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她猛然站起身来,瞪直了眼睛,瞬间没了困意。

这是怎么回事如意几分茫然无措的望着床榻上对峙着的两人。

“唔……”他眉头紧皱,握着那短刃极力隐忍着。

望着她眼底几乎将他淹没的恨意,他竟是不敢再看下去的别开了眼眸。

“璇玑……”

“住嘴。”她瞪着眼睛歇斯底里的低吼道。他唤她,只会让她感到恶心罢了。

她眼底的恶心刺痛了他,他颤了颤唇瓣,霎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朝局之势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朝局之势如意瞧着情况不对劲,便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主子!”跟如意风风火火赶来的苏越瞧着眼前的一幕,不禁骇然。

而紧跟着进来的如意亦是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被摘掉面具的穆凉雪紧闭双目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嘴角溢血,最触目惊心的便是那没入心口的短刃。

而玉璇玑满手是血的坐在一旁,仿似疯魔了一般的痴笑着。

苏越暗骂一句,便慌不择神的上前查看,他冷冷的睨了不知真疯还是假疯的玉璇玑一眼,也不知他喂穆凉雪吃了什么,随即便背着穆凉雪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小姐……”如意眉头深皱的望着大笑不止的玉璇玑,不知是何心绪的唤了一声。

刚刚一幕真是太过震撼了,她家小姐竟然杀了侯爷…………

“如意,他死了,他死了,哈哈……”她扬着头一字一句的道,言落时,笑声亦是戛然而止,紧接着她又大哭了起来。

如意望着一会笑一会哭的她,亦是跟着哭了起来,心底更是几分担忧。

“苏越医术高超,侯爷不会有事的。”

如意以为玉璇玑是后悔自己杀了穆凉雪,然而连玉璇玑自己都不知道杀了穆凉雪究竟后悔还是不后悔。

“如意,我乏了。”她突然平静的道。

“那小姐便好好的睡一觉,明日醒来,一切便好了。”如意吸了吸鼻子,噙着哭腔说道,本来她想笑的,奈何却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望着闭眼安睡的玉璇玑,如意吹灭了屋中的灯,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待屋中回归于寂静黑暗,她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地上流淌进来的月光,眼泪竟是无端的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

苏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穆凉雪从死门关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蓝音望了一眼已然无虞的穆凉雪,不禁皱眉问道,心中几分后怕,刚刚苏越背着主子来时的景象,险些没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都是玉璇玑那女人干的好事。”苏越扫了泠风跟蓝音一眼,一边帮穆凉雪包扎伤口一边怒不可遏的道。若不是他到的及时,恐怕主子…………

其实苏越未说之前,蓝音心中便隐隐有了答案,这世间除了被主子深爱的夫人,又有何人能将主子伤成此番模样

不过夫人此举也是情有可原,深爱的人突然“移情别恋”,最疼爱自己的祖父也轰然而逝,如此连番打击,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会这样做。

至少同样身为女人的她是如此想的。

“夫人下手也太狠了吧?”泠风亦是几分愤怒的道。

“幸好刺歪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苏越望着神情淡淡的穆凉雪,心中不觉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玉璇玑的刀刺歪了,否则真的没入心脏,那他就算是再世华佗,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然而穆凉雪却忽然轻笑了起来。

望着死里逃生,不怒反笑的他,苏越、泠风、蓝音三人都诧异不已。

主子竟然还笑得出来莫不是受的打击太大,疯魔了吧?

“主子,你怎么了?别吓属下啊!”蓝音跟泠风、苏越交换了个眼神,有些缓不过的咽了咽口水。眉头轻皱,几分担忧。

“她终归舍不得。”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如厮温柔,苍白的脸上几分喜色。

真的是疯魔了!蓝音、泠风互看一眼,不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苏越却是垂眸一瞬,缄默不语。

他们不了解玉璇玑,穆凉雪却是再清楚不过,以玉璇玑那脾性,若不是真的心存不舍,他刚刚早就死了。

“主子,属下有一事禀报。”蓝音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神色骤然一凝,突然说道。

“何事”穆凉雪面上的笑意尽敛,徒留几分不明真意的清冷。

蓝音露出如此神色,便知事情的严重性,就连泠风与苏越都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她的下文。

蓝音扫视了眼三人不尽相同的神色,沉声道:“近来也不知那里冒出来神秘人,一连挑了我们的几个据点。”

什么?泠风与苏越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惊讶,他们的据点一向隐蔽,除了他们的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除非是……

苏越眼眸一亮,然而不待他将猜测说出口,便只听穆凉雪漫不经心的道:“听闻冷天澈已经找到了两位帝师。”

蓝音心中一跳,主子之前便一直派她打探两位帝师的下落,岂知查了许久,她却是没有一点眉目,如今却……

“属下未能完成主子交与的任务,甘愿受罚。”蓝音登时便跪到了地上。

“罚就不必了,两位帝师行踪诡秘,若不是早朝墨楚烨提及,本侯亦是不知。”穆凉雪眯了眯眼,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面上。

“主子的意思是我们的据点是被……”苏越眉梢一挑,心中会意的望向穆凉雪。

“没错。”穆凉雪眸光一沉。

“按理说我们的据点极为隐蔽,他们怎么会知道?”泠风摩挲着下巴,眉头紧皱的思量着。

“这两位帝师向来神秘莫测,怎么知道,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法子。”穆凉雪尾音一挑,极尽万般寒意。

“那主子有什么打算?”苏越皱眉问道。

主子志在江山,而墨楚烨在主子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至于主子为何多年来按兵不动,便是因为这两位神秘莫测的帝师。

所以主子最强劲的对手不是墨楚烨,也不是同样握有兵权的冷天澈,而是这两位帝师。但俨然想要除去这块绊脚石,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撤销所有据点。”穆凉雪不咸不淡的道。

泠风、苏越、蓝音三人却是错愕不已,这些据点是主子七年来的心血,若是撤销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请主子三思。”三人不约而同的劝谏道。

“形散而神不散,万变其中才是根本之道。”穆凉雪嘴角邪肆一勾,高深莫测的道。

闻言,泠风与蓝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皱着眉头,苏越却是眉宇一松,心间了然。

“属下明白了。”

他们一连挑了他们的几个据点,便足以说明他们所谓的隐蔽已经是空谈,若是转移据点,费力不说,还极有可能在转移之间被他们一锅端,既然如此,他们就反着来。

穆凉雪望着苏越颇为满意的颔首道:“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属下定然不负主子所望。”苏越语气坚定的道。

蓝音与泠风听着他们对话,完全就是一头浆糊,望着苏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二人更是茫然的不知所措。

况且这都大半夜的苏越这是要去干嘛?

“主子,苏越这是要去哪”蓝音耐不住心中好奇的问道。

“办他该办的事。”穆凉雪神情淡淡的揉了揉泛酸的眉心。

“哦”蓝音迷茫的挠了挠头,怎么她一点都不理解主子跟苏越这打的什么话迷,不过看样子应当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只是两位帝师此刻现身绝对偶然,况且以他们的实力来看,似乎不低于主子之下。思及此,蓝音不禁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两位帝师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回归朝堂,必然会帮墨楚烨对付主子。”

如今的朝局,主子虽看似手握大权,实则却不尽然,除却冷天澈控在手中的部分兵权,朝堂之上的大臣几乎有大半全是站在墨楚烨那边,若这两位帝师在回归,局势必然将会有所扭转,到时候主子恐怕便是举步维艰。

“呵呵,来得正好。”穆凉雪噙着一抹冷笑,狂傲如厮的道。

他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除了那两个老家伙,他便会将这西隋的江山踩在脚下。

望着穆凉雪眼底渐变浓稠的恨意,蓝音不禁心疼几分。

泠风亦是如此的垂下了眸子。

这一个夜晚似乎极为的短暂,转眼之间晨曦便已然穿透层云。

玉璇玑整夜未眠,目光呆滞的瞧了一眼窗外的光景,须臾,便兀自掀开被褥,赤脚下榻。

轻轻推窗,她扬眸望向清冷空中的那一抹晨曦。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吧!

“小姐,你起来了。”如意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隔间走了出来。

然而她仍是呆呆的望着天空,如意也早就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才会再振作起来。

如今的小姐就像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让人无端的心疼。

“奴婢去打水了。”

如意不管玉璇玑回不回应,仍是笑着说道,言罢,果然她仍是那番模样,叹了口气,如意转身便出了院子。

用过早膳,如意便帮玉璇玑将搬了软榻到院子中。

如意费尽心思的想逗她,哪怕笑一笑也好,奈何她却是不为所动的木然的发着呆。

“玉姐姐好雅兴!”就在如意准备想第二个法子逗她时,陡然响起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如意心中咯噔一下,侧眸望去便只见沈轻羽眉眼浮笑的走了进来,而她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汤药的婢女。

反正在如意的心里沈轻羽便是个“扫把星”,她一来,准没啥好事,而且每次都是自家小姐遭罪。比比如上一次。

至于那汤药,如意扬眸瞧了一眼,那汤药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沈姑娘找我家小姐有何贵干”如意不假思索的站起身来,将玉璇玑挡在了身后,瞧着沈轻羽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那模样像极了护犊的母——鸡。

第一百七十章:再次重生

“你这模样,倒像是我会吃了你家小姐一般。”沈轻羽漫不经心的望向神情呆滞的玉璇玑,转而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

如意小脸一白,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道:“我家小姐向来不跟不喜之人说话,沈姑娘若是有自知之明,应当不必奴婢提醒。”

言外之意,你若是识趣,就别等着我开口请你出去。

“呵呵。”

沈轻羽却是不以为意的掩唇一笑,莲步款款而移,望着玉璇玑笑意盈盈的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想必不用我提醒玉姐姐吧?”

然而尾音一落,却让人徒增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轻羽款步走来,云淡风轻间那股气势竟是让人心生怯意。

如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死了吗?”不待如意出声,玉璇玑却是破天荒的扭转视线落在了沈轻羽的身上,那浑身寒意的气势,与沈轻羽比起来自是不相上下。

“玉姐姐是想他死呢?还是不死呢?”沈轻羽不紧不慢的拨弄了一下指甲,颇为意味深长的问道。

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挺好奇的。

“最好下地狱。”玉璇玑不假思索的冷冷一笑。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沈轻羽面色一僵,随即冷脸嗤道:“玉姐姐好狠的心。”

主子为她做了那么多,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的狠绝,她真是替主子不值。

“比起他来,我已经很善良了。”玉璇玑忽的轻笑了起来,几分自嘲几分冷意。他在她倾心所付时,将她一把推入深渊,在她极力护住那抹希望时,毫不犹豫的将那希望击得粉碎。

其实他跟沈天泽没什么区别,一样让她恨不得杀之后快。

她真是后悔昨晚那一刀为什么不刺得准一点,为什么要犹豫。

“那恐怕要让玉姐姐失望了,侯爷如今很好。”沈轻羽眉梢一挑,故意而为之的冷笑道。

“是吗?”她抿唇一笑,随即颇为可惜的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沈轻羽不悦的睨了玉璇玑一眼。

“你若是无事,便趁早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玉璇玑无视沈轻羽的不悦,冷冷的嗤道。一贯的桀骜嚣张。

“玉姐姐这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改。”沈轻羽不怒反笑的道。

玉璇玑望着她冷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的道。

“脾气这东西,还得看是跟谁说。”

“呵呵……”

沈轻羽不痛不痒的轻笑了两声。

“昨夜你用刀伤了侯爷,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晓自己的下场吧?”

终于说到正题了吗?玉璇玑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端着汤药的婢女,轻描淡写的道:“这次是毒药吗?”

她的语调轻松的就像问吃饭了没有一般。

如意却是瞬间面色煞白,紧张的瞧了玉璇玑一眼,心中狂跳不止。唇瓣嗫嚅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办如意蜷了蜷满是冷汗的手心,心中瞬间乱做了一团。

“这药不会让玉姐姐太痛苦的。”沈轻羽亦是再笑。

说着便朝端着药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则会意的端着走了过来。

玉璇玑望着沈轻羽不紧不慢的将那汤药端在了手中,不禁邪气一笑道:“他倒是想的周到。”

她以为碎成渣滓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此刻的痛不再通过眼泪表露出来。

“不准你们伤害我家小姐。”她云淡风轻的像没事人一般,如意却是慌了起来。

“不自量力。”沈轻羽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清声一唤,便有数个小厮从院外走了进来。

很显然沈轻羽这是有备而来。如意哭丧着一张脸,倔强的挡在玉璇玑跟前。

笨如意,望着如意挡在跟前的背影,玉璇玑不由会心一笑。

也只有这笨蛋没看出来,以她对穆凉雪的了解,以及今日沈轻羽的阵仗来看,她早就看得透彻,她定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她真的很不甘心,但如今这四面楚歌的局面,她又有什么还手的机会呢?

是她太蠢,明知穆凉雪生性凉薄,却还是遭了他的道。

“小姐,奴婢挡着,你快跑啊!”如意噙着哭腔,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扭头说道。

岂知玉璇玑却是摇了摇头,须臾便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如意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小姐这是…………

“我死后,你便去找叶忠吧!”她沉吟一瞬,便望着如意嫣然一笑的说道。

如意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让她一展笑颜,但此刻如意却宁愿她不要笑,这抹笑让她的心着实如刀割一般的痛。

“不,小姐若是死了,奴婢也不会苟活于世。”如意一抹眼泪,反手便紧握住玉璇玑的手,一字一句的道,眼底满是坚定。

“泠风怎么办?”玉璇玑神色肃——然的问道。

她知道如意的坚定,可正是如此,她才不能那般的自私。

如果如意面露迟凝之色,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

“他会理解奴婢的。”

望着如意笑意盎然的模样,玉璇玑忽然一笑,末了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抬手轻轻抹去了如意眼角的泪。这笨丫头真是笨的让人心疼。

沈轻羽不动声色冷眼的望着,殊不知心底却无端难受的紧。一时间端着汤药的手不禁颤了一下。

玉璇玑冷冷的望了沈轻羽一眼,便抬手端过那汤药。

“奴婢先喝。”如意扯了扯嘴角,望着玉璇玑哭着笑了起来。

说着正要抢过玉璇玑手中的药,岂知忽然脖颈一痛,霎时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玉璇玑及时扶住了如意。

“临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她卸下了所有的骄傲,望着沈轻羽低声下气的道。

“你说。”沈轻羽眉梢一挑,此番情形,她也不想再为难她。

“我死后,帮我把她送到彩云阁。”

“好。”沈轻羽望了晕过去的如意一眼,垂眸一瞬,淡淡的应道。

“多谢。”玉璇玑万般谢意的由衷一笑。

随即,她将如意安放在软榻上,望了这无际的天空一眼,便抬起那汤药便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然而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落进了那汤药中…………

“醒醒……”

谁?是谁在唤她在无边无际的黑色中,寻着那道声音,玉璇玑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极为模糊的轮廓,渐渐地视线明晰了起来,她也由此瞧清了这个拉扯着自己的女子。

这女子生了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容,说不上极美,却是属于极有韵味的那种。

“你是?”

她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打量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女子的身上。

她记得她喝下了沈轻羽送来的那碗毒药,只是为何如今却还能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而且……她环顾了一眼周遭,完全的陌生环境。

难不成她又重生了?

这个想法瞬间冲击着她的大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子指着自己十分惊讶的问道。

那模样一点都不像作假,这让玉璇玑越发的笃定心中的想法。

“头突然间很疼,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她揉了揉额头,歉意的干笑了两声。

“也是,搁谁撞那柱子一下,脑袋瓜都得开花,你这都算轻的了。”女子叹了口气,颇为庆幸的说道。

“不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玉璇玑望着女子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罢了,我唤白冉,你可要记住了。”女子似有几分生气的叮嘱道。

“好好好。”玉璇玑连忙应道。此举引得白冉一阵轻笑。

“玲珑啊,其实进宫有什么不好呢?你明知道主子是不会喜欢我们这些下等奴婢的,又何必为了这口气寻短见呢?”女子瞧了玉璇玑一眼,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道。

玲珑看来她真的是又重生了?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啊!让她还能报了上辈子的仇,只不过这女子口中的主子是谁?

她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看来这身份也是有点复杂了。

“这人活着不就为了这口气吗?”她抹着眼睛,垂眸哭诉了一句。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尚且有原主的记忆,然而这一次任她想破了脑袋,却是一点记忆都未曾有。

“你看我干什么?”半晌未听见白冉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便抬眸望去,只见白冉揪着眉头,活像只苦瓜似的打量着自己的脸,于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花了吗?”

“没有啊!”白冉摇了摇头一口回道。

“那你瞧着我干什么”她嘴角一抽,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瞧瞧主子身边的那个侍妾不是个顶个的绝色,就你这姿容,主子那瞧得上眼。”白冉毫不留情的打击道。那神情仿似再说她不自量力一般。

这么一说起来,她还真没见过自己如今是副什么尊容,思及此,她兀自下了榻拿起铜镜瞧了一瞧。

“这……也还行吧!”她扯了扯嘴角,十分勉强的道。

铜镜中的脸说不上丑,可也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跟姿色两个字根本搭不上边不说,还被绝色二字甩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你那都叫还行,那我这个岂不得叫绝色无双了?”白冉忍俊不禁翻了个白眼嘲笑道。

玉璇玑放下铜镜,无心搭理她的眨了眨眼睛。这种话,她权当耳旁风便是了。

“对了,你都说主子瞧不上我,那进宫皇上就瞧得上我了吗?”她唉声叹气的道,余光一瞄,深意暗藏。

此刻她若是直接明了的问,必然会引人怀疑,所以她还是循序渐进的来。

“你想什么呢?咱们是去当宫女的,又不是选妃。”白冉皱着眉头,十分嫌弃的瞧了她一眼。这就撞了一下,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宫女…………难怪了…………玉璇玑闭眼一瞬,万分尴尬的笑了两声。

第一百七十一章:怎么是他

玉璇玑做梦都没想到白冉口中的主子竟然是穆凉雪……

瞄了一眼也不知发什么怔的玉璇玑,白冉不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她。狂沙文学网

玉璇玑尚且几分莫名其妙的望向白冉,却只见白冉一个劲的朝她挤眉瞪眼。

“你这是脸抽筋了?”她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白冉无奈的睨了玉璇玑一眼,登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咬着牙齿,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主子唤你呢?你发什么怔?”

你说玲珑这丫头本来生的就寒碜了那么一点,如今这么一撞,还把脑子给撞出问题来了,看不懂她使眼色也就罢了,这主子训话,她倒好,还发起怔来了。

玉璇玑自然是不知道白冉的那番“心里话”,否则炸毛不说,定然还得好好的“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一番。

她下意识的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间,却又似触电一般的垂下了头,轻移一步,她死死的掐着手心,极力控制着心底那股翻涌的恨意,学着以前泠风恭敬的模样低声唤道:“主子。”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他,曾以为的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她的死于他便似那柳枝,拂不起丝毫波澜,如今的他除了面色苍白了一些,依然还是以前的那个神色清冷、意气风发的紫衣侯。

她心中兀自冷笑着,似悲似叹,亦是释然。

这一切就权当她替兄长还他的,至于今后,最好别让她在逮着机会,否则她定要让他全部还回来。

“过来。”穆凉雪望着她启唇沉声唤道。

他的容色清冷如霜月,紫眸似深潭般深不可测,唇瓣未抿,叫人窥探不到一丝异色。

玉璇玑却是心中莫名的发毛,下意识的一敛眸光,便心中极度忐忑不安的迈了一步。

“主子有何吩咐?”她站在距他三尺的地方,垂着头说道,然而蜷了蜷手,方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

他人不知,可她对穆凉雪却是万分了解,今时不同往,她自是不能在那么的不知收敛锋芒,若是惹得穆凉雪不快,她当是命堪忧。

况且如今她是他收买的人奴,一条小命可都捏在他的手上呢!她自是不敢妄动。

现如今她也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步步惊心。

“怕本尊吃了你吗?”他直视着她的紫眸危险一眯,尾音一挑,皆是彻骨几分的寒意。

玉璇玑不打了个哆嗦,霎时间便觉得几分凉意从脚底窜起,她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愠怒,未免彻底惹怒她,她只得是硬着头皮又上前了几步。

纵然她心中的恨意已然一冲而上,纵然她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

她与他的距离,此刻不到一尺。

玉璇玑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的越发激烈,摸不准穆凉雪的心思,她唯有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很怕本尊”他不紧不慢的直起子,转而慵懒的紫眸淡淡的落在她的上,手一抬便带着狠劲的扣住了她的下巴。

她被迫的抬起头来,下巴传来的疼意,让她不皱起眉头,同时也取代了她心底的不安,反之多了几分平静。

四目相对的刹那,眼底的寒意被她不着痕迹的悄然掩去,他那仿似要将她看透的紫眸bi)视着她,又让她登时不安起来,故而便惶恐万分的移开眸子。

随即她急促的咬了咬唇瓣,又怯弱的瞄了他一眼,方才磕磕绊绊的道:“玲珑小小侍婢,没见过什么世面,主子气势不凡,奴婢便由此心生了怯意。”

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可谓是将又怕又敬表演的淋漓尽致,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还顺带拍了一个穆凉雪的马。

“哦”他忽然勾唇戏谑一笑,大手环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阿!”她的心噗通一跳,杏眸一瞪,不惊呼一声

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渐渐地涌入鼻腔之中曾让她阵阵心悸又感到安心无虞的味道,此刻却是无端的让人厌恶。

她的子紧紧地贴着他,隔着那薄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炙。

相对的双眸,眼底流转着不尽相同的暗涌。

她似猛然回过神来一般,故作紧张的抿了抿唇,便惶恐万分的垂下了头。

“主子这是做什么?”

此刻她就像一只落入了狐狸窝的兔子不安之余,又不得不讨好那随时会吃了她的狐狸。那羞红的小脸就像含了色的蜜桃一般,人至极。

“听闻你慕本尊已久”他轻挑起她的下颚,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弧度,紫眸深处是她不曾发觉的温柔。

她抿了抿唇,眸光似小鹿一般慌不择路的乱撞,就连呼吸也显得极为无措。

“主子天人之姿,奴婢jiàn)躯,万万不敢肖想一分。”

“嘘……”他邪气一笑,修长的手指忽然抵在她殷红的唇瓣之上。

她心中一冷,险些绷不住的打开他的手。

曾经她所眷念的温柔,此刻竟变得那般抵触,但她知道此刻他为主,她为奴,万般无奈不由她。

她只知道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的忍辱苟且,为的是那炳刀能够刺的越深。

他对谁都能这般柔蜜意的倾了一腔温柔,那她又岂不会逢场作戏呢?

“本尊记得你唤做玲珑”他望着她眼中的慌乱,心底却是一片清明。

“是。”她乖巧的回道。

“那以后在本尊面前自称玲珑便是。”

“是。”她怔了一瞬,便又惊又喜的说道。

只是她心中却不住疑惑,白冉不是说穆凉雪不喜原主,原主才一时想不开撞柱自戕的吗?为何如今这境况瞧来,似乎有些出入

思及此,她的余光悄悄地扫去,却陡然发现同在屋中的白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暗道一声不好,心底竟无端的紧张了起来。

一时间屋中竟安静的可怕,静到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她兀自咽了咽口水,眸光几分躲闪慌张。

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动一下都困难。但再这么僵持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他的眸光让她犹如锋芒再背一般揣测不安。

最终倒是她先蹦不住的出声。

“主子,若无它事,奴……玲珑…………”

“嗯”他将她眸中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眉头轻蹙,似有不悦:“你不喜与本尊独处”

岂止不喜,简直就是恨不得赶紧离开,天知道在呆下去,她会不控制不住的再捅他一刀。

自然这话想一想也就罢了。

“不!”她慌忙摇头:“玲珑欢喜得不得了,又怎会不喜呢?”

尾音一落,含羞带怯,竟是带了几分期盼的小心。

她可真是悲催,活了两辈子,都被他克得死死的,纵她踩了筋斗云,却还是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遭了他的道,坠了他的温柔乡,落得遍体鳞伤,是她活该,然这一次她两眼清明,既是翻不出,那她便反其道而行,伺机而动。

他满意一笑,衣衫翻转之间便抱着她落到了帷之间。

“主子!”她呆呆的望着他,脯急促的浮动着,似有几分不适应。

他却是几度分神的笑望着她,大手轻轻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若是她定会叫骂一番。”他眉间噙笑,若有所思的道。

她她心中一动。

“她是”

“本尊的妻子。”他直直的望着她,突然心颇好的笑道,那温柔似水一般几将人淹没。

都说当一个人谈到自己所的人时,眼睛就会像盛满星星一般灼目。哪怕清冷如他,也不曾例外。

妻子沈轻羽吗?果然他以前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可笑的是她却当真了。

她紧攥着手,心中忍不住寒意深深,面上却笑得越发嫣然如玉,眼底更甚是着了几分艳羡。

“主子待夫人倒是极好的。”

“可惜她似乎不知道。”他望着她神色黯淡,苦笑着说道。

想必是她以前跟沈轻羽说穆凉雪不过拿她当替罢了,由此沈轻羽记在了心中,所以跟他闹了别扭,听白冉嘴碎时说了两句,好像是沈轻羽闹了心病,久治不愈,便一直推了婚期。

穆凉雪还因此散了后院,如此她才明白沈轻羽才是他心底的挚。

念及此,她勾唇温婉一笑,眼底却翳三分皆入骨。

“玲珑相信夫人终有一会明白的。”

“是吗?”他忽然一笑。

“嗯。”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若是你,你会原谅我吗?”他忽然望着她一字一句的正色道。

她有一瞬恍然,仿似那话便是对她说的一般,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提醒着她,这些话是他对沈轻羽说的。

至于她局外人一个罢了。

“主子如此深良苦,若换做玲珑定然会理解原谅的。”她咧嘴一笑,如厮粲然而认真。

他直直的望着她半晌,片刻那微凉的薄唇便深深地落在了她红唇之上。

她眉头一皱,满心厌恶,下意识的想推开他,但思绪一转,原本推拒的手悄然垂落。

任由他吻的缠绵悱恻,她的心底却是平静的无一点波澜。

反而冷笑不止,他对沈轻羽的也不过如此,上一秒还在沈轻羽深款款,下一刻却又去拥吻另一个女人。

原来至始至终她都没看透过他。

到了深之处,他的大手迫不及待的一扯她的衣衫。

子陡然一冷,霎时遗落了一片大好色。她止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一皱,不住的轻吟了一声。

而他沉醉的紫眸却深深地望着她。

“唔……”突然的长驱直入,让她止不住轻颤。

而他就像卖力的渔夫,疯狂的摇着船桨。

雨急骤,润物无声。乱了池水,撩起涟漪阵阵。

他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夜白头

闻香阁内。

“玲珑,你说主子是不是眼睛瞎了竟然突然看上你了”白冉望着玉璇玑一边悠闲的磕着瓜子一边兴味盎然的调笑道。

玉璇玑似未曾听到一般的不为所动,冗长深邃的眸光却望着人来人往的十里长街,不知在想什么。

“喂玲珑,你看什么呢?”白冉放下手中的瓜子,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即不禁好奇的随着她的眸光望去。

她收回视线瞧了好奇的白冉一眼,淡声道:“没什么。”

白冉也不笨,自然听出了她这分明是说来敷衍她的,索性她也就装了次傻,看破不说破的眨了眨眼睛,便又兀自磕起瓜子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街上的百姓突然躁动了起来,她眸光一亮,将茶盏搁在桌上,连忙张望而去。

只见长街之上突然多了一抹夺目的色彩,身披战甲的冷天澈青丝散乱,神色憔悴而急切的奔马驰骋在长街之上。

他目光散乱只顾着往前奔着,街上的百姓纷纷叫嚷着慌忙避及。

她的眸光追随着冷天澈的身影,神色一紧,手一握,竟是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白冉嗑瓜子的动作一滞,望着她颇为莫名其妙的问道。

似自觉失态,她摇了摇头,兀自便坐了回去,望着白冉扯起嘴角一抹弧度道:“我只是惊讶这天子脚下,竟有人不顾及百姓当街纵马。”

白冉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即便又悠闲嗑起瓜子来:“那可是冷天澈将军,瞧那模样定然是听闻老国公离世之事,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尚可理解。”

玉璇玑不语,神色却幽幽的望向国公府的方向。她又何曾不知呢?

到了国公府,冷天澈一个失神竟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望着门前冷清,挂着白绸缎的红漆大门,顾不得疼痛,他一个咬牙便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大门而去。

开门的是国公府的一个小厮。

“将军!”那小厮明显惊讶了一下。

此刻的冷天澈那还有往日那清逸俊朗、鲜衣怒马的模样,那散乱的青丝,面上的憔悴,失魂落魄的眸子,满腮的胡渣,若不是那一身战甲,那小厮还以为这是哪来的乞丐呢!

冷天澈似不闻声一般,眸光呆滞,脚步虚浮的往老国公的院子走去。

然而院子的清冷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似失去了所有支撑一般,他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地上,谁曾想一个就算被刺穿肩胛骨,也不曾落一滴泪的冷面将军此刻竟是涕泪四流。

听闻祖父离世的消息时,他正与边境的胡人开战,为了百姓他离开不得,胡人投降退回后,等不到两位帝师与军队,他便撇下一切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京都赶。

他尚且未从祖父离世的消息中缓过来,便又收到了玉璇玑难产离世的消息,期间他险些绷不住晕死过去,是不信的执念支撑着他,然而现实却又将他打回了原形。

一夕之间,他竟失去了这世间他最爱的两个人。正所谓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罢了。

眼泪无声掉落,越想心就越发的沉重。

后来听闻冷府的冷天澈将军一夜之间白了满头青丝,更是与酒作伴,整日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荡于京都酒肆之间。

冷天澈是国之栋梁,是墨楚烨的左膀右臂,他如此消沉下去自然不是办法,于是墨楚烨便亲自出马,奈何心已经死的人,又如何听得进去。

一时间,因冷天澈之因,朝局发生了极大了变化,拥皇派渐渐处于劣势,而穆凉雪一派逐渐的壮大起来。

墨楚烨看在眼里,憋屈心里,却又万般的无可奈何,唯望冷天澈赶快振作起来。

至于玉婉音,她本以为看到冷天澈痛苦,她就会很开心,然而笑着笑却是未免悲凉,望着她爱慕入心的冷天澈成了与大街上的醉汉一般无二的人,她不但开心不起来,反而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

但她也不曾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于是她开始用腹中的孩子去打击冷天澈,哪怕让他恢复一丝“生气”也好,然而她却大失所望了。

此刻的冷天澈早就不在乎什么了,更何况一个他不爱的,甚至厌恶的女人的打击

“你就喝死在这里吧?”玉婉音挺着肚子,狰狞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冲喝得烂醉的冷天澈怒吼道。

然而冷天澈却充耳未闻一般的喝着酒。

玉婉音满是怨恨的眼睛一酸,一时间眼泪横泪,见他如此模样,她猛然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冷天澈,再喝下去,你会死的!”

