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的幸福生活 - xp1024.com
《二代的幸福生活》


那一夜难忘的情

“喂,妈,我挺好的,吃完饭了,上自习呢,你身体咋样?我姥爷呢?都好就行。钱够用,嗯,你放心吧。行,那我撂了。”

放下电话,姚远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接着看电视上反复播放过的春晚小品,偶尔跟着电视里的观众不咸不淡的笑笑,却让本就只有他一人的房子更加空落落。他关上电视,走到书房随手翻了翻专业课的书,却一眼也看不进去又原封不动的塞回了书架上。他等待着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终于,姚远待不住了,夜还这么漫长,他一个19岁的大小伙子总不能在家里发霉。

杨帆今天没有按约好的时间去地下室排练,因为他实在有点怕见萧白,最近对他的感觉越来越怪,总是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恨不得他打个嗝,自己都得凑过去闻闻他中午吃啥菜了,是韭菜还是芹菜。这让杨帆觉得自己很变态,更变态的是他现在就坐在gay吧喝啤酒,看到旁边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比着窜高的人群在舞池里群魔乱舞,摸摸索索,更有饥渴者直接抱着脑袋就啃上了。

污浊的空气让杨帆反胃,时不时过来搭讪的男人更是惹他厌烦,于是他狠灌了一口啤酒把瓶子狠狠的撂在玻璃茶几上“咣”的一声。

“艹”杨帆还是讨厌这些带着汗臭味的雄性荷尔蒙,就像他在军校里看见有人在林子里打炮,就tm想去举报一样。他觉得自己不是gay,可不是gay,对萧白得感觉又怎么解释呢,萧白也是男的,为什么他就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杨帆胡噜一把自己本就立着的头发,准备离开这个瘪地方,突然他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青年。运动服的款式有些过时可是却干净整洁,再配上他白净精致的脸,不输自己的身高,修长匀称的身材,让杨帆突然有一种想认识他的冲动。

脑子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腿就已经先行一步来到青年面前。离得近了,杨帆才发现他拿着的竟然是一杯还冒着小泡的可乐。杨帆突然绷不住劲笑了,然后他看见青年也笑了,牙又白又奇,很好看。

然后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就一起穿过乱扭成一团的人群,逃出了酒吧。杨帆狠倒了两口气,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肺子落上那帮逼得吐沫星子。然后他看见男孩已经叫好了车,坐了进去,杨帆自然的跟着上了车,坐在后座。青年的后颈依然很白,不像有些人脸收拾的人五人六的,后面来了个煞风景的黑车轴,真tm倒尽了胃口。

那一夜难忘的情(2)

杨帆跟着青年上楼进屋,看到布局合理宽敞的两室两厅新商品房“这是你家?”福利分房刚结束,商品房刚开始发售,杨帆不相信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人会自己住一个这么大的房子。

“算是吧”青年有点犹豫的说,然后报以温和的笑着说“你坐,喝水不?我晾了凉白开。”

青年刚要转身去倒水,脚就被迫钉在了地上,因为他被杨帆抱住了。杨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在这之前他没抱过任何一个男人,对于这个人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另他惊讶的是,青年没有挣扎,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转过身,把嘴唇贴了上来。

刚开始杨帆还有些抗拒,可当他真触到青年微凉的唇温热的舌,他一直压抑着的冲动和yu wang终于爆发了,他以近乎吞噬的姿态吻着青年。

青年的嘴里是残留的可乐味道,身上是薄荷洗头膏的味儿,很干净很美好。

杨帆的本能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他伸手去拉青年上衣的拉划,撕扯他的跨栏背心,刚扒掉一个膀子,却发现自己的裤腰带被拽了下来。

杨帆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心急,摸着他微红的脸逗他“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心急?”

“彼此彼此”青年又搂了上去,顺理成章的脱掉了杨帆的外衣,然后轻拍着他后背说“让你先洗,洗手盆下面的抽屉里有新的毛巾,牙刷。往左开是热水”

杨帆洗完,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往双人床上大爷似的一躺,按着遥控器,一圈一圈的换着台。洗完澡,被yu火烧得滚烫脑子总算稍微清醒了点,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不应该随便跟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候的人上床。可是当他看到青年穿着深蓝浴袍出现的时候,他的yu火又被烧得更旺。杨帆一把扯掉青年浴袍的带子,然后把他拉进怀里。两个人在对方身上抚摸亲吻,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和牙印。杨帆的lao er没给他丢脸,牛逼的立着,一直撅到肚脐,可是杨帆却找不着门路让它爽快,及的一脑门子汗,他是新手,嘎嘎新的新手。

“我经验也不多,不过看来你还不如我。”

青年从他的怀里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盒套子,递给杨帆一个,又给了他一个指套,然后在床上趴好,指了指自己的后面。

杨帆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口的吐了出来,其实他对于后门还是有抗拒的,他不是啥爱干净的人,可是他就是本能的觉得那儿脏。他戴上指套试探性的往里面探了探。里面已经放好了run hua剂,做了一定程度的扩张,杨帆把手指伸进去,转了一圈,竟然只有白色的run hua剂。青年彻底改变了杨帆对gay的看法,他以前一直以为gay就是乱交的代名词,传播xing bing和ai zi的中转站,可是他竟然这么干净。

心里障碍就这样轻易的消除了,杨帆终于开始挺近,可是又被窄小的入口堵住了,显然是青年错误的估计了他lao er的大小。

杨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枪就往里硬干,疼得青年只吸气。

“你先别动,我缓缓。”

其实杨帆也不好受,刚才冲的猛自己也内夹的生疼。终于青年适应了尺寸,两个人都舒服的发出了喘息。

这是杨帆长这么大以来最畅快舒爽的一次xing ai,比他和初恋女友偷尝禁果都要来的爽快,she完一次也完全没有任何疲累困乏的感觉,甚至比之前还要神清气爽。

青年提出要帮杨帆洗澡,杨帆当然不会拒绝,他只是纳闷这么个宝贝儿是哪冒出来的,服务也太周到了,不会完事以后勒索自己吧,后来又觉得舒服成这样,被勒索也值了。

在浴室,两个人又干了一次,比第一次更爽,因为杨帆已经完全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对于xing ai,对于享受,他一向都有过人的天赋。

就算是大小伙子,连着干了两次,也有些累了,不过两个人还没有困意,躺在床上唠嗑。越聊杨帆发现两人的共同话题越多,都是公牛队的球迷,都视乔丹为偶像,喜欢曼联,为刚刚夺得的三冠王(1998到1999赛季)而欣喜若狂。杨帆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跟人白话的吐沫星子乱飞了,他突然发现他还不知道青年的名字。

“艹,唠这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姚远”男孩温和的笑着问“你呢?”

“杨帆”

杨帆点了一颗烟,叼在嘴里,然后递了一棵给姚远“抽不?”

姚远递给杨帆一个烟灰缸,微笑着说:“你抽吧,我不抽烟”。

杨帆也真是不知道客气俩字咋写,就躺床上开抽,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才认识的姚远面前竟然这么放松,放松到让他想把心里都快憋烂了的话倒出来。

各自的爱情

杨帆第一次见萧白是在一家不大的琴行,那时候他一门心思的想组乐队玩摇滚,人都没找全呢就开始张罗着买乐器,而萧白在琴行里打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动人的琴声还有和那琴声异常相配的白皙纤长的手指。只听完一小段旋律,杨帆就已经抱定主意拉他进乐队。

进入乐队之后,杨帆发现萧白得音乐才华远不止于那天即兴弹奏的片段,他的音乐旋律优美,歌词却孤单yīn郁到让人心疼。从来都粗拉拉甚至有点彪呼呼的杨帆,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可是却被无情的拒绝在门外。萧白有些天生的冷,好像父母都是雪糕厂的一样,冬天站外头撒泡尿恨不得都直接冻成冰溜子还能在上面打刺溜滑。杨帆每次想靠近,都像着急吃雪糕舌头却被粘住的孩子,凉的够呛。而当杨帆想放弃雪糕去吃火锅的时候,他却发现萧白对他很好,可以帮他去上二年级的课,帮他点名答到记笔记,期末还帮他印历年题写提纲复习。大一红灯遍地的杨帆,大二上学期居然混到了末等奖学金,真tm不可思议。所以杨帆真的懵圈了,他不确定自己对萧白得感情,更不确定萧白对自己的感觉,心里的血就像煮烂了的米粥翻滚再翻滚,冒泡再冒泡。

姚远也没啥处对象的经验,不能给出啥建设性的意见,但是朋友相处他只懂一个道理交心,杨帆把他的心里话告诉了自己,自己也应该坦诚的面对他。

“其实这不是我的房子,是他的。”

杨帆看姚远欲言又止的样,心里就明白了,姚远是被人包养的,他在大院里长大,这些事从大人的话里或多或少的都知道点。但是让杨帆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对姚远一点反感也没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姚远说下去

“刚开始我只是崇拜他,我觉得他对我好,就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去年期末,我复习的时候,他来了。我扔下笔陪他,他没理我那茬,还让我好好复习,给我讲了他大学时候的事,还给我热了牛奶煎了**蛋。那是我到这个城市以后第一次享受到别人的关心,真心的,跟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那一刻,我爱上他了。”姚远讲自己的事就跟电视里主持人转述别人的经历一样平静,只有最后一句有些微的颤抖。

“那他呢,也喜欢你?”杨帆不相信那种用钱来换身体的人,会有几分真心。

“除了我他还有很多情人,男的女的都有,我又没啥特殊的,他不喜欢我很正常。”

可能因为杨帆从初中就开始玩音乐,所以耳朵比常人灵敏,可以听出姚远故作潇洒的话中隐藏的脆弱,他抱住了姚远,在他耳边开玩笑的说“你可真tm二逼,给你热个牛奶煎个**蛋,你就把心掏给人家了,那我也给你做顿饭,你也爱我得了?”

姚远抬起头,有点惊讶的看着杨帆,然后认真的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成熟的。”

杨帆被逗得哈哈大笑,揉着姚远的头发,他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太招笑了“逗你呢,老子才看不上二彪子。”

“那你就是二傻子”

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孤独的萧白

杨帆还没来。地下室里面除了排风扇运转的低沉声响就剩下电子钢琴有些忧郁的奏鸣。身后的架子鼓静悄悄的,萧白的手指在键盘上打了个滑——只好把半途终止段子重新弹奏一遍,然后打开本子,把刚刚写好的旋律一笔一笔填上去。果然又是给杨帆大少爷的赞歌啊,萧白在心里恶狠狠地自嘲。大鹏常常迟到也就那么地了,那家伙还不一定在哪个饭店的小包间里和看中他钱包的姑娘ken得热火朝天。不过话说回来,杨帆好像才是那个更有资格泡妹子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少见了,萧白几乎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杨帆的吉普副驾驶位置上坐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少爷就是少爷,永远都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排练这种事情就算到的再迟也不会给个提醒。不过萧白转瞬就觉得没什么大关系。整个地下室的设备都是杨帆买的,拜这个大少所赐,他终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练琴,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想象着音乐的旋律却只能在纸键盘上敲敲打打。直到上了大学,为了养活自己到琴行打工,才可以真正接触到那些能够奏出美妙交响的家伙。萧白就是在琴行遇到杨帆的,那时候才开学没多久,老板有事出去了——是应该说老板粗心经营导致生意惨淡,还是应该感谢玩心大盛的老板,萧白才会被雇来打工,也就是在老板离开的时候看店。

已经快要打烊了,萧白默默合上琴盖,断了电源,诅咒着老板的同时伸手去拉那个总是要玩儿命翘脚才能够着的卷帘门。忽然听见有人喊“等一会儿”。他回过头,看到车里下来了两个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的老爷们儿。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还夸张地挥着手喊,“买琴”!冲这俩人的架势,要是喊出“打劫”什么的萧白肯定得撂下钥匙掉头就跑。不过俩人真是来买琴的,一边挑还一边商量着还缺个键盘手什么的,稍微矮一点儿的那位上来就问他哪个最好。“那个。”萧白伸手一指最贵的那架,当然是最贵的最好。弯腰给俩人把电源接上,说,“你们试试音质,比那些便宜的好多了。”

“哎,你会弹不?听听声。”对方双手插兜,萧白目光扫过那块儿价值足够自己读完整个大学的腕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弹奏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完全没有注意被来者饶有兴致地盯上了。一支曲子结束,萧白本想抬头问问行不行,却猛然发现对方的眼神亮得能在自己身上戳俩窟窿,“想加入乐队不?”“啊?”“乐队,我们正好缺一个键盘手。”还没等反应过来萧白就被抓着胳膊拉起来,说是要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萧白把琴和架子给两个人收拾好,同来的小眼睛那位一把扛起来扔进后备箱,动静大得让他有些心疼。

期间那个蓝色系的男生靠在门口抽烟,最后在关卷帘门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哥们儿,走,吃饭去。”大手在萧白后背上一拍,力气大得让萧白肝儿颤,好像还加了句“真tm瘦”之类的感慨。“我说你平时都不吃饭啊?”萧白只是默默地跟着上了车,对于那二位嘴里不时蹦出来的新鲜词儿不搭话,也不询问,最多“噢”一声就完事了——他怕被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笑话土。萧白想他只是在用一切办法来维护他所剩无多的自尊。吃饭的地点选在学校边上的一个小店。萧白这才知道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俩人都比自己大一届。

席间他还是沉默地听着那俩人瞎侃,篮球、zheng zhi、车和女人是男人饭桌上永恒的话题,不过这俩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主儿。那个总是笑出虎牙的男生还会不时给他夹一筷头子菜。“多吃点儿,一老爷们儿整那么瘦”。这让多少年没有这种待遇的萧白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闷声说了句谢谢。“谢啥啊,哪有跟哥们儿客气的。”男生搂了一把头发,笑得很爽快,“我叫杨帆,这是大鹏。”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架子,这俩人看上去挺好相处的——“萧白。我叫萧白。”

吃完饭,杨帆说顺道给萧白拉回去,萧白也就点点头同意了。都住一个院里,再客气就显着矫情了。临下车的时候杨帆给他写了个手机号,让他有事儿找他就打这个,大鹏则是给了他一张名片,笑得看上去有点猥琐。关上车门之前听到杨帆骂大鹏的“wo cao,你tm能不能不把你泡小姑娘那丢人玩意儿往外拿”。萧白把纸条和名片全都揣到兜里,快进楼的时候听到车里的人喊他。回头就看见杨帆从车窗里探出来的脑袋,“明天晚上我还上琴行找你啊”。萧白冲他挥挥手,等到价值不菲的吉普拐过楼角才转头进了宿舍。

孤独的萧白(2)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响了几声,萧白一抬头就看见大鹏一个猛子扎进来,嗓门儿大得震耳朵。“你还在啊,杨帆让我告诉你一声,今晚他有事儿不来了,咱也别练了。”忽然他看到大鹏一直用手挡着脸,伸手扒拉开就看到一个巴掌印儿。“脸怎么了?”大鹏赶紧再挡上,还用手搓了搓,连着说没事儿,“哎,回学校不,我给你捎回去。”萧白回头看了看键盘,上边儿还摊着他写的曲子,摆摆手说不用了。大鹏也没客气,让萧白早点回学校就走了。他们都知道萧白喜欢钢琴,也不多占用他练琴的时间。永远都是地面上的空气更新鲜。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冷,萧白下意识紧了紧大衣,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和杨帆有关的事。如果刚才杨帆来了的话,萧白也会照旧弹着他的曲子,而对方会静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还喜欢在自己休息的时候一手拄着琴凳一手揽着自己的肩膀瞎侃。当然,基本都是杨帆自己瞎白话,萧白能感受到炙囧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脖颈上。他很羡慕他。

在萧白的少年时光里——即使这么说,萧白也不觉得自己曾经像个少年,他从来没有过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就像杨帆这样每天都天不怕地不怕地张扬的活着。每一次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恶狠狠的咒骂、咆哮,最后都变成一个单音节的“嗯”或者是“噢”,还有那张对所有事情都能淡然处之的冷清的脸。他实在不愿意想自己对杨帆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感情。

开门的时候被灯光晃了眼睛,“我囧cāo。”萧白这样想着,表现出来的却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一点,宿舍门里传来了女人的呻囧吟声——那三个人又在组团看a囧片了“呦,萧白,一起看呗,老他囧妈爽了。”老囧二冲萧白招手,还把屏幕往萧白那头转了转,器囧官结囧合的特写镜头就那么毫不客气地挤进他的眼睛,加上宿舍里那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味儿,让萧白一阵反胃。

“你们看吧,我有点头疼。”迅速地洗漱完毕钻进被子里,可惜耳朵是关不上的,萧白还是能听到大开的音响以及老二他们不时发出的“真他囧妈正”、“哎不跟你那小对象儿试试啊”、或者单纯就是“哎呀我囧艹”之类的感慨。终于等到老二他们关了电脑,萧白叹了口气,强压下最常见的冲动,翻来覆去了好久最后还是随着不知道谁伸手撕卫生纸的咔嚓一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梦,醒来的时候萧白揉着自己有点落枕的脖子看着上铺的床板。自从上一届有一胖子把木质床板压折了之后就全都换成了不锈钢的,摸着挺凉。萧白迷糊着爬起来,又不小心在上铺的床上撞了脑袋,顿时疼清醒了。“人要是倒霉的时候,放屁都他囧妈能砸着脚后跟。”杨帆吃饭咬舌头的时候嘟囔过这么一句,萧白觉得这句话现在用在自己身上特别灵,他抬手捶了捶床板,然后又为一大早醒来就想到杨帆的事情郁结不已。都是男的,有个屁好想的。他受够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暧囧昧”这个词儿没有盛行的年代,萧白还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和杨帆之间不清不楚的感觉:一旦离的近了,就总是想要更近一点,他甚至不知道杨帆对他的想法究竟怎样。

清晨温暖的阳光

第二天上午,杨帆被温暖的阳光晃醒,伸了两个大懒腰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手不自觉的往旁边划拉,可是床的另一边并没有温热的身体。杨帆有点失望,他甚至觉得昨天的舒爽只是一场春梦。突然他闻到一股好闻的米香,杨帆光着膀子只穿了个大裤衩就寻着味走出了卧室,刚到客厅就看见姚远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

“你做的?”杨帆有点不敢相信,主要是不相信他能遇到这种好事,爽了一晚上,早晨肚子刚闹腾,那边饭都整好了“zuo ai,做饭,你还会做什么?”杨帆抱住姚远,在他耳旁暧昧的喷着气说

姚远扳开杨帆收紧的手臂,老友一般的拍了拍杨帆的肚子说“吃饭吧,你肚子叫唤了”

杨帆也不再过多的纠缠,自然的拉开凳子,坐在桌子前,淅沥呼噜的喝粥,大口的夹着凉菜。

杨帆不管吃啥饭都愿意瞎侃胡吹,就算是早饭也不能静得只剩呼噜声,没话找话也得唠,何况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咋觉得你挺好的,你那位没理由看不上你啊”尽管只认识了不到一天,但是杨帆对姚远感觉出奇的好,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哥们,咱别这么冲动行不?”姚远把粥咽进去,然后带着笑意揶揄到。

“艹,谁冲动了。”杨帆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嘴硬的否认。如果姚远不被包养,他真想跟他保持这种j□j关系,虽然他心里喜欢着萧白,但是他跟冷漠倔强的萧白在一起却没有在姚远身边轻松惬意。

吃饭完,穿上衣服,杨帆知道自己该走了,大半天没见着萧白,还真tm有点想他。杨帆走到门口,穿鞋发现,姚远在他身后也要走,有点纳闷就问“你干啥去”

“上学啊”姚远笑着问“你不会以为我就专职被包养吧?”

杨帆有点尴尬,他还真是那意思,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真tm不爽

“你哪个学校的,咱俩一车走。”

然后杨帆惊讶的发现姚远的学校竟然就在自己学校的对面,著名的综合性大学。

“你有电话吧,借我打一个?”

姚远电话还没完全掏出来,就被杨帆抢了过去,按了一串号码,然后听到串闹哄的重金属音乐,竟然是杨帆的手机响了

姚远有点无语,要电话就直接要呗,搞什么花活,高中泡小姑娘的玩意儿

“这是我电话,以后常联系”说完杨帆就付了车钱,下了车,跟姚远摆摆手就进学校了。

地下室的摇滚乐

就算是上课也没多少人在认真听,大鹏在旁边儿抖腿,杨帆翻开笔记本,上面基本都是萧白的字迹,简明工整。被下午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他不自觉地想起前一个晚上舒爽的j□j,想起了姚远,紧接着又想到了萧白。目前两人的亲密接触还仅限于自己揽着萧白的肩膀,就算目光沿着萧白的锁骨向下也看不到多少,那小子的扣子向来都扣得严丝合缝。

大鹏没打算让杨帆消停儿地想事儿,硬把一张照片儿塞到杨帆眼皮底下,神神秘秘的。“哎,这妞儿正不?”杨帆瞟了一眼,“还真挺正,黑点。爽么?”大鹏难得正经一把,说没跟你开玩笑,老子还没碰呢。让人家给抽了一嘴巴子的事儿他也没打算说,说完肯定得让杨帆笑话。什么时候能和萧白做一次,哪怕不爽透干撸管也行啊。

杨帆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用胳膊肘给了大鹏一下子让他消停点,耳机里依然轰鸣着摇滚。比起听那个地中海头顶的老师磨磨叨叨念经似声音,他宁愿去听那些听不懂的嘶吼,合计着自己啥时候也能开场不插电演唱会。

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更爽一些的杨帆,忽然就强烈地想念他那个叫“老崔”的架子鼓,昨天没有练习手痒难耐,也不管萧白有没有课,就把他招呼到地下室来排练。萧白到了之后却发现大鹏不在。“大鹏呢?”“那逼去干啥了你还不清楚啊。”杨帆挨着萧白坐下,若即若离的接触和喷在耳后的气息让萧白很难受,整个后背直刺挠,却找不到理由让他离自己远点儿,也不想把俩人之间的关系搞生分了,坐在那儿自己跟自己较劲。

忽然响起的大鹏粗赖赖的大嗓门儿在萧白听来竟然异常悦耳,虽然内容还是一贯地不招人稀罕。“呦,你来来这么早鼓捣啥呢,约会呢。”大鹏还是嬉皮笑脸的。“是你迟到了”萧白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杨帆则是上去就踹,一脚给大鹏踹进破沙发里。“那个什么飒的答应跟你处了?”大鹏眼角一耷拉,顿时脸上就剩下一张嘴:“没啊。”要是真能跟陈飒打一炮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回来。“那你得瑟个jb,”杨帆把外套往椅子背儿上一搭,拿起鼓锤颠了颠。“麻溜儿给我起来排练。”“练练练,你是***大爷,都得jb听你的,艹。”

萧白《不再犹豫》的旋律响起,杨帆也紧跟着敲出激烈的节奏。边敲边更着主唱一起嚎着,不一会汗就浸透了t恤,那叫一个high,中间solo的段落,直接把上衣脱了砸在洋灰地上,身上的肌肉也跟着鼓点颤动。一曲完毕,杨帆拽过毛巾擦汗。大鹏则撂下吉他,冲着杨帆的方向说“你tm今天吃药了,这么jb嗨”要不怎么说小眼聚光呢,大鹏的小么咔嚓眼随便一瞟就正好看见杨帆xiōng前暗红的吻痕,走过去指着红痕说“我说你怎么跟打了**血死的,整了半天开荤啦?”杨帆低头,才发现自己xiōng前的吻痕,跟tm生猪检疫扣的戳似的刺眼。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爷们谁换常不得松松裤腰带,可是他看到萧白也在场,就绷不住劲了,直接一个鼓槌抡到了大鹏脑袋上“开尼玛逼荤”

萧白回过头,廉价的白炽灯光却能把杨帆的肌肉线条勾勒得优美匀称,肩膀上以及xiōng前的吻痕还新鲜着,昭示着前一夜的欢愉。四目相对的瞬间气氛僵硬了。要说大鹏的长吧落脑袋,还真tm抗砸,一个鼓槌砸下去愣是连包也没起,说不定他的脑袋真能当锤子砸核桃使。脑袋没咋地,大鹏也就没生气,反而对杨帆找的姑娘更来了兴趣,虽然他最近相中了陈飒,想收收心,但是陈飒这座堡垒太难攻克,碰他更是想都别想,所以他也特别想找个够劲的爽爽“诶你搁哪淘换的姑娘,够生猛的,这tm给你啃的,掉二两肉了都?一看你这逼就不讲究,有好货色也不tm想着哥们点”杨帆看大鹏这逼还是在那嘴欠不长记性,又想拍他,却听见一直没吱声的萧白说话了。

“看着挺激烈啊,又把哪个校花拿下了?”杨帆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起话头儿,他总不能说我没跟女的睡,我跟男的睡的,这玩意儿没发说出口啊,他现在算是明白一块黄连噎哑巴嘴里的感觉了。抬起来的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挠了挠本来就挺乱的头发,想冲萧白笑一下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没啥,一般人。”这jb话说的还tm不如不说,比放屁好听不了多少。接下来的排练两人各怀心事,只剩下大鹏没心没肺的还劲儿劲儿地拨拉他那电吉他。

“cāo,真jb没劲,不练了。”杨帆忽然把鼓锤一摔,胡乱的往身上套衣服,穿反了都没察觉。剩下的旋律被毫无责任感地断在半截,在房间里回响着。“不好意思,耽误你发展感情了。”萧白顿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句。没有任何变化的音色在杨帆听来就有些刺耳,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窝了一肚子火。他往前走了一步,衣服刮到吊镲发出“次啦”一声。“能说话说,不能说给老子滚蛋”杨帆就纳了闷了,同样是老爷们萧白怎么就不能像姚远那样痛快敞亮,成天这么别别楞楞的,艹。

大鹏感觉两个人气场都不太对劲,赶紧上来拉杨帆一把,“干啥啊,有话好好说,都是哥们不带急眼的。”没有人搭理他,大鹏再看萧白还是平时那样,分不清是看着杨帆还是瞪着杨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杨帆与萧白

空气潮乎乎的,萧白一大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把第二天要交的作业整完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厚厚的字典抵在胃上也不能抵消疼痛,他能感觉到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不再去想杨帆,萧白轻轻出了一口气,准备换个舒服姿势睡一觉。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摸他脑门,然后来人开始动手推他:“滚起来吃饭,没发烧还装**毛死。”萧白睁开眼睛看看,发现杨帆在叫他起床,由于逆光的缘故看上去就是一个黑影儿,萧白半睡半醒的也吓了一跳,像tm看柯南里的凶手似的。杨帆摸着萧白被子里硬不溜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赶紧给萧白盛了一碗汤,说,“坐那,趁热把东西吃了”萧白接过来,端着汤一口一口往下咽,同时在心里打定主意杨帆是一辈子的兄弟,结果被香菜末子呛了个半死。萧白甚至觉得肺子都要咳出来了,杨帆就在一边儿敲着二郎腿对他品头论足。“哎你别说,咳嗽完之后比平时那死人脸好看多了。”

萧白没勒他着茬儿,沉默的吃饭,听杨帆胡侃。期间萧白用余光扫着杨帆喷出的吐沫星子掉进菜盘子,跟喷泉似的。沉思良久终于痛下决心动了筷子——饿急眼了谁还在乎这些。杨帆从来没见过萧白胡吃海塞——那是他和大鹏的吃法,萧白一般都是最斯文的那个,所以他现在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萧白就噎死了,这吃饭的速度都tm反常。“慢点吃,老子不跟你抢”杨帆拍拍萧白的后背,想了想又给他夹了一堆菜。“你要一直这么吃也不至于瘦这个逼样。

吃玩饭杨帆又呆了一会儿,老二见有外人难得没好意思放a囧片,五个人挤成一小圈看了半场球,直到宿舍要关门才说要回去。“给你打了两壶热水,想着用啊。”杨帆把萧白以前用的水壶拎起来就出门了,萧白看着墙角两个新的不锈钢保温瓶,看了挺长时间也没说话。

市长方林的面具

几天之后,方林来了,依旧有点疲惫又不肯卸下面具的温柔着,姚远都替他累得慌,就连看到姚远锁骨上还没消退的吻痕也只是略顿了一下,依然把声音控制的很完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趴好”竟然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姚远咬紧牙关,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可是方林的动作依然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连律动的频率都相差无几,喘息也和着律动的节奏,丝毫不乱。

姚远也只是机械的配合着,和方林在一起,他永远都是僵硬的,拘谨的,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根本没有和杨帆在一起的自然放松。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姚远有点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到底只是方林的玩具,即使被人玩了,只要他还想玩就能玩的下去。一场j□j结束,不长不短的时间,然后方林去洗澡,姚远跟在他后面给他擦背,然后方林像往常一样离开,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看姚远一样,他只是来泄欲的,爽完就走。

姚远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浑身更疲累,却依旧连周公的影子都看不见,眼前都是方林的样子,他的冷漠,他的疲惫。

一个星期后,姚远刚一打开门就被杨帆抱住了,脖子正面后面锁骨被杨帆像啃**脖子似的啃了个遍姚远扳开杨帆脑袋,也不生气,反而带着笑意问“干啥玩意啊,一个礼拜没见着你就饥囧渴成这样?”杨帆又搂过姚远的脖子吻囧咬,顺便在姚远的耳后带着热气说“想你了”自从他跟姚远睡了之后,两天不做就开始想,真***跟电视上说的“舔舔手指再来一袋”的那种感觉一样。可是跟萧白别说碰了就连正常接触有时候都透着别扭,更别说一起爽爽了,他只能来找姚远,而且也确实想他了。

做完,两人依然像第一次一样欢实的唠嗑,没有尴尬跟没有生疏,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总来你这,你那位没意见?”杨帆觉得姚远还真挺自由的,跟他以前听说的被包养的人还真不一样姚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轻松的说“他来之前他的秘书都会提前通知我”他不是不能突然袭击,而是根本不屑,更不值得“那天我给你啃成那逼样,他也当没事人?”杨帆觉得是个男人对自己的情人都不会这么宽容吧,反正他是做不到,从小就最不爱看忍者神龟,忍**毛啊,戴一脑袋绿帽子好受咋的。姚远终于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苦笑着说“他根本不关心这些”

杨帆也是个粗神经到几乎于二逼的人,听到姚远的话不但不因为自己失言而内疚,反而翻身压住姚远,痞痞的笑着说“那我就再咬狠点,看他还能装**毛犊子”姚远愣了一下,然后就坦然的接受杨帆遍及全身铺天盖地的啃咬吮吻,也激烈的咬回去,拿了我的你要交出来,吃了我的你要吐出来杨帆这回傻眼了,他没想到姚远这么放得开。因为怕萧白的看见,他用手捂着姚远的嘴个姚远憋了个够呛“干啥呀,只许你咬我不许我咬你呗”杨帆一看姚远瞪眼睛较真儿的小样,觉得特别可爱,瞬间变成好脾气好说话的人“咬,可劲儿咬,今天你不啃掉我一块肉你别撒嘴。”姚远笑了,语气柔和了不少“谁jb稀得吃你的肉,让你洗澡净糊弄。”笑规笑,两人谁也没有软掉,又大战了一回合,杨帆才舒坦的成大字睡着了,占了大半张床。

都是艺术细菌

早晨,杨帆在一阵悦耳的二胡声中醒来,套上裤衩,寻摸着声就去了,看见姚远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凳子上投入的拉二胡“你醒了,够能睡的,不整点动静出来,还不得睡到明天早上去”姚远收起弦,准备去端早就整好了的早餐“看不出来你也有艺术细菌啊”杨帆抱住姚远,在他颈后说“你拉的曲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啥歌来着?”“真的好想你”杨帆抱得更紧了,邪笑着说“我说你想我吧,昨天晚上还tm不承认。”“谁jb想你了”姚远挣脱开杨帆藤条一样束缚着的胳膊,去厨房端早饭吃完饭,杨帆突然开口,让姚远跟他去他的地下音乐室瞧瞧,说的那叫一个不容拒绝,姚远也只能跟着。

来到学校附近的地下室,首先吸引姚远就是墙上各种各样乱码七糟的涂鸦和龙飞凤舞的字,然后引起姚远兴趣的就是那个名牌架子鼓,试探着问“这个,我能玩玩不?”杨帆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说“玩呗,鼓打一下生就是被人敲着玩的,你不打它它还刺挠呢”姚远走过去,坐下,试着按感觉轻轻敲了几个节奏,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玩西洋乐器,都不敢太使劲。没想到杨帆胯坐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说,“艹,这tm给你笨的,甩开膀子敲呗,怕**毛,来,跟着老子玩。”然后就带着他激烈的敲了起来两个人的手配合的越来越合拍,打出的节奏也越来越激昂澎湃,两具抖动的身体撞在一起,激情四射。

就在两个人玩的正high的时候,地下室的铁门突然开了。姚远感觉到杨帆的手僵硬了,也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猛烈的鼓点戛然而止。姚远抬起头,看见一个个子不高黑发的纤细少年站在门口,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但是他已经知道那就是杨帆总是说起的喜欢的人。门开了,又关了,少年风一样的来了,又走了,只剩下傻愣着的杨帆和已经知晓了个大概的姚远。

姚远用手肘拐了一下杨帆“追去呀,愣着干啥?”“爱走走去,我追**毛?”杨帆被说中了心中所想,反而装起逼来,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差点把姚远挤地上去。“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能遇上看对眼的人最不容易,还装=**=毛逼啊。装= =逼能长膘啊”姚远喜欢这种两情相悦的感觉,可惜他仰望的人从来不肯低头看他一眼。他对我有意思?其实杨帆也这么觉得,不过他不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次姚远也这么说,他信了,因为他莫名其妙的相信姚远,相信他说的一切。“那你自己在这玩会儿,我去看看咋回事”杨帆不忍心把姚远自己撂这儿,姚远是他找来的,他应该一陪到底,可是他更想追出去,去确认萧白的心意。“追去吧,我不用你陪”说完姚远又自顾自的玩了起来,鼓敲的也像模像样。

杨帆一路小跑着追出去,果然在回学校的路上找到了萧白。而后者在听到略带凌乱的脚步声回头的时候想的是他娘的该不会是有人抢劫吧。以至于在萧白在肩上搭上杨帆的手时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当然杨帆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清楚地看到萧白煽动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打出的细小yīn影,这样的萧白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年,就算他的表情总是那么冷漠,却一直带着一丝褪不掉的稚气。

“你跑啥啊?”杨帆握着萧白的胳膊,两人贴得很近,看起来有点暧昧。温热的感觉透过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传过来,萧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回答,想要一如既往地选择沉默又不能视而不见眼前几乎能够完全笼罩他的高大身影。“没什么。”春天的风有些凉,那些凉意顺着扣子之间的缝隙溜进了衣服里面,他希望杨帆的手可以一直不要拿开。“那个人是谁?”“姚远,是我一哥们儿,贼逗。”杨帆的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一些不耐烦,事实上除了这个表情他也不清楚要怎么面对萧白。

“我想拉他加入我们乐队。”“唔,他会什么乐器?”“二胡,他拉的特别好。”萧白顿了顿,然后居然笑了。是谁说的通常不笑的人一旦笑了就没什么好事儿。“你准备走城乡结合部的路线了?”杨帆一愣,紧接着萧白又说,“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受众可以加上每天早晨出门买菜的老头儿和大婶?”这熊孩子嘴还挺毒,把杨帆也给气乐了,“这事儿再说。”用胳膊圈住萧白,一使劲就给他调了个个儿。“回去练琴去。”杨帆走的很快,萧白得加紧步伐才能跟上,还要一门心思走路忽略掉那根架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好几次想开口让杨帆拿走,又都想到还是算了,居然就被他这么一路圈着走回了地下室。

那个叫姚远的男生还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回来,他站起来,冲着萧白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姚远,是杨帆的哥们”“呃”这个人看起来干净漂亮还透着股爽快,萧白有些自卑,迟疑的说:“你好。”“你就是萧白啊,总听杨帆提起你”

“是么”萧白不太愿意跟姚远说话,在开朗的姚远旁边自己的内向像极了太阳下的yīn影。

突然,杨帆拍了萧白后背一下,说“愣着干jb啊,把大鹏喊出来吃饭”

感情深,一口闷

等到一桌子人都凑齐的时候杨帆还是对这个叫陈飒的姑娘感到了惊艳。不是一般的正。“艹,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杨帆点烟的功夫大鹏也从他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根,又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用眼神示意杨帆跟自己出去。俩人在包间外边的墙上靠着抽烟,杨帆看大鹏笑得太贱,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拿下了?”“拿个jb”大鹏把烟头扔了,“还不知道咋地呢,我tm好说歹说求了半天才答应出来陪我吃饭,这妞贼难搞”说完大鹏瞄了几眼包房门口,把脑袋凑得更近了。“你领来的那小子真叫姚远啊?”“是咋的,有屁快放。“杨帆把大鹏脑袋扒拉到一边,挺好的烟到他嘴里怎么就这么臭了,离近了直恶心——他和萧白还有姚远离的再近也不觉着恶心。“那个人你最好离他远点,我听说他不怎么干净,好像是让谁给包了。”大鹏说完,合计一会儿又加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冲你的钱来的。诶,那逼勾搭你没?”“少jb瞎咧咧,哪都有你。”

说完杨帆转身进屋,即使大鹏是他兄弟,他就是不愿意听大鹏这么说姚远,他相信姚远不是为了钱。大鹏和杨帆回到饭桌上,姚远看着杨帆,眼带笑意的说“你这是上哪投拖布去了,才回来”桌上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包房里一时安静起来,后来还是陈飒率先反应过来,捂着嘴笑,随后杨帆也明白过味儿来,大笑着伸手去揉姚远的头发说“你怎么这么哏呢”大鹏是最后听明白的人,反射弧比陈飒长半圈,然后就和姚远打闹成一团,菜还没上齐,两个人已经成了铁哥们然后杨帆也跟着姚远叫大鹏拖布,不叫都白瞎那一头擀毡的长毛了,艹,老子怎么早没想到这么靠谱的外号呢。

萧白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个人,使劲往嘴里扒拉米饭,他用了快一年时间辛苦建立的友谊,那个叫姚远的人竟然5分钟就做到了。“喂,你没事吧,多吃点菜,干吃饭多赔啊”陈飒把凳子往萧白身边挪了挪,给他夹了好几大口的菜“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根本不用羡慕”萧白的心事就这样被陈飒轻易的看穿,同年龄的女孩总是比男孩早熟说的还真有道理。

陈飒的声音,让一直跟姚远大鹏喝酒臭白话的杨帆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的萧白,他举起杯,在玻璃盘子上嗑了嗑,扯着嗓门说“来,咱兄弟4个走一个,感情深一口闷啊”杨帆虽然建议大家一起干杯,可是眼睛始终盯着萧白,看着他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把杯里的酒喝光,欣赏着他苍白的脸上慢慢浮上的红色。

酒还没过三巡,大鹏就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搂着姚远的脖子直叫弟弟“弟弟,咱俩投缘,真jb投缘啊,艹,我tm相见恨晚啊”大鹏打了个饱嗝,排出鲜葱蒜烟酒的混合气“以后,以后,但凡你有什么事用着哥哥我的,吱声,好使,全摆平,我tm全给你摆平”“行,哥,我指定不跟你客气”杨帆把大鹏缠在姚远脖子上的手掰开,怕那蛮力把姚远勒个好歹的,然后说“你还摆平,摆个jb,哪次你出事不是我给你兜着,要你不你早被劝退了,还tm能搁这泡妞”陈飒本来对大鹏好不容易积攒下来那么丁点好感被这顿酒折腾的全没了,就没见过这么一喝就倒,倒了就失态的男人,还不如自己有量,唉。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连喝带闹的众人终于喝够了也闹累了,该撤了。可是到了结账的时候,杨帆和大鹏又为了谁拿钱掰扯起来“就别跟我装逼了,要论钱你不是个儿。老子急眼了把这个馆子买下来,艹”大鹏从钱包里掏出一把粉色大票,手一抖,钱洒了一地看到这么个sb状况,杨帆也懒得跟大鹏争了,转头跟姚远说“我们送你”“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你还是帮着扶着点大鹏吧”杨帆也没有坚持,转身去找萧白,看见他正蹲下一张一张捡着地上的钱,连忙弯腰想帮他一起捡,可是还没等他伸手,萧白已经捡完把钱整齐的交给服务员。回去的路上,杨帆一直想起点话头跟萧白说点啥,可是看萧白的脸色不好,没什么说话的意思,自己也找不到什么话头,只能作罢。

爱情和友情的分别

姚远回到家,拧开门,竟然看见方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方林?”“这么晚干什么去了?”话虽这么问,但是完全没有责备意思,透露出来的是长辈一样的关心“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姚远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根本不敢看方林的眼睛,也不敢离他太近,怕自己身上的烟酒味招方林讨厌

“多跟朋友出去玩玩挺好,你的生活里不应该只有我,我也不能给你什么”说完方林拍了拍姚远的肩,走到门口“你早点睡,我走了”“方林……”姚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知道只要方林不想留,他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他。关门声不轻不重的响起,姚远直直的倒在沙发上,疲惫突然向他袭来,让他睁不开眼睛。

一个星期后,杨帆又去了姚远那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忍得够久了,再憋就出毛病了,可是他刚想跟姚远亲热,姚远却拒绝了。他再靠近,姚远依然拒绝,更坚定的拒绝杨帆死死的抱住姚远,狠歹歹的说“你咋的,我不信你不想做,是老爷们就喜欢这事儿,谁tm也别装逼”“要不咱俩看球吧,今晚有欧冠”杨帆急恼的,姚远也不以为意,挣开他的怀抱,继续好脾气的给他倒水拿水果。

“看个jb”杨帆不吃那套,现在火直往上蹿的他又开始了在学校里的那种口不择言“你tm还为那个逼守**毛身啊,他给你多少钱,我给”还没等杨帆再次抱住姚远,姚远就给了杨帆一脚“你tm把我当什么人,艹,我没你那样的哥们,滚!”杨帆看到一向好说话的姚远发这么大的火,有点蒙灯,然后开始着慌,底气也没刚才足了“我这不一着急说走嘴了嘛,不是那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算了,看球吧”姚远躺在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杨帆躺过来,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杨帆没再说话,姚远却又起了话头“我不愿意跟你做不是因为我咋地,我是怕你以后后悔”“我后**毛悔?”杨帆纳闷的看着姚远,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姚远也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杨帆,说“那天吃饭,我看你喜欢那男孩不错,是个好人,我看他对你也挺有意思。要是你们以后真在一起了,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过”杨帆皱着眉头,他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大丈夫出手不悔,那有睡完了又后悔的道理。何况这个人是姚远,他就更不会后悔。

姚远看杨帆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接着说“你会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我们就当哥们得了,反正也挺乐呵的,这年头,高兴就得了呗。”杨帆点了一根烟,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大大咧咧的拦着姚远的肩膀说:哥们就哥们,你说咋的都行”杨帆对于姚远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身体力行的。

勤工俭学

萧白已经习惯了放假不回家的生活。父亲是不是断捻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不得不靠打工来养活自己,琴行倒闭了之后他很难再找一份比那个工作再轻松的工作了。即使在热死人热的七月,他也只能穿着厚重的雨靴在积水的流水线上给客人刷车。因此他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看向杨帆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大少爷怎么会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杨帆直接把萧白圈进胳膊弯儿里,他这么做的时候总没有和姚远在一起自然。“wo cao这个破地方真jb难找。”萧白把杨帆胳膊掰下来,本来想问他到这儿来干什么,最后却说出来一句“别捣乱,我干活呢。”一开始杨帆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看着萧白因为干活累的发红的脸,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明显看出了萧白体力不够了——他走路已经有点发飘,还差点踩水里出溜一跟头。

这时候萧白刚刚把车里面收拾干净,外面的污渍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他从车里钻出来,就看见杨帆端着冲水枪对着车,牛逼地像端着冲锋枪似的——“是不是该冲了?你靠边,我来”萧白愣了一下,跑过去抢杨帆手里的水枪,但是晚了,大少爷根本没发现后座的车窗没关,当萧白把水阀关掉的时候后座已经是汪洋一片,车主站在一边暴跳如雷,伸手推碓了杨帆好几下。“你tm会不会干活!”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回让除了他老子以外的人指着鼻子骂。萧白也被老板拉到一边数落,意思是要是不能干活赶紧走人,别找事儿。

车主还想说什么,杨帆赶紧跟人道歉,又张罗着赔钱,对方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杨帆看着已经开始重新去收拾车的萧白,心想要不是担心萧白被炒鱿鱼老子早就削你了。最后的结果是萧白被扣了一个星期的工资,饿的几乎虚脱才跟着杨帆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门,被不知道怎么道歉又心怀愧疚的杨帆拉去吃饭。

“谢谢你啊。”萧白扒着饭,头也不抬地来了这么一句,把杨帆整愣了。“谢我什么?”“谢谢你没削他。”杨帆本来想说,那么累又不挣钱的活就别干了,哥们的钱随便花,又想到萧白肯定不能接受,只好拍拍对方的脑袋,使劲儿给他夹菜,看着饿坏了的萧白狼吞虎咽。

再次开学的时候萧白大二,杨帆和大鹏已经大三了。每天晚上三个人都会为了迎新晚会排练,通过大鹏越咧越大的嘴和越眯越小的眼睛,好像是证实了他和陈飒的事儿变得有谱。那副小人得志的德行没少被大伙鄙视。

姚远的主意

正式演出前一天的排练,杨帆又把姚远带到了地下室“来做这儿,看老子来给你表演一个”“拉倒吧,谁稀得看你”姚远不客气的坐下,更不客气的撅回去。“艹,这老多人呢,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杨帆无奈的说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意,然后坐在架子鼓后面,拉开了架势。

萧白装作不经意的调着键盘,可是余光一直在注意杨帆的方向,他又把姚远带来了,他们那么熟稔,有些话听起来甚至像恋人的调情。萧白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这样的谈话。还好,大鹏又翘着二郎扯着嗓子吹牛逼:“老子就是有本事那大xiōng大屁股的妞儿看上怎么地!不服啊,不服呗?!有能耐你们去泡个比陈飒还正的!”