“拿来!”他不耐烦的低吼道,那狠厉的眼神像极了丛林猎食的老老虎。

玉婉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手一个不稳,那酒壶便摔到了地上。

一时间屋中安静到了极致。

冷天澈呆呆的那撒了满地的酒,深沉的眼底似有什么在酝酿着。

“将……”玉婉音面色一沉,嗫嚅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被他的怒吼逼停在了喉咙中。

“滚。”

“啊!”玉婉音被盛怒的冷天澈猝不及防的一推,身子不稳便跌到了地上。

“啊!夫人见红了。”王嬷嬷大惊失色的望着满头冷汗,裙裾被血染红的玉婉音。

玉婉音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隐忍着,仍是不死心的望了冷天澈一眼,然后后者毫无所动的喝着酒。

玉婉音冷冷一笑,便唤王嬷嬷将自己扶了起来。

玉璇玑站在拐角处,望着玉婉音的马车从酒肆门前离去,她方才慢慢的踱步而出。

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酒味便涌入了鼻腔,她眉头一皱,瞧了喝得今夕不知何夕的冷天澈一眼,她转身便兀自关上了门。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近日京都市井间的那些传言,原来都是真的。

此刻的冷天澈那还有初见的神采飞扬、清冷气度

在她心里冷天澈便如亲兄长一般,她瞧在眼里,不禁痛在心底,似有不忍的闭眼一瞬,

“天澈表哥。”她站在原地忍住眼泪,轻唤了一声。

不知为何,竟忽然想起了初见时,她从树林中窜出来,举着火把拦在他马前,拿祖父逼他娶她之事威胁他,帮她反了玉婉音与玉皓天一军的场景。

听着这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他提酒壶的手一滞,愣然的抬眸望去,迷蒙的目光所及中,只见一女子既近又远的飘忽不定。

璇玑!他心中一喜,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眼中的那抹模糊的“倩影”。

见状,玉璇玑心中一跳,便急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住了差点被椅子绊倒的冷天澈。

“璇玑,你没死,对不对”他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一双神形具散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她知道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可是她怎么跟他解释?这太玄乎了,更何况他醉着。

“嗯。”她点了点头,笑着笑着竟是落了泪。

他该骑着马去意气风发,他该鲜衣怒马似少年一般指点江山,而不是如一摊烂泥一般沉迷如醉汉。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冷天澈。

“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冷天澈望着她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如果一如既往地是梦,他希望一直醉在梦中。

“天澈表哥,你还记得当初祖父对你的期望吗?”她费劲着将他扶坐回了椅子上,随即轻声问道。

他怔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他如何不记得

此刻的冷天澈亦沉醉亦清醒的望着她。

闻言,她面色一喜,便趁热打铁的道:“你记得便好,无论是祖父,还是我,都不希望你如此放纵自己沉沦,冷家的未来还需要你撑着,你明白吗?”

他半晌不语的盯着她,突然便抬手捧着她的脸,她皱了皱眉,纵然心中不适,却也未曾有所动作。

忽然他慢慢的凑近她,四目相对,她心中一骇,正欲有所动作,他却不知是否酒劲上头,猝不及防的眼睛一闭,上前一倾便靠在她的身上睡了起来。

她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笑了笑,希望天澈表哥酒醒之后能有所改变,而不是在如此消沉下去。

将冷天澈安置好后,走出酒肆楼坊间玉璇玑便觉得解了心中一大口气。

望着灯影希散,空无一人的长街,似想到了什么,她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几分忧色。

她是趁白冉熟睡之际,避开看守的侍卫悄悄跑出来的,这么一耽搁,如今怕是二更了吧?她得尽早赶回去才是,否则被看守的人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

灯火阑珊的拐角处,一双深邃似寒潭般的眸子始终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娇小背影。

“主子。”泠风瞧的心酸,叹气之余,止不住唤了一声。

穆凉雪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玉璇玑蹑手蹑脚的走进屋中,张望了一眼睡得雷打不动的白冉,她不自知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脱鞋上了榻。

殊不知她方才闭上眼睛,白冉却是悄然睁开了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暗,她不禁眸光凝沉,其实玉璇玑起榻离开时,她是知道的,更甚至守夜的侍卫都知道。

而恐怕这上上下下,只有玉璇玑以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入宫为婢

“侯爷,你既舍不得夫人,又何必送她入宫”泠风望着穆凉雪不甚明白的皱眉问道。

自家侯爷明明爱夫人入骨,做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皆为了夫人,如今不仅不与夫人多一句的解释,还玩了一出假死的戏,现在还将夫人送入了皇宫。

夫人恐怕已然恨透了侯爷,思及此,泠风心中止不住的心酸叹气。

穆凉雪平静的面色渐起了些许波澜,抬盏的手却是顿时一僵。

“泠风,你多嘴了。”无心再饮茶,他将茶搁置在桌上,凉嗖嗖的说着,眸光万般阴翳的睨了泠风一眼。

泠风打了个哆嗦,便悻悻的垂下了头。他能察觉到侯爷那浑身突染的戾气。

“属下知错。”

他发现只要提及夫人的事,侯爷就会变得越发狂躁。看来以后未免在触侯爷的逆鳞,他还是不要在侯爷面前提及夫人了。省的引火烧身。

其实就连穆凉雪都不自知,在提及玉璇玑时,他会变得不像那个一步算十步,心思缜密的他,更甚是失了顾虑,失了分寸。

哪怕狂傲霸道如他,却也不得不承认玉璇玑就是他最致命的那个弱点。

于世人而言,他是人人威风丧胆又冷血无情的紫衣侯;于她而言,他才会变成那个得患得患失的穆凉雪。

“自领五十鞭。”他不悦的睨了泠风,遂而沉声道。

“是。”泠风哭丧着一张脸应道,他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提啥不好,偏偏提及夫人………………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快,转眼便至黄昏,夕阳含着些许暮色映衬得几分落寞萧索。他轻抬寂色如漠的紫眸望向皇宫的方向。

她应当恨极了他,不过那又何妨……

托穆凉雪的福,玉璇玑与白冉方才入宫便得了特殊待遇,其他新进宫的婢女,或多或少的都被安排了重活不说,还被掌事的姑姑故意刁难。

至于她们二人虽说也被安排了活,可掌事姑姑却对她们二人好得不得了,安排的都是些轻快的活。

忙了一日,在饭堂用过晚膳后,玉璇玑便回了掌事姑姑安排的睡房躺着休息。

她直直的望着陈旧的柱子房梁,脑中不断回想起今日进宫之际,穆凉雪所说的话。

穆凉雪要送她入宫,只要能逃离他,她自然是乐意得很,况且入宫也就从侧面证明她的机会来了。

穆凉雪敢拿她棋子,在皇宫探听墨氏宝藏的消息,还该死的喂她吃了毒药来圈制她,不过她一贯奉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她会安心的当他的棋子,可她随时也会反戈一击。

当然反戈一击也不是空口说白话,按照穆凉雪的计划,明日掌事的姑姑便会将她跟白冉分到墨楚烨的承乾宫当差,因此她倒也就不必再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接近墨楚烨。

她现在唯一得好好想一想的便是怎么取得墨楚烨的信任。毕竟她已经不是“玉璇玑”了,而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宫婢。

她要用什么让墨楚烨信服呢?

“玲珑!玲珑!”从饭堂回来的白冉瞧着躺在床榻上似入定一般的玉璇玑连声唤道。

大抵是想得过于入了神,白冉皱眉之余,还是提高了些许音量方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她猛然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便坐起身子来,瞬息望向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了白冉疑惑的问道。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连唤了你几声都没个回应。”白冉不满的睨怕玉璇玑一眼,便兀自脱鞋上了榻。

“哦!”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扯了扯嘴角,便不动声色的笑道:“我在想皇上长个什么样子吖?”

岂知方才话落,白冉便跟见鬼似的急忙捂住了她的嘴,更是一副极度警惕的模样扫了一眼周遭。

玉璇玑则有些不明所以的瞪着眼睛。

“这皇宫可不必我们那别院,这些提及主子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见四周无人,白冉方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甚是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白冉提醒。”她恍然大悟的轻拍了一下嘴巴,眨了巴着眼睛笑眯眯的道。

白冉懂的道理,她何尝不懂,她不过是为了糊弄过去罢了。

“多谢不用,以后有好东西多多孝敬我不就得了。”白冉眉梢一挑,满脸坏笑的拐了拐玉璇玑。

玉璇玑干咳了两声,瞬间来了玩心,便装聋作哑的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你!”白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指着似笑非笑的她笑着低吼了一声。

“哈哈……”她的模样引得玉璇玑禁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这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啊!”

二人正欢喜的逗乐着,殊不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霎时间窜入了耳中。

二人停下打乐的动作张眸望去,便只见两个跟她们一般宫女打扮的女子揉着肩膀走了进来。

这两个女子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玉璇玑记得当时掌事的姑姑将她们跟这两个女子分到了一个睡房,毕竟是要睡在一起的,由此她便留意了一下二人的名字。

方才阴阳怪气的开口的女子唤做碧玉,跟在碧玉身后稍显怯弱的女子唤文秀。

不过听着口气,这碧玉想必也是个喜欢挑刺的。

“那可不得是。”白冉双手抱臂,冷笑着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这碧玉分明是眼红她跟玲珑了,这才阴阳怪气的说一串,不过她可不买她的账。

思及此白冉不禁瞧了玉璇玑一眼。

玉璇玑与白冉对视了一眼,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异色。

“哼。”碧玉冷冷的瞪了白冉,讥诮的嗤道:“你也别得意,指不定哪天风水轮流转呢?”

“那等转了再说”白冉冷冷一笑,颇为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你……”碧玉怒指着白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碧玉姐姐,算了。”文秀拉扯了一下碧玉的衣袖,小声的低语道。

“怕什么?是她们先出言不逊的,就算闹到掌事姑姑那里,我也不怕。”碧玉不耐烦的甩开了劝解的文秀,扭头便挑衅的瞧了玉璇玑。

好玩的是这碧玉就只盯着玉璇玑,仿似是认准了白冉不好惹,而不开口的她便是软柿子一般的任她捏,然而碧玉却是打错了主意。

比起伶牙俐齿的白冉来说,她玉璇玑更是不好惹。

玉璇玑嘴角冷冷一勾,便兀自起身下了榻。

“玲珑,你这是要做什么?”白冉瞧得满脸莫名其妙。

“请掌事的姑姑过来瞧瞧,到底是谁出言不逊。”

她淡淡的扫了眼碧玉,起身便兀自往前走去。

白冉却是了然一笑,要她说玲珑这招可真是一招致命啊!

“站住。”碧玉慌不择神的拦住了玉璇玑的去路。

她顿下步子,冷眼望着慌张得打哆嗦的碧玉,心中冷笑之余,不免暗啐了一口蠢货。

“你问心无愧,拦我做什么?”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

“算你厉害。”碧玉万般不甘的瞪了玉璇玑一眼,便跟兔子似的窜走了,生怕走慢一步,便怀会被玉璇玑吃了一般。

至于生性怯弱的文秀,瞧了白冉跟玉璇玑一眼,便也匆忙的紧跟碧玉而去。

“哈哈哈……”碧玉跟只落水狗落荒而逃后,白冉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望着笑得人仰马翻的白冉,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瞧她那模样。”白冉笑意不止的道。

“你还笑得出来,咱们才入宫便得罪了人。”玉璇玑无奈的摇着头,说着便兀自又脱鞋上了榻。

“怕什么。”白冉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

“嗯哼!”玉璇玑眉梢一挑,不在说话。这一点白冉倒是说的对,反正背后有穆凉雪罩着,任由这碧玉翻出了天,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况且翻不翻得起来,还是一回事呢。

于是入宫的第一夜便如此过去了。

果然不出玉璇玑意料,第二日掌事的姑姑确实将她分到了墨楚烨的承乾宫当差,本来白冉也应当与她同去的。

但是考虑到白冉是穆凉雪的人,若是白冉一直盯着,她与墨楚烨的交涉势必会变得困难,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白冉一旦与她同在承乾宫当差,她的行动便会变得束手束脚。

于是她便暗中氏了一些小手段,以至于最后的她与碧玉被分到了承乾宫,至于白冉说来也巧,竟是被分到了玉婉婷的宫里。

“这掌事姑姑怎么搞的”白冉越想越不对劲的愁眉苦脸。

按理说主子应当会将她跟玲珑放在一个宫里,也好彼此照应,为何现在竟是不一样呢?

“不行,我得再去问问。”白冉也是个倔脾气,说一就是一的往回走,一副势要问清楚的架势。

但玉璇玑哪能让她真的去问,本来便是她暗中使的手脚,若是白冉真的去问,免不住那掌事姑姑泄露了出来。

于是她连忙拉住了白冉。

“主子这样安排,必然是有原因了,你若如此风风火火的去问,若是打乱了主子的计划怎么办?”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细听之下,还颇有几分道理。

白冉自是信她的话的,闻言,便也就放弃了再去问一问的念头,只是她仍是想不通。

“罢了。”

瞧着作罢的白冉,玉璇玑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这便是了,一切听主子的安排便是。”她搭着白冉的手,浅笑道。

“嗯。”白冉点了点头。

“时辰也差不多了,你我便先各自去当差的宫里瞧瞧,省的再得罪人。”

“也好。”白冉认同的点了点头。

由此二人便也分道而去。

殊不知二人皆是忘记了隔墙有耳一说,躲在拐角处的碧玉阴毒一笑,她们口中的主子倒是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br>

</br>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是我的

“哟,是有什么喜事啊!这么乐呵还亲自下起厨来了”

白冉懒洋洋的依在门上,望着厨房中忙活个不停的玉璇玑,一边瓜子不离手的嗑着一边笑着打趣道。m

将干柴放进火灶中,玉璇玑直起身子来,抹了一把额间的热汗,瞧着白冉那戏谑的模样,没好气的反问道:“我能有什么喜事?”

然则眼底却是喜色难掩,这的确是有一桩值得高兴的喜事,那便是自她的劝解后,冷天澈已经振作了起来。

刚巧又到了吃早膳的时辰,她这心情一好,想着啥便是啥了。

“啧啧……”白冉瞧着她一脸的我就看你装吧的模样。

“爱信不信!”玉璇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转身便又忙活了起来。

白冉瞧着玉璇玑无趣的撇了撇嘴,余光一瞟,便正巧见泠风走来。

泠风与白冉对视了一眼,便张望向厨房中的玉璇玑。

“玲珑姑娘!”

言落,却半晌未得回应,泠风眉头一皱,便又提声唤了一声。

“嗯”她似被了惊一般猛然的回眸望向泠风。

她仍是不太适应这玲珑之名。

“主子有请。”泠风冷淡的道,望着她似有几分不悦之色。

她怔了一瞬,垂眸之际,一抹阴影极速掠过。再凝眸之时,眼底除却几分乐雀之色,便徒留清明。

胡乱擦了擦手,让白冉接替了她后,她便随着泠风一路前往。

这里不是侯府,而是穆凉雪在京都的一处别院。听白冉说穆凉雪很少会来,而这别院中除了看守的侍卫之外,便住着她们这些被穆凉雪收买来的人奴。

姿色上乘的自是献给皇上,姿色一般的便落得为奴为婢的命,不过说到底都是穆凉雪安插在墨楚烨身边的棋子罢了。

人奴,何其可悲的存在,低人一等不说,就连命运都不曾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前不觉,如今却是感同身受了。

“玲珑姑娘。”

泠风突然出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嗯”她敛神一瞬,便不动声色的望向泠风。

“主子只请玲珑姑娘一人进去。”泠风望着她淡淡的道。

言外之意,便是要她自己推门进去。

玉璇玑心中了然,对着泠风微微颔首示意。末了,眸光一闪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纵然她万般不愿再见到他,可现实却由不得她任性。她心底残留的乐雀在推门的刹那瞬间消失殆尽。

“主子。”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头至始至终都微微垂着。

不是不敢抬头看他,而是她怕眼底抑制不住的恨意被他一览无余。

“抬起头来。”他不容置喙的沉声道,紫眸一眯,寒光乍现之间,竟有几分别样之色。

察觉到他话中的怒色,她转了转眼珠子,尚且思量过后,便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她稍显无措的眸光避之不及的逃离。眼睛似乎不敢直视支着头,慵懒无匹的依在床榻上的他。

“不知主子唤玲珑前来所谓何事”

言落,她方才发现心跳的厉害,然而不是害怕,却是不安。

“过来,本尊便告诉你。”沉吟一瞬,他的嘴角不怀好意的微微一勾道。

她望着他邪肆轻佻的模样,不禁面色骤然一僵,纵然心底万般抗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挪步往前。

“主子请说。”她跪在床榻边,伏低身子,乖巧的说道。

该死,她暗自啐了一口,垂下的手却是下意识的越握越紧。

“凑近一点。”他不咸不淡的命令道,似不曾察觉她的抵触一般。

她暗自咬牙,却是不得不又凑近了几分。她真怀疑穆凉雪是不是故意的,如此之近,他却要她在凑近一些!

他嘴角一勾,紫眸深处笑意浮现。

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伴随阵阵薄荷的清香涌入鼻腔之间,厌恶隐忍之余,心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转着,让她心痒痒的难受。

暗自啐了一句可恶,她便不动声色的离了些距离。以免这暧昧的气息再扰乱了她的思绪。

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瞧着她那红得发烫的耳朵,他眯眼笑了笑,便挑——逗似的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身子一颤,突觉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坏笑的他,皱了皱眉,便下意识的身子后倾。以此拉开与他的些许距离。

强势如他,那能容她如此

他意犹未尽的一抿唇瓣,大手一勾,便牢牢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她杏眸一瞪,本能的想推开他,然而不待她有所动作,那微凉的薄唇便已然倾覆而上。

他霸道如狂风骤雨般的掠夺让她退无可退的承受着。

他的手似汪洋中的鱼儿般肆意游走着,每一次触动都直抵心弦,他对她身子的熟悉,让她的城墙一下崩塌成泥,以至于溃不成军。

但她的脑中却始终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叫嚣着,她强迫着自己去忽视,殊不知却是适得其反。

“不要。”她奋力将他推开,慌忙便将不知何时半褪的衣衫轻拢而上。

而她却不知正是她如此的抵触,越发让他心痒难耐。

那随意拢上的衣衫,仍是掩盖不住那一方的春光乍泄,她跪坐在地上半侧着身子,如同受惊的小猫般缩成了一团,雪峰随着那胸口的起伏不断的浮动着。

小脸酡红如蜜桃一般的诱人至极,就连那微微的喘息都撩人的要命。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直觉小腹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的叫嚣着,叫人难受不已,他闭眼一瞬,随即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然则眼底对她的渴望,却是不减只增。

穆凉雪的一阵撩拨亦是让她感觉如火烧身一般的难受,她极力的克制着,想逃离这里,逃离虎视眈眈的他,奈何身子软做了一团,不听使唤。

不再克制自己要她的冲动,他翻身下榻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地面传来的凉意让她清减了几分那焚身的火势,望着那似要将她吞噬的紫眸,她皱了皱眉,抬手便倔强的想要推开他。

“你的身子可比你诚实多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戏谑的说着便捉住了她的小手,扣在了她的头顶上方,让她一度动弹不得。

“玲珑身体不适……”她直直的望着他,脉脉水眸的背后暗藏着几欲难忍的厌恶。

然则话未落,喉咙一阵打呕,便隐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她以为这样穆凉雪便会放过她了吧?实则不然,穆凉雪不止没有放过她,更似发疯一般粗鲁的撕扯了她那岌岌可危的衣衫。

她的“厌恶”,无疑刺痛了他。

身子骤然一冷,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被他撩拨得迷乱的思绪骤然冷却,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望着他盛满怒色与欲——望交织的紫眸,她被吓的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不敢挣扎,便只能任由他在她的身上胡作非为,除了心中暗骂他一句变态之外,便无可奈何的闭着眼睛承受。

突然的长驱直入没有丝毫的前奏。

“唔——”她屏住呼吸,疼得眉头都揪在了一起。

然而他却丝毫不曾怜惜的疯狂掠夺着,似狂风骤雨一般的让人难以招架。

她咬着唇瓣,轻轻地闷哼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溢出眼角。

她的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背,指甲似要镶嵌入他的身体一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越发的疯狂起来。

疯子,穆凉雪简直就是个疯子…………

“疼。”她噙着哭腔,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紧咬着的唇瓣已然浸血,她终于绷不住的向他求饶。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动之余,有忍不住的想要好好蹂——躏一番。

箭在弦上,他已经收不回来了,抬手心疼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原本的盛怒,已然渐渐淡去,徒留几抹抑制不住的爱怜之色。

玉璇玑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只知道无数次几欲随着他攀上高峰之巅,直到她累得沉沉睡去,他方才堪堪放过她。

帮她清洗了身子后,他拥着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望着沉睡过去的她,他抬手温柔似水地描摹着她的眉眼。

心底流转万千,她这一生,只能属于他。

玉璇玑再醒来时,天色已然泛黑。

撑着酸疼如车碾过一般的身子,屋中未曾点灯,她扫视了一眼,便凝眸望去,只见他坐在不远的软榻上气定神闲的抬盏抿茶。

心中无端一冷,忍着身子传来的阵阵酸疼难耐,她起身穿鞋下了榻。

“主子,若无它事,玲珑先行告退。”她垂着头淡淡一语,眼眸死寂无波。

那一场鱼水之欢,于她而言就像屈辱一般。

不待他说话,她作势便要走。

岂知他却将茶盏搁在了桌上,起身几步便挡在了她的跟前。

她面无表情的抬眸望着他。

“主子可还有事”

他望着她的紫眸幽幽,仿似寒滩一般深不可测,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唇一笑,他面色骤然一冷,便狠厉的掐住了她的下颚。

她不为所动的被动着。

很好,他冷冷一笑,便将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也不问他是什么,而是十分乖巧的便吞了下去。

她越是这般,他的心便就无端的痛到了极点。

“这是本尊特制的药,除了本尊,你若是与其他男子行鱼水之欢,便会即刻暴毙。”

他甩开她的下颚,平淡的语气让人窥探不到一丝异色。

她兀自咬牙,心中更甚是寒意深深,穆凉雪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纵然额间青筋暴跳,她仍是隐忍不发的紧攥着拳头。

“玲珑明白。”

“嗯。”他坐背对着她,抬盏的手却骤然一滞。

言罢,玉璇玑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她觉得她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换做以往,不管会不会头破血流,她都会博上一博,可现在的她竟然怕了…………

</br>

</br>

第一百七十五章:杀人场面

在承乾宫忙活了一日,玉璇玑迟迟没盼来墨楚烨,听承乾宫的大宫女说:皇上几乎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极大部分时辰都是睡在了御书房,倒是很少回这承乾宫。

这使得她的希望落空之余,便不禁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不论如何,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得尽早见到墨楚烨,否则穆凉雪那边势必会越发的难以稳住。

她一路若有所思的走回了睡房。而白冉却是早就回来了,见了玉璇玑,白冉忍不住抱怨道:“这储秀宫的活真多,累得我腰酸背痛的。”

白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瞧着盘腿坐在床榻上,一边皱眉一边揉着肩膀的白冉,她微微敛神,扯了扯嘴角,便笑着宽慰道:“适应了便好,哪里的活都不少。”

这一句倒也不是骗人的,这不她也在承乾宫忙活了一日不是,说着她亦是揉起要腰跟肩膀来。

“唉……”白冉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碧玉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走了进来,见此,二人脸上的笑意纷纷消失殆尽,相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转身关门的碧玉。

“你这是做什么?”白冉双手抱臂,嘴角一勾,冷眼而视,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也没什么。”碧玉倨傲的抬了抬下颚,轻笑了一声,转身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鬓角,便道:“不过是今早无意间听到了二位的对话,心中对这背后的主子感到好奇罢了。”

此番碧玉心中有底,便就端足了气势,更甚是不将白冉放在了眼里。

白冉的面色骤然一变,更甚是无端的背脊一凉,心想若不是自己偏要去问掌事的姑姑,便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如今被这碧玉拿捏住了小辫子,而她们又与之不和,碧玉若是将之捅出去,那她们岂不是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心急之余,白冉不禁侧眸望向了一旁的玉璇玑。

却只见她面无表情,深若寒潭一般的杏眸甚是云淡风轻的落在洋洋得意的碧玉身上,唇瓣微抿,看不出喜怒。

比起沉不住气的白冉而言,她却是气定神闲的稳如泰山。

见她此番模样,白冉那七上八下的心不知为何竟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说说条件”玉璇玑嘴角一勾,甚是笑颜如花的模样。

碧玉此番,倒是让她深感自己大意了,当时只顾着拦住白冉,却忘了这深宫之中,最怕的便是隔墙有耳,这里比起深宅大院来说,更是行错一步便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不知为何,望着玉璇玑越是笑的粲然如初,碧玉心感毛骨悚然之余,不禁心生了几分怯意。一时间更是不知要不要出这憋在心中的闷气。

但既然跨出了这一步,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顶风直上了。

“你们二人以后都得听我的,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

“你算什么东西?”白冉气极反笑的嘲讽道,满脸的鄙夷不屑。

她真是不知道这碧玉哪里来的勇气,当她们软柿子好捏呢?

“白冉,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给揭发了吗?”碧玉怒指着白冉,气得满脸通红。

“不怕死的,你大可去揭发便是。”玉璇玑眼眸危险一眯,皆是寒光乍现。

要她说碧玉还是太天真了。

“怎么听你的意思还想杀人灭口不是”碧玉噙着一抹冷笑,端着一副颇为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如今文秀还在贵妃娘娘那里当差呢,若是我今晚少了一根毫毛,文秀自会将我的血书递给贵妃娘娘。”

玉璇玑的神色微微一沉,要说这碧玉还真是有点小聪明。无论如何,今晚她们的确是不能动碧玉一根毫毛,否则不论她们口中的主子是谁,只要碧玉一死,文秀将血书一呈,她们便是有口都说不清。

何况这吃人的深宫中,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对于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宫婢,又牵扯纷争之中的话,为了示人安抚,她们都逃不过死路一条。

这深宫之中,从来都不需要真相。

瞧了一眼沉思的玉璇玑,白冉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见此,碧玉眼看着占据上风,便就越发的得意起来。

如今她可真是解了一口闷气了。

“你们若是识相,便乖乖的听我的。”

望着碧玉笑得肆意的模样,玉璇玑的脸色就越发的阴翳,但仅是一瞬,她又忽然笑了起来。

她笑的似嘲似讽,更是莫名其妙的紧。

碧玉却是笑不出来了,摸不准玉璇玑的心思,却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碧玉竟是无端的不安了起来。

“你笑什么?”

这玲珑是个什么意思?竟然还笑得出来

白冉亦是皱着眉头,甚是一头雾水的瞧着玉璇玑。

“我笑你蠢啊!”玉璇玑的嘴角噙着一抹讥诮,说着便兀自穿鞋下了榻。

“你什么意思?”碧玉眸子一瞪,心中更是一股子怒火从脚底窜起来似的。

玲珑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竟还敢老虎身上拔毛,当真是一点都没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口中的主子不是贵妃娘娘呢?”玉璇玑望着碧玉浅浅一笑,妖冶至极。

她就不信她如此说了,碧玉还敢妄动,她玉璇玑若是被她三言两语的小花招就给威胁住了,那她也大可躺平了,任她处置。

这宫中的水有多深,想必不用她提醒,碧玉也深谙其中,否则便不会使手段让掌事姑姑将她分到了承乾宫,更甚是玩了这么一出威胁她们的戏码。

白冉的眼皮子骤然一跳,不动声色的望了玉璇玑一眼,她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何要如此说了,玲珑这是使了一招扮猪吃老虎的好戏啊!

果不其然,玉璇玑方才话落,碧玉脸上的笑意没绷住,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狐疑审视的眸光落在玉璇玑的身上,全然一副思量的模样。

不管玲珑这贱人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无疑的便是她已经落了下风,若贵妃娘娘真是她们背后的主子,她若是搅乱这局,无疑是死路一条,不过……

她眯了眯眼,似想将玉璇玑看破,然而她却失望了。

“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我就会怕了你吗?”

碧玉紧扣着手心,硬着头皮冷笑道。

“信不信皆由你,当然你大可让文秀将血书呈上去,我也可以保证你活不过今晚。”玉璇玑支着下巴,一派的云淡风轻,轻启红唇一字一句的道。

尾音一挑,自是不容置喙的冷意袭来。

碧玉紧咬牙关,死死盯着玉璇玑,一时间心中甚是模棱两可的。

望着碧玉的神色变化,玉璇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糊弄住了。

白冉亦是心中笑意渐起。玲珑这一招简直就是高啊!唬住了碧玉不说,还说的跟真的似的,若不是知晓她的底细,她还真的也会被她给吓唬住。

“怎么不敢了”玉璇玑眉梢一挑,面含嘲讽之色。

碧玉望着玉璇玑,唇瓣嗫嚅了几下,却是半晌吐露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次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没想到这玲珑看着话不多,却不想是个狠角色。

“那我替你去,如何?”将碧玉脸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说着,玉璇玑转了转眼珠子,便兀自起身,拉开门,抬步作势便要往外走。

白冉瞧着慌不择神追出去发碧玉,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玲珑这么做,不就暴露了吗?眉头越皱越深之际,白冉也是慌忙起身下榻追了出去。

岂知走出去,便只见碧玉抬手挡在玉璇玑的跟前,整着一副谈判的架势。于是白冉索性便抱着手臂依在门上看起戏来。

“玲珑,万事好商量,刚刚是我一时冲动了,我现在向你赔礼,你就原谅我吧!”碧玉面色难堪的赔着笑脸,低声下气的说道。

玉璇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恰恰是避开了碧玉搭过来的手。然则脚下不稳险些向后跌去。

“小心。”白冉瞧着玉璇玑背后的那口深井,禁不住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

忙于讨好的碧玉更是反应机警的拉住了玉璇玑,这才避免了她摔倒。

但玉璇玑却是眉头一皱,很是不领情的一把甩开碧玉的手。

“玲珑,你没事吧”纵然心中恼怒,却不得不拉下脸来示好。

“让开。”玉璇玑答非所问的冷冷嗤道。

“玲珑,算我求你了。”知晓玉璇玑要去干嘛,碧玉被挑起的怒火瞬间被冷水浇的一干二净,徒留几抹哀求之色。

“呵呵……”玉璇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瞧了眼奋力讨好的碧玉,转身便望向了那深井之中。

今晚的月亮很出奇的亮,将这原本漆黑的深井照的亮堂堂的,一眼便能瞧着那荡漾的水波。

碧玉眉头一皱,一时间心中忐忑不已。

“你瞧这月亮多圆吖。”玉璇玑轻笑了起来,忽然望向碧玉的眼底却是一抹阴影悄然掠过。

碧玉怔了怔,便移步走到了井边。

她倒想看看玲珑这贱人玩什么花招。

“圆吗?”她侧眸望向身旁的碧玉。

“嗯。”碧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而没等碧玉反应过来,玉璇玑的嘴角诡异万分的微微一勾。

紧接着碧玉只觉背上一股巨大的推力,她眸子惊恐一瞪,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坠入了深井之中。

“嘭……”

水花渐起了数尺之高,白冉瞧着这一幕,被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玲珑竟然将碧玉推入了深井之中…………

比起白冉的不敢置信,玉璇玑却是望着那深井之中不断挣扎叫骂的碧玉,云淡风轻的笑意浅浅。

文秀原本揉着肩膀,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岂知便目睹了玉璇玑将碧玉推下深井的一幕。

文秀惊恐万分的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她本就胆小,这样的场面对于她来说过于惊骇。

出于本能反应的,文秀大叫了一声,便扭头没了命的跑。

闻声,玉璇玑猛然回眸,面色亦是骤然一变…………文秀竟然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白白折腾

“怎么办?”白冉担忧的望向玉璇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玉璇玑眸光深沉如暗夜一般的回望了白冉一眼,闭眼一瞬,几乎来不及思考的追着文秀跑了出去。

若让文秀这么折腾到贵妃娘娘哪里去,那可不仅仅递血书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是大事不妙,她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那一封血书不一定存在,但文秀她也必要追回。

见玉璇玑一溜烟的没了影,白冉一扫脸上的担忧之色,抬了抬下颚,便脸色阴沉的踱步走到了深井边,只见碧玉依然如垂死的蚂蚱一般挣扎着,白冉嘴角诡异一勾笑了起来。

文秀紧绷着神经,一边跑着一边惊恐万分的不时往后张望,生怕玉璇玑会追上来一般,然而奇怪的是她一直都没看见追上来的玉璇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之余。

便正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巡夜侍卫,文秀眸子一亮似见着了希望一般乐雀,笑着举起手来。然而正准备呼救时,却忽然背脊一凉,瞪着眼睛恐怖的直视着前方,额间冷汗如春雨一般连绵不绝的直冒。

“文秀,你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怎么做。”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出现的玉璇玑凑近文秀的耳畔,凉嗖嗖的警告道。

文秀浑身打了个哆嗦,屏着呼吸,暗自咽了咽口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僵硬的扭头瞧了眼玉璇玑抵在她腰间的短刃,吓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缓了缓神,方才嗫嚅着唇瓣吞吞吐吐的道:“你想怎么样?”

望着越发走近的巡夜侍卫,玉璇玑眼眸一眯,沉声道:“等会不要说话,否则我死不要紧,我的主子自然会帮我杀了你跟你的家人为我陪葬。”

文秀心思单纯,也未过多思量。闻听此言,不禁心中大骇,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即刻便如捣蒜一般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见此,玉璇玑不免心中满意一笑。

“你们是哪个宫的这大晚上的还在宫中晃荡?”为首的侍卫一上来二话不说对着玉璇玑二人便是凌厉的呵斥。

“我们是新进宫的奴婢,晚上起夜,一不小心走远迷了路。”玉璇玑赔着笑脸,胆怯又慌张的打着马虎眼。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模样。

为首的侍卫狐疑的扫视了玉璇玑二人一眼,见无异色,便也没在多加深思的摆了摆手。

“回去吧!下次注意点。”

都是皇宫中当差的,索性这侍卫头领也还算和善,倒是没有过多为难。

“多谢。”玉璇玑跟文秀故作喜极而泣似的连声道谢。

再回到睡觉的院子时,却是发现异常的热闹。

玉璇玑皱了皱眉,心中多了几分防备,未免走在前面的文秀没头没脑的走进去说漏了嘴,玉璇玑连忙伸手就要去拉文秀。

然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的手却是伸慢了一步,心中暗骂一声,闭眼之余,便兀自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踱步而出。

赶在文秀开口之前,玉璇玑几步靠近便将短刃又抵在了文秀腰肢上。

文秀眸光一凝,嗫嚅了一下唇瓣便紧紧地抿住了。

要说玉璇玑也是演戏的高手,望着躺在地上的毫无生机的碧玉,她先是十分疲乏憔悴的走了进来,待瞧清状况时,又脸色一变的大惊失色,仿似十分惊讶错愕一般。

“这……这是怎么了”她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抹着眼泪哭得正伤心的白冉。

但白冉却是至始至终都未曾瞧她一眼,这让摸不清楚情况的她,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

到底她追着文秀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按照如今的时辰来说掌事姑姑应当睡下了,为何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玲珑,你总算回来啦!”白冉摸着眼泪哭着的喊道,似方才见到玉璇玑一般。

这让玉璇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但情势所迫,她也不得不顺着白冉的话头演下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碧玉……”玉璇玑茫然若失的望着白冉,欲言又止的说着,话未说完,却也是不言而喻。

“呜呜……”白冉哭得越发大声伤心起来:“我在屋中睡着呢!岂知突然听到屋外起了动静,我琢磨着出来看看,却是听到了碧玉的求救。”

说着,白冉还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眼泪,甚是自责的道:“当时我也是慌了神,连忙去请了姑姑过来,岂知还是晚了一步。”

玉璇玑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珠子,瞬间将白冉的所为了然于心。

原来白冉玩的是这么一招,这样一来碧玉的死便是顺理成章了。

有了合理的解释,碧玉又是宫婢,死便是死了,上面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宫婢大费周章的就究其原因,这样一来此事便也算告一段落了。

白冉此番真是绝妙…………

贯通了此意,玉璇玑更是将接下来的戏码演绎的淋漓尽致。

“怎么会这样,白日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啊就……”玉璇玑眉头一皱,捂住嘴,泪眼婆娑的道。

掌事姑姑还盯着她,所以她不得不有所反应。

掌事姑姑不时的盯着玉璇玑跟白冉二人看,似想看看这其中是否暗藏端倪,然而却是大失所望了。

不过碧玉不过是个宫婢罢了,她也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事做,再则这两个丫头都如此说了,她便也就顺着话接下来就是了。

“这都是命,明日姑姑自会将碧玉的尸身安排下去,忙活了一日,想必你们也累了,便也就好好的歇着吧。”

掌事姑姑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善,冷冷的说道。

“是。”玉璇玑与白冉对视了一眼,便同声应道。

至于文秀,掌事姑姑却是未过多的注意。又随意的叮嘱了几句,但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又扭头朝低声掩泣的白冉道:

“出了碧玉这事,反正储秀宫那边人手也够多了,你明日便顶替碧玉到承乾宫伺候着。”

“是。”白冉抬眸先是茫然的瞧了掌事姑姑一眼,随即似缓过神来一般连声应道。

“嗯。”掌事姑姑微微颔首,满意的走了。

然而玉璇玑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让掌事姑姑没将白冉调到承乾宫,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若白冉到承乾宫当差,她的计划实施起来势必会吃力许多,但事成定局,多说无益。

“太好了,明日我便跟与你到承乾宫当差了。”掌事姑姑前脚刚走,白冉便一扫方才的哀色,蹦蹦跳跳的走到了玉璇玑的跟前,显得几分孩子气之余,又甚是喜出望外。

玉璇玑扯了扯嘴角,对着白冉笑了笑,此刻让她笑真的是为难她了,索性白冉好像没也没瞧出什么破绽。

“对了,掌事姑姑怎么会过来的”

对于玉璇玑那一下子的强颜欢笑,白冉自是选择了看破不说破的态度。

打量了干杵着,仿似失魂一般的文秀,白冉漫不经心的笑道:“自然是我喊过来的。”沉吟一瞬,她眸光一转,一副劫后余生的拍着胸脯道:“幸好你反应快,否则漏了馅,就算掌事姑姑再袒护我们,也是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的。”

“碧玉是淹死的”玉璇玑信步走到碧玉的跟前蹲了下去,眸光疑惑的审视着。

要她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碧玉不会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水给淹死了,只是……她又细细的端看了几眼,碧玉不止没有其他外伤,就连中毒的迹象都没有,看着实实在在的就像淹死的。

“自然是淹死的。”白冉眉梢一挑,理所当然的回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怎么做到的”玉璇玑兀自站起身来,眸光却不曾离开碧玉的身上,似在思量着什么。

“我用木桶盛了一些石头,吊着绳索往她头上压下去的。”白冉云淡风轻的说着,目却望向了不远处的花坛。

顺着白冉的眸光看去,玉璇玑也的确瞧见了一个看似被随意摆放在哪里的木桶,心中的疑惑虽消减了几分,但亦是对白冉多了几分警惕。

她忽然发现白冉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的大大咧咧,反而很是心细,而有些事,她也知道白冉虽然看破她在说谎,却是从未点出来过,由此可见白冉的心计也不容小觑。

也难怪穆凉雪会选她跟她一起入宫。

“你是怎么确保万无一失的若是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那我们可是会死的很惨的。”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那模样颇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但白冉知道玉璇玑是很认真的在跟自己说。

“我相信你啊!”白冉笑着耸了耸肩:“索性我也赌赢了。”

闻言,玉璇玑怔了一瞬,即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笑了起来。

“不过要我说你怎么把她搞定的”白冉抱臂,一副兴味浓浓的瞧着被吓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文秀。

玉璇玑淡淡的瞟了眼又不安起来的文秀,冷冷的道:“没有人不怕死。”

特别还是关乎一家子的生死,说着她转了转握在手中的短刃。

白冉了然的眉梢一挑。

“她知道了那么多,不如……”杀了算了……还没说出口,便被玉璇玑出言打断道:“你放心,她绝不会说出一个字去。”

察觉到白冉动了杀意,原本平静下来的文秀便又慌乱了起来。听到玉璇玑的话,她遂连忙点头表忠心,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碧玉。

“你怎么敢保证,她不会将我们两个捅出去碧玉就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白冉凌厉的眯了眯眼,显然不信玉璇玑的那一套,在她看来,死人的嘴才是最稳固的。

“没有人会拿一家子的生死做赌注,文秀拿捏的清楚。”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言落,淡淡的瞧了白冉一眼,唯恐白冉为难文秀,她拉着文秀作势便朝屋中走去。

白冉怔了一瞬,瞧着玉璇玑决然的背影,兀自撇了撇嘴,便也就无话可说了。

只是任谁也未曾发觉她眼底那抹最深沉的算计。

第一百七十七章:机会来了

玉璇玑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一来多了个白冉“盯着”不说,二来便是墨楚烨仍旧未曾回承乾宫来。

心想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可预知的机会,倒不如自己去创造机会,因为她几乎怀疑这承乾宫是不是个摆设,墨楚烨回来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于是趁着白冉不备,她便偷偷的溜出了承乾宫,有时候她真是不明白穆凉雪派白冉来,是来探墨氏宝藏下落的,还是派来盯着她的。

她发现白冉每隔三刻便会寻她一回,生怕她会不在似的。

只是出了这承乾宫,她却是犯起了难,这皇宫如此之大,她怎么知道御书房在哪里况且皇宫不比别处,宫殿极多不说,还错落复杂,一不小心踏错了地方,便又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无妄之灾。

玉璇玑扫视了一圈几乎条条相似的宫道,眉头几乎纠成了面团。正犯难间,却巧是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李易。

她的眸光登时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奴婢见过李总管。”近了,她慌乱垂下脑袋,故作胆怯的唤了一声,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瞟向李易。

心中却是暗暗揣测,瞧李易这火急火燎的阵仗,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宫中想巴结讨好他李易的人多了去了,他自然没闲心搭理一个初入宫的宫女,随意的摆了摆手,便错身而去。

玉璇玑直起身子张望而去,瞧着李易的背影眼眸不禁微微一眯。

李易方才走了几步,一个小太监便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李易的跟前。

玉璇玑心中越发的疑惑,便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李总管。”

“找着了吗?”

“回总管的话,这宫中的乐姬通通都到皇上哪里去了,已经没人了。”小太监抹着冷汗,急的几乎要哭了。

闻听此言,李易的脸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你们几个快去各宫问问,有谁会当初太后寿宴上玉府三小姐唱的那首小曲。”李易揉着眉心,很是焦头烂额的吩咐道。

他也不知这皇上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想听玉三小姐当初唱的那首小曲了呢?偏偏这宫中的乐姬又没一个会的,好不容易寻到了个会的,皇上又不满意。

而能唱此曲的玉三小姐,听闻前几日便因难产香消玉殒。

这皇上不是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为难吗?唉……

玉璇玑虽听的不真切,可也大抵听到了些,心中一动,便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照此境况而言,便是墨楚烨要听当初她在太后寿宴上所唱的小曲,而宫中的乐姬无一人会唱,情急之下李易便让手下的人去各宫寻会唱的。

她这正犯难呢,却不想这机会当真说来就来。思及此,她嘴角微微一勾,眸底精光乍现。

“李总管,奴婢自小生在江南,倒是会唱些小曲,不知能否帮上总管的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瞧着愁眉苦脸往回走的李易,玉璇玑说着几步上前便挡住了李易的去路。

“真的?”李易大喜,瞧着玉璇玑的脸上却仍是不信质疑之色。

毕竟这宫中,他见过了太多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奴才了,但往往都会被自己的妄想摔得粉身碎骨。

玉璇玑望着李易脸色的几度变化,从喜到质疑,再到轻蔑。

她也不笨,自然知晓李易心中想什么,不过她才不在乎,她要的仅仅是这个机会。

“自然是真的。”她浅浅一笑,单纯的模样让人一点也瞧不出那眼底的心机算计。

似怕李易不信一般,她轻咳了一下嗓子,当场便来了一段。

“好,便你了。”李易一锤定音的道,满意的眸光更是上下打量这玉璇玑,方才他还不信,可她一开嗓,那声音如仙乐般瞬间让人融入其中,与当初玉三小姐唱的,也不谈遑多。

玉璇玑望着李易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实则眼底一片清明。

她就是曾经的玉三小姐呀…………

与此同时,守在御书房门外,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的小桌子见了李易,便似见着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李总管,你总算回来了,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

话音方才落下,便只听殿中传来一阵怒吼,紧接着房门一开,一个抱着古琴的乐姬面无血色的退了出来。

李易朝那被东西砸得额头都出了血的乐姬,叹气之余,不禁冲那乐姬摆了摆手。

“在找不到唱的让皇上满意的,恐怕……”小桌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那模样只差来几滴眼泪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李易怒瞪了小桌子一眼,抬手便不耐烦的打在他的头上。

小桌子揉着头,悻悻的闭上了嘴。

“记住刚刚杂家说的话了吗?”李易扭头望向乖巧的站在身后的玉璇玑。

“嗯。”玉璇玑正色的点了点头。

刚刚一路上李易也没少跟她叮嘱吩咐。

言落,她深深地望了眼仍是将愁意写在脸上的李易,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便举步而去。

玉璇玑方才走进殿中,一只茶盏便正好扔砸到了额头上。

嘶——

她捂住额头吃疼的闷哼了一声,瞧了一眼沾染到手心的血,她不以为然的垂下了手,余光悄悄扫去便只见墨楚烨歪歪扭扭的依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一酒壶,眼中透着一股深深地憔悴,俊脸之上更是盛满了怒色与不耐。

“衮!没一个让朕满意的。”墨楚烨仿似狂躁的狮子一般,极度的没有耐心,怒吼了一声,手中的酒壶便朝玉璇玑的身上飞驰而去。

上过一次当,玉璇玑自然不会傻到让那酒壶在往自己身上招呼,不动声色的悄然避开。

“奴婢还没唱呢?怎么就知道奴婢不能让皇上满意呢?”她满脸的惶恐不安,作势便伏低跪到了地上。

碰到第一个跟自己唱反腔的,墨楚烨瞬时来点兴味。

“若你唱的,依然不能让朕满意呢?”

尾音一挑,当是寒意袭人,此言动了杀机。

然玉璇玑又岂是会被吓住的人纵然她心中仍是涌起了几分不安,但她却是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别样之色。

“奴婢当以死向皇上谢罪。”

她神色不苟的正色道,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为之所动。

“好。”墨楚烨忽然大笑道,这个宫婢倒是有点意思。

先前进来的乐姬见了他此番盛怒的模样,不是吓得腿软,便是唱的一塌糊涂,唯有她却是这番圆润自信,他倒要看看她怎么个自信法。

她不卑不亢的兀自站起身来,似盛满三月春风的剪水眸婉转的望了他一眼,须臾她的眸光四下扫去,蓦然眸光便停驻在了那扔在地上断了根弦的古琴上。

他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身影,不知为何她望他的那一眼,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双敛了波光秋水的眸子,他记得他只在一个女子身上见到过。

只可惜…………当初他便不该遭了穆凉雪的道,一时赌气将她赐婚的,那时不知何为情根深种,待回首时,却是恍然错过。

这一错,竟是一生。她终是等不到他…………

不知何时,袅袅的琴音如那香炉里的渺渺青烟冉冉而起,伴随着那让人融入其中的歌声,竟是让人不知不觉的入了迷。

之音也不过如此……虽是断了一根弦,于她却是毫无影响一般,那悦耳的琴音亦是如泉水一般潺潺而出。

一曲毕,然墨楚烨却沉浸其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直至玉璇玑的声音方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望着他的神情,玉璇玑知道自己成功了。

“皇上可还满意”她浅浅一笑,落落大方。

她唱的不是当初太后寿宴上的那首小曲,而是江南的一首小调,倒不是她不想唱,而是这少了一根弦的琴不允许,索性她赌赢了。

“你是哪个宫的”墨楚烨审视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回皇上,奴婢是承乾宫的。”她温婉一笑道。

“以前朕怎么没见过你”墨楚烨眉头一皱,似有疑惑之色。

“奴婢是新入宫的,刚分到承乾宫当差,皇上日理万机,又未曾回过承乾宫,自是没见过奴婢。”

玉璇玑将墨楚烨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回道。

“你这气度到不像是个宫女。”墨楚烨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听着像玩笑话,可玉璇玑却是一点都不敢懈怠,这话中的试探,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奴婢的爹爹是个教书先生,可不久前爹爹去世后,奴婢无处可去,便游历到了京都,岂知到了京都便被人骗了,这才误打误撞的入了宫。”玉璇玑自哀自怜的说着,说到心酸处,竟是落了泪。

此番模样自然打消了墨楚烨最后的一点怀疑。

“你可还记得骗你的人”

她怔住似的抹了一把眼泪,随即摇了摇头道:“那时是暮色之际,奴婢未曾瞧清,之后头上便一直被罩了块黑布。”

“罢了,退下吧!”墨楚烨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

“是。”玉璇玑吸了吸鼻子,便退了出去。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当然她可不是为了完成穆凉雪的任务,她为的是借墨楚烨的手一步一步的将穆凉雪推入深渊。

她也要穆凉雪尝一尝被推入深渊的滋味…………

第一百七十八章:谁算计谁

自那日献唱后,玉璇玑便给墨楚烨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在那之后墨楚烨批阅完奏折,便会不时的回承乾宫一趟。

一连数日后,玉璇玑以自己对墨楚烨的了解,进而投其所好,渐渐地让墨楚烨对她的好感便是与日俱增。

“玲珑,你可真是有一手啊!短短数日便能让墨楚烨对你产生兴趣。”休息的间隙,白冉眉飞色舞的冲玉璇玑打趣道。

玉璇玑放下手中的活,眸光一沉,抹了一把额间的热汗,她转身甚是不以为然的道:“这叫策略。”

“哈哈,还是你知道的多。”白冉笑吟吟的道,丝毫没读懂玉璇玑的话中有话。

玉璇玑亦是冲她笑了笑,但也未曾点明。她要的便是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

不过照着境况发展下去,她得提早做些准备……不……或者说她得加快计划的延展,不过她得先甩开白冉再说……

“嘶……我肚子好疼。”她突然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了?”白冉反应过来,几步上前便慌忙扶住了她。

“葵水来了,无碍。”

“好吧,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白冉眉间的担忧化解了几分,遂而提议道。

“嗯。”她面含隐忍之色的点了点头。

葵水来时的那股子疼意,她是有所体会的,所以此刻演出来的效果,自是入木三分,不会让白冉起任何怀疑之色。

白冉将她扶回了她们午休时的地方,多嘴的关心了几句,但玉璇玑一直推脱无虞后,白冉尚且算做安心的离去。

白冉前脚刚走,玉璇玑便从床榻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警惕的观察了一会,她方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她的记忆力本就惊人,加之上次因不认得路吃了亏,于是短短几日,她便将皇宫的路摸得一清二楚的。

“我给熬了一点红糖水。”白冉说着便推门走了进来,然而床榻上那还有玉璇玑的影子

白冉的笑意悉数凝固在了脸上,眼眸微微一眯,将糖水搁在桌上,她试着又唤了几声,但仍是未得到回应。

与此同时,玉璇玑凭借着记忆终于走到了太医院。

她第一眼便望见了在院中忙活着晾晒药材的阿寒,彼时的阿寒已然长成了少年模样,但那俊俏的脸上仍有几分未脱的稚气。便是这么一个少年,如今已然是这太医院中小有名声的御医。

一时间她心中不由满是欣慰与自豪,她将阿寒当做亲弟一般对待,他能有如此成就,她自是替他开心的,只可惜如今的再次见面,竟是如此境况。

她再也听不到他唤她一声小玉姐了。

“小丫头,你怎么哭了”

阿寒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的摸去眼角的泪,笑道:“有些难过罢了。”

望着阿寒,她的心底很不是滋味,那股子突然窜起的心酸,竟是让她不小心失了态。

阿寒打量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瞧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模样,也不知怎的,竟似有几分感触。

“我小玉姐说眼泪是这世间最没用的东西。让自己狼狈就罢了,还无端的惹人笑话。”

“你说的对。”玉璇玑扯了扯不受控制往下的嘴角,眼睛更是酸的一塌糊涂。

“不是我说的,是我小玉姐说的。”阿寒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你小玉姐说的对。”她吸了吸鼻子,无奈的笑道。

这便是相见却不能相认,多少隐忍心酸,全都融在了眼角的泪中。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对了,你到这太医院来干嘛?”阿寒笑望着她笑了笑,便问道。

对啊!她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你这里有没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道。

阿寒神色骤然一变,随即后退了几步。

“你要这药做什么?”

阿寒望着她的脸色沉的可怕,更甚是几分谨慎防备。

这*是宫中禁物,阿寒如此模样自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骗你的,我只想要点麻沸散罢了。”她撇嘴一笑道。

阿寒年少,本就纯情的紧,望着她那宛若狐狸一般狡黠灵动的俏皮样,他竟觉心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的砰砰直跳。

瞧着阿寒突然发红的俊脸,玉璇玑尚且蒙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后,便不由坏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她说着便探过身子,故意的凑近他。

女子独有的淡淡清香,让他不禁慌了神,眸光更是躲闪的不敢看她一眼。

“我去取药给你。”言罢,便落荒而逃的走了,生怕玉璇玑会吃了他一般。

望着阿寒的背影,她双手抱臂摇头笑了起来,阿寒这小子,以前见他跟如意打闹时,也未曾这番模样过,难不成是少年情窦初开了吗?哈哈……

拿到麻沸散后,玉璇玑也没在逗弄阿寒,直接便赶回了承乾宫。

望着玉璇玑进了屋,躲在拐角处的白冉沉郁的眸光一收,便整好以暇的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款款走出。

临近门前,白冉扯了扯嘴角,原本阴沉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一抹粲然如厮的浅笑。

“玲珑,我熬了一碗糖水过来给你。”

刚刚躺下的玉璇玑瞧着推门进来的白冉,心底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她回来的及时,否则便要露馅了。

“多谢。”她忽然一笑道。

“还疼吗?”望着将糖水饮尽的玉璇玑,白冉关心的问道。

她将空碗递给白冉,抿唇笑了笑。

“厨房那边还有活呢,你先歇着,我晚些回来。”

“嗯。”玉璇玑点了点头。

末了,二人相视一笑,白冉便走了出去。

白冉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笑意尽敛,眼底流转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暗涌。

玉璇玑深若寒潭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沉淀着什么,抬手一按喉咙,便将方才喝进去的糖水尽数吐了出来。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白冉此人不简单,上一次碧玉之事,白冉看似是在帮她打掩护,实则却是为了自己,在掌事姑姑将白冉分到承乾宫时,白冉的模样看似惊讶,却无意之间流露出了得逞之色。

她虽无心插柳,却反倒让人在树下乘了凉。

更何况白冉以穆凉雪为主,而通过白冉,说不一定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穆凉雪的掌控之中,所以她不得不防,否则那一日被卖了不说,还得帮人数银子。

转瞬之间夜色悄然而至。

趁其不备,玉璇玑在白冉的晚膳中悄悄地下了麻沸散,待白冉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后,玉璇玑方才溜了出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白冉登时便睁开了眸子。

夜色包裹的朦胧之下她如同灵巧的小猫一路避开巡夜的侍卫,轻车熟路朝承乾宫而去。

与此同时,刚刚批阅完奏折的墨楚烨甚是疲乏的揉了揉眉心。

“皇上。”李易轻唤了一声。

墨楚烨的余光瞟向李易端着的绿头牌,眉头一皱,俊脸之上涌现了几抹不耐之色。

“退下。”

“是。”听出墨楚烨语气中的不耐,李易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墨楚烨望着那摇曳的火光,一时间心底竟然变得莫名的烦躁起来,咬牙倒吸了一口气,他眯了眯眼便忽然站起身来。

“皇上”李易望着抬步离去的墨楚烨,不禁皱着眉唤了一声。

皇上这是怎么了?

墨楚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走着走着竟鬼使神差的走回了承乾宫。

恰在此时一道空灵凄婉的歌声传入耳中,他心下一转,眯了眯眼便寻着歌声而去。

微风暗涌,吹的枝叶沙沙作响,临近湖畔,水声潺潺如旋律一般动听悦耳,月亮为这夜色披上了一层朦胧外衫。

只见湖心的四角凉亭中,一红衣女子披散着青丝,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那摇曳的身姿,或妖媚如勾魂的妖女,或冷艳如清贵的仙女一般,而倒映在湖面之上起舞的女子竟完美的与明月融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墨楚烨的眼底皆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脑中更是不由想起了聊斋志异中魅惑男子的狐妖鬼魅。

世人都知彼岸花生在地狱,却也耐不住想要靠近。

玉璇玑的余光瞟了一眼渐渐走来的墨楚烨,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皇上!”她似突然发现了墨楚烨一般,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

墨楚烨望着她眼眸微微一眯,不待她有所动作,他伸手一带,便将她扣入了怀中。

她的身上很香,那香很特别,他说不出来,却无端的觉得好闻。

她生很是的一般,甚至是平庸,却胜在那股浑然天成的媚态,无意之间便能叫人心醉沉迷。

“皇上……”她面含羞怯,流连顾盼的秋水眸惊讶的望着他,小手亦是不停的推拒着。

在他眼中她此番作为确是欲拒还迎,这越是激发了他那股男人身上潜藏的欲——望。

于是他将她抱得越发的紧。

“不是你让朕来的吗?”他勾起一抹邪笑,轻挑起她的下颚。

望着那双已然将她看透的眸子,她忽然笑了起来。

他望着她亦是笑了起来,随即她将她打横抱抱起。

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在玩什么小把戏,况且她也的确是为了引诱他过来。

她妖冶一笑,纤纤玉手当如藤蔓一般勾住了他的脖颈。

“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少,你是朕见过飞的最有意思的一个。”墨楚烨意味深长的道。

“不知道皇上肯不肯给这么一个机会。”她望着笑吟吟的道。

“哪得看你的表现了。”墨楚烨邪笑道。

她笑而不语的咬了咬唇瓣,阴沉的余光却若有若无的瞟向别处。

第一百七十九章:册封美人

“喂,听说了吗?昨晚皇上临幸了一个承乾宫中的一个宫女,今日一早那宫女便被册封为贵人了。”

“真的吗?”

“可不是,听闻皇上不止亲自赐字宸贵人,还让这宸美人住在了瑶华宫。”

“这宸美人当真是走了运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红袖姑娘!”两个小宫女明显被吓了一跳。

“还不去将院子扫一扫”红袖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玉婉婷,便面含怒色的呵斥道。

“是是。”两个小宫女抓紧扫帚慌忙的散了,生怕走慢了一步,便小命堪忧。

“娘娘”红袖斟酌着语气轻唤了一声。

然而玉婉婷却没听见一般的兀自出着神,就连修剪花枝的剪刀何时落了地上都不自知。

难怪昨晚皇上未曾翻绿头牌,原来是昨晚临幸了一个宫女册封美人不说还亲自赐字,如今瑶华宫空置着,皇上此举便是认了这宸贵人的一宫之位,这意味着这位新美人还会晋升的意思。

而光光这宸字,便知皇上对这位新美人的宠爱。

她倒要去看看这位新美人是何方神圣,能将皇上迷的如此神魂颠倒的,光是一夜恩宠,便能从宫女一跃美人的份位。

“红袖,备些贺礼,本宫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位新美人是何种模样。”

“是。”红袖瞄了眼神色狠绝的玉婉婷,不由一敛眸光,低声应道。

与此同时,玉璇玑被册封为美人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才是一个上午的光景,玉璇玑的瑶华宫便是来了一个又一个示威的宫妃们。

瑶华宫中,玉璇玑支着头懒洋洋的依在软榻上,慵懒无匹的眸子微微眯着,脑中不由浮现出昨晚的光景。

床榻之上她与墨楚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对峙着。

“朕查过了,你在说谎。”墨楚烨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颚,面容凌厉,眼泛杀机,步步紧逼。

什么误打误撞的入宫,都是她的幌子罢了。

“奴婢的重点在于皇上愿不愿意给奴婢一个机会”她不以为然的望进那双杀机重重的眼底,纤手不紧不慢的将衣衫轻拢而上。

她可没忘记穆凉雪的警告,若是她与除了他之外的男子合——欢,便会七窍流血,即刻暴毙,她虽不知真假,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如实招来,说不定朕能给你一个留全尸的机会。”墨楚烨冷冷一笑道。

她嘴角微微一勾,忽然便轻笑了起来。仅是一瞬脸色便又骤然一沉。

“皇上要穆凉雪手中的权,而我只想要穆凉雪的命,所以皇上要不要考虑给个机会”

“朕凭什么相信你”墨楚烨冷冷嗤笑道,眼底皆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嘲讽。

“就凭我是穆凉雪置于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望着他笑得即是诡异又是粲然无匹。

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人不容小觑。

“小小棋子,如何撼动整盘棋局”墨楚烨的眸子微微一眯,沉吟一瞬便嗤笑道:“况且你说的的那个字是真,那个字是假,朕一概不知。”

她自然知晓他的顾虑,况且帝王多疑本就是通病。但墨楚烨如此说变证明她成功了一半。

“棋局之上向来变幻莫测,皇上千万不要低估棋盘之上的任何一枚棋子,就看……”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皇上敢不敢赌上一把。”

“朕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买卖。”墨楚烨不假思索的回道,然而眼底却多了几分思量考究。

“为表诚意,我自当向皇上献上一份薄礼。”玉璇玑巧笑嫣然的道。

末了,她轻轻凑近墨楚烨的耳畔低语着,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却只见墨楚烨的神色越发的诡异莫测。

“娘娘,云妃娘娘来了。”

文秀的声音拉回了玉璇玑的思绪,她不紧不慢的睁开淡然无波的眸子轻扫了一眼文秀,文秀心中一紧,便会意的退到了一旁。

她慢条斯理的兀自起身,迎着玉婉婷莲步款款,举止大方的施了一礼。

玉婉婷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便错身上软榻落了坐。

“本宫当是何等绝色,今日一瞧妹妹这姿色当真与美人二字搭不上边。”

这句话,玉璇玑已经听了不下数十次了,每一个前来示威的宫妃们都如是一语。

“嫔妾姿色平庸自是入了不云妃娘娘的眼,皇上册封美人,实在是让嫔妾受宠若惊了。”玉婉婷的位份比她大,她未让她起身,她便保持着施礼的姿态,嘴上虽说着又是惶恐又是惊喜的话,心底却是寒意深似烟海。

玉婉婷这话便是在嘲弄她貌丑,不过即便事实如此,她若是不乐意,谁也别想哆嗦一句。

玉婉婷也是个人精,自然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

这贱人真会一语双关啊!她若是继续顺着话头为难,便是说皇上有眼无珠,到时候这贱人去皇上哪里告上一状,她便是得不偿失了。

“瞧本宫这记性,宸妹妹还不快快落座。”心中几番权衡,玉婉婷话锋一转,故而几分懊恼的笑道。

对于玉婉婷的装模作样,玉璇玑心中冷笑不止,但她也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当即便真的寻了个位置落了坐。

此番自然惹得玉婉婷心中不悦,但无理便是找不到发泄口。

玉婉婷本是要给玉璇玑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想玉璇玑根本不当一回事。这让她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妹妹初来乍到,本宫便提点妹妹几句,这宫中的规矩必是要谨记的,说的每一句话,行的每一步,都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哪怕皇恩浩荡,也是生死不由命了。”玉婉婷暗自咽了口闷气,便一字一句的道。

玉婉婷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犯一个错,否则便逃不过一个死字,哪怕皇恩加身。

但她若是听进去一个字,她玉璇玑三个字便倒着写。

“嫔妾自当谨记。”

玉璇玑淡淡的应道。

“嗯。”

玉婉婷说不出的心中憋火,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之后的时辰,玉婉婷没少又给她下马威,但全被她云淡风轻的应付过去,如此一来便让玉婉婷越发的郁闷起来,为了避免在给自己找气受,扯了理由,玉婉婷便兀自离去了。

“这贱人倒是有点本事。”方才出了瑶华宫,玉婉婷便将憋在心中的闷气悉数释放了出去。

“不过是伶牙俐齿了一些罢了,她得意不了多久的。”红袖善会察言观色的道。

“不用本宫动手,淑妃也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玉婉婷冷冷的低斥一声,面上皆是狠绝之色。况且这贱人得如此荣宠,别说是她,就是这各宫的主子恐怕也已经坐不住了。到时候自有她好看的。

“娘娘说的对。”红袖回道。

玉婉婷前脚刚走,玉璇玑便顺势摊在了软榻上,她真不知道墨楚烨怎么想的,本来她的目的在于避开白冉方可,却不想他给她惹了这么一大摊子的破事,光是应付他的这些妃子都够呛了。

念曹操曹操到,她这心底的念头还没落下呢!便传来了李易那尖声尖气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望着墨楚烨眉宇之间不加掩饰的喜色,她淡然的施了一礼。

“怎么对份位不满意”墨楚烨望着她玉的模样,瞬间变冷下脸来。

“其实皇上用不着特地册封美人,事多不说,还得应付那一堆女人。”她也不打马虎眼,索性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既为朕所用,自然要掌控在朕的手中。”墨楚烨理所当然的道。

“掌控在手中的方法很多,皇上却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她抬了抬下颚,淡淡的道。

此举无疑是虎口拔牙,转瞬便惹怒了墨楚烨。

“你在质疑朕”墨楚烨冷厉的盯着她,那脸上的盛怒似深海狂啸一般,几欲将她给吞噬。

一个帝王,自是容忍不了此番的质疑。

“奴婢不敢。”知晓墨楚烨动了杀机,她慌忙垂头回道,冷硬的语气亦是软下了几分。

“你要知道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朕需要你。”墨楚烨深吸了一口气,怒意渐淡了几分。

如此她便明白了墨楚烨册封她未美人的用意,只是这一招未免釜底抽薪,破绽百出。况且看墨楚烨的意思便是要她当那个“替死鬼”。

后宫之中淑妃与德妃的家族皆是穆凉雪一派的,灭了德妃与淑妃便是间接消减了两家的实力,由此弱化穆凉雪的实力。

只是她明是穆凉雪的人,如何做到不动声色这不是为难她吗

“皇上难道就没考虑过,若奴婢去对付德淑两妃,穆凉雪就不会有所察觉吗?到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吗?”她眉头深皱的道,语气亦是显得几分怒色。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正好让朕瞧瞧自己赌错没有。”墨楚烨高深莫测的笑道。全然不顾她的考虑。

她无端的心中憋火,却又甚是无可奈何,她要借墨楚烨的力,就不得不咽下这口闷气。

“好,不过皇上给的位份的确低了。”她淡淡的道,沉吟片刻,又冷冷的嗤笑了起来:“光是这一早上各宫的娘娘们都亲自走了一趟,这下马威我也是吃了不少了。这位份不好斗啊!”