杨帆正找节奏呢让大鹏这么一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直接一锤子抡到大鹏脑门上,给大鹏砸得直迷糊,喊了一声“我艹”捡起鼓槌想抡圆了胳膊想找回来,结果打到了姚远的眼镜儿。,顿时屋里变得乱七八糟,等好不容易静下来,又听见萧白那边传过来“老子就是有本事让大xiōng……”的重播,以及后面一长串鬼哭狼嚎的声音,大鹏估计也觉着自己嚎得太难听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跳起来去抢录音笔。

趁着大鹏和萧白撕巴的空档儿,姚远把杨帆拽到一边,又问了他一次想不想和萧白在一起。杨帆有点懵圈,反问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气得姚远踹了他一脚,说,“你傻了?明天多好的机会,不表白不就浪费了?还是说你打算一直这么耗着?”杨帆还坐那犯合计,整的姚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好拿话激他:“咋了,怕啦?”“怕个六!”杨帆掐灭还剩了半截的烟,跟姚远叫号,又掏出一根儿点上,犹豫了一会说“听你的。”

本来跟大鹏闹着,心里轻松了不少的萧白,看到杨帆和姚远亲密的耳语,突然觉得心里一空,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不好”已经抢到录音笔的大鹏看见萧白的脸色不好,以为自己刚才闹狠了,萧白不舒服了“抢回来了。”萧白勉强做了个假动作,来打消大鹏的怀疑。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白看见杨帆和姚远在饭桌上神神秘秘捅捅咕咕,就像嗓子眼儿被棉花包塞住了一下,难以下咽,用筷子使劲儿的搅合着干巴巴的白米饭,却吃不到嘴里几个粒儿。杨帆虽然和姚远一直商量着明天的计划,但是余光也时不时的扫一眼萧白,看他没咋吃,就狠夹了几口菜放到他碗里“合计啥呢啊,大鹏那逼请客,不吃白不吃,吃”萧白撂下筷子想说谢谢,又觉得大家都是哥们说谢反倒生分了,就把话吞了回去,闷头吃起菜来

迎新晚会

第二天傍晚,距离迎新晚会开始只剩1个小时了,所以演员都已经到位,做演出前最后的准备。因为杨帆他们的节目压轴,不急着调琴,他就给姚远打了个电话“cao,ni tm在哪呢啊,观众都进场了,一会我tm哪给你找座去,赶紧的”大戏开始之前,姚远不在身边,杨帆觉得没底,他得看见姚远狡黠的眼睛,心才安定。

只剩半个小时了,乐队最后一遍对乐谱调音,一切都准备就绪,杨帆却提出自己来担任主唱,唱don-t break my heart萧白抬起头,一贯平静的脸庞也露出一丝惊讶,不明白杨帆这么做是怎么个意思,想在学弟学妹面前出风头?“你没病吧,你要当主唱也就算了,这唱的叫什么逼歌?这歌算哪门子迎新啊”大鹏最看不惯杨帆那种说一不二的大爷样,乐队是大家的,不是哪个人用来泡妞的。大鹏以为萧白一定跟自己站在一起,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同意了“你来吧,我无所谓”做一个键盘手也不错,萧白本来也不愿意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

杨帆也不客气,没跟萧白说任何感谢的话,直接就敲起了节奏,他现在不敢跟萧白说话,怕一说话就泄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大鹏听着节奏和主音都起来了,也只能抱着电吉他,跟着弹了起来。

晚会开始了,姚远和陈飒坐在观众席中央的位置,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杨帆他们出场“跟大鹏处的咋样”姚远总体来说是一个关心朋友的人,特别乐于看到身边的朋友都过的好“就那样,他那人你还不知道?”陈飒笑着拿起姚远买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说“你呢,有喜欢的人没?”陈飒属于那种眼睛比较毒的女生,她看得出姚远心里有人“有”姚远对朋友一向坦诚的能吓朋友一大跳“不会是杨帆吧?”不知道为什么,陈飒能觉出来姚远和杨帆之间的关系超出一般哥们,但是她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姚远喜欢的那个人是杨帆姚远笑了,笑的很豪爽,前座的女孩回头直瞅他,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里面的笑意难以掩盖“怎么可能?真服了你们女生的想象力了”陈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杨帆,她也笑了,然后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继续和姚远说说笑笑,等待着最后的压轴表演。

两个多小时之后,倒数第二个节目终于磨叽完了,两个主持人也煽完了情,红色的大幕缓缓拉上,再拉开时,舞台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杨帆身上。杨帆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看到姚远坐在台下,心踏实了不少,平静的开了口“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也祝台下的学弟学妹在d大的这四年里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台下一下子沸腾了,杨帆在d大也算风云人物,女生们更是发出了阵阵尖叫,猜测着那个让杨帆在这种场合里表白的幸运儿是谁。

音乐声响起,杨帆敲着节奏,身体跟着节奏律动,认真深情的唱着,声音低沉沙哑,很有点窦唯的感觉“my babydon-t break my heart再次温柔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don-t break my heart”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口哨声,尖叫声也不绝于耳。然后不知道谁起头喊起了“表白,表白”体育馆里上万名观众齐声起立叫喊着表白,充分暴露了大家愿意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里。杨帆打了一个响,大幕缓缓拉上,他还没有二逼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一个同性表白,那样会置萧白于风口浪尖,他打死也不会做。

表白

终于把乐器都搬到了后台,杨帆摸了一把脑袋,已经一脑门子汗了,用发胶固定的头发也塌了下来。他看着萧白,静静的等待着,等着晚会结束,人都走干净。萧白安静的收好自己的键盘,他知道杨帆今天的告白与自己无关,他又一向对围观没有多大兴趣,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他想走,却被杨帆拦住了。怎么着非得让所有人都留下来做你和姚远的爱情见证啊,萧白心里这样抱怨,表面却依然不言不语。

外面渐渐安静了,后台人也空了,陈飒和姚远也来到了后台,杨帆像看到救星一样,搂着姚远的肩膀急切的说“你可算来了,瞅我这一脑门子的汗”说完,杨帆竟然拽起姚远的背心擦自己的脑袋“艹,你tm还能行不,拿你自己衣服擦去”姚远推开杨帆的脑袋,拽回自己的衣服。

“拿你擦咋的,这么jb抠呢”杨帆属于那种你越不让我擦,我擦的越邪乎的那种人,整的姚远这叫一个无奈萧白扯起嘴角,他实在无意在这里当电灯泡,抬腿想走,却被杨帆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上,拦住。

“别走,萧白,你等会儿,我有话说。”杨帆挠着擀毡的头发,说话有点磕巴还有点大喘气“我走或留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听众在那边”萧白用下巴指着姚远的方向,给杨帆和姚远都整的一愣杨帆知道萧白误会了,赶紧急赤白脸的解释“别走,听我说,你走了,我这一肚子话给谁听去”萧白脑袋有点转不过个儿,脚步也被脑筋绊住了,愣在杨帆的面前手足无措“我刚才说的是你,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杨帆抓着萧白的胳膊,用力的握着,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萧白的大脑彻底瘫痪了,好像还有点缺氧,杨帆姆乔喜欢自己怎么可能?自己是个男的,和他一样是个带把儿的,就算忽略这一点,杨帆喜欢的也不应该是自己,他跟姚远要比跟自己好得多,跟大鹏都比跟自己强,为什么?杨帆看着萧白好像难以相信的样,更急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其实我从去年就喜欢你,从打一看见你我就对你有好感。然后越接触我就越”杨帆想了一下,接着说“越接触我就越喜欢你,越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吧。”

萧白低着头,不敢看杨帆的目光,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那视线的灼热,他本能的想要逃走,却被杨帆钳制住,动弹不得。大鹏惊讶的看着陈飒,本来就大的嘴张的更大,下巴差点兜不住掉下来。陈飒虽然以前就有预感,但是也没想到杨帆真的这样毫无遮拦地当着朋友的面说出来,也给惊个够呛,只有姚远一副了然的样子。话都说出口这么长时间了,萧白还是没给个回音,甚至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杨帆真的绷不住劲了,握着他的胳膊摇晃“行不行啊,给个痛快话”

萧白的回答没等到,反倒等来了围观人群,原来杨帆面前的话筒没关,全传到音箱里,全体育馆凡是没走的人,全听了个清清楚楚。姚远叹了口气,真服了杨帆了,这么低级的失误也能犯。杨帆回头瞪着涌进后台的人群,好不容易把他们驱散了,一回头,萧白不见了。他恼了,冲着大鹏一通嚷嚷“你tm长眼睛干啥的,不帮我看着点他,艹”然后冲出后台,去找萧白了。

遍寻不到你

萧白什么都没有说就消失了。他没有回过学校宿舍,没有再去过地下室。杨帆甚至翻烂了萧白的课程表,去萧白有可能上课的每一间教室围追堵截,都没有再见过他。相反,倒是有很多人在背后对杨帆指指点点,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生给杨帆发短信,尽管最近他糟践的都快没人样了。学校里的谣言终于在杨帆把一个最能生事儿嘴上没把门的小子揍了个半死之后渐渐平息下来,大鹏也终于在和杨帆的斗争里面出头了一回,拿着鼓槌对着杨帆一顿猛凿,在终于确定了这家伙是真喜欢萧白之后叹了口气出去了,帮着杨帆一起四处找人。

姚远陪着他把腿都溜细了一圈,但是萧白却依然半点消息也没有。姚远劝着胡子拉碴颓废了不少的杨帆,生怕他急出什么毛病来“你也别太着急了,他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被怕花子拍走了”

杨帆死死的盯着姚远,声音沙哑的说着“谢谢”,这阵子不是姚远陪着他东跑西颠的,他自己真是找不下去了

“跟我用不着客气”

“来,走一个”杨帆给自己和姚远满上,大声嚷嚷着要碰杯。虽然姚远已经喝了不少了,但是还是端起了杯跟杨帆碰一下,把酒干进了肚子里。对于朋友,姚远从来都是相陪的讲究人,绝对够意思。

姚远有点高了,脚不听使唤的打着晃,“帆子,我走了,明儿再来陪你喝,再不走你寝室楼该锁门了。”

杨帆也喝的有些迷瞪,迟缓的送姚远到门口,却突然把他抱住“别走,再陪我会”

姚远没有犹豫,痛快的答应了,大不了就住在杨帆的寝室,反正方林今天也不会来

另姚远没想到的是,杨帆还没有放手,依然死死的抱着他,在他的脖子上玩命的啃,然后又向嘴发起进攻,有些喝懵圈了的杨帆完全忘记了该如何接吻,总是咬到姚远的舌尖和口腔内壁。

“唔,杨帆”姚远被他咬的生疼,酒都醒了大半,用力去推杨帆,把杨帆推了一个趔趄

杨帆后退了两步,有点傻,怔怔的看着姚远,本来就布满红血丝的白眼仁更加赤红。“姚远!”杨帆耍酒疯一样的扑向姚远,撕开他的领子在锁骨上玩命的啃,还拽掉了他的裤子,一副要qiang jian的架势

姚远这人有轻微洁癖,不能忍受不清洁就做那事,他又不愿意惹毛已经在崩溃边缘的杨帆,最后他决定主动出击拿回主动权。姚远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杨帆发红狰狞的脸,温柔的吻他,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果然杨帆安静下来,坐在下铺上,任由姚远摆弄。姚远解开他的裤腰带,脱下他的ku cha,握着已经j□j了的lao er,上下tao nong着

“姚远”杨帆不解的盯着姚远,随即又眯起眼睛,享受姚远带给他的kuai gan。

“别说话”姚远手很灵活,撸管的技巧很是不赖,杨帆的喘息越来越重,间或蹦出几个“爽,痛快”之类的词

杨帆终于she了出来,喷了姚远一手,姚远拽了点手纸擦手,还捎带手的帮杨帆也擦干净,这服务简直到家了。

姚远以为这样足够了,可是他又错了。杨帆又抱住了他,死死的箍着他,说“我要是先认识你多好,真的姚远”杨帆真的有些厌倦了无休止的寻找萧白,他觉得姚远无论从性格到身体都更适合自己。如果先遇见姚远,杨帆一定不会喜欢萧白,只可惜遇到姚远时他已经喜欢萧白不短的时间了,而姚远也有自己的爱人。

“你喝多了,睡觉吧”姚远把杨帆按在床上,给他盖上被。

“我没醉,老子很清醒”在嘟囔了无数个“我没醉”之后,杨帆终于睡着了;姚远也随便找了床铺,倒下就睡着了,这几天跟着杨帆到处折腾,他也确实有点累了

逃避不是办法

但是事情不总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找人这种事儿还是要看运气。比如说陈飒偶然去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圈乌黑默默扫着条形码的萧白,明显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半夜十二点十分,萧白终于扶着隐隐作痛的头从便利店走出来,把商店分发给员工的临期食品塞进书包。陈飒这才长出一口气,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叫住他。“你藏得不错啊,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她刻意没提杨帆的名字,想看看萧白的反应,但是萧白只是低着头,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我和爸妈说今天在学校住了。”陈飒把一个袋子递给萧白,“刚才给你叫的外卖,可能有点凉了,拿回去热热再吃。”

萧白不说话,空着那只手j□j口袋里,一个多月没见到那些熟悉的人,突如其来的照顾让他鼻子有些发酸。然而陈飒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不远不近地在萧白后面。一直走到他和别人合租的房子门口,才听到陈飒说,你放心,我不告诉他们,就看看你住哪儿。和原来的沉默不同,陈飒觉得现在少言寡语的萧白就像是落了单的小动物。最后陈飒还是没走,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在外边晃到这么晚,又不想给大鹏打电话,只好在萧白租的隔间拼了两张椅子对付一宿,结果天还没亮就被硌醒了。

一边的萧白嘴唇发白,后背上却全是冷汗,看着就难受。陈飒去过道里找了个热得快给萧白烧了一壶开水,心里嘟囔着这熊孩子的找死啊这是等陈飒端着热水进屋,萧白也醒了,喝了水之后嗓子明明不干了,却怎么都说不出经常和杨帆说的那声“谢谢”。杨帆,又是杨帆。“你们现在都怎么样?”陈飒最没辙的就是这种傻子,想想还是决定和萧白说实话。“我们还好,不过杨帆除了吃饭基本都找你了。”

萧白又很长时间没说话,手插在头发里,也不知道能想出来什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最后还是陈飒憋不住了。“你到底怎么想的,老这么躲着也不是那回事儿…我估计再过几个月杨帆就得看起来老的跟他爸似的了。”“我……”“你不想和他在一起的话就直说呗。”“其实我对他有感觉……”“你想好了么?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的话肯定不容易。”陈飒把早餐塞给萧白,穿上外套准备走人。“要是想好了我就不躲了。”这次萧白的回答倒是很直接,有些话说出去了之后,就像放下一个包袱一样轻松。“我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陈飒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只能没事儿的时候去看看萧白,顺路给他带点吃的,帮他收拾收拾房间。桌子上有一摞厚厚的纸,陈飒趁萧白不注意一张一张翻过去,发现都是萧白写的乐谱,只有其中几张被小心翼翼地折好。打开才发现里面有一个不一样的笔迹,龙飞凤舞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填的词,没什么文采,不过已经被萧白翻得很旧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北方的冬天来得很早,萧白依旧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每次陈飒去看他都觉得很冷——萧白为了省钱不去交采暖费,又不肯住回学校。一个周六上午,陈飒砸了半天的门才有人答应,门开了却看不到人,再一低头萧白已经跪地上了,额头烫得吓死人。估计不是喂几口热水就能缓过来的小毛病了。

此时的杨帆正和大鹏在酒吧喝酒,大鹏又高了,杨帆却越喝越清醒,太阳穴吱吱的疼,却压不住对萧白的想念突然大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大鹏还没来得及接,就给杨帆一把抢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按了“麻痹的,干jb啥呀”大鹏骂人舌头都直打卷,冲着杨帆一通狂喷口水“按了咋地,老子就按,废**毛话,喝酒!”杨帆用牙起开一瓶科罗娜,一口灌下去一瓶,然后把瓶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细碎。大鹏还是给陈飒拨了回去,然后握着手机半天不吭声“艹,让给娘们训的跟个三孙子似的,别tm出去说你认识我”杨帆又起了一瓶啤酒,抄起来就往嘴里倒。“萧白……”“咳咳”杨帆听见大鹏的话,一急酒呛进了嗓子里,握着瓶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死抓着大鹏问“萧白咋的了?你tm说话啊。”“萧白昏了”

在一起

杨帆赶到的时候,看见萧白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脸颊却泛着骇人的潮红,他颤抖着手去摸萧白的脸,竟然烫得他缩回了手。杨帆没有再犹豫,背起萧白就往医院跑,他再也不愿意让萧白待在yīn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终于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对杨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怎么才送来,都转成肺炎了,赶紧交钱去”。“得了,你在这守着吧,我去”此时的大鹏酒已经醒了大半,拍着杨帆的肩膀,然后去交钱了。

病房里,萧白在床上安静的睡着,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却依然惨白。杨帆伸手去摸萧白的额头,还是很热,他皱着眉头刚想发飙就听见护士说“退烧药刚打上,哪有这么快退烧的。”杨帆看了看护士推着的车,问她要了酒精棉球和冰袋,为萧白擦身还有冰敷。萧白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睡得安稳了些,杨帆也终于有空去看陈飒从萧白住处拿来的乐谱。每一首歌都很美,每一段旋律,每一句歌词,都能体会到萧白的情感,那种压抑、孤独、犹豫、想念。杨帆看着看着,不自觉的轻声哼唱了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第二天早上,萧白醒来,眼前有点明亮,有点发懵,什么时候地下室的出气口变得这么大了。萧白努力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医院的vip病房,再一看,杨帆伏在自己的腿上睡觉。“杨帆……”萧白伸出贴着胶布的手,轻轻的抚摸杨帆有些硬的头发,突然手被人攥住了,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杨帆的眼睛。杨帆攥着萧白的手,握够了,杨帆才把他的手小心的塞回杯子里,然后大喘了一口气,问“为什么躲着我?咋的,我是怪兽啊。”萧白别过头,躲开杨帆火热的视线。可是杨帆的话还在继续“你这歌是写给我的吧”萧白又转过头,看见杨帆手里拿着自己的乐谱,有些吃惊,更多的是窘迫,好像被人偷看了日记发现了心事一般“你少自作多情”萧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陈飒面前可以坦率承认的感情,到了杨帆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用不着唬我,你喜欢我我心里有数”

杨帆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完又翻了翻乐谱,拿这些“证据”给萧白看萧白依然不说话,侧身背对着杨帆躺着。

这时,护士推车进来给挂滴流,惊讶的发现杨帆竟然还在“呦,你还在啊,这可都过了探视时间了”“你就当我也住院了,一会我再交份钱不就得了”护士刚要进针,杨帆拦住他,说“这玩意儿空肚子扎是不对胃不好,你等我买完早饭再打”然后杨帆就火急火燎的买早饭去了杨帆出去之后,护士对萧白说“你哥对你真好,昨晚一宿没睡,想尽办法给你降温,我都没见过肺炎降温这么快的病例”然后护士又开始感慨,什么独生子女就是羡慕你们这种哥俩,真想有个像杨帆那样的哥。“诶,我问你个事你可别生气啊,你和他是不是不是亲哥俩啊,怎么长的不像啊”小护士开始脑补各种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狗血情节“我们就是同学”“同学能做到这样可真不容易,够铁的你们,我就没有这么够意思的同学,唉,真羡慕你们男孩”萧白陷入了沉思,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继续骗自己了,他确实无法把杨帆当做哥们,他对杨帆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友谊。

后来杨帆回来了,萧白被杨帆逼着硬把早餐吃了进去,然后滴流挂上了,那个爱唠嗑的护士小姐终于走了,病房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杨帆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摸萧白的额头“还有点热,这进口药也没出奇冒泡到哪去,不行咱换回老药试试,不给老外当试验品”萧白深吸一口气,然后试探着问“你说的是认真的?”“咋不是呢?咋的换药还不许啊,医院黑也不至于这么明着来啊”萧白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心里也放松了不少,说“我说的是那次……迎新晚会那次的话”

杨帆彻底愣住了,好长时间不会反应,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狠狠的抱住萧白,摩挲着他柔软的头发,高兴的语无伦次了“我就知道,艹,早干啥来的,咱就多余浪费这半年时间,这给我想的”“你放开我,手上还挂着滴流呢”萧白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从来没见过杨帆这么失态,以前喝一箱啤酒也没见他这样啊“哦哦”杨帆赶紧把萧白的手好好的平放在床上,生怕弄疼了他,然后开始傻笑。从小父母离异,向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居无定所的萧白第一次有被珍惜的感觉,幸福向滴流一样顺着血管流进他的身体。

萧白VS姚远

萧白在杨帆精心的照顾下渐渐恢复,两个人也开始了情侣关系的试水,才有点眉目杨帆就得先离开两天。按说这刚开始处对象最是黏糊的时候,杨帆当然不想离开,可是这是绝推不了的事——补考。整个学期杨帆都在找萧白中度过,课几乎一节都没上,靠着陈飒的纸条才勉强没有留级,不过也悲剧的挂了4科。走之前,杨帆特意叫来了姚远让他帮着照顾萧白,陈飒是女的不方便,大鹏那个德行自己都整不明白,能让他放心的只有姚远。

姚远来了之后,萧白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他对姚远多少是有些反感的,因为他跟杨帆的暧昧,还有总是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被包养的传言都让萧白难以接受姚远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削着苹果,然后切成块,扎上牙签递给萧白“来吃点,补充维生素,病也能好的快点。”萧白惊讶于姚远的细心,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个把个人好恶表现的很明显的人,就接过来,吃了两块然后放在床头上。

姚远看着萧白,自嘲的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怎么想看见我”萧白从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一时间愣住了,有点迟钝的问了句“那你还来?”“因为我喜欢你”萧白更混乱了,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他听见姚远接着说“我也喜欢杨帆,对朋友的喜欢。所以我得来,让你也喜欢我”萧白终于释然了,他开始有点了解姚远了,知道他是真心对朋友好的人。

第二天,依然是姚远在照顾萧白,给他带来亲手做好的粥和汤,还有认真挑选的水果。

“你做的?”萧白喝着姚远助得软糯的八宝粥小口的喝着,吃着爽口的凉菜,味道好的让他惊讶

“一个人在外面住这是必备技能”

萧白很是羡慕姚远,那么开朗自信又会照顾自己,而他却把自己弄得肺炎住院

萧白睡完午觉醒来,看见姚远坐在床边看书“看的这么书?这么投入”萧白是个爱看书的人,只要遇到人看书都要打破常规多嘴上去问问看的什么书“股市方面的书,准备过几天投几千块钱试试”听到姚远的话,萧白难免有点担忧,虽然知道姚远是学经济的,但是也只是大二,炒股票太冲动了吧“那风险很大吧,你还是小心点的好”“看书只能学到理论,我必须得真练练,人家巴菲特13岁就炒股了,我这还嫌晚了呢”然后姚远又强烈推荐萧白多看些经济学的书,说以后投资什么的肯定用的上,就这样萧白半被迫的看了几本经济学的入门书。

然后在杨帆和姚远的照顾下,萧白出院了,竟然比原来还胖了些,脸色也不再是当初的苍白,整个人精神头好了很多。然后新学期开始了,萧白照旧会半监督半陪伴和杨帆一起去上高一年级的课,依旧帮他抄笔记。和以前不同的是,在抄笔记的时候,左手会被杨帆握住。萧白甩开,杨帆再握住,直到萧白妥协任由杨帆握着为止。在乐队里,两个人也各司其职,还是团员的关系。一开始大鹏不想再玩了,觉得自己是电灯泡,怪没眼力价的。可后来被杨帆一顿埋汰,说要当电灯泡先把你那个拖布头拽成秃子再说。而且杨帆和萧白也确实没有做让人**皮疙瘩起一身的事,大鹏也就释然了,所有一切一如平常,只有杨帆和萧白的感情慢慢在滋长。

巧遇

然后新学期开始了,萧白照旧会半监督半陪伴和杨帆一起去上高一年级的课,依旧帮他抄笔记。和以前不同的是,在抄笔记的时候,左手会被杨帆握住。萧白甩开,杨帆再握住,直到萧白妥协任由杨帆握着为止。在乐队里,两个人也各司其职,还是团员的关系。一开始大鹏不想再玩了,觉得自己是电灯泡,怪没眼力价的。可后来被杨帆一顿埋汰,说要当电灯泡先把你那个拖布头拽成秃子再说。而且杨帆和萧白也确实没有做让人**皮疙瘩起一身的事,大鹏也就释然了,所有一切一如平常,只有杨帆和萧白的感情慢慢在滋长。

杨帆幸福却也有烦恼,就是萧白怎么的都不肯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更别说动真格的了。所以杨帆找姚远出来,他觉得姚远这方面特别行,很有点手段,总是无意散发着xing诱惑“啥事啊,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捡钱了”姚远知道虽然杨帆这人一向比较大方,一起出去总是抢着掏钱,可是也都是去些一般的馆子,像这种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还真是头一次“这安静,说话方便”杨帆是最爱大排档的,吵吵巴火的多有气氛,再整点冰啤酒,爽透了。可是今天这话不能喊着说,所以大出血来了这里。

“你要说啥呀,神神叨叨的”姚远话虽这么说,可是还是摆好了倾听的姿势,倾听是朋友的义务杨帆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凑过去,贴着姚远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说“我和萧白按说也处了快俩月了,我还一下也没碰过他,这tm一天天给我脸都憋绿了”姚远笑了,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整了半天是这事“这有什么难办的,你主动点不就得了。是男的就都喜欢这事,你让他体会着kuai gan,他自然就愿意了”“真的假的”杨帆将信将疑,他觉得萧白是很冷感甚至有些禁欲的人,真的会喜欢zuo ai,沉迷于快感吗?

姚远切了块牛排吃,然后微微皱眉,说“不如烤羊肉串好吃,下次别花这大脑袋钱了”杨帆撂下叉子,其实他也不喜欢吃带血丝的肉,但是他今天不是跟姚远来品评中外美食区别的“别扯没用的,给点具体意见,我咋整啊”“先从撸开始,不能一下直入主题,以他的感觉为主,别光顾着自己爽……”话还没说完,姚远就停了下来,眼光直直瞅着前方,却不是在看杨帆。

杨帆注意到姚远这异于往常的目光,也跟着转头,看见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他们高中年纪的女儿,一家三口在聊天吃饭。而那个男人在本市无人不知,正是市长方林“呦嗬,市长大人都被我们碰上了”杨帆兴奋的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姚远一直滴着头,不停的喝酒,一大杯红酒已经全干掉了,他开始明白了“你那位不会就是……艹,世界真tm小”杨帆不觉得假惺惺的政客,那种有家室的男人有什么好,根本配不上姚远的真心。

见杨帆又要转头,姚远赶紧转过他的脑袋,说“别看,我不想被发现”“其实方林这人……”“不说这些了,唠别的吧”姚远生硬打断了杨帆的话,埋头吃东西,拼命把那些不爱吃的吃的,往嘴里塞“服务员,结账”结完帐,杨帆就把姚远拽去大排档了“什么***法国大餐,走咱吃管饱的去”。

姚远回家,打开门,看见方林坐在沙发上“还知道回来?”姚远知道自己一身酒气不敢靠近,怕惹方林讨厌“和朋友出去喝点酒,我以为你不会来”“你跟军区司令的儿子走的挺近啊,那次的吻痕也是他留下的吧,啊?”方林突然站起来捏住了姚远的下巴,逼视着他姚远本来是很敬畏甚至畏惧方林的,可不知怎么的,这样一来竟然不怕了,他直视着方林,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逼问,而是平静的说“你女儿挺漂亮的,像你”

方林松开手,神态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温和从容,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张嘴”姚远还在发愣,嘴里就已经充满了方林的味道,喉咙深处被堵着,胃里翻腾的厉害,呕吐的感觉直往上窜,可是却连呕吐的动作都做不出,nian mo被肆无忌惮的摩擦着冲撞着,酸水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姚远的衣服上。方林按着姚远的头发,动作着,直到在姚远口中she了出来,才放过他。jing ye呛进气管里,姚远不住的咳嗽,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呛了出来。

方林走了,门重重的关上,姚远抓了块手纸,擦了擦嘴,然后笑了,方林你终于绷不住了,我要一点一点撕掉你的假面,看到你的心。

方林回到家中,一向早睡的妻子竟然没睡,直勾勾的看见自己“你以前周末都在家陪女儿,从来不会回家了又出去”方林微皱眉头,冷淡的说了句“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得送孩子上学”“哼”女人冷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女儿我不愿意跟你撕破脸”

“别无理取闹”方林不耐烦的说,然后拿着被出来,在客厅沙发上睡。

“方林,别忘了你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爬得太高却踹掉了梯子,小心掉下了摔死”女人恶狠狠的说,全无一点感情。

方林闭上眼前,不再言语。

所谓“老舅”

杨曱帆开着他的大切诺基回学校,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群人群殴圈踢一个人。那个人皮肤很白,头发乌黑,竟然是姚远

杨曱帆姆乔大力拉起手刹,从后备箱的垫子地下抽曱出一把砍刀就冲了过去,一边挥刀一边有气势的吼着“艹尼玛,我tm看你们谁敢动的,我tm把你们脑袋砍下来”

打人者也是被人雇来的,收钱干活而已,看到杨曱帆动真格的了,就做鸟兽散了,毕竟任务完成,钱到手,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啊

杨曱帆扔掉刀,抱起姚远往车里走,然后轻轻的把他放到副驾驶座上

“谁找人打的你,知道不?告诉我,老曱子要他命”

姚远抬起被打的红肿沉重的眼皮,看着杨曱帆咬牙切齿的摸样,故意说“携带管制刀具可是犯法的”

“你这个逼,艹,就tm不能对你好,就得收拾你才老实”杨曱帆气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要不照他这么开车,准得出事

看到杨曱帆姆乔平静下来,姚远也放心了,靠在椅背上,说“谢谢你,杨曱帆”说话时牵动嘴角的伤口,有血从姚远嘴里溢出

“哥们之间不说谢字知道不?再跟我外道我tm削你”杨曱帆狠歹歹的说,然后拍拍姚远的手背,单手开着车。

送了医院,杨曱帆才知道他伤的真是不轻,多处软组织损伤,肋骨骨裂,到底是谁吓的死手,杨曱帆靠着走廊的墙想。晚上的时候,杨曱帆要留下来陪床,姚远拒绝,杨曱帆坚持姚远依然拒绝,他不想萧白有不必要的误会,杨曱帆也没有萧白绝对相信自己的信心,只能先走,说明天再来照顾姚远夜里姚远一个人仰躺在床上,因为肋骨骨裂不能侧身,很难入睡,疼痛在这种孤独的环境下越发明显起来,他咬着牙不愿意叫护士给他拿止疼片,他想用疼痛来缓解思念。

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拧开了,沉稳的脚步声传过来,姚远的心在剧烈跳动,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直到皮肤感受到温暖的触感,姚远才睁开眼睛,看见方曱林略带焦急的脸色“怎么伤的这么重?”“没事,我年轻,扛打”姚远笑着说,作为方曱林的情人,他明白自己最大的卖点大概就是懂事听话了,所以即使他很疼,即使他知道是谁要给他教训,他依然温柔的笑着,现在他的脸已经肿到不能看,再哭丧个脸,只怕更磕碜了会惹方曱林讨厌.

方曱林扶着姚远坐起来,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肿曱胀发热脸,皱着眉头,仔细的端详着姚远从来没看过方曱林这样的表情,不同于他开会时的严肃,不同于他演讲时的激昂,那种平静让他沉沦。突然姚远感觉自己被吻住了,抬眼却看到方曱林的手,方曱林的手抚过来,姚远顺势闭上了眼睛。疼,无论是破损的口腔还是裂纹的肋骨,都被方曱林蹂躏的生疼,可是姚远忍住了,更紧的抱住方曱林,这是方曱林第一次在不zuo ai的时候吻他,他怎么舍得放手。

正吻到激烈处,门锁转动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方曱林突然松手,姚远失去支撑倒在床上,肋骨传来尖锐的疼痛,冷汗遍布是夜间查房打大夫,大夫自然认出了方曱林,惊喜的迎上去本能的谄媚着,并要去给科主任和院长打电话,被方曱林阻止了”这是我外甥,小孩跟人打架受了点伤,没事,不要惊动别人。“方曱林这么说,大夫自然不敢反驳,恭敬地送方曱林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曱林听到一句欢快的”老舅再见”门不轻不重的关上了,姚远还保持着歪倒的姿势,就这么疼着,仿佛现在享受疼痛.

门又开了,姚远眼里的光芒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因为进来的人不是方曱林,而是走了又回的杨曱帆“艹,见了我就这副德行,你tm真对得起哥们”杨曱帆话虽这么说,可却一点也没生气,亲近的坐在姚远的床边,扶他躺好,不让他保持那扭曲的造型“我是奇怪你怎么舍得把萧白留在家,跑这闻消毒水味”杨曱帆拿了条毛巾为姚远擦了擦冷汗,没好气的说“我不来谁来,你也得能找到第二个人啊”

见姚远不说话,杨曱帆接着说“方曱林有啥好的,以前来过俺家给老头子送礼,虚头巴脑的,假透腔了”姚远不愿意接着杨曱帆的话唠,笑着调侃说“看不出来你背景这么硬啊,军区司令员的儿子”杨曱帆也笑说“后悔了?告诉你,晚了,当初让你跟着我你不乐意,过这村儿没这店了”姚远没有再多说什么,比起情人他更愿意与杨曱帆当兄弟,这种友情让他温暖,珍惜。

杨曱帆挤上了病床,和姚远无限贴近,吓了姚远一跳问“你干啥?”“放心,不把你咋地,你愿意我tm还不愿意浪费精华呢”杨曱帆又往姚远那挤了挤,然后抱住姚远说“我怕你夜里发烧冷”“我不冷”萧白也是他的朋友,姚远不想做碰线的事,招人误会“你总不能让我睡折叠椅吧,艹,老曱子的腰还要呢”萧白老曱子还没睡呢,腰可不能坏了,杨曱帆心合计杨曱帆都这么说了,姚远也只能硬着头皮睡了,真给杨曱帆弄出个腰脱他可赔不起

姚远的回忆

在一片昏昏沉沉之中,姚远身处于第一次看到方林时的场景,那是在学校的礼堂里,方林刚上任,到学校视察产学研一条龙产业基地,为得了奖学金的学生颁奖并发表讲话。那是一个脱稿的演讲,关于这座城市的历史积淀,人文情怀,希望的力量。那时候的姚远只是个大一的新生,穿的是那种类似于高中校服似的运动服,在台下端坐着,仰望着台上风度翩翩的方林,目不转睛。

对于一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小镇孩子,眼前的男人就是他追逐的梦想,他憧憬的力量。还沉浸在方林话里的姚远,被人拍了拍肩膀,该上台领奖了。姚远回过神来,跟在学长学姐的后面上台领奖,和方林握手的时候,紧张的手指冰凉,却被方林温热的手心握住。姚远抬起头,看见方林眼里温柔的笑意。

第二次遇见方林是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第一个冬天,姚远和学校里很多家境不太好的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的立交桥下,举着纸板——上面写着“家教”两个字,站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直跳脚。姚远一手举着纸板,一手缩进羽绒服的袖子里,然后再换手,勉强保持住双手不被冻僵直到天黑,姚远也没接到一份家教,倒是有几个家长询问,但是都没有下文。天越来越冷,开始下雪了,姚远决定在自己冻成冰棍之前走回学校,可是脚却并不那么听使唤。

突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打开,里面传出低沉温暖的声音“上车”明明没有任何命令或者压迫的意味,姚远却不自觉的想要听从,顺从的打开车门,竟然看见了方林,他就这样愣在车门口,不知所措,头上的雪被车里传来的暖风融化,头发湿湿的粘在额头上。姚远上车,局促的坐在方林身边,手里还拿着被雪打湿的纸板。方林的声音又起,带着长者的关切询问道“勤工俭学?”姚远点头,不敢多说,然后又听见方林说“现在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多了”。

听到方林的夸奖,姚远仿佛有了说话的勇气,偏过头看着方林说“您家孩子需要家教吗?”方林笑了,然后用手拍了拍姚远的手背。姚远才觉得自己的问题非常愚蠢,低下头,涨红了脸,不再说话。车在学校后门停了下来,下车的时候,姚远接到方林扔给他的黑色小羊皮手套,同时听见方林说“下次出来想着戴上”姚远摩挲着柔软的皮质,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车就开走了。回到寝室,姚远躺在床铺上,依然在摩挲的那副手套,室友叫他一起上自习,他也拒绝了,这是他第一次晚上没有去上晚自习。

姚远第一次和方林在一起,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紧张使他更觉寒冷,身上都起了**皮疙瘩,然后他被方林抱住了。方林温柔的揉搓着他的头发,伏在他的耳边,亲吻着他的耳廓,温柔的问“后悔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姚远转头回应着方林的吻,坚定的说“我不后悔”

住院

第二天早晨,杨帆拿着温水投过的毛巾,狠歹歹的给姚远擦脸“轻点,艹,皮都被你撸下来了?”杨帆可不管姚远怎么咋呼, 把姚远的脸当篮球擦的虎虎生风“艹,让老子伺候你还tm不知足,老实点”

这个时候萧白和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瓶“你咋来了?”杨帆看到萧白有点惊讶,他明明告诉过萧白不用来了,姚远一个人受伤也不能出动全家来伺候啊,他一个人就够用了萧白没有接杨帆的话茬,径直走到床边,拽出凳子坐下,对姚远说”怎么弄的,伤成这样,我给你煮了点粥,快趁热喝了”萧白这次来一个是朋友受伤他必须来看看,二是还姚远那次悉心照顾他的人情。他从不喜欢欠人情,朋友也一样“谢谢,做这么多得起挺早吧”

感激的话说完,姚远西里呼噜的喝完粥,练成称赞萧白的手艺,什么贤妻良母那种词都上来了,整的萧白直不好意思吃完饭,三个人坐在病房里聊天,其实主要是杨帆和姚远在胡扯,萧白只是听着,很少插话“我说你俩有啥进展没啊,处好几个月了?”

虽然杨帆说他们连管都没撸过,但是姚远仍然不信,他就不信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成天住在一块不整出点啥事,偷瞄向杨帆的裤裆,坏笑着说“你不是不行吧,外强中干吧你”

“艹,我这玩意儿好不好使你不知道啊”杨帆气呼呼的吼回去,任何一个老爷们都不愿意听“不行”俩字“我tm哪知道”姚远给了杨帆一下,心合计真是啥话都敢说,叫那么大声是生怕萧白不知道他俩有过一腿咋的这一下,终于让杨帆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转移话题“这tm要有酒就好了,难得凑在一起真tm想吱溜两口酒”

萧白的思维还停留在杨帆和姚远的黄色话题上,脸红还没有褪去,单纯的他只觉得不好意思,还真没听出什么端倪。听见杨帆要找酒喝,萧白才开口“大早晨的喝什么酒,再说姚远身上还有伤不能喝酒”“行行,老子不喝了,别老给我讲课了”杨帆笑笑糊弄了过去,确实像姚远说过的那样,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鲁莽,不该跟姚远上床,现在这个秘密就想刺一样的扎在他的心里,每每想起都觉得对不起萧白。

第一天之后,姚远就坚决的拒绝了杨帆的照顾,也舍不得前请护工,生活完全自理,倒也没什么问题。白天这帮兄弟会来看他,唠嗑,打扑克,不觉得什么。只是到了晚上,偌大的单间vip病房,只剩下他一人,终究还是觉得孤单,发疯的思念方林,可是方林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来看过他,哪怕一次。

有劲没劲?

萧白躺在床上漫无边际的神游。他们的乐队因为他有始无终地解散了,地下室早就退租,那架依旧完好的钢琴放在他和杨帆现在房间的角落里。自从出院之后萧白就没有回过宿舍,同一个学院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依旧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不喜欢那些审视甚至接近审判的眼光,只好利用上课的时间把少得可怜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住进了杨帆租的房子。

比起自己的房间被租出去,晚上只能睡在小的可怜的沙发上的中学时期,萧白现在的生活是意料之外的舒服。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感到惶恐,惶恐到他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偷偷去摸杨帆的头发,把手放在杨帆脖子后面,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体温才会安下心来。这是真的,他真的躺在自己身边。

杨帆会抓着犹豫着不敢去学校的萧白去上课,去他打零工的小餐馆接他回家,陪他去吃饭,上自习,还会在自习室最后一排抓住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偶尔占点小便宜。就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当然,还喜欢讲恶劣的荤段子。这种时候萧白只有面无表情地看回去,那些叫做“紧张”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绪他永远都没办法表达出来。终于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杨帆和萧白把事办了,虽然仅仅是撸管,但是杨帆也很满足。

“咋样媳妇,舒服不?”杨帆没皮没脸的管萧白叫媳妇,要和他交流心得

“别这么叫我”萧白闷闷的回了一句,就转过身去,不敢看杨帆的眼睛。

“艹,没劲”杨帆对着萧白冷漠的后背无奈的转过身,闷头眯觉

萧白知道自己不会表达,不够好,不会任何取悦人的技巧,但是他改变不了,他只敢在杨帆睡熟之后去拥抱他,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背脊上。

两个星期以后,姚远央求着杨帆办他办出院手续

杨帆拍着姚远的肩膀敞亮的说“你骨头还没长利索呢,出**毛院,老实的住着,钱不用你管”姚远住的是杨帆老妈任副院长的军区总医院,费用自然不在话下。“我人都待的快长毛了,再说这也快期末了,我得回去考试”

“行行行,祖宗,我给你办”杨帆对于姚远有一种兄长般的包容,尽管他也只比姚远年长两岁

车上,姚远要还杨帆医药费,被杨帆狠狠的拒绝“艹,瞧不起老子是不?这俩糟钱,老子还出的起”

姚远知道杨帆是很面子的人,就收回了钱,只要心里记着这份情,总会找到机会还。

权色交易

姚远回到家,放下东西,看见方林的鞋在,有点惊讶,然后他听到了方林的声音,最后他看到了方林侧影

“你怎么在?”“你怎么回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有点尴尬,然后有点了然的笑了。方林走过去,仔细的看来一遍姚远,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怎么这么急着出院,身体都好利索了?”

“没事,我年轻恢复快”姚远满不在乎的憨笑着,眼睛眯成一条亮线,还没笑完,方林的吻就来了,温润中带有难以察觉的侵略性。

吻毕,姚远双眸略带湿润,夹杂着深刻的感情,连一向很有自制力的方林,也难免情动,再次吻了上去。

两个人忘情的倒在沙发上,姚远在方林的身下,承受着方林机械的律动,新长好的骨骼仿佛都在咯咯作响,但是那种疼痛和满足让他j□j高涨,想要放肆的宣泄,却被方林攫住唇舌,没有门路。姚远的脑袋很乱,那些关于方林的点滴传言从四面八方涌来,偏远的家乡,农民的儿子,名牌大学高材生,靠女人上位,工作上的如履薄冰,心疼随着律动波浪一样的冲刷着他的心,他真想冲着方林叫嚣“你老是这样绷着不累吗,衣服都脱光了还不肯卸下防备吗?”想归想,姚远也只敢叫着方林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方林射了出来,姚远带有歉意的看着方林,看来今天他是没力气帮方林洗澡了。看来生命真tm在于运动啊,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俩礼拜,小伙也能躺废了“能走不?”方林把姚远扶起来,眼神再姚远看来有属于父亲的慈祥。姚远苦笑了一下,说“啥事没有”然后缓慢的挪回卧室情潮褪去之后,疼痛密密麻麻的漫了上来,姚远看着天花板的吊灯睡意全无。突然门开了,方林走了进来,姚远惊讶的转过头,看见方林平静的说“不希望我留下?”姚远也顾不上难受,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看着方林躺下,侧卧着,不一会就睡着了,有轻微的鼾声响起姚远小心翼翼的靠近方林,用自己的背贴着方林的背,温暖在周身笼罩着,竟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不久也睡熟了这一夜,姚远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稳。

第二天,方林醒来,发现姚远不在身边,走到餐厅里,看见桌上摆着黄白相间的二米粥香气四溢,切的细细的土豆丝上面是红油和葱末看起来就有食欲。

“你做的?”方林有些惊讶,虽然姚远19岁不能算小了,但是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

“尝尝”姚远坐下,却没有吃饭,小心的注视着方林,等待着他的评价。

“挺香,你也吃”

这是方林第一次在家中吃早饭,以往都是司机或者秘书给他买个卷饼豆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熬的这么烂糊的小米,让他常年空落落凉嗖嗖的胃有了一丝温暖。

这几天司机依然雷打不动的给方林买饭,方林每天都说吃过了,后来还嘱咐他说以后不用再买了。终于,憨厚老实的司机终于忍不住说:“市长,这阵子你气色比以前强多了,瞅着不像平时那么累了”

“是吗?”这阵子方林确实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岁,平时在车上很少说话的他,竟然也愿意跟司机说上两句。

“市长,说句实在的,我觉得姚远这小孩挺好,比别的那些人强,朴实!”

方林笑笑不说话,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一天方林回来,送给姚远一块手表。姚远接过来戴在手上,仔细的端详着。

“这表真好看,挺贵吧”姚远不是热衷于奢侈品牌的人,对于名表不熟悉,只是感觉这么好看的表应该不便宜。

方林握着姚远的手,说“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你戴着着吧”

“方林,你对我真好”姚远抱住方林的脖子吻他,欢喜的就像是收到了压岁钱的小孩。

方林伸手摸了摸姚远柔顺的头发,第一次露出宠溺的表情,叹道:“傻孩子”。

第二天方林再来时,却看见姚远两手空空。“手表怎么不戴了?”方林揽过姚远问。

姚远亲近的靠着方林,笑着说“我听哥们说这表得二十来万呢,在我老家都能买一个挺不错的房子了。这要是我给戴丢了,得心疼死。”今天姚远刚一戴上,就碰到了杨帆,听他说这表得二十多万,吓的他都不敢戴了,赶紧回家里把表放好,这要是丢了他得心疼的吐了血。

方林笑笑,没有接着姚远的话聊,揽着他肩膀的手也松了劲儿,原本开始温热的心渐渐变冷。原来姚远和他别的情人并没有什么分别,都在享受自己的权力给他们带来的金钱和特权。方林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在政治上都已经足够成熟,可在感情上却仍然幼稚的可以。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软肋存在,他也根本不需要那种小鬼施舍给他的虚伪的感情。于是他渐渐疏远了姚远,尽管仍在睡在他身边,仍然跟他j□j,享受着他年轻紧实的身体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不再有交流。他们的关系回到了最初,权色交易。

狩猎

方林每天都住在姚远那里,他仍然渴望着姚远的年轻肉体,尽管他不再期待姚远的感情。但是方林并非不需要感情的政治机器,他和其他人一样需要情感上的慰藉,甚至比其他人更需要。因为他活了快50岁,还从未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他已经走过了一多半的路程,也想在彻底老去前尝尝爱情的滋味。

在世纪广场的奠基仪式上,方林第一次看到了作为学生记者出席的萧白。方林在台上演讲,他会注意到萧白是因为萧白注视着他的双眼和2年前的姚远一模一样,带着炙热的崇拜和向往。实事求是的说,萧白这样苍白细瘦的少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还是更中意姚远那种高大清秀,窄腰长腿,肌肉坚韧,阳光味儿十足的大男孩,最重要的是姚远的性格很像年轻时的自己。正是因为姚远太像自己,方林才不愿意相信姚远的感情,因为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绝情绝爱,只想利用一切向上爬。

与此同时,d大对面的小区单元房里,杨帆一个人在屋里憋的直转圈。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整的,萧白忙得整天见不到人,成天跟着什么学习小组去周边的城市调研。杨帆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大三的学生,能调个**毛研啊,纯属扯犊子。杨帆把冰箱翻了个遍,一口剩饭一点菜汤都没找到。他饿的心里发慌,找姚远出来陪他吃饭,姚远却说要等方林不能出来;他又打电话给大鹏,大鹏在陪陈飒逛街。杨帆愤愤的砸了电话,这年头一个个的都tm重色轻友,艹。杨帆披着衣服去门口的串店要了20串羊肉串,一盘花生和一盘毛豆,又提了一瓶地产小烧回了家。杨帆撸着冒油的肉串,嘴边沾着孜然和辣椒面儿,偶尔往嘴里扔几粒花生和毛豆。他用嘴起开酒瓶子,对嘴儿灌了一口酒,辣的咂摸了一下嘴,自言自语:“艹,这酒tm还挺有劲儿”

吃饱喝足,杨帆就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台里正在热播的央视版《笑傲江湖》。

“李亚鹏这逼演的令狐冲怎么跟个二逼似的,这任盈盈也太jb老了。”杨帆烦躁的闭了电视,转身去阳台抽烟。

杨帆倚着打开的窗户,两指捏着香烟过滤嘴儿,望天。北风吹得他直打哆嗦,却也纾解了他心中的燥热。突然他看到院门口有远光灯亮起,某aa00002,是市长的专车。方林?