“这就要……”

墨楚烨眉头一皱,然后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冷冷的打断道:“皇上别说什么看我的本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米,我怎么做一顿让皇上满意的饭菜呢?”

“那你的意思是”墨楚烨眉梢一挑,眉宇之间皆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四妃之位,还差一个贤妃。”她嘴角一勾,笑容妖冶无匹。意思也在明显不过。

闻言,墨楚烨冷冷的望着她良久,须臾,便似怒非怒的拂袖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帝师回朝

紫衣侯府。

“主子,墨楚烨的人连剿了我们两个据点,属下怀疑是夫人将之告诉墨楚烨的。”蓝音极端愤怒的道。

若是说夫人不知主子的这番苦心也就罢了,但念在曾经的份上,夫人也不应当这番狼心狗肺的出卖主子。

本来前些日子,他们的据点便被那高深莫测的帝师击的元气大伤,加上这一次的打击,于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通知苏越务必以最短的时间转移全部据点。”穆凉雪眸光幽幽的望着那摇曳的灯芯,手指亦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在桌面上。

“是。”蓝音心中乏闷,却不得不咬牙应下。

主子丝毫没有怪罪夫人的意思,只是这一次墨楚烨的重击,的确叫他们损失惨重了,况且转移全部据点谈何容易

“只是主子……”

蓝音还未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便被穆凉雪抬手打断。

见此,蓝音的唇瓣嗫嚅了一下,便郁闷的将欲吐之言憋了回去。

“属下斗胆,有一事务必要提醒主子。”

沉寂了半晌,蓝音的心底几经斗争,一咬牙,还是忍不住的说道。

“嗯”

“如今夫人对主子误会颇深,属下更是怀疑夫人跟墨楚烨暗中联手了,所以还请主子务必清醒一些。”言落,蓝音便垂着头跪到了地上。

“本侯自有打算。”穆凉雪闭眼一瞬,一双寒光凛然的紫眸恍若深渊一般的骇人。

她说的,他又何曾没有考虑过

蓝音不动声色的瞄了穆凉雪一眼,便黯淡下了眸光。

她突然有点怀念曾经那个当断则断,冷血无情的主子了…………

瑶华宫。

玉璇玑方才沐浴完毕便懒洋洋的依在软榻上拿起书卷看了起来,只是看着看着心思却悄然飘远。

与墨楚烨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她突然不确定这一步走的是否正确,只是若是撇弃墨楚烨,单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穆凉雪一分一毫。

她要穆凉雪的命,无疑也是把自己的命抵押在墨楚烨哪里当了赌注。

她正出神间,却浑然不知一抹身影已经悄然落入了寝宫之中。

他深若烟海浩浩的紫眸倒映着她兀自出神的模样,未出一言,他闲庭漫步似的朝她走去。

对他,她总是有着敏锐的察觉。

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渐渐涌入鼻腔之中,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猛然回过神来,眸光一凝,便瞧见了停驻在床榻前的穆凉雪。

他总如鬼魅一般,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嘭嘭——

那一刹那,玉璇玑仿佛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书卷不知不觉的滑落,她一敛思绪复杂的眸光,一时间神经犹如箭弓一般紧绷了起来。

“主子。”她低声唤道,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穆凉雪突然前来莫不是为了她被册封一事还是白冉因她故意的避开,而将之禀报了穆凉雪,所以…………今日是来问责她的

“你果真没让本尊失望”

他轻挑起她的下颚,寒光乍现的紫眸如鬼魅一般对她步步紧逼。

虽是平淡的话语,却无形之中却透着一股似嘲似冷的感觉,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凝眸一瞬,堪堪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是何意思。

“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忘却。”

岂知他却是冷哼一声,轻笑了起来,手下更是一紧,便死死的掐住了她的下颚。

突如其来疼痛,让她不觉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望着她拧眉吃疼的模样,他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心疼,只是面上的冷意却丝毫未减。

蓝音猜得到的,穆凉雪如何猜不到若不是玉璇玑,墨楚烨就算挖了整个京都城也万万不会找到穆凉雪的据点所在。

“短短数日便册封美人如何做到的”他脸上的冷笑悉数消失殆尽,徒留几分阴沉至极的骇人冷意。

她的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听穆凉雪的意思是在怀疑她了,不过此事她也的确是操之过急了,一方面墨楚烨挑了他在京都的据点,另一方面白冉比自己姿容出众,却偏偏自己被册封了美人,换做是自己一样也会有如此的怀疑。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穆凉雪不知她是玉璇玑,未必就肯定是她捣的鬼,现在说不定只是试探罢了。

“前几日墨楚烨突然想听玉府三小姐……”于是她临危不惧的将那日发生的境况娓娓道来,当然她也不笨,话语之中自是避重就轻。

“本尊不知你竟还会唱小曲?”他松开手,望着她笑意深长的道。

“儿时学过一些。”她扯了扯嘴角,亦是望着他抿唇笑了笑。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跳的有多快。

“你最好牢牢的记住,不要试图跟本尊耍小聪明,有时候本尊不说,不代表全然不知。”他突然翻身上榻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了怀中,那双仿似看透一切的紫眸更是直勾勾的望着她。

他在警告她!

她退无可退的直望进他的眼底,美眸霎时闪过的惧意,恰到好处掩饰了其中的厌恶之色。

“奴婢知道。”

然而话音方才落下,那薄薄的唇瓣便倾覆而上。

“唔……”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手推开了他。

他的吻如是狂热眷念,每一次都险些让她招架不过来,但这一次却是出乎意料了,她一推,他便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对他残留心底的情在作祟,她的心顿时空落落的,但仅是一瞬,便又被那满天而来的恨意击的分崩离析。

“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墨楚烨还会过来。”她急促的呼气,眸光几度闪过。

“那我们就换个地方。”不顾她的抵抗,暗夜之下,他抱着她离开了瑶华宫。

其实所谓的换个地方,不过是从瑶华宫换到了一处空置的冷宫罢了。

“主子,奴婢担心一会墨楚烨见不着奴婢的话……”她望着他皱眉担忧的道。然则话未说完,便被他不咸不淡的打断。

“本尊相信以你的聪明,自有法子。”

她顿时无言以对,唇瓣嗫嚅了几下,终是将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她望着他将外衫脱下,紧接着便将那外衫铺在了桌上。

他回眸望向她,嘴角的弧度那番的邪肆而意味深长。

直到她被他抱着轻放在那铺了他外衫的桌上时,她顿时才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穆凉雪真的是个变态,她暗自咬牙,却又是敢怒不敢言的任由他摆布。

她清楚自己恨透了穆凉雪,却又不同于对沈天泽那种恨意,在穆凉雪对她肆意掠夺之时,她竟无端的贪念起那种感觉,索性便放纵了自己随着他一起狂欢。

就像喝酒一般,醉时,她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待酒醒之时,他们就一样还是仇人。

时至三更,穆凉雪方才离去,而玉璇玑兀自整理了一番,便回了自个的瑶华宫。

只是穆凉雪如狼似虎的折腾,实在是让她有些吃不消,于是未免被墨楚烨瞧出端倪,她特地缓了一缓,方才抬步走进宫殿之中。

“回来了”

昏暗的烛光映衬之下,玉璇玑瞧不清墨楚烨的神色,只是这语气却含着万般杀机。

看样子墨楚烨已经等了有些许时辰了。

她不紧不慢的款款走近,眸光清明而坦然,让人瞧不出一丝异动。

“皇上久等了。”

“去哪里了”他猜忌怀疑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兀自落了坐,垂眸抿了抿唇道:“方才穆凉雪来过了。”

不待墨楚烨出声,她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一眼,语气甚是轻描淡淡:“他怀疑据点被挑一事,是我泄露的风声。”

“那你怎么说?”墨楚烨眉头一皱问道。

她勾唇妖冶一笑,道:“皇上觉得以穆凉雪的脾性,若是真的认定是我,那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墨楚烨垂眸思量一瞬,当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明日朕便会颁下册封你的圣旨,希望日后,你不会让朕失望。”

“自然。”她眉梢一挑便一口应道。

她故意将话说的朦胧不清,任由墨楚烨却猜忌思量,索性墨楚烨也没在怀疑下去。

第二日一早玉璇玑被册封为贤妃的消息一传出,便在这本就不太平的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从宫女到美人,再到四妃之位的贤妃,她仅仅用了五日不到,而历史上哪怕在受宠的宫妃,从美人一下晋升到四妃之位,都是历经了三年之久。

一时间她晋升的速度让后宫的妃子们瞬间坐不住了,特别是已经位极妃位的德妃、淑妃,以及云妃玉婉婷。

但诡异的是她晋升之事,却是在前朝激不起一朵浪花来,而墨楚烨正是考虑到才会那么快的册封她,一来玉璇玑在众大臣眼中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宫女,根本不足为惧,二来她明是穆凉雪的人,他册封她,穆凉雪自然不会横加阻拦。

而除了玉璇玑晋升之外,西隋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向来行踪不定、莫测诡秘的帝师,也就是西隋最神秘的护国王终于随着军队出现在了京都城的长街之上。

闻香阁的天字一号房中,玉璇玑轻抿了口茶水,闻得此起彼伏的躁动,从而临窗望去,只见浩浩荡荡的军队前阵,一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骑着马行至前端,那股气势着实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便是西隋的守护神…………

第一百八十一章:过于震撼

玉璇玑从来没有意料到自己再回彩云阁竟是以这种方式。狂沙文学网

“姑娘看布匹还是成衣?”

“看看布匹吧!”她眉眼含笑的打量了一眼许久未见的如意,不知不觉间眼底竟是泛起了水雾。

她从来不是伤的人,可物是人非的相聚,总是让人格外的珍惜,虽然如意并不知道。

如意笑着回望了她一眼,为何眼前这个女子让她莫名的熟悉,就……就好像小姐一般………不……小姐已经死了…………

想到玉璇玑,如意眼睛一酸,竟是眼泪婆娑的摸起眼泪来。

“你怎么了?”望着如意如此模样,她心中笑骂了一句笨丫头,本能的想去帮如意擦眼泪,但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伸到一半的手蜷了蜷,便颓然垂下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我家小姐了。”如意忍不住又多看了玉璇玑两眼,眼底满是渴望与绝望的交织,她多么希望她家小姐还活着啊!

可惜世间之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多想一刻,便多痛苦一分罢了。

“你看我……”如意红着眼睛笑着瞧了玉璇玑一眼,吸了吸鼻子,有些无措又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

“无事。”她笑着摇了摇头,心底的那股子心酸,险些让她没绷住哭出来。

而后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布匹,琢磨着时辰,她也该回宫了,临走时,如意怔然地望着她突然说道。

“姑娘与我家小姐倒是有几分相似的感觉。”

若不是这相貌,恐怕如意都以为自家小姐回来了。

她闭眼一瞬,咬了咬唇瓣,转望向如意之时,所有的感伤都化作了淡淡的笑意。

“是吗?”她笑得粲然无匹,沉吟一瞬,她却是似笑非笑道:“或许我就是你家小姐呢?”

留下这么一句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话语,转便扬长而去,徒留停驻在震惊之中的如意尚且缓不过神来。

“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玉璇玑走了没几步便传来了如意急切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作势便回眸望去。

只见如意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什么忙?”她神色淡淡的反问道。

“可否进店中再说”如意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她不假思索的应承了下来。

岂知方才进店,如意便跪在了她的跟前,她面色骤然一变,当即去扶如意,然而如意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求姑娘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望着如意此番模样,玉璇玑的眼皮子竟是无端的跳了一下。

如意的脾,她还是了解的,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她万万不会如此求一个不认识的人。

“什么忙?你先起来再说。”言落,她作势要拉她起来。

然而如意就跟头倔驴似的,铁了心的不起来。无奈之余,玉璇玑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来。只是如意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激起海浪千层。

“求姑娘想个法子让我入宫。”

入宫如意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是如今不是深究的时候。

“我帮不了你。”她的面色骤然一冷,当即一口回绝。

“不,求求你,我看到你腰间的玉牌了,你是宫中的人,一定有办法。”如意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道。一副她若是不答应便要哭出来的模样。

玉璇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玉牌,这是为了行动方便墨楚烨给她了,只是一时大意竟忘了收起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淡淡的问道:“你为何想要入宫”

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如意有泠风相伴,为何会突生此番念头。

“我要为我家小姐报仇,再替小姐帮老国公报仇。”如意咬牙切齿的道,那张本是布满纯真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被恨意所替代。

她的力量太弱小了,在那些所谓权贵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于是她思前想后觉得入宫是唯一可以帮小姐报仇的机会,只要成为皇上的妃子,她就能替小姐报仇了。

然而如意心思单纯,却不知后宫万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意说替她报仇是有可原,只是替她为祖父报仇是什么意思?

“老国公不是旧疾突发去的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然蹲下子,也不知是不是过于震撼,她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如意的手臂,瞪着的眸子更是直勾勾的平视着如意,她急迫的想要一个答案。

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发现当初祖父的死过于蹊跷,只是当时她被穆凉雪弄得心灰意冷,加之祖父过世突然,连番打击让她忘却了思考。

时隔至今,如意再提起来,她方才恍如隔世一般。

如意被玉璇玑的眼神给吓着了,呆呆的望着她,却是半晌吐露不出一个字来。

“你说啊!到底怎么一回事?”玉璇玑面含不耐之色的低吼一声,更是似发疯一般的摇着如意。

真相究竟如何?她想如意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当初来不及告诉她。

如意渐渐缓过神来,望着玉璇玑疯狂的模样,她竟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家小姐,咽了咽口水,那段记忆便犹如潮水般渐渐涌来。

如意将当初在老国公门外所听到的一切娓娓道来,玉璇玑的面色却是再三变化,直到如意言罢,她却是隐忍不住心底的极端愤怒,一拳便打在了地上。

“玉!婉!音!”她似不知道疼痛一般的紧攥着满是血的拳头,咬牙一字一句的道,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

如意望着她如此骇人的模样,不打了个寒颤,此刻她浑充斥的戾气与杀意,竟是让人无端的毛骨悚然。

“姑娘……”如意嗫嚅了一下唇瓣,试探的唤了一声。

玉璇玑似觉失态,便兀自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只是那股子夹杂着怒意的心却是怎么都平复下来,此时此刻她真想现在冲进将军府,将玉婉音手刃。

“入宫不适合你,至于你要报的仇,交给我就好。”她极力的控制着那股呼之出的恨意,嗜血的眸子深深地望了一眼被惊骇住的如意,便转而去。

如意的心思太单纯了,后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且不说能不能帮她报仇,恐怕还没出头呢,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

至于玉婉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如今更是踩在了她底线上,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她要玉婉音血债血偿。

如意瘫坐在地上,望着玉璇玑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为何她觉得那一刻她像极了自家小姐难道真如她所说她就是她家小姐吗?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只是她说会替小姐跟老国公报仇,也不知是真是假?罢了,她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

“娘娘,娘娘……”文秀望着铜镜之中兀自出神的玉璇玑,心底不奇怪的提高了几分音量。

“嗯”她霎时回过神来,望着铜镜之中妆容冷艳的自己,神色沉如月色般浓稠。

“娘娘看这番装扮可还成”文秀识趣没去问,而是理了理她发髻之上的步摇,笑着问道。

“尚可。”她不咸不淡的回道,只是眸光不又多大量几眼铜镜之中的自己,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会觉得这张脸怪怪的。

“娘娘怎么了?”望着皱眉的她,文秀不心中忐忑,以为她不甚满意,便不由紧张的问道。

“无事。”知晓文秀心中想些什么,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便摇了摇头。

“对了,今淑妃娘娘跟云妃娘娘来过。”文秀突然说道。

“嗯。”她起甚是云淡风轻的的应了一声,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她晋升过快,在这后宫之中,终归就是碍眼的。

“娘娘,德妃娘娘过来了。”方才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水,外洒扫的宫女便跑进来通报道。

她将茶盖子合上,便隔放回了桌上,抬眸望着款步而来的德妃,眉眼一提,笑意浅浅,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不同于她的冷艳,德妃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容色和善大度,一袭青色大气的宫装,更是将德妃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场体现的淋漓尽致。

让人不容小觑。

“前几着了体寒,却是未曾过来恭喜贤妃妹妹,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说着,还很是应景的轻咳了两声。

不同于其他宫妃的急于下马威,这位德妃倒是出人意料的和善。不过她就怕是个笑面虎。

“德妃姐姐言重了,还是子重要些,妹妹这儿什么时候都能过来。”玉璇玑亦是笑着客道。

“呵呵。”德妃兀自落了坐,闻得玉璇玑的话却是掩唇轻笑了起来。

“文秀,还不快给德妃姐姐看茶”她对着德妃笑了笑,转瞬便冷着脸呵斥道。

“是。”文秀心惊胆寒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德妃姐姐是否有话要跟妹妹说呢?”

其实见着德妃只是带着贴宫婢就走了进来,她便暗自猜测得到,德妃有话要跟她说,至于中不中听,她就不知道了…………

德妃望着似笑非笑的她怔了一瞬,四目相对之间,德妃忽然笑了起来…………

“贤妃妹妹得皇上恩宠,短短数便一跃四妃之位,后宫嫔妃皆眼红的紧,而贤妃妹妹能一跃四妃之位,想必有之过人的本事,姐姐是想向妹妹讨教几句。”

“妹妹不敢。”玉璇玑故作惶恐的道。心中却是暗自猜忌德妃此番是何意思。

“呵呵,也罢。”德妃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两声,故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贤妃妹妹千万谨记,这后宫之中风头太盛,终归都是一场祸事,万事提防些。”

玉璇玑皱眉望了一眼笑得如厮和善的德妃,一时间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德妃此番是在向她示好

不过素来听闻德妃宅心仁厚,在这争的头破血流的后宫之中,亦是不争不抢,更是因此得赵太后万般喜。

只是能做到这番的女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心中虽是如厮想法,面上却是笑意嫣然,万般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德妃姐姐提点。”

“提点说不上。”德妃谦逊的摇了摇,须臾抿了一口文秀端来的茶水,张望了一眼天色,便淡笑着道:“帝师回朝,皇上在御花园设宴,瞧这时辰也差不多,你我一同前往”

玉璇玑深深地望着德妃片刻,忽的笑了起来:“好啊!”

大抵是德妃掩藏的太好了吧!不过她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第一百八十二章:趁势而为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二章:趁势而为玉璇玑与德妃结伴出现,自是让淑妃跟玉婉婷着实的惊掉了下巴。

玉婉婷望着笑意浅浅的德妃,不禁眯了眯眼,对于后宫之事德妃永远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如今却主动示好贤妃这贱人了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端倪?

思及此,她竟是不知不觉的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淑妃,除却淑妃,坐在下首的嫔妃望着玉璇玑亦是一副嫉妒模样。

“淑妃姐姐,你说德妃此番意欲何为呀?”玉婉婷清扫了一眼在对面落座的玉璇玑与德妃二人故意而为之的问道,一双意味深深的眸子更是细细的端量起淑妃的神色来。

淑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善的瞄了一眼玉婉婷,嗤笑道:“德妃可是个老狐狸了,本宫这道行可是比不得,自是看不出来呀。”

淑妃之言,不乏嘲讽轻蔑之色,只是若是德妃真的与贤妃联手,那才是真的麻烦,不过以她对德妃多年的了解,联手却是又不太可能。

不过这云妃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正为这事心烦呢!以前皇上尚且雨露均沾,如今来了这么一个贤妃,却是让她连水的味道都快忘记了。

思及此,淑妃便极端怨恨的望着玉璇玑。

玉婉婷被淑妃的话噎了一下,不过望着淑妃的反应,她却是内心窃喜。

“也不知这贤妃有何过人之处,竟然皇上如此沉迷。”玉婉婷皱了皱眉,似是思量的道。实则余光却是全然瞟向了淑妃。

“就是一狐媚子罢了。”淑妃讥诮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说道。说着又不由多看了玉璇玑两眼,当即又改口道:“就这姿容,狐媚子倒是算不上,顶多算作狐妖。”

“淑妃姐姐慎言啊!”玉婉婷大惊失色的道,实则心中却是暗自窃喜。淑妃的这反应正和她意,也免得她在多费口舌挑拨。

“怕什么”淑妃皱眉瞪了玉婉婷一眼,仿似再说她没出息一般。

“呵呵。”玉婉婷干笑了两声,却是未在言语。

而另一边,玉璇玑与德妃却是相谈甚欢,无心注意玉婉婷跟淑妃。

时间渐渐流逝而去,直到传来了李易尖声尖气的通报声,玉璇玑跟着所有嫔妃家眷纷纷站起身来恭迎。

她的余光悄然望去,只见墨楚烨与帝师并肩走来,身后跟着一袭紫衣的穆凉雪跟神色郁郁的墨楚敛,至于再往后,便是一众大臣。

不知是否偶然,她望向穆凉雪时,却发现穆凉雪也望了过来,她似触电般心头一跳,便慌不折神的收回了视线。

在墨楚烨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之后,宴会便就此拉开了序幕。

宴会,宴会,无非便是歌舞升平,饮酒做乐。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德妃搭着话,她的眸光却不自禁的落在了与冷天澈同坐在一起的玉婉音的身上。

玉婉音此刻的音容笑貌真是刺眼极了,而最为刺痛心脏的便是冷天澈如当初的她一般浑然不知玉婉音干的这些事,她死死的掐住手心,眼底转而浓稠如夜色,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德妃不动声色的随着她的眸光瞧了一眼玉婉音,眸子幽幽一转,心中万千流转。

似觉不妥,玉璇玑一个激灵便收回了视线,下意识的望了眼身旁的德妃,却只见德妃眸子带笑的望着殿中献舞的舞姬,当即不由松了口气。

眸光移动间,却是无意与穆凉雪撞了个正着,避无可避,她便望着他抿唇无声的笑了笑,然而穆凉雪却是神色淡淡的望着她,不予回应,似在思量这什么。

酒过半巡,她抬盏浅抿了一口,便只见喝得醉醺醺的沈天泽不知跟清澜公主低语了什么,便起身离席而去。

她转了转眼珠子,心中瞬时来了主意,于是应付了德妃两句,说是如厕,便捂着肚子起身离去。

德妃将杯盏中的酒悉数饮尽,尚且迷离却是幽幽的眸子,叫人甚是看不透。

穆凉雪忽然回过神来望着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的玉璇玑,紫眸一眯,不禁与德妃对视了一眼。

玉璇玑出了宴会,便左右不时的张望着,脚下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天泽的身后,望着沈天泽的背影,她的眸光越发狠绝冷厉起来,拖了那么久,如今逮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是时候送沈天泽下地狱认罪了。

沈天泽虽是喝多了几盏,可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似有所察觉一般,他故意出其不意的回眸望去。

然而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得的竹子不安的摇摆着。

看来是太多心了,摇了摇头,沈天泽拐进了一处假山背后。

解了三急后,沈天泽方才迷迷糊糊的踱步而出,然而一出来便瞧见了一身着绯色宫装女子,女子香肩半露亭亭而立,如梅花一般透着一股诱人的清香,明月与之相逆,他瞧不清女子的面容,却无端的预感此女乃是绝色。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那抹倩影如厮依在。如此诱人的景象,很让人难以把持。加之他又喝多了酒,脑中却是没再多顾虑。

“沈驸马……”玉璇玑朝已然迷乱的沈天泽勾了勾手,如厮娇媚的唤了一声。

这么一声娇语,于沈天泽而言便是一剂催化药,自从墨清澜发现他与沈语烟私通之事后,便许久不准他碰她了,加之流产的打击,更是对他越发的不冷不热起来,更为过分的便是墨清澜竟养起了面首。

这将他至于何地但他却是敢怒不言,不止得顺着墨清澜的意,还不准纳妾。

这些一度让他憋屈不已,更是后悔当初为何要娶这么一个祖宗,如今美人当前,更是主动投怀送抱,这让他如何把持得住。

当即搓了搓手,便笑意垂涎的扑了上去,但是美人却似欲拒还迎一般,堪堪避开了他。

他指着她扬长的笑了笑,当即又扑了过去,然而她仍是堪堪的闪开了,只是这一次他却抓到了她绢帕。

“好香。”沈天泽将那白绢覆盖在脸上,眷念的嗅了起来,那么模样不止像极了狗,更是无端的猥琐。

玉璇玑眼底掠过一抹狠绝之色,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沈天泽恐怕不知自己死期将至吧?

“来呀?”她娇笑着说道。

“好呀。”沈天泽收起那白绢,当即又眉飞色舞的扑了过去,如是扑了空。只是这一次他的手却不知是否过于用力,竟是划破了她外露的香肩。

玉璇玑吃疼的闷哼一声,瞧了一眼肩头冒着血丝的刮痕,眼底不禁掠过一抹得逞,她将发髻悉数扯散,张口就大喊道:“救命呀!快来人啊!”

时机已到,沈天泽乖乖的下地狱吧!

见刚刚还在跟自己调——情的美人这番慌张的模样往前跑,沈天泽瞬间酒醒了不少,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当即追了上去。

玉璇玑回望了一眼追上来的沈天泽,眸光一沉,嘴角有一勾,叫唤的越发大声了起来。

现在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吗?可惜已经太迟了。

望着玉璇玑跑的方向,沈天泽不由大惊失色,若是惊动了皇上跟清澜公主,他可就玩完了。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事。

思及此,沈天泽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影,便奋力追赶而上。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陡然发现了来了人。他眸子一瞪,顿感不好。

玉璇玑顾着引——诱沈天泽,却全然忘记了迎面走来的人,于是一个不注意便扑进了那人怀中。

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之中,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不用抬眸,她便知是何人。只是如今不管是谁,计划到了如此地步,她也只能顺势而为。

垂眸望了一眼香肩半露,青丝散乱窝在他怀中如同受惊的小狗一般瑟瑟发抖的她,他的紫眸危险一眯,望向呆愣住的沈天泽瞬间杀意卓然。

他将她的衣衫轻拢而上,却在发现那肩头的血痕时,面色骤然一沉,浑身瞬息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若不是在皇宫,此刻身份有碍,动手不得,他定然要将沈天泽碎尸万段。

“没事了。”他想拥她入怀,却又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念头,因为以她刚刚叫唤的动静,恐怕墨楚烨等人不一会便会到此。

温柔似水的话语让她一瞬的恍然。

她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抬眸望了他一眼,望进那双紫眸眼底时,却又来不及窥探的垂下了眸,玉璇玑,你忘了心被碾碎的感觉了吗?

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穆凉雪风流多情,不管是对孟清玉、玉璇玑、沈轻羽,还是如今的玲珑都是这番情深不寿的模样,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在坠入他的温柔乡。

思及此,她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眼底更是瞬间徒留清明。刚刚跟他拉开几分距离,便恰逢其时的传来了墨楚烨的声音。

“怎么回事?”墨楚烨皱眉打量了一眼相距一尺气氛却暧昧的二人,眸光一转又望了眼如丧考妣的沈天泽,眸光更是瞬息变化无常起来。

“皇上。”玉璇玑反应迅速的一把扑进了墨楚烨的怀中。含着哭腔的声音,几度委屈至极。

墨楚烨怔了一瞬,便抬手环住了她。

“怎么了?”他语调温柔,更甚宠溺之意。

他此番温情缱绻的语调,让玉璇玑不禁怔了一下,不过想着逢场作戏也是墨楚烨的拿手好戏,便就释然了几分。

只是此番场景望进穆凉雪的眼底却是别有一番味道,眼睁睁看着她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他紫衣侯自认狂妄,此刻却是…………

他紧攥着拳头,额间青筋直跳,紫眸深若寒潭一般深邃,闭眼一瞬,心中万般隐忍,未免那股窒息的感觉涌上,他不自觉的避开了视线。

“他竟想轻薄臣妾,若不是侯爷及时赶到,恐怕臣妾便…………”她怒指着沈天泽,说着说着竟是万般委屈的哭了起来。后面话自是不言而喻。

闻言,墨楚烨眸子一眯,便冷冷的望向了揪着白绢干杵在原地,面色苍白,一副大势已去的沈天泽身上。

沈天泽怔然的对上墨楚烨的眼神,腿一软,便颓然的跪倒在了地上。

难不成他今日难逃一死如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众矢之的

“沈天泽,你好大的胆子!”墨楚烨望了一眼怀中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打着冷颤的玉璇玑,当即冲着沈天泽怒不可遏的低斥道。

“皇上,臣罪该万死,只是是贤妃娘娘引诱臣的……”沈天泽颤巍巍的伏在地上,察觉墨楚烨动了杀意,一时间无暇思考,便本能的脱口而出。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穆凉雪凉飕飕的语调打断:“本侯亲眼所见,事成定局,沈驸马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狡辩呢?”