杨帆眯起眼睛,注视着打开的车门,里面走出一个细瘦的身影,他的黑发融入夜色,甚至看不出边缘的痕迹,是萧白。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杨帆掉头往厅里走,看到面容疲惫眼神兴奋的萧白。

杨帆举着烧了一半的烟,橘红色的火光对着萧白,笑的豪爽,眼神却危险至极:“呦嗬,你还记得锁往哪边拧啊”

萧白闻到吐沫星子里的浓重酒气,走过去抢下杨帆手里即将掉落烟灰的烟头,看着满是花生壳和毛豆皮的地面无奈的说“大少爷,这是家里不是酒店,没有服务员。”话虽这么说,萧白还是好脾气的拿扫把把狼藉一片的地面收拾干净。

“你还真有精神头”杨帆大爷一样的仰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冷眼看着萧白弓着的背脊。

萧白并不介意杨帆的态度,难得的话多了起来:“杨帆你真应该跟我一去看参加那个城市产业集群建设意见收集会。方市长的演讲真的很有魅力,人也很亲切随和,很愿意听取年轻人的意见,中午还跟我们和工人师傅一起吃的食堂。这次的工业园之行,我收获很大。”

“切”杨帆鼓捣着遥控器,玩命儿的换着台,盯着不断变换的电视频道,不屑的说:“吃食堂?不过是做个样子,要是换了我,我tm能对着摄影机吃糠咽菜,扮清廉谁不会啊。”“杨帆,你这个人太偏激”萧白坐在杨帆身边,他想做出些亲昵的动作缓和一下俩人的关系,可是他猛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动作算是亲昵,他不会。杨帆腾的从沙发上弹起来,紧盯着萧白,一口一个钉的说:“离方林远点,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不这么认为,他是真正的父母官。”

杨帆抱住萧白,用力到肌肉都鼓胀了出来,声音低沉到骇人:“我让你离他远点!他tm情人一大把,你现在往上贴你tm算老几?”萧白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才挣脱了杨帆的束缚,冷淡的说:“你别侮辱人,更别侮辱我。我还要写心得体会,你早点睡吧。”说完萧白就走进卧室,插上了门。

杨帆倒回到沙发上,双手握紧了拳头,死命的捶打着沙发,身上的肌肉绷的死紧。他想告诉萧白姚远和方林的事,让萧白看清楚方林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但姚远是他的兄弟,他不愿意在背后说他半分不是。

不爽打一架,来呀

周末,杨帆去家里找姚远。

姚远看到杨帆热情的把他让进屋里,笑着“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没跟萧白约会?”

“方林不在?”杨帆在姚远面前从来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吃,咬得嘎嘣脆:“这苹果挺甜”“他周末会回家陪女儿。”姚远说话时很平静,看不出情绪,自然的给杨帆递上一杯凉白开,然后坐在他身边看报纸的财经板块。

“方林对你还挺好?”

“嗯,这阵子一直住在这儿”

杨帆看一眼专注于报纸的姚远,装作随意的问:“你们一个月做几次?他能满足你吗?”

姚远看着杨帆笑着反问道:“这跟你有关系?”

“昨天方林的车送萧白回来,他好像在打萧白主意。萧白是我的,你也是我兄弟,你说这事跟我有关没关?”在萧白面前用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的杨帆,在姚远面前说话却没有任何顾忌。

“我承认这事跟你有关系,可跟我没关系,方林本来就有很多情人,再多一个也没关系,是谁也都与我无关。”姚远没有那种做不了第一个就做最后一个的奢望,无论方林还有多少情人,只要方林还愿意来他这里,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一切都无所谓。

“艹”杨帆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姚远脸上,这一拳又重又狠,直接给姚远打倒在沙发上,杨帆顺势扑过去骑在姚远身上,揪着他的领子强迫他看向自己,逼问道:“你tm还有没有点骨气,方林这么对你,你还爱他干jb啊”

姚远瞪着杨帆,眼里恨不得冒出火来,抬起膝盖顶到杨帆的肚子上,把他从自己身上踹开。

杨帆一直压抑的火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又扑过去,和姚远纠缠厮打在一起。两个人足足打了七八分钟,才精疲力尽的停手,看着对方鼻青脸肿的脸喘着粗气。

姚远因为激烈打斗而胀红的脸,嘴角鲜红的血,竟然意外的勾起了杨帆的j□j。“我想干你”在姚远面前,杨帆永远异常直白,毫无遮拦。

“去你妈的”姚远被杨帆气乐了,又给了他一脚,接着说道:“你现在跟萧白在一起,别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说实在的,方林有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艹”杨帆点了跟烟,抽了一口,悠悠的说。杨帆觉得如果自己是方林那逼早就知足了。

“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权力欲,金钱欲,xing yu。”姚远仰躺在地板上感叹,他怎么能真的不介意,谁不想自己爱的人只爱自己。如果理想是个盘靓条顺的曼妙女郎,现实就是被摧残的一脸褶子满身赘肉的菜场大妈。

晚上,方林回来看到脸颊红肿的姚远,皱着眉头问:“怎么弄得一脸伤?”他伸手轻轻的摩擦姚远的脸,心中隐隐疼痛,他终究还是心疼姚远胜过旁人。

“跟杨帆打了一架,没什么,小事。”杨帆是个炮仗脾气,姚远心里有火的时候,俩人干一架是常事,所以他很随意的说了出来。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方林,低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我和他混在一起。”

“无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

听到方林话里的不在乎,姚远眼神黯淡下来,他希望方林严厉的警告他不要再跟杨帆在一起,甚至像上次那样粗暴的对待他也没关系。这样的不在乎,让他的心从心尖往外渗血。然后姚远感觉自己被抱住了,方林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成熟气息包裹着他,很温暖,血液渐渐回流入心脏,他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

谁能玩过谁

杨帆和萧白陷入了冷战,在同一个学校上课,却很少一起出门。晚上杨帆自己窝在出租屋的破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去网吧打会联机的cs。而萧白通常很晚回来,然后倒头就睡,两个人全无交流。

星期五,杨帆特意去酒店订了一桌想要和萧白缓和关系。他给萧白打电话,却被按掉,然后收到了萧白的短信,说他在高新技术开发区采访校长参与的市长办公会。

艹,又是跟方林,这tm是要献身啊。杨帆冷笑,看着一桌子生猛海鲜笑自己sb。然后他把桌子掀了,菜、汤、饭洒了一地,地面一片狼藉,屋子上空却充满美食的香气,真tm扭曲,真tm讽刺。

杨帆回屋,在桌子上拿了沓信纸给自己在zhong j wei工作的叔叔写信,他要jian ju方林这个有着数套房产数个情人的伪君子。杨帆的父亲是省军区司令员,还有个亲叔叔在zhong j wei 工作,整个家族在zheng 坛的根基很深。不是方林这种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岳父也人走茶凉的zheng 坛光棍可比的。方林,看我们谁能玩的过谁!

杨帆猜的不错,方林确实要对萧白下手了。他对准情人一向没什么耐心,懒得布线太久。这次现场办公会结束的很晚,与会全体人员都被安排到开发区新盖的度假村入住。

萧白和同去的d大学生一起住在了底层的标准间。然后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于方林的秘书,邀请他去方林位于顶楼的套房。接到市长大人的“召见”,萧白这种穷学生自然麻溜儿的跑去,毕竟能与市长面谈是极大的荣幸。

见到方林,萧白很是紧张,手微微的握成拳,胳膊僵在身侧,连走路都极不自然。

“年轻人,不要这么拘谨,进来坐。”方林颇有风度的把萧白让进房间,面容带着温暖的笑意,亲切随和,一点领导的架子也没有。

“谢谢”萧白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背脊僵硬,安静的等着方林说话。

“这几次来开发区,感受如何?”方林对待萧白就像一个宽厚的长者,一如他初次面对姚远。

听方林问起这几次的学习体会,萧白才终于放松下来,用不大却清晰的声音说:“这几次来开发区我收获很大,这样的产学研基地非常对于整条工业产业链的形成有很大的帮助,这座城市在您的领导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座城市有很好的工业底蕴,周边资源也很丰富,发展潜力还是很大的。你毕业之后会留下来吗?”方林还是一副关心后辈的长者姿态,慈爱,关切。

“当然会留下,这里可以算做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想看着它变得更好。”其实萧白更想说,这里有我的爱人,我的爱情,所以我要留下来,一辈子。

“今天呢?”方林依然不动声色,他不愿意在小孩面前浪费太多时间,他的时间很宝贵。

萧白愣了,他没想到方林提携后辈的目的,竟是如此、如此的不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的偶像轰然倒塌。良久,萧白才丢弃自己那副崇拜的嘴脸,捡起惯常的冷漠面具,低声说:“我有恋人,对不起。”

“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跟你们学校的车回去。”方林并没有动怒,萧白的拒绝并没有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继续伤害姚远。原来他想要的只是姚远,和他两年前那颗纯净的心。

萧白逃离了方林的总统套房,也没有回d大学生的标准间。他逃的彻底,在s城初雪的夜晚,徒步往市区走,走了将近两公里才打到一辆出租车。浑身湿透的萧白坐在暖风开的充足的出租车里,倦极而眠。临睡前他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还来得及,希望你能原谅我,杨帆。

第二天早晨,方林回到姚远的住处,刚拧开门就闻到了淡淡的米香。然后他看到姚远挽着睡衣袖子,带着老旧朴素的围裙在做饭。

方林走过去楼主姚远的腰,感受他的身体因为惊诧而僵硬,然后又恢复柔软靠在自己怀里,微微转头,干净的脸磨蹭着自己的胡茬,完全不嫌弃一个中年人宿醉后的气味。

“回来的正好,粥刚开锅。小米粥,养胃。”

餐桌上东西很简单,只有熬得稀烂小米粥,和翠绿的凉拌西芹。方林知道小米粥是给他养胃的,而西芹是给他预防高血压的。姚远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回来,可是他依然为自己准备着。也许他是爱自己的吧,方林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下,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若无其事的喝着温度正好的粥,连一句夸赞都没有给姚远。

有些事不是能力和技巧能搞定的

第二天,杨帆正要去学校找大鹏打篮球,刚一打开门,就看见萧白倚着墙昏睡着,脸色惨白的吓人。

杨帆把萧白抱进屋里放到床上,轻轻拍他的脸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萧白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看到拧着眉头一脸关切的杨帆,忍不住鼻子发酸。

“你怎么搞的,怎么睡大门口了,这大冷的天,不要命了?”杨帆这人心善,人仗义,别说俩人只是在冷战,就是分手了,他也不会不管萧白。他伸出手去摸萧白的额头,却烫的缩回了手,心疼的埋怨:“你这身体素质也太tm差劲了,这么不禁造(糟践)。你看人姚远骨裂都活蹦乱跳的。”

萧白定定的看着杨帆,眼睛里渐渐溢出泪水,哽咽道:“杨帆,对不起。”

“你不是真被方林……”杨帆来回打量着萧白看起来虚弱不堪的身体,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不是这么快吧,他还没碰过萧白呢。

“没有,没有”萧白轻轻的摇着头,声音越压越低,虽然他没有跟方林发生什么,但是他为自己不相信杨帆的话而羞愧。

“不管咋的,咱先吃药,把身体整好。”杨帆给萧白掖好被子,然后翻箱倒柜的找退烧药。

就着热水吃完药,萧白的脸终于有了点人色,呼吸也渐渐平静,也不睡觉,只是看着杨帆,双眸沉静如水。

杨帆被萧白看的有些不要意思,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的说:“睡会吧,你这么直勾勾的瞅我,我tm肝儿颤。”

萧白眼带笑意,嘴角若有似无的浮起,然后听话的闭上眼睛。还好来得及,杨帆还没有抛弃自己。

在杨帆的照料下,萧白渐渐好了起来。每天杨帆都从楼下的饭店定大鱼大肉来给萧白补身体。

“多吃点,瞅你瘦的跟小**仔似的。肋条骨都支出来了,老子可不喜欢排骨队。”杨帆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给萧白夹菜,就差把盘子里肉都拨他碗里去了。杨帆说的是大实话,他内心深处还是喜欢姚远那种有肌肉,有长腿,弹性十足的身体。

萧白微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都吃下去,他不愿意糟蹋杨帆的心意。他不是不爱吃肉,而是他从小就被环境培养的蛋白酶活性低下。他家在南方一个不算发达的三线城市。年幼父母离异,母亲因为嫌他拖累自己再嫁而把他甩给了酒鬼父亲。父亲再娶,和继母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萧白在家里成了多余的人。又正赶上父亲下岗,家里生活拮据,营养都供着自己年幼的妹妹还嫌不够,萧白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见点荤腥,所以现在杨帆给他吃好的,他反而消化不了。

萧白痊愈后,两个人的第一次终于提到了议事日程。

杨帆随意的搂着萧白的肩膀,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磨蹭着萧白细瘦的锁骨。

“我说媳妇儿,咱是不该整一炮了,老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啊。”杨帆捧着萧白的脸,几乎嘴对嘴的说出这句话。

萧白不好意思的别过脸,闷声说:“别这么叫我。”

“都是老爷们,有啥不好意思的。”杨帆彻底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开始脱萧白衣服,准备大干一场。

尽管害羞,萧白还是承受着,也仅仅是承受而已。

一炮过后,萧白脸色疼得发白,倒在凌乱的床单的上喘粗气。而杨帆则是一脸没爽透的表情。

“怎么,这么难受吗?不能吧?”杨帆抱着萧白为他擦着脸上的汗水,轻轻的亲吻他湿润的脸颊。他不知道在下面竟然能疼成这样,他看姚远挺爽的,还以为感觉不错呢。

“怎么感觉你很有经验似的?”萧白看着杨帆,这次xing ai 中杨帆熟练的有些过头了,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萧白因为父母的缘故对于感情很是缺乏安全感,有着严重的感情洁癖。

杨帆笑着打岔,心虚的大声说:“老子天赋异禀,在游泳中学会游泳。”他没有欺骗萧白,只是隐藏了一部分信息。他确实对于zuo ai 有着过人的天赋,早在他和姚远第一次shang chuang 时就学会了。

“你确实得增点肥了,撞得老子胯骨疼。”杨帆掐着萧白没有多少肉的pi gu说。

而萧白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不再言语。杨帆希望你没有骗我,因为我只相信你。

第二天,杨帆又把姚远找出来吃饭,跟他抱怨自己和萧白xing 生活不和谐。

“这事你找我干什么?想让我亲身示范给他上一课?”姚远喝了一口啤酒看着杨帆,表情颇为无奈。

杨帆皱着眉头,干掉杯子里的啤酒,愁苦的说:“你说我跟萧白怎么就没有跟你做着爽呢。”杨帆是个一根筋,他不觉得这种比较存在任何问题,他就是在和哥们讨论技术环节。

“因为你技术差,萧白又是个新手,就这么简单。”姚远永远是这样爽朗直接,所谓损友就是你在他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我tm让你给我点意见,你这说了等于没说。老子技术不好?还不是干的你嗷嗷叫。”杨帆对自己的技术和能力都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kuai gan 却那么少。

姚远也干掉杯子里剩余的啤酒,咣当撂下玻璃杯,自信的说:“你们欠缺的是沟通,你应该随时关注他的感受。”

“他这人不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帆很是拿萧白那种闷葫芦的性格没辙,问他啥也不说,最后就是一脸疲累至极的表情。

“感受不光是说话,还有表情,身体的反应,甚至细致到每块肌肉的抽搐。”一年前姚远也是个生涩笨拙的人,只懂迎合完全没有互动。后来他发现他样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他得不到方林的爱情,至少要享受到方林给的kuai gan。

“人才,你tm人才啊”杨帆伸出大手狠狠的拍着姚远的肩膀,心中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自己的xing ai 导师,牛!

交错的青春

方林依然住在姚远那里,即使是周日也仅仅是白天回家,晚上必定回到姚远身边。星期五,市里接待了一个日本投资代表团,姚远作为市里的大二把手,作为接待团的团长,陪着那些财团大老板喝酒洗浴,回到姚远那儿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方林也算是海量,但是豪饮过后,那种身体的漂浮感和脑袋的昏胀感,和胃里丝丝缕缕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已经不再年轻。

听到开门声,姚远快步从卧室走出来,扶住摇摇晃晃的方林,替他脱去满是烟酒气的衣服。

“我去煮点醒酒汤,这样你夜里能睡得踏实点。”

“这么晚了,不用麻烦了”

“你先躺会,我这不麻烦,马上就好。”

方林躺在床上,看着姚远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内疚,他从政半生,自问脸皮练得比城墙厚,内疚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不一会,一碗温热的醒酒汤就煮好了,姚远端给方林,笑着说:“这可是我妈的独门秘方,尝尝。”

听姚远提起妈妈,方林猛然想起自己的年纪也许比姚远的父母还要大,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股脑的把温热的汤汁灌进嘴里。

“还行,不难喝。”

方林随意的说了一句,姚远却当做夸奖笑得灿烂。没过多一会儿,方林就觉得自己的胃很温暖很舒服,不像原来那样丝丝的疼透着冷;脑袋也恢复了清明。这种身体的轻松让他不自觉搂紧了身边的姚远。

姚远感觉到了方林胳膊的力度,自然的靠在他肩膀,难得“放肆”的说:“你们这些大领导,都只喝酒不吃饭?怪不得胃都不好。”

“那你们学生怎么吃?”酒精的作用让方林的神经持续的兴奋着,没有困意,便随口问道。

“我们啊”姚远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接着说道:“我们穷学生在菜上桌之后就是一顿狂吃,上一道光一道。等菜都吃差不多了,再就着菜汤唠嗑,喝酒。都这么吃,谁要慢了一步就吃不饱。”

方林也笑了,回忆起自己的青年时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们还不如,那时刚恢复高考没几年,学校食堂伙食很差,只有青年节的时候大家能凑份子喝点酒,端着搪瓷缸子,喝着酒厂打的70度原浆白酒,就知足了。”

“我说你们这代人怎么酒量这么好,敢情是年轻时候就练出来了。”姚远崇拜的看着方林,他爱方林,爱着他的一切。

“现在这些白酒都兑了水,再也喝不到原浆浓郁的五谷香气了。”

和姚远聊天,方林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年轻,那种曾经的ji qing和chong dong又渐渐回到了他开始松弛的身体。

然后姚远聊起了他的父母。他的家在本省的一个海滨县城,他的父亲是县中心小学的音乐教师,母亲是县医院的护士。在他7岁那年,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救失足落海的学生,力竭身亡。然后他被母亲一个人带大,总是独自在护士站安静的写作业。

“别难过”方林爱怜的摸了摸姚远有些扎手的小寸头,眼中有未知名的感情涌动。

“都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难过了。”姚远大咧咧的笑着,而后又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我爸是我心中的英雄,你也是。”

方林把姚远搂在怀里,紧紧地。无论姚远对他的感情是不是恋父情结在作祟,他都在心里决定要疼爱他,直到死去。

两种爱的温度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杨帆和萧白终于找到了点zuo ai的感觉。萧白那弱质的小身板儿也渐渐的让杨帆品出滋味来。杨帆已经大四,仗着自己的家世只在实习单位挂个名儿,剩下的时间只要萧白没有课,杨帆就抓着他折腾,发誓要把他身上的min gan点全发掘出来。

“快,你也啃我两口”杨帆叼着萧白的ru tou,含糊的说。进入的kuai gan让他的肌肉亟需抚慰,他抓着萧白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萧白是个极其腼腆内敛的人,即使在这样激烈的xing shi中,他也无法完全放开手脚,像杨帆那样完全凭着自己脑中流窜的电流动作。他没有咬杨帆,而是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随着杨帆的动作动作。配合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迎合,索求,他做不到。

一个要求没有满足,杨帆并不泄气,憋着劲儿说:“那你叫两声,啥都行。”

萧白颤抖着叫了一声杨帆,然后被自己随后发出的羞耻shen yin吓得闭上了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艹”杨帆she了出来,比平时早了一些。萧白的身体jin zhi温暖,可人真是缺乏情趣。

“再放开点,够意思。”杨帆和萧白说话竟然用上了兄弟常见词汇。要说杨帆这人情商实在不咋高,跟恋人处的像哥们,比如萧白;跟哥们倒处的像恋人,比如姚远。

萧白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yīn影,他低声说道:“下次我试试”。对于一直孤独冷漠的萧白这样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进步了,毕竟人的本性是难以更改的,即使为了爱。

同样是zuo ai,同样是炎炎夏日,方林和姚远却有着不一样的温度,那是几乎将人融化的huo tang。

邻近期末,姚远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坐在椅子上复习功课,很是专心致志,甚至连方林站在书房门口都没发觉。

方林看到姚远学的额头脖颈都渗出了汗水,不禁想到自己在大学时备考的场景,同样的跨栏背心大裤衩,同样坐得笔直,专注到旁若无人。

直到第二天要考的科目复习完毕,姚远才抻了个懒腰,然后看到了倚着门笑得若有所思的方林。

“对不起,我这人一看书就听不见旁边的动静。”姚远赶紧起身,走到方林跟前,低着头,一副犯了错误的表情。

“专心学习是好事,在社会上无论你有怎样的家世,如何圆滑会处事,都要有真本事,这样才能服众。”只要不在床上,方林对待姚远,就像父亲对儿子,不吝惜教导和提点。

“嗯,我明白。”

看到这样懂事的姚远,方林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在心中感叹,如果欣欣有姚远一半努力上进他就知足了,可惜她被她母亲娇惯得太过。

不愿意再想家里的烦心事,方林问姚远:“都复习好了?不用再临阵磨枪?”

姚远自信满满的说:“都复习好了,再看也是浪费时间。”

方林满意的笑了,姚远果然和自己一样,都不愿意在已经胜券在握的事情上多浪费时间。

然后两个人各自洗澡,上床。“不怕明天考试没精神?”方林已经箭在弦上,会这么问完全是在tiao情,他现在越来越享受姚远在床上给他带来的乐趣。

“放心吧,我精神着呢。”姚远揽住方林的脖子,攀上他的身体,送上了自己的吻,温热的,鲜活的。

既然姚远这么主动,方林自然不会客气,仔细的体会着姚远年轻的身体带给他的舒适和欢愉。

“嗯,方林,舒服,方林,厉害”姚远的长腿紧紧的缠绕着方林的腰,随着方林的节奏抬起腰,磨蹭着他的小腹。

方林抓着姚远挺翘的pi gu,时轻时重的揉捏着,哑着嗓子低声说:“好孩子”。任何男人都喜欢情人夸赞自己的xing 能力,方林也不例外。对于姚远,他愿意使用自己所会的全部技巧。

“方林,我爱你”姚远忘情的啃着方林的肩膀,ji qing的眼泪滴落在鲜红的吻痕上。

方林she在了姚远的身体里,轻轻拍了拍他汗津津的背脊,没有说话。他这个年纪早已说不出“爱”字了。

姚远给方林洗完澡,两个人干净舒爽的并排躺在床上看着新闻频道反复播送的新闻闲聊。

“明年你就大四了,想去哪实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林开始为姚远cāo心,像平常的家长一样,关心他的学业、工作。姚远看着方林,满眼的感激和爱意,却也不愿意在工作的事上麻烦方林,笑着说:“我在哪都行,看学校分配。”

“你学金融,还是得去银行,能为以后积攒些人脉关系。”这座城市里几大行的行长,与方林都交情匪浅,安排姚远去银行实习和工作都是一句话的事。既然不费力,方林也愿意帮忙。

“我听你的。”

纸包不住火

夏日傍晚,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吹走了长达数日的酷暑,杨帆和萧白躲在家里zuo ai,杨帆的汗滴在萧白身上,外面的雨水打湿窗户。两个人she了出来,雷鸣成了伴奏,闪电则是闪光灯。

“我好像听到了关门声”萧白趴在杨帆身上,附在他的耳边说,分不清是谁的汗水蹭到了杨帆脸上。

“你听错了吧,那是打雷,别怕”杨帆以为萧白害怕雷声,收紧手臂,把他紧紧的圈进臂弯里。

萧白一贯细腻敏感,听觉也比常人敏锐,警觉的问:“这个房子的钥匙,除了你,还谁有?”

“我妈啊,她说没事要来给我收拾屋子。”杨帆大咧咧的拍着萧白的后背,满不在乎的说:“我妈去夏威夷开什么医学年会去了,不会这时候来。”

萧白这才放心的靠在杨帆的肩窝里,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就在杨帆即将睡着的时候,听见萧白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家里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shejing之后的困倦感让杨帆直迷糊,含糊的应着:“管他们呢,爱谁谁”。

“杨帆,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萧白看着杨帆,乌黑的眸子带着希冀的光芒。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搂一觉。”杨帆懒得抬起眼皮,伸手按下萧白支起的脑袋,强迫的他睡觉。未来他真没想过,别说5年10年以后的事,就是5天10天,他都懒得想。

萧白看着杨帆的背影,把脸贴上他的背脊,轻声喃喃说:“杨帆,我们会有未来吗?”

第二天,杨帆接到母亲电话,说从夏威夷回来了,让他回家吃饭取礼物。杨帆当然不会怀疑,撂下电话就要走。

萧白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几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句:“杨帆”

“怎么了”杨帆笑着摸了摸萧白的头,低着头,在一耳边调戏道:“我还没走呢,就想我了?”萧白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次主动的仅仅抱住杨帆,把头埋在他的肩膀,用力的呼吸着他身上的烟味儿。

杨帆宠溺的拍了拍萧白的后背,哄道:“我就去一天,明天就回来。晚上,咱们电话联系。”

“嗯”

杨帆走了,没有看到萧白眼中泛着的泪光。敏感的他意识到,杨帆这一走,他们再见就难了。

杨帆回到将军独楼里,母亲正试穿着从美国新买回来的衣服。

“儿子咋样?还行吧”

杨帆笑着哄道:“何止是行啊,简直太行了。”平心而论,杨帆的母亲确实长的比实际年龄年轻,风韵犹存。

“来儿子,试试妈给你买的手表”

杨帆不情不愿的伸手,心里埋怨着母亲没有创意,怎么每次出国都买表,有那么多手吗?能看点就行呗。杨帆这人对于生活品质要求不高,高富帅的命却长着一颗屌丝心。

“对了儿子,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杨帆把手机递给母亲,就上楼打游戏去了。杨帆没想到的是,他的妈妈竟然扔了他的手机和卡,甚至连身份证也给没收了。

“妈,你干啥呀,你给我这一套都瞥了,我怎么跟同学联系?”杨帆觉得母亲的举动莫名其妙,纯属更年期综合症。

“还联系什么?你要跟谁联系?在你毕业之前,老实的给我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杨帆的母亲说话,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却有不容反抗的威严。

“你知道了?”杨帆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母亲,发狠的问:“这是啥意思?要关我禁闭?”军人世家出身的杨帆一出口就是部队词儿。

“儿子,妈妈只希望你能想清楚,什么样的人是真正和你匹配的。你现在还年轻,不要冲动行事。”

就这样杨帆在家中被关了禁闭,直到他父亲演习回来,都不得外出。

原来那天傍晚的关门声是真的。来了又走的人,正是杨帆的母亲。杨帆妈妈刚一进门,还没等发出声响,就先看到了两双男士运动鞋,一大一小,凌乱的放置着;再走近,是两堆脱下的衣服,毫无规则的胡乱的扔在沙发上;而卧室门口,丢弃着一个用过的粘腻的套子;门缝里,两具chi luo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发出chuan xi和shen yin,高大结实的那一个正是他的宝贝儿子。

杨帆的母亲从军区野战医院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一步一步凭借自己的力量坐到了军区总医院副院长的位置,成为足可以匹配丈夫的优秀女人。她的沉稳冷静甚至是普通男人所不能及的。她悄悄的转身,竭力不发出声响,退到门口,轻轻带上了门。

而今天,她不动声色的毁掉了杨帆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禁闭在家中。

玩具

第二天,杨帆的母亲去杨帆租住的房子,找到了儿子的人“爱人”——一脸憔悴的萧白。

女人不动声色的人打量着萧白,她难以相信面前这个个子不高,苍白瘦弱,五官平淡无奇,一身寒酸样的男孩就是自己儿子心心念念的人。她看着萧白的眼神温柔,声音平稳中带了些母性的慈爱,“我是杨帆的妈妈”。

“阿姨你好”萧白僵硬的让开了身体,让杨帆的妈妈进屋,自己拘谨给他倒水,拿水果。

“不用忙了,坐下聊聊。”

“嗯”

女人看着萧白,眼中有令人麻痹的慈爱,竟然让从小缺乏母爱的萧白,温顺的坐在她身边。

“我们家帆子要回家住一阵子,毕业之前都不会回来了。你要是喜欢住这里,租金我可以付,住到毕业没有问题。”她环顾四周,这个不大的两室一厅老房子,有着男孩子居住所特有的凌乱,篮球、足球、球鞋、脏衣服,扔的哪哪都是。

“阿姨,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萧白看着那个高贵平和的妇人,眼神恳求。他何尝不懂她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妥协。

“杨帆不会再见你,他的未来我和他爸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他会进入体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而你,不过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小小的错误。”女人说话依然慢条斯理,总透着股游刃有余的姿态。

萧白低头,狠狠的攥着拳头,骨节发白,咯咯作响。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杨帆的妈妈,乌黑的眼珠全是坚定,咬了一下牙,终于开口道:“杨帆想要的,也许并不是那样的生活。他想要我,我也爱他。我们不会分开。”这是萧白第一次说爱杨帆,甚至在杨帆面前他都别扭的从未提及,而现在他把所有的勇气都放在这句话里。

听了萧白近乎决绝的表白,女人的眼里略过震惊,她没想到这个瘦弱穷酸的男孩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表情丝毫不乱,依然那么优雅从容,“我们家帆子从小就没什么长性,今天喜欢模型车,明天喜欢遥控飞机,后天又喜欢变形金刚。一个玩具一旦玩逆了就再也不会碰,说来,也都是我和他爸给他惯的。”说着,女人拍了拍萧白的手背,叹息道:“孩子,我让你们分开是为你好,以你的家庭条件不应该跟帆子一起胡闹,年少轻狂也是需要资本的。”

女人眼神中的居高临下和蔑视,让萧白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啊,他是要靠助学贷款和奖学金活着的,杨帆可以随意的折腾,胡闹,走错路还可以回头,回头了还会被人们夸赞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而自己玩不起,一旦走错路,就没有余地掉头,直到坠落深渊。

杨帆的妈妈走了,沉稳的高跟鞋声消失在寂静的楼道里。萧白脱力的倚着门,闭上了眼睛。杨帆,我是你的玩具吗?玩腻了就会被丢弃吗?

别让友情粘上jing ye,脏

而此时的杨帆,没有了电话和卡,家里电话也不让用,最狠的是连网线也给他切断了。他只能打单机游戏,玩红白机,或者看碟片,无聊的都快长草了,对于萧白的思念更是水涨船高。

“妈,至少你得把网线给我连上啊,我都快憋死了”

“不行。你给我消停的待到你爸回来。”

每天杨帆都这样反复的不断的要求,却总是被同一句话无情的拒绝。就这样过了两个礼拜,直到姚远上门。

“你是?”杨帆的人母亲警惕的打量着姚远,堵在门口,没有立刻放行。

姚远礼貌的笑着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是杨帆的朋友,我叫姚远”,然后递上自己买的水果和营养品,接着说“我们平时总一起打球,可是最近都没看见他,他病了吗?”

杨帆的妈妈看姚远一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装,手上的腕表至少值20万,人长得体面,举止有礼,温柔的笑着把姚远让进来,说道:“来来,快进来,今天天太热了。先渴点水,解解渴”

“谢谢阿姨”姚远接过做工考究的英国骨瓷茶杯,不快不慢的喝着。

这时候杨帆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抱住了姚远,狠狠的拍着他的后背,说:“wo cao,你咋跑这来了呢,算你小子有良心。”“总没见你,想你了呗”姚远笑得坦然,也伸手抱住了杨帆。

事情就是这么玄妙,杨帆和萧白躲躲藏藏,杨帆的妈妈横拆竖挡,坚决不让他们见面;而杨帆和姚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拥抱,她倒放下心来,觉得这是真友情,应当鼓励。

然后两个人就到了杨帆房间。杨帆不认识似的来回打量着姚远,笑着说:“呦嗬,今天打扮的挺带劲啊”在杨帆的印象里,姚远很少穿这么贵的衣服,更舍不得戴他的宝贝手表。

“这不是来看你嘛,我要不打扮的立整点,军区大院能让我一小老百姓进吗?”

“也对”杨帆感叹,这个世界永远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免俗。

然后两个人各握了一个手柄开始打游戏。

“上”

“gan 他”

“wo cao”

“漂亮”

两个人打起二人协同作战的游戏竟然配合的默契非凡。一路闯关,每过一关都要击掌庆祝,玩的那叫一个热闹。

虽然屋里开着空调,可是由于两个人注意力高度集中,汗还是顺着脖颈往下哗哗的淌。不一会,衣服就穿不住了,两个人光着膀子继续奋战。又一局终了,两个人击掌庆祝,然后杨帆毫无预兆的把姚远搂住了,两个人的汗合成一股,肌肉也贴的严丝合缝,

“你tm有病啊”姚远抬手就是一拳,却被杨帆用胳膊肘挡了下来。然后两人又厮打了起来,杨帆用的是在军校里学得格斗技巧,姚远靠的是从小到大为了自己不受欺负而练出的野路子,所以没出几招,姚远就被杨帆压倒在地。

姚远的双手被杨帆的双手钳制,双腿也被他的膝盖压制,一点都动弹不得,现在他才发现原先两个人那些势均力敌的架,都是杨帆让着他。

“下去”即使完全处于下风,姚远也没有服软,死瞪着杨帆低吼。

“我tm都要渴成木乃伊了。”杨帆双目赤红,充满欲望,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颤抖。正如他所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干涸的木乃伊,毫无理智可言,恨不得解下自己身上的绷带,把姚远绑在床上狠狠蹂躏。他有着男人做普遍的二象性,他心里爱着萧白,也可以在没有萧白的时候,找别人纾解欲望。当然这个别人通常是姚远,杨帆是一个神经粗的像焊条的人,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姚远总是对他很有吸引力,那种身体本能的吸引甚至强于萧白带给他的。

姚远知道来硬的,他整不过杨帆,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放松身体,不再挣扎,温柔的劝道:“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独自等你的萧白,要是你实在憋不住,你可以自己撸管,或者找别人泻火,我不会伤害萧白,更不会背叛方林。”和杨帆上那几次床,是姚远时至今日最后悔的事。虽然他确实达到了当初的目的,成功刺激到了方林,更以此为引子让方林长留在他身边;还认识了杨帆,他人生中第一个挚友。但是,他不再只属于方林,失去了爱情的忠贞;也给他和杨帆的友情染上了jing ye 般难闻的气味,失去了友谊的单纯。“杨帆,别让我们的友情粘上jing ye,太脏。”姚远的眼神里有让人心疼的真诚。

杨帆愣住了,然后松了劲儿,从姚远身上下去,伸手把他拽起来,垂着头,低声说:“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萧白。”

姚远温和的笑着,拍了拍杨帆的肩膀,说:“你也即使刹车了嘛,所以现在,你既对得起萧白,也对得起我。”

“姚远,谢谢你,真的”让杨帆说出个“谢”字,真不算容易,可今天这句谢谢他说的心甘情愿。

“sb,是你说兄弟之间不说‘谢’字的,忘性够大的你。赶紧的,接着玩啊。”然后两个人又接着打游戏,打累了就翻出碟片,靠着看老电影。

傍晚,姚远说要走了,杨帆妈妈还热情的留他吃了顿丰盛的晚饭。‘临走的时候,杨帆去送姚远。他低声的嘱咐着:“萧白这个人不太会照顾自己,还愿意把事都憋在心里,你没事帮我去看看他,跟他唠唠,让他一定坚持住,等我回去。”

“嗯,你放心吧。不用再送了,赶紧回去,要不你妈该怀疑了。”

“注意安全”

姚远走出军区大院,才发现他的对面竟然是市zheng fu大院,那里面有方林的家。今天是周末,方林回家陪女儿的日子。姚远抬头注视着院里别墅亮着的灯,猜想那一个是方林的家。他愿意把这儿称作方林的家,因为这里有方林的妻子和女儿。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插足者,或者连插足者都够不上,只是个男宠,即使他有爱情。他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羞耻,可是他爱意已经压过了羞耻心,他的行为已经不受理智支配了。

突然大院的门开了,从里面驶出一辆a字头的奥迪车,是方林的。

果然方林按下车窗,微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杨帆”姚远诚实的回答,他从不曾对方林说谎。

“上车,今天太闷,一会会有雨。”

然后姚远拉开车门,坐在方林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回他们的家。

吃蛤喇,洗海澡,陪我过这样的生活好不好

到家之后,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方林装作不经意的问姚远,为什么会去杨帆家。姚远和杨帆曾经的关系始终是他喉咙中卡着的鱼刺,馒头噎不下,醋泡不软,即使当时他还没有那么在意姚远。

姚远没看见方林神色的变化,叹了口气说:“他和对象的事被他妈发现了,现在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呢。和外界的联系都被掐断了,正在家长毛呢”。

“那是该去看看”听到杨帆有对象了,方林松了口气,他并不反对姚远和杨帆正常的交往,毕竟杨帆的背景以后也许成为姚远的助力。

“如果你妈妈知道我们事大概也会这样吧”方林感叹,他们这种关系比单纯男孩子之间的爱恋更见不得光。

姚远愣住了,没想到方林会说这些,好一会才说:“啊,肯定会吓着她的”。说完,姚远又笑了,满不在乎的说:“反正她离退休还有10年呢,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姚远的妈妈今天45岁,在县中心医院当护士长。

10年,对于姚远模糊的不真实,却像刀一样刺痛着方林的心。他比姚远的妈妈还大一岁,10年后,他已近花甲,性能力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而姚远却还不30岁,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纪。如果自己在几年后的换jie中不能更近一步,就只能去省ren da或zheng xie那种养老院混个无实权的闲职;而以姚远的天资和努力一定会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他还会甘心臣服在自己身下,一脸崇拜的仰望自己吗?

所以人都惧怕衰老,年纪越大越惧怕。方林看着姚远年轻的泛着诱人光泽的皮肤,眼神复杂。

因为姚远是躺在方林大腿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方林神色的变化。他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笑着说:“我老家的海水特别干净,我以前一到夏天就钻进海里洗海澡,旁边的沙滩上全是渔民晒的海带。海鲜既鲜又肥,尤其是虾爬子,那黄有小拇手指头那么粗,老香了……”姚远滔滔不绝的讲着,方林微笑着听,眼里的衰败被笑意取代,至少他现在还爱我,就足够了。

“方林,你知道海鲜怎么吃最好吗?”姚远突然看着方林问。

“基围虾白灼比较好,螃蟹自然要清蒸,龙虾就是刺身。”方林早年生活在内陆城市,现在这座城市虽然离海不远,但是方林动辄出入高档餐饮场所,知道的自然也就是这些酒店常规做法。

“蛤喇捞出来直接掰开吃最好,一股大海的鲜味;虾直接扔点海盐放锅里煮煮就好了;黄鱼的话就是我妈炖的最好吃,我每次回家自己就能吃两条。”姚远讲得绘声绘色,还是不是的吧唧嘴一下,听得方林竟然都有些心动。

“什么时候,回我老家吃海鲜啊,我给你做。”

“好”

姚远,希望我真正闲下来的时候,你还能这样陪在我身边。

谁比谁幸福

一个星期后,方林去外地开会,姚远得以有时间去看萧白。然后他看到了凌乱的房间和憔悴不堪的萧白。

“怎么搞成这样啊?你这孩子还真不让人省心啊”姚远摸了摸萧白的头,自然的走进去,帮萧白收拾起屋子来。两个人是同龄人,萧白甚至还比姚远大半年,但是在姚远眼中,萧白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敏感少年。

萧白赶紧去拦他,慌忙说:“你别动手,我自己来”。

“一起干,你这儿得收拾收拾,屋里干净了,人也能跟着精神”姚远边说边干,手脚异常麻利。萧白跟在他身后给他打下手,两个人不到一上午就把小屋收拾的窗明几净。

然后萧白才发现姚远拎来的大袋子里装满了海鲜蔬菜,甚至还有调料和白酒。

“怎么买这么多菜?”

“给你做饭,瞧好吧,一会就能吃了。”姚远连围裙都自带了,扎上就进了厨房,给萧白都看懵了。

不一会,一桌子菜就做好了,家炖黄鱼,辣炒蚬子,酱爆海兔,盐水煮虾爬子,耗油生菜,鲜虾时蔬汤,海洋的鲜味和光亮的色泽,很是勾人馋虫。

“来,尝尝,这都是我跟我妈学的拿手菜,就是黄鱼还差点意思,做出不家味。”说完,姚远就给萧白扒了一个虾爬子递过去“给,吃这大母子。”

“你吃吧,我自己扒”萧白这人不愿意欠人哪怕一点人情,而今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欠姚远很多人情了。

“赶紧吃,这有都是,就别跟我客气了”姚远直接把虾爬子扔进萧白碗里,自己则夹了一大口辣酱爆炒的海兔吃的很香。

萧白生在南方内陆省份,离海极远,海鲜空运成本很高,贵得吓人,他这种出身城市底层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吃海鲜,第一次跟杨帆去吃海鲜看到虾爬子时,他甚至吓了一跳,不知道从哪下嘴。现在也是,姚远一个都扒完了,萧白第一片壳还没扒开,最后,他还是吃了姚远给的那个。

姚远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咂摸了一口,像模像样的“哈”了一声,说:“到底是酒厂里打的原浆,真香。来点尝尝不?”

“好”其实萧白根本不会喝酒,但是又怕姚远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就硬着头皮让姚远给他倒了一杯。

萧白不胜酒力,三口原浆下去,一向沉默的萧白,也打开了话匣子:“姚远,我真羡慕你啊,什么都会,那么招人喜欢。”萧白苍白的脸色变得潮红,话也说的含糊不清,盯盯的瞅着姚远,眼睛是全是掩不住的羡慕,“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快乐,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即使和杨帆在一起,萧白也战战兢兢,生怕有一天被杨帆腻烦了,嫌弃了。

姚远仰头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自己空了的酒杯,干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高不高兴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人生在世谁还没点愁事啊。”

“你也有烦心事?所有人都很喜欢你,杨帆,大鹏,还有我”萧白不敢相信的看着姚远,他以为姚远这样优秀的人就不会让人看不起,不会有愁事。他内心深处最想成为的人就是姚远。

姚远笑了,借着酒劲笑的很大声,带着圆桌都有些震颤:“呦,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千万别爱上我,我可打不过杨帆”,姚远真希望他如萧白说的那样好,而事实上,杨帆是他来到这座城市交下的第一个朋友;他爱的人爱不爱他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竟也有人羡慕。“如果我爱的人也爱我,我就没啥愁事了。”

萧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手中玩弄着透明的玻璃杯,无意识的说:“你爱的人,一定很好”。萧白不知道他所说的姚远很好的爱人,是他心中的人渣。

“啊,他很好,除了不爱我,哪哪都好”姚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仰头干了。2两65度的白酒就这样直接灌了下去,喉咙,食道,胃,灼烧般的疼痛,却又异常的痛快。这大概就是酒精让人迷恋的地方吧。

萧白瞬间清醒,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痛苦,没那么不幸了。至少他还有杨帆爱着,惦记着,而姚远也许只有自己。萧白的心里平衡了。也许所谓幸福,就是遇到比自己还不幸的人。很幸运萧白遇到了姚远。

最后两个人都醉倒了,萧白扑到姚远的怀里,哭着说想杨帆,爱杨帆。

而姚远,哥哥一样抚摸着萧白的头发,轻拍他的后背,打着酒嗝,大声说:“等他,挺住”。

证明爱情

又过了半个月,杨帆的父亲,杨震将军从演习的沙场归来。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正式开始。

“把你屋子的内务搞一搞,像什么样子,真愧对你在军校的待的那一年”杨震将军身高体阔,一张国字脸总是板着,不怒自威。

“我是家庭妇女啊,还收拾屋子?我这一天天都快憋成废人了”杨帆直接把手柄砸在地板上,不耐烦的吼道。他已经在家里憋屈一个月了,再待就真完犊子了。

“立正”杨震一脚就被儿子从椅子上踹了下来,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先站30分钟军姿,我再跟你谈。”

“切”杨帆嘴上不服,却还是得规规矩矩的站军姿;小时候人家别的小朋友挨罚都是打屁股,就他是站军姿或者踢正步。

杨震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大的眼睛扫视着自己的儿子,慢慢的吐着烟圈。他不相信自己那个因为厌恶军校里的同xing恋情而退学复读的儿子会去同xing恋。

“听你妈说,你这小子最近思想出了点问题?”

“我没问题,只是找到了喜欢的人。”杨帆蹬大了眼睛,毫无畏惧的直视着父亲。

“你懂什么叫喜欢?不过是青春期幼稚的游戏。”杨震笑了,脸上的弹痕让他笑起来有些狰狞“喜欢就是找个女人生儿育女,延续生命。”

杨帆的父亲并不是老顽固老封建。他没有任何背景出身,凭借着整个80年代zhong 越边境zi wei反击战里的战功,一步一步从底层打上来,多次从鬼门关前走过,身上伤痕无数,老山、者yīn山都留下过他的鲜血,也埋葬过他战友的尸骸。只有这样的老兵才能体会生命的可贵,明白延续生命才是爱情的本质。没有生命,就没有人保卫祖国3.2万多千米的漫长边境线。军人没有任性的理由,军人的儿子也没有。

“所谓孩子,不过是满足j□j之后的附带品,用他们证明爱情,扯淡。”杨帆从小就是活驴脾气,“听老子的话”这种事他从来就没干过。

“把你的爱情证明给我看,我看到了,就同意。”杨震从来话都不多,但掷地有声。

杨帆愣住了,没想到老爸这样将了他一军,怎么证明爱情他还真没想过,总不能当着老头子的面接吻,zuo ai吧。

“我送你去基层边防哨所,你在那待上3年,不跟他见面联系。如果3年后,你们依然相爱,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还不等杨帆回答,门突然开了,杨帆的妈妈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稍微失掉了些从容:“老杨,咱们儿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吃啥子喝西北风,不行。他得给我坐机关。”

“这小子现在敢这么放肆就是欠捶打,不给他扔在最艰苦的地方,练不出男子汉。现在是不打仗了,要不我给他扔到战场。”

杨帆的母亲没有办法,只得同意。自古“慈母多败儿”,他知道要想让杨帆和萧白彻底的断绝关系,送他去当兵是最好的途径,再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去基层哨所当个3年兵,再弄个军校的毕业证,回来直接往军区机关一塞,旁人也说不出话来,毕竟现在有基层经历很吃相。杨帆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唯一的要求是在离开之前再见萧白最后一面。

而与此同时,杨帆收到叔叔的信,上面决定动方林。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毕竟方林并没有真的把萧白怎么地,而且他还是姚远的爱人。姚远,我对不起你。

拿钱也买不了命

方林从外地回来,看起来有些疲惫,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姚远知道方林心里有事,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方林没有看姚远,也没有看天花板,他的眼中空无一物,轻声的叹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想我。”

姚远腾的跨坐在方林身上,低头看着方林,好看的眉拧着,声音里全是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林,你别吓唬我。”

方林眼里难得露出笑意,抬起手,温热厚实的手掌在姚远光滑的脸上不住的磨蹭,嗓音低沉温柔:“没事,我的任期就快到了,也许要换个地方。”

突然方林感觉身下一凉,姚远竟然解开了他的裤腰带,脱了他的裤子。

“姚远”方林刚从外地回来,身心俱疲,连澡都没洗就躺在了床上,他压根没想到姚远现在能干这事。“我没洗,你陪我躺会就行,我不想动。”

姚远根本不管方林说什么,头都没抬,一把就拽到了方林的内ku,低头含住了他的老二,手也没闲着,抚摸逗弄着方林的yin mao和yin nang。

“嗯,姚远,嗯”这样突然又猛烈的ci ji,激得方林难以抑制的shen yin出声,腰也一抖,双腿都跟着绷紧了。缓过一口气,方林才稳住声音说:“姚远,你松嘴”

“唔,嗯”姚远埋着头,用自己温热的口腔紧紧的包guo着方林的老二,伸出舌头生涩笨拙的tian shi摩擦着zhu身上筋膜和褶皱。

方林知道姚远不会听他的话松嘴,也就放松了身体,只管享受。他伸手抚上姚远的头发,轻松的摩挲着,然后手又往下滑,揉搓着姚远的耳垂。

“嗯,姚远松嘴,我快到了”方林不愿意she在姚远嘴里,那一次强迫姚远的kou jiao,让他一直自责至今,他心疼姚远,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哪怕知道他心甘情愿。

姚远摆摆手,反倒把嘴箍得更紧了。方林的老二在姚远的嘴里抖动,喷射。“唔……唔,嗯,嗯……咳咳”滚烫nong稠的ye体就这样she到姚远的口腔里,舌头上,喉咙深处,不断的呛咳,温热的眼泪流过烧红的脸颊,纯情又xing gan。

方林伸手为姚远擦去嘴角沾着的jing ye和kou shui,爱怜的吻掉他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温柔的说:“以后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会心疼。”

“我喜欢”姚远赶紧着急忙慌的抱住方林解释,“我爱你的一切”。

“傻孩子”方林抚摸着姚远线条健美的背脊,低声说道。年轻人总是这样急切的把爱宣泄出口,方林也想对姚远说点什么,可是他早已丧失了说爱的资格。

几天之后,方林交给姚远一个存折,里面是整整400万,21世纪头几年,还没有通货膨胀的中国,房价才两、三千一平米的中国,400万算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个你收好,这个身份证和我们俩都没有关系,很安全。”

姚远握着存折愣住了,然后像扔掉一根扎手的针一样,把存折扔回给方林,战战兢兢的说:“我不要,这是你的活命钱,你拿它堵窟窿吧”姚远知道方林收的钱远不止这个数,他手底下一个chang wu副shi长,在澳门一把就输了上千万。但是一旦方林出事,这些钱交上去,就是他争取不死的活命钱。

方林抱住姚远,温柔的抚摸姚远的头发、耳朵、脖子,然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傻孩子,这点钱买不了我的命,有人要我死,我只能引颈待戮。把钱收好,这是我给你的。”

姚远懵了,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抓着方林的胳膊,哽咽着哀求道:“方林,你别干了,钱都退回去,我们回老家,我养你,我养你”。

“大小伙子哭什么,不许哭!”方林第一次用严厉的口气跟姚远说话,这是他第一次看姚远哭,心像被火烧一样疼,一跳一跳的直突突。强压住话里的心疼,方林说:“我现在还没有被免职,还是这个市的shi长,不能擅离职守。”

“方林,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姚远泪流不止,身体不住的颤抖。他紧紧抱着方林,手背都暴起了青筋,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

方林感受着姚远身体传递过来的无规则的颤抖,感受着他口中凌乱的呼吸,手臂也不自觉的收紧,犹豫了一会还是说:“明天我得回去看看女儿,她长到18岁,我都没有好好陪过她。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方林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更没有一点消息。

苍蝇撞玻璃

姚远把存折砌进了墙里抹好,他知道这份钱可能是方林以后的老本,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然后他就握着手机在房间里一直等,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天黑。没有等到方林回来,却把jing cha等上了门。

一队jing cha闯了进来,围住姚远,逼问:“你就是姚远?”

姚远没有挣扎,也全无一点畏惧,冷静的回答:“我是”

“跟我们走一趟,有关方林案,我们需要你提供线索。”

姚远一听到方林的名字,疯了一样的往前冲,叫嚷着:“方林,方林在哪?我要见他”。

jing cha自然不会理姚远,而是直接把他带去了局里。

刺眼的灯光直直的照在姚远脸上,惨白一片,他对面是两个穿着新式制服的xing jing。

“你和方林是什么关系?”

“忘年交的朋友”

“有证人证实你们是情人关系,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爱他,他只把我当朋友”

“你那个房子怎么来的?”

“我自己买的”

“你母亲每月工资不过2000块,你买得起30多万的商品房?”

“那你告我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吧”

“方林走之前给你留钱了吗?藏在哪?”

“没有钱,我们只是朋友,他为什么要给我钱?”

无论jing cha问什么,怎么问?姚远都一口咬定方林和他没有关系,没有给过他一分钱,他知道即使他承认了房子是方林给的,对于方林的罪责也没有多大影响,但是他就是不能够说方林一句不是。

“你小子嘴还挺硬”jing cha出去关了屋子里的摄像头,把姚远铐在暖气片上,穿着带着铁掌的皮鞋往姚远的肋骨上狠踩猛跺。

“你们这是xing xun,这是逼供,我不会无中生有”姚远说完这句,就再也不说话了,他被打得呼吸都往外冒血泡,嘴角都是血沫子,肋骨像被电钻打孔一样疼,他蜷在地上缩得像个海螺。

姚远被打的没了脾气,那帮jing cha又开始接着审。他们没有想到姚远竟然如此强硬,无论他们怎么问,姚远都不再开口。

姚远疼的小口往嘴里倒腾着凉气,一天一夜没合眼,他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在硬撑着,坐得笔直,一言不发。

突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jing cha走过来对正在审讯姚远的警察耳语了几句,刚才还一副流氓表情的jing cha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客气的对姚远说:“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你可以走了。”

姚远愣住了,然后勾起嘴角笑了,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终究还是赢了。他站起来,慢慢挪动,出了审讯室。

出了jing cha 局的大门口,姚远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杨帆。他一直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棉花包一样的软倒在杨帆怀里。

“他们竟敢打你?你等着,我绝对不让那帮逼好过。”杨帆拧着眉,眯着的眼睛里尽是心疼,他紧紧的攥着姚远冰凉的手指,为他捂热。

姚远缓慢的摇了摇头,揪着杨帆的衣领,虚弱的说:“救方林,我求你救救方林,只要能让他不死,我什么都愿意做,多少年都愿意等。”

姚远嘴里的血沫子喷到杨帆脸上,杨帆神情一滞,慌乱的掩饰着:“你伤得很重,我先送你去医院”。姚远,对不起,唯独这件事,我无能无力。方林的下马是杨帆家及其相关势力经手的,是杨帆亲手点燃的导火索,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抽自己嘴巴子的事,即使他再心疼姚远。

姚远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划过他惨白的脸颊。他紧紧的握住拳头,全身骨骼和肌肉都绷的死紧,任由疼痛席卷全身,瑟瑟发抖。他恨自己的无能,连求助他人帮助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林身陷囹圄。生活有时就像苍蝇撞到了玻璃,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

姚远,遥远

姚远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置身在军区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在他床边坐着的人自然是杨帆。

“杨帆”姚远想坐起来,却被杨帆摁了回去。

“别乱动,好好躺着,你这次伤的比上次还重,肋骨都折了三根,要是有一根j□j了内脏,我现在就得去太平间里看你了。”杨帆倒了杯水给姚远,插着吸管给他递到了嘴边。

姚远喝了一口,干涩的嘴唇湿润了些,哑着嗓子说:“杨帆,谢谢你”

杨帆不敢再看着一脸感激的姚远,他觉得臊得慌,他没脸见姚远。

“你家里怎么开恩给你放出来了?”姚远不知道杨帆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说话,开始没话找话,却只字不提“捞方林”的事,他知道杨帆拒绝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作为朋友他不会苦苦相逼,以友情作为要挟。

“听说你伤了,我妈自己说让我来照顾你”杨帆的妈妈很喜欢姚远,一听说姚远伤了,还跟着上了不少的火,给姚远开了最好的病房,还让杨帆来照顾他。连杨帆自己都不知道他那个挑剔的老妈怎么就这么喜欢姚远。

“你好不容易能出门,应该去看看萧白,我可以照顾自己。”姚远不愿意总是受杨帆的照顾,他怕萧白误会,他拢共就这么几个朋友,一个也不愿意失去。

“姚远”杨帆看着姚远,声音有些发抖,他害怕失去姚远,却更不愿欺骗姚远。终于,他艰难的开口:“姚远,对不起。”

“杨帆?”姚远偏过头看着杨帆紧皱的眉头,不明所以。

“是我,是我让家里办了方林,是我对不起你”杨帆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个字,低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杨帆……”姚远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我当初以为方林想碰萧白,我一激动就写了封信,后来我知道方林根本没把萧白咋地,我当时就后悔了,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火一旦点着了,就灭不掉了。对不起,姚远,现在这个局面真不是我本意。”

杨帆垂着头,声音低哑,喉结抖动,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姚远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掐着杨帆的脖子,手上的青筋和血管因为剧烈暴起,突突直跳。“杨帆,我tm真想掐死你”

姚远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方林哪对不起你了?你要他的命?”身体的疼痛和心底的疼痛一齐袭来,姚远疼的骨骼都“咯咯”作响,心脏不规则的震颤着,他没想到他最好的朋友会害死他最爱的人。

以现在姚远的身体状态,杨帆想掰开他的手易如反掌,可是他宁愿让姚远这样掐着,让他这样看着,也不愿意他就这样放手,将自己弃之不顾。

姚远最终还是放开了手,脱力的倒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也不再是我姚远的兄弟。”

“姚远”

“再不走,我杀了你,滚蛋!”姚远不住的咳嗽,xiōng腔剧烈抖动,骨头断裂的地方恨不得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你别激动,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杨帆离开了,不得不走。姚远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怎么舍得看他痛苦。

姚远看着关着的大门,看着空白的天花板,眼泪和汗水齐齐流下,痛苦难当。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又回到了3年前初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从医院出来的杨帆,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萧白那儿,算了算,他已经1个月没见过萧白了。

门开了,萧白错愕的站在门口,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等了一个月的爱人。

“傻子,看啥呢,不认识了?”杨帆一把抱住萧白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吻他纤白的脖颈,毫不温柔的,发狠的wen咬。

“杨,杨帆,别,嗯”萧白躲避着,却怎么也躲不开杨帆的唇舌。

“别拒绝我,我心情不好,想要你”杨帆皱着眉头,从声带和喉咙的缝隙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低沉嘶哑。

萧白听出杨帆话里的痛苦和压抑,不忍拒绝他想念了一个月的爱人。

“好”萧白第一次主动把身体奉上,为了这久别的重逢。

两个人再次无缝贴合,却没有想象中爽快,主要是杨帆太心不在焉,草草的she了,然后疲惫的倒头就睡。

萧白躺在杨帆身边,看着难得没有睡成“大”字的杨帆,目光饱含深情。可是杨帆的梦呓却像一个闷棍拍在萧白满是爱情泡泡的脑袋上,泡沫碎裂,溢出鲜红的血。

他听见杨帆在喊姚远:“姚远,别不理我;姚远,别生我气;姚远,别离开我。”

姚远,只有姚远。杨帆的梦中只有姚远一个人。原来他的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自己。萧白傻了,she jing之后的疲惫和睡意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萧白看着前方,目光空洞的枯坐了一夜,而身边的爱人喊了一晚上“姚远”。

早上,一夜没睡的萧白,开始耳鸣,耳朵轰隆隆的,听什么都一个东京,想来这也算身体的自我保护吧,这样就听不到那一声声深情的“姚远”了。

“萧白,萧白”杨帆叫了两声,见萧白没反应就过去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根又叫了一声“萧白”,没想到怀里的萧白被吓得一哆嗦“咋的了?吓着你了”

“叫我吗?是叫我吗?”萧白茫然的回头,直勾勾的看着杨帆,一脸不相信的摸样。

杨帆不知道萧白为什么这么问,笑着摸了摸萧白墨黑的头发,说道:“不喊你喊谁,咋的,睡懵圈了?”

萧白没有说话,靠在杨帆怀里。周身却止不住的冷。果然,清醒的时候才叫的是我的名字。

杨帆抱紧萧白,艰难的开口:“我要去当兵,3年,我爸说我们能挺住3年不见面,就让我们在一起。等我,行不?”

萧白闭着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纤长的睫毛滴落到杨帆的肩上,他咬了咬牙,用气流一样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行”。杨帆,3年时间应该足够你把心里的姚远抹去吧,3年之后,希望你的嘴里心里都只有我。如果你能做到,我愿意等。萧白在心里为自己和杨帆立下约定,另一个3年之约。

第二天,姚远疼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杨帆,就装睡不理。

“你咋伤成这样呢”粗剌剌的大嗓门,竟然是大鹏。

“大鹏?你不是去外地实习了吗?”姚远看到大鹏的大长头发,觉得异常的亲切。他努力活动脸上的肌肉,笑了笑,惨白的脸色也终于见了点红晕。

“杨帆跟我说你伤了,让我帮他照顾你”大鹏自然而然的倒水,然后给姚远递上刚买的早饭。

姚远喝粥的手顿中了,笑容不见了,面色如冰,咬着牙说:“别跟我提他,我们掰了。”

这时候,大鹏也想起来杨帆的嘱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咱不提他,不提他。让sb杨帆自己玩蛋去。”

姚远看着大鹏,心头一热,眼眶开始泛红,声音都带着颤抖:“谢谢你,大鹏”

大鹏轻轻的搂住姚远,温柔的揉搓着他的头发,大咧咧的说:“都是兄弟,客气啥,玩命儿使唤就是了。”

姚远一直拼命抑制的眼泪终于毫无顾忌的流下,他把头埋在大鹏的肩窝,不住的抖动身体,无声流泪。

渐行渐远

在大鹏的精心照料下姚远康复出院,回到自己和方林的家。家里都是方林的气息和味道,姚远打开衣柜,方林的西服和衬衫干净笔挺的挂在里面。他走到卫生间,方林的牙刷牙缸和自己的挨在一起,紧紧的;他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另一半毫无褶皱的床单,一次又一次。方林回不来了,这些痕迹也会渐渐消失。姚远仰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他又腾的起身,穿衣服出门。他走出去,在走廊里玩命儿的跺脚,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暗。而姚远看着明灭昏黄的灯光,呵呵的傻笑。这是方林搞的市民亮化工程,他说让lao bai xing住得敞亮,心里也能敞亮些。

姚远走出去,看到修缮一新的街道,平整的板油路和地砖,简洁美观又抗造。姚远蹲下抚摸着花纹简洁的砖石,手指狠狠的嵌进水泥里,指甲劈了,血渗进砖石的缝隙中,却全然不觉。这是方林搞的小巷工程,改造全市的老旧小巷。方林说,路在脚下,功在人心。

姚远走到了护城河,河边飘着草木的清香,小情侣们在谈情说爱,孩子们在追逐嬉戏,大爷大妈正扭着热辣的秧歌。是方林治理了护城河,让它不再是人见人躲的臭水沟,让这座干燥的城市,有了可以亲近的水源。

姚远一直走一直走,这座城市到处都留有方林的痕迹,路灯,街道,广场,公园……一切改变都是方林带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guan,收qian办事,收qian不办事,方林无疑是前者,为什么容不下他?

最后,姚远体力耗尽,再也迈不动一步,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仰望着被乌云遮蔽了日出的黯淡天空。要下雨了?却再也没人为他遮风避雨。

11月,火车站,站台上,杨帆打着行军背包一身戎装,大鹏,陈飒送行。

“你tm以后有点正形,帮我多照顾照顾萧白,他那人特不把自己当回事。”杨帆搂着大鹏的大长脖子,说的还真有那么点语重心长。“还有姚远”提到姚远,杨帆神色一变,少见的露出落寞的表情:“帮我劝着点他,他那性格肯定会玩命儿的想办法捞方林,你千万拽住他,别让他犯傻,别把自己折进去。”

听到杨帆的话,大鹏一愣,然后大喇喇的笑着说:“不能吧,姚远这逼最精明,他什么事不明白,什么玩不转,能干那么sb的事?”

“你不懂”杨帆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道:“只要不涉及方林,他最理智;一涉及到方林,他就sb了。大鹏,遇事你多帮衬着点姚远,算哥们求你了。”

大鹏长不落的脑袋有点犯晕,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姚远有点那个意思”所谓“那个意思”当然是指“喜欢”

“我对他没那心思,就是觉得对不住他”以前杨帆还总对姚远动点歪心思,没事yy一下姚远的肉体,可是现在他内心只有歉疚,他甚至连今天走都没敢告诉姚远,怕招他膈应。

“放心吧,等你回来,我保证姚远和萧白都笑呵呵的来接你”大鹏拍着他全是肋条骨的xiōng脯跟杨帆保证,搂着陈飒笑得特别sb。

杨帆也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豪气干云的说了句:“谢谢了,兄弟”,转身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就在杨帆北上的同一天,姚远也做了省内的快客回了老家。11月的北方海滨,寒风凛冽,沙子踩在脚下都是丝丝的凉。姚远坐在海滨,看着深蓝色的,正在退潮的海,发呆。

方林,你终究还是没有和我一起回老家。天真冷,洗不了海澡,螃蟹虾爬子也都甩完了黄,没什么吃头,你离开了,一切都离开了。

“小远,回家吃饭。”

姚远回头,看见妈妈慈爱温柔的摸样,看到她笑起来嘴角和眼角的褶皱。她老了,虽然和同年龄的女人比起来并不显老。她本应该更年轻的,应该像杨帆的妈妈那样风韵犹存,美丽依旧,是自己拖累了她,也许还会继续拖累下去。

“妈,如果以后我做错了事,你还对我好吗?”姚远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裤子上沾着的沙子,装作随意的笑着问。

“傻小子,你啥样都是妈的儿子,不对你好对谁好?”女人想像过去那样拍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可是够着太费力,又放了下来。她的宝贝儿子长大了。

妈,对不起,也许我以后会犯罪,但也请你原谅我,我非捞方林不可。姚远紧紧的攥住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他宁可舍弃尊严,浪费青春,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方林出牢笼。

见与不见

陈飒去找萧白,杨帆租的那个屋子早已经人去屋空,打了电话才知道,萧白又搬回地下室住了。

“怎么又住这了?冬天也没暖气,又冷又潮有什么好?”陈飒好不容易才在床上找到一块空地儿,坐下,直爽的嫌弃着萧白的居住环境。

萧白找到壶盖都丢了的暖水瓶,把仅有的开水给陈飒倒上,低声说:“我不愿意花杨帆家里的钱。”

陈飒知道萧白一贯要强,也不再多说,转而问:“杨帆走的那天,你怎么没去送?”“他妈说只许我们见一面”

陈飒大姐一样揉着萧白的头发,散发着母性的温柔,笑着说:“你傻不傻,他妈说啥就是啥?你这人真死心眼儿。”

“姚远去了吗?”萧白没有去是怕碰见姚远,他见不得杨帆和姚远装得跟铁哥们似的在那儿依依惜别。

“没去”陈飒叹了口气,略带惋惜的说:“听大鹏说他和杨帆掰了”她觉得自己永远搞不懂男生的友情,总觉得他们的关系要多铁有多铁,可是说断就还断的比谁都绝。

萧白轻笑,掰了?是友情掰了,又以爱情的姿态重新结合了吧,姚远肯定特别能满足杨帆,一天换八个体位不费劲。

“萧白,萧白”陈飒伸出手在萧白的眼前挥了挥,把萧白带回眼前的世界。萧白总是这样会莫名的出神,露出异常孤独的深情,让人心疼不已。

“听着呢”萧白没有发表任何对于杨帆和姚远的评论,尽管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转移了话题:“你毕业去哪实习?”陈飒和萧白一届,刚上大四,面临着实习,论文和就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你想要怎样柏拉图似的感情,你都得先面对现实,面对米饭馒头这些涉及生存的现实。

“我爸他们研究所,特别没劲一地方。”陈飒出身于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研究所的工程师,她就是那种行动越被束缚,思想却自由奔放的姑娘。“你去哪儿?”

“没地方”

“怎么会?”陈飒是个伶俐的姑娘,话刚一出口她就明白了,是因为杨帆。

萧白没有地方去,因为杨帆的妈妈找到了学校,系里迫于杨帆家里的势力,给了他留校察看的处分,实习的地方也不给分配,也许最后连个学位证都拿不到。

“那你现在在哪工作?”

“在超市当理货员”

陈飒看着萧白,眼睛里全是担忧,萧白那小身板儿看着比自己还单薄呢,怎么能去卖苦力。

“等杨帆回来就好了”

“也许吧”萧白现在根本不指望杨帆,在两个人感情浓时他都没有要过杨帆一样值钱的东西,何况现在他心里有了别人。等待吧,也许3年后,自己就彻底不爱杨帆了,就可以解脱了。解脱了就好了。

“你和大鹏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萧白转移了话题,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来看他,他也不愿意把气氛搞的很悲戚。

萧白没想到,他这一问,陈飒竟然消沉下来,憋屈的说:“我妈嫌弃大鹏家里是没文化的暴发户,不让我们在一起。”陈飒家里虽然也就是个小康水平,但是却有着知识分子的清高,他们不是不喜欢钱,他们喜欢的是有文化有水准的钱要是有个30出头年轻多金的副教授追陈飒,他们估计立马就同意了。而大鹏家则是省里一座小城周边农村的,用闲钱包了个矿,没想到是个富矿,正赶上能源涨价,发了。他们把大鹏送到省城最好的高中念书,认识了杨帆。可他家和杨帆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慢慢会发现大鹏才是真正的好人。”

陈飒笑着点头,但他并没有发现萧白话里那个“真正的”三个字的含义,没有品出来那里面的痛苦和绝望。

遥远的彼方

内蒙古呼伦贝尔盟,中俄边境,东马格拉哨所,大草原这就是杨帆即将度过三年的地方。说是草原,可是因为气候过于寒冷,大半年都被冰雪覆盖,再来一个月的荒草,一个月的嫩芽,真正可以称之为草原的日子只有短短的3个月。杨帆在这荒郊野岭都快闲出屁来了,他的战友都来自穷山沟,跟他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班长更是土得掉渣,说话那口音都没处听去。

杨帆除了站岗的日子,都插着mp3听,从披头士到枪花,从崔健到许巍,中外摇滚被他听了个遍。听着歌,他总想起萧白,萧白明快流畅的旋律,却配着异常孤单yīn郁的歌词。

杨帆不自觉的哼出当年萧白写着的旋律,却记不清歌词。也许他从来不懂萧白,所以那些歌词他总是记混。

“你那些有啥好听的,要说美还得是二人转”杨帆的战友柱子是个吉林农村的汉子,在那个网络和有线电视还没有普及到农村的时代,热辣二人转是那里的主要娱乐项目“最好听的要数《王二姐思夫》,贼带劲。”

说完,柱子还学着二人转里的女角来了一段:“二哥你走一日,我墙上划一道啊,你走两日我墙上划一双,二哥你一去六年整,我横三竖四划满了墙……”

“wo cao ,你滚一边j□j去”杨帆赶紧躲开柱子狂喷的还带着蒜味的吐沫星子,塞上耳机,把mp3调到最大音量。

轰隆隆的伴奏声,杨帆却恍若未闻,他脑子里晃着的是二人转里异常直白的台词。萧白会不会像王二姐思夫那样想他,他们的家会不会被划的横三竖四。这么想着,杨帆笑了,笑自己二逼,萧白那种人,怎么会把想念摆在明面上。能干出二逼的事的是姚远吧,姚远肯定这样等着方林。

方林判了,死缓,死刑缓刑两年执行。姚远在电视上看到方林花白的头发,瘦削凹陷的脸颊心痛如绞,却又因为这个有利的判决而燃起了希望。死缓,无期,20年,保外就医。只要不立即枪决,就有机会,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不会放过。

异地审判结束之后,方林就被押回本地关押,在市郊的重刑犯监狱。

周末,探视日,姚远带着生活用品和食品去探视方林,却被拒绝。

姚远先给大队长送上了一张存折,钱数对于这种探监的后门绝不算少。于是那个长得比犯人还邪气的大队长,还算热情的接待了姚远,说给他叫方林去。可是结局却让姚远大失所望,方林根本不见。

“为什么?你跟他说我是姚远了吗?”

“说了,他说谁也不见”大队长打量着姚远,又补充了句:“管你是谁。”

姚远攥着塑料袋,骨节泛白,却依然竭力忍耐,笑着给大队长点了根烟,陪笑道:“那麻烦队长帮我把这东西捎进去给他,他年纪大了,还请队长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队长也是个讲究的东北汉子,拿钱办事一点都不含糊,但是人总有好奇,大队长也不例外,他盯着姚远问了句:“你是方林的什么人?他好像没儿子吧。”这帮tan guan的子女有一个是一个都得跑到国外,花着爹妈担惊受怕收的血汗钱,在外面搂着洋妞逍遥快活,这小子是怎么搞的,倒往监狱里钻。

“我是”姚远顿了一下,说“我是他外甥,他是我老舅。”

“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还连着筋,说的真对”大队长咂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烟圈接着说:“你舅妈和你表妹都卷钱跑美国去了,前天寄来的离婚协议,没想到你一外甥倒惦记着他”。

所谓“舅妈”和“表妹”自然是指方林的老婆和女儿。姚远震惊了,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做的这么决绝,大难临头飞的还真快啊。不过自己没什么立场批判方林的妻子,站在道德层面,两个人半斤八两。

回去的公共汽车上,姚远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一路颠簸,脑子却越发清醒。方林的妻子卷钱跑了,情人为了避祸也全都卖了方林给的房子远走他乡,在这座城市里,方林只有自己。姚远现在手头上有现金410万,房产价值60万(2002年,二线城市非市中心房价),注册一个小型公司,注册资本50万(那个是当年的价格,后来小公司太多,注册资本涨至500万),他现在注册一个小型投资公司,绰绰有余,剩下的钱投进股市,还能进大户室。可是他上面一个关系也没有,即使有钱,捞方林也是水中捞月,他必须结识背景深厚的人。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本来去银行实习的机会因为方林的落马而搁浅。姚远伸手狠狠的摩挲自己的脸,最终决定从证劵公司学起,先成为一个合格的cāo盘手,再伺机而动。

5年,他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他一定要捞出方林。

爆炸

萧白在超市理货,他负责的是日用杂品区,基本都是些陶瓷的盘子碗,既重又易碎,每天爬着梯子搬上爬下的很是辛苦。今天卖场又到了一批新货,工作异常繁重。萧白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直在理货,饿得脚发飘,累得抬胳膊都费劲,汗水打湿了他的手心,滑腻难忍,一摞碗碟没有拿住,眼瞅着他这月工资就要被扣掉三分之一,一双手接住了即将粉身碎骨的碗碟。

萧白低头,竟然看到了姚远,他的身边是一辆装得满满登登的购物车。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同时问出一模一样的话,姚远笑着,萧白却皱着眉。

“我买点东西”

“我在上班”萧白爬下来,背对着姚远,整理着空着的纸盒箱,不愿意看姚远,说话也是心不在焉。

“吃饭没?”姚远没听出来萧白话里的不耐烦,热络的问:“我等你下班,咱俩一起吃一口啊。”

“不用了”萧白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他不想看到姚远那种跟谁都很熟很铁的样子。

“没事,我等你,自己吃饭太没劲了”姚远根本不管萧白说什么,径自去收银台排队付了款,然后坐在供客人休息的长椅上等萧白。

萧白看着姚远气定神闲的样子,叹了口气,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

9点,萧白下班后,和姚远去了附近的快餐店,两个人一人点了一份套餐对坐着吃。

“你怎么不去实习,在这儿干辛苦活?”姚远喝了一口饮料,看着萧白问。他的筷子还没有掰开,他是吃过饭才来超市买东西的,根本就不饿,只是想找萧白唠唠。

“不是谁都像你,能去银行实习。”萧白埋头吃饭,声音也因为姿势的原因而显得沉闷。

不等姚远回答,萧白的手机就响了,是陈飒。陈飒很少在这个时候来电话,萧白接了起来,听到的却是陈飒近乎哭腔的声音。“萧白,大鹏家里的煤矿瓦斯爆炸。死了很多人。他爸被抓进去了,他现在人也不知道在哪儿,我怎么办啊。”

萧白撂下电话,对姚远说:“大鹏家出事了,现在找不着人。”

“走,上车,我送你”

这个时候萧白已经忘记了自己和姚远的隔阂,毫不犹豫的上了姚远的车,直奔学校女生宿舍。

然后两个人看到了难得露出小女人姿态,哭得双目红肿的陈飒。

“大鹏家里完了”陈飒看到了朋友,声音比之在电话里坚强了不少,她是那种弹簧型的女人,大鹏家里还是暴发户坐等数钱的时候,她犹豫着;大鹏家里彻底完了,她反倒坚定了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两个人给陈飒打了水,买了饭,并且承诺一定帮他找到大鹏。

然后,姚远松萧白回去,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松动。

萧白难得的开口问:“你新买的车?”虽说只是普通的捷达,在那一年全部手续都下来,也要十几万,姚远那种人,怎么舍得买车。

“嗨,唬人的,我现在做cāo盘手,太穷酸哪有人找我做投资”姚远无奈的笑着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含糊的说:“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客人,这年头干啥都难啊”姚远现在投在股市里的钱全是自己的,他投了10万,小打小闹的也赚了万八千块钱。买车完全是为了充门面和看方林方便。

“是啊,都不容易”萧白偏过头看姚远,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捏着香烟的过滤嘴,利落的圆寸头,竟然很像杨帆。

萧白不再多说,倚着车窗看一直倒退的树影,玻璃上映出姚远的影子,越发像杨帆。他没有让姚远送他到家,他不愿意在姚远面前表现的特别穷酸,像只缩在地下室里的硕鼠。

第二天是星期六,姚远和萧白相约开车去大鹏的老家,刚一接近村子,就闻到浓浓的烧焦气味,板油路被沙土溅得满是泥沙,路况很是恶劣。姚远和萧白下车,步行进村,循着瓦斯的气味来到了不远处的坍塌的矿洞。救援人员依然不懈的挖掘着,不断从矿洞里抬出被熏得焦黑的尸体。

不远处,大鹏蹲在角落,眼神发直,披头散发。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看到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在一夕之间崩毁。这对于一向养尊处优,不问世事,只管花钱的他是个巨大的打击,巨大的就像是在他心里瓦斯也爆炸了一般。

姚远和萧白为大鹏洗了澡,剪了头。他们没有村里剃头匠的手艺,只是借来了推子把大鹏的拖布头替成了秃子。只有秃子的脑袋才不会爬满虱子。期间,大鹏一直没有说话,依然直摸瞪眼的看着漆黑的洞口,看着死去的工友。

姚远和萧白足足陪着大鹏待看一天才回到省城,都已疲惫不堪。

姚远临走之前,按下车窗跟萧白说再见。

萧白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为什么跟杨帆掰了?”

“他毁了我的幸福。”

开饭店啦

一个月之后,大鹏的父亲被判入狱6年,家里的煤矿因为不符合安全生产管理规范,被查封,罚款和给死伤工人的赔偿掏空了他家里的老底。

大鹏找到姚远,摸着他已经长出青茬的长不落脑袋,看着别处,为难的开口:“姚远,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开个饭店。”大鹏是一贯的敞亮,跟哥们吃饭娱乐都是抢着掏腰包,杨帆都抢不过他,向别人张嘴借钱,还是头一次。

“要多少?”姚远得先知道一个数,才能判断要不要借钱,钱太多他也没办法,毕竟他的钱是用来捞方林的。

“20万,利息比银行的高一分行不?”大鹏耷拉着脑袋,脸憋的通红“我把车卖了30万,我想在学校边上买个门市,开个中档的饭店,现在这不是太贵的,就是档次太低的,中档的还没有。我觉得应该有赚头。”

“都是兄弟,说利息就外道了,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我就行。”姚远并不是大方的人,可是大鹏现在的处境他不管就太不够意思了,咬咬牙就答应了。

“哪能不算利息啊,这么着,我算你入股吧,咱俩一起干”大鹏虽说看准了市场空白,但是他这人打从高中就没好好念书,从来都是只会花钱,这冷不丁的说要开饭店赚钱,他心里还真有些没底,要是能拉着姚远一块干,他的肝就应该没那么颤了。

“行,听你的。”投资的一大原则就是“**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股市毕竟是风险投资,姚远也认为自己应该有一个实体的产业,在他找到一个更稳定的产业之前,饭店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然后姚远和大鹏买下了学校附近的门市房,陈飒负责装修设计,大鹏去厨师学校学做菜,姚远没事会过来帮忙,几个人每天风风火火的忙活着。

在xx厨师学校学成归来的大鹏,做了一桌子菜让陈飒和萧白尝,一副志得意满的大师傅样。

“来,尝尝老子的手艺,真tm绝了”刚出徒就这么脸大的厨子,大鹏独此一家。他咂摸着嘴,做出强忍住哈喇子的样。“媳妇先来,给点意见”自从陈飒跟他同居以来,他就一副把陈飒当成媳妇的熊德行。

陈飒吃了一口之后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烹饪的天赋啊”然后陈飒又连着吃,不住嘴的吃,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萧白,给点意见”大鹏又给萧白夹了好几筷子,催促他快点吃。

“嗯,挺好的”萧白这个人就是东西再好吃,食材再贵,他也是不咸不淡的来一句“不错,挺好的”。

听他们这么说大鹏更是得意的都快上天了,一边吃着自己的佳作,一边喷着口水和汤汁说:“我tm也发现,老子真正的天赋在这儿呢。”

三个人吃的挺撑,就开始闲聊消食。大鹏极力的圈拢着萧白加入他们的饭店,美其名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绝对是当年的金庸武侠看多了。

“不了,我干不来这些”萧白现在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他很想跟大鹏一起创业,可是姚远也在这儿,他就不愿意插一脚。

“因为姚远吧”大鹏是一贯的小眼聚光,旁观的那叫一个清楚,他喝了口啤酒接着说:“他跟杨帆应该没啥大不了的吧,杨帆那逼要是真喜欢谁,还不早就扑上去了。姚远不就那样,跟谁都勾肩搭背的,把哥们当小情儿处,sb一个。”

萧白不再说话,他也不知道姚远是把友情当爱情处的sb,还是心机深沉玩弄感情的混蛋。

不过最终,萧白还是加入了。大鹏帮着主厨炒菜,陈飒在吧台收银,姚远管着大堂的服务员,姚远没事时也会来帮忙做做水案。

监狱的等级

而另一边,姚远还是每周探视日都去看方林,尽管见不到面,还是乐此不疲的往铁门电网里钻。

监狱和社会一样,分三六九等,在重刑犯中,也是如此。最低贱的就是qj犯,所有人都可以鄙视他们,侮辱他们;然后就是盗窃犯,因为他们在狱中手脚也不老实,别人亲属送进来的食物用品他们偷,别人用过的牙刷内裤他们偷,连他们小偷内部都互相偷。再往上,是暴力犯罪的犯人,什么抢劫,重伤害,意外杀人,这些人心黑手狠,在狱中手头也不是一般的硬,一般人根本不敢惹他们。最上等的就是经济犯,因为他们最有钱,能给管教上礼,烟酒不断流。

x城的监狱也如此。他们劳教的内容做羽绒被。没钱的犯人就去弹羽绒,装羽绒,吸的一肺子都是羽毛,半夜里咳的比矽肺还恐怖,听着都让人跟着上不来气,而有钱的就做包装的工作,只需要把已经做好的羽绒被装进软塑料包装里即可。

方林就是做包装工作,包装线上的所以人基本都是经济犯,都在机关和大国企工作过,总是老熟人般的聊着。

“老方,今天你外甥又来看你了?怎么不去见见啊,难得还有这么懂事的小辈”跟方林说话的是一个副局长,去年折进来的,跟方林是老熟人了。

“我现在这样,对于家里,少点联系就少点拖累。”方林埋头干活,他是一个极认真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力图完美。

“我真羡慕你啊老方,我进来这一年多,我儿子拢共也就来了三回,老子那么辛辛苦苦捞钱是为了谁啊,真tm养了个白眼狼。”

方林笑笑,安慰他说:“我们这辈人,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晚上,坚硬窄小的单人铺上,方林打开信封,抽出仔细叠好的信纸,展开,是姚远又轻微连笔,不算成熟但很工整利落的钢笔字。这是姚远的第16封信,比第15封信有厚上一分。方林摩挲着信纸,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把他和以往的信放在一起,压在枕头下面。

大鹏和姚远的饭店开张了,生意还挺火,毕竟附近有两所数万人的大学,人流很旺。他们又刚刚毕业,最了解学生的心态,菜价合理,就餐环境文艺小资,消费满一定数额还有礼品附送,外加美女陈飒坐镇,菜的口味反而次要了,只要不难吃,就不愁客人。

02年韩日世界杯就要开赛了,姚远又掏钱买了64寸背投电视吊在饭店的屋顶,店内也布置了各种足球元素,主要是中国队的红白两色,毕竟那是中国41年来第一次冲出亚洲。

“那帮逼搁外边喝酒吃肉看世界杯,老子搁这烟熏火燎的炒菜,艹,这tm什么世道”大鹏歪带着厨师的高帽子帽子,狠狠的颠着大勺,不忿的说。

“能烟熏火燎说明咱挣钱了,要真开不了火,咱几个就得喝西北风了”姚远在旁边的案板上切菜,菜刀和菜板撞得叮当乱响。他这人只要有钱赚什么都无所谓,足球可以看重播,钱少挣了就补不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几个人聚在一起看世界杯。

“哥斯达黎加又进了,wo cao,中国队那帮后卫干jb呢”大鹏吆五喝六的吼着,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

“赛前不还说赢哥斯达黎加,平土耳其,输巴西,小组第二出线呢。瞅这状态我看能懵进一个球就算他们烧高香了。”姚远干掉杯子里的啤酒,把杯子狠歹歹的撂在桌子上。

“要我说他们连一个球都进不了”萧白更悲观,或者说他对中国足球就没抱什么希望。

最后,中国队果然如萧白所说,被人连灌九球,灰头土脸的第一个被踢回了家。不过,韩日世界杯期间,饭店大赚了一笔,在家上接下来的毕业季,几个人都按比例分到了不少的钱。姚远的财富积累很顺利,可是“捞方林”却依然看不见曙光,因为姚远根本不认识司法口的人,即使想送钱都摸不到门路。

社会大哥

2002年秋天的深夜,姚远负责关店,他刚扣上几斤重的大锁,就听见不远处洗浴中心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救命啊,来人吶,杀人了,杀人了”。

姚远眯着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一个满身亮晶晶的衣着暴露的女郎,正在慌张的四下呼喊,而他身边有一个男人捂着腹部,看不清摸样。姚远那个看那个女人也知道她吓的没魂忘了急救电话是几号了,就快速跑过去,扶着男人说:“大哥,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姚远一眼,声音沉稳的说:“谢谢你了,兄弟”。

姚远和女人一起把男人扶上自己的车,期间那个女人一直在嚎,夸张的口水都喷出来:“勇哥,勇哥,这可不关我事啊,别让你兄弟砍我啊”。

“闭嘴,别jb嚎了,滚。”躺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好似缓过来一口气,中气十足的骂着车外嚎啕大哭的女人,然后对姚远说:“去x院,那是我的点儿”

勇哥?姚远觉得这名有点耳熟,转着眼珠,偷偷打量着男人。男人30多岁,黑瘦,小眼睛,鼻梁上有道疤,跟社会上流传的x城社会大哥勇哥的特征一致。

姚远拼命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面却不懂声色,手依然稳稳的开着车,送男人去x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法口的关系来了。勇哥,屹立x城黑道10年,ban子换届,ling dao下野,都没有牵扯到他,背景极深,关系极广。

果然,不一会,姚远就听到,男人给自己的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去x院。这下让姚远更加确信,他身边的男人就是名动这座城市的黑道大哥。

“大哥,你再挺一会,马上就到了”姚远尽力做出没有认出这位社会大哥的样子,关切的问。

“嗯”男人抬起头,朝姚远笑了笑,然后就闭目眼神,他那个段位的人最知道如何将自我的消耗降到最低。

到了医院,勇哥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姚远交完钱,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他在思考着如何和那位社会大哥搞好关系,只是救命之恩是不够的。

不一会,勇哥的兄弟赶到了,是三个个30出头的男人,北方社会人最常见的打扮,露着青茬的寸头,带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穿着肥大的夹克衫,腋下夹着一个黑夹包。

“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哥”其中一个最沉稳的打开夹包,掏出一沓钱递给姚远:“这些你看看,够医药费不?不够,我再去取。”

男人出手就是两摞嘎嘎新的百元大钞,整整两万。姚远一惊,赶紧推脱:“没有这么多,才一万零点”。那个时候医药行业还没有那么黑,看病还没有那么难,那么贵。

“剩下的是我们兄弟的心意”男人不管姚远怎么推脱,直接把钱塞到了姚远外套里。

姚远知道社会人最膈应的就是磨磨唧唧假惺惺,也就不再推辞,把钱好好的塞到里怀里。钱财两清之后,姚远依然没有走,坐在离勇哥兄弟不远不近的地方。

“兄弟,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另一个看起来挺阳光热情的人跟姚远搭话,笑呵呵的完全不像一个黑社会。

“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也想看到那位大哥手术成功。”姚远一定要给他们兄弟几个留下好印象,以后办事也能方便许多。

“没想到这cao dan的社会还有你这样的好人,兄弟,怎么称呼?”

“姚远”

“嘿,这名挺好记的,我是二黑,这是大鹰,那是胡三”

姚远依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原来这位跟他搭话的皮肤黝黑性格开朗的汉子是二黑;刚才塞钱那个沉稳的男人是大鹰;一直没有说话,一脸yīn郁惨白的盯着自己的人叫胡三。

然后姚远就安静的坐着,他觉得胡三挺渗人的,有点肝颤儿。然后他听到二黑说:“老大除了爱找小姐这一个弱点,几乎是无敌的,我就纳了闷了,他找就找呗,咱也找,他干啥不让俺们跟着啊”。

大鹰还是那样沉稳,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低不高:“大哥的事,他自己有数,你少说两句 ”。

而那个看起来有些恐怖的胡三开口,说的却不是这个话题:“如果让我查出来谁伤了老大,我gan si他。”

姚远打了个哆嗦,10月末的x城还没有来暖气,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凉的邪乎,他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却仍然抵挡不了那阵阵寒意。

终于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勇哥被推了出来,神志清醒。

“兄弟,谢谢你救我,留下电话,我定当厚报”勇哥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可吐字却依然清晰。

“大哥,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姚远和勇哥简单的告别之后,就开车走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功利心。道上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他一定要给勇哥和他兄弟一个有情有义的感觉。

装孙子

回去之后,姚远激动的一宿没睡好觉,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名叫“司法”的大网,像他张开怀抱。第二天一早,他就爬起来,仔细的淘米,熬二米粥,又做了两个清淡爽口的凉菜,然后拎着保温瓶直奔医院。

姚远赶到医院的时候,正看见二黑在病房的门口打盹。听到他的脚步声,二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发现是姚远,送了口气,笑着说:“是你啊,吓我一跳”。

“你怎么睡这儿了?”勇哥的这三个兄弟中,姚远也就敢和二黑多说两句,能像个年轻人似的聊会天、

“嗨,大哥就喜欢一个人睡,屋里再多个喘气的,他半夜睡醒看不顺眼能直接给砍喽。”

二黑说的很轻松,却给姚远吓一哆嗦,心里合计着别管这社会大哥什么长相,什么性格,都是危险的。

“你说要不是他有这毛病,能光找小姐不娶媳妇吗?”

姚远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他今天才发现黑社会也有这样口没遮拦的人,但是二黑敢说他也未必敢听,万一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姚远果断转移的话题,举起手里拎着的三个保温桶,说:“我做了点早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

“艹,还给我带份了?太够意思了,哥们”二黑显得很高兴,一把就抢过姚远手里的保温桶,拧开病房门冲了进去,大声的嚷嚷着:“大哥,有早饭!”

而此时的勇哥,刚过了麻药的劲儿,正疼的直冒冷汗。听到二黑粗剌剌的大嗓门,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额角凸起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你tm小点声,闹的脑仁疼,滚外面吃去。”

刚才还扯着脖子一脸兴奋的二黑顿时没了动静,拎着其中一个保温桶去门口的长椅上吃。

勇哥那一嗓子也把姚远吓个够呛,他刚想捧着保温桶跟着二黑出去,却又被叫住。

“你坐着吃吧”

勇哥的声音恢复了平和,甚至让人听不出他在忍耐疼痛,没有任何命令般的压迫感,却让人不能不遵从。姚远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先给勇哥盛了一碗,然后自己小心的捧着碗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勇哥用勺搅合了一下,软糯又粘性十足的粥沾在了勺子上。

姚远有点紧张,莫非他嫌弃粥的档次太低?2002年,各种广式早茶火遍了x城,动不动就蟹肉粥,龙虾粥,最次也得整个皮蛋瘦肉粥,北方传统的二米粥(大米小米混合而成)早就没人吃了。昨天晚上姚远回去的太晚,实在没有别的材料。

“二米粥我很多年没吃过了,你有心了。”勇哥笑了,像是饿极了般,大口大口的喝粥。

“我自己也要吃饭嘛”姚远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填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他得表现的自然,不能太刻意,装孙子也得有技术含量,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当爷爷。

勇哥喝完温热的粥,可口的小菜,浑身热乎乎的透着舒服,连刀口的疼痛也减轻了些。他正想聊聊姚远却说要走了。

“大哥,我先走了,上班要迟到了”姚远晃了晃手表,抱歉的笑笑。

“你在哪上班?”

“一个没名的证券公司。”

姚远带着自己的保温瓶走了,他成功的保持了勇哥对他的兴趣,向着自己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

在勇哥住院期间,姚远每天早晨来送粥,晚上来送汤,遇到二黑就多聊两句,遇到大鹰就少聊两句,跟勇哥也渐渐熟络,甚至亲热起来。

勇哥知道姚远刚从x大毕业,学金融的,自己开了一家小投资公司,目前还没有客户。姚远知道勇哥当过炮兵,参加过自卫反击战,上过老山前线,90年代初开始混社会,10年,混成了黑道一哥。

姚远一直没有碰到让他肝颤儿的胡三儿,直到有一天胡三儿一阵风似的进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大哥,捅你的人让我给干了”

“谁?”

“一个体校的小王八羔子,我给他废了”

“确定背后没人?”

“那小子想一战成名,现在***什么人都想混社会了”

胡三锐利的目光突然向姚远射来,显然他把姚远当成了想巴结勇哥混社会的小混子。姚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收拾。

“三子,姚远不是那种人”

通过勇哥和胡三短短的对话,姚远终于了解到勇哥被捅的真相,90年代末因为下岗大潮的缘故,这座城市生存艰难,不少下岗待业青年都想通过混社会来赚钱出人头地,而以勇哥为最大山头的x城黑道格局已经渐渐固定,像勇哥那样通过一场场硬仗打上来几乎不可能,唯一的捷径就是直接刺杀黑道大哥,“一战成名”,再通过名气积累财富,通过财富招揽小弟。从而像金字塔顶攀爬。

x城一夜

经过一番努力,姚远终于和勇哥及其小弟成为了酒肉朋友,每天一起洗浴,足疗,按摩,硬着头皮搂搂小姐。而与此同时,他们饭店日渐火爆的生意,却为他们招来了讹钱的混子。当然不是勇哥那种全城闻名,第三产业经营得红红火火,富得流油的职业大混子。那些小流氓,基本就是中专毕业进不了工厂,又没有黑道团伙接受,整天在街上偷**摸狗,坑蒙拐骗。

某天中午,学生午饭的时间,几乎每桌都是满的。有三个穿的流里流气的混子,却叫了十个硬菜。服务员有点疑惑,客气的问:“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5个菜就够用了。”

“md,你个小娘们瞧不起人咋的,怕老子给不起钱啊”其中一个汗毛浓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cāo着浓重的郊区口音说道。

小姑娘有点哆嗦,去吧台找陈飒,怯怯的问:“陈姐,咋办啊?”

“给他们上吧,现在人这么多没有时间跟他们闲扯,付不出钱我们就报警,不怕他。”

陈飒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小女生,考虑问题的角度还是比较简单,讹钱不止是吃霸王餐那一条路。

过了半个小时,那三个一年多没开过荤的流氓突然大叫:“服务员,你们饭店***想吃死人啊”

“先生,怎么了?”小服务员紧张的跑过去,一脸的恐惧。

“你瞎了?这么大的绿豆蝇子没看见?”