穆凉雪此言一出,任沈天泽在巧舌如簧,也是徒劳无功了。

“我……”沈天泽面色煞白,唇瓣嗫嚅了几下,却是吐露不出一个字来。

该死,他竟然被贤妃给算计了,只是他与这贤妃无冤无仇,为何要陷他于此番境地……

沈天泽紧攥着拳头,便将最后一抹希望放在了墨清澜的身上,轻薄宫妃,那可是死罪啊!若是墨清澜不救他,那他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墨清澜触及沈天泽的视线时,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沈天泽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丢尽了她墨清澜的脸不说,还妄想她给他求情况且他触犯的可是位居四妃之位的贤妃,这贤妃又是皇帝哥哥的宠妃,再则还有一个紫衣侯为证,她去求情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见墨清澜此番态度,沈天泽便知晓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玩完了…………

墨清澜这贱人,当真一点都不顾及夫妻多年的情分……此刻他竟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为了仕途,弃了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发妻孟清玉……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沈天泽以冒犯宫妃之罪下押天牢,不日行刑,此番于玉璇玑而言可是一大快事。

爹爹,安儿,你们看到了吗?孟清玉今日总算为你们报仇了!

玉璇玑正沉溺于大仇得报的喜悦之中,却猝不及防的被墨楚烨却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打横抱抱了起来。

“皇上!”她惊呼了一声,本能的勾住他的脖颈,哭得发红的美眸几分错愕的望着他。

“朕亲自送你回去。”他眉眼浮笑的望着她,吩咐了几句后,便抱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去。

玉璇玑猜忌的眯了眯眼,墨楚烨这是发什么疯?她可不信他那么好心!

“该死!”淑妃暗骂了一声,气得险些跳脚,贤妃这贱人何德何能

玉婉婷暗自咬牙,心中憋闷,那眸光亦似刀子一般凌厉。

德妃却是幽幽的望向了穆凉雪,光是如此远远的望着她便能感觉到他那浑身散发的戾气。收回眸光之际,心底竟是无端多了几分心疼。

天知道,望着她被墨楚烨抱着的时候,他差点抑制不住杀了墨楚烨,夺回她的念头。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深入骨髓,只抵心脏……

他蜷了蜷手心,紫眸黯淡。原来当她知道他带另一个女人回府,心会那么痛,他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前脚踏入瑶华宫,后脚墨楚烨就将她放了下来。

“皇上今日此举何故”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禁皱眉的问道。

墨楚烨慵懒无匹的依在软榻,一双不怒自威的鹰眸不咸不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朕以为你猜的出来。”

“确认一下罢了。”她眸光流转,甚是云淡风轻。

她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细细一回想,便全然通透,墨楚烨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如此宠爱有加,无疑是在激德淑两妃对她动手,只是此番她便会变得极为被动。

“呵呵……”他低声轻笑了起来,眸光挪移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却似有什么东西悄然凝聚着。

“今日设宴为帝师接风洗尘,皇上定然还未批阅奏折吧?”她理了理遮挡着视线的青丝,望着似还不曾打算离开的墨楚烨皱着眉头反问道。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她是在故意赶人呢?

“今日朕乏了,奏折明日在批。”他顿时起了玩心,便故作疲乏的道,言落,还装腔作势的揉了揉眉心,仿似累极了一般。

余光淡淡扫去时,他方才惊觉今晚的她竟是如此特别,一时间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她身着一袭绯色宫装,妆容冷艳,散乱的青丝在烛光之下显得几分朦胧,她虽不如牡丹一般貌美艳丽,却如傲骨清冷的梅花一般诱人。

加之他又喝了不少的酒,在这双重的催化之下,他望着她的眼眸渐渐展露出毫不掩饰的欲——望。

玉璇玑眼皮子一跳,当即就不乐意了。墨楚烨这点小把戏,以为她看不出吗?还有……她眯了眯眼,她怎么觉得他望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呢?

“那臣妾去唤李易将皇上送回承乾宫。”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说着作势就往外走。

“回来!”墨楚烨望着她“殷勤至极”的背影极度不悦的低吼了一声。

这女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欢迎他呀!

玉璇玑脚步一滞,小脸一冷。再回身时,那股寒意却是恰到好处的掩藏在了笑意浅浅之下。

从容自然的让人瞧不出一丝破绽。

“这么想赶朕走?”他冷脸问道。眼底的东西渐渐淡去了几分。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明显还用得着问吗?

当然这话玉璇玑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要她说出来,无疑是自找苦吃。

“皇上不是说累了吗?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歇息了。”她笑意不达眼底的道。

他既然那么喜欢留在这里,那她让給他便是。

“你是朕的妃子,侍寝是天经地义。”墨楚烨面含怒色的道。这女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天经地义!玉璇玑心中冷笑不止,他自己精虫上脑也就不说了,还一定是对她之前说的话有什么误会。那么她不介意再提醒他一次。

“皇上说错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存在天经地义四个字。”她直视着那双盛怒的眸子神情淡淡一字一句的脱口而出,态度显得十分冷硬。

她承认他的确需要他的力量,但她还不至于到出卖自己的地步。

此言一出,对墨楚烨而言无疑是赤果果的挑衅,这可将他气的不轻。但同时他也很是欣赏她这股临危不惧的阵势。眼前这个女人的脾性倒是与璇玑有几分相似。

“你这女人当真不识好歹。”墨楚烨冷冷的嗤道,几动杀机。

她望着他不以为然的抿了抿唇,转身便兀自走了出去。

这一次墨楚烨自然没在唤住她。

出了寝殿,玉璇玑蜷了蜷手心,垂眸一看方才发现满手心都是冷汗,其实刚刚那番言语,她说的很是忐忑,索性墨楚烨也没在继续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玉璇玑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压着,就跟鬼压床似的。她挣扎着睁开了惺忪的眸子,方才发现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的身上真的压着东西。

她的睡意瞬间被驱的一干二净,瞧着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穆凉雪,她只觉一股怒火直窜脑门。

“主子什么时候来的”她暗呼了一口气,将那呼之欲出的怒火强憋了回去。本来她想趁机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在趁其不备的教训他一顿,然而却猛然发现自己怎么动都动不了。

该死!他竟然点了她的穴道。

“一更。”他如实的道。

言罢,那薄唇又狠狠地覆了上来。

“唔……”她瞪直了眼睛,然而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最可恶的是他的手竟然也是不消停的,那一下一下的撩拨,直抵她的心窝里去。让她顿然软绵绵的难受。

他的吻似带了惩罚,让她难以招架。甚至于他还咬破了她的唇瓣。

她吃疼的闷哼了一声,当即就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

“胆子不小。”他一抿唇瓣上的血,紫眸不禁危险一眯。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那模样仿似再说是你先咬我的。

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便又不放过的欺身而上。

他的吻如厮缠绵悱恻,犹如春雨绵绵的滋润着她。不知为何她明明恨极了他,却又不不抵触与他如此的亲密,甚至是贪念着这种感觉,但她却接受不了墨楚烨…………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刚刚她宁愿触怒墨楚烨,也绝不委身求全,而今却是宁愿放纵着自己,跟着他一起沉醉迷离…………

也或许她的内心深处还爱着他,只是她不想面对罢了,却只宁愿相信对他委身承欢为的迷惑住他的手法。

躲在屋顶上的泠风暗暗的叹了口气,主子这真是自己折磨自己,要他说主子正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老话。

夫人对主子误会颇深不说,还跟墨楚烨联手重击了他们的据点。

加之现在帝师回朝,主子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了。

玉璇玑不知被穆凉雪折腾了多久,只知在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之时。

被子早就没有了他的余温,她神色自若的掀开被褥下了榻,然而昨晚穆凉雪折腾的太厉害,她的刚刚站起来,便又腿软不行的跌坐了回去。

她深皱着眉头,兀自暗骂了一句。

“娘娘,你醒了。”文秀端着梳洗的东西推门走了进来。

她淡淡的应一声,遂又问道:“皇上呢?”

“已经走了,不过奴婢瞧着皇上的神色不太对劲。”文秀若有所思的道。

不太对劲她不禁皱了皱眉。难不成还在为了昨晚的事生气

与此同时,下了早朝的墨楚烨正在御书房发着火。

李易暗搓搓的瞧了一眼怒色正浓的墨楚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受波及。

也不知皇上这是怎么了?从瑶华宫出来后,便是如此怒色不减,难不成是那贤妃触怒了龙颜。

墨楚烨神色阴沉的直视着前方,额间青筋直跳。

昨晚在瑶华宫,方才熄灯,他便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只是待他反应过来却是来不及了,整个人就跟失去了意识一般沉沉的磕上了眼睛。

然而待第二日一醒来,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痛,掀开衣衫一看,满身的鞭痕。

他墨楚烨竟然被人算计了不说,还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了一顿。

越想越是愤怒难当,紧攥的拳头当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只听“嘭——”的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谁暗算了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灭了沈家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四章:灭了沈家钟粹宫

“淑妃姐姐,你说这贤妃可是有什么法术,竟将迷的皇上神魂颠倒的,乃至独宠后宫”玉婉婷望着悠闲饮茶的淑妃斟酌着语气说道。看似无心提及,却是故意的试探。

心想这都三日过去了,这淑妃还是没个动静,这似乎不符合淑妃的一贯作风啊!

“云妃妹妹大可去向贤妃讨教讨教啊!问本宫做什么?”淑妃意味不明的瞧了眼玉婉婷,作势便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搁在了桌上。

这一次反倒是玉婉婷先坐不住了,竟来试探她的口风,不过她也不笨,自是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给挑拨,如今贤妃风头正盛,德妃那老狐狸都稳如泰山,她这又急个什么劲

况且前几日爹爹便递了信进宫,让她不要招惹这位新晋的贤妃,她虽不知爹爹的用意,但为了家族,就算再怎么妒忌,她也只能咬牙忍下来。

而且她相信这贤妃也得意不了多久。

什么?玉婉婷不禁心中冷笑,她没有听错吧?淑妃何时这般“善解人意”过而且看她这样子是不打算对付那贤妃了

“呵呵……淑妃姐姐说笑了。”玉婉婷干笑了两声,随即话锋一转,又拧着眉,望着淑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只是妹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冷笑着睨了玉婉婷一眼,当机立断的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别讲了。”

玉婉婷那点小心思,还以为她看不破吗?以前她也少听她的撺掇,每一次都是费力不讨好不说,这玉婉婷事后还装着一副烂好人的模样来埋汰她,最后倒是她玉婉婷讨了好,封了云妃,她不止没落啥好处,还被皇上厌弃。

呃……

玉婉婷噎了一下,本来到了喉咙口的话,硬是生生憋了回去。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淑妃姐姐今日可是心情不好”她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故作关心的问道。

“云妃妹妹这脸怎么瞧着有点僵啊!”淑妃望着玉婉婷故意不嫌事大的说道。实则心中已然爽快极了。

瞧玉婉婷这脸色,当真好看极了,哈哈……

玉婉婷下意识的避开了淑妃的手,心中甚是窘迫难堪得紧,淑妃竟然故意取笑她,该死!当真是给她脸面了。

暗自啐了一口,玉婉婷面色一紧当即站起身来:“妹妹突然想起还有事,便不陪淑妃姐姐了。”

不待淑妃出声,玉婉婷便甩手拂袖而去。

“哈哈……”望着玉婉婷那气的发抖的背影,淑妃掩唇轻笑了起来。

都那么多年的光景了,玉婉婷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给当出头鸟的小丫头吗?简直痴人说梦。

她虽然也妒忌贤妃能得如此恩宠,但她也不得不顾及家族,况且爹爹是紫衣侯一派的,她若是妄动,保不准会引来灭族之灾。

这点局势她还是清楚的。

“淑妃倒是学聪明了不少。”玉婉婷怒火难止的回望了一眼钟粹宫,不禁冷笑低斥道。

“那娘娘有何打算?”红袖斟酌着语气小心的问道。

“德妃跟淑妃都按兵不动,本宫才不会傻到当那只出头鸟。”玉婉婷抬了抬下颚,眸光幽幽的似烟海浮沉一般:“本宫就看看,谁先坐不住,哼……”

她就不信她们比她还坐的住。

与此同时,天牢。

“娘娘注意脚下。”

在前引路的狱卒殷勤的道。

“嗯。”玉璇玑直视着前方,淡漠疏离的应了一声。

天牢常年潮湿阴暗,关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越往里走,扑鼻而来的腥臭味就越发的浓郁。她下意识的眉头轻皱,顺势便掩住了鼻息。

“娘娘,到了。”狱卒讨好的笑了两声,瞄了玉璇玑的神色一眼,便识趣的将牢房给打开了。

此刻的沈天泽那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一身满是污血的囚服,青丝散乱,满面的垂头丧气,就跟只丧家犬似的。

她不紧不慢的信步走近。

望着吊挂在十字架上,被抽的奄奄一息的沈天泽,不由心情大好。

“沈天泽!”她启唇笑意浅浅的唤道,眼底迸发的寒意却如长江之水般源远流长。

沈天泽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一见是她,原本涣散的眸子登时一凌,心中的怒火更似野草一般滋长了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害他沦落至此。

“娘娘请坐。”

玉璇玑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万般讨好的狱卒,便施施然的落了坐。

“文秀。”

“是。”文秀瞄了玉璇玑一眼,便会意的塞了一袋银子给那狱卒。

“多谢娘娘。”那狱卒掂量了握在手中的银子,不禁喜色渐露。

“贤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沈天泽愤慨难当的低吼质问,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玉璇玑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嘘……”她的手指轻放在唇瓣之上,而后嘴角万般阴冷的一勾:“你应该感谢本宫让你活到了今日,而不是质问本宫。”

本来沈天泽在第二日便会被处死的,只不过她在这其中动了一点小手脚。

“贤妃!”沈天泽额间青筋暴跳,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

“本宫听闻清澜公主近日又添了几位面首入了公主府,沈老太太可是被气的不轻啊!本宫瞧着那沈府的门外都挂起了白绸呢!”玉璇玑拧着眉头说道,说着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沈天泽却是越听越心惊,当即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墨清澜这个贱人……

望着沈天泽气得近乎扭曲的面容,心中却是冷笑不止,这就受不了了吗?重头戏还在后面呢?呵呵……

“就在昨日,有人上书说沈驸马位居丞相之位,私下里贪了不少的银子,这不沈府这一大家子都下了狱。”她轻描淡写的笑道,望着沈天泽那怒急攻心的模样,爽快之余,不禁端起了看戏的姿态。

“算算时辰,今日午时便要行刑了。”沉吟片刻,她皱着眉头掐了掐手指头,忽然笑吟吟的道。

“诬蔑,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沈天泽显然已经崩溃了一般乱喊乱叫的道。

“你还有那个机会吗?”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信步上前,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颈。若不是要他尝尽折磨,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望着眼前的这张仿似修罗一般神情恐怖的面容,沈天泽的心底竟是萌生了惧意。为何贤妃对她有如此滔天的恨意

“况且你贪污本就是事实,喊什么冤不觉得可笑吗?”她瞪直了眼睛冷冷的嗤笑道,她也要沈天泽尝尝她所经历的诛心之痛。

她孟家所受的,他沈家自然也要一点都不少,况且沈家可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来人。”她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便极度厌恶的甩开了手,转身便坐了回去。

方才话落,两名狱卒便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的便朝沈天泽走去。

沈天泽满头冷汗的望着拖着大刀而来的狱卒心中惶恐不止,更甚是吓得失了禁。

“你想干什么?”他瞪着眼睛,脸上抽搐不止,泛起眼泪的眼底满是绝望。

她云淡风轻的望着他,仿似极度享受一般,不言不语,嘴角却是微微一勾,十分诡异的笑了起来。

方才回到瑶华宫,玉璇玑整个人便软绵绵的依在了软榻上。

“文秀!”她揉着眉心唤了一声,然而文秀却似没听到一般的兀自出神,她眉头一皱,便又提高音量唤了一声。

“娘娘。”文秀登时一个激灵,闻听她话中的不悦之色,小脸当即一白,腿一软竟是跪到了地上。

望着身子打颤的文秀,玉璇玑闭眼一瞬,想必是方才处置沈天泽的那番场景吓着她了。

“本宫饿了。”未免在吓着文秀,她扯了扯嘴角,语气亦是放软了一些。

“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取些膳食过来。”文秀咽了咽口水说道,作势便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贤妃娘娘真是太可怕的,回想起刚刚被娘娘砍去四肢做成人彘的沈天泽,那血腥可怖的场面,不禁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嗯。”她淡淡的应道,便也懒得在多言一句的眯上了眼睛。

玉璇玑本是闭目养神,却不想眯着眯着竟是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是躺在床榻之上,窗外阳光正好,吹进屋中的风将轻纱帷幔拨弄的袅袅起舞。

“你倒是睡得安稳。”墨楚烨未曾瞧她一眼,而是兀自抬盏轻抿了一口。

此言虽是平淡无波,可这其中的怪罪之意,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眉梢一挑,便翻身下了榻。

“这米给你了,也没见你烧一顿满意的饭菜来尝尝。”望着她坐在他对面,自顾的拿起箸子就吃了起来的她,他不禁面色骤然一冷,端着茶盏的猛然砸到了桌上。

言外之意便是在怪罪她,本来墨楚烨给她提了份位,更是对她“宠爱有加”,为的便是逼德淑两妃动手,然而如今不止德淑两妃没动静,就连她也这般云淡风轻的“混日子”,叫他如何不怀疑她的能力

她也不笨自然对他话中的意思了然于胸,余光淡扫了一眼被他砸出的茶水糟蹋了的一桌饭菜,懒洋洋的便放下了手中的箸子,再望向他时紧皱的眉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其中的万千冷意。

“皇上就没想过,为何德淑两妃会按兵不动吗?”她望着面含怒色的他,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此言一出,墨楚烨竟是怔在了当场。

第一百八十五章:剑走偏锋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五章:剑走偏锋“皇上能想到的,穆凉雪就想不到吗?”她神色淡淡的望着他反问道,深邃至极的眼底是不易察觉的讥诮。

“是朕疏忽了。”沉吟半晌,墨楚烨闭眼一瞬,便深吸了一口气道,其中不乏有隐忍的怒色。

他忙于削弱穆凉雪的实力,一时间便没考虑那么多,如今得她提点,他方才恍然几分,只是她也当真的放肆,竟用如此口气跟他说话。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朕尝尝你的手艺?”缓了一缓,他的话锋骤然一转,颇具意味深长的问道。

言外之意,便是在逼她动手。

“其实我已经上了一道菜了,皇上没发现吗?”她漫不经心的理了理睡得凌乱的发髻,眸光流转之间,深意暗藏。

“你是指沈天泽贪污一事”他皱眉反问道,不提此事还好,一提他刚刚消减下去的怒火又渐渐滋长了起来,沈天泽贪污的确是死有余辜,可明着这沈天泽也是他这一派。

“借着此事,皇上不止可以顺藤摸瓜的往穆凉雪那边挖,还可以趁机将信任的人提拔上来。”玉璇玑望着他嘴角一勾,极尽妖冶。

而她能想到的事,墨楚烨又岂会想不到呢?有穆凉雪绊着,提拔自己的人谈何容易

“你把穆凉雪想的太简单了。”他不加掩饰的冷笑道,似乎是在嘲笑她太天真了。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简不简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抬了抬下颚,目光清冽:“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等穆凉雪回过神来,那可就真是不简单了。况且有帝师压制着,皇上何故还如此顾虑”

闻言,墨楚烨兀自思量一瞬,便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这道菜虽简单了一些,终归还算拿得出手。”他望着她面露笑意,那态度说不上满意,但也说不上是不满意。

她无声的笑了笑,深邃的眸底似流转着什么,兀自思量了一番,她终归是启唇道:“其实我心中有一个计划,就是不知皇上……”

望着面露迟凝之色的她,他当即示意她说下去。

与他对视了一眼,她也不是哆嗦之人,索性便开门见山的道:“相传墨氏先祖开国之时,曾留下一笔宝藏,掩于群山之中,而……”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墨楚烨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那双怀疑的眸子渐变凌厉起来。

单单这么望着,她便已然感受到他浑身而发的浓郁杀机。纵然如此她亦是直望着他,面上不见丝毫的惧色。

墨氏宝藏与护国王的存在,是墨氏先祖留与子孙后代的一道护身符,而她也深谙,穆凉雪志在西隋江山,这么多年却迟迟按兵不动的为的便是等待西隋这最后一道护身符现世。

她虽与墨楚烨联手,可在墨楚烨心底她终究是不可信的,所以她也能理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道理不用我说,皇上想必也深谙其中。”她望着他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转瞬又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况且这还是一头恶狼,这恶狼存在一日,皇上便提心吊胆一日,唯恐他爬上枕边,而能永绝后患的唯一方法便是:以食为饵,趁其不备,当以手起刀落杀之。”

他望着面色狠绝的她,眸光一凝幽幽似谷海烟云般,心底却是百转千回。

他也觉得她说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但这一招无疑是赌上了整个墨氏江山,宝藏一旦现世,便会引得群狼攻之,此举,他自认把握不大,更甚是铤而走险,愚蠢之举。

“剑走偏锋,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剑不伤人便伤己,这个局朕赌不起。”

墨楚烨的面色沉郁无匹,隐隐有狂风大作之兆。

她自是知晓他心底的顾虑,不成功便成仁,只是于普通人跟帝王来说,却是另当而论的两码事。

“杀敌那有不背上几道疤的”她神色清冽的反问道。

“你不明白。”墨楚烨望着她冷冷的嗤道,身为帝王有太多的无奈与顾虑,他可以慢慢磨刀,却做不到放手一搏。

因为一旦失败,代价便是整个西隋的江山。

“我的确不明白,皇上这是被穆凉雪压制惯了,渐渐丧失了反手的胆量了吗?”她直视着他先是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后又眸光一凝,极尽嘲讽之色。

此番瞧在墨楚烨的眼里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他面色一狠,手登时一抬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那浑然于一身的杀意,叫人不禁寒颤。

“朕看你活的不耐烦了。”言落,那掐在她脖颈之上的手也不断的收紧。

她未有动作,而是紧紧的直视着青筋曝现,已然雷霆震怒的墨楚烨,一张小脸上皆是痛苦之色,窒息的感觉几乎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那一刻她似乎凑到了死亡的边缘之上。

“皇上对付……穆凉……雪……有这番……狠劲便好了……”她冷硬的望着他,不甘示弱的说道。

岂知方才言落,墨楚烨一甩手便松开了她。他用的劲极大,她一个猝不及防便跌到了地上。

“咳咳咳……”突然灌入了空气,让她不禁捂着难受到不行的的喉咙,不断的咳了起来。

这一把她赌赢了,思及此,她眸光一转,幽幽起了几分亮光。

“激怒朕对你没好处。”墨楚烨冷冷的望着跌倒在地的她,毫不留情的点破道。

“我知晓激怒皇上自然没有好处,甚至危及性命,可我还是这样做了,可结果呢?”她扭转视线望向他,轻咳着说道,望着他渐起变化的神色,她趁热打铁的道:“就好比,皇上与穆凉雪这盘棋局,不到最后,又怎知是条死路呢?况且有帝师压阵,皇上至少得有七分把握赢穆凉雪。”

“假的宝藏图瞒不过穆凉雪。”他敛眸若有所思的自语道。

闻言,玉璇玑却是心中大喜,终于他还是动摇了。

“拿出真的,也不一定就得到最后才反戈一击啊!”她兀自站起身来,不知其意的望了一眼屋外的阳光,脸上皆是笑意嫣然。

他怔神一瞬,微眯的眸子骤然望向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紧不慢的侧眸望向他,意味深长的笑道:“京都百里之外的群山中,过了冰湖便是世人口中盛传的龙脉宝地,那冰湖就像一个巨大的碗。”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一只碗摆到了中间,伸出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放到了碗的中心:“人若是站在这里,无疑便是最醒目的靶心。”

闻言,墨楚烨眼底凝云渐消,忽的笑了起来,若是这么来看,那他可不仅仅有七分的把握了。

“好一招瓮中捉鳖。”说着,他不禁爽朗的放声笑了起来。似想到了什么,他眉头一皱,亦是笑意渐止。

不待他出言,她便仿似看透了一般启唇道:“皇上只管捉鳖便是。”

他眉梢一挑,一时间对她颇具欣赏。

“此事需从长计议,皇上可能需要等等。”

“朕等了十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几日。”墨楚烨当即淡声说道,只要能永绝后患,在多等几年,他都是甘愿。

“嗯,只是……”她凝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说无妨。”他望着她多了几分思量。

“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皇上都得保证不会降罪于我。”她眸光一闪,淡声道。

以为她是为了计划的铺展,所以墨楚烨不假思索的应承了下来。

“皇上可否留下一物凭证”她斟酌着语气问道。

他却似有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上金口玉言,只是世人都只要凭证。”察觉到他的不悦,她连忙赔笑着道。

他眉头一舒,当即会了她的意。

“这是免死牌。”说着,他便自怀中掏了一块纯金制的牌子递给了她。

她双手奉过,便不加掩饰的眉飞色舞:“谢皇上。”

纵是他观察入微,也未曾发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

目送着墨楚烨心情大好的走出瑶华宫,玉璇玑却是垂眸望向紧攥在手中的免死牌轻笑了起来,那笑意几度阴寒诡异。

墨楚烨前脚刚走,玉璇玑后脚就拿着令牌出了宫,马车直奔公主府。

“公主,贤妃娘娘来了。”

正与面首调——情的墨清澜被突然打断,当即怒色满贯的呵斥道:“来便来,你这贱婢那么大声干嘛?”

“奴婢该死!”那小丫鬟一慌,便大惊失色的伏身在地。

“你的确该死。”墨清澜冷冷的低语一声,便唤人将这小丫鬟拖了出去,乱棍处置。

顿时她也没了兴致,便将那面首挥退了下去。心情不甚太好的整理了一番,心中思付着这贤妃何故找上了门便一路前往宴客的大厅而去。

“这是吹的什么风,竟将贤妃娘娘吹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玉璇玑眸光一暗,便漫不经心的张望去,只见墨清澜莲步款款的走了进来,只是那脸上的讥诮浅笑,着实让人恼怒。

不过在玉璇玑看来却是无关痛痒的,因为她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公主可以猜猜,看看是东南西北风呢?还是邪风?”她不以为然的巧笑嫣然。

“本宫猜定是刮了反风,这不刚刚走来便一阵凉意,想来这天气是要骤变了。”墨清澜不紧不慢的坐到她对面的软榻之上,笑意盈盈的道。

玉璇玑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听得懂她话语之中的轻嘲。

“是啊,大雨滂沱,这行路的人少不了出现意外。”她一语双关的笑道。

墨清澜面色骤然一僵,怔然的望着玉璇玑,心下瞬息之间百转千回,她今日来莫不是为了沈天泽干的蠢事问责她吧?再则沈家都覆了,这代价也够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免死金牌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章:免死金牌“贤妃娘娘此言何意”墨清澜缓了缓神,眸光猜忌的盯着浅笑如厮的她。

为何她会觉得贤妃这笑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栗,只不过这里是她的公主府,谅她贤妃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一想,墨清澜的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就连那架势都端了起来。

只是她低估了玉璇玑,若不是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她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来这公主府呢?她可忘不了当初墨清澜是如何对她步步紧逼的,该讨回来的,她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现在沈家虽已然倾覆,墨清澜虽是沈家妇,可终归也是皇家唯一的一位长公主,念在这层关系的份上,墨清澜自是可以置身度外。

沈家对墨清澜不止没有什么影响,更甚至墨清澜还堂而皇之的养起了面首。

要说沈天泽还真是悲哀极了,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公主觉得本宫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她掩唇轻笑了两声,望着端着姿态的墨清澜意味不明的道。

墨清澜暗自啐了一口,这贤妃当真是个会挑事的。这话说得理意三分清,谁知道啊!只是想归想,她自是没傻到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这天色也不早了,贤妃娘娘还是尽早回宫吧,免得皇兄着急。”

从一开始墨清澜便没让底下的奴婢奉茶,便是望着玉璇玑赶紧走,现出此言,更是不言而喻。

她这话都说的如此直白了,若这贤妃听不懂,那真是个傻子了。

“公主急什么?本宫还要跟公主好好叙叙旧呢!”她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况且来的目的还未达到,她自然不会那么离开。

“本宫跟贤妃娘娘没什么交情吧?”墨清澜万般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张口便毫不掩饰的轻嘲道。

她可听说了这贤妃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罢了,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皇兄迷的神魂颠倒的,册封了美人不说,不到五日便又晋升了贤妃之位。

要她说这贤妃要貌没貌,要才没才,简直没一点可取之处。

“谁说叙旧,就一定要有交情才行”玉璇玑目光清冷的望着墨清澜,嘴角一勾,容色冷冽异常。

在墨清澜眼中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宫婢,纵然晋升了贤妃也不过如此,不过她却忘了越是容易疏忽的,就越是致命。

墨清澜面色一僵,登时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心想这贤妃真是个蠢货,无交情,谈何叙旧

“本宫没那个闲工夫,贤妃娘娘想叙旧还是找别人去吧。”若是刚刚她还有点兴趣跟她应付两句,此时却是全然没了兴趣。

跟这贤妃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想着墨清澜兀自站起来,作势便要往外走。

可以说是分毫不给玉璇玑这个贤妃一点脸面。

不过墨清澜也的确有这个资本,身为西隋唯一的长公主,她可是自小受尽了宠爱,除却赵太后、墨楚烨等人,可是一点都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公主可认得孟清玉”她望着墨清澜的背影,甚是轻描淡写的道。

此言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墨清澜眼皮子骤然一跳,脚下也不由停滞了下来。

“贤妃娘娘此言何意”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眸光诧异的望着甚是云淡风轻的玉璇玑。

“公主相信这世间有起死回生之说吗?”她眉眼浮笑,极尽诡异。

“荒谬!”墨清澜反应极大的低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她才不信呢!只是这贤妃从何得知孟清玉此人,更甚是说出这番意味不明的话

墨清澜虽极力的在掩饰心底的慌张,然而那眼底的恐慌却已然暴露了她。

“世间万事万物,瞬息之变,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噙着一抹冷冷的嗤笑,说着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信步款款的朝墨清澜走去。

墨清澜呆呆的望着笑意嫣然的她步步逼近,竟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贤妃是孟清玉?不过……她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疑虑……从沈天泽被陷害说起,也却有几分可能。

“你想怎么样?”墨清澜望着与自己不到一尺的玉璇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不禁心生惧色,但想着不能失了气势,便又端足了姿态嗤笑着质问道。

是孟清玉又如何?她可是西隋的长公主,她能拿她怎么样?

“你堂堂西隋的长公主,我能拿你怎么样呢”她眉头一皱,望着她眸光深邃如烟海浮沉一般。以她对墨清澜的了解,光是一个神色,她便知她在想什么。

她墨清澜仗着公主的名头压人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她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墨清澜不以为然的望着她,满目的讥笑。

“贤妃娘娘是明理的人,如今沈家已覆,一切当以重新来过,本宫在此祝贤妃娘娘皇恩永驻。”

重新来过还能重新来过吗?还回得到过去吗?她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息事宁人的孟清玉了。

“呵呵……”玉璇玑仿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轻蔑的笑了起来。

“公主觉得孟府上下还能活过来吗?”