“就是,我们都吃到底了才见着,吃一肚子菌”

“我tm现在就恶心”

三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言语粗俗甚至还不停的做呕吐状,把才十七岁的外地小服务员逼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才别出来一句话:“我们饭店很干净的,不会有苍蝇”。

当时陈飒设计后厨时就是用的半透明的毛玻璃,以显示饭店的干净卫生。

“把你们老板找来”流氓们根本不跟小服务员废话,他们只跟管事的说。

还不等服务员再次叫“陈姐”,陈飒就自己过来了,她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尽量拿出面对上帝的态度:“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漏,这道菜我给你们免单”陈飒总看大鹏炒菜,她一看就知道那苍蝇是被闷死扔到汤里的,根本就没有被烫过或者煮过的痕迹,那些流氓就是讹人。

“就免一道菜?”男人的眼睛在陈飒身上来回流连,最后停在了她傲人的xiōng脯上,目光极尽下流。早知道这店里有这么漂亮的老板娘他早就叫了。

“那你说怎么办?”陈飒并不是好脾气的软妹子,她是个典型的北方女孩,脾气并不比北方爷们好到哪去,甚至更爆,她已经在极力压抑。

“三倍,我要整桌账单的三倍赔偿”男人狮子大开口,不过又yin 笑了两声,调戏着陈飒:“不陪也行,你得陪我们兄弟一宿”

陈飒终于忍无可忍,拔高了嗓子。喊了一声:“大鹏”,喊完才想起来,大鹏去农贸批发市场进菜去了,姚远还在上班,萧白在包房里给人点菜刚才还底气十足的她,现在也有点哆嗦。

萧白听见动静,从包房里赶过来,站在陈飒身边,冷静决绝的说:“这桌免单,不接受就报jing解决。”

“那蹦出的小白脸,滚一边去”

萧白不与流氓做口舌之争,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却被流氓拽住了胳膊。

“我把这破饭店给你砸了,你信吗?”流氓拿起桌子上一个盘子,使劲的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眼瞅着就要砸店。

这时候两桌正在吃饭的理工大学男生,站起来,涌了过来,叫嚣着:“艹,欺负咱学校没人了是不?”“再搁这得瑟,群殴你”

理工大学这些理工男,单拿出去都算老实的书呆子,可架不住人多势众,曾几何时,知识分子是中国最有血性的人群。

三个流氓灰头土脸的走了,却还倒驴不倒架的叫嚣着“你们等着”,而这顿饭他们终究没有付账。

第二天晚上,轮到萧白关店,还没等他扣上大锁,就被一块抹布堵住了口鼻,他想叫喊却发不出声,挣扎踢打却发现自己的全身越来越软,那种味道,好像化学课上闻过,是吸入式ma药,yi mi。

就这样萧白被拖入后面的窄巷放倒了,脑袋重得像挂了铅块,脸嗑在地上火辣辣的疼,嘴里还塞着那块yi mi味的抹布。他听到后面传来的yin 声 lang 语。“终于逮到这娘们,还tm挺有劲”“艹,干着更有劲”“屁股还tm挺翘,就是瘦点”

萧白听出是昨天中午那三个混子,他们显然把自己当成陈飒了。他起身想跑,浑身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整个人软得像煮过的面条。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伸进兜里,刚要摁号,胳膊却被一个人制住,动弹不得。“艹,这娘们想打110”男人粗鲁的掏着他的兜,抢走了手机“这手机虽然不算新款,保持的还挺好,老子收了”

那是一年前杨帆刚跟萧白在一起的时候,给他买的诺基亚直板。不容萧白多想,三个流氓已经摸上了他的身体,他的肌肉不自觉的痉挛,哆嗦,用仅有的能力抗拒着三个人的触碰。他现在才发现他依然爱着那个口中念着“姚远”的杨帆,除了他任何人的触碰只能让他恶心欲呕,可是嘴被塞着他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的酸水在胃和食道之间来回激荡。

“艹,这娘们xiōng呢”“不光没xiōng,下面好像还有个jb”那三个流氓也是个穷鬼,估计连破鞋都没搞过,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身下的人不是娘们而是和他们一样的老爷们。

“这也不是那老板娘啊,这是那天那小白脸”一个一脸疙瘩的流氓抓着萧白的头发看了一眼他的脸,又撒手任由他嗑在地上。

“男的就男的吧,咱都一年没开荤了,凑合用吧,好歹也有个洞不是?”三个人中的老大,显然接受能力比较强,也更ji ke些,不断的做着两个兄弟的思想工作。

“艹,我tm猪肉都捅过,这玩意儿咋的也比猪肉强吧,干”“上”另外两个思想转变的也很快,主要是他们的底线忒低,猪肉都能凑合,想来除了母猪他们也没什么不能上的,何况是一个漂亮的男人。萧白的衣服被扒掉了,他光滑的身体磨蹭着粗糙的板油路面,磨出一道道血痕,鲜血让三个chu sheng更加兴奋,玩命的啃着萧白的皮肤,留下一滩滩带着难闻口气的哈喇子。萧白闭着眼睛,睫毛不住的颤动,他想攥紧拳头绷紧身体,却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他只能眼见着男人支着狰狞的lao er进入自己的身体。萧白悲哀的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许可以写一段墓志铭:“这里不止杨帆一个人开拓过”。萧白无声的苦笑着,眼眶里溢出泪水,流淌过他血肉模糊的脸,滴入泥泞肮脏的板油路。

“艹,这小子还行啊,真jb紧啊嘿”“老大你干完没啊,给兄弟们留一口啊”

男人咬紧牙关玩命的横冲乱撞,shuang的直哼哼,根本不愿意给兄弟机会,说:“那不上边不还有个口吗,上啊”

萧白嘴里的抹布被粗暴的扯去,由wu hui物代替。萧白最终还是因着疼痛和ma 药晕倒了。在晕倒之前萧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晕倒了就解脱了,杨帆,我解脱了,我再也不用等你了。”

萧白再次清醒时,已经凌晨四点,巷子里依然没有人,腥臭的jing ye,sao 臭的niao ye,恶臭的垃圾味,一齐涌入他的鼻腔。ma 药劲儿过去了,萧白勉强站起,拢了拢沾满污泥已经没法穿的衣服,扶着墙不住的呕吐,没有消化的晚饭、酸水一并吐了出来,让他的身体总算轻快了一些。

强撑着回到了饭店,萧白扯开一个手巾板,沾着温水,狠狠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把完好的皮肤搓的通红,把已经结痂的血痕再次搓的血肉模糊。清洗完毕,他随便抓了一件厨师服逃回了自己那个yīn暗潮湿的地下室,那里才是属于自己的,自己也只能待在那里。

都TM有病

上午十点半,饭店开业却没见到萧白,他以往从不迟到,陈飒有些担心,给萧白打电话,却是关机。过了半个小时,她再拨依然是关机。

陈飒很担心,店里却忙得根本走不开。好不容易过了饭点,陈飒拽着大鹏想要去萧白的住处看他,萧白却突然出现。

萧白的脸色比墙壁好不了多少,平时乌黑光彩的黑色眼瞳毫无生气,周围的白眼仁更是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萧白你没事吧,怎么这个脸色啊”陈飒有些担心,伸手去摸萧白的额头,却被躲开。陈飒一愣,手僵在了空中,萧白一向跟她亲近,从来没有这样的拒绝她。

萧白仿佛没有看到陈飒眼里的失落,冷淡的说:“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大鹏搂着萧白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你是想杨帆了吧,等咱们饭店开起来了,就一起去看他。”

听到杨帆的名字,萧白身体痉挛的一抖,然后猛的甩开大鹏的胳膊低声说:“我不会去的”,然后去门口的桌子为客人结账。

“萧白怎么了,看他状态不对头啊”陈飒看着萧白一脸担忧,而大鹏却不以为意,他始终觉得萧白是想杨帆了,毕竟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萧白玩命的干活,恨不得把服务生该干的活都给干了。他想忘记那件污秽不堪的夜晚,也忘记高高在上的杨帆。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命运却偏偏不肯放过他。他发现自己后xue附近的皮肤开始长疹子,起初只是几颗,不痛不痒,萧白也就没当回事,后来连成了片,刺痒难忍,再然后疹子变成了淡黄色的水泡,留着带着臭味的淡黄色nong水。他也开始发烧,连续不断的低烧,昏昏沉沉,面色蜡黄,连脚步都开始虚浮了。

没有办法,萧白只好带着棒球帽和口罩去医院看病,抽血化验之后,他拿着看不懂的单子找到了门诊的医生。

“你今年多大?”中年谢顶医生皱着眉头打量着萧白。

“23”

“同性恋?”

萧白抿着嘴唇,蜡黄的脸色中带着病态的潮红,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声:“嗯”。

“现在的孩子啊”医生拖着长声,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这个叫生殖器疱疹,是xing病。”

萧白愣住了,脑袋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字“xing病”,他竟然因为那次的遭遇感染了性病。缓了好一会,萧白的耳鸣才停止,他听到医生说,这种病传染性极强且很难根治,要靠不间断注射药物维持。是啊,那三个流氓连猪肉都能艹,还有什么不能上的,有病太正常了。

萧白恍恍惚惚的走回饭店,陈飒和姚远在吧台算账,大鹏领着厨房的伙计收拾厨房,大家都在忙碌,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姚远最先注意到萧白,起身走过去,看着他蜡黄的脸色,担忧的说:“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姚远刚想伸手,却被萧白用胳膊挡开,然后他听到萧白压低声音说了句“别碰我”

姚远有点尴尬,无奈的笑着,干巴巴的说了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你。”

“我不用你关心,管好你自己得了,别一天到晚的装好人,你有劲吗?假透了!”萧白厉声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歇斯底里,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可是有些事,有些情绪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大鹏、陈飒,服务员、厨子,全都看着姚远颜面尽失。如果他面前的人是杨帆,他一定会扑上去打他个鼻血横流,可是他眼前的人偏偏是萧白,比他矮了15厘米,轻了20斤,还一脸的病容,他真下不去手。姚远只能攥紧拳头,玩命的调整呼吸,最后来了句:“账你们算吧,我去足疗。”

“萧白,你这几天吃错药啦,跟姚远来什么劲啊”大鹏这是反射弧长的大哥,才反应过来呵哧的萧白“艹,杨帆这逼还真有魅力,你tm为了他至于吗?”

“你也是,离我远点,我tm烦着呢”

大鹏也讪讪的搂着陈飒走了,服务员和厨子也都各归各位不敢看几乎狂躁的萧白。

萧白看着姚远僵直的背影垂下了头,“姚远对不起,我早就已经不讨厌你了,无论你和杨帆是什么关系,你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传染你,所以不要接近我。”

姚远开车去了和勇哥常去的洗浴中心,洗了个芬兰浴,然后叫了位小姐做足疗。

“我是不是有病?”姚远自言自语的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真tm窝囊,到处装孙子陪小心,到头来连朋友也看不起他,真tm悲剧到家了。

“大哥你的身体很健康,每个足底反射区都没问题。”足疗小姐是个西南山区来的妹子,很白,笑起来甜甜的,说话带着淡淡的乡音。

姚远也笑了。如果他刚到这座城市时没有遇到方林,也许他会找个这样的姑娘一起辛苦打拼,租着便宜的房子,吃着盒饭咸菜,清贫但快乐,不像现在富足却疲惫不堪。

脚底被按的很舒服,姚远一直压抑着的疲惫一层层的涌上来,他躺在洗浴中心的椅子上睡着了。

再会

姚远再醒来时,看到身边坐着同样穿着白浴袍的勇哥。

“勇哥来了”姚远又换上惯常的笑脸,抬眼瞄了眼大堂的巨大时钟,原来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怎么,今天很累”勇哥熟络的摸着姚远微微湿润的头发,一副亲大哥的派头。

“没有,来早了,睡一会。”姚远赶紧抖擞精神应付勇哥,前面做的再到位,有一次不到位,他就全盘歇菜了。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像往常一样闲聊,姚远很爱听勇哥讲他们以前打架的事,那样质朴热血的兄弟情仿佛只出现在年代戏中,只出现在姚远的梦想里。

看勇哥讲到兴头上,姚远顺水推舟状似随意的提出要给他当兄弟。他跟着勇哥混了半年多了,虽说勇哥一直对他很好,带他吃饭洗浴an mo足疗,可是就是不带他进入上层的圈子。姚远知道进入圈子,融入圈子,利用圈子,需要很长的时间,他等不及了。

“你不适合混社会”勇哥的话听不出喜怒,平静得让人心里没底。

“我只想当你的兄弟”姚远还是想尽力争取,勇哥是他唯一的指望,他要捞方林,不惜一切。

“社会不是好玩的,玩不好会死,我舍不得你死”

勇哥的声音很低沉,却又字字清晰,尤其那两个“死”字,听的人不寒而栗。

姚远不说话了,垂着头,不敢看勇哥小而锐利的眼睛。好半天之后,姚远才没底气的说了一句:“勇哥,我能求你件事吗?”

“只要不是跟着我混社会,其他的都好说。”

虽然知道勇哥言出必行,姚远还是说的很犹豫:“勇哥你有没有兄弟在市郊的监狱,我想让他帮着照顾下方林。”

“老方?”勇哥习惯性的皱起眉头,他以前和方林也有点交情,但关系不深,他没想到姚远竟然会认识方林。“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我们”姚远在心里搜索着自己的词库,努力想着用哪个词形容自己和方林关系不会恶心到正常人勇哥。“爱人”太酸,“情人”太直接,“男宠”太古典红旗下长大的勇哥未必能听的懂,“二奶”也不行,因为他他既不是老二也没有奶。

姚远吭哧憋肚的还没说出口,勇哥就已经懂了,他是玩关系的人精,没有什么人是他看不透的。“你是方林的铁子?”

铁子就是东北土话中的不正当暧昧关系,勇哥这个年纪的中年人最愿意用。姚远虽然能听懂但是很少这么说,他这个年纪一般用最矫情的“恋人”。

“嗯”姚远偏过头,不自然的应了一声,在一个直男面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需要勇气。

姚远以为勇哥会很厌恶他,轰他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勇哥难得爽朗的笑着说:“还tm挺痴情的,行,这事我给你办。”

勇哥答应了,姚远也跟着笑,他第一次觉得赔笑脸是这么的爽歪歪。

晚上,二监,方林依然照旧躺在床上看姚远写给他的信。突然微弱的亮光的被挡住了,方林看见自己旁边立了座“黑铁塔”,是二监的扛把子(老大),进去之前是社会大哥魏大勇的嫡系兄弟,人称“大黑”。

“方市长”

方林心里一滞,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被恭敬的称作市长的日子。“称呼就不必了,有事说事。”

“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大黑的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就去部队当兵了,他的思维很直线,方林是姚远的朋友,姚远是大勇的朋友,大勇是自己的大哥,所以方林也是他的大哥,尽管他们曾经差着最多的jie ji。大黑这辈子只信大勇,只要大勇开口他就照办。

方林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堂堂qing hua大学的高材生,堂堂副sheng级市长,居然沦落到跟一个混子称兄道弟,真tm可悲。

星期日,又一个探视日,姚远照例带着东西去看方林,却在家门口看见了勇哥的车。车窗缓慢的降了下来,前面开车的是二黑,后面坐着的是勇哥。

“姚远,探监啊”大黑依然热络的打着招呼,充满着不属于黑社会的彩色活力。

“嗯”

“上车,我们也去,看我哥”

姚远听话的上车,坐在勇哥身边,奔驰比他的捷达舒适多了,何况还能省半箱油,最近这油可又涨价了。

到了二监,姚远以为又像以前一样过了探视时间,也不见方林。他万万没想到,方林居然主动提出要见他。

在接待室里,姚远整理着自己的发型,衣领,裤脚,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

终于,铁门开了。方林带着手铐,从里面走出来,头发花白,皱纹深刻,两颊凹陷,背脊却挺得笔直,。大队长没少收姚远的好处,主动离开了房间。

姚远的目光再也不用掩饰,直直的射在方林脸上,身上,然后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颤抖的两个字:“方,林”

“好久不见”比起姚远的近乎哽咽,方林的自制力显然要强上好几个数量级,他的声音平稳无波,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方林”姚远肚子憋了半年的存货,在方林面前却只能重复的不断的叫着方林的名字。

姚远不说,方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怒自威的说:“离魏大勇远点,你玩不过他,别到头来玩死了自己”。方林和魏大勇并不算熟悉,但是他知道魏大勇的背景和心机都深不可测,不是姚远这种小孩可以摆布利用的。

“我不让你受苦,我要和你在一起。”姚远终于缓过来了,直视着方林,说话连续,坚决。

“我很好,我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孩子出卖自己来获取自由。”在方林心里,姚远始终是和他女儿同龄的孩子,他不愿意姚远为了他承受那些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

“我没卖,我还是你的”要是换了以前姚远当着方林的面绝不会说的这么露骨的话,现在的他,像是急于为自己辩白的犯罪嫌疑人。

方林轻蔑的笑了,冷淡的说:“你没卖身体,你卖了灵魂。从我给你那400万开始,我们就人财两清,再没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

方林站起来,不去看姚远赤红的眼睛,颤抖的嘴唇。这样就好了,这样姚远就不会对着黑道大哥卑躬屈膝,不会对着guan yuan谄媚殷勤,不会因为xing hui而身陷囹圄。

然后他听到身后传来决绝的声音:“方林,五年之内我一定救你出去,等着我。”

铁门重重的关上了,听不见方林的脚步。姚远狠狠的捶着接待室的木头桌子,直到双手通红。虽然他知道方林说的是违心话,但是心还是疼,一抽一抽的疼,为方林,为自己。

非典型友情

时间进入2003年春,对服务行业冲击最大的“非典”来袭。大学全部“禁行”,外人进不去,学生出不来,饭店的生意也从顾客盈门变得门口罗雀,没有学生客源,老百姓也不出家门,大鹏每天闲的屁呲呲的,抡着空大勺不知道干啥好。

“wo cao,这tm刚挣了一年的钱,本钱还没回来呢,就给老子来这一出,非**毛典啊”大鹏使劲的用大号汤勺敲着灶台边沿,跟打架子鼓似的。

姚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这是天灾,没办法。”受到“非典”冲击的远不止服务业,还有商业,当然也波及了对经济温度最为敏感的股市,沪指深成指全一路走低,姚远早早的就斩了仓,现在也是无所事事。2003年的春天除了口罩体温计和板蓝根,其他的行业都玩去了。

“要不咱几个看杨帆去啊,我tm还有点想那个sb了。”大鹏从刚才敲节奏的时候就想杨帆了,前几年他和杨帆刚玩乐队的时候,杨帆的架子鼓那叫一个牛逼,后来渐渐地,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音乐上面了。

“我不去,不想看见他。”姚远说的坚定决绝。他以为大鹏会像以前一样理解他,可没想到却等到大鹏鼓着筋和血管,钢钢硬的拳头。

“你***还没完到了了是不?杨帆怎么你了?他又不是故意的?那是别人埋的雷,杨帆大sb一脚踩上去,我不信你想不通!气过就算了,矫情个jb啊!”

姚远低着头,皱眉擦掉嘴角的血丝,默不作声。他怎么能不知道那些不是杨帆的错,他只是仗着杨帆对自己好随意迁怒而已,祸根是方林种下的,而他是给那个祸根浇水施肥享受果实的帮凶。姚远不愿意恨自己,更不会恨方林,所以他选择恨杨帆。大鹏的这一拳,让他猛然发现自己是个卑鄙小人,只懂得推卸责任的混蛋。

大鹏这人做事冲动,没头没脑的干完了,却总是马上后悔,他属于打人悔悟型。这不看着一声不吭蔫头耷脑的姚远,他又后悔了,伸出大手,玩命的揉搓着姚远被他揍的红肿的脸颊,低声说:“打疼了吧,我一时没收住劲儿,跟我一起去吧,俺俩换班开车。”

姚远摇头,肿胀的脸颊摩擦着大鹏粗糙的手掌,火辣辣的疼。“我去”姚远说的很简单很平静,再没有咬牙切齿的恨,也没有出门远行的喜悦。

大鹏以为自己说服了姚远就大功告成,萧白和杨帆一年没见压根不用他动员,没想到萧白比姚远更坚决。

“不去”

“你咋也不去呢?”大鹏虽然剪了头发,但显然情商并没有因为头发的剪短而提高,他想不通萧白为什么不用“我就不信你不想杨帆。”

“我们约定好了三年不见面,现在才过了一年。”萧白淡淡的说。

大鹏推了萧白的脑袋一下,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偷着见一面谁能知道,赶紧的回去收拾东西。”

“我不去”萧白前所未有的坚决,油盐不进。他有一个去的理由,却有一百个不去的理由。

“你不去杨帆得多失落啊”大鹏说的就挺失落,但他觉得杨帆会比他更失落。

“姚远去了他就不会失落。”

大鹏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萧白的xiōng口,说:“老爷们心眼儿别那么窄,那点逼事别没完没了的。”

萧白转过身,只说了一句“我说过别碰我”,就径直出了饭店门口,然后他听到大鹏狼嚎似的喊了一声“wo cao”。

4月的x城气温只有零上几度,草还没有钻出黑土地,只有零星的几棵桃树打了骨朵儿。萧白拢紧了身上的风衣,顶着北风疾走。

萧白来到了他们当年租用的地下室门口,里面传来的激烈的音乐声,是颓废到死的朋克。然后音乐停了,里面传出少年追逐打闹的声音。萧白靠着地下室的铁门上听,眼神渐渐暗淡,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这样快乐过。杨帆和大鹏比着赛的吹牛泡妞讲荤段子,他在旁边偷着捡笑。他写的歌曲总是被杨帆第一时间认可,哼唱,杨帆总是给他忧伤的曲子填着不着四六的词。每次排练,他都能感受到身后来自杨帆的灼热呼吸,看到他随着古典抖动的肌肉,每到兴起,三个人就大声的嚎出副歌部分,那种感觉真好。如果他没有和杨帆开始就好了,一切就都不会变了。

尽管萧白不去,大鹏还是风风火火的准备着,买了半头猪,一笼笨**,4个牛腱子,4个羊腿,准备给杨帆捎去。就在临去的前两天,大鹏突然找到姚远,为难的开口:“姚远,这把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看杨帆了。”

姚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明明是大鹏连打带踢忽悠他去的,怎么临了他撤火了?“因为啥呀,艹,就剩我一个人去,这tm叫什么事啊。”

“我也没办法,昨天陈飒跟我说她怀上了,你说俺俩这还没领证呢,我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大鹏拿拳头凿了凿自己的脑袋,显得很头疼。

“啊?这就怀了?”姚远差点惊掉了下巴,陈飒和自己一边大,还不到24岁,竟然就要当妈了,这比火车提速的还快呢。“那我也不去了,多个人多个照应。”

“别呀,我都跟杨帆说好了,做人不能不讲信用啊”

姚远也不是个反悔的人,即使只有自己开长途,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姚远临走之前。萧白找到他,把一盒磁带塞到姚远手里,说:“帮我把这个带给杨帆。”

“你跟我一起去吧,路上还能唠唠嗑,省得我自己开车犯困。”都到了这一步,姚远也没放弃劝说萧白的意图。

“不了,我跟你一样,答应的事就要做到。”答应了三年之约,在萧白这里就绝没有反悔的道理。

姚远知道自己劝不动萧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磁带紧紧的握在手里。

就这样,姚远独自开车勇哥低价卖给他的八成新的奥迪a6一路向北,怀里揣着萧白的磁带,副驾驶座上放着大鹏的保温桶。

疲惫无聊的时候,姚远就把许巍的cd塞进去听,跟着音乐大声的唱,玩儿命的嚎。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他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他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

那是你衣裙漫飞,那是你温柔如水。

…… …… …… ……”

友情,根植心底的树

4月,内蒙古呼伦贝尔盟,依然被白雪覆盖。荒草漫生。

星期六,轮到杨帆做饭,他摘下帽子扇着炉子里冒出的呛人烟尘,都一年多了,他还没适应这种生火做饭的生活。

“杨帆,有人找?”外面的张小兵冲伙房大喊了一声,张小兵来自辽西农村,说话声音只往上调,说肯定的话都像问句。他之所以会叫张小兵,是因为他老爸小时候最爱看《闪闪的红星》,最佩服小兵张嘎。

“艹,让他等着。”杨帆扣上自己的军帽不耐烦的硬着,肯定又是那个牧民家的羊跑了让他去找,这1年他除了站岗竟干这找羊寻狗的活了。

杨帆慢悠悠的走出去,看见一个穿着滑雪服,头戴摩托头盔,大半张脸都被墨镜覆盖造型十分二逼的人倚着积了一层薄灰的奥迪a6歪斜的站着,唯一露出的嘴角,带着笑意。

老子啥时候认识这种二逼了,打扮的跟个天外来客似的。杨帆皱着眉头寻思,然后看见来人摘掉墨镜,拿下头盔,竟然是姚远。

杨帆sb了,愣在原地不会反应,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姚远,还是主动跑过来的姚远。

姚远把头盔砸向杨帆,笑着说:“嘿嘿,直眼了sb”

杨帆顺手接了下来,然后冲过去,死死的抱住姚远:“wo cao,你怎么死这来了,我tm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杨帆连搂带掐揉吧够了才小心翼翼的问,“不生我气了?”

“我就是来为方林报仇的,我tm捅死你。”姚远的声音冰冷,甚至能听见因为咬牙而发出的摩擦声。

杨帆猛的低头,看见姚远手中拿出一把弹簧刀,弹出的刃足有十厘米,然后雪亮的刀刃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杨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这样的距离闪避阻挡都毫无作用,算了,就让一命还一命吧。萧白,对不起,老子就要英年早逝了。

一秒过后,杨帆的军大衣没有被刺破,皮肤也没有触碰到冰凉的刀尖,肌肉更没有被割开,触碰到他的仅仅是姚远的手指。

杨帆缓慢的睁开眼睛,看见姚远正在用刀尖戳手掌玩,每戳一下,刀刃都一点不剩的缩回刀鞘里,整了半天那是一把塑料弹簧刀。

“瞅你吓的这一脑门子汗,原来你也怕死啊,怎么样哥们的演技还成吧”姚远伸手抹了一把杨帆湿漉漉的额头,把沾着汗水的手指摆到杨帆眼前,坏笑着说。

“耍我?你个臭小子敢耍老子,欠收拾是不?”杨帆虽然被吓了个半死,但也没跟姚远置气,他一把抱住姚远,把他按到了地上,专挑他的痒痒肉咯吱,两个人在地上闹做一团。

“我服了,认输了,快下去。”面对杨帆的猖狂进攻,刚才还蜷缩一团一副防御姿态的姚远,终于放弃抵抗,一副躺平任艹的姿态。

见姚远也出来一身汗,杨帆心里平衡也找回来了,伸手把姚远从地上拽了起来,帮他拍打着身上沾着的雪和枯草屑。

“我媳妇呢?大鹏那大sb呢?”杨帆走到车里,打开车门,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他甚至去开了后备箱,以为萧白会藏在后备箱里给他惊喜。可是来看他的,竟然只有姚远自己。

“萧白呢,咋没来?”

“这呢”姚远从怀里掏出来已经捂热乎的磁带,郑重的交到杨帆手里,说“这是萧白托我教给你的”。

“只有这个啊”杨帆有点失望,却还是把磁带揣到里怀里,生怕嗑了碰了丢了。

然后杨帆又从姚远口中得知大鹏两口子不能来的原因,是因为陈飒意外怀孕了。杨帆咂摸着嘴,笑得嘴角肌肉都有些抽抽,“大鹏这逼打的挺准啊,命中率挺高啊。”怀孕就像打枪,杨帆没想到大鹏拿小么咔哧眼,竟然这么有准星,真tm让他羡慕嫉妒恨。

“萧白呢,他因为啥?”杨帆以为萧白会像自己想他一样的想自己,没想到这些想念紧紧是当初他们录demo的磁带。

“他说和你约定过,三年不见面。”

“也是,他那人死心眼。”杨帆失望的心又变得充满期待,,他轻轻的按了按xiōng口装磁带的位置,期待着萧白平时羞于说出口的情话,只写给自己听的情歌。

休息过后,姚远把后备箱那些猪牛羊肉都卸了下来,做了一锅喷香的酸菜汆白肉,烤羊腿,酱牛腱子,不光那帮农村兵看的躺哈喇子,连杨帆这样的少爷兵都直咽吐沫。没办法,哨所太苦了,有点风雪供给就跟不上,常常几十天吃不着一点荤腥,几块肉熬上一锅齁咸的汤,只为了下饭,很久没有吃过肉这么多的饭了。

这顿饭,杨帆吃的狼吞虎咽,连话都不愿意说就把饭凉了,肉光了,完全忘了平时他插着耳机装酷的样。

吃完饭,杨帆的战友早早的就睡下了,他们从小在农村养成早睡的习惯,即使没有熄灯号,他们也睡的早。而杨帆原来在x市夜生活惯了,即使来到部队快两年也依然改不了晚睡的习惯,何况现在姚远就在他身边。

“能睡着不?火炕还睡的惯?”杨帆也是这阵子才适应了干热坚硬的火炕,第二天早晨勉强不至于浑身疼。

“挺热乎,这多好啊,还不用交采暖费”姚远是适应能力很强的人,要求也极低,吃饱穿暖有地方栖身就好,至于质量他不是太在乎,也在乎不起。

然后杨帆就靠了过来,特别自然的楼主姚远的腰,把下巴搭在姚远的肩膀上,和他脸对脸对着喘气。

“大哥,我都快热死了,咱嵌开点缝行不,上火。”姚远推拒着,动作还不敢太大,生怕把杨帆的战友吵醒,看到俩人这个造型,虽说农民兄弟朴实但也不能这么刺激人家啊。

“后半夜这炕就凉了,我怕你冷。”杨帆说完,得寸进尺的把姚远抱得更紧。姚远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眯觉,争取忽略身上大胳膊的重量。早点入睡。

“你,真不生我气了?”杨帆又问了一遍,方林的事就像插在两个人之间的刺,不彻底j□j,总是会疼。

“老爷们气性哪那么大,睡觉吧。”

“姚远,谢谢你,原谅我。”

“睡觉吧。”

姚远声音含糊,脑子却特别清醒。在见到杨帆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是被大鹏逼迫,不情愿才来的。见到杨帆之后,他才惊觉,他心中的恨早在路途上就消失殆尽。友情不是脆弱的感情,他和爱情一样,都是生长在人心里的树。一年前他以为自己砍断了和杨帆的情义,今天他才发现友情的根早就深植在他心里,一旦再次沐浴阳光就会继续生长发芽,甚至连裂痕都不甚清晰。只有在杨帆身边他才是最自在的,不用察言观色,不用阿谀奉承,不用奉献身体卖弄技巧,只做实实在在的自己。

爱与性,灵与肉

第二天一早,杨帆就带着姚远去附近的蒙古包借马骑。牧民看到杨帆很是热情,cāo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解放军同志来了,上次谢谢你帮俺家寻羊,没有这些牲口我们年底就没有饱饭了。”

杨帆像模像样的敬了个军礼,然后笑着开口“这是我应该做的,军民鱼水情嘛”,风吹日晒杨帆黑了好几个色号,倒显得他得牙齿异常洁白说起话来比原先多了些亲和力,没费力气就借来了两匹马。

牧民走后,姚远嘲笑杨帆:“你现在这套话说的挺溜啊,解放军,同志。”姚远说话的时候特意在解放军和同志之前喘了一口气,还加了重音,其意义不言自明,

“同志咋的,人民同志,咱俩鱼水情啊。”这一年多可把杨帆给憋坏了,攒了多少话都没处说去,碰上姚远也算棋逢对手,拿着话使劲嗑,生生把“鱼水情”搞成了“鱼水之欢”。

“滚犊子”姚远说完就轻柔的抚摸着马的鬃毛,这是他第一次骑马,当然得好好讨好他的坐骑。

蒙古马体格不大,身体厚实,四肢粗壮,骑起来却野性十足,姚远好不容易才坐稳当,马屁股就被杨帆抽了一鞭子。

“咱俩比赛,我tm可不是让你来卖呆的。”杨帆这人就是愿意和人比赛,他要不和谁较劲,他浑身都不得劲。

“我这是第一次骑马,当我跟你一样啊,牲口。”没错,姚远对于杨帆的评价是牲口,活牲口。不管在什么穷山恶水杨帆都能活出滋味,比牲口还活力充沛不知疲倦,连xing能力都跟牲口有一拼,要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要不是现在计划生育,杨帆孩子都得成群了。

然后两个人当然的开始了比赛,老手杨帆毫无悬念的战胜了新手姚远。姚远被马颠的腿直发麻,杨帆却还在不知疲倦的骑着马飞奔。那个时候还没有神曲《套马杆》,如果有,姚远一定会大声嚎一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两个人骑的累了,就仰躺在盖着雪的草地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马头琴声。杨帆揪着姚远的耳朵,说:“听听人这马头琴,比你那破二胡强多了。”

“什么叫破二胡,我那好歹也是汉族音乐的精髓,你个乐盲。”姚远也觉得马头琴声有一种深沉的悠扬,但是二胡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在他心中任何乐器都不能比拟。

杨帆也不再争辩,跟着琴声,大声的唱着草原民歌鸿雁:“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晚上,轮到杨帆站岗,姚远在一旁陪聊。杨帆解开军大衣的扣子把姚远裹进怀里,难得为人着想的说:“这里是风口,夜里冷着呢,你赶紧回炕上睡觉吧,我不用人陪,习惯了”。入夜,草原得风都变得粗犷锋利,恨不得把人们的衣服割开折磨皮肉,杨帆只信得过军大衣,毕竟我军的福利是刚刚的,姚远的滑雪服,在杨帆眼里就是扯犊子,一点风都扛不住。

“我不冷,在这儿待着唠会嗑呗。”姚远也是火力壮的大小伙子,这点北风还抗得住,至少比寂寞好熬许多。

然后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姚远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杨帆身上挎着的步枪,冰冷的枪身刺激着他的末梢神经。“这枪你放过吗?”

“在边境放枪,找死啊。赶明儿等我退伍了,带你去靶场玩,那儿比这个过瘾。”杨帆是真高富帅,玩的净是骑马射击这样的运动,什么高尔夫他才看不上眼,那是腰酸腿疼老头子的运动。

姚远当然不会拒绝杨帆这样的承诺,人总是想要尝试新鲜事物,屌丝就更想尝尝高富帅的滋味。

“萧白在磁带里跟你说什么了?你听没啊?”姚远想起萧白当时郑重的语气和坚决的眼神,心里总有些不安。

“没有,我等你走了再听,就不让你知道。”杨帆会这么说除了他偶尔蹦出来的小孩儿脾气以外,更多的是因为萧白给他的话,他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姚远也不行。

姚远笑笑不再多说,原本他也只是担心萧白,不过看杨帆这么坚决认真的样,倒让他放心了不少。然后他听见杨帆不确定的问:“你说萧白他想我吗?”

“想啊,抓心挠肝的想”

“我认真的问你话呢,你说他想我不?”

眼见着杨帆难得认真的样,姚远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正色道:“肯定想,有时候我觉得他想你想得情绪都不太好了,不爱理人,更不让任何人碰他。”姚远当然不知道萧白经历了怎样痛苦的遭遇,他只当萧白是太过想念杨帆,人有些抑郁和神经质。

杨帆当然也没从姚远的话里察觉到萧白的不对头,还为萧白这么想他而沾沾自喜,得意的说:“我就知道我媳妇得想我,想我想到骨头里。”

人道是知足常乐,杨帆却要得寸进尺,继续问:“那你呢,想我不?”

“不想,没那闲功夫。”

杨帆盯着姚远的眼睛,坏笑着说:“呦嗬,你这是又有别人了吧,我就知道你断不了捻。”杨帆所谓断不了的捻自然是情人,他觉得姚远身边不会缺少情人,最少也得有个j□j。

“嗯,我把萧白睡了。”姚远纯属是在跟杨帆赌气,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俩礼拜不泻火就憋的到处乱转,谁tm这么扛不住劲啊,再说了张手干啥使的啊。

“wo cao”杨帆的口头语又蹦出来了,他定定的看着姚远的脸一言不发,憋了半天,叹了口气来了句:“睡就睡了,下不为例啊。”

“啊?”这一句话直接把姚远干懵圈了,他没想到一向很紧张萧白的杨帆会这么大方,杨帆这脑袋被北风吹瓢了吧。

“我也不在他身边,大家都是xing yu强的岁数,一时没管好拉链,我,我,我tm能理解。”杨帆磕磕巴巴,咬着牙,视死如归的说。“只要你俩不真搞出感情来,一次两次的我还抗的住”

杨帆这个人算是典型的把灵与肉,性与爱分的很开的人,他可以容忍甚至接受萧白一次两次的和别人解决生理需要,只要萧白心里面装的人还叫杨帆,他就能接受,翻过篇去接着像以前一样投入的爱萧白。同样的,以前他和萧白在一起和偶尔也会惦记着姚远的肉体,毕竟姚远是带他走上同性道路的引路人,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肉体上还残存着冲动也很正常,但他在心里觉得只把姚远当哥们。这就是杨帆的态度。

“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还不至于去动兄弟的情人”姚远对杨帆和萧白并没有什么不同,都严守着兄弟的底线,不会去越雷池一步。

“你tm拿我当方便面啊,泡着玩儿。”杨帆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骂道,然后又狠狠的收拾了姚远才算“解恨”。

两个人闹累了就背靠背坐着,姚远看着草原辽阔的星空,说:“杨帆,给我唱个歌吧。”

“想听啥?随便点。”杨帆初中开始弹吉他,高中打架子鼓,玩音乐超过10年,稍微流行点的歌他都信手拈来。

“许巍的《执着》吧”

“你就请好吧”杨帆的表演欲望被激发了出来,整的跟街头卖艺的似的,声音却低沉沙哑,很有点许巍的味道,只不过许巍是长发,他是军人标准头。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不管时空多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你的爱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著

拥抱着你oh my baby你看到我在流泪是否爱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拥抱着你oh my baby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太不地道

两个人腻了一个星期,姚远觉得该唠的也唠的差不多了,要带的东西也带到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啥?明天就回去,这么着急走干啥?你不说最近形势不好,回去也没啥事吗?够意思,再陪我待两天。”杨帆这一年闲的屁都凉了,好不容易抓到姚远,怎么肯轻易放他回去。

“我早点走你也能早点听萧白给你的磁带。”姚远笑着找了个借口,他要走是因为要回去跟勇哥接着联络感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如果因为这个冷了,他会抽死自己。

“别jb扯淡,走吧走吧,当老子愿意留你?”杨帆眉毛一竖,声音横了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他即使心里再想留姚远,让他低三下四他也做不到,他的成长环境让他骨子里有一种高傲,即使他一直压抑着。只要他看着顺眼,三教九流都能称兄道弟,但是那种天生的优越感是抹不去的。

姚远知道杨帆再装逼,也就不跟他计较,笑着说“那我收拾东西去了,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萧白没?”

“没有”杨帆回答的很干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带的,你自己开车加点小心比啥都强,别tm今天惦记这个明天惦记那个的。”其实不是杨帆不想带,是实在啥也没有,边境一年四季最多的就是大风,其实是荒草和沙砾,现在更惨,连草都不露头,想挑两块好看的石头给萧白带去,都找不到成型的,全是沙土。

夜里,姚远闭着眼睛,躺在干热的火炕上准备眯觉,突然听到杨帆说:“你现在和谁处呢?”所谓“处”当然是指处对象。

“没谁”姚远回答的简明扼要,他压根不愿意在个问题上跟杨帆废话,他以前,现在,今后,都只喜欢方林一个人。

杨帆认识姚远是在酒吧,所以他总觉得姚远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即使心里爱着方林,身边也缺不了j□j。“你外面那奥迪谁给的,别跟我说你舍得买?”奥迪在杨帆心里算不得什么好车,他从小就是坐军用吉普横冲直撞长大的,中端轿车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以他对姚远的了解,姚远那种不折手段原始积累的人根本不可能花这种冤枉钱。

“朋友低价卖我的”姚远的回答依然简洁,他是真不愿意跟杨帆在废话。

“男朋友?”杨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拔高了声音,他今天才发现自己这方面好奇心也挺重的。

“你tm小点声”姚远抬起胳膊肘儿给了杨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跟谁都不用你批准吧。”

“是不用我批准”杨帆没神经的笑笑,接着说:“我这也是关心你,怕你寂寞难耐嘛。”

姚远不吱声,做出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架势,他知道再搭理杨帆,杨帆又要提打炮的事了。

杨帆看姚远半天没动静,以为他真睡着了,有些讪讪的转回去睁着眼睛看着洋灰地。身边没人的时候不觉得,身边有人的时候还真tm有点饥渴。杨帆下面有些硬了,他忍了半天,脑中却不自觉回放着以前姚远在他身下喘息扭动的样子,于是老二越涨越大,不光撑起了内裤,还顶起了棉被。杨帆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猛的转身,看着姚远露出来的肩膀,轻轻的掀开姚远的棉被,拽下自己的裤衩,顶入了姚远两腿之间。

姚远刚要睡着,就感觉一个硬热的东西插入了自己的两腿之间,激得他轻轻一抖,然后他感觉到那个粗硬的东西在自己的两腿之间轻轻摩擦,蹭得他的大腿根刺痒难耐。

姚远真想回身抽杨帆一个大嘴巴子,再使劲蹬他jb一脚,但是现在的状态他只要一转身,杨帆就会从单纯的摩擦变成进入,那样更糟,他只是来看看,可不是送上门让杨帆艹的。所以姚远决定装睡到底,反正也只是在大腿上蹭蹭而已,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了吧。姚远在心里苦笑,如果雷锋知道自己是这么学他的,一定会气活过来。然后他放松了身体,尽量忽略摩擦带给他的兴奋和酥麻,还好杨帆也没有太过分,只是单纯的摩擦,手上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杨帆的摩擦越来越快,渐渐的有液体溢出,沾湿了姚远的大腿根,麻痒粘腻的感觉几乎让姚远忍不住shen yin,没有办法,姚远只好把棉被咬在嘴里。液体完全沾湿了姚远的大腿根,甚至浸湿了他的内裤,hui yin也被潮湿的内裤磨蹭的发烫发养,姚远被刺激的生理性bo qi。

姚远以为杨帆磨几下就会she了,他没想到杨帆居然摩擦了上百下还没有任何gao chao的迹象。如果不是怕吵醒杨帆的战友,姚远真想把他从炕上踹下去。他忽略体内燃烧的kuai gan,不去管已经胀硬到疼痛的老二。

终于杨帆快到点了,火炕和qing yu让他出了一脑门子汗,手扶着姚远的腰做着最后的冲刺。she jing的时候,杨帆已经把老二从姚远的腿间抽出去了,但是浓稠滚烫的jing ye 还是有一小部分沾到了姚远的腿上。杨帆仰躺着大喘了几口气,缓过劲儿来之后,下床拽了点手纸,轻轻的为姚远擦掉腿上的污秽,然后才腾出手来收拾自己身上沾着的液体。杨帆看着姚远头发上沾着汗珠 ,觉得自己忒不是东西了,竟然趁着兄弟睡着干这么不要脸的事。他这人总是这样,由着yu wang 和冲动做事,干完了却又拍大腿后悔。烧炕的柴火燃尽,炕渐渐冰冷,杨帆能做的补偿也只是从后面抱住姚远,不让满是是汗的他冻感冒,仅此而已。

第二天,杨帆听着起床号醒来,竟然看到已经穿戴完毕的姚远,一时间有些尴尬,张着嘴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你醒这么早?”他真是心虚至极,连看姚远一眼都不敢。

“早点走车少。”姚远说的很平静,他只当自己梦遗了一场。

杨帆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姚远没有发现昨晚的事,放松了不少,又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嘱咐姚远开车小心,还大咧咧的问姚远要不要goodbye kiss。

“滚蛋吧你”

杨帆看着姚远把行李放进后背想起,坐在驾驶座上,带着头盔墨镜,身边还放着急救箱。他想让姚远带句话给萧白,在嘴里憋了半天,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他现在没脸跟姚远说那些,更不配带话给萧白。

姚远摆了摆手,开车走了,留给杨帆一地尘土。杨帆看着车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转身进哨所,掏出一直珍藏的萧白的磁带,塞进随身听里。

离开

磁带转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里面传来了萧白清澈凛冽的声音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是崔健的《一块红布》,不同于老崔沙哑的演绎,绝望中带着希望,带着挣扎的呐喊;萧白的歌声里全是绝望,像是端了一盆冰水从杨帆的头顶一直浇到脚底,透心凉。

歌唱完了,是一段足有1分钟的空白,磁带与磁头摩擦,沙沙的响声把杨帆悬着的心磨得焦躁不安。终于萧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冰冷,却有着无法挽回的决绝:“杨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幸福的,等待你的日子却是如此的绝望和痛苦,我不愿意再等。”

然后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空白,杨帆死死的攥着拳头,青筋血管暴起,突突直跳,脸也涨红着,咬着牙等待着。

“我会回到家乡,过平凡的日子,姚远才是适合你的,祝你们一生相爱,顺遂。”

“放屁”杨帆握着随身听狠狠的砸到地上。磁带终于“咔哒”停止转动,两个小小的塑料齿轮像人的一双眼睛,紧盯着杨帆,嘲笑的杨帆。

杨帆蹲在地上,慌张的捡起随身听,继续播放,他从a面听到b面,从b面听到结尾,再也没有萧白的声音。他多么希望在最后一段带子里听到萧白说,前面那些话都是骗他的,其实很想他。

可是萧白不是姚远,不会开这种玩笑。

杨帆把磁带拿出来,好好的揣进怀里,然后熟练的拨了一串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杨帆只说了一句话:“妈,我要退伍。”

2天后的一个上午,姚远风尘仆仆的回到了x市,刚一跨进饭店的门,就看见大鹏和陈飒火急火燎的迎了出来。

“呦,你们俩干啥呀,我又不是贵宾,还迎接上了。”姚远还是像往常一样跟大鹏两口子开着玩笑。

大鹏却一脸焦急的看着姚远的身后,大声的嚷嚷着:“杨帆呢,没跟你回来?”

“他当兵呢,跟我回来干什么?”姚远很惊讶,因为没到服役期就跑回来算逃兵,要受处分的。

“萧白走了你们不知道?”

姚远猛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有点发傻,上个星期还郑重拜托他带磁带给杨帆的萧白,竟然这么突然的离开,他难以置信叹息道:“不会吧”

“什么不会?”大鹏从兜里掏出揉吧的褶皱不堪的信纸,递给姚远,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自己看。”

姚远接过信纸,上面是萧白清秀干净的字迹:“我走了,感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照顾,饭店我没出什么力,原就不该分红的,我现在手头不宽裕,那些钱权作暂借,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如数寄还的。最后祝愿陈飒的宝宝顺利降生,萧白。”

见姚远拿信纸默不作声,大鹏又憋不住大声的说道:“你看看,他这分明是没拿俺们当兄弟。”

“也许萧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姚远又想起萧白临走之前反常的表现,和大鹏不同,他认为朋友就应该多些包容和理解,别人不想说的时候,就不问。

“什么***苦衷,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们的苦到哪说去。”大鹏依然不依不饶,他是最讲义气的兄弟,认为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应该有了困哪就一声不吭的跑掉。

最后还是陈飒出马才按住了一直嗷嗷叫唤的大鹏,“你消停点,对孩子不好。”果然一提孩子,大鹏立马没电了。他爱孩子爱陈飒爱到了极点,只要陈飒说抽烟对孩子不好,他就一根不抽;陈飒说摇滚对孩子不好,他就立马抛弃枪花改听班得瑞,原来陈飒在他心里是公主,现在已经上升为武则天。

大鹏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低声问:“你说他能跑哪去呢?”

“回家吧”姚远并不算了解萧白,他能做的只是设身处地,如果他是萧白,会选择回家。在他迷茫不清,无法抉择的时候,他就会回到家乡那片宁静的海滩,吹一吹海风就清醒了。

“那他家哪的?”