她眸光阴沉无匹的落在墨清澜的身上,顺势危险一眯,步步紧逼的不留分毫余地。

“怎么沈府满门不够,你还想杀了本宫不成”墨清澜咽了咽口水,眸子一瞪,不甘示弱的嗤道,心下却余几分忐忑。

“哈哈哈……”

望着忽然跟疯子一般笑起来的玉璇玑,墨清澜竟是不由脸色一变,心中不由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公主说对了,沈府满门怎么够呢?”似笑够了一般,她笑意骤然一收,面色狠绝,杀意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般瞬息将人淹没其中。

“你敢”墨清澜抬了抬下颚,恶狠狠的道。

闻言,玉璇玑歪头诡异一笑。对于这种挑衅的话语,她从来只用行动来证明。

“唔……”墨清澜呆若木鸡的垂眸望向捅进自己小腹的短刃,贤妃这贱人,竟敢……

墨清澜的贴身宫女与文秀瞧着这阵仗早就被吓傻了,文秀捂着嘴巴,一双手都在打颤,娘娘竟然杀了长公主。

“啊!”那贴身宫女反应过来后,胆战心惊的尖叫了一声,便叫唤着跑了出去。

墨清澜喜养面首为乐,未免看守的侍卫碍事,于是这公主府上下除却门外看守的侍卫,府中却是只有几个打杂的小厮与伺候的婢女。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玉璇玑才敢如此动手的。

“你说我敢不敢”玉璇玑嫣然一笑,说着手中的短刃又推进了一分。

墨清澜的手握在那柄短刃之上,抬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除却冷意,还余几分不敢置信。

她的唇瓣嗫嚅了几下,嘴角满满溢出一抹血红,终是断断续续的吐露出几个字来:“皇兄是……不……不会……放过……你的……”

“公主看这是什么”她气死人不偿命的拿出了墨楚烨给的那块免死金牌,望着不甚甘心的墨清澜笑意妖冶无匹。

免死金牌!贤妃竟然有免死金牌,难怪她敢前来,原来是做足了准备……

墨清澜气急攻心急促的喘着气,眉头一皱,竟是痛得整张脸都揪在了一起。

见此,玉璇玑勾唇一笑,眸光如嗜血的怪物一般,须臾便不紧不慢的凑近墨清澜的耳畔低语道。

“墨清澜,你曾说你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我跟我的安儿便是该死,那今日我便也告诉你,孟清玉不是沙子,是刀子,你们欠我的,也该还了。”

说着,玉璇玑面色一狠,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推进。

墨清澜眼睛猛然一瞪,面露痛苦之色,头一歪,便死不瞑目的往后倒去。

她至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结局。

墨清澜的死很快的便传入了宫中,赵太后闻听此讯时,当即晕死了过去,至于墨楚烨自是雷霆震怒,不止后宫,乃至朝堂都是一片哗然。

玉璇玑跪在御书房的大殿中央,神色淡淡,任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墨楚烨望着她,胸腔的怒火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那眉宇之间更是杀意显露。

“你让朕给你免死金牌便是这番用意吗?”他极端愤怒的说着,顺手便将盛满热茶的茶盏朝她扔去。

砸到额头的茶盏倾撒出来,渐在了整张脸上。

她眉头一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同时她也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紧咬着唇瓣强忍着。

其实扔出去的那个动作是无意识的,待反应过来,墨楚烨也不觉心中后悔。

望着被热茶烫得通红的脸,却仍未吭一声的她,他不禁眉头深皱,心底的怒火亦是不知不觉的消减了几分。

他蠕动了一下唇瓣,正欲说什么,但想起她干的好事,便蜷了蜷手心,当即就此作罢。

“皇上答应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怪罪的。”她冷硬的望着他,语气平淡的让人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

闻言,墨楚烨气极反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谁?”

“该死的人。”她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油盐不进,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可恶?墨楚烨的面色一时间煞是好看。他问她与清澜可是有什么恩怨,她却是词不达意,满嘴敷衍,如今又这番言语,简直……

“你知不知道此事闹得有多大?”

“皇上赐予的免死金牌便足以堵住悠悠众口。”她淡声道。

墨楚烨额间青筋暴跳,闭眼一瞬,当即败下阵来,这个女人当真是拿捏的好好的,不过……他与墨清澜虽是兄妹,但也没什么感情,杀了与他自是无关紧要,只是太后哪里势必不会放过她,而她,哪怕有他赐予的免死金牌,他也得拿出一个交代出来。

“皇上……”抢在他开口之前,她却是先开了腔。

“嗯”他皱眉望着她,一时间却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四目相对,她却是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步步为营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七章:步步为营为了拿出一个出堵住悠悠众口的交代,在赵太后问责之前,墨楚烨当即削了玉璇玑的位份,降为才人,打入了冷宫。

彼时的储秀宫中不时有轻快的笑声传出。玉婉婷心情颇好的抬盏抿差,就连那一贯看不顺眼的东西,如今瞧起来都喜人得紧。

“这贤妃当真是爬的快,摔的也快。”言落,便是一阵愉悦的轻笑。

清澜公主可是赵太后的亲生女,平日便宝贝的不行,如今被贤妃一刀子解决了,那怕皇上将其打入冷宫是在有意护她,但赵太后那边势必不会罢休。

这倒是两全其美的事,幸好她还未动手。

“贤妃性子嚣张,得今日下场也是应得的。”惯懂眼色的红袖诌媚的笑脸逢迎。

此言一出,玉婉婷更甚几分欣喜。

“走,随本宫去瞧瞧贤……不…如今是玉才人了。”言落,便不紧不慢的兀自起身。

“是,娘娘。”红袖垂眸笑应了一声,便连忙跟上了玉婉婷的步子。

与此同时,玉璇玑缩在落满灰尘的床榻里侧,怔神的望向窗外细雨蒙蒙的光景,只见她柳眉轻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嘭……”

门是被人一脚踢开的。

这阵动静让玉璇玑瞬息回过神来,定睛望去,只见玉婉婷万般嫌弃的捂着鼻息走了进来。

“云妃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笑吟吟的道,眉目之间见不得狼狈二字。

“本宫真是佩服玉才人,如此境况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玉婉婷扫视了一眼满是蛛网与灰尘的房间不禁轻嘲的嗤笑道。

“不然呢?”她眉梢一跳,不以为然的反问道,见玉婉婷被噎的变了脸色,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死成,让云妃娘娘失望了。”

闻言,玉婉婷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这贱人当真放肆,竟敢如此跟她说话她以为她还是位居四妃之位的贤妃吗?如今她若想她死,不过就跟捏死蚂蚁一般的简单。

“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你以为你杀了清澜公主,赵太后会放过你吗?”

“所以云妃娘娘是特意过来提醒我的吗?”她舒展了一下蜷的发麻的腿,甚是不痛不痒的笑道。

贱人!玉婉婷只觉有股怒火直冲脑门,她本是想来看看笑话的,倒没想到这贱人落到此番境地,竟还敢如此狂妄。

“你信不信不用等赵太后动手,本宫现在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望着玉婉婷满脸充斥着怒色的模样,她却是嘴角一勾,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

“信,我当然相信云妃娘娘有这个本事……不过……”话锋一转,她凝眉一瞬,笑意尽敛,徒留阴沉:“你信不信杀了我,你就是下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呢?”

玉婉婷的面色骤然一变,眸底亦是多了几分思付。

“云妃娘娘身处皇宫多年,能位居四妃之位,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难道就想不到皇上为何不直接把我交给赵太后,而是将我降了位份,贬入冷宫呢?”她气定神闲的笑道。

此言当时一语惊醒梦中人,玉婉婷当即抬眸审视的望向她,听她的意思,难不成皇上只是让她避避风头,假以时日她便还是四妃之位的贤妃?否则她也实在想不通这贱人何故还如此放肆嚣张。

“本宫真是想不到妹妹能有如此手段。”玉婉婷望着那张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脸,几分考究思量的道。

她真是想不通就单凭这么一张姿容,宫婢出身的她,究竟有什么资本让皇上如此费尽心思的保护她。

“云妃娘娘相信这世间有狐妖的存在吗?”将玉婉婷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突然模棱两可的笑问道。眼底却悄然掠过一抹隐晦难懂的暗色。

“狐妖”玉婉婷眉头深皱的望着她,沉吟片刻便冷笑着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呵呵,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玉璇玑随着她话头笑吟吟的道。

出了冷宫,玉婉婷深深的回望了一眼,回想起玉璇玑方才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未免神色凝沉。

“红袖,你说这贱人说的是真的吗?”她半信半疑的喃喃问道。若不是狐妖,怎能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的其实她心底已然渐渐的产生了怀疑,只是又觉得过于荒唐,便不知不觉的出言问道。

红袖探知玉婉婷的心思,便斟酌着语气道:“也不可尽信。”

言外之意便是半真半假,至于真相恐怕也只有说出此言的人才知道。

“找个信得过的人,给本宫盯着她,本宫倒要看看她今日所言是想耍什么花招。”得到不确却的答案,玉婉婷脸色冷厉,亦是不禁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是。”红袖将头埋低了几分,甚是小心翼翼的应道。

入秋之际,夜晚的风总是着了几分凉意,她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不禁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

彼时一道身影无声落入院中。似有感应一般,二人的眸光瞬间对上。

“主子。”她眸光无波的望着他,顷刻便苦笑了起来:“让主子失望了。”

“任务失败,在本尊这里只有一个结果。”他信步走近,淡淡的话语听不出一丝情绪。

“死罢了,没什么。”她眉眼浮笑,眸泛泪光。

她的语气平淡的就像你吃饭了没有一般。

不知为为何,他的脑中竟是浮现了她身中蛊毒时,她窝在他的怀中,也说了此番的话,她说死有何惧。

她将生死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却不知道,他多怕。

“你就这么不怕死”他不知带着什么的情绪反问道。

她怔了一瞬,片刻便丧着脸苦笑了起来:“怕啊!但主子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杀了你,谁给我暖被窝?”他翻身上榻,顾不得那满榻的灰尘,他大手一捞,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这世间多的是女子,任主子挑。”她眸光清冽,语气却乖巧软糯。

穆凉雪事到如今还在跟她玩这些深情的把戏吗?她杀墨清澜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她为他精心布的局。

她以为她变为“废棋”,穆凉雪会杀了她,但是出乎意料了,不过就算穆凉雪想杀了她,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太麻烦了。”他的下颚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大手捻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唇瓣未抿,眸光深邃,看不出息怒。

她清冽的眸光渐转夜色般浓稠,她的柔夷轻轻搭在怀着她的大手上。

“奴婢真是走了三辈子的运了。”她情绪不明的抿唇一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什么样的孽缘?不论她是孟清玉,还是玉璇玑,亦或是如今的玲珑都是与他纠缠不清。

他心思玲珑剔透,却是一阵轻笑,那笑意之中亦不可说的苦涩,亦身不由己的无奈。

“在过几日,本尊送你去江南看雪如何?”

她眉头一皱,眼底的暗涌波动狂肆,江南啊!曾经的触手可及,如今却是奢望罢了,不过她不用他送她去,待她报完仇,自然会自己去看。

“奴婢如今身在宫中,出不去啊!”她牵动几抹苦涩淡笑道。

“本尊自有办法。”他的语气轻松至极。

“听闻江南的雪景似人间仙境一般。”她突然憧憬的说道,似有所期盼。

“会抚琴吗?”他突然问道。

她不知其意,当即一口应道:“会啊。”

“那便好。”他忽然一笑道,紫眸深处几抹暗色悄然掠过。不知不觉间竟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声:

“璇玑。”

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身子几不可察的僵了一瞬。

“主子说什么”她皱眉轻唤了一声,语气几多试探。

“没什么?”他淡声回道,平淡的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破绽。

“璇玑是谁呀?”她轻抬下颚,扬眸望着他故作疑问的问道,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眼底的迫切。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忽然一笑,大手娴熟的将她额间的青丝轻轻地别到了耳后。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垂眸之际,心底竟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在横冲直撞着。

每到此刻,她都会紧紧的掐住手心,告诉自己穆凉雪曾经对她做的种种,他因一个女人,亲赐她一碗红花,一碗毒药,断了她的半生痴念,徒留恩怨满腹。

玉璇玑,你还没痛够吗?

思及此,她眼底的浮动渐渐归于平静。

夜色依旧,烟雨蒙蒙未曾停歇片刻,屋外入秋,凉意深深,屋内却春雨盎然,温情缱绻。

“唔……”她紧咬着唇瓣,脸色红晕若桃花般粉嫩诱人,额间香汗淋漓。

意识涣散之间,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听见他唤了一声璇玑。

这一夜的缠绵,他比往日还要温柔得多,就像屋外的细雨绵绵一般,让人不觉舒心万分。

苏越是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侯府的。一来便直往书房而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穆凉雪并不在。

正欲反身出门,却正是瞧见了不知何时落在身后的泠风。

“主子呢?”他信步上前,神情焦急迫切。

“我也不知主子在何处”泠风闭眼一瞬,淡淡的回道。

然而他的神色却出卖了自己。

苏越嗤笑着几步上前便拎住了泠风的衣领,面含怒色的逼问道:“主子究竟在何处”

“不知道。”泠风直视着盛怒的苏越,咬牙说道。

言落,苏越便一拳往泠风的脸上招呼去,若不是收到了主子的亲笔信,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主子的决定,若是这番,那他们这些的努力都算什么?

然而泠风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的不言不语,任由苏越如何作为,都不为所动。

别说是苏越,就连他都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突然做下这番决定。

第一百八十八章:恶鬼一般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八章:恶鬼一般“叶叔,你确定玉婉音会经过此地吗?”躲在大树背后的如意张望了一眼了无人影的林间小道,不禁皱眉问道。

他们都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别说玉婉音了,还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叶忠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眸光沉凝万分:“放心吧,打听清楚了的,玉婉音产子不久,今日会去寒山寺还愿。”

若不是如意全盘托出,他竟是不知道玉婉音如此丧心病狂的气死了老国公,若是小姐知晓,该当如何?只可惜小姐亦是…………

如意瞧了叶忠一眼,便默默地闭上了嘴,只是心中仍余几分心切。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是得偿所愿的等到了玉婉音。

玉婉音迷迷糊糊的依在车厢壁上浅眠,一旁的王嬷嬷则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小声的逗弄着,生怕吵着玉婉音,便不时的张望一眼。

也不知怎么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但诡异是马车外却是没有任何声响。

玉婉音本是浅眠,察觉之后,便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面上更甚是不耐之色,这些该死的奴才,竟是如此懈怠。

望了一眼王嬷嬷抱在怀中的孩子,她的眉眼却不禁柔和了几分。

索性孩子也是醒的,她便也无所顾忌的掀开车帘,正欲出言教训,却不曾想马车外那还有人!

她眼皮子骤然一跳,心中无端的忐忑不安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嬷嬷自是窥探到了马车外的场景,当即大惊失色的问道。

玉婉音不悦的睨了王嬷嬷一眼,本来她这心中已经够乱的了,这该死的奴才还如此大呼小叫的。

触及玉婉音那骇人的眼神,王嬷嬷当即识趣的闭上了嘴。

“你下去看看。”玉婉音放下车帘,眼珠子幽幽一转,便不容置喙的吩咐道。

这实在是不对劲,她这心中为何隐隐之间感觉有几分危机四伏

说着便将王嬷嬷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

“是。”王嬷嬷望着玉婉音那沉郁无匹的脸色,眨了眨老眼,咽了咽口水,便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

玉婉音单手抱着孩子,一手掀开车帘的一角,眸光紧随在王嬷嬷的身上,然而半晌过去,未见任何异动,王嬷嬷亦是安全无虞。

对此,玉婉音的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事不宜迟,当是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王嬷嬷,你驱马,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王嬷嬷拉着一张老脸甚是为难,嗫嚅了几下唇瓣,便手足无措的道:“可是老奴不会驱马。”

废物!玉婉音暗骂一了一句,便让王嬷嬷上马车抱着孩子,而自己拿起鞭子驱起马来。

若不是此刻需要人照料着孩子,她真想一刀杀了这无用的奴才。

然而马车未行多远,树林子里便钻出了数十个手持剑刃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不说,还将后路给堵死了。

玉婉音面含慌张之色的扫视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眼睛一瞪,便大惊失色的屏住了呼吸。

“玉婉音。”彼时如意与叶忠方才不紧不慢的踱步而出。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玉婉音狞着面容冷冷的问道。

“想干什么?”叶忠一阵冷笑,几度嘲讽不止,若不是如意说还有在留玉婉音片刻,他当真想上去将这个蛇蝎之心的女人碎尸万段。

“自然是想杀了你替老国公报仇啊!”如意咬牙切齿的嗤道。

“老国公是旧疾突发去的,关本夫人什么事?”纵然心中已经慌做了一团,但玉婉音的面上仍是毫无心虚之色的一口咬定。

心中却不禁思付,如意与叶忠为何会如此说那日的事,这世间除了她和已经归西的老国公之外根本无人知晓……等等……老国公气绝之时,她曾听到屋外有动静,而那时恰是玉璇玑在国公府小住,而那时她翻了整个国公府,也未曾找到屋外偷听的那个人。

但如今看来那日屋外偷听的人便是如意无疑了!

话音方才落下,一身素衣的玉璇玑便由此踱步而出。这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时至今日,玉婉音,还不肯承认吗?”

望着那双迸发出寒意深深的眸子,玉婉音却是不禁慌了神,这眼神当真像极了玉璇玑,可玉璇玑不是死了吗

“你是何人在此质问本夫人不显得可笑吗?”玉婉音紧攥着手心,强忍着镇定。

“老国公曾有恩于我,为他报仇,自也在情理之中。”玉璇玑眸光一闪,神情狠戾骇人。

今日她便要手刃玉婉音为祖父报仇!

她的话同时也回答了叶忠心底的疑惑。

“本夫人可是当朝一品夫人,你们若是杀了我,一样活不了。”玉婉音咬牙威胁道,殊不知却是额间冷汗直冒,心底更是忐忑万分。

“呵呵……”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玉璇玑望着忽然讥诮的轻笑了起来:“别说是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

尾音一挑,满覆杀机。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不时的瞟向一处。

“你敢!”玉婉音端足了架势低声吼道。

“来人,绑了。”玉璇玑望着她甚是不以为意的落下一语。

“是。”

望了一眼被揪下马车强行捆绑的玉婉音,如意拧了拧眉,便移步上前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这番情形,难道不是就地解决吗?何故还要将人给绑起来

“杀之前在利用一把。”玉璇玑侧眸望向懵懂不解的如意,笑吟吟的道。

如意的眉头皱的越发的深,正欲启唇,一旁的叶忠却是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见此如意抿了抿唇,便退到了一边。

叶忠审视的打量了她一眼,为何他会觉得她与自家小姐有几分相似只是大抵是错觉罢了。

玉璇玑意味不明的笑望了叶忠一眼,还是他老练一些,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一会还有出大戏,未免波及二位,二位还是及早退去吧!”

“姑娘万事小心。”叶忠直望着她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方才应道。

如意既言这位姑娘是宫中之人,想来必定也不简单。只是宫廷之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少掺和。

“嗯。”她微微颔首示意。

她自是知道叶忠的思量,不过她也的确不希望他们两个卷入进来。

望着二人打马远去的背影,她便不紧不慢的望向了被绑的跟螃蟹似的玉婉音,眸光一沉,嘴角一勾,诡异至极。

好戏现在开始………………

与此同时,储秀宫。

“你说的可是真的?”玉婉婷瞪着眼睛,面含震惊之色的望着前来报信的红袖。

红袖抹了一把额间的热汗,抿了抿跑得发白的唇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奴婢亲眼所见,玉才人伙同他人想置将军夫人于死地。”

这贱人又是发的什么疯无故杀了墨清澜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将主意打到四妹的头上去了

“四妹与玉才人并未牵扯,为何?”玉婉婷稳了稳神,便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奴婢听说好像是为已经去了的镇国公报仇。”红袖如实的将刚刚听到的道来。

此言一出,玉婉婷更觉模棱两可,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纠结于此事,而是……

“走,随本宫去找皇上。”言落,玉婉婷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并无不妥的裙角,便顺势站起身来。

这一次她要那贱人永无翻身之地,看她还如何放肆。

刚下了马车,玉璇玑便将玉婉音扔到了老国公的陵墓之前。

“唔……”突然的撞击,让玉婉音不禁吃疼闷哼一声。缓了缓神,便觉一股奴意从脚底窜起直击脑门,于是便怒急攻心的低吼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认错。”玉璇玑冷冷一笑,便将倒在地上的玉婉音拉扯起来。

“呵呵……”闻言,玉婉音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无疑是在激怒玉璇玑,她神色一凌,面色似嗜血的恶魔一般恐怖异常,事到如今,玉婉音还是不知悔改?

她极端愤怒的抬脚一踢,刚刚站起来还不甚太稳的玉婉音腿一软便跪到在地。

“在这里杀了你,我都觉脏了祖父的眼睛。”她凑近玉婉音的耳畔,如同鬼魅一般的冷冷低语。说着,她面色一狠抽起早就准备好的箭狠狠地钉入了玉婉音小腿。

“啊!”极端的疼痛让玉婉音来不及思考她话中的深意。

那箭钉穿了玉婉音的小腿,深入地下,可想而知玉璇玑心中的恨意究竟有多深。

被捆在马车上的王嬷嬷忍不住好奇的掀开车帘瞧了一眼,望见如此骇人的一幕,当即吓得晕死了过去,而怀中的孩子似觉不舒服的哭闹了起来。

听着孩子的底啼哭,玉婉音隐忍着疼痛下意识的望向了马车。孩子,她的孩子……

“你尽管杀了我,但我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此时的玉婉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孩子让她不得不败下阵来,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像极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那你气死老国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玉璇玑随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一把狠狠地拽住了玉婉音的青丝,狠绝的眸子步步紧逼的望着祈求的玉婉音。

这句话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仿似癫狂了一般。

念在姜氏的份上,她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至此,而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她的祖父。

“我……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玉婉音望着那双骇人极致的眼睛不禁头皮发麻的紧,身子更是无端的打起了寒颤。

“呵呵……”她头一歪,如同索命的恶鬼极尽诡异的笑起来,在玉婉音的惊恐与猜忌之中,她手持短刃一把捅穿了玉婉音的喉咙。

喷射出来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似不觉一般,漫不经心的抹去眼睛上的血,望着捂着喉咙,挣扎垂死的玉婉音,她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描摹着那柄短刃,忽然笑了起来。

此番场景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打个寒颤…………

第一百八十九章:跳崖身死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八十九章:跳崖身死待墨楚烨与玉婉婷一众赶到时,便瞧见了这番诡异的场景。

玉婉音跪在老国公墓葬的五尺之外,满地的血,而她全身被捆绑着,腿上被钉入了一支箭,喉咙之上还插着一把短刃。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若是胆小一些的人恐怕已经当场吓得晕死过去了。

玉婉婷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不觉用白绢但挡着胆战心惊的移开了视线,头更是一阵发晕,若不是红袖及时扶住,恐怕她便已经晕倒了。

这贱人竟敢……竟敢真的杀了四妹…………

墨楚烨亦是看的皱眉不止,似还有几分震惊,似乎想不到那番柔弱的女子能干出此番惊心动魄的事。这不单单是残忍了,更甚是恐怖之至。

恰在此时,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啼哭声,闻声,本就神经紧绷的众人纷纷四下张望去。

墨楚烨皱了皱眉,便寻声走去,于是众人跟着他的脚步穿过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林木,到头便瞧见了一血染素衣的女子坐在断崖边上。

似察觉到了动静,她不紧不慢的扭过头来,望着墨楚烨、玉婉婷等人,她嘴角一勾,都来齐了。

风将她的青丝缕缕撩起,素净苍白的脸上有些许凝固的血痕,就像一道巨大的伤疤一般横跨脸上,但出奇的却给人一种极尽妖冶的感觉。

“皇上怎么来了”她笑道,语气平淡的没有丝毫波动。

这让人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恶魔,杀了人,还能这番云淡风轻的模样。

“皇上,求你为臣妾的四妹做主,定要严惩这杀人不眨眼的毒妇。”玉婉婷眼神发狠的瞧了玉璇玑一眼,当即便泪眼婆娑的跪到了地上。

杀清澜公主的时候,她有免死金牌,皇上尚能护她一次,如今她“一无所有”,又被抓个正着,她就看这贱人还如何翻身

思及此,玉婉婷不禁心底乐雀…………

“朕……”墨楚烨深深地望着她,沉吟片刻方才一字一句的吐露出声:“朕定会还将军夫人一个公道。”

“呵呵……”望着墨楚烨的神色,玉璇玑却是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我做事向来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杀的也都是该死之人。皇上若要替天行道,我当是无话可说……”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垂眸瞧了一眼怀中的渐渐安睡过去的孩子,方才抬眸一笑道:“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着,她放下怀中的孩子,整个人便朝那看不见底的断崖扑去。

“玲珑!”墨楚烨似没想到她会如此,瞪着眼睛,甚感无力的大喊了一声,若不是李易及时拉住,恐怕他也已经随她跃下这万丈悬崖。

“皇上,不要啊!”李易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紧紧地抱住几度欲图挣脱的墨楚烨,一边苦口婆心的说道。

这断崖如此险峻,掉下去那还不得粉身碎骨啊!思及此李易都不觉心惊。

玉婉婷跪在地上望着这幕,惊的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贱人的性子竟是如此之烈

与此同时。

“侯爷,不好了。”泠风神色匆匆的推门而入。

“嗯”他放下手中的笔,眉宇之间皆是隐忍的不悦之色。

“夫人……”泠风望着穆凉雪面露悲痛之色,便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

“她怎么了?”他的面色骤然一变,一贯清冷的紫眸渐渐翻涌起了几抹慌乱,就连手中的笔何时滑落都不自知。

泠风暗暗的瞧穆凉雪一眼,不禁心中叹气,也只有事关夫人,一贯气定神闲的主子才会露出此番神色吧!

“刚刚传来消息夫人杀了玉婉音,后纵身跃下断崖。”

言落,泠风紧要着牙根,便深深地垂下了头。

“嘭……”

听到椅子倒落的动静,泠风惊的抬眸望去只见自家主子摇摇欲坠的捂着心口,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子!”泠风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便连忙上前扶着险些跌倒的穆凉雪。

自家主子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一时间让冷风不禁红了眼眶。

“立刻派人去找……”他眉头深皱,身子不断的打着冷颤,然而话未说完,却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心中那股深深地不安与钝痛似缰绳一般牢牢的缠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几乎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一贯清冷无泪的紫眸悄然落了一滴泪,紧接着他只觉眼皮越发的沉,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这一生只为两个人落泪,一个是他的母妃,一个便是让他爱至骨髓的玉璇玑…………

“主子!”泠风望着晕死过去的穆凉雪,忍不住落了眼泪。他望向桌上那副还未完成的画作,那画上的女子笑容明艳,似骄阳一般灼灼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后悔告诉主子,夫人跳崖的消息了……

好死不如赖活,玉璇玑又岂会是那番轻易舍弃性命的人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小命最重要。

好在以前跟着穆凉雪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他以前又让她跳崖训练过,加之她早有准备,便不至于太过恐慌。

虽然身子失重的感觉还是让她一度慌了神,但稳过神来后,她便极端冷静的掏出绑着挂钩的绳索,紧攥着一头,看准时机便快速扔出。

身子终于不在往下坠,松了一口气之余,她下意识的向下望了一眼,皱眉一皱,心中不禁暗骂,这断崖得有多高啊!竟是还见不着底…………

此刻的她犹如山壁上的一根浮萍,随着山间的风轻微摆动着,就这么吊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得赶紧想办法下去才是,否则绳索断了,她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说时迟那时巧,那绳索竟还真的承受不住的断了。

她杏眸一瞪,不待她有所反应,身子便又开始往下坠……

该死,若是就这么摔下去,她不粉身碎骨,那也得四肢俱废……

然而此刻的她除了绝望,便只得咬牙不甘心的闭上眼睛,然而天不亡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之时,却是好死不好死的挂在了树枝上。

她睁开眼睛,心中不禁大喜,爬起身子来,当即冲着乌云蔽日的天空说了一句:

“老天爷,谢了。”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岂知这天说变就变,顷刻便下起了大雨,更让人绝望的是附近的野狼似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一般,不出片刻便又五只野狼虎视眈眈的守在了树下。

不是吧她捂着因为刮伤而流血不止的手臂,望着底下一群等着拿她填肚子的狼群,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倒霉。

“老娘收回刚刚那句话。”她怒而朝天吼道,鬼知道她有多绝望。

方才话落,那天际便一道惊雷轰然而来。

她本是发发牢骚,却不想这道惊雷将她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已经从树上掉下来,落入狼口了。

这贼老天,骂不得,说不得,让她活下来就是为了喂狼的吗?

心中正不岔的暗骂,眸光一瞥,却大惊失色的发现树下的狼群竟在试图爬上树来。

若是这狼真的爬上来,那她还不得死得好看不行……得想想办法……望了一眼不时惊现的闪电,她不禁小脸一白,神经亦是紧绷了起来。

她身处树枝之上,如今又是雷雨交加,她若是不赶快想办法,不用等狼爬上来,恐怕自己得先被这雷给劈死…………

思及此,她眸光一沉,连忙将别在头上的银簪取了下来。

正在此时,她亦发现那只为首的老狼竟是爬上树来了。

糟糕!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呼吸渐渐变得局促起来,那一刻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老狼步步逼近,那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玉璇玑。嘴角合着雨水流下了垂涎的口水。

若在平地之上,她尚且有几分赢的把握,若是在这树上简直就是一分把握都没有,而且这树下还守着四匹狼,这是要将她逼入死路啊!

正在干着急时,她的余光望向天际,突然惊现一道闪电,她眸光一亮,心中瞬间来了主意。

说动手就动手,眼看着那老狼快要扑过来时,她紧张握着银簪,额间流淌着的,她早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了,瞧准了时机,她将银簪老狼的头颅扔去。

索性那银簪正合她意的插入了老狼的头,她嘴角一勾,不由喜上眉梢。

随着老狼痛苦的嘶吼声,一道天雷劈了下来,正中老狼的头颅。

望着掉到地上已然死透的老狼,玉璇玑不禁心中一喜,但却也不敢有任何懈怠,除去了一只,这地上还有四匹守着呢。

老狼的死似乎激怒了另外四匹野狼,那四匹野狼守着老狼的尸体对天便是一阵狼嚎,紧接着便更加奋力的想要爬树而上。

不是吧!她屏住呼吸,神经一度紧绷到了极致。心中骇然。若是在爬上来,她除了殊死搏斗,真的就别无他法了…………

然而那四匹狼还真是不负众望的一一爬到了树上,眼看着就要对玉璇玑发起进攻。

就在玉璇玑苦笑一瞬,不禁闭眼一瞬,在睁眼时已然满覆狠绝之色的严阵以待,她这是掉下断崖都死不了的命,最后却要在这里葬送狼吻了?

不过她也不是轻易认命之人,竟然到了这番境地,她也只能奋力一搏,思及此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短刃。

“嗷呜……”带头的那只狼狂嚎了一声便一个越身朝玉璇玑扑去。

玉璇玑眸光一凌,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然而也不知哪里飞出来的箭准确无误的射穿了那狼的头,剩下的三匹如是这番。

“没事吧!”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刻竟是着了几分疏离。

“没事!”她望着神色淡淡的冷天澈怔了怔,便又摇了摇头。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心想为何冷天澈会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章:墨氏宝藏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九十章:墨氏宝藏她望了一眼山洞之外的大雨连连,只觉身子一阵凉意袭来,便抱着膝盖不禁打了个冷颤,转眸便望向了坐在对面的冷天澈。

“冷将军为何在此”说着,她不禁朝火堆近了几分。浑身湿透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冷天澈将一把干柴添入火中,抬眸便望向了她:“皇上让我在此接应。”

玉璇玑眉梢一挑,心中有些不悦,墨楚烨难怪!只是为何不提前与她说一声不过……她暗舒了一口气,也罢……墨楚烨的心思她岂会不懂无非也是信任不过她。

但此行凶险,有冷天澈在,便多了一份保障。

不知为何,以前她尚且能与他说上两三句话,如今却相对无言。

沉寂了半晌,她抿了抿唇,偷瞄了他一眼,便启唇道:“将军知道,我杀了……”

不待她说完,他便不咸不淡的打断道:“知道。”

“将军不恨我”她略显几分惊讶的问道。他如此平静的态度,倒让她觉得她杀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冷天澈凝眸望着她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便道:“听闻你是为了……”

他与玉婉音本身便毫无夫妻情分可言,玉婉音死了,他仿佛还似得到了解脱一般,身心顿感轻松。

“对啊,老国公与我曾有恩情,尚在前几日,我碰上了玉府三小姐的曾经的贴身伺女……”

于是玉璇玑便一本正经的将那日如意所说的话悉数娓娓道来。

“玉婉音这个毒妇!”冷天澈紧攥着拳头狠狠的打在地上,脸色阴沉无匹,浑身的戾色亦然。

早知如此,当初玉婉音用璇玑威胁他之时,他就应当杀了她的,也好过祖父他…………

玉璇玑还是第一次瞧见冷天澈露出此番神色。一时间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别说是冷天澈,就如她当初知晓此事是玉婉音一手操纵的时候也是这般,更何况是冷天澈呢?

“她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了。”余光瞟了一眼冷天澈溢血的手背,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便斟酌着语气宽慰道。

“多谢。”四目相对,冷天澈正色道。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如此窝囊,保护不了璇玑,亦是守不住祖父……

以她对冷天澈的了解,光是此番神色,她便能窥探他在想些什么……

望着他眼底悄然酝酿的自责,她垂眸扯了扯嘴角,便轻笑道:“这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冷将军不必想太多。”

“嗯。”冷天澈深深地望着她,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穆凉雪不眠不休的在断崖底寻了将近三日,然而几乎翻遍了整个崖底,他还是寻不到她的半分身影。这三日的了无结果,便如压倒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他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之中。

璇玑,你到底在哪里

他站在崖底扬眸望向那雾蒙蒙的天际,心脏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泠风担忧的望着已然强弩之末的穆凉雪,不禁眼睛一酸,未免被人瞧见便别过头抹了抹眼睛。

他家主子如今那还有当初那股清冷桀骜的模样此刻的主子不修边幅,青丝散乱,神色憔悴,满腮的胡渣,不眠不休的三日早已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他家主子会因一个女人变成此番模样,他定会将人暴揍一顿,在嘲笑那人的无知,可如今…………

他暗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果然情字最为伤人…………

“主子有发现!”

闻声,泠风慌忙抹了一把眼睛便凑上前去。

黑衣侍从说着便将刚刚发现的银簪奉上。

而穆凉雪原本颓然的紫眸登时一亮。顺势便抓起了那支还沾着血的银簪。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就在断崖的不远处。”黑衣侍从顺手一指,便如实的说道。

“带本尊过去看看。”他满是血丝的紫眸望了一眼紧紧攥在手中的银簪,心中多了几分希望的同时,却隐隐的不安。

“是。”

泠风暗呼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心中一喜,总算有点希望了,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家主子还能不能熬下去。

“到了。”黑衣侍从说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

穆凉雪望着眼前这棵参天大树,视线一转便望向了横躺在地上已然死透了的五匹野狼,眼眸一眯,心中似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太好了,夫人一定还活着!”泠风喜溢言表的说道。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主子那番行尸走肉的模样了。

对,璇玑一定还活着,瞧这番竟境况,她落下时,这棵树给了她缓冲…………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他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应对这五匹野狼的,捂着钝痛的心口,他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此番情形,说明她活了下来,而他之所以迟迟找不到她,或许一开始他的方向就错了。

思及此,他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唯恐她负伤坚持不住,当即便吩咐所以人去找这附近的山洞。

历经整整七日有余,玉璇玑与冷天澈骑马并肩同行,根据墨楚烨给的宝藏图,二人终于到达了百里之外的冰湖。

这冰湖果真如传言一般无二,中低四高,宛如一个巨大的碗一般。

“过了这冰湖,便到了。”将宝藏图放回怀中,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年四季都凝固成冰的冰湖。心想当初真给她瞎蒙对了,根据墨楚烨给的这地图,这墨氏宝藏当真藏在这冰湖之后的深山老林中。

“走吧!”冷天澈朝她微微颔首,话落,便打马朝前行去。

玉璇玑望着他的背影却是不禁眉头一皱,为何这几日下来,她会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跟以前那个他简直大相庭径,若说是因之前的事打击过大,但也不至于变的如此之快啊!

“怎么了?”半晌未见她跟上来,他眸光一闪,便拉住缰绳,回眸朝怔在原地的她望去。

“没事!”将思绪尽相敛下,她扯起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言落便打马跟上了他。

“跟紧我。”将入那极尽诡异的深林时,冷天澈不紧眉头深皱的嘱咐道。

“嗯。”她望着眼前的深林,不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便牵紧了手中的缰绳。

冰湖的两边就像两个世界一般,一边皆是寸草不生的丘壑,一边却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深林,树下生长的野草近乎能高到她的腰间,高耸的树几乎将光亮都隔绝在了外面,为这本就了无人烟的深林平添了几抹诡异,光是瞧上一眼便让人压抑到心生恐惧。

索性这深林诡异归诡异,但一路行下来二人却是一直相安无事。

“等等,好像便是在这里!”玉璇玑瞧了一眼地形,便将宝图拿出来看了看,心中一动,便唤住了前面的冷天澈。

冷天澈回眸意味不明的望了她一眼,便掉转了马头。

望着眼前的一个小土丘,冷天澈又四下一扫,便不由皱眉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她却是无声的望了深有怀疑的他一眼,兀自的翻身下了马。

那土丘估摸着到她的腰那么高,与之不同的是这土丘的周围无一草一木。

望着土丘之上爬行的蚂蚁,她捻起一点土细细的瞧了一眼,眯了眯眼,便动手刨起土来。

冷天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她,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想看看这土丘之下是什么。”她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让冷天澈越发的不解。

“若是什么都没有,岂不白费功夫”

“将军想一想,我们在这深林一路行来,这林之深,草木之盛,却独独此地寸草不生,还有蚂蚁在此盘桓,是为何理”她手下并未停滞丝毫的淡淡说道。

其实据她的猜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心中仍有些不确定,便也不敢给他确定的答案,毕竟多年过去,山河巨变,那宝图也只能当做参考罢了。

细思一番,冷天澈也觉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当即便翻身下马帮起她的忙来。

“用这个快一些!”说着,他便将随身的一把弯月刀扔给了她。

她望着那弯月刀迟凝了一瞬,便也不客气的拿了起来,若是用手那么刨,她的手得废,只不过这弯月刀是北漠之物,而且……她不动声色的又细看了几眼,竟发现那刀柄之上刻有北漠文字。

“以前只是听说过北漠有神似月亮一般的弯月刀,且锋利异常,如今倒真的见到了。”她笑着端详了两眼,便果真拿着那弯月刀去削了一下不远处灌木。

“传闻诚不欺我,的确锋利。”望着那一下子就被削断的灌木,转眸望向停下来望着她的冷天澈笑了起来,单纯的没有一丝破绽。

“这弯月刀是祖父早年征战北漠带回来的。”他看破不说破的淡声解释道。

“呵呵,到时间我也去北漠弄几把防身用。”她咧嘴一笑,垂眸之时一抹阴影悄然掠过,说着便又忙活起来。

“你若喜欢这把便赠与你了。”他意味不明的道。

她刨土的动作一滞,抬眸瞧了他一眼,沉吟半晌,便笑道:“多谢。”

不知为何与他相处,她竟是变得不自在起来,这七日下来如是一辙,明明是同样的人,为何感觉却相差甚远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本来面目

玉璇玑与冷天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那土丘给刨成了平地,然而这地上却是什么都没有。顶点x

“不可能啊!”失望之余,她不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冷天澈望了她一眼,盛满失望的眼底隐有几分压制极好的不耐之色。

“在找找吧!若是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便就有负墨氏宝藏四字了。”

墨氏宝藏之所以神秘,便是在于这宝藏所藏之地的诡异与隐秘,的确如冷天澈所言,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他们找到,恐怕这墨氏宝藏早就现世多年了。

抹了一把额间的热汗,她还是禁不住的叹了口气,本以为盛满了水,岂知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她不动声色的瞄了四下观察的冷天澈一眼,本来只是利用宝图,将穆凉雪引至冰湖方可,却不知这墨楚烨打的什么主意,竟真的让他们去寻这墨氏宝藏。

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还白白浪费力气,况且至今算来,穆凉雪应该也发现她故意留在山洞中的信息了吧?就算没发现,她暗中送过去的信也该到穆凉雪的手中了吧?

若是在寻不到,她便只能就此作罢,墨楚烨此番作为有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仇报了,便好。

“走吧。”不知何时冷天澈早已翻身上马。

她回神过来望了他一眼,便准备抬步,岂知余光一瞥之间却是发现了这土丘之下的玄机。

“等等!”她睁大眼睛惊呼了一声,作势便蹲下身去。

冷天澈眸光一凝,当即便翻身下马。

“你看!”她指着地上的一个如同手指大小的梅花形状的洞口,朝凑过来的冷天澈万般惊喜的道。

“梅花形状的洞口……”冷天澈喃喃自语的眉头紧锁在一起。

“这洞口与宝图之上的入口如出一辙。”她欣喜的说着,当即便掏出了宝图对比了一番:“没错,是这里了。”

“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机关。”冷天澈凝眸一扫,启唇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我们找一找。”玉璇玑亦是四下一扫,当即便提议道。

“嗯。”冷天澈朝她赞同的微微颔首。

二人找了整整两个时辰,却终是一无所获。

“罢了,我得歇歇。”她抹着汗水十分疲惫的说着,一屁股便坐到了那梅花洞口的旁边。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坐下去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她瞪着眼睛,来不及思考,坐下一空,整个人便翻了下去。

冷天澈亦是气馁的呼了口气,岂知回眸却是发现玉璇玑没了踪影。

他眼皮子一跳,不禁眉头深皱的四下望去,心中疑惑不已,怎么回事?只在一瞬间她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他便试着唤了几声,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林间传来的一阵阵夹杂着风声的回音。

与此同时。

就这么莫名其妙掉下来的玉璇玑也不知背磕到了什么东西,直把她疼的眼泪花花转。

这里是哪里?难不成她一不小心还真触动了机关掉入藏宝之地里了?她龇牙咧嘴的想要伸手去揉疼的难受的背,奈何手怎么都够不着。

气恼的咬了咬牙放弃后,她便用手试探的去摸四周,触及凹凸不平且带有湿气的洞壁之后,她方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这里面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啊,若不是知晓自己掉入了这么个鬼地方,她还当真以为自己是瞎了。

人对于黑暗与未知的东西,总是心存几分恐惧,而她自然也不例外,咽了咽口水,缓下心中几分焦躁。

待心渐渐平复无虞下来,她方才竖起耳朵,闭着眼睛渐入凝神之状。

“嘭嘭……”心急促不断的跳着。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之下,耳朵便是她的第二双眼睛。

“滴答……滴答……”

是滴水的声音……

干杵在原地也不是事,索性她便扶着壁洞,寻这滴水的声音走去。

也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她终于瞧见了一丝光亮,也不知手碰到了什么地方,诡异的一幕却是发生了,原本漆黑的洞壁甬道变得通明透亮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甚适应的挡住了眼睛,待缓了缓,她方才抬眸四下扫去。

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她便继续抬步往前走去。

岂知她才走了一步,只听咯吱一声,她眼眸一瞪,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紧接着便有无数的箭至四面八方射来。

冷天澈又找了土丘周围数遍,却仍是未有一丝突破的发现。

于是他便又蹲在那梅花洞口前思索起来,方才她应当是触到了机关,否则他实在想不通什么人能凭空消失。

只是他尝试了数遍,却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她现在发生了什么…………

就在冷天澈拧眉深皱之时,只听一道巨响传来,他心中一紧,当即便寻声而去。

行了五里有余,便只见那平坦的地上多了一道甬道,他眯了眯眼,正欲下去一探。便只听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便只见玉璇玑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幸好他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她便是那弱柳一般风吹便倒。

“咳咳……”她捂住嘴可咳嗽不止……

“你在下面发生了什么?”他望着气若游丝、嘴角溢血,浑身亦是脏兮兮的她,禁不住皱眉与好奇的问道。

“嘶……”她突然皱眉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他眸光一沉,方才查看了她的后背,却是发现她的背上竟有一枚断了一半的箭。而后背的外衫已然被血染成了血红色。

而那伤口却仍是流血不止,看得他触目惊心之余,不觉万幸,幸好这箭上无毒,否则……

他望了一眼紧咬着牙根隐忍,疼的满头冷汗的她,一时间竟是有几分莫名的情绪流转,一般女子恐怕已然泣不成声了吧,偏偏她却是如此坚韧隐忍。

这脾性与璇玑倒是有几分相似,思及此他又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顾不得多问什么,他当即为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转暗,白日里就隐有暗色的深林,到了夜晚更是漆黑的可怕。

简单的吃过一些东西后,累及了的玉璇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意识朦胧之间,却是隐隐看见了一道黑影落到了跟前,而她身旁的冷天澈亦是有了动静。

他们在说什么,她却是什么都没听清,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天色方才雾蒙蒙的亮,她活动了一下麻酥酥的手脚,身子亦觉几分凉意,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旁仍旧浅眠的冷天澈。

脑中却是不由回想起昨晚睡意婆娑之间瞧见的一幕,是她在做梦呢?还是…………就在她暗自思量之间,便响起了冷天澈沙哑的声音。

“好些了吗?”听声音,当是染了风寒。

“嗯。”她牵动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既然找到了宝藏所在之地,根据计划二人便翻身上马朝冰湖行去。

“你不是问我在哪底下都发生了什么吗?”她突然说道。

他眉梢一挑,望了一眼始终目视着前方神色淡淡的玉璇玑,当即说道:“活着便好,其余的不重要。”

“我触动了机关,四周的箭向我射来,我躲避不及中了后背一箭,但也很快躲入了石门背后,你才那石门背后是什么?”她置若罔闻的说道,说着便悄然望向了他。

四目相对之间,他竟是下意识的眸光躲闪了一瞬。

“什么?”他顺着她的话头问道。

“那石门背后还守着一条巨蟒,我与那巨蟒殊死搏斗,得亏了你那把弯月刀。”她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他亦是朝她无声的笑了笑,并未多言一句。

“昨晚你下那甬道去定然没找到所谓的墨氏宝藏吧。”她突然话锋一转,清冽的美眸寒光凛冽。

他却是身子一僵,当即怔在了当场,但仅是一瞬便恢复无虞,快的让人寻不到一丝破绽。

“昨晚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啊!”他皱着眉头说道,似乎有些恼怒她的此番质疑。

“呵呵……”闻言,她却是轻笑了起来。

“你是没去,不过……”她眯了眯眼,笑意尽敛,便冷冷的嗤道:“你的人却去了,我说的没错吧!”

“原来昨晚你并没有睡着啊!”到了如此地步,索性他也在跟她绕圈子。

望着神情变得狠绝凌厉起来的冷天澈,她觉得陌生到了极致,不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冷天澈,却也是冷天澈。

只不过他藏的太深,她没发现罢了,他不止藏得深,甚至还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当年征战北漠并不是老国公,而是老国公的儿子,所以那把弯月刀不是老国公给你的,而本身便是你自己的吧。”她望着他冷冷的戳穿了他的谎言。

从他说是老国公所赠时,她便有所怀疑,北漠当年战败,便是得益于老国公的儿子不畏生死换来的,所以她料定他在说谎,但也不完全确定,是昨晚发生的一切才让她有所肯定的。

“不可否认,你很聪明。”他皮笑肉不笑的嗤道。言语之间杀意渐起。

“南宫世子藏的还是不够深。”她望着他笑意盈盈的道。

他却是神色一僵,当即怔了瞬,她竟是猜了出来。

“怎么发现的”他端着兴味十足的语调望着她十分好奇的问道。

他本以为他藏的够好的了,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br>

</br>

第一百九十二章:冰湖之战(一)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冰湖之战她朝他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便又抬眸望了望那似有晨曦破晓的天际,转而又望向了不远处即将到达的冰湖之地。

“当初盛传冷将军即将回朝,便恰是你质子期满,回北漠的日子,其实我挺好奇,你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周转与两者之间的。”

她似笑谈一般望向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仿佛已然洞悉了所有。

他神色一凝,转瞬便轻笑了起来:“你又知道”

“猜测罢了,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她眉梢一挑,笑吟吟的道。

“为质的这些年,我每日都过的生不如死,而让我此番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冷天澈的父亲所致。”

说到此处,他的眼底已然满是骇人不已的恨意:“所以早在数年前,我深谙冷天澈的脾性后,便使计杀了他,披上了这人皮面具……”

说着,他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扒拉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张清冷儒雅,此刻却满是狰狞异色的面容。

她嗫嚅了一下唇瓣,便不知不觉的紧紧掐住了手心。原来她猜测都是真的,冷天澈是南宫风月,南宫风月亦是冷天澈,说不震撼是假的。

此刻望着这张亦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不知为何她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法面对他。

“南宫世子蛰伏西隋多年,便是为等这墨氏宝藏现世了吧!如此耐力,当真令人不容小觑啊!”

她似笑非笑的嗤道,其中不乏讥诮之意。

“成大事者,忍字当头。”南宫风月嘴角冷厉一勾,寒意肆然。

他在西隋受尽了冷眼,所以他恨,可是他为北漠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背地里的嘲笑!凭什么他南宫风月不比任何人差,所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南宫风月是天生的王者。

“呵呵……”未料她却是轻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她此番言笑,却是像极了嘲弄。

“你笑什么?”他厉色的朝她低吼道,怒火似滋长的野草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笑南宫世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抿唇笑了笑,眼底寒意深深。

“何解”他眉头一皱,望着她不禁疑惑的眯了眯眼。

“很快,你自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终于知道墨楚烨何故会让“冷天澈”在断崖之下接应她了,假设墨楚烨已经洞悉了此“冷天澈”非彼“冷天澈”,那么利用墨氏宝藏,在这冰湖之下,不止可以除了穆凉雪,还可以一举灭了北漠这位一朝势起的南宫世子。

当真一举两得,她这颗棋子真是被他物尽其用了。

她故弄玄虚的态度反而让他的心底渐渐涌起一抹不安。当初墨楚烨只言让他护她至冰湖寻找墨氏宝藏,却未在言。

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南宫风月是何等聪明之人,哪怕不解其意,亦能想到这其中的不简单。

“我猜南宫世子的人应该快到这冰湖了吧!”沉吟半晌,她扭头望向沉思冥想的他,嘴角一勾,笑颜浅浅。

说着便拉下了手中的缰绳,恰是停驻在了冰湖的中心。

“你知道的那么多,本世子是不是该把你杀了?”他突然狠厉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嗤道。

“我又猜对了呀?”她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还一拍手掌,笑眯眯的道。

她所说的正中他的下怀,方使他不觉恼羞成怒,昨日趁她沉睡之时,他便悄悄地下过那甬道,里面除了她口中所言的已经死了巨蟒,还有被破坏了的机关之外,的确还有传说中的墨氏宝藏。

那堆积如山的金子,盛世珍宝,在他的眼中便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只要拿下这金子,他日,他定能踏平这西隋。

所以昨晚出了那甬道,他便吩咐了分散在西隋境内的北漠精锐连夜赶来此地。

她越是笑意盈盈,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心也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在他看来能取得墨楚烨信任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与此同时,穆凉雪历经三天三夜终于赶到了冰湖附近。却因对地势地形不甚熟悉,而行至艰难。

苏越扫视了一眼周遭的险峻的地势,便不由想起世人传言中冰湖是何种风貌,周高中低,若是他们真的入了冰湖,于他们自是不利的。

“主子,冰湖之险,若入便如那笼中之鸟,任人宰割,属下恳请三思。”

经过一番思量,苏越还是忍不住劝解道。他很是怀疑这是墨楚烨跟玉璇玑那女人布下的一个局。

得到墨氏宝藏是假,请君入瓮才是真。

泠风闻言,如是劝道。

苏越与泠风都跟想通的道理,穆凉雪岂会不知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什么狗屁的墨氏宝藏,他在乎的是她。

她杀了玉婉音之后,冷天澈迟迟未现其身,他曾暗访国公府,府中并无冷天澈的身影,而他也一早就知道冷天澈非彼冷天澈,暗中蛰伏西隋多年为的不过是墨氏宝藏。

他之所以迟迟未解决“冷天澈”,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待他夺了墨氏江山,自会慢慢收拾他,可如今一切的计划已经乱了套。

若是墨氏宝藏真的现世,璇玑又与冷天澈同在,未免泄露出去,难保“冷天澈”不会杀了她。

“本侯自有分寸。”他深若烟海浮沉的紫眸淡淡的掠过同是顾虑颇多的苏越与泠风一眼。

“可是……”苏越还想说什么,却是被他抬手打断。

苏越望着他那张沉郁的脸,嗫嚅了一下唇瓣,终是闭上了嘴。

明知是死局,为了玉璇玑那该死的女人,主子竟是甘之若饴。

“主子,你看!”泠风突然压低声音凝重的说道。

顺着泠风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戴着虎面的黑衣人打马掠过,看样子显得十分急切。

“是北漠的白虎军骑。”穆凉雪危险的眯了眯眼,看样子跟他预料的差不多,他得尽快找到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彼时,玉璇玑与南宫风月仍是对峙着。

望了一眼朝她们打马奔来的军队,她神色一冷,似笑非笑的道:南宫世子连白虎军骑都动用上了?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呵呵……”南宫风月望着她冷冷的笑了起来。

“说了那么多,你猜到今日是你的死期了吗?”

尾音一挑,自是杀机显露。

突然出鞘的剑寒光一闪,她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睛,在睁眼时那剑已然危险的架在了脖颈之上。

她冷冷的望着他,眼底嘲弄不减,却也毫无惧色,只是蜷了蜷手心,方才发现满是冷汗。

“南宫世子既然达到了目的,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她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唇,淡淡的说道,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山峦之上。

“你若蠢一些,本世子尚且留你当个暖脚的丫头,可惜你太聪明了,所以便只能杀了你。”南宫风月一字一句的道,其实多天的相处下来,他觉得她像极了玉璇玑,可是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玉璇玑。

“说实话,杀了你,本世子还是有些不舍的,毕竟很难有女子的脾性如此像她。”他望着忽生感慨的道,那双残留着眷念的眼眸似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她望着他扯了扯嘴角。

“那可真是玲珑的荣幸,不知南宫世子口中的她是何人”

说着,她的余光又悄悄望了扫视了一眼周遭。然而了无动静的境况,让她不禁暗暗咬牙。

其实她在故意拖时间…………

“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他极度轻蔑不屑的冷声道,言落,那剑猛然收回的剑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刺去。

她心咯噔一下,紧咬着牙关便不甚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剑却迟迟未落下来,反而却是听到了南宫风月吃疼闷哼的声音。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只见南宫风月捂着心口已经倒在了冰面之上,仿似极端痛苦的模样。心中一动,她抬眸望去,便正巧望进了那双深邃似海的紫眸中。

他如是一袭紫衣,那绝世的容颜似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只是此刻那张脸上除却戾色杀机,便余那只有她才能看透的思念与担忧。

四目相对,却是相对无言。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竟然猛然跳了一下,但也仅是片刻。

可他曾经给她的绝望却在不断的提醒她,这个男人,他该死…………

而且他不是为了她,他来这里为的是冰湖之后的墨氏宝藏…………

她死死的掐住手心,经过一番挣扎,那动乱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望着他时,已然起不了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望着他,他亦是望着她。

她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很是难看,但至少她还活着,与他便是天大的乐事。

只是她面上的淡淡疏离,却让他的心犹如针刺一般的痛。

“穆凉雪,你怎么在这儿?”被手下扶起的南宫风月,强忍被银针贯入的心口的阵痛,咬着牙齿低吼道。

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似乎没有预料到穆凉雪会出现在此处。

“你猜猜。”穆凉雪邪肆一笑,面色阴沉无匹,隐有杀机。

刚刚他若是晚了一步,恐怕璇玑便……

“你也是为了墨氏宝藏而来”南宫风月一眼了然的冷笑道。

墨氏宝藏,他南宫风月志在必得。

“也不全是。”穆凉雪望着紧绷着严阵以待的南宫风月,笑得那般云淡风轻,只是他的余光却是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玉璇玑。

玉璇玑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望去,然而他却已然挪开了视线。

刚刚她明明感觉他在看她,难不成是她的错觉……思及此她不禁皱了皱眉…………

第一百九十三章:冰湖之战(二)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冰湖之战“墨氏宝藏,本世子志在必得。”南宫风月清扫了一眼穆凉雪身后的人,除却苏越与泠风二人,便只跟着数十个黑衣侍卫。

而他有一支北漠最为精锐的白虎军骑,对付这数十的黑衣侍卫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穆凉雪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但到嘴的肥肉,他自是不愿与他人同享。

望着对峙的两人,玉璇玑默默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峦之上。

心想墨楚烨究竟在干什么?

穆凉雪望着南宫风月,却甚是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

“南宫世子有几分把握赢本侯”笑意尽敛,尾音一跳,如春寒料峭般冷寒至骨。

如此气势,这世间除却穆凉雪,恐怕再无他人了吧?

南宫风月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便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一半一半。”他死死的盯着穆凉雪,心余几分思量。其实不是他不够自信,而是穆凉雪此人深不可测。

“南宫世子很有自信。”穆凉雪似笑非笑的道,似轻蔑似嘲弄一般。

那神色无疑是在说南宫风月不自量力一般的狂妄至极。

“那试一试”对于穆凉雪的此番不屑,南宫风月自是心中不岔的更甚恼怒。

他知晓穆凉雪一向狂妄嚣张,却不知竟是如此的瞧不起人。

今日他定要他瞧瞧他南宫风月的实力。

“呵呵……”穆凉雪桀骜的嗤笑一声,神色一凌,一拍马背便凌空踏去,手中的剑对准南宫风月而去。

就在二人拔剑相对时,四面的山峦突然射来无数的箭,以排山倒海似阵仗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玉璇玑杏眸一瞪,躲避不及的手臂中了一箭,坐下的马受了惊,登时前蹄一蹬,她便毫无防备的落下了马。

墨楚烨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吗?呵呵……

“璇玑!”穆凉雪侧眸望了一眼中箭的她,紫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慌乱,一时间便自乱了阵脚,惊呼了一声,便不顾自身安危的朝她奔去。

“主子,当心!”苏越一边挡着射来的箭雨,一边朝穆凉雪心惊肉跳的唤了一声。

余光阴冷的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对面山峦之上的墨楚烨,苏越不禁凝眸,该死,这下可真是自己钻入陷阱了!

居高临下的望着朝玉璇玑奔去的穆凉雪,墨楚烨眼眸一眯,沉声道:“拿箭来。”

“是。”

拉弓放箭,墨楚烨眯起一只眼睛,对准了冰湖之上的穆凉雪,脸色骤然一沉。

“唔……”他伸手一捞,便将她严严实实的护在了怀中,然而他在强大,也终是凡胎肉——体,察觉了墨楚烨射来的那支箭,他虽避开了要害之处,肩胛骨处仍旧不可避免的受了那一箭。

对于墨楚烨而言,这次是能除掉穆凉雪与南宫风月的绝佳机会,哪怕舍弃她,也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而明明跟墨楚烨合作时,她便能预料得到,她想能拉着穆凉雪一起下地狱也值了,可是当穆凉雪不顾安危朝她奔来的那刻,她的心头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窝在他的怀中却是深陷在他的那声璇玑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说什么?”

她扬起晦暗的眸子望着神色清冷阴翳的他,声音晦暗难听,就像喉咙卡着什么东西一般。

若是仔细一些,还能听出她的声音竟隐隐的颤抖。

他垂眸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一抹黑色的血竟从嘴角溢了出来。

望着他嘴角的黑色血丝,她竟是莫名的心头一紧。不知为何那一刻就连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先躲进深林中。”她咽了咽口水,急声说道。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眼底的渐起的潮意。

闻言,他方才注意到身后的那一片林木深深的树林。唤了苏越等人一声,他抱着她便窜入了那深林之中。

苏越与泠风对视了一眼,便竟相窜了进去。

南宫风月扫视了一眼已然折损了大半的白虎军骑,不禁愤恨的咬牙,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玉璇玑的话中之意。

联想起当初墨楚烨说所的话,他方才恍然,本以为坐收渔翁之利,不曾想自己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乖乖的入了墨楚烨布下的天罗地网。

然而南宫风月不知此刻又一支箭正对准了他的头颅。

“咻……”

差一点就能躲进深林的南宫风月扭头怔然的望着山峦之上的墨楚烨,慢慢来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一战,他终是输得彻底…………

“皇上,他们躲进深林中了?我们怎么办?”

墨楚烨望了一眼冰湖之上的南宫风月和已经死伤大半的白虎军骑,将弓箭递给一旁的侍卫,便置若罔闻的望向了那一片黑压压的深林,神色沉郁如墨汁般浓稠,深邃至深的眼底亦是深不可测。望着那深林良久,转眸便望向了一旁的同样似有沉思的帝师。

“帝师以为如何?”

“如今的他们已然穷途末路,不足为惧。”

闻言,墨楚烨扭头重新望向那深林,嘴角微微一勾,终是冷笑了起来,历经多年,他终于可以除掉穆凉雪对西隋江山虎视眈眈的恶狼了……

与此同时。

“穆凉雪,你怎么样”她望着依在树干闭着眼睛,脸色发黑的穆凉雪,不知为何心底竟是一阵一阵的发紧。

她跪坐在他身旁,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种无力的感觉似绳索一般牢牢的牵制着她,她明明巴不得他死,而他终于奄奄一息时,却又为何那么害怕………

“玉璇玑,你这个祸害,滚开……”苏越捂着受了一箭的小腹,忍着牵扯的阵疼,他几步上前,也不知那来的力气,拎着她就跟拎小鸡似的扔到了一边。

“苏越!”泠风皱眉唤了一声,那可是主子最为宝贝的女人,苏越怎么可以……

只是主子……泠风默默地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穆凉雪,不禁难受的眼睛酸涩。

“唔……”扯至伤口,她不禁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呵呵……”望着疼的皱眉的玉璇玑,苏越却是冷笑了起来:“主子拿你当宝,我苏越可不是。”

这句话他近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吼出来的。

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女人,若不是她,主子早就灭了墨楚烨跟那个狗屁的帝师,一统西隋江山了。

那日的场景似还在历历在目,他收到主子的信后,便急匆匆的从血煞盟赶回了京都。

他问主子为何要放弃多年的布署,然而他家主子却淡淡的道:“想带她去看看江南的雪景。”

雪景什么狗屁的雪景?呵呵……

“到底怎么回事?”她回眸望了一眼穆凉雪,继而转眸晦暗的望向愤恨不堪的苏越,淡声之中含有急切。

他一定隐瞒了什么她傻傻的以为自己又重生了?可事实告诉她,这一切是穆凉雪布好的局。都是在欺骗她……

她以为自己是渔夫,到头来才恍然发现他也是。谁笼络了谁已经不重要了,最终他们都是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怎么回事?”苏越仰天狂笑了起来,身子一晃,笑意渐歇,徒留满目戾色,几步上前,他揪着她的衣领,紧咬着牙关,如愤怒的恶狼一般低吼道

“今日我便告诉你怎么回事!”他恶狠狠的逼视这她,说着手一动,便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呆呆望着被苏越扔在眼前的人皮面具,她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怔然的眼底不知不觉的滑落泪珠…………

怎么会这样?当初她明明喝下了他让沈轻羽送来的毒药,那种绝望的疼痛,至今她还记忆犹新,为何……为何是假的

究竟是她错了吗?