大鹏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傻,三个人竟然谁也不知道萧白到底是哪里人,只知道他是南方人。可是秦岭淮河以北的半个中国都叫南方,萧白的家乡到底在哪里?原本想要找寻萧白的三个人只能讪讪的放弃的念头。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饭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径直朝里走。

小服务员躬身鞠躬,客气的说:“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问:“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以为又有人闹事,一溜小跑的回后厨喊人。姚远跟着服务员走出来,看到一身军装,神色疲惫的杨帆。

而杨帆同样盯着穿着白色厨师服,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水的姚远。

“出来聊聊”杨帆的声音低沉到骇人,嗓子也像他一直崇拜仰望的崔健看齐,哑得可以,语气却强硬到不容违抗。

正式饭点,非典时期,生意本就惨淡,姚远不愿意在店里跟杨帆掰扯,就摘下围裙递给服务员说:“我出去一趟。”

两个人走到饭点后面的小巷,天气渐暖,旁边的垃圾箱散发着恶臭,苍蝇盘旋在他们四周,嗡嗡的闹腾。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不是还有半年才……”姚远还没说完就注意到杨帆的军装上并没有领章帽徽,没有领章帽徽就说明已经不在部队的编制中了。

“我提前退伍了”杨帆说的理所当然,以他的背景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去找萧白?”姚远了解萧白,更了解杨帆,当他看到萧白留给大鹏的信时,就已经猜到萧白给杨帆的磁带内容,他知道杨帆一定会去找萧白,只是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竟然提前退伍。

杨帆不置可否,盯着姚远突兀的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姚远皱着眉反问,他不明白杨帆这没头没脑的发难是为了什么?“不是你跟他说我和你上过床,他会走?”

姚远先是一愣,随即轻蔑的笑着,然后说:“跟你上床是什么好事啊,我tm到处说,你还真当自己的jb是金子打的,被你上过几次就值钱了?”

杨帆毛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轻视讽刺,他冲过去,一把揪住姚远的厨师服的衣领子,刚想说话就却被姚远掰开了手。

“杨帆,别自我感觉太好了,你牛逼,也不代表我会上赶着给你艹,萧白为什么会走,你比我清楚,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劝你一句,收起你的优越感,否则你永远得不到任何人”

说完,姚远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揪得凌乱的衣领,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帆看着姚远,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他终于明白萧白离开并不是因为姚远,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姚远是醒着的,可是他还是没有追出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萧白一个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可以没有姚远,但不可以没有萧白。萧白才是他唯一的,挚爱的。

杨帆掉头要走,却正好撞见大鹏。

“怎么着,回来一趟,不跟哥们打声招呼就要走?”大鹏支着胳膊,把狭窄的巷子堵了个严实。

“我要找萧白,你躲开,别耽误我时间。”杨帆被姚远搞的很烦躁,见到大鹏也是没一点好气。

“没想到你和姚远还有一腿?”说完大鹏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姚远的情景,恍然大悟到:“我当年就说你们不简单。你一脚踏两船,还好意思赖姚远?”杨帆走这一年多以来,大鹏眼见着姚远怎么对萧白,姚远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那个一心等着方林甚至不惜去讨好黑社会的人,怎么会逼走萧白想要投奔杨帆的怀抱?这一切都是杨帆自我感觉良好的相当然。

“艹尼玛,你tm墨迹起来没完啦,一边去。”杨帆不管不顾的挥开大鹏的胳膊,大步流星的走了。

“杨帆你个大sb”大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箱,垃圾溢了出来,臭气熏天。

你爱我像谁

杨帆走了,大鹏回到饭店,看到呆坐在吧台上的姚远。他伸出大手,摸了摸姚远根根立着的笑寸头,大咧咧的说:“你甭跟杨帆那sb一般见识,萧白猛一走了,他脑子不清楚,瞎逼哧。”

“我没事,我出去溜达一圈就好了”姚远心里的火无处宣泄,陈飒怀孕了,大鹏那边事也挺多,他不愿意大鹏为了他和杨帆的糟烂事费心。“又跟那帮社会人混在一起?那些人心黑手狠,你别老跟他们往一块凑合了,出点啥事怎么整?”大鹏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离开,现在只剩姚远这么一个哥们,他不想再失去。

“放心,我有分寸。”姚远拍了拍大鹏的肩膀走了,他领了大鹏的情,却不能和大鹏一样守着饭店这一亩三分地过一辈子,他要向上爬,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捞出方林。

姚远去了勇哥的酒店,刚一进门就看见二黑扑了过来。

“姚远你可回来,我tm想你想的肝儿疼。”二黑夸张的喊着,还似模似样的揉着自己的肋条骨。

“我也想你。”姚远竭力压住肚子的火气,尽力笑的真诚,毕竟这个团伙中只有二黑可以算作是他的朋友。

“跟你说,哥们最近上老了火了,就想找你唠唠”二黑愁眉苦脸的嚷嚷,甚至拉开了嘴唇给姚远看他的口腔溃疡。

“咋的了?上那么大火?”姚远有点惊讶,一向开朗乐观啥愁事都没有的二黑竟然能上火成这样,这得出了多大的事啊。

“唉,走走,进去边吃边说,大哥还等着呢。”就这样二黑连拉带拽的把姚远推到了酒桌。

酒桌上,姚远见到了勇哥,亲切又不是恭敬的说:“勇哥,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勇哥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点了点头,说,“快,坐下吃饭”。看到姚远坐踏实了,他才接着问:“那边挺苦吧?”

“还行,就是冷。其实是个挺美的地方。”地方是好地方,如果有机会,姚远还想再看一眼大草原,只是人他真不想再见了。

这是魏大勇团伙高层的内部聚餐,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不比在外面和客户吃饭那样拘谨,下地拼酒,划拳,讲荤段子,几个三十好几的兄弟没反没正,没大没小的闹着,唯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就是二黑,一贯最活跃的他,罕见的低头喝闷酒。

“你怎么了,不开心?”姚远会注意到二黑,是因为他也没有情绪闹,也想用闷酒浇灭心中的火。

二黑一口把面前的多半杯白酒干进肚里,然后狠狠的把杯子撂在桌子上,满嘴酒气的说:“我tm看上一个姑娘,我哥我嫂子还有大哥,他们都反对,人家一个小女孩招他们惹他们了?艹。”

二黑的声音不小,扯着脖子吼得脖子根通红,姚远把他想要摔杯子的手按住,警觉的抬眼,确定勇哥没有注意到二黑,才低声劝道:“你醉了,少喝点吧。”姚远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惯于溜须拍马,社会经验还是浅,他不知道对于二黑这样的社会人来说最要的就是脸,酒量的大小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脸皮的厚度,所以不能说他们醉了,那等于说他们不能喝,这是在抽他们的脸。

果然二黑不服的从地上抄起一瓶没开封的飞天茅台,用嘴起开,给自己和姚远都到了满满一杯,豪气的说:“是兄弟不?够意思就陪我喝。”

姚远没办法,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吞,这酒是非喝不可。4两的酒刚下去一半,二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唠唠叨叨颠来倒去的把一个简单的事,给姚远掰开了揉碎了碾成沫子讲。姚远在脑内提炼概括了一下:勇哥手下的酒店是夜总会是二黑负责管理,两个月前新招了一帮小姐,二黑和其中一个大学毕业的小姐好的如胶似漆,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马上就去领证,可是被他嫂子发现了告诉了勇哥,勇哥把那个小姐开除了。除了这些姚远还了解到,二黑的哥哥是勇哥的战友,替勇哥顶包做牢,进去之前托勇哥照顾小他7岁的弟弟,技校毕业一直没工作的二黑才进入了团伙。

“娜娜是因为家里困难才下的海,再说人家一天小姐都没干就跟我好了,人家还是处女!”二黑彻底喝到量了,完全忘记了要控制音量。“哥,你别说了,咱喝酒。”完全喝高了的二黑蛮力惊人,姚远费了半天劲都没捂上他的嘴。

“处女干小姐?别逗了”虽然勇哥的爱好是找小姐,但是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做小姐的女人,这大概是所谓的因了解而厌恶。

听到勇哥的话,大家都是一阵哄笑,二黑简直是在被兄弟群嘲,他终于忍无可忍,向勇哥开炮:“艹,你tm天天搞小姐,凭什么不许我搞。我就搞,不光搞,我tm还敢娶。”

二黑吼完之后,包房里瞬间没了声音,静得可怕。这个团伙,哪怕是勇哥的高中同学大鹰,都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姚远死死的捂着二黑的嘴,肝颤的看向勇哥,只见勇哥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搞你就搞?那我坐这个位置你是不是也要来坐一坐?”勇哥的声音不大,更不高,平静得像杯子里的白开水,却让一直不停挣扎的二黑停止了动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姚远松开手,给自己满上,站起来,冲着勇哥说:“勇哥,二黑喝多了,口不择言,我替他给你陪不是。”说完,姚远把一杯四两的高度白酒灌进嘴里。高度白酒烧得他的嗓子食道火辣辣的,没吃多少东西的胃更是搅得生疼。

勇哥的脸上重新有了笑意,盯着姚远,把自己杯子剩余的酒都干进肚子里。

没一会,二黑就缓了过来,张罗着要去唱ktv,姚远本来就很郁闷,痛快的跟着去了,只是让他惊讶地是勇哥竟然也会去,刚才的饭桌上的不愉快,好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到了ktv,因为酒精的作用二黑和姚远都很放得开,搂着大脖,握着麦克,口水乱喷的唱歌当年的最火的周杰伦说唱《龙拳》,歌词含混一片,压根听不出唱的是啥。

大鹰捂着一个耳朵,对着旁边勇哥的耳朵大声说:“没想到你会跟着来,这俩孩子太闹腾了,这唱的叫啥呀,艹。”二黑小勇哥和大鹰七岁,十几岁时就跟在他们屁股后头,他们一直都把他当做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姚远就更是小了他们14岁之多,根本就不是一代人。

“偶尔跟着年轻人玩玩,心态能年轻点。”

“什么***心态,是因为姚远吧,毕竟他长得太像……”

不等答应说完,勇哥就打断了他的话,递给他一瓶啤酒,低声说,“来,喝酒”说完,一仰头,直接吹了一瓶。

大鹰也跟着一口气喝了一瓶。并识相的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二黑和姚远嚎得渴了,两人又喝了一箱啤酒,再加上前一顿的,俩人平均一人喝了半斤白酒和半箱啤酒,等到散场的时候,都已经浑身发软,走不了道了。

大鹰负责送二黑回去,勇哥则带着姚远去了酒店顶楼的套房。都已经后半夜了,他又不认识姚远家,也只能给他先找个地方睡觉。

勇哥连搂带抱的好不容易让姚远走到了门口,没想到却看到脸色发白的推开自己,扶着软包的墙壁吐。

勇哥走过去,掏出自己已经褪了色的灰格子手绢,耐心仔细的给姚远擦嘴,丝毫没有嫌弃呕吐物难闻的味道。勇哥架着姚远的胳膊,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足10厘米,他能清楚的看到姚远眼毛下面焦距模糊的眼睛和因为呕吐而沁出汗珠的鼻梁。

勇哥侧过脸不去看姚远,他怕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脸,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把姚远扶到床上,把粘上呕吐物的衣服脱掉扔到地板上,给他盖好被,却又舍不得离开。他蹲在姚远的床边,深情的目光望过去,都是十年前他的样子。勇哥忍不住伸出手,在姚远的脸颊上反复抚摸流连,怎么看也不够。

突然门外想起敲门声,勇哥走过去开门,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不等他开口,就已经扑到他身上吻他,娇嗔的说:“勇哥,今天怎么这么慢啊,人家都等不及了。”

勇哥眼睛里的柔情散去,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说:“咱们出去整,没看见孩子在那睡觉呢?”

女人抬头向里看,看到床上睡着的姚远,轻笑道:“什么孩子,瞅着最少也有20了吧,叫起来一起玩嘛”女人说的妩媚,手也没闲着的在勇哥的下身挑逗。

她没想到的是,刚才还顺势揉着她xiōng脯的男人突然一把推开了他,冷淡的说:“你走吧,我今天没情绪”。

女人走了,带着勇哥给他的1000块钱。在社会上混的人都知道,勇哥心情好的时候,你可以放肆一点;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要惹他,如果你还想活的话。

勇哥蹭了蹭粘在自己脖子上的口红印,又盯着姚远看了一分钟,才转身进里间睡觉。

梦醒时分

第二天一早,姚远被宿醉之后的头疼弄醒,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豪华的装潢,让他瞬间清醒。片刻思考过后,姚远就明白过味儿来,想来是勇哥他们没有一个知道他家地址,就给他开了个房间。想通了之后,姚远就坦然的接受了陌生的环境,去套房里的独立浴室冲澡。温热的水蒸汽让姚远他煞白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洗完澡,浑身舒爽的姚远穿着酒店的浴衣大喇喇的返回房间,却见到勇哥穿着深色大裤衩翘个二郎腿坐在床沿着,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姚远站在原地不动,面子上维持着惯常的笑容,心里却哆嗦的厉害,他想起二黑说过勇哥从来不喜欢和任何人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勇哥看到了姚远眼睛里的惧意,不动声色的问:“怎么,怕我?”

姚远是个挺奇怪的人,像勇哥方林这样深不见底的人一跟他玩深沉他就哆嗦,一旦挑明了他反倒不怕了,变得特别坦然,笑着回答:“是二黑说你不喜欢跟人一个屋,急眼了就砍人,我怕你砍我。”

勇哥也乐了,说:“二黑这小子净瞎编排我,欠收拾。”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勇哥就问姚远饿不饿,要给他叫酒店的送餐服务。

“不用,这楼下好像有自助早餐,下去吃就行。”

姚远刚要穿衣服下楼,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躺在地摊上,沾得全是呕吐物,根本就没法穿。

“我让三子给你买了身衣服,一会就能送到。”

勇哥刚说完,敲门声就适时的响了,开门的自然是离门口近的小字辈姚远。门开了,姚远看见带着一脸起床气,眼神更加锐利的胡三。

“三哥”姚远知道胡三并不喜欢他,却还是很恭敬的招呼着。

胡三还是一句话不说,把衣服扔给姚远就抬腿走人了,跟勇哥都没打声招呼。

姚远试探性的跟勇哥说:“三哥好像特别烦我。”这一年来胡三从来没有拿正眼瞅过姚远,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很厌烦的神情。

“三子就是不太会和人相处,心不坏。”

姚远笑着点头,然后试穿着胡三拿来的衣服,竟然意外的非常合身。

然后姚远就跟着勇哥一起来到了二楼的自助餐厅吃早餐。期间勇哥突然提起要姚远帮他投资股票,金额五百万。

“这非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灭掉,现在的行市不好。”2003年人民币还很j□j,像假rǔ一样,躺着看都是座山,五百万在x市可以买10套比较好地段100平米的房子,是姚远的全部身家,不像现在,固定资产五百万根本不算有钱人。

“这就都是些小钱,你就权当练手了。”

小钱?练手?姚远死死的握住汤勺,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按说cāo盘手就应该见多少钱都不打怵,反正不是自己的钱挣了赔了佣金都照收,可是这是替黑社会投资,挣了还好说,赔了不说拿命还,也得搭上几根手指头吧。

勇哥看出了姚远的窘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一个宽厚的兄长:“你别有心里负担,放开手脚干,赔了赚了都无所谓,玩的主要是风险投资的kuai gan。”风险投资甚至比赌博更加刺激,五百万对于勇哥也着实不算什么,就算都让姚远交了学费他也认看,愿赌服输,赌品即人品。

“勇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姚远终于有了点信心,看着勇哥微微笑着。

南方,南方

而此时的杨帆已经来到那座生养萧白的西南城市,像一个背包客一样,哪人多往哪扎,只为找寻一个背影。

“萧白!”杨帆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迈开大步追上去,狠狠的抓住那人的肩膀,张着大嘴恨不得要吃人。

那人回头,平淡无奇的脸,空洞的眼神,不是萧白。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杨帆泄气的说,僵硬着扯着笑脸。这是他第n次认错人,来了这座城市太才发现,黑发,白皙,纤细,不高的个子,几乎每个青年男人的背影都是一副没长成的少年样,东北糙老爷们杨帆很抑郁。

天空又下去了雨,杨帆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就没见过一次太阳,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潮乎乎的,粘在身上很不爽快。杨帆想光膀子,可是这里压根就没有光膀子的氛围,男人都像这座城市的雨一样无声的文雅着,不像x市一到夏天大排档里几乎就没有穿上衣的爷们。

远处的长廊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是《牡丹亭》唱段:“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不在梅边在柳边”杨帆看着缝隙里长满青苔的石子路,低声的重复着。杨帆终究不是一个低声说话的人,吓一句就引得前面好几个人回头,“萧白你***躲哪去了?”

在无所事事的闲逛中,杨帆的生命又少了一天。晚上他躺在租住的高档酒店式公寓里,胡乱的拿着遥控器换台。电视里的节目和x市的并没有多大区别,朝廷台每天都在抗击非典,地方台都在家长里短。

“艹,没劲”杨帆终于还是摔了遥控器,仰躺着看着屋顶的吊灯,在吊灯把他的眼睛晃得干涩难忍时,才渐渐睡去。

一个月之后,杨帆终于放弃了漫无目的的寻找,这样找人就跟打移动靶一样,命中率太低。为了避免杨帆像熊瞎子一样在东城转悠而萧白却在西城的角落孤单这种杀千刀的局面存在,杨帆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找一个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扎下,守株待兔。他选择在市中心最大的世界五百强超市家x福超市当见习经理。见习经理听着挺好听,实际上就是管着几趟货架子,手下有几个理货员,工资中等偏下,福利待遇比同一系统的凤姐强不多少。不过杨帆无所谓,他不差钱,住着3000块钱一个月的高档酒店公寓,挂了个肥差闲职工资不少,补助多多,卡里还有着几万零花,妥妥的不差钱。他管的是调料区,这是他死皮赖脸向店面经理争取来的,是这个超市里最容易遇到萧白的地方。萧白不吃零食,不在超市买衣服,不舍得吃肉蛋奶,买菜一定会去农贸市场,而农贸市场的调料尽是人造香精勾兑的,只要是想多活两年的人,买调料一定会去超市。杨帆坚信着自己的选择,坚信他一定会再次见到萧白。

白天,杨帆穿着蓝色衬衫别着xiōng牌,在几趟货架中间穿行,对每一位顾客点头致意,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工作卖命,其实他是为了看清人们的长相,他宁可错看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晚上,一身疲惫的杨帆会去酒吧,有时候去gay吧,更多的时候是去普通酒吧,坐一坐,喝上两瓶啤酒,然后在夜里难得清爽的风中走回公寓。

他时常会遇到前来搭讪的人,有男有女,原因很多:第一,杨帆高大威猛,肌肉勃发,五官虽然长的糙点,但是脸型却有棱有角,英气逼人;第二,他衣着不凡,都是初看普通,细看却剪裁优雅做工精良,不懂行的人可能看不出,想掉大款的人却能一眼叨中;再加上,他一副骄傲冷漠的神情自然跟冒着热气的蜜似的招人惦记。

“大哥,一个人啊,喝一杯?”一个黑发白脸,五官清淡的男孩坐在了杨帆的旁边,翘着小指,举着酒杯,冲着杨帆浅笑着。

杨帆也抬了抬酒瓶子,把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抬腿走人。如果是一个月前,他遇到男孩会觉得像萧白,可是这一个月中他看了太多这样的面孔,已经有些腻烦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爱的不是萧白的外表,而是他的心。

杨帆走出有些乌烟瘴气的酒吧,事实证明无论酒吧的装潢多么小清晰,音乐多么小清新,味道都不会清新。刚想打车回家,就碰到一个矮小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药瓶,用极低的声音,紧张兮兮的说:“哥们要药吗?50一片,保管你金枪不倒,一夜成仁”。

“你说咱俩谁用吃药?别卖了兄弟,留着自己吃得了”杨帆难得在这样yīn霾潮湿的天气下露出笑脸,然后侧身,卖大步离开。

萧白不论你在梅边,还是在柳边,就是你跑到天边,老子也要找到你。

命中注定

上天终究是不会辜负有心人的,一个月之后,杨帆竟然真的等到了来买酱油的萧白。

杨帆最先注意到的是不同于西南普通话和方言的标准普通话,冷冽的声线,低沉的嗓音,客气的问着离杨帆不远的导购员:“请问哪里卖普通的生抽酱油?”

“萧白!”杨帆又以百米冲刺的跑过去,却被卖场的搬货滚轮扶梯狠狠的撞了一下,再一抬头,萧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艹”杨帆恼怒的踢了扶梯一脚,旁边的纸盒箱子被撞到了过道上。

晚上,杨帆去体育场附近的酒吧街,随便找了一间撞了进去。他今天纯粹想借酒浇愁,酒吧的名字装潢音乐根本都不在他眼里。也许是上天眷顾他这个异乡的痴心人,他竟然在这里再次遇见了萧白。

在台上昏黄灯光照耀下的萧白,依旧穿着干净的,毫无一丝褶皱的白衬衫,简单式样的牛仔裤,安静的坐在立式钢琴面前,看不清表情。

有人点歌,萧白掀开琴盖,纤长的手指弹奏着,是姜育恒的老歌《再回首》。这座城市跟x市很不一样,x市泡酒吧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小年轻来找乐子,而这里净是些人到中年的成功人士来找青春,点的歌都老的掉了牙。

杨帆叫来服务生,交给他两千块钱,也要点一首歌。吃过一次亏的杨帆没有再冲动,他的方式很迂回,只有萧白能懂。

一首再回首过后,台下的老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怀旧情绪中,没有人给予掌声。萧白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对于这一切他早就习以为常,他现在只唱自己的歌,挣该挣的钱。然后他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下一首歌伍佰的《白鸽》。萧白看着字条,呆愣了两秒,然后把它揣进兜里。他有些震惊,这里竟然有人喜欢这首歌,他在酒吧这两个多月以来,不是没有人点伍佰的人,但是所有人点的都是烂大街的《挪威的森林》,《白鸽》像是被遗弃在故纸堆里的诗篇,从未被人提起。

《白鸽》的旋律,萧白很熟悉,他弹过无数遍,因为他觉得那是写给他的歌,他就是那个不断飞行,留着血,却依然带着伤口独自飞行的白鸽。

“依然带着永远的伤口,至少我还拥有自由……”最后一句唱完,萧白弹起了歌曲末尾大段的钢琴独奏,朴实流畅,一气呵成。然后他享受到了许久未见的掌声,这一刻,这个小酒吧的小舞台,只属于他一个人。

表演结束,萧白回到酒吧简易窄小的后台,手中拿着今天小费2500块钱和那张纸条,脸上难得有了些血色。

萧白走出酒吧,后半夜总有些湿冷,可是他却没有衣服可以裹。突然萧白感觉到后面有人的气息,听到沉稳缓慢的脚步声。萧白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衣服兜里,紧紧的攥着弹簧刀的刀柄,然后猛然回头,抵住了后面人的腹部:“别动”。

昏暗的路灯,雪白的刀刃,还真是萧白style,杨帆这样想着,大咧咧的笑着说:“好久不见,你就这么欢迎我。”

熟悉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响起,萧白无措的抬头,竟然真的是杨帆。短暂的惊讶过后,萧白的第一个反应仍然是逃跑,他现在这样的面目,无法面对杨帆。可是这样不足一米的距离,又能逃到哪去,萧白轻易的就被杨帆攫住了双手。

“你怎么还带上管制刀具了,这可是犯法的。”杨帆说着逗闷子的话,却想从前一样把萧白抱在怀里,就像从没分开过那样的自然。

萧白像只受伤的鸟一样,拼命的挣扎,纠缠之间,3寸长的弹簧刀划到了杨帆的前臂上,血成股的流下来。

“对不起,我……”顺着刀刃流下来的血带着杨帆的体温,滴在萧白的手背上,他慌乱的道歉,语不成句。

杨帆看着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伸出没受伤的那支胳膊,轻轻的还着他,笑着说:“咳,多大点事啊,买点纱布包吧包吧就没事了”说完脱下自己的衬衫随便的在伤口处系了个扣儿,暂时阻止了血液流淌。

然后,萧白跟着杨帆去了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了酒精纱布和消炎药。杨帆自然的跟着萧白回了住处,那是一个老旧的70年代小区,没有物业,杂乱无章,垃圾遍地,人员更是成分复杂,三教九流都有。

“你怎么不回家,住这么个憋屈地方?”杨帆从小就住在部队大院的将军楼里,就是自己出去租房子也不是花园小区就是酒店式公寓,从来不肯委屈自己。

“我又不是你,哪有钱住好地方。”杨帆这句话在萧白看来就是傻皇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杨帆从没有过他这样的境遇哪怕一天,当然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他现在的大部分钱都用来控制自己的性病,一针就要一千多块,一个星期就要扎一次,比tm xidu都贵。

杨帆低头跟着萧白上楼,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说话,能把好好的关心人的话变成扭曲成优越感爆棚。

终于,杨帆到了萧白现在的“家”,家具摆设简单却异常整洁。萧白蹲在地上为杨帆清洗伤口,包扎,认真而仔细。酒精冲刷伤口的感觉火辣辣的疼,杨帆却感觉不到,因为他的感觉神经末梢都用在了萧白身上。

伤口包扎完毕,杨帆就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抱住了萧白,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贪婪的闻着。

“你别乱动,伤口裂开了!”萧白依然用尽全力推开了杨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被两次拒绝的杨帆,也有点丧气,站在原地,闷声说:“为什么突然不跟我好了?还录什么磁带,你就这么讨厌跟我说话?”

“对,我不愿意跟你说话,更不愿意看见你。”萧白把违心的话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自打看到杨帆,他心里的震动不是一点半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帆会提前退伍横跨大半个中国来找他。他不想和杨帆在一起,他怕在杨帆面前luo lu出他冒着脓水的xia ti,他怕杨帆恶心。

杨帆死死的攥着拳头,伤口因为血管骤然收缩而再次崩裂,浸透了雪白的纱布,像是萧白的告别曲《一块红布》。杨帆终究是骄傲的,他可以死皮赖脸的用热脸贴冷pi gu,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他就低不下头了,他迈开大步,出了屋子,为萧白轻轻带上了门。

萧白颓然的坐在杨帆刚才坐过的凳子上,痛苦的闭上眼睛,轻声说:“走吧,我们本来就该这样的”。

别跟自己的心拧着劲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萧白照样早起,他没有资格睡懒觉迟到,因为他缺了一个月的奖金也许就会发病。他刚一打开门,竟然看见杨帆光着膀子枕着自己的衣服睡在肮脏潮湿的走廊里,手臂纱布上的血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嘎嘣。

杨帆听到开门的动静比听到起床号的积极,连忙站起来,穿好衣服,拍打着身上沾着的灰,冲着萧白傻笑。

“你怎么睡这儿了?”

“我想再见你一面”说完杨帆又抱住了萧白,爱怜的摩挲着他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我tm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没刚,你都把话说的这么绝了,我还是想抱你”。昨天晚上杨帆确实走了,可他刚下了三蹬楼梯突然意识到如果他还是这样骄傲,就永远得不到萧白,所以他又折了回来。他不想敲门打扰萧白,就在门口等,等困了就枕着衣服睡。

萧白没有第三次推开杨帆,他从没见过杨帆如此低的姿态,如此恳切的言辞,他心软了,或者说他伪装的坚硬外壳终究也只是伪装。

萧白没有拒绝,杨帆自然得寸进尺,他低下头,凑近了萧白干燥苍白的嘴唇,却仍然被躲开,然后他又听见了那句让他挠头的“别碰我”。

“我***是有非典还是有艾滋?碰你一下能死啊?”杨帆依然是逗闷子的语气,他很少跟在乎的人生气。

“是我有病,性病。”萧白终于还是说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两个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萧白把杨帆拽进屋,他可以坦诚的跟杨帆说他有病,却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杨帆一直傻愣着任由萧白拽着走,却没有松开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别jb逗了。你就是不想跟我好,也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生殖器疱疹,不能根治”

杨帆还是松开了手,嘚嘚咕咕的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我有病啊,我入伍还体检了,怎么会传给你。除了你我也就跟姚远睡过,瞅他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有病的样啊”。杨帆竟然以为是自己有病传染了萧白,揪着头发,一副抓狂的神情。

萧白没想到杨帆竟然就这么自然的说出了跟姚远上过床的事,心里像被刀子拉过,淅沥沥的淌着血,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把屎盆子扣在杨帆脑袋上:“不是你,我也跟别人上过床,在你走之后”。萧白没有说明事实,他总觉得那样像是在找借口。

杨帆彻底懵圈了,他没想到萧白这样的人竟然会和别人上床,自己当年哄他zuo ai都废了牛劲了,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能换了顶绿帽子戴。不过有句话叫:真爱不怕绿帽戴,是真爱啥都能原谅。所以杨帆一咬牙一跺脚就原谅了,他走过去摸了摸萧白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说:“睡就睡了,谁一辈子就跟一个人谁啊,那不是sb吗?有病怕啥,就治呗,明天我就陪你去医院。”

“杨帆,谢谢你”萧白终于不再抗拒杨帆,第一次仰起头,主动吻了他。

吻毕,杨帆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性病又不是肝炎,没听说不能亲嘴的”。

“快松手”萧白从缠绵中猛然醒悟,推开杨帆,整理自己的衣服。

“又咋的,怎么碰你一下这么费劲呢”杨帆就不明白怎么摸萧白跟摸电门似的,碰一下就得松手

萧白急匆匆的说了一句,“我的奖金”然后拔腿就跑。杨帆抬起手腕,都8点了,就也跟着出了门,他也迟到了。

第二天,萧白搬去了杨帆的住处,按杨帆的话说,这才是人住的地方,他那里比猪圈还潮。时隔两年,两个人再次躺在同一张床上,拥抱着入睡。萧白惊讶于杨帆的规矩,以前在床上杨帆的手总是在自己身上流连,从来没有老实的时候,而今天他抱着自己就像搂着儿时的玩具熊,竟然没有任何qing yu色彩,只有幸福和满足。

星期六,杨帆难得的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弄得萧白一脑袋雾水。

“怎么起这么早?你不是今天轮休吗?”

“领你去看病啊”杨帆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然后看到沉默不语一脸绝望深情的萧白,小心的补充道:“别怕,挂号用我的名儿,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进去,就当是我得的。”

“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

“我说值就值”杨帆粗暴的打断了萧白的话,又恢复了以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神情,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然后两个人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泌尿科,排队挂号,如说好的一样,用的杨帆的名。8楼泌尿科候诊区内一水面色蜡黄蔫头耷脑的男人,目测yang wei,zao xie,xing功能障碍者居多,红光满面挺xiōng抬头的杨帆显得异常的突兀。而他身边的萧白,低着头,局促不安。

“杨帆!”里面传来了小护士温柔的喊声,让杨帆不禁感叹被分到这个可是的姑娘真是悲剧透顶,亏她还能这么温柔甜美的发声。

“来了!”杨帆拽着萧白,麻利儿的站起来,依旧迈开大步趾高气昂的走着,让周围的病友恨不得惊掉了眼珠子,都进了泌尿科还这么牛逼哄哄的,人间罕有。

进入诊室内,一个50多岁的大夫,桌子前面摆着“专家”二字的名牌。大夫审视着杨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就问:“你叫杨帆?”

杨帆站在萧白身边,难得谦恭的说,“大夫您给看看,我朋友这还能治吗?”

大夫把目光转向萧白,特别程式化的说了句:“脱裤子我看看”。

萧白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层一层的脱掉了裤子,衬裤,内裤,露出腿间冒着黄色脓水的密密麻麻的水泡。

这是杨帆第一次看萧白病后的xia ti,猛一看也觉得有点恶心,但是很快,情感战胜了生理反应,怜惜之情充满了他的心。

“你这病程不短了,得赶紧注射治疗”

“大夫,打针就能治好了是吧”杨帆满怀希望看着大夫。

“先连续打三天,然后每周一次,坚持住能恢复正常生活”这里的正常生活自然是指正常的xing生活,大夫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关系。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杨帆紧紧的握住大夫的手,就像电视剧里手术室外感激涕零的患者家属。

杨帆痛快的先去医院药局开了三支针剂,然后又租了一辆越野车,每天载着萧白来医院注射。半年之后,萧白的病情终于控制住了,水泡结痂脱落,皮肤也不再瘙痒,两个人终于过上了久违的xing生活。

约战

另一边,姚远也凭借出色的投资眼光,跟勇哥越走越近,只是眼瞅着上停了,就是不胡牌,他从来没有进入魏大勇团伙的核心,更没有触碰到他一直巴望着的公检法系统。姚远每天除了盯着大盘就是琢磨魏大勇的软肋。人都有弱点,社会大哥也不例外,姚远深信,只要他能找到勇哥的弱点,加以利用,他想要的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陈飒生了,6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差点没把大鹏嘴乐歪,除了小眼睛像极了大鹏,剩下的都像陈飒,长大了应该是个韩版帅哥。大鹏给儿子起名陈知非,小名典典。姚远还纳闷大鹏那么个糙哥怎么会起出这么文艺的名字,一问才知道,“非”是非典的“非”,“典”是非典的“典”,大鹏这是为了让自己永生不忘害得他赔得掉了裤子的非典。

年底,姚远在吧台整理饭店一年的账目,大鹏不懂做账在旁边帮忙找发票。

“昨儿个杨帆给我来电话,说找着萧白了,俩人现在过的挺好的”说完,大鹏抬眼看姚远,见他没反应,又提高了声音接着说:“他说要和萧白在南方定居,还让咱过去旅游”

“我对账呢,你别老嘚嘚,我不爱听他那些破事”姚远现在一听大鹏提起杨帆就脑仁疼,耳朵直嗡嗡。

“行行行,我不说了”大鹏态度真是没话说,可就是不长记性,没过多一会,又开始杨帆杨帆的说“他说他误会你了,对不住你,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停!打住!他那不是误会,他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所有人都得抱着他的大腿上杆子扒他裤子。”上一次姚远听信了大鹏的话,千里迢迢开车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他,结果就变成了上杆子求艹,处心积虑的拆散人家感情。他再也不想要杨帆高高在上的友情了。

大鹏看到姚远这么坚决,也就讪讪的住了嘴,不再提起杨帆。

对完帐,姚远自己开车回家,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黑色编织袋罩住,让人一个闷棍拍晕菜了。

夜里,姚远在一个废弃的厂房中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用手指头粗的麻绳绑在凳子上,身边围着的是一群19,,20岁穿着10块钱一件的t恤掉色牛仔裤头发杂乱眼神狠戾的年轻人。

这是遇上绑票的了?姚远的脑子在飞转,仔细的思索着自己的言行,并没有“露富”的迹象,何况他只有区区600万,在当时也只能算小富,又是个无名小辈,谁这么不开眼绑自己。

这时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走到姚远面前,那人留着社会人的标准发型,理的极端的寸头,青茬之间是两道蜿蜒骇人的疤,恰好形成了一个叉,带着盲人带的那种老土墨镜,穿着不合身的暴发户款西装,嘴角不停抽搐。

“你叫姚远?”这是一个问句,可男人却不等姚远回答,就向地上吐了口粘痰,哑着嗓子说:“真jb像,哼”。

“大哥,你先松开我,要多少钱,好说”姚远听不懂男人说的什么像不像的,他只知道现在他要自救,装大款装孙子,先解开绳子再说。

“我要你的钱?老子差钱?”听到姚远的话男人显然觉得受到了侮辱,沙哑的嗓子拔高了,像一只哑了的公**,然后他从里怀里到处一个鼓胀的钱包扔在姚远身上,依然是那句,“老子差钱?”

“大哥我知道了,您不差钱,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绑我,也让我死个明白”既然男人不差钱,那这次绑票就不是为钱,姚远改变了策略,他要知道男人的真正目的,然后“攻心”。

“你是魏大勇的兄弟吧,魏大勇这个犊子把我赶出了x市,我今天要让他知道老子比他强百套!让他们一伙全死绝!”提到勇哥,男人有点歇斯底里,露出癫狂的表情,面部肌肉抽搐的更加厉害。

男人疯狂的嚎叫听得姚远一身冷汗,却也因此冷静下来,用平稳的语气说:“你和勇哥的恩怨我不知道,更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替他理财的一个小人物,连社会人都算不上,你绑我也没有用。”姚远摆事实,讲道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黑社会讲理。

可是黑社会都讲理了,还要jing cha干啥使?男人根本不讲道理,轻轻拍着姚远的脸,yīn险的笑着说:“因为啥绑你,你不用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老子绑的就是你”

“老苞米,把他小手指头给我剁下来!”男人冲着一个门牙黄的堪比老苞米粒子的年轻人怒吼,年轻人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还不等姚远想出什么缓兵之计,年轻人已经手起刀落,姚远白皙修长的小拇指被齐根切下,轱辘到满是洋灰的地上,血和灰或在一起,甚至骇人。

再看姚远,歪斜的倒在椅子上,手上的血窟窿一股一股的冒着鲜红的血,脸色惨白至极,太阳穴旁边的青筋鼓起不停的突突着,脸上的汗成股的往下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剧烈的疼痛让他连shen ying都不会了,只是哑着嗓子,不停的倒着粗气。

“把手指头扔到魏大勇的那个狗屁公司,跟他说,明早4点我在x河边上挖好了坑等他。老四你看着这小子”说完男人带着老苞米等一干兄弟走了,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挺憨厚稳重的30多岁男人看着姚远。

“大兄弟,我给你包上吧,这血流的我看着都心疼,在俺们农村都能拿去灌血肠了”老四农村出身,为了逃避计划生育的处罚才流窜到城市做了氓流,后来遇到了被于治国才成了流氓。于治国就是刚才那个脸戴大号墨镜,头上有叉型伤痕的男人。他原是东郊城乡结合部一霸,后来势力像失去拓展,跟勇哥顶上了,被踢出x市。

男人掏出裤兜里的脏手绢给姚远胡乱的绑在手上,虽然暂时止住了血,可那上面的细菌却能要了姚远的命。

“大哥,你把我放了,我给你钱”

“大兄弟,要说这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是俺不敢要,要是俺要了你的前,独眼儿他能杀了俺全家,你没见着,他手黑着呢”老四是个实诚人,话说的很实在,他跟姚远无冤无仇也觉得独眼儿这样连累一个挺俊的小伙子挺过分的,就从兜里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掏出一根塞到姚远嘴里,叹气道:“大兄弟,你抽棵烟,可别恨我啊”

姚远狠狠的抽着一块二一盒的大生产,嗓子被呛的越发干疼。

一个小时后,二黑拿着个滴着血塑料袋横冲直撞的闯进了酒店套房,魏大勇正在小姐身上耕耘,见到二黑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不待发作就听见二黑急吼吼的说“大哥,出事了”

勇哥用小姐身上下来,从容的提上裤子,不耐烦的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稳当点,别老大呼小叫的。”

“是姚远出事了!”二黑举着低着血的保鲜袋,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赫然装着一个沾着泥的手指头。

勇哥接过保鲜袋,仔细的端详着,眉头越皱越深,拳头越攥越紧,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三个字“谁干的?”

“独眼儿回来了,约我们明早去x河,这是手信”二黑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了勇哥。“咋整啊,大哥,他们不会杀了姚远吧”

勇哥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胡三,让他带人暗地里找姚远;二是打给大鹰,让他召集可靠的兄弟。这一战,在所难免。

九死一生

第二天凌晨,已经烧的混混沌沌的姚远被强行塞进了面包车,拉去了约战的河边。独眼儿到达河边的时候,勇哥一伙已经等在那了,没有占到先机他有些暴躁,粗暴的将姚远拉下车,一把56军刺抵在姚远的肚子上。其实他想抵在姚远的脖子上,只不过他170的身高要够着185的姚远的脖子,着实累点。

“魏大勇,你终于tm肯露面了”独眼儿扔掉自己一直戴着的大墨镜,赫然少了一只眼睛,眼眶中间的疤痕甚是狰狞,配合着他不断抽搐的嘴角,整个人都透着疯狂的凶狠。

勇哥倒是很淡定,叼着烟,手放在他一直拿着的黑夹包里,声音不大的说:“你放了姚远,咱俩啥事没有;不然后果自负。”

虽然见到了勇哥,但是姚远心里实在没底,他和勇哥的交情不算太深,充其量只是聊得来的酒肉朋友,他根本不会因为自己而让兄弟犯险。而且勇哥带来的兄弟也太少了,就二黑,大鹰,胡三,和他们三个的核心兄弟,不到二十号人。独眼儿那边却来了五个13座面包车的小弟,虽说那些小弟破衣烂衫,手上的家伙也五花八门,甚至还用农具凑数。但是对于姚远这种外行,猛一看就觉得独眼占优。

“魏大勇,你不就衬几条枪吗,别jb装逼?麻利的跳到坑里让我埋,我就放了他;不然,我现在就攮死他。”独眼说完,握着到往里捅了一厘米,姚远的外衣已经被划破了。而魏大勇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冰冷的只是独眼,说:“少tm威胁我,我魏大勇什么时候受过威胁。”

姚远因为手上伤口的炎症,烧的脑袋直嗡嗡,面前的勇哥也变得重影了,枪摇摇晃晃的,只剩下耳朵能勉强听清两个人的谈话。他知道自己悬了,勇哥并不打算救他,他的生命即将停留在23岁。这是姚远第一次绝望,他闭着眼睛,睫毛不住颤抖,他想起了独自养大他的妈妈还在医院卖力工作,他还没有回报她;他想起了狱中的方林,他还没有把他救出来……不可以死,还有机会,要做最后一搏,姚远睁开眼睛,张开嘴用最大的声音,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勇哥,别管我,崩了他!”他这么多年看人下菜碟还是很了解人心的,他知道他哭着喊勇哥救救他,勇哥一定会嫌他没刚,根本不会理他。只有这样,摆出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为勇哥着想的姿态,才有一线生机。

果然勇哥掏出了枪,就在他掏出枪的同时,子弹打穿了独眼的肺叶。独眼倒地。就在姚远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独眼手中握着的刀飞向他的腹部,直j□j去。独眼死了,他要拉姚远垫背。姚远知道勇哥会开枪就他,却没想到独眼到底是社会大哥,临死之际也能要人命。

独眼被勇哥赶出x市之后,再没有聚集起势力,他找的小弟都是郊区和周边县市的小流氓和农民,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独眼一死立刻扔下武器四散奔逃,他们害怕魏大勇冰冷至极的眼神,更害怕他手下的十几条枪。

姚远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腹部绽开一朵红色的花,鲜红的血浸透了白衬衫,竟然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之美。

勇哥冲过来抱住姚远,低下头贴着姚远汗湿的脸,低声说:“没事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没事,挺住。”

然后勇哥抱着姚远上了胡三的车,大鹰和二黑留下来打扫现场善后。

车上,勇哥一直抱着姚远,手捂在他的伤口上,指缝里全是血,并且还在不停的往外溢,他知道姚远这是被扎伤了内脏。勇哥让姚远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用自己的脸摩擦着姚远的脸,想让他血色全无的脸颊有点颜色,可惜却是徒劳的,姚远的血液,气力全在流失,现在连气也不倒了,嘴唇翕动着。勇哥把耳朵凑近了姚远的嘴,听见他用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不断说着“妈妈”“方林”,他攥紧姚远的手,保证会好好照顾他们,这个30多岁的硬汉,时隔十年,再次流泪。

而此时,一直闷头开车的胡三突然开口,颤抖着声音说:“勇哥,老亮是不是救不了了?”

“快开吧,姚远不是老亮”

幸好现在是凌晨,早高峰还没有到来,车很快的到了医院,姚远被送进了急诊室。

勇哥和胡三坐在外面等,不一会打扫完战场的大鹰和二黑也赶到了,四个人并排坐着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沉寂到压抑。

终于,手术室门前的灯熄灭,姚远被推了出来,身上插满了管子。

四个人如同等待被宣判的犯罪嫌疑人,静静的等待着大夫的话。大夫摘下口罩,不无惋惜的开口:“病人的命是保住了,只是那一刀扎在了脾上,只能把脾摘除了。没有了脾就没有了储血器官,以后可不能再受伤了,免疫力也会受到影响。手指的伤处时间太长,神经和血管都已经坏死,接不上了。”

“大夫你把我的脾摘了给老亮换上,还有手指头,剁我的!”胡三突然冲上来拽着医生的白大褂,然后从兜里到处军匕就要砍手指,惊得大夫像筛糠一样哆嗦。还好勇哥及时抓住了胡三的手,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勇哥握着大夫的手说感谢,然后从夹包里掏出一个存折,塞进大夫的白大褂里。

勇哥和胡三跟着姚远去了病房,大鹰和二黑在楼梯口抽烟。

“你说三哥这是咋的了?平时黑烟白眼看不上姚远,现在比大哥还激动?再说了老亮是谁?姚远也没这个小名啊”

大鹰狠抽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烟圈,叹了口气,说:“老亮是我们以前的兄弟,大勇的发小,三子就是老亮带进来的,跟老亮特别铁,他现在的媳妇都是老亮帮着追到手的。”

“那老亮现在人呢”二黑觉得既然是大哥的发小,那一定地位很高,怎么自己完全没听说过。

“死了,就死在于治国手上”提起老亮,大鹰话里也带着些颤抖,眼眶酸涩逼得他只能夹着烟,玩命儿的搓脸来掩饰。

二黑虽然没见过老亮,但也跟着难过叹气,然后问:“姚远真那么像老亮?”

“长的确实像,性格不像,姚远这孩子太少年老成,太圆滑。老亮可是个刺猬脾气,那时候他20出头,穿着皮夹克,梳着大背头,骑着本田摩托,走到哪儿哪儿的人都看他。”

大鹰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回忆里有他的兄弟。

换了人间

两天后,姚远醒来,看到熬红了眼睛的魏大勇。

“勇哥”姚远这一声勇哥嘶哑的像得了气管炎的大爷,让正在打盹的大勇瞬间清醒。

“要喝水?”

姚远轻轻闭了下眼睛,算是给了肯定答案,在没润嗓子之前,他都不打算再说话了,他怕把勇哥吓毛了。

大勇端着保温杯,拿着勺一口一口的喂姚远喝水,完事之后还细心的拽了纸巾给他擦嘴。

“谢谢勇哥”姚远的嗓子终于不那么吓人了,可是音量依然不大,毕竟他这算是要命的大伤,血都出了快一盆,即使现在清醒了,要恢复元气还得等一段日子。“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护士?”

“怎么了,哪难受?”魏大勇站了起来,弯着腰近距离看着姚远的脸和受伤的手。

姚远看着勇哥紧张的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开口:“我,我想上厕所”。在姚远昏迷的期间,他挂了各种滴流,抗生素,葡萄糖,营养液,每天都好几大瓶子,现在他的膀胱早就涨满了。

“咳,吓我一跳,上厕所叫什么护士”魏大勇从病床地下拿出塑料的尿壶,对准病床上的窟窿,自然的说,“尿吧”。

姚远依然紧紧的收缩着自己膀胱的肌肉,有点无措的说:“我是同性恋”

大勇笑了,纳闷的说:“同性恋怕什么?赶紧的,别把自己憋坏了”

姚远没办法,只得放松了肌肉,他也确实憋不住了。然后,他看到勇哥端着尿壶去厕所倒,全身仅剩的血液恨不得都上了脑,脸憋的通红,恨不得钻进病床的窟窿里不出来。他何德何能让社会大哥给他端屎接尿,之前明明只是酒肉朋友,怎么自己就受个伤待遇就蹭蹭的往上窜,就算自己是因为他受的伤也不至于啊?姚远想不明白,麻药过后刻骨的疼痛,也让他没有精神头细想。他管勇哥要了条凉毛巾盖在脸上,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疼的受不了就咬毛巾,疼的出了汗就直接让毛巾吸走,姚远就是一个字“忍”,能自己扛过去的,绝不麻烦勇哥。

终于,姚远疼得麻木了,渐渐睡去,大勇在拿走盖在他脸上湿淋淋的被咬得漏了洞的毛巾,再次伸手摸上了他的脸。

第二天,姚远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也知道饿了,身体终于开始恢复。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人,竟然是胡三。

“老亮你感觉咋样,还疼不?”