“当初你身中蛊毒,可恰是你怀了身孕,主子为了你独自一人入了南疆那危机四伏的迷雾森林,他九死一生,只为取来圣果救你……”

“你骗我。”她狞红着眼睛,厉吼着打断苏越的话,她不停的摇头否认,然而心底的狂潮却将她的城墙击得粉碎,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如同落线的珍珠一般颗颗砸在心头,痛的几乎窒息。

“我骗你”苏越望着她似哭似笑的嘲弄道。

“不会的,他就是移情别恋,就是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就是亲赐毒药断了我生路……”她自顾摇头头喃喃自语道,然而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言落,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杀了你们的孩子?你可知道那碗红花之中有解蛊的圣果可知你与孩子,主子只能保一个,可知你喝下那药时,本就身受重伤的主子咳血昏死可知主子因此一病不起”

苏越的一字一句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自回来,便不曾见她一面…………

哭着哭着,她闭眼一瞬,便似疯癫一般狂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早点告诉她,便不会到如今这番境地…………

“告诉你你自己什么样子,不清楚吗?”苏越轻嘲着冷笑道:“主子宁愿所有的苦痛都一个人扛着,也不要你疼一下。”

当初的她早已决定以命换他们的孩子,而他不愿,便只言不语,任由她对他误会至深。

她深深地埋着头眼泪一滴,两滴……的落入土中。浑身打颤的捂着翻疼不止的心口,呼吸渐渐变得艰难不已…………

穆凉雪,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我以为你绝情,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情深至此

我宁愿相信是你负了我,而不是让我知道这该死的真相。因为心反而更痛了,痛的她生不如死。

“你一定以为主子是为了那狗屁的墨氏宝藏而来的,或者是你那破绽百出的信”望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苏越似觉不够的冷笑,他要让她将主子所历经的痛苦都尝一遍。

她闭着眼镜,不语的埋着头,兀自沉泪。

“主子早就知道了如今的冷天澈就南宫风月,可为了护你,明知这冰湖布有天罗地网,还是甘心入瓮。”

苏越怔然的望向穆凉雪,闭眼一瞬,眼泪倾盆。

早知如此,他当初便该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长痛不如短痛,哪怕主子杀了他…………

沉寂半晌,她突然仰头狂笑了起来,合着断点的眼泪…………

“哈哈哈……”

见状,苏越亦是疯魔一般的笑了起来,只不过眼底的狠绝渐渐凝聚了起来。

泠风咬牙不忍的别开了视线,碰上了夫人,主子真的输惨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算我求你

“噗……”悲于心,痛于底,她直觉喉咙一阵腥甜,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狂沙文学网

她捂着钝痛不已的心口,佝偻着子望着地上那滩血,嵌入手心的指甲,肩头横淌的血,似乎都抵不过心头的那股痛楚。

“夫人!”泠风担忧的惊呼了一声,本起,却也因此牵动了腿上了箭上。便只能无奈的叹气作罢。

“痛吗?”苏越癫狂的笑着,嗜血的眸子忽然bi)近,他如恶虎一般低吼道:“主子比你还痛百倍!”

她却仿似麻木了一般望了一眼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的苏越,便转眸望向仍是双眼紧闭的穆凉雪,原本死寂的眸子终于浮现了一抹黯淡的色彩。

她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起来。双手撑地,她如蚂蚁爬行一般朝他而去。

“穆凉雪。”她靠在他的上,一遍又一遍的唤的着他的名字,然而他再也不能在回应她。

“你醒来好不好我错了……”她抹了一把眼泪,揪着他的衣衫,手不住的打颤,绪几度奔溃:“我……我真的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绝望如同浪潮一般阵阵涌起,将一度她bi)至绝境之地。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江南的雪景吗?”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没有一丝生气的他,紧咬的唇瓣已然浸血。

望着此幕,就连恨透了玉璇玑的苏越都不红了眼眶,泠风更是心中几分苦楚的别开了视线。

“穆凉雪,你给我起来,你若是在装睡,信不信我让你此生再也见不到我!”她哭喊着,拎着他的衣衫似发疯了一般。

“唔……”她掐着脖颈,一口血自嘴角狂肆溢出。

“璇……玑!”

闻声,她猛然抬眸望向他,那双瞪的大大的眸子里有不确定,有害怕,有欣喜,种种思绪反复其中。她不敢眨眼,生怕是自己瞧错了…………

他气若游丝的撑着那沉似千斤重的眼皮子,望着小脸脏兮兮,嘴角溢血,似有悲怆的她,想抬起的大手,终是无力的垂下。

苏越望向醒过来的穆凉雪,心中无端一喜,他查看过那箭上的毒异常霸道,本是回天乏术,本以为主子他……却不想主子竟“活”过来了……只是此毒……他亦是毫无办法…………

思及此,苏越紧皱着眉头,无力的紧握拳头,闭眼一瞬,便别开了视线。

她抓起他冷的可怕的大手贴到脸上。望着他不争气的吸了吸鼻子,眼泪亦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都知道了,我……等你好了,我们去江南看雪,好不好?”

她扯了扯嘴角,含着眼泪轻笑了起来。

心中几度难以言喻的苦楚,似含在嘴里的药,吐不得,咽不得。

“好。”他望着她淡声应道。

闻言,她如同得到糖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师傅大人,徒儿好想你啊。”她痴笑着轻啄了一下他的脸,便紧握着他的大手慢慢的躺在了他的怀中。

她好突然好累啊,现在的她只想一如当初般,枕在他的怀中安心的睡上一觉,待醒了,他还在她的边,她会告诉他,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会告诉他,她可以不要孩子了,她只要他…………

可是…………没有可是…………

往历历在目,他对她倾其所有的柔,终是被她亲手断送了……

他一生清冷,自诩无无,遇到她后,栽的彻底,也输的彻底,可是他不后悔,如果重新来过,他亦会如此选择。

紫眸不知不觉的滑落一滴清泪,那滴泪包含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

“穆凉雪!”

恰在此时响起了一道凌厉如厮的声音,那是胜利者的狂肆。

随着声音的落下,无数的侍卫将他们四人团团围在了中间,此刻的他们当真已经穷途末路,再无反手的机会。

玉璇玑蓦然睁眼望着与帝师并肩信步而来,自持一股王者之气的墨楚烨,手不握紧了穆凉雪的手。下意识的望向他,却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又已经沉沉的嗑上了。

眼泪不知不觉的掉落,她咬了咬苍白不已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累了,所以睡着了。

苏越扶起泠风眼眸一眯,防备谨慎的望着墨楚烨等人,明知是死,亦不妥协。

“清儿!你没死”望着那张极度熟悉的面容,墨楚烨原本沉如死水一般的眼眸骤然多了几抹光彩,心下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喜色。

知晓她的死讯时,无人知晓他将她曾寄进宫中的字条反复看了多少遍,无人知晓他近乎每夜的辗转难眠……

那一刻他方才惊觉自己对她的究竟有多深,他本以为他只是将对月牙的相思寄托于她,那一刻他才真正看懂了自己的心……

如今那个让心再次跳动的人儿就在眼前,让他如何不喜

只是……他望着她紧握着穆凉雪的小手,不神色凝沉似海,更甚有怒色酝酿。

“墨……不……皇上,穆凉雪已经这番模样了,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扫视了一眼周遭的侍卫,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墨楚烨的跟前,苦苦哀求道。

以他对她的了解,骄傲如她,何曾如同乞尾摇怜的小狗一般求人

他看在眼里,亦是心疼又是恼怒,心疼她放下了所有骄傲,恼怒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你不是想他死吗?”他俯猛然掐住了她的下颚,凌厉异常的眸子直勾勾的bi)视着退无可退的她。

她面色一僵,子止不住的打起了冷颤,咽了咽口水,将夺眼眶的泪水bi)了回去,她沉声道:“那是以前。”

现在的她只想与他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可如今却都是奢望罢了…………

她的声音沧桑就像垂垂老矣的老人般冗长而追悔莫及……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怕极了这痛不生的感觉…………

“皇上,穆凉雪乃一大患……”见墨楚烨有所动摇,一旁沉寂寡言的帝师正色劝道。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玉璇玑歇斯底里的狂吼打断。

“他死了,他死了,这还不够吗?”

所有人皆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望着她那摄心夺魄的眼神,饶是经百战的帝师都不觉被那双眼底的冷厉戚寒给惊的怔住。

“墨楚烨,算我求你,求你放过他这一次,只要你肯放过他,就是你要我做牛做马,我也绝无二话。”收回视线,那股心脏窒息的感觉如同利刃不分时刻的捅进她的骨髓深处,闭眼缓了缓,她扯着墨楚烨的衣摆,苦苦的哀求保证。

失神瞪大的眼睛却是落下一颗又一颗灼心烧目的泪。

苏越与泠风对视了一眼,便同是不忍的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被主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的夫人,如今竟…………

“做牛做马,你也愿意”墨楚烨冷笑着嗤道,无人窥探他眼底一掠而过的痛。

“嗯。”她几乎不假思索的应声,生怕慢了一步,他会反悔一般。

“好,朕这一次就放过他。”墨楚烨闭眼一瞬,便将她拉了起来,手一勾她的纤腰,当即搂入了怀中。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又在触及他警告的眼神,就此作罢。只是冗长苦楚的眸子呆呆的望着被苏越与泠风搀扶着穆凉雪。

“苏越,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她忽然笑道。

苏越凝眸一瞬,再望向她时,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用她说,他也会好好照顾主子……听闻南疆有圣药,他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救主子……

“假若有一天他醒了,你便告诉他,玉璇玑死了。”她抿了抿苍白的唇瓣,望着穆凉雪的眼神满含眷念的粲然一笑。

若是可以,老天爷,让他忘了她吧!她不值得……

苏越垂眸不语,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只是他又何尝不在自欺欺人呢?

“走吧。”她扬眸望向神色冷然的墨楚烨,淡然疏离的道。

墨楚烨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底似有什么悄然滑落。

然而没走几步,却是听到了苏越与泠风的惊呼声。

她眼皮子一跳,猛然回转过,只消一眼,便叫她终难忘。

穆凉雪、苏越、泠风三人被无数的利刃钉入体,倾是一刻便鲜血淋漓,以致触目惊心。

望着此幕,墨楚烨凝眉一皱,询问而翳的眸子望向了止步不前的帝师。

帝师却是淡淡的回看了一眼,便嗤笑着移开了视线。

她狰狞的瞪着眼睛,嗫嚅了一下唇瓣,想要说话,奈何却是吐露不出一个字来,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她猛然推开墨楚烨,不管不顾的本奔向了倒在地上,浑是血的穆凉雪。

她抱着浑是血的穆凉雪跪坐在地上,扫视了一眼同是如此的苏越、泠风二人,垂眸望了一眼满手心的血,她嗜血凌厉的眸光骤然望向墨楚烨。

“你不是答应我放过他了吗?为什么?”她恨意卓然的质问道。

墨楚烨望着此番模样的她紧攥着拳头,咬了咬牙根,竟是吐露不出一言一语。

“余孽不除,当以风吹又生。”帝师扫视了一眼二人的神色,望着墨楚烨当是冷笑着道。

似乎在责备墨楚烨的不够狠心…………

“哈哈……”闻言,她忽然仰天狂笑起来,似疯子一般。

似笑了累,她抱着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远方……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她了吧!一定一定是他在故意惩罚她……

她抓起刺穿他肩胛骨的箭,似欣赏什么名画一般细细的端详了起来,看着看着,她不时的轻笑出声。

望着此幕,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就在众人掉以轻心时,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握着沾着他的血的箭,面色一度狠绝如狼似虎一般奔向帝师。

“清儿,不可!”似有察觉的墨楚烨惊呼了一声。

然而帝师武功之深,又岂是她能伤到的

在箭刺下来时,帝师运掌一击,正中她的口。

“噗……”她跌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她捂着口,望着所谓的帝师厉声质问道。

为什么非要让他死的如此不堪

“因为他是西隋的毒瘤,本帝师不得不再三确认。”

“哈哈哈……”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仰天狂笑了起来,再三确认,好一句在三确认……

穆凉雪,你说今年江南还会下雪吗?

笑着笑着,她只觉眼皮一沉,便似失了知觉一般向后倒去…………

闭眼的后的哪滴泪似在诉说着她的悲戚,她的追悔莫及………………

第一百九十五章:痛不欲生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九十五章:痛不欲生西隋元年,墨楚烨当以下旨公示天下,紫衣侯穆凉雪意图谋反,其罪当诛,被帝师就地伏法。

穆凉雪一死,墨楚烨一举收回了分歧在外的兵权,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西隋君主。

瑶华宫。

深秋的风着了几分萧索,让人冷到骨子里去,可比秋风还冷的,是她的心。

她站在院中失神空洞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天际,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只是那眸底隐有泪光。

不知何时天空渐渐飘起了朦胧小雨……

抱着披风走出来的如意望着她那落寞之至的身影,不禁撇头抹了抹夺眶而出的眼泪。

“小姐,起风了。”

如意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隐含哭腔的道,说着便将披风细心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从皇上传唤入宫伺候小姐起,足足半月有余,小姐竟是没说过一句话,任由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亦是如此这番行尸走肉的模样。

她伸出苍白冰冷的小手,任由那细雨打落手心。

血……好多血……都是他的……

“啊!”她尖叫了一声,便似触电一般猛然收回了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打颤……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如意心中一紧,便慌忙抱住了打颤不止的她。

“你带我去找穆凉雪好不好?”她突然紧紧地抓住如意的手臂,满脸的奢望哀求,那空洞的眼底有玉珠不断坠下。

如意望了一眼她紧紧攥住的手臂,不禁皱眉吃疼的闷哼了一声。仅是一瞬,便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笑道:

“小姐睡醒了,奴婢就带小姐去找侯爷。”

“好,好,我现在就去睡觉,现在就去。”她似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笑了起来。

你等等我啊!她说我睡醒了,就带我去找你…………

望着蹦蹦跳跳的玉璇玑,如意转过头低声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余光一瞥,却是望见了站在宫门前的德妃。慌忙抹了一把眼泪,如意急忙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淡淡的瞥了如意一眼,便自顾往里屋走去。

望着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的玉璇玑,德妃不禁怒从心来,当即便一把掀开了她的被褥。

“玉璇玑,你给我起来!”

“德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紧接着走进来的如意瞧这阵仗不禁被吓了一跳,唯恐她伤害自家小姐,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挡在了德妃的跟前。

“睡醒,就可以见到他了。”她呆呆的望了一眼满脸怒色的德妃,便不为所动的将德妃扯到地上的被褥捡了起来。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德妃气急的怒吼一声,一把拉开挡在跟前如意,抬手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

玉璇玑被那一巴掌给打蒙了,她呆呆的望着德妃,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如意瞪着杏眸怔了一瞬,望着自家小姐脸上的那块红印,瞬是反应过来后,便狠狠地推开了德妃,同是怒不可遏的道:“德妃娘娘,我家小姐可是贵妃,岂容你动手”

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德妃甚是轻蔑不屑的嗤笑了起来。

“玉璇玑,主子死了,死了,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德妃面目狰狞的低吼道,说着说着便似嘲似讽的笑了起来。

传来主子的死讯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假的,主子心思缜密,行事小心,怎么会……只是看到那千疮百孔的尸身时,她才知道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有苏越……泠风…………都死了……都死了……

“你杀了我吧!”她怔然的望向德妃,眼底竟有几分渴望。

“死你不配。”德妃残忍如厮的嗤道。

她扯起嘴角,含着眼泪笑了起来……死于她竟成了奢望…………

“主子为了你放弃了所有,可你为他做了什么?”德妃字字珠玑的质问道。

是啊!她为他做了什么?她让他伤痕累累,让他丢了性命,让他放弃了所有……闭眼泪落,那早已麻木的神经又开始叫嚣着绝望。

见她有所动容,德妃暗吸了一口气的同时,手一扒,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到了她的跟前。

她望着地上的人皮面具眉头一皱,便抬眸望去,这是一张陌生至极的脸。

望着她半知半解的模样,德妃又将怀中的两张人皮面具取了出来。

“我唤做蓝音,可我是沈轻羽、白冉、也是如今的德妃。这一切都是主子安排的,为的便是护你周全。”

蓝音苦笑着说道。

而她却早已痛不欲生的泪如雨下……原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却对他误会至深,更甚是亲手拉他入了墨楚烨的圈套…………

“这是血煞盟的令牌,主子生前吩咐,若是有朝一日他……”说到此处,蓝音顿了顿,腰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此令牌能号令整个血煞盟,必能护你一生周全……”

泪眼婆娑的望着递到眼前的令牌,原来他早就盘算好了,可是这世间能护她周全的,只有他…………

原来心还可以这么痛,原来痛到了极致,便不会在落泪……

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你好自为之。”蓝音将令牌扔给她,冷冷的落下一语,便转身离去。

出了瑶华宫,蓝音回望了一眼比之冷宫一般的瑶华宫,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

主子,属下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玉璇玑失神的望着紧紧攥在手中的令牌,渐渐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狠绝之色。

“如意!”她将令牌放入怀中,兀自便坐起身来。

“小姐……”望着神色泠然的玉璇玑,如意惊喜的应道,她怎么觉得自家小姐终于要回来了……

“替本宫梳妆。”她望着屋外的光景,桀骜的抬了抬下颚。

穆凉雪,黄泉之下,你走慢一点,一定要等我。

翌日。

“娘娘,娘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望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如意,依在软榻上出神的玉璇玑不禁眯了眯眼。心中隐有几分不安。

“方才奴婢去御膳房取早膳,听几个嘴碎的宫女说德妃娘娘死了。”

“死了?”玉璇玑猛然坐起身来,似有些难以置信,昨日她来瑶华宫时,尚且好好的,怎么短短一夜便……

似想到了什么,她的闭眼一瞬,便缓了过来。

昨日墨楚烨好像翻了德妃的绿头牌……

“听说德妃昨晚侍寝时行刺了皇上,才……”如意瞄了一眼玉璇玑的神色,越说声音越小。

果然如此,“德妃”真是太傻了……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她揉了揉眉心,眉目之间渐显疲惫之色。

“我们去看看……”说着,便站起身来,然而她却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幸好如意眼尖扶住了她,否则她便这么直直的倒下了去。

“奴婢去请太医来瞧瞧”如意打量了一眼,只见她额间满是冷汗,脸色亦是苍白不已,便不由担忧的问道。

“嗯,让阿寒过来。”她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似有些难受。

“嗯。”她这下可将如意吓得不轻,应声后,如意便慌忙跑了出去。

“怎么样?”如意望着为自家小姐把脉,却半晌未言的阿寒,不禁心焦的问道。

“小玉姐这是喜脉。”阿寒凝沉的望着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如意杏眸一瞪,惊愕不已,自她被传唤入宫伺候小姐起,皇上只是前些日子来瑶华宫坐坐,却并未在此过夜,而今小姐却怀了身孕,若是传出去,小姐岂不是……

幸好听小姐之言唤的是阿寒,否则当真……思及此,如意不禁有些后怕……

“真的?”玉璇玑不紧不慢的拂上肚子,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嗯。”阿寒凝重的点了点头,未得皇上宠幸,却怀上身孕的宫妃,其罪祸及九族。

“小玉姐,阿寒偷偷开些……”

然而话未说完,玉璇玑却是大喜于色的轻笑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在她杀了墨清澜被贬入冷宫时,穆凉雪曾来找过她,而那一次,她急于截杀玉婉音,便没喝药,一来二去便也就抛诸脑后了,那也就说这个孩子是她跟穆凉雪……

她与他又有孩子了…………

“小姐”望着痴笑的玉璇玑,如意不禁眉头深皱,甚是担忧的唤道。

小姐莫不是吓到了?

而阿寒亦是如此。

“小玉姐不要怕,阿寒……”阿寒斟酌着语气安慰道,然而话未说完,却被她笑着打断道:“我怕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

闻言,阿寒就越发困惑了,不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皱眉言道:“不烫啊!”

“去你的。”玉璇玑笑骂着拍开了他的手。

“这件事,你小玉姐自有打算。”她嘴角诡异一勾,笑意尽敛,徒留几抹算计的精光。

阿寒眉梢一挑,望着心中有数的她,便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阿寒,你那可有迷迭香”她忽然沉声问道。

“小玉姐要迷迭香做什么?”阿寒胆战心惊的问道,迷迭香有致幻作用,那可是宫中禁物。

“自是有需要才问你。”她意味不明的皱了皱眉。

“阿寒会帮小玉姐的。”阿寒坚定的应道,不管小玉姐要什么,他都会尽力而为,况且小玉姐心中比他还清楚,索性他也不再过多盘问,省的让她不悦。

“嗯,越快越好。”玉璇玑满意的抿唇一笑,这小子,以前总算没白疼他。

“好。”阿寒应下,便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这孩子?”如意几番踌躇,便斟酌着语气问道。

“是他的。”她捂着肚子,笑意甜蜜。

若是他还在,该多好。

只消一语,如意便窥探其意,会意的笑了笑,便道:“奴婢去炖点汤给小姐补补。”

说着,便欲转身,岂知却被玉璇玑出声唤住。

“小姐还有何吩咐?”如意转眸,疑惑的望着她。

“对不起。”她忽然淡声道。

“小姐……”她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

“我应该早点将你许给泠风,让泠风带着你远离这里的。”这是她对如意的愧对,亦是遗憾。

“不……”如意咬着唇瓣,摇了摇头,噙着鼻音道:“奴婢只想一辈子都陪着小姐。”然而话落,眼泪却是憋不住的落了下来。

未免绷不住心中涌起的疼意,如意慌忙转身窜了出去……

玉璇玑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如意,对不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九宠冠六宫

恶女狂妃千千岁正文第一百九十六章:宠冠六宫夜色朦胧,秋风渐起。

批阅完奏折的墨楚烨却了无睡意,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御花园,此时正值深秋,伴随着风起便传来一阵阵桂花香。

“皇上,起风了。”李易望着转身坐到四角凉亭中的墨楚烨,便将抱在怀中的披风递上前去。

“朕想静静。”墨楚烨望着远处波光粼粼池塘中,摆手便挥退了李易。

许久未去瑶华宫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出神间,却恰是传来了一阵袅袅之声。

寻声望去,只见朱红宫墙下的桂花树下,一抹红色倩影轻灵如风般婀娜起舞。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那舞姿具娇具媚,又不失几分灵动可爱,随着衣玦轻摆之间,竟有无数的彩蝶纷飞萦绕。说是仙子下凡尘也不足为过。

墨楚烨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但一想到又是那些妃子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便瞬间了了无趣。

“李易。”他掉转了视线,甚是烦躁的唤了一声。

“皇上。”李易瞄了一眼桂花树下的身影,便急忙小跑了过来。

“给朕把她唤过来。”

“是。”察觉到他的不悦,李易越发的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

瞄了一眼走过来的李易,玉璇玑嘴角诡异一勾,眼底薄雾渐浓。

望着那兀自舞动却浑然不知惹恼了皇上的身影,李易不禁摇了摇头,在这宫中为了讨皇上欢心的女人,可谓是费尽心机,什么招,他没见过可惜每次都是自讨没趣。

正欲出声呵斥,却无意瞟到了她的面容。

是贵妃娘娘!李易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贵妃娘娘不是……怎么今日……

“李公公”她衣袖一收,故作方才发现的模样。说着便下意识的望四角凉亭张望过去。

这一眼正触进了墨楚烨的眼底,他微然一怔,似有几分不信。因穆凉雪之死,她日日郁然,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任他如何讨好,她都不甚看他一眼,只是今日…………

李易望了一眼墨楚烨的,便懂眼色的改口道:“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她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便微微颔首,随着李易移步到了那四角凉亭。

“臣妾见过皇上。”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作势便福身一礼。

他下意识的几步上前扶起了她。

“夜里凉,你身子不好,不在屋中歇着,出来做什么?”瞧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他紧皱着眉头便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眸光顾盼的望着他抿唇笑了笑。

“睡不着,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园中。”

她虽笑着,可那苍白无色的小脸仍是让人瞧的心疼。

他情不自禁的抬手附上她的小脸。

“怎么这么凉?”

她望着他嫣然一笑,抬手便搭在了他的大手上。

“现在暖了一些。”

“朕送你回宫。”他反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好。”她笑着微微颔首。

站在瑶华宫门等着的如意瞧见一同而来的玉璇玑与墨楚烨,眸光一闪,便故作担忧着急的迎了上去。

“奴婢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你怎么照顾你家娘娘的”墨楚烨朝如意低吼道,冷峻的脸上似有怒色融动。

“奴婢……”如意低着头,嗫嚅了一下唇瓣。

“不怪她,是我自己想一个人走走。”她望着他,柳眉轻皱的摇了摇头。

“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朕绝不轻饶。”墨楚烨对她温柔一笑,便朝如意冷冷的道。

“是。”如意颤应了一声,便退到了玉璇玑的身后。

“谢皇上。”她冲他笑逐颜开的道。

望着她,他冷着的脸渐渐涌起几抹笑意。

入了屋中,合着暖黄的烛光,渐渐有了几分暖意。

将被褥轻轻的扯盖在她的身上,他着了柔软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你好好歇息,明日朕在过来看你。”

说着,正欲起身,却被她突然拉住了手。

“怎么了?”他望了一眼她紧攥着他的小手,不禁疑惑的问道。

她的眸光一瞬躲闪,似有几分难为情的模样,就连那苍白的小脸都涌起了一抹浅淡的潮红。

“皇上能陪陪臣妾吗?”

嗯墨楚烨一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日她为了穆凉雪的那些疯狂,便足以证明占据她心中的人是谁,而那日她对他的恨意,他亦是深知,只是今日

窥探到他眼底的怀疑,她不动声色的敛眸,随即便松开了他的手。

“是臣妾越矩了。”

“怎么突然……”说着,他急忙拉住了她缩回的小手。

言未落,便被她淡淡的打断:“这半月以来,臣妾想了很多,逝者如斯,往事随风,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人。”

闻言,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能想通,朕很开心。”

“人不能活在过去,臣妾也只是不想在失去爱自己的人。”她亦是再笑,只是无人能窥探她心底的冰冷。

烛光微暗,红鸾纱帐,情意正浓。

他的唇不知何时已然辗转落在她的脖颈之上,他早已不知何为思考,只想放纵这自己沉醉至深。

香肩半露的玉璇玑赤——足站在香案前,纤手轻轻的拨弄着炉中的熏香,清冽冰冷的眸子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半梦半醒的墨楚烨,嘴角微微一勾,轻轻地摸着肚子,笑得妖冶无匹。

这曼陀罗香有致幻的作用,明日醒来,他便会以为她与他缠绵了一夜,而这肚子便能顺理成章……呵呵……

往事怎能随风这世间除了穆凉雪,她不会在爱上任何人……

翌日。

“皇上,该上早朝了。”天还未亮,伴随着敲门声便响起了李易的声音。

睡意不深的墨楚烨渐渐转醒,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窝在怀中熟睡的她,心中不觉满足,起身之际,竟是情不自禁的轻轻落了一吻在她的额间。

“皇上……”李易正欲唤大声,岂知还未说话,门便开了。

“嘘……”墨楚烨回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儿,甚是不悦的睨了一眼李易。

触及他那能生吞了他的眼神,李易讪讪的轻咳了一声,便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吩咐了如意好好照顾她后,他方才放心的离去。

“小姐。”待墨楚烨走后,如意便推门走了进来。

其实这一夜玉璇玑都并未睡着。

“备水沐浴。”她神色沉冷的翻身下榻,说着,便十分厌恶的擦了擦额间。

“是。”如意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光是一早上的光景,便有赏赐不断的送进瑶华宫,这无疑引得后宫的妃子们眼红不已,但与以往不同,却是无人敢上门挑衅。

一来玉璇玑是这后宫位份最高的宫妃,二来与以往不同的时,墨楚烨对她的偏宠。

人人都道这玉璇玑比之前的贤妃更厉害,一入宫便封了贵妃。

“清儿。”墨楚烨一下朝便直奔了瑶华宫。

这让李易都不禁摇头,以前的皇上下朝可是往御书房去的,如今却是只记得这瑶华宫的贵妃娘娘了。

“臣妾见过皇上。”闻听动静,她将茶盏搁置在桌上,阴冷的脸上刹那扬起一抹嫣然,说着便迎了上去。

未行礼,便被他拉入了怀中。

“唤我十里便好。”他将下颚搁在她的发顶,眼底满是眷念。

“十里还记得当初之言”她扬眸望着他,似有几分惊喜。

“自然记得。”他爽朗一笑。

他如何不记得当初,若是他早点认清自己的心,不受穆凉雪的那纸契约迷惑,不赌气将她嫁给穆凉雪,他们便不会错过,索性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她打趣似的笑道。

“今早送来的东西可喜欢”他扫视了一眼摆的满屋子的首饰、绸缎、玉器等等,不禁笑问道。

她拉着他坐到了软榻上,笑着道:“金银宝器,谁人不爱只是十里送的太多了,瞧都瞧不过来。”

“我竟不知你如此爱财”他笑着打趣道。

“那十里不爱”她笑吟吟的反问。

“呵呵……”他笑而不语,余光一扫便瞥见了桌上放着一只玉钗。

“这钗子与你倒也相衬。”说着,便将那钗子别在了她的发髻之间。

“好看吗?”她兴奋的望着他。

“好看。”望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他无奈的笑了笑。

“我命人在城外种了十里桃花,待春日,便及花开,待那时,我们带上一壶桃花酿,共赏那十里桃花,清儿以为如何?”

说着,他眼底涌现了几抹期盼。

她却是心中一沉,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其实我更喜欢冬日的梅花。”

“嗯你说什么?”似没听清,他皱眉的望着她。

“我说我们应当不醉不归。”她望着他嫣然一笑。

他以为她喜欢春日的桃花,却不知她所眷恋的是江南的雪景,冬日的梅花,还有那个放弃所有陪她看雪的人。

转眼又一个四季,她与穆凉雪的江南之约却未能所及,倒是与墨楚烨去看了十里桃花。

这一年,她宠冠后宫,无人能及,这一年,她生下了一个男婴,披上凤袍,成了人人艳羡的西隋皇后。

人人都道她走了三辈子的运,本是紫衣侯的侍妾,转眼便成了西隋皇后,就连刚刚诞下的孩子一出生便册封为了太子。

可无人知道她,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所有的高兴,都是她的逢场作戏。

她所有的伪装,只有一个目的…………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