姚远看着一脸担忧语气温柔的胡三懵圈了,印象中的三哥对他永远是横眉冷对一脸厌恶的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受了个伤身边所有人都变了个样?还有,老亮是谁?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小名啊。“呃,还行,不咋疼。”

“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吃点不?”

还没等姚远回答,勇哥就先开了口,语气中颇有些无奈,“三子你这麦rǔ精搁哪淘换的,年轻人哪有爱吃这个的”

胡三的眼神和言语中都带着热切,让姚远不好意思拒绝,就说“我爱吃,我小时候最爱把麦rǔ精当糖嚼着吃”。其实姚远并不爱吃麦rǔ精,只不过他爸爸去世的早,只有妈妈一份工资,母子二人过的很清苦,别的孩子都吃巧克力,他只能嚼麦rǔ精。

胡三在这足足坐了一上午才走,下午姚远终于向勇哥问出了这两天一直盘旋在他脑海的问题。“我能不能问问,老亮是谁?”

“我从小到大的兄弟”

“我很像他?”

“长的很像”在大勇眼里,姚远除了长的像老亮,其他的都不像,他比老亮高出了将近十厘米,脾气却要温和许多。

“那他现在不跟你们混了?”

“他死了”大勇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坦然的说出这三个字,而不是更避讳的说“去了”“走了”“不在了”。可能只有这个血淋淋的死字,才能尖锐的提醒着他,不要忘记老亮。

姚远闭着眼睛不再多说,他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再深究他怕触动勇哥的伤心处。可惜,有些感情就像洪水,一旦决口,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

“老亮是因为我而死的”

在勇哥的讲述中,姚远得知老亮其实有一个很三国的名字叫余亮,因为是家里的小儿子,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亮”,打小跟勇哥在一个大院里长大。10年前,在和独眼儿的械斗中,老亮因为护着大勇,腹部中刀。他却没有姚远幸运,刀不偏不倚的扎在了肝上,失血过多,死在了大勇的怀里。

“在那个年代,他真算得上是新潮人物,穿衣打扮,还有感情,都走在前面,什么话都敢说,他竟然说喜欢我”

姚远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老亮竟然喜欢勇哥!勇哥天天找小姐,怎么看也不像同性恋啊。

“我当时根本不能接受,成天拿话糟践他,还当着他的面找小姐,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老亮那种炮仗脾气,偏就能容忍我,可是我知道他死都没跟他说过一句好听的,你说他能恨我不?”

“我觉得他知道你的心意”姚远没有想到他竟然摸到了勇哥的软肋,勇哥唯一的弱点就是跟他长的很像的老亮。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可能是因为老亮也是那样卑微的爱着,让他产生了情感共鸣。

“咳,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都过去十年了,什么都晚了”大勇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脸,然后走到楼梯口抽烟。

骗自己,我高兴

就这样,勇哥一直为姚远陪床,喂水喂饭,按摩擦身,端屎端尿,全都一人包办,丝毫不肯假手于人。一个星期后,姚远终于不用时刻输液,可以自己吃饭,下地上厕所了。

“勇哥,还是帮我请个护工吧”说实在话,勇哥这几天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比拿钱办事的护工强百套,可是姚远就是不能心安,即使他知道勇哥是冲着老亮,不是冲着自己。

“我照顾你你不好意思,换了护工你就好意思了?别扯什么同性恋,还不都是老爷们,你就踏实的养你的伤,别胡思乱想。”勇哥平时话不多,可是只要开口,绝对让对方说不出话,甘心接受他的安排。姚远不敢把受伤的事告诉妈妈和大鹏,只说去上海参加金融学习班,现在他身边也真的只有勇哥一人了。姚远听从了勇哥的安排,他不敢不听,更不得不听。

请不请护工,只是关乎面子的小事;而右手伤残,不能给方林写信,才真是伤了姚远的里子。

姚远的右手被厚厚的绷带缠住,连笔都握不住更别说写信了,他只能用左手笨拙的在信纸上,一个字一个慢慢的写着,然后看着自己像狗爬拉一样歪七扭八的字迹,懊恼的揉烂了信纸。其实姚远是左撇子,可唯独不会用左手写字吃饭。80年代的中国,根本没有外国那种尊重天性的意识,家长都会为小孩纠正左撇子,用打骂的方式逼迫他们用右手写字,这样在学校吃饭写字的时候在不会和别人别在一起。姚远的右手就是被他姥爷用笤帚疙瘩打出来的,所以他现在打球做菜都用左手,唯独不会写字吃饭。

“我替你写吧,你现在的身体得多休息,别一直坐着了,快躺下”勇哥拿过姚远手里的笔和信纸,要替姚远写信。

姚远也不再逞强,有人代笔总比没有的好。有时候他也会悲观的想,也许方林根本不会看他的信,可是却不愿意放弃希望,在他心中,坚持就有希望。

大勇没有想到姚远的信很简单,只是说自己去了上海学习,课程很多,没有时间给他写太多的信,让方林在狱中保重身体。什么是善意的谎言,什么是言简情深,他总算有了体会。

周末,胡三又来了,还把他儿子带来了。男孩五官都像极了胡三,可是神态却异常温顺,小绵羊似的躲在胡三身后。

胡三一把孩子拽到姚远面前,狠歹歹的命令:“来儿子,叫干爹。”

胡三的儿子很听话,乖乖的冲着姚远叫了声“干爹”

姚远躺在病床上,看着床边的孩子,不知道作何反应。他只比那个孩子大十几岁,叫干爹?差辈了吧。最后为了胡三的面子,他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说:“小亮是吧,真懂事”

然后,姚远得知孩子叫“胡思亮”,今年九岁,念小学4年级。名字的意义就是就如字面上的那般直白“胡三思念老亮”。

中午,胡三带着儿子走了,勇哥破天荒的去送。勇哥让小亮先去住院部的院里玩,于是走廊上,只剩下他和胡三。

“你把孩子带医院来干什么?这里面多少细菌病毒,孩子才多大,传染上什么病我看你怎么办?你看你把小亮吓的,话都不敢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

胡三低头沉默,听着勇哥的训斥,没有回嘴,等勇哥都说完了,他才平静的开口:“如果不是老亮,我这条烂命早扔在汽配城了,我tm还哪有命生儿子。老亮以前跟我说他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说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就让他当干爹。打那时候我就决定,以后我儿子就是他儿子。”

勇哥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抽到还剩半根的时候才开口道:“姚远不是老亮,你别总老亮老亮的叫他,人家孩子也有名有姓,你得尊重人。”

“说实话,我最开始看到姚远,特别烦他,我总觉得他是仗着自己长的像老亮想要从咱们这弄点好处。后来我去查了他,发现他不是本地人,老亮死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一的学生,根本不知道我们那些事,但我还是烦他,烦他假惺惺的劲儿。可是那天早上,他说出了老亮才能说出的话,他穿的也是白衣黑裤,连刀扎在身上的样子都一样。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看到了老亮,觉得老亮又回来了。大哥我知道姚远不是老亮,但我就乐意这么骗自己,我高兴。”胡三的声音哽咽着,鼻头通红,脸上的肌肉一下一下的跳着,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

大勇扔掉燃尽的烟头,用脚一下一下的碾着,胡三说的正是他这几天里脑袋一直在想的。姚远性格一点都不像老亮,大勇也从未特殊对待过他,只有那天早晨,他的眼神,话语,穿着,一切都跟十年前的老亮一模一样,否则他也不会时隔十年再次亲自动手杀人。

最终,大勇也只是拍了拍胡三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他都说服不了自己,怎么能说服别人。

你是我兄弟

另一方面,在狱中的方林如期收到姚远的信,不似往常的厚厚一摞,而是薄薄的一张信纸;以前姚远的信都写的及其琐碎,恨不得把每天干了什么想了什么都写在纸上,而这次只有半页纸,竟连字迹也不是他的。

昏暗的手电下,方林看着信纸上陌生的字迹,那成熟的练笔,绝不是姚远这个年纪的人能写出来的。

“老方,又看信呢?”大黑凑过来搭话,带着两分关心。

方林没有回答,却不自觉的攥紧了牛皮纸信封。

“这不是大勇的字吗?这逼的字还是那么磕碜”大黑并不是多事的人,他并不好奇信上的内容,他只是无意中用余光瞥了一眼,却一下子认出了他兄弟的字迹。

魏大勇?姚远出来什么事要魏大勇来代笔?又或者是魏大勇囚禁了姚远?方林联想起一个星期前他右眼皮狂跳的那一天,不安的感觉又拢上了心头,他用手指抵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却压不住那钻心的头疼。他终究还是惦记着外面那个傻孩子,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记挂着自己的人。

“大黑,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今天是探视日,方林知道大黑的弟弟一定会来看他,会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一切。

大黑叹了口气,拿出掖在耳后的烟叼在嘴里,点上,然后慢悠悠的说:“可不出事了咋的,以前被俺们干跑了的独眼儿又杀回来了,还绑了姚远。不过后来被大勇给gan死挺了。”

方林心头一震,一口气憋在了xiōng口里,过了两秒才缓过来,缓缓的吐出口气,尽量平静的问:“他没事吧?”

“有大勇在出不了大事”大黑对自己的兄弟有着足够的信任,安慰着方林说:“受了点伤,年轻人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大黑的话,方林悬着的心才渐渐的落了地,照旧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放在枕头旁边。

就在大黑和方林聊天的时候,厕所那边传来了少年啜泣shen yin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有人憋不住劲找刚进来的小孩解决生理问题了。

“艹,馒头那人渣又在糟践孩子了,欠gan!”大黑腾的蹦下床,趿拉着板鞋朝厕所走去。他虽然是社会上有名的大混子,却不改80年代子弟兵的本色,正直刚强,虽然在号子里当了扛把子却从不跋扈欺负小孩,反倒爱干些打抱不平的事。

不一会,方林听到厕所里面床来殴打的声音,他知道又是大黑在教训馒头。糟蹋孩子?姚远那时候也才18,还是个刚进大学的孩子,而他却利用了姚远对他的崇拜和仰慕,占有了他年轻的身体。虽说当初姚远是愿意的,但是方林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是“糟蹋”,他有什么资格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走上布满荆棘的歧路,难道手中有点随时可以被收回去的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直到这时,入狱一年的方林才开始反省,到底是他时运不济,还是他本该遭到如此的报应。

一个月后,姚远出院,勇哥提出让姚远住在他家。

“不用了,我都好了”姚远以为勇哥还要照顾他,赶紧连蹦带跳的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复原了“你看我哪哪都挺好的”

大勇被姚远逗得笑了,说,“我知道,可就是不放心你”。姚远现在又跟他走得这么近,如果单独行动,很容易再次成为靶子,为了安全,他要把姚远绑在身边。

“我的仇家划拉划拉都tm能有一火车了,你剩那点手指头根本都不够砍的”

大勇的话说的挺轻松,姚远却听出了一脑门子汗。要说他真不是什么刚强人,就是一个普通的老板姓,他特别怕死,不光怕死,他还怕勇哥,怕黑社会。最终,姚远选择了顺从,跟勇哥回家,俩人还拜了把子称了兄弟。不过他的选择,不仅因为惧怕,更因为利益。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捞方林,只有为了方林他才可以无所畏惧。

令姚远没有想到的是,资产上亿的勇哥,竟然住在xx局大院的家属楼里,6层的80年代老房子,红砖外面爬满了常青藤,有一种近乎夕阳的美。室内也只是普通的两室一厅,双阳的朝向,满满的一室阳光。

姚远眯着眼睛,看着勇哥说:“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社会大哥竟然住在这儿”

“那我应该住哪儿?”

“别墅”姚远就是俗人,他想象中有钱人就应该开豪车住别墅,而不是像勇哥这样,穿戴普通住在原来单位的福利分房里。

“傻孩子”勇哥笑笑,目光中甚至带了些年长大哥的宠爱。他不是没有别墅,远郊的风景区,近郊的河畔都有他的别墅,市中心高层豪宅也有几套,门面房更是论趟数,可是他就是愿意住在这儿,这里有他和老亮的回忆。

给大哥当小弟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姚远六点半准时起床洗漱,他从小学就养成的生物钟10几年来从未变动过。就在他准备做饭的时候,勇哥出现在他身后,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背,说“走,我领你吃早点去”

冬天的清早,天刚蒙蒙亮,深蓝色的环境中,豆腐脑雪白的雾气在飘。大勇拉着姚远坐在折叠的圆桌旁,高声叫着:“大爷,4根果子(油条),两碗豆腐脑”。卖豆腐脑的大爷,头发全白,短短的贴在脑皮上,一双苍老的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不一会儿豆腐脑端了上来,白白软软的豆腐脑上,浇着深深的卤子,里面有肉末,木耳,胡萝卜,色香味俱全。

大爷放下碗,转身想走,又转了回来,眯着老花的眼睛,盯盯的瞅着姚远,颤抖着沙哑的嗓子说:“老亮回来了?”

姚远看向勇哥,不知道怎么回答。

勇哥接的倒快,笑着对老人说:“是啊,这不刚从广州那边回来,就想吃您老的豆腐脑”

老人望向姚远,满是褶皱的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握着勺子,又给姚远舀了一碗豆腐脑。

“这豆腐脑真好吃,在广州就惦记着这个味儿”姚远就像一个入了戏的好演员一样,真诚的说着,然后淅沥呼噜的往嘴里倒豆腐脑儿。

吃完饭,勇哥往桌子上扔了一百块钱,也没跟老人打招呼就走了。他虽然是社会大哥,但是面对老人和小孩时,心却很软。所以说,既善且狠,方能成事。

吃完早饭,勇哥又领着姚远去理发。姚远住院这一个多月,头发着实长长了不少,虽然挺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却没有原先的寸头看着精神。

另姚远纳闷的是,勇哥并没有让发型师理成老亮那样招风的背头,而依然让他保持了住院前的发型。

“其实我可以把头发再留长点,梳个背头”姚远以为勇哥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扮演老亮,刚才他力图神似,现在他觉得更应该追求形似。

“不需要”勇哥帮姚远扑落了沾在他脖子上的碎头发,说:“你是我弟弟,不用模仿任何人。”

魏大勇并不需要一个老亮的替身,因为老亮在他心中是无可取代的。

大勇把姚远收拾立整,就带他去了市郊的监狱。尽管今天并不是探视日,但他依然有能力让姚远见到方林,而且是无遮挡的会面。

会见室里,姚远把残手揣进裤兜,好手紧握成全,紧张局促的等待着,好像他才是等待接见的老犯。毕竟上次见面方林已经把话说的很绝了,姚远不知道方林会不会见他。对于方林,他一向全无把握。

门开了,方林进来了,竟然连手铐都没有戴。他的头发从花白变成了全白,眼角褶皱更深,穿着大一号的“劳改服”,人显得很憔悴。

姚远鼻子一酸,强忍住眼泪,向前走了两步,用完好的左手握住方林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声带颤抖:“摸摸我”

在见到姚远之前,方林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的可以砸石头了,无论姚远说什么,他都可以像上次见面那样狠心决绝。可是在他见到姚远苍白的脸,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之后,他的干枯坚硬的心就像地震后的老房子,瞬间开裂,慢慢溢出血来,他竟然无法自持的来回抚摸姚远干爽光滑的脸。

“你脸色不好,伤哪儿了,我看看”方林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姚远牢牢的抓住,根本无法动弹。他竟然被姚远吻住了。因为入狱方林的背脊有些微弯曲,原本跟姚远差不多高的他,现在看起来竟然比姚远矮小半头。姚远的吻很深很重,极具侵略性,坚决的几乎要把方林的舌头吞去。

用力的吮吸让方林有些不适,他睁开眼睛想要制止姚远,却见他闭着眼睛,眼泪顺着垂下的睫毛不住的流淌。疯狂的亲吻,悲伤的深情,这样的姚远,让方林心疼。

不久,姚远因为缺氧而被迫放开了方林,弓着身子咳嗽,眼皮鼻头脸颊全都憋得通红。方林把他拽到怀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背脊,为他顺气,低声说:“都多大的小伙子了,这么哭不像话。”

姚远抱住方林,在他的耳边,喘息不匀的说:“对不起,我真控制不住自己”。其实姚远真不算什么爱哭的人,更是很少在方林面前哭,他不愿意在方林面前表现出软弱和幼稚。只是这次他死里逃生,又时隔两年第一次跟方林有了身体接触,这才情绪崩溃,不能自己。

终于,方林还是注意到姚远一直揣在兜里,连拥抱时都不拿出来的右手,看到了那被人齐根切去小指的残手。他没有想到上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囫囵个儿孩子,再见面就变成了残废。

方林握着姚远的左右手,放在嘴边,珍惜的吻着,浑浊的泪水沾湿了眼角的褶皱。

虽然舍不得方林的亲吻,姚远还是抽回了手,带着一脸干涸的泪痕卖力的笑着,说:“就一根手指头,没事,我是左撇子,右手都废了都不碍事。”

“别和魏大勇在一起,别再为我做任何事,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方林话说得语重心长,他知道自己是大半截子入土的人,出去和在里面又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值得姚远再以身犯险。

“勇哥对我挺好,还认我做了兄弟,现在让我帮他管理正行生意,还给我两成分子,我不会吃亏的。你放心,用不来多久,我们就能团聚了。”姚远从来都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他用一根手指一个脾换来了捞方林的机会和魏大勇集团的两成分子,再加上魏大勇的贴身照顾和保护,怎么看都是赚大发了。

方林叹气,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劝不住姚远了。

魏大勇在车里听老歌抽烟,听见车门被拉开,转头看到了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姚远。

勇哥摁灭烟头,问:“哭了?”

姚远了掏出烟叼在嘴里,摸了摸刚理的头发笑着说:“不知道怎么整的,我一见到方林就半点逼都不会装了。我也明白上赶子不是买卖,谁都喜欢清高的,可在他面前我卑微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那你见着我呢?”勇哥问话的语气很随意,余光却仅仅的盯着姚远,他很想知道姚远的答案。

“我当然的玩命的哈着你,谁让你是社会大哥有钱有面子。”

勇哥笑了,他喜欢姚远的坦率。姚远就是这样的人,明着告诉你他要占你便宜,你还心甘情愿美吧滋儿的敞开了让他占。

后来勇哥又问过姚远,为什么那天早晨再河边他要说那句“别管我,崩了他”。

“因为我想活命,只有这样你才能开枪救我,对不?”

勇哥拍着姚远的大腿,笑着说:“你这孩子还挺鬼道”。虽然姚远的答案与他心中所想相去甚远,但他并不厌烦这个答案,反倒觉得姚远真诚可爱。

就这样,姚远顺风顺水的给魏大勇当着小弟,赚着大钱,每天奔走在各个饭局为各种领导挡酒布菜,游刃有余。方林的刑期也从无期改为了20年。

就爱芝士泡菜味方便面

而南方某市,萧白正经历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幸福。每天早晨他都跟着杨帆一起溜达着去超市上班;傍晚下班路过菜市场顺便买点菜拎回去,在小厨房里鼓捣着不南不北、半中不西的独创菜肴;晚上躺在床上看电视,聊天,j□j;每周的一天轮休他都领着杨帆去这座城市的古迹景点闲逛,再去旁边的小饭店吃饭。

周末清晨,在温柔的阳光中,萧白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依然熟睡的杨帆微笑。他刚要起身洗漱,就发现自己的腰有些酸疼,腿也软的使不上劲,整个人都很乏力,便有倒了回去,仰躺在床上。

这时杨帆醒了,看到身边难得犯懒的萧白,暗自得意于自己的能力,笑着说:“呦,我们的五星员工也有起不来床的时候”

“还敢说风凉话?还不都赖你?”萧白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虽然杨帆xing yu旺盛,毫无节制,但毕竟那事一个人半不了,他自己也是半推半就随着方就着圆由着杨帆的性子做,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都赖我,都赖我,来我给你揉揉”再次拥有之后,杨帆的炸药包脾气改了不少,基本上萧白说啥他就听啥,一副好老公代言人的cāo行。现在他骑在萧白的身上,学着盲人an mo的样子给萧白揉腰。

“咋样?好点没?”

“嗯——”萧白发出舒服的shen yin,了一声,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杨帆的手劲很大,手心温度很高,一阵揉按让他酸疼冰凉的腰好受了不少。就在萧白迷迷糊糊即将再次进入睡眠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上沾了点粘液,他支起眼皮回头,看见杨帆的lao er又顶起了nei ku,隔着晕湿的布料摩擦着自己的腿。

“大清早的,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萧白真是没有精力应付杨帆的晨bo,他还没从昨晚的运动中缓过劲儿呢。

杨帆从床上蹦下来,抻了一下沾在老二上的内裤,然后拍了拍手,大咧咧的说:“你睡吧,我上个厕所就好了”。杨帆知道萧白底子弱,平时挺有节制的,撑死了一个礼拜两天,一天晚上两次,这在他们这个xing yu和体力都处于上升期的年纪,着实算不上过分。

杨帆在厕所撸完管回来,见萧白已经睡着了,就轻轻的上床,开着静音看早晨的nba转播,反正他也不爱听yang视带有倾向性的解说。

接近中午,球赛结束,萧白也在杨帆怀里醒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怎么一直没给姚远打电话?”萧白一直很想弄明白杨帆对姚远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虽然他现在很肯定杨帆只爱自己,但他总觉得杨帆和姚远不止是友情。

“怎么又提这事了?”杨帆拿起一颗烟叼在嘴里,点上,无奈的吐出烟圈,说:“我跟他没啥,就是哥们”

萧白没有说话,而是用他黑亮的眼眸注视着杨帆,直勾勾的,像一把能划开内心深处秘密的利刃。杨帆爱死了这双眼睛,也怕这双眼睛,摁灭烟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老实交代了。

“在我跟你正式在一起半年前,我认识了姚远。那时候我也整不明白对你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我还贼膈应同性恋。我就去了gay吧,我就想试试我对着老爷们到底能bo qi不?你不知道gay吧那叫一个乱,味儿贼jb难闻,人也都不咋地,就姚远干净漂亮,我就领他走了”

回忆到这儿,杨帆偷偷的看了萧白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的神情,才深吸一口气接着坦白。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那可真是性感,男人的性感,活好还放得开,说实话感觉真好。要是我那天没遇见姚远,我大概一辈子不会跟男人上床”又是一段说完,杨帆依然在观察萧白的反应,见他微微皱起了眉赶忙去握他的手,轻轻的摩挲:“这是你让我说的,可不许生气啊”

萧白松开了眉头,杨帆猜得以继续:“做完我们就瞎唠,发现还挺投缘,就成了哥们。其实真没啥,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在萧白的思维中谈得来和做得爽任意一点都足以成为在一起的理由,为什么杨帆和姚远两条都具备却没有在一起?而且那时候杨帆还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是完全的自由身。

“还能有什么原因?喜欢你呗”杨帆搂着萧白,爱怜的抚摸着萧白柔顺的黑发。老实说姚远高大健美的身材和秀气干净的长相更符合gay甚至大众的审美,性格也更随和阳光。可是喜欢这种事。就像吃方便面,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红烧牛肉味,可就偏偏有人喜欢芝士泡菜这种小众的口味,并且喜欢至死,从不厌倦。他喜欢萧白对比异常强烈的黑眼睛和白皮肤,喜欢他的纤细敏感,甚至孤独yīn郁,没有什么比这些特质更让他一个北方糙汉动容的了。

“那姚远呢?”比起杨帆,萧白更好奇姚远,他不理解是什么动力让姚远开车长途跋涉数千公里去姚远的北国看杨帆,他们之前明明以前掰得不成样子了。

“他更不可能喜欢我了,他喜欢那种能让他仰望的人。我,他不鄙视我就不错了”杨帆觉得以前姚远对他或许还有欣赏的意思,可在他来南方之前的两件脑残事彻底撕裂了和姚远的友情。

一直以来的疑问得到了解答,萧白觉得浑身轻快,他难得的主动抱住杨帆的脖子,说“谢谢你,杨帆”。坦诚和信任,是爱情最美丽的花朵,现在杨帆把这朵花给了他,他很感动。

“就这么谢我啊,还能再有点诚意不?”杨帆把嘴唇凑近萧白的脸,坏笑着索吻。

萧白红着脸,就势在杨帆的嘴唇上清浅的吻了一下,然后被攫住,深吻,纠缠,光天化日变成了深更半夜。

晴天霹雳

那天过后,萧白的腰依然酸疼,腿依然无力,无法从那种类似于长途跋涉过后的疲惫中挣脱。

杨帆用力的揉着萧白的腰,担心的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腰肌劳损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乏”萧白闭上眼睛,难得地揶揄杨帆:“放心,你还没厉害到让我劳损的地步。”

“呦嗬,长本事了是不”杨帆趁机抱住萧白,再他的耳边吹气,声音低沉嘶哑:“那我就把你彻底整劳损了,让你上不了班,只能躺平了等着我。”其实杨帆想说“任我艹”但是他知道萧白不喜欢粗俗的语言就改成了“等着我”。

“你就消停点吧,我想睡一会”

萧白说睡就睡,没一会就靠在杨帆的身上睡着了。他一直睡眠质量不好,这阵子怎么了?杨帆伸手理了理萧白挡在额前的发,动作轻柔充满怜爱,心里却有不好的感觉,闷闷的跳着。

第二天,杨帆给店面经理打电话请假,死拖活拽的把萧白弄去了医院。

看着挂号处乌泱泱的人,萧白更觉得腰膝酸软浑身无力,埋怨身边的杨帆:“我前几天就是有点累,你犯不着这么小题大做。”

“咱就没事抽管血拍个片子,我图个心安成不?”杨帆还真是来求安心的,从昨天夜里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狂跳,北方俗话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是个不太在乎自己的人,但是他在乎萧白,他怕这句俗语在萧白身上应验。

萧白抽完血,却被内科转去了泌尿科。原本他没有把这次体检当回事,现在心也悬了起来,他担心自己的性病又出现了反复,他怕传染杨帆。

医生看着萧白的血常规化验单,杨帆和萧白紧张的盯着大夫。

终于,大夫面无表情的开口对护士说:“小王,领他去验个尿,还有,测一下血里的尿酸尿素,再照个x光。”

萧白拿着接尿的塑料和跟着护士出去了,杨帆留在诊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呼吸都费劲起来,艰难的开口问道:“大夫,我朋友的化验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初步怀疑是尿毒症”大夫的声音里不无惋惜,毕竟尿毒症相当于给刚才那个清秀的青年判了死缓。

杨帆攥着拳头,身体不住发抖,再抬头时双目已经赤红,喉咙与声带摩擦着发出低沉骇人的声音:“还没确诊吧”

“能否确诊还要看后续检查的结果”

x光的结果下午才能出来,萧白和杨帆就在医院门口的永和豆浆里边吃边等。

“我这次不太好对吧”萧白喝着rǔ白色的豆浆不动声色的说。上午大夫让他再次化验拍片子的时候,他就隐隐的有预感,看到杨帆赤红的双眼暗黄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的预感被证实了。

杨帆伸手摸了摸萧白柔软的黑发,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你这人就好胡思乱想,踏实的吃你的饭得了”。

“无论我得了什么病,都坦白的告诉我好不好?”

杨帆装作没听见,淅沥呼噜的吃着自己的卤肉饭。

“杨帆!”萧白提高了声音,盯盯的瞅着杨帆。

“好,我坦白,我从宽,行了吧,吃饭吧”杨帆把筷子塞回到萧白手里,触碰到他的指尖,竟然不觉得冷。以往他总觉得萧白的手凉,而现在他的手比萧白还凉,浑身上下透心的凉,吃多少大肥肉都没有用。

下午,杨帆独自返回医院泌尿科取结果,萧白在永和豆浆等他。

“尿毒症”这次不是疑似,而是确诊。杨帆攥着病历本,骨节泛白。他蹲在逃生楼梯上,一根一根的抽烟,眼泪随着吐出的眼圈不停滴落,已经20年没有哭过的汉子落泪了。

直到大半包烟都抽干净,杨帆才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早已麻木的腿,玩命揉搓着自己早已涨红的脸,他不愿意萧白看出来他曾经哭过。

回到饭店,杨帆见到了萧白,他突然变得软弱起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样?”萧白用的是问句,黑色的眼眸里毫无一点希冀。

“回家再说”杨帆采取了拖延战术,能拖一刻是一刻,他不愿意看到萧白绝望的神情。

回到家,还不等杨帆换上睡衣,萧白就逼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杨帆走过去,紧紧的抱住萧白,在他耳边低声说:“尿毒症”。他清晰的感觉到萧白身体一僵,然后开始微微颤抖,强自忍住却变得更加僵硬。

“大夫说换肾就能好,我的肾给你,咱俩一人一个,啥事没有。明天咱俩就去化验,能配上后天就换,这真不算事”杨帆竭力的表现着自己的淡定和无畏,他真是个会说话的人,只能紧紧的抱着萧白,用身体告诉他,无论如何还有自己。

“嗯”萧白靠在杨帆的肩膀上,终于有了些力量,回抱住杨帆,轻声说“杨帆,谢谢你”。

等待

第二天,萧白的脚和小腿就开始浮肿,白得发亮,一按一个坑,疼得沾不了地。

杨帆走到萧白面前蹲下,回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说:“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缓一会就能走了”

杨帆站起来抱住萧白,坚决的说:“背还是抱,选一个,你那腿都肿成这样了,得赶紧透析。”

萧白没办法,只好趴在杨帆背上,由着他把自己背下楼。毕竟比起被杨帆像女人一样抱着,背着看起来更正常些。

所谓透析通俗的解释就是人工的半透膜代替肾脏的功能将血在体外过滤一遍,滤掉不能排出的尿酸、尿素。透析的过程缓慢痛苦,疼痛异常,萧白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却没有发出一丝j□j。因为杨帆在他身边,他不忍心再让他担心。一贯沾枕头就着睡得比猪还死的杨帆,昨天一宿没睡,眼睛熬得赤红,烟更是从三天一包变成了一天一包,嗓子干涩嘶哑,让他心疼。

漫长难熬的透析终于结束,萧白已经浑身脱力,全靠着杨帆支持才没有倒下。回家上楼杨帆依然和来时一样,背着萧白稳稳的走着,背脊的温度让人安心。

“想想吃啥?我给你做”杨帆动了动肩膀,摇晃着萧白,语气温柔。

“吃你喜欢的吧”萧白现在嘴苦得像干嚼了黄连,胃也像滚筒洗衣机一样来回翻搅着,胃口全无。

“那就小白菜排骨汤,搁点粉丝;再炒个**蛋,拍个黄瓜,嗯,就这么着。”杨帆大孩子一样美滋滋的说着,对自己脑内幻想的午餐很满意。

到家之后,杨帆把萧白放在床上,又着急忙慌的去买菜,然后叮叮当当的在厨房里切菜做饭。

饭好了,半透明的汤冒着雪白的热气上面飘着绿油油的小白菜;**蛋黄澄澄的冒着油;黄瓜更是看着就脆生。

杨帆给萧白盛了一碗汤,递到他手里,说“尝尝”。虽然以前俩人也一起鼓捣些高难度的暗黑料理,但是独立做一桌菜在杨帆这还是头一次,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尽管他几乎没怎么敢随意发挥,就是把排骨煮出了一锅汤,下里点小白菜和粉丝。**蛋就是倒点油一扒拉,连配菜都没放,黄瓜更是简单,连酱油都没放,就洒了点蒜酱一拌。

萧白用勺舀了点汤,喝了一口,清淡至极,除了排骨的香和小白菜的清苦,再没有别的味道。他知道这是杨帆为了保护自己的肾做的“少盐”餐,如果真按着杨帆的口味做,他恨不得每道菜都加酱油。萧白紧握着汤勺,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汤里,他真的绷不住劲儿。

“诶诶,这好好的吃饭呢,哭什么?别给我的养生菜谱里加咸盐啊。”杨帆呵呵的笑着伸手抹去萧白脸上的眼泪,接着说:“赶紧吃,咋的,还让我喂你?”

“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你快乐,只是在拖累你。”萧白的声音发闷,感情也淤积在xiōng口,不是简单的一句两句可以抒发。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杨帆跟姚远在一起,应该会快乐很多。

杨帆伸手揉了揉萧白的头发,说:“你好好的我就高兴,还想咋的啊,人得知道知足”其实杨帆也是现学现卖,他也是近一年才懂得什么叫知足,有萧白在身边他就知足了,就高兴了。

下午萧白在家里休息,而杨帆重返医院,去验配型。

晚上,萧白躺在杨帆的怀里,手掌轻轻的磨蹭杨帆冒着青茬的下巴,小声说:“我现在身体挺轻快的,其实可以,做一次”。在今天透析之前半个月的时间,萧白一直状态不好,杨帆也没舍得碰他,现在他终于缓过来了,自然要为杨帆纾解一下。

“我看网上说zuo ai亏肾水,咱先忍忍,等你好了,再敞开了做”其实杨帆自己也憋了个够呛,刚才萧白摸他,他差点就硬了,不过他忍住了,为了萧白的身体,他渴点就渴点吧。

深夜,杨帆从身后搂住萧白,两个人紧贴着睡去。

第二天,杨帆独自去了医院,可配型的结果却让他期待的心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们的器官排斥性太强,配型失败了”

“先割了我的肾换上,再吃抗排斥药也不行?”

“排斥太强,手术途中就有可能死亡,我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现代医学就是这样残酷,有时甚至不给人一点希望。杨帆死死的捏着化验单,冷汗浸湿了纸张。

“病人的直系亲属呢?一般来讲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要比非亲缘关系的人大得多

对啊,还有萧白的家人,还有希望。可是杨帆又犯了难,他从没听萧白提起过家人,甚至没听他提过“家”这个字。杨帆通过在派出所的战友,终于查到了萧白家的地址,是一个濒临倒闭的国营工厂筒子楼。

穿过堆放着各种杂物的yīn暗潮湿的楼梯和被各种开锁性病广告糊得花花绿绿的门,杨帆终于找到了萧白的家。

杨帆敲门,一下,两下,三下……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铁门开了,门里站着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

“请问这里是萧白家吗?”

男人的眼光变得极其厌恶,cāo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说:“你是谁?找那个小bi干啥?他早不是这家人了。”

杨帆震惊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父亲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他当时就怒从心起,却狠狠的压抑着,僵硬的开口:“萧白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我希望你能去医院验验配型。”

“这个小bi死了倒痛快,我花钱供他念书,连个文凭都没给我拿回来,一分钱也挣不到,现在还来要老子的肾?”男人声音刺耳,骂骂咧咧,表情恶心到了极点。

“wo cao”杨帆真是忍无可忍了,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听到男人这么诅咒萧白怒不可遏,直接揪起男人的领子把他摔到地上,吼道:“你tm还配当人家爹,滚蛋吧你”

“他妈跟野男人跑了,我知道他是谁得种,你告诉他,要死死远点。”

杨帆不愿意在听男人恶毒的话,踹上门走了。杨帆走到楼下,xiōng中的恶气还没有平复,冲着老旧的石头桌椅又打又踢,给自己疼个够呛才收手。

回到家,杨帆见到床上一脸病容的萧白,心痛如绞。

从小他见惯了父亲对母亲的宠爱,在家里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交往的朋友也都是大鹏这样骄横的独生子,陈飒那样温室的乖乖女,就连父亲早逝的姚远,也是在母亲的宠溺和呵护下长大,他难以想象萧白小时候是怎样的孤独和困苦。他要承受父亲的责骂和苛待,还要承受母亲离开的闲言碎语,怪不得如此缺乏安全感。

杨帆男人的责任感被彻底激发出来,在心中暗暗发誓“萧白,我一定会治好你,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绝症终究有一个“绝”字,哪肯轻易被治好。迟迟没有肾源的萧白只能用透析维持生命。肾脏一点点的衰竭,透析的频率从两周一次到一周一次,再缩短到3天一次,生命在等待中流逝。

杨帆的世界末日

终于,杨帆受够了这样的等待,在中国捐赠器官的人少之又少,配型成功更是要靠上天开恩,他不愿意搏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要找找别的途径,哪怕是fan zui,也在所不惜。

杨帆刚拿起手机要拨电话,就被萧白制止。

“别告诉大鹏和姚远”

杨帆握着电话,皱眉道:“为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萧白越来越了解他了,他刚掏出手机,萧白竟然就猜到他是打给大鹏的。

“我不想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过来检验配型。如果配不上,他们会难过;万一配得上,我也不想让朋友因为我少一个器官。”虽说肾有代偿功能,缺一个也能正常生活,可势必影响生活质量,他不愿意连累朋友。

“我没想让他们割肾,我都配不上,他们就更没戏了”杨帆觉得自己跟萧白已经够有缘的了,他都配不上,何况他人。“我听大鹏说姚远最近跟个社会大哥走得挺近,我想让他帮忙找找看有没有dao mai器官的”

“dao mai器官犯法。你赶紧绝了这个念头,更别连累别人”说完,萧白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不住的颤抖。

“行行行,我不想了行不?你好好休息,别激动”杨帆赔笑道,然后伸手去握萧白冰凉的手指。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陪在他身边,给他点热乎气。

萧白突然睁开眼睛,眼眶濡湿的看着杨帆,轻声的喊他的名字。

“要啥?喝水?”杨帆从床上窜起来,作势就要去厨房。

“我什么也不要”萧白笑笑,接着说,“我就是想一直到最后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

杨帆没有躺会床上,而是坐在地板上,掏出跟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他知道萧白说的最后是“死”,他不想接下去,他怕这个字,只好转移话题:“等你病好了,我领你旅游去,把全国玩个遍,最后咱再回x市,去大鹏饭店狠造(吃)一顿,咋样?美吧?”

“美”萧白依然在笑,眼角却有泪水,和杨帆看遍祖国大好河山大概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

等待将尽,迎来的却不是明朗的天空,而是无尽的黑暗深渊。萧白两侧肾衰竭,并发心衰,昏迷入院。

2006年1月13日,萧白迎来生命中最后一次清醒,他拒绝使用呼吸机,不愿意用冰冷的机器维持着毫无意义的生命,也不愿意被ge 开喉咙,因为他还想跟杨帆说说话。

杨帆一直在哭,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死抗着,到了最后他真扛不住了,哭得脸皱在一起,通红的,活像一块拧干的抹布。萧白想伸手为他抹去不停涌出的眼泪,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太不起来胳膊,只能用微弱得声音说:“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太难看了,别哭了”。

“你歇一会,别说话,留点劲,明天还得,透析”杨帆哽咽得话都说不连续,一直握着萧白的手不断揉搓。

“我好不容易,不用透析,你又说,不盼我好是不?”病床周围的仪器微弱的跳动着,萧白的呼吸有些急促,xiōng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却尽力冲着杨帆微笑。

“行,你说,我听着”杨帆知道萧白这是回光返照,知道这是萧白最后的话,就安静的等着,鼻涕流到嘴里都没发觉。

“等我走了,你就回去跟姚远好吧”

杨帆一听到“姚远”急了,粗着脖子根为自己解释,他不愿意萧白带着心结离开“我不跟你说了吗?我不喜欢他,在一起个jb啊”

萧白轻轻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摇头了“姚远会做饭,会照顾人”

“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挺过这一次,我领你回家”杨帆伸手去摸萧白的脸,他的脸颊光滑带着些微的温度,把脸靠上去摩擦。

“嗯”萧白只能轻声的发出类似鼻音的声音,他的返照的回光也要熄灭了。杨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虽然短了点,但我知足了,谢谢你。

然后,萧白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最终,没有再醒来。

杨帆在医院太ping间外的楼梯上一坐就是两天,水米未进,双眼赤红,两颊凹陷,头发油得趴在脑皮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毫无生气。

第三天,萧白huo hua。杨帆没有把gu hui封存或者下葬,而是把骨灰盒密封好,放进旅行背包里,背着它上路。他兑现当初的诺言,带着“萧白”(骨灰)走遍大好河山。

股海翻波

2006年,市场利好消息频出,股市一路飘红,率先突破2500点大关。姚远对于钱有着敏锐的直觉,他感觉到一个大牛市即将来临,盯着大盘眼睛直冒红光。可是他没有足够的资本,虽说这几年他炒股挣了些钱,也能跟着勇哥分红,2年多下来,也攒了三千万。可是他知道这些钱扔进资本市场里,水花都听不到。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股市,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刚成型的小鱼,翻不起浪,一旦热钱进入再撤出,他也只能跟笑股民一样只剩跳楼的路了。如果有一亿以上的资本,就可以搏一搏了。姚远实在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发大财的机会,只好去找勇哥。

没想到勇哥根本没看他的分析报告,而是直接问他:“要多少?”

姚远有些张不开嘴,为难的说了句“一亿”

“两亿吧”勇哥依然淡定。

姚远不敢相信的看着勇哥,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他知道两亿是勇哥的全部身家,包含房产,这不是要搏一把,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

“我也听朋友说最近股市可能要涨,正好咱进里玩玩”

姚远真想吐槽说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拿什么玩不好,拿全部身家玩,太要命了。“你拿七千万,我拿三千万,不管是陪是赚都三七开,剩下的钱你留着,那是咱的老底”姚远可以为了方林豁出全部身家去股市搏一把,但是同样的做法到了勇哥这儿他就反对。他年轻又是一个人,一无所有也可以从头再来;可是勇哥已经40了,又有一大帮兄弟跟着他吃饭,不应该冒这样大的风险。

勇哥把手搭在姚远的肩头,用力握着,笑着说:“要么不玩,玩就玩大的”

姚远叹气,无奈的说:“要是赔了,你可就从社会大哥变成穷光蛋了”。

“要是真赔了,我就陪着刘大爷卖豆腐脑去?到时候你还跟着我不?”勇哥注视着姚远,即使只是个不能成真的假设,他也想知道姚远的答案。

“不跟”

勇哥脸上的笑意凝固了,脸僵在那儿,眼角的褶子都绷紧了。这个在枪林弹雨里走过,从血里趟过的中年男人,心里第一次没有底,他怕姚远对他的那些亲近和信任都是虚伪的表演,他是真的把姚远当成亲弟弟的看待。无论你是谁,一旦动了感情,都害怕伤害。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卖什么豆腐脑儿,我养你”

“臭小子,敢忽悠你老哥,找踹呢”勇哥露出舒心的笑容,还像模像样的踹了姚远一脚,血液就这样流回心脏,姚远的那句“我养你”,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让他暖到了心里。

最终勇哥还是抵押了房产和公司,拿到了两亿两千万资金,交给姚远,再加上姚远的三千万,姚远可cāo作资金达到了两亿五千万。

姚远每天一早就来到办公室盯着大盘,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抓紧时间研究政策和各大上市公司的发布的信息,忙得吃不上饭。

每到这时候勇哥就会出现,叫饭店送来一桌好饭,两个人在办公室的老板台上吃。

“别老看了”勇哥抢下姚远手里的财经杂志,给他夹了一根葱烧海参放在碗里,说“多吃点”

姚远咬着海参,酱汁沾在了他的嘴唇上,“哥,咱别吃这么贵的行不,兴许几个月之后我们连狗宝咸菜都吃不起了”

“海参提高免疫力,放心,就是这钱都赔光了哥也能供得起你天天吃海参”虽说魏大勇这次几乎压上了全部身家,但即使赔了他也有别得生财路子,不说恢复到原本水准,再挣个一千万没问题。因为魏大勇的兄弟不是靠金钱聚拢起来的,他手下的兄弟不是他多年的同学,就是一起流过血的战友,钱是冲不散他们的。只要他的兄弟还在,他的势力就能保住,有势自然就有财,所以他根本就不惧股市的风险。

股票行情果然如姚远预料的一样,几乎天天涨停,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由2500一路攀升至6000点。最初入市的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身家翻了几个个儿,更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着自己的全部身家或者全部闲钱投入股市,许多从没涉足过风险投资的老百姓也拿着自己辛苦攒的血汗钱一个猛子扎进股海里学狗刨。各大书店报刊亭都把投资理财和故事入门的书籍摆在了最显著的位置,连菜场大妈嘴里谈论的都从家长里短婆婆媳妇小姑子变成了今天你那支股票涨了几点。而姚远和勇哥更是大赚特赚了一笔,如果现在抛掉,还完银行贷款,他们还能净赚8个亿。

2008年3月的某天中午,姚远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小远,我们科室你那些阿姨也想买点股票挣点私房钱,你说哪些股票好啊”

姚远握着手机,皱眉,嘱咐到:“妈你可千万别跟着买,让他们也别买,我看股票就要跌了。钱不用你挣,你儿子现在挣的钱够你躺着花上3辈子。”

撂下电话,姚远坐在转椅上沉思。一线、二线城市的市民本身就有些投资习惯,消息也灵通些,就着这个热乎劲进股市里打个滚儿很正常,可是他的老家只是一个沿海n线小县城,连那里的中年妇女都开始研究其炒股,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从2006年开始,姚远可以感觉到热钱在流入股市,不断的推高股价,现在泡沫越来越大,被美丽泡沫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那些最底层的百姓都赶着来分一杯羹时,就是泡沫破碎,投机者剪羊毛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快步奔向勇哥办公室。

“哥,我想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

姚远的语气急切,勇哥却依然淡定,坐在转椅上喝着上等的铁观音,悠闲的说:“急什么?我听说能破7000,现在才哪到哪?”

“无论什么投资行为,能从中赚到大钱的人永远是正态分布的中的极少数,一般不超过5%,绝大所数都会赔本。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没有人能在最高处抛出股票,我们已经赚了8亿,不少了。我不想赚那些穷人的血汗钱。”

姚远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安静的看着勇哥,等待着他的决定。

“行,抛吧”要是按勇哥以前的性格,一定会等到所谓的临界点再抛出,而现在他愿意相信姚远,或者说他接受了姚远的理论,不赚穷人的钱。

第二天,姚远在大盘上升到6200点时抛掉了股票,净赚8亿1千万,勇哥拿6亿,姚远拿两亿一千万。

“别,我当初就投了3000万,给我拿一亿都多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何况俩人还不是亲兄弟,姚远不想欠勇哥太多,他只想拿自己应得的。

“没有你,我哪能赚到这么多钱,让你拿着你就踏实的拿着,剩下的钱里其实还有你的,我都给你算成股份,以后公司我们三七分账”要说勇哥把钱看得不重,那纯属是胡扯,可是姚远在他心里比钱重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他不仅又给了姚远一成份子,还立了遗嘱,把自己名下将近十亿的财产都留给了姚远。

“这哪行啊,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就是想往上混混捞方林”姚远在生意上偷奸耍滑,对需要巴结的人极力逢迎,可在勇哥面前却异常实在,几乎毫无保留,真如血脉亲情一般的赤诚。

“就这么定了,这次你得听我的”勇哥在姚远面前依旧保持着大哥风范,只要他决定的就不容别人反驳,然后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你还那么想捞老方?你还年轻不知道监狱什么样,那地方进去了就扒层皮,也许老方出来之后,早就不是你仰慕的样子了”。

姚远沉默了,监狱的生活对于他太过难以想象,半晌,他才认真的开口:“我不在乎那些,我就是想见他,给他安稳的生活”

半年后,美国次贷危机席卷而来,股市从6700点一路暴跌至1900点。而姚远和勇哥把公司改组为房地产开发公司,拿到了第一块地皮,和上面的关系也更加稳固,捞出方林指日可待。

出狱

2009年初,姚远终于拿到了gong an医院的诊断证明,打通各方面的关节,顺利为方林办理了保外就医,甚至连手上数十起重伤害的大黑都一并捞了出来,只需在等一个星期,两个人就可以同时出狱。姚远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搬离魏大勇的家。

“哥”

姚远刚想张嘴感谢就被魏大勇打断,“客气的话就别说了”

对于勇哥坚决的语气,姚远有些错愕,但还是开口道:“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五年了,勇哥对于他的照顾和保护无微不至,不是亲哥胜似亲哥,这让姚远不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给我做顿饭吧”几乎毫无犹豫地,魏大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好像这个念头原本就存在他的脑袋里。

姚远没有二话地下楼买菜,回来就一头扎进厨房里,摘菜,买菜,改刀,炒菜……因为决定匆忙,楼下的农贸大厅很多摊位已经收摊了,所以姚远使大劲也就做了一个特别家常的四菜一汤。两个人让楼下小超市送了一箱啤酒,就这么的吃上了。

勇哥今年也是41岁的人了,吃饭的样子却像个大小伙子,张大嘴边吃边说:“早知道你做饭这么香我就不领你出去吃了”说完还把没有咽干净的饭菜用一大口啤酒涮下去。

“你慢点吃,吃太快对胃不好”姚远皱起了眉,不免为勇哥今后一个人的生活cāo心“哥你也上岁数了,别总一个人单着,找个好女人吧”

勇哥仰头干掉瓶子里剩下的啤酒,咂摸了一下嘴说:“我也不是不想找,可你说我找谁去?找跟我差不多岁数知冷知热的,都tm快到更年期了有什么意思,找个小姑娘,我知道人图我什么,不为了钱黄花闺女能跟我个大老爷们?”

姚远也吹了一瓶啤酒,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大概是所有有钱有地位的人共同的无奈,就像当年方林也不相信他的感情。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着喝酒,一箱啤酒喝尽,勇哥有些喝多了,离了歪斜的倒在桌子上,玩着酒瓶子;姚远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头晕,毕竟两个人相差14岁,对酒精的代谢能力差着好几个数量级。

姚远收拾好碗筷,就来扶勇哥进屋睡觉,却被他一把抱住。

“老亮”勇哥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酒气,在姚远的耳边急促的呼吸着。

姚远心里一哆嗦,勇哥这是把他当成老亮了。说起来,两个人一起生活了五年,勇哥从没有把他错当过老亮,连单纯的叫错名字都没有,身体接触更是仅限于拍拍肩膀和后背,像这样实打实的拥抱还是头一次。

“老亮”勇哥抬手去摸姚远的脸,从额头到眉眼,从鼻梁到嘴唇,最后停留在脸颊上,不断反复的摩挲。

姚远刚要换个姿势继续自己先头的动作——扶勇哥回屋睡觉,就听见勇哥说,“你回来了,可我老了”,然后是让人揪心的一声叹息。

“我老了”勇哥像一个老者一样,不断低声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抱着姚远的手不住的颤抖。

姚远也伸手抱住勇哥,他愿意在这种情景下再次扮演老亮,即使做替身也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在沙发上窝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

姚远被日光晃醒,第一眼就看到了勇哥因为宿醉而有些疲倦的脸色,然后听见他说,“醒了?”

“嗯。哥,我该走了”

“走吧”

魏大勇看着姚远拽着两个箱子,关上了门,他的脚步并不快,却也没有回头。姚远就这么走了,除了厨房的剩菜,再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魏大勇走进姚远的卧室,坐在床上,抚摸着干净的床单,抽烟。时至今日,当年的老亮和现在的姚远已经在他心里在就拧成了分不开的一个人。他真想对姚远说,“别走了,我舍不得你”,可是却张不开嘴。他老了,早在15年前,他的心就衰老不堪,怎么能留住年轻鲜活的灵魂。

6天后,姚远和勇哥一起来到郊区的监狱;姚远接方林,勇哥接大黑。

勇哥靠着自己的路虎悠闲的抽烟,姚远却焦急并局促的来回踱步。

“放松点,来一根不?”

姚远摆摆手,拒绝了勇哥递来的烟,笑着说:“我和方林在一起的时候还不会抽烟呢,就不抽了”

魏大勇也了然的笑笑,继续抽自己的烟。他明白姚远是怕自己变了,方林不喜欢了。魏大勇能感觉到姚远的性格里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他在商场上的狠辣老练,应酬上的游刃有余;面对方林却纯情的可以,永远都是紧张到几乎战战兢兢,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儿。

铁门开了,大黑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姚远看着大黑,觉得他远没有社会人传说的那样黝黑,更看不出来他那种在乱战中淡定自如从不闪躲的煞神气质,只觉得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初哥”大黑原名叫张月初,只是因为当年在部队里晒的特别黝黑,打架时又下手又黑,被社会人成为“大黑”。二黑原名叫张月末,家里人都叫他“老末”,可他觉得自己是社会人了,不能叫这么没气势的名儿,又想接着点自己哥哥的威势,所以自称“二黑”。姚远因为不算社会人,所以还是恭恭敬敬的叫“初哥”。

“你就是姚远吧,总听大勇和老二提起你,今儿个总算是见着了”大黑憨厚的笑着,显得异常的忠厚平和,完全看不出任何戾气。

只是听勇哥和二黑提起过吗?姚远有些失落,他多么希望初哥是从方林那里听说他的,不过他早已不是把失落挂在脸上的年纪,依然微笑着,对大黑说:“谢谢初哥在里面照顾方林,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弟弟的,只管说话,我随叫随到”

大黑是个实在人,也不客套,笑着说:“大勇的兄弟就是我兄弟,都不是外人,我指定不客气”。

两个人正聊着,勇哥突然打断,硬拖着大黑上车,说有事要先走,然后就开车拉着大黑走了,而姚远则独自等着方林。

大勇开车到了第一个拐弯处,停下,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上;大黑也熟门熟路的从大勇的烟盒里掏出一根在嘴里嘬着。

“那孩子是挺像老亮,难怪你会喜欢他”

魏大勇叼着烟猛吸,看着窗外有些肮脏的雪和荒草,说,“没那事,就是一般的兄弟”。

“我记得你以前最看不惯这代孩子,更不会和他们称兄道弟”大黑和大勇是二十多年的老战友,过命的交情,所以大黑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你这次出来怎么话这么多?”大勇不想跟大黑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对姚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大黑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老犯头,说:“我这不是在里面憋的嘛,你先忍着吧,过阵子就好了”

“这六年谢了”大勇对于大黑终究还是有愧,尽管他给了二黑很多钱,还帮着他娶了媳妇,但依然觉得还不上这份情。

“咳,我在里面除了吃不着肉,找不了小姐,别的都挺舒服,有人烟酒不断流的供着,连洗脚水都有人伺候,没屈着。”大黑是那种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不含糊的人,从没觉得大勇欠他的,他在里面真是吃得很开,还捎带手收了好几个手头硬的小弟,为魏大勇团伙扩充了实力。

而另一边,姚远终于等到了方林。方林穿着监狱里发的深色薄棉袄,头发在身后铁门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花白,拎着一个兜子,向他走来

也不知道是等待了太久,还是太过激动,刚才还不停踱步的姚远此刻竟然一步都动不了,全身肌肉和骨骼都僵硬着,颤抖着。

终于方林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他的背脊有些弯曲,脸比上一次见到时又瘦了一些,纹路深刻,浑浊的白眼仁湿润着。

“方林,抱我”等到方林的双臂真的接触到了他的身体,姚远才相信这是真实的,伸手使出最大力气回抱方林。

姚远隔着棉袄都把方林勒得有些疼了,他宠溺的笑着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劲了,松手,上车吧”。

上车之后,姚远紧紧握着方林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直到方林板起脸说好好开车,他才把手规矩的放在档位上。

终于回到两个人的家,那个两室两厅的商品房,装修、摆设一如往昔。

反攻

终于回到两个人的家,那个两室两厅的商品房,装修、摆设一如往昔。

姚远放好行李,找出给方林买好的新浴衣,说:“先泡个澡解解乏,我这就去炒菜,搓澡的时候喊我”

“少整几个菜,随便吃点就行”

方林走进浴室,躺在温热的水中,思绪万千。他的人生就像一个老电梯,上上下下,发出让人不安的声响。30年前,他是一文不名的农村大学生,20年前他是意气风发的“第三梯队”,10年前他是无限风光的一市之长,5年前他是让人唾弃的阶下囚,而现在他被曾经的小情人“包养”起来……姚远,大概是他这个老电梯里的灯吧,他现在唯一的光和热就是姚远了。

浴室的门开了,姚远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走进来,特别自然的套上搓澡巾,轻轻拍着方林有些瘦削的肩胛骨,说:“给你搓后背”。

以前,两个人做完,姚远总是给方林搓后背,在他身后不声不响,手劲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和现在一样。

姚远一手搓澡,另一手扶着方林的腰,熟门熟路的轻轻抚摸着,从腰侧到小腹。方林一个激灵,有些严肃的低喊了一声,“姚远”。

姚远闻声住手,却俯下身体趴在方林的后背上,靠在他的耳边略带委屈的说“我想你”。

“别往身上靠,蹭你一身泥”

方林以为这么一说,姚远一定会离开,可他没想到姚远竟然直接脱了睡衣,跳进浴缸里,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那就一起洗”。

姚远脱了衣服,方林才发现,眼前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从以前瘦高单薄的身体变得结实有力,腰上精悍的肌肉,厚实的肩膀,完全是成熟而有魅力的男性身体。而方林在监狱里却瘦了很多,肋条骨和肩胛骨都支了出来,面对这样的姚远,他不免有些心虚。

姚远为他洗澡,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他的敏感地带,方林明白姚远的意思,可是却无法回应。年轻时候为了工作透支身体,中年的时候喝酒应酬zong yu,再加上五年的牢狱生活,彻底掏空了方林的身体,他现在腰腿根本使不上力,一到yīn天下雨就疼的钻心刺骨,曾经引以为傲的xing能力,也随着人到中年而疲软,他不想姚远的浪费姚远的一腔热情,只能“不解风情”的说:“快点洗,锅上还做着菜呢”。

“嗯”姚远老实了,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条件的听方林的话,即使他的老二已经撅得老高。

洗完澡,姚远又紧忙活了一阵,一个四菜一汤就完成了。牡蛎萝卜粉丝汤,家炖刀鱼,红烧排骨,木耳白菜片,炝拌土豆丝,都是典型的东北家常菜,没有复杂的工序和昂贵的作料,实实在在的“家的味道”。

吃饭期间,姚远基本没怎么吃,只是看着方林,给他盛汤,帮他摘掉刀鱼两侧的硬刺。

方林被姚远盯得有些不自在,调整了一下筷子的角度说:“别在那干看着,你也吃点”

“等你吃完我在吃”只有这个时候姚远才能放肆贪婪的看着方林,他怎么肯听话。

方林吃了多半碗饭,就撂了筷子,他吃不下了。在号子里一直吃清汤寡水的大白菜,再加上年纪的增长,他的消化酶活性极具下降,多吃几口肉就腻得再也出不下去。

“那你在喝两口汤吧”姚远热切的眼神实在让方林无法拒绝,勉强喝了两口才下了桌。

吃完饭,正式进入情侣的固定节奏——j□j。姚远在浴室,用家用灌肠器清洁着,扶着浴缸边缘,吃力的为自己做着run hua。他已经5年多没有做过,手都生了,后面也如第一次般紧致和不适。

姚远一脑门子汗的从浴室出来,却被方林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们今天就别做了吧,我有些力不从心”一款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的方林第一次这么不自信,毕竟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不行是个特别艰难的事。方林承认了,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zao xie,让姚远失望。

姚远愣了一下,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情,对他来说能这样面对面看着方林就知足了。他走过去搂着方林的脖子,低头把自己的嘴唇从了过去,耐心的吻着方林,tiao dou他嘴里的min gan,直到拉出了吐沫丝才松嘴。

“那这次可不可以,换我在上面”姚远吞吞吐吐的开口,他实在太渴望方林了,也忍得太久了。

然后是短暂的静默,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姚远以为方林会拒绝时,他竟然听到了方林说“行”。

姚远顿了一下,然后猛得扑上去把方林搂在怀里猛禽,一路亲着退到了床上。

做完之后

“方林,我爱你”姚远狭长的眼睛含着满满的感情,几乎嘴对嘴的对方林说出这句爱语。

“我知道”方林抬手摸了摸姚远汗湿的头发和脖颈,语气也是充满爱怜。其实他很想对姚远说一句“我爱你”,却不知道怎么张嘴,他和大多数的60后一样,很难把爱宣之于口。

即使只有一句“我知道”,姚远还是很心满意足,毕竟他拥有了方林,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然后他钻进方林的怀里,靠着方林的肩膀说,“搂着我”。即使他他从0变成1,腰杆子硬,腰包鼓,在社会上也有地位,但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打从心里依赖着方林,依靠着方林,崇拜着方林,一如10年前,他们初遇时那样。

方林自然的伸手揽过姚远,很快在疲累中睡去。

可怕的轮回

姚远彻底完全的拥有了方林,第二天上班神清气爽,满面红光,走路带风,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满足。只一个上午,眼尖的二黑就发现了姚远的反常,邻近中午闯进姚远的办公室,想要一探究竟。

“姚远,最近搞对象了吧”像二黑这样文化程度不高的社会人特别愿意把“谈恋爱”说成“搞对象”,而且还要在“搞”上面加重音,以强调其不纯洁性。

“没有”姚远谎说的比真话还坚定,方林保外就医毕竟见不得光,不好张扬,他也不愿意在纯直男二黑面前坦诚自己的性向。

二黑一把勾住姚远的脖子,把他拉进怀里,热乎摸着他的头发,说:“跟哥哥还有啥不好意思的,长啥样啊,好看不?”

姚远挣开二黑的胳膊,笑着说:“我真没女朋友”。这可真是大实话,姚远从小到大还一个女朋友都没处过,他只有方林一个男朋友。

“那中午一起吃饭,我知道一家老式烤肉店,老好吃了,一起去尝尝”

二黑总改不了呜呜喳喳的性格,根本没吃过的店也能让他淌着哈喇子吹捧。

“不了,我中午得回家取个文件”姚远交代了一句就跑了,要是不跑快点,以二黑的性格真能硬拖着他去吃饭。他没有文件要取,他只是想回家跟方林吃午饭。

二黑看着姚远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的笑着自言自语,“还说没对象,不是去会小情儿跑那么快干啥”

姚远开车回家,刚拧开门便闻到饭菜的香气,他轻手轻脚的溜到厨房,从后面抱住正在热饭的方林,贴着他的耳根说:“我回来了”。

姚远的呼吸让方林刺痒,回想起昨夜姚远在他身上时那种痴迷和疯狂,下意识的用胳膊肘抗开姚远,极力保持严肃的口吻:“你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

“跟你吃午饭啊”姚远帮着方林端菜,特别理所当然的说。

方林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姚远,两个人对坐着吃饭。

“一回家就能吃到热乎饭的感觉真好”姚远由衷的感慨着,这几年他中午就在办公室吃着秘书买来的盒饭,每道菜都搁足了咸盐味素,玩儿了命的倒劣质酱油,全tm一个味儿。

“那就多吃点”方林这种受dang正统教育长大根正苗红的60后,还真适应不了生长于信息社会情感外露的80后,每次姚远说那些动情的话,他都只能毫无情趣干巴巴的回应。

下午四点,姚远再次回到家中,不同于中午的空着手,这次他拎着一兜子菜回来。

还不等方林开口,姚远就火急火燎的扎上围裙一头埋进了厨房,没一会就鼓捣出了两菜一汤。

“跟你吃完饭我还得出去一趟,有个饭局推不掉”勇哥也四十来岁了,姚远怕他喝酒伤身体,所以每次都是他陪着领导喝酒洗浴。他原本打算赚够了钱捞出方林就收手找个安稳的工作和方林过小日子,可是他舍不下勇哥,勇哥对他那么好,他无以为报,只能玩命的为勇哥挣钱。

“你忙就不用特意回来了,我一个人随便糊弄一口就行”

“我想见你”姚远终于说了实话,所谓吃饭不过是借口,他留在冰箱里的食材足够方林吃上一个礼拜,只是他太想见方林,又没有时间,所以才中午晚上各挤出两个小时借着吃饭的由头多看方林几眼。

“多吃点”方林像老爸一样的嘱咐着,声音里甚至带了些慈爱,他以前也是在各个饭局酒桌忙着推杯换盏,最清楚在饭桌上下位者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得一刻不停的照应着上位者,布菜挡酒说笑话活跃气氛,所以他让姚远现在多吃点,胃里有食才不至于喝出毛病。

吃完饭,姚远就匆匆走了。方林收拾完桌子,就坐在沙发上看地方新闻。新任的市领导正在市里的一个大型国营工厂里考查,带着安全帽,对着工人讲话。他现在可以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曾经共事过的同僚站在他的位置,坐着他未完成的事。

然后方林又接着看新闻联播和晚间的时事评论节目,坐得乏了,就躺在床上接着看。夜深了,他却全然没有睡意,只是像个独居老人一样木然的用干涩浑浊的眼睛盯着电视。他终于尝到了独自等待的滋味,现在的他就是当年的姚远,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冷漠坚硬,而姚远温柔深情。他不知道当时姚远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见到姚远。

终于,门锁响了,时针刚好走到凌晨2点。已经微醉的姚远扶着墙,吃力的换着鞋和衣服。脱了衣服他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全是鲜红的唇印,烟酒饭菜和女性香水在他身上混合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姚远无奈的叹气,应酬就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他一个同性恋却不得不挂个小姐,任由小姐在他身上胡摸乱啃。

他踉跄的走到浴室,打开花洒猛冲,一边一边的打着香皂,企图洗掉身上的唇印和味道。足足洗了半个小时,姚远才满意的走出浴室,走到房间竟然看到台灯亮着,电视开车,方林醒着。

“我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姚远心里一酸,立即钻进被窝搂住方林瘦削的肩膀。

“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方林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否认着对于姚远的需要。可身体却骗不了人,此时的他正仔细的打量着姚远,缓解着自己的想念,却看到姚远的脖子根儿上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唇印。

姚远发现方林的目光涣散而黯淡,心里疑惑,低头看到自己脖子未洗净的唇印,慌乱的解释着:“今天陪领导去唱歌,他们都一人挂一个小姐,我也只能随大流,那女的想让我带她出台总亲我。但我发誓,我跟她啥都没有”

方林笑了,这时的姚远竟然像个被冤枉的小孩,“不用跟我解释,这里面的规矩我比你清楚”。没有人比方林更了解饭局里的各种潜规则,他没有误会姚远,他只是由己及人的心疼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姚远。

尽管这样,姚远还是仅仅的抱着方林,好像生怕他长膀飞了,埋在他的颈间轻声说:“我只要你”。

“睡觉吧”方林还是没有回应,姚远的体温让他放松了神经,渐渐睡去。

杨帆归来

2009年2月14日下午,方林和往常一样在家看看电视报纸。突然,他听到关门的声音,从到门口一看,是姚远回来了。

“节日快乐”姚远走过来搂住方林,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饱含深情。他这猛一下子倒给方林整懵了,问:“什么节?”春节已过,十五没到,姚远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情人节啊”姚远理直气壮的说,然后从门口的大袋子中拿出一盆君子兰,举到方林面前,“男人的玫瑰,送你的”青花瓷盆里君子兰开的极盛,碧绿肥厚的叶子中间开着火红的花。

方林费力接过花盆放到南阳台的花架上,心里头想起姚远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他一个情人节也没有陪他过,姚远对他越好他心里的亏欠就越多,只好尴尬的说:“我都这么岁数了,过什么洋节?”

姚远跟在方林身后,辩白道:“人家外国80岁老太太还过情人节呢,再说你也不老啊,联合国都说你是中年,你怎么非愿意往老年堆里凑合呢,别给国家养老增加压力了”

姚远近乎于话唠的解释终于让一贯严肃的方林露出了笑脸,说:“赶紧喝口水,说这么多也不嫌渴”。

喝完水,姚远又进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只差三根蜡烛就是一顿烛光晚餐了。这一会姚远可是把他的看家菜都拿出来了,家炖黄鱼,白灼基围虾,海盐煮虾爬子,凉拌蛰头,全是过年回家像妈妈专门学的。

“这季节不行,要是换了秋天,虾爬子比这肥多了”姚远一边扒着虾爬子一边埋怨着不够应季的海鲜糟蹋了他的手艺。

“挺好的”这样朴素做法的海鲜,方林还是第一次吃,只觉得新鲜可口,“等找一个秋天去你家那里吃行不?快吃吧”

方林哄小孩的话,却让姚远从心里沁出的甜来,原本嫌弃的海鲜都变得鲜美无比,吃的满嘴淌汤。

然后两个人又做了一次,让这个夜晚真正像个情人节。

早春三月,东北的春天还没有来,屋檐上是滴答水的冰溜子,地上是没有融净的雪。一天晚上,典典发烧了,大鹏和陈飒都去了医院,姚远推了应酬替大鹏看着饭店。

“老板,有人找你”

本来窝在后面员工休息室看文件的姚远一听有人找立即皱起了眉。这年头在x市竟然还有人敢找这家饭店的主意?现在整座城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姚远是勇哥最看重的兄弟,就算真有老板姓不知道道上的事,姚远自己也拿过“五四”奖章,当过全市十大杰出青年,不说家喻户晓,也大小算个人物,他没想到还真有不开眼的人。姚远放下文件跟着服务生来到了大厅,看见一个理着青茬发型,背着迷彩超大号旅行包的人。那人转过脸,竟然是杨帆。

“没事了,你回去吧”姚远打发了服务生,拽出凳子,在杨帆对面坐下,给杨帆倒了杯茶水说:“好久不见”。

“6年了,还真是挺长的时间”杨帆打量着姚远,他跟六年前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那意气风发的精神头,比刚毕业的时候还像小伙。

于此同时,姚远也在看杨帆,他比上一次见面时更黑也更精壮了,只是下巴上支起来的胡子和眼睛下面的暗沉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和疲惫。

“你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好看”

“你倒是老了不少”

其实两个人这么盯盯的看着挺尴尬的,杨帆一口干了碗里的茶,说:“以前是我不懂人事”

姚远也喝了口茶,笑着说:“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早就翻篇了”。姚远不是特宽容的人,更不是圣父,只是他现在有了方林,别的都可以不计较了。

但是杨帆不这样想,他觉得姚远对他很特别,特别宽容,“你好像特别包容我”。

“啥特别不特别的,说吧,想吃啥,我到厨房给你做去”到底两个人是老朋友,又是多年不见,姚远也乐意亲自下厨。

“随便吧,快点回来”

等杨帆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两个人才又聊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在南方定居吗?萧白呢?没跟你回来?”

面对姚远的问题,杨帆低头沉默,然后猛地端起酒杯,干掉了杯里的3两白酒,红着眼睛说:“他走了”

“你们分开了?”姚远以为杨帆和萧白只是分手了,因为每次萧白离开,杨帆都是这样的颓废痛苦。

“他死了”杨帆的声音恨不得低到地底下,里面还透出森森的寒意。

姚远握着杯子的手秃噜了,杯子倒在桌子上,酒洒了出来。他给自己到上慢慢一杯白酒,然后一口干了下去。高度的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食道和胃,烧得他的眼眶溢出眼泪,趴在桌子上不断的小声嘟囔着“怎么会”。虽然姚远和萧白没有那么要好,偶尔因为误会还有些争吵,可毕竟是4年的朋友,还一起开了这个饭店,所以现在姚远的心也是疼痛难忍。

突然杨帆伸出手一把抹掉姚远脸上的泪,哑着嗓子说:“别哭,都过去三年了,我好不容易能说出口,你tm别招我难过”。

姚远仰着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能再次面对杨帆,哽咽着说:“出什么事了?你不跟我和大鹏说?”

杨帆把玩着酒杯,无奈的摇摇头,“尿毒症,是萧白不让我找你们”。

“你糊涂”姚远把杯子墩在桌子上,扯着脖子吼道:“我tm说啥也能给兄弟弄给肾,你应该跟我说,你糊涂啊,我tm去偷去抢也不能看着萧白死”。说完姚远哭了,引来邻桌的客人频频侧目,以他现在的地位通过非法团伙买个肾还是能做到的,不行叫三哥找兄弟偷一个,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白死。

“萧白就是不愿意连累你,你tm懂他的苦心吗?”杨帆也毛了,发狠的把杯子空了的白酒瓶子砸在地上,摔得细碎,“我tm也不想跟大鹏说,我怕陈飒又要哭”

服务生们远远的看着,压根不敢来打扫。

姚远知道,萧白走了最难过的人必定是杨帆,也就不再跟他争吵,而是伸出手摸他的脸,柔声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喝酒”。

“小王,再给我来瓶五粮液”

听到姚远的喊声,服务生才干过来打扫,然后连忙送上第二瓶酒。

两个人边喝边聊,姚远这才知道,萧白被诊断出尿毒症之后一直在等待肾源,可是家里人却不愿意换给他,萧白就这样不断的透析直到死亡。而杨帆在萧白离开的三年里,游历了全国,直到能接受萧白的死才重返x市。

后来,两个人都喝多了,杨帆酒量比姚远好点,就打车送他回了家。

午夜,方林依旧在等待着姚远,然后他听到了大力的砸门声,一下,两下……姚远回来从来都是自己开门,怕吵醒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方林警觉的问。

“我送姚远回来”

方林打开了门,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姚远,而扛着他的人,竟然是杨帆。

“方市长”看到方林,杨帆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捋着舌头说:“姚远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给我吧”方林小心的接过姚远,并不打算跟杨帆多说什么,然后他听到杨帆跟他说:“方市长,以前的事,对不起”

“过去的事都算了”

门关上之后,方林用尽全力才将已经瘫软的姚远扶回卧室。姚远青白着脸色躺在床上呵哧呵哧喘气,然后连滚带爬的来到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阵猛吐。方林轻轻的拍着后背,投了温热的毛巾,耐心的给他擦脸。

姚远突然抱住方林哭了“杨帆说我们以前的一个朋友死了,他跟我同年,竟然只活到了25岁”酒醉也有3分醒,姚远到底没有对方林说出死的人就是萧白,毕竟方林当年也喜欢过萧白,他不想让方林跟着难过。

哭过之后,姚远清醒了不少,抱着方林,沙哑的说,“杨帆回来了,也没什么朋友,我……”

姚远还没想好怎么跟方林开口,毕竟杨帆算是方林的仇人,他不知道方林能不能允许他这段友情的存在。

“我早无所谓了,你愿意就行”

“方林”姚远看着方林一时语塞,杨帆打断了他的仕途,让他身陷囹圄5年,他没想到方林那么宽容。

“杨帆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小孩,他懂什么?他也根本没有影响到我,甚至他的家族都不是主要原因。所以你就踏实的处吧,我不介意”方林当年倒下的原因就在于他出身低微,根基不稳,却又太在乎来之不易的职位,凡事只想明哲保身,不愿站队,企图两面讨好,没想到却死在了夹缝里。

“谢谢你,我爱你“姚远抱着方林耍酒疯般的用力抱着,又因为酒劲的再次袭来而疲惫睡去。

方林看着姚远略带痛苦的睡脸,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我有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高干子弟

得到方林的首肯,姚远得以和杨帆继续着中段了6年的友情,两个人偶尔一起喝个下午茶,因为他的午饭和晚饭时间只属于方林一个人。

一天下午,两个人在姚远公司所在大厦的二楼喝咖啡闲聊。期间,姚远接到勇哥电话,说晚上兄弟几个要聚一聚。他自然答应了,毕竟跟兄弟们喝酒要比陪领导喝酒痛快许多,只是他没想到杨帆居然说要去。

“这是我们内部的聚会,你去算干嘛地啊”只是短短五年时间,姚远就从魏大勇的经理人进阶为团伙最骨干的兄弟之一,在道上也赫赫有名。

“我见识见识啊,我tm活这么大还没见过黑社会呢”杨帆打小眼睛就长在了脑袋顶上,他没怕过谁,更没服过谁,他倒要看看所谓社会大哥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我就是社会人,你看吧”姚远看着杨帆,笑呵呵的说。在基本没有斗殴,全靠经济实力说话的当代黑社会,赚钱能力决定了其在团伙的地位。姚远凭借着在股市和房地产市场上卓越的眼光和过人的胆色,几乎越过大黑,成为魏大勇团伙的二号人物,即使他不会动刀玩枪,即使他没有打过一仗。

杨帆也笑了,跟姚远说话就是被噎也噎的挺乐呵,“我就跟你去吃顿饭,你怎么知道你大哥就不想认识我呢?”

是啊,杨帆家里在整个省里树大根深,而他们的房地产项目正是面向全省的……短暂思考过后,姚远就同意了。

晚上,姚远和杨帆开车来到了勇哥开的海鲜大酒店。酒店最里面的20人包房,就是每次团伙聚会的指定地点。

姚远因为下午在等一个领导的批文,来晚了些,到的时候,包括勇哥在内所有的兄弟都到齐了。

“魏大勇”还不等姚远介绍,杨帆就自己喊出了勇哥的名字,毫不见外的直呼大名。

“你是……”勇哥岁数上来了,又长期酗酒,记性不怎么好,只是看着杨帆面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军区大院,老杨家的”杨帆虽然很傲,但是从不老爷子挂在嘴上,好儿不靠老子。

勇哥终于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说:“杨司令家的帆子!”

这时候姚远才知道,勇哥家和杨帆家就隔了一个路口。也是,x市也不是北京上海,有几个老gan bu?都是一个圈子的,不认识才奇怪。

在杨帆刚上幼儿园还在淌大鼻涕的时候,勇哥已经在高中打架立棍儿了。等到杨帆上了小学,勇哥就穿上军装上了老山前线,两个人原本年龄差的就多,又二十年没见,所以只是认识,但并不熟悉。

“说起来我和大黑还是杨司令手下的兵呢”魏大勇干掉杯里酒,不无感慨的说。当年在老山前线,杨司令还只是个副营长,而大勇和大黑是他手下的新兵蛋子。

喝完这杯,勇哥又和大黑碰了一杯,“来,干一个,为了咱哥俩的战斗友情”。然后勇哥又和大黑回忆了老山前线的战火和硝烟,手榴弹密集成网,炮火把黑夜照得宛如白昼,还有那美丽如花的女民兵……

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回到了买卖上,对于勇哥这样的中年人,回忆只是心里的相册,而钱是男人的尊严。在得知杨帆的堂哥正在guo tu zi yuan局里管事,就拖他以低价拿下护城河岸南侧的一块地。

“这么着,以后我也跟着你干得了”杨帆现在的工作不过是在机关里挂个名,他压根就不愿意干那种喝水看报的活,能和姚远一起工作倒是不错。

“行,工资是说个数儿”勇哥对于兄弟的工资一贯很大方,他虽然爱钱却不守财。

“我不要钱,我想要一成份子”

杨帆的话刚说完,就引得桌上魏大勇兄弟侧目不已。这小子***算老子?赶上来就要一成份子,我们兄弟几个拼了命也才拿这个数,艹。魏大勇也不再喝酒,盯盯的瞅的杨帆,目光深不见底。

“哥,杨帆是我兄弟,他要多少,都从我这出”姚远赶紧站起来赔笑脸,给勇哥半空的杯子倒满就,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魏大勇看了看姚远,又转向杨帆,绷紧的嘴角松动了,声音里却没有应该有的热乎气,“只要能给公司赚到大钱,那一成份子,我给你”。这个世界实力是一切,魏大勇的父亲已经去世,在这座城市的影响力已经所剩无几;而杨帆的父亲正在位,堂兄弟又都身居要职,所以即使魏大勇不喜欢杨帆的傲慢无礼和霸道贪婪,他依然同意了。

杨帆点了根烟,眼里有着达成目的的得意,“我现在还是公务员,不能拿股份,到时候我那一成就加在姚远身上,到时候我们俩单算”。

很快,中间这点尴尬的停顿,就被后来的喝酒侃大山盖了过去。散了之后,杨帆和姚远抽着烟,并排压着马路。

“你刚才怎么能这么直接的跟勇哥张嘴要钱?你缺钱跟我说,讹他你不要命了?”尽管勇哥和姚远一起生活了五年,尽管勇哥对他好到近乎宠爱,可他还是有点怕勇哥,怕他猛然露出的杀意。

杨帆却满不在乎的笑笑,“魏大勇敢动我?你让他试试?”底气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偏偏杨帆就有。

姚远无奈的摇头,他这种小门小户出身,根本不能理解高干子弟的世界。

“你还有车没,借我一辆,再给我找个地方住”杨帆给萧白治病花光了他全部的工资和积蓄。他也30岁的人了,不愿意再管父母张嘴要钱,他之所以要跟着魏大勇干也是这个原因。他活了30年,第一次缺钱了。

“我tm真是该你的,祖宗”姚远当场就把自己这辆路虎的钥匙给了姚远,自己开家里停的那辆丰田霸道;还把在市区最好地点买的高层公寓的钥匙给了杨帆。他这人对开什么车住什么房都不太在乎,反正有方林就行。

“诶,我说,魏大勇是不是喜欢你?我看他一顿饭眼睛就没离开过你的脸”吃饭的时候杨帆坐在姚远身边,总能感觉到魏大勇的余光。

“那是我哥,你少jb扯淡”提起勇哥,姚远叹了口气,就不再多说,他不是二黑,不会把勇哥的事满嘴秃噜。

第二天,魏大勇来到姚远办公室,很自然的坐在姚远对面。

“哥,快坐,我新泡的铁观音,尝尝”

魏大勇也不客气,拿起姚远的保温茶杯就喝,说:“是不错”。

两个人简单的说了两句闲话,就进入了正题。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认识杨司令的儿子”魏大勇虽然“帆子”“帆子”的叫着,可在他心里,杨帆就是个纨绔子弟,只是杨司令的儿子。

“我们俩大学对着,以前总一起打打球,关系还挺好的”姚远并没有有意瞒着勇哥,只是他跟勇哥相交的时候,正式他跟杨帆关系最僵的时候。“他那人就那样口无遮拦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有这层关系是好事,年轻时建立的关系是最牢固的”魏大勇和方林一样,中年人的眼中只有利益。他不管杨帆是什么人,只要能帮他赚钱就行。

然后,勇哥拍了拍姚远的手,走出了办公室。他真希望姚远在他面前也如在杨帆那儿时一样放松,不知道姚远对别人提起自己时,是不是一样眼带笑意。

“不死癌症”

2009年3月1日,在料峭的春寒中,x市迎来了这个冬天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场雪。昏黄的街灯下,路上的车不是趴了窝,就是以比老太太遛弯还慢的速度缓慢移动,全城大堵车。难得没有饭局的姚远,竟然在路上憋了2个多小时,8点才到家。

姚远打开门,见客厅里一片漆黑,就径直走进卧室。卧室里,方林裹着被蜷缩着,脸色惨白,满头冷汗。

“方林,你咋的了?哪难受?”姚远扑过去,钻进被里,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方林,唯恐碰疼了他。

方林伸手摸了摸姚远被雪水浸湿的头发,眼睛里都是温柔,声音却有些沙哑,“老毛病了,就是关节炎,没事”。方林一到yīn天下雨就如万蚁噬骨般疼到钻心,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手脚也不住的发麻,酥酥的疼着,所谓“关节炎”不过是方林的借口,他只是不愿意麻烦越发忙碌的姚远。

姚远抱紧方林,贴着他汗湿的背脊,用手不断的帮他揉搓着冰凉的关节,心疼的眼睛通红。

“对不起,我太粗心了”姚远直接上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用红肿发热的脸巴子磨蹭着方林的脸。即使是关节炎,这一冬天这么多的雨雪,也要疼上许多次,他竟然这么迟才发现,竟然只有这一次陪在方林身边。姚远陷入深深的自责,闷声说:“我明天就陪你去医院”

方林垂着眼睛叹气,说:“一点小事,别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从他入狱的第二年算起,这样的疼痛足足折磨了他五年,他早就习以为常。

“我忽略你,你生我气了,所以赌气不去看病躺床上干挺着是不是?”

方林服了年轻人简单直接的思维,哪有这么大岁数人跟个孩子赌气的,只得无奈的说:“去,去看了你就踏实了”。方林对于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在yīn暗潮湿的监狱里一住五年,再加上壮志未酬,众叛亲离,积累成慢性病一点都不奇怪,现在只有这些疼痛,都算上他厚待他了。

见方林松了口,姚远一直皱紧的眉头才渐渐松开,越发卖力的揉搓方林全身的各处关节,“怎么样?热乎点没?”

“你跟个小火炉似,我都出汗了”虽然方林身上的汗几乎都是疼出来的冷汗,但是姚远的体温却把他的心捂得热乎乎的,比前几次发作时冰冷的被窝要强上许多,几乎让他忘记了疼痛。

也不知道是姚远玩命的揉搓起了作用还是方林已经疼到麻木,总之他睡着了,尽管睡得不算踏实。而这时候一整个晚上水米未进的姚远,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把台子上剩下的冷饭划拉进肚子里。

第二天早晨,太阳照在银色的雪上,晃得一室阳光。姚远醒了,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走出去一看,才发现方林在阳台浇花。

“你赶紧回去,穿上点再出来”方林回身看姚远只穿了个大裤衩就出来了,担心他着凉又把他往回撵。

“我不冷”姚远凑到方林身边环住他,担忧的上下打量,“还疼不?”

方林手里还拎着浇花壶,这样被姚远抱着姿势着实有些别扭就稍微用劲挣开了,平和的说:“我这毛病出太阳就好,浇浇花还能活动筋骨”。方林每天早起浑身关节都僵硬的几乎无法打弯,他只能强迫自己起来活动,那种可怕的僵硬才会消失。

方林以为这样姚远就不会执着于陪他去医院,他忘记了可以干等他五年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执着。

“那我现在去做饭,吃完饭咱俩就去医院,赶早晨挂号人能少点。”

吃完饭,姚远开车载着方林,去了三院,那是勇哥的点。副院长直接找到骨科主任,给方林看诊。主任仔细询问了方林的情况,又客气的让护士领着方林抽血拍片子,原本下午才能洗出来的片子,一个小时后就出来了。顺利的看诊,并没有带来好的结果,诊断出来了,不是普通的关节炎,而是号称“不死癌症”的类风湿性关节炎。

“类风湿性关节炎其实是免疫系统病,一定要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按时用药,不要着凉,这样三年之类的致残率会低一些。毕竟这个病现在还不能根治,只能尽量延缓病程”类风湿性关节炎三年内致残率高达75%,变形的关节会让病人彻底的丧失自理能力,晚期会有心肺肾遍及全身的并发症,其痛苦程度不亚于癌症,却因为不会致命,而让痛苦没有尽头。

回到家里,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姚远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肌肉放松,笑着对方林说:“主任跟我说,你这病只要好好保养,不会发病的,没事”。从来都对方林异常直白坦诚的姚远,第一次把自己的话反复润色。

“我知道”方林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简单的“关节炎”,所以才一直讳疾忌医,直到今天x光片把他照了个清楚。他前妻的父亲就是类风湿,最后老爷子手脚全部关节都变了型,躺在床上失禁,连亲生女儿都嫌弃,还是他因为知遇之恩一直在床前照顾,直到老人羞愤绝望自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病就是温水煮青蛙,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两只相爱的青蛙抱得很紧,当水慢慢加热,健康的青蛙最终会跳出热水,而折了四肢的青蛙只能被沸水烫死。等到有一天自己真的四肢畸形大小便失禁的躺在床上,姚远还会像今天这样拥抱自己,亲吻自己吗?方林能做的只有在水还没有烧热之前,享受姚远的温存,然后在不能动弹之前离开。

无微不至

第二天,在公司姚远少见的愁眉不展,烟一根接着一根,连一贯很爱慕他的女秘书小张,都难以忍受的不断挥手驱赶着鼻子边的烟。

“帆哥来啦”小张看到杨帆笑得甜美,然后像是等到救星似的撒腿就跑。

“咋的了?嘴都起泡了,还抽这么多烟?”杨帆特别自然的从姚远嘴里抢过来抽了一半的烟,自己叼在嘴里,吧嗒吧嗒抽的挺欢。

“方林病了,类风湿性关节炎,怎么什么苦都让他给摊上了?”姚远把脑袋枕在转椅的靠背上,看着总经理办公室的天花板苦笑。

杨帆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不断把玩着桌上的打火机。

方林也算命苦?他一个山沟穷小子娶了高干子女从此仕途平坦,中年成为一市之长,山珍海味吃着,大把情人玩着,就算倒台进去了,也有姚远这样痴心的小伙一等五年玩命捞他,出来了又好吃好住伺候着,简直是***人生赢家啊。相比之下姚远才是真正的苦主吧,父亲早逝,让他在少年时就爱慕个中年人,苦等十年换来一个有病的老头子,还是那种熬人的慢性病,按姚远这么精心的照顾,方林往少了算能再活20年,那时候他一蹬腿死了,留下快50的姚远,那时候谁还能跟他?他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杨帆想是想,但他不能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样,不愿意被人一语戳破内心构筑的完美幻想,“没事,这不还有我吗?我爸认识个老中医不错,赶明我给你联系一下,你领方林去瞧瞧,这种慢性病中医说不定能行”。

“谢谢你,杨帆”姚远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恨不得仰天长叹,“有兄弟真好啊”。他不知道杨帆从来不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会这么做只是为了哄他高兴。

姚远情绪的变化自然也引起了勇哥的注意。周末勇哥特意开车来到姚远家,出手就是海参和虫草。

“老方,听姚远说你病了,怪我,是大黑没照顾好你”

“年纪大了,腿脚多少有点毛病,没事,大黑已经很照顾我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还那这么多东西,破费了”

“吃能吃多少钱啊,你可得保重身体,我们还指望着你指点迷津,把握方向呢”

“咳,我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对于外面的形势都跟不上趟了,能指画什么,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老方,你太谦虚了,论吃透政策谁比得上你,姚远这孩子,还不全靠你的培养。这可真是好孩子啊,我们公司现在全指着他。”

姚远一直在边上听着,时不时的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他在方林面前从没露出过负面情绪,“你们怎么整得跟六方会谈似的,用我当秘书做记录不?”

“这孩子,他一天天的可逗人了”勇哥笑了,方林也跟着笑,客厅里原本类似领导人会谈的尴尬气氛瞬间被化解了。

这样聊着,不知不觉的就到晚饭时间,姚远对勇哥说:“哥,你可一定得留下吃饭,我都预备好了”。

“今天真不行,我们老战友聚会,都等着我过去喝酒呢”

勇哥这么说,姚远也不再强留,于是送他出门,不放心的嘱咐到,“那你晚上少喝点就,别开车了,让三哥送你吧”

“回去吧,你就不用管我了,小cāo心命”

门关上之后,魏大勇才收起眼中伪装的笑意,独自坐在车里,点着烟夹在手里。他晚上根本没有什么战友聚会,他只是不愿意看着姚远跟一个比自己还老的人在一起,他心疼。所谓“忘年恋”就是忘记年龄的恋爱,魏大勇始终无法忘记年龄。

尽管方林还没有任何一个关节变形,姚远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每天早晨都陪他在院子里溜达半个小时,中午晚上都赶回来陪他吃饭,看着他吃药,如果晚上没有应酬,还会帮他按摩。

星期一,姚远领着方林去中医院,看杨帆介绍的老中医。老中医满面红光,鹤发童颜,让姚远看着就有信心。号完脉后,老中医慢悠悠的说,“这位先生气血两亏,筋脉不畅,身体亏损严重啊”

姚远一听这中医怎么比西医说的还邪乎,揪紧眉头,急切的问:“大夫,麻烦你给想想办法”。

“现在正在吃西药?”

“嗯,一直在吃,虽然病程没有发展,但是yīn天下雨还是会疼”姚远代方林答道。原本按方林的意思是不愿意再来看中医的,他觉得这样维持着就很好了,但是姚远却不愿意方林承受一点病痛,坚持要来看中医。

“未免中西相冲,我就开药了。给你们写着药浴的方子,每天泡一次澡,然后每个星期来这里针灸一次,或许能减轻病痛。”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姚远握着大夫的手不住的感谢,态度虔诚。

然后,姚远每天吃完晚饭,就把药粉倒在浴缸里,放上温热的水让方林泡澡暖身。

“怎么样?是不是比清水热乎多了?”姚远用手搅拌着棕色的洗澡水,满怀期待的问。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不愿意看到姚远热切的眼神染上失落,方林这样说,“嗯,好多了”

“那我也进来泡会”姚远麻利的脱了衣服,也进了浴缸。这些天碍着方林的身体,姚远一直不舍得碰他,每天都憋的冒火。

“快出去,这是药,你别再泡出毛病”方林感觉到姚远的老二顶在自己的腿上。

“方林”姚远看着方林,眼神飘忽,嗓子也哑了起来,有些情迷。

突然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姚远的嘴唇上,他伸手一抹,竟然流鼻血了。本来就上火的姚远,泡了补阳气的药浴,又看着方林的luo ti,窜了鼻血。

“快低头”方林赶紧扯了手纸给姚远擦着脸上的鼻血,并用手纸团塞住还在滴血的鼻孔,“跟你说你不听话,快出去”

“哦”姚远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垂着头,走出浴缸。

不速之客

2009年4月,东北才迎来春天,因为姚远的悉心照顾,方林的病程没有发展,还因为天气变暖而有所好转。周末,姚远刚陪着方林遛弯儿回来,又钻进厨房做饭。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差电表的吧,你坐着我去开”

姚远从厨房跑出来要去开门,方林却抢先一步把门打开,然后呆立当场,门外站着的是他早已脱去稚气的女儿——方欣艾。

“欣欣”方林的声音在颤抖,他艰难的抬起手触碰女儿的胳膊,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

方欣艾躲开方林的手,径直走进屋里,狠歹歹的瞪着还戴着围裙的姚远,冷硬的对方林说:“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方林震惊了,他没想到一贯乖巧懂事的女儿会这么蛮横的说话,皱着眉头说,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儿。

姚远有些尴尬,解下围裙搓了搓手,干笑着说,“我才想起来我公司还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姚远走了,屋子里只剩方林父女。方欣艾露出胜利的笑容,却听见方林沉声说,“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礼貌了,无论跟谁,进门都应该先打招呼”

“打招呼?”方欣艾冷笑,“你让我管他叫妈,叫爸,还是叫哥?他不就是个卖屁股的,你还真当他是个人了?”

“啪”一声脆响,方林没想到他竟然扇了女儿一个耳光。因为对家庭的亏欠,他一贯都很宠女儿,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今天他竟然打她了!

“爸,你打我……我们6年没见,你打我……”方欣艾的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砸在地板上,然后变成了大声哭嚎。

“欣欣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打爸爸”方林从孩子五岁起就再也没有和她长期相处过,后悔和歉疚让他脑子里只剩下年轻时哄欣欣的手段。

“爸——”骨血关系到底是打不散的,方欣艾埋在方林的怀里,肩膀耸动不停抽泣,“我妈没了,我只有你了,爸”。

方林一震,盯着女儿,问,“你妈怎么了?”

“她买了很多垃圾债券,金融危机,全没了,钱全没了,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方林的前妻在方林被双规之前带着女儿和所有的钱逃往美国,把钱都买了债券,一开始赚了不少,然后遇到百年内最大的金融危机,所有债券都变成了垃圾,方林的前妻难以承受,跳楼自杀。

方林怔愣许久,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缓慢的流淌,全身的关节都在肿痛发烫。即使两个人早在方林刚入狱时就离了婚,她始终是方林女儿的妈妈,陪伴他生活了20年的人。

方欣艾倒是比方林还早缓过来些,停止住哭泣,对方林说,“爸,我交了个男朋友,打算明年结婚,你给我拿点钱”。

“要多少?”虽然方林的钱都被妻子卷走了,但是他还是留有50万养老,他愿意把这笔最后的钱给女儿结婚。

“500万”方欣艾看着方林,没有任何犹豫,“我男朋友家里困难,拿不出房子”

“你也知道爸爸的情况,我这里有50万,你们先在偏一点的地方买个小户型,过几年条件好了再换”2009年50万还能在x市买一个不算太偏的70多平小户型,对于新婚的小两口还是够用的。

“我听说他现在很有钱,你可以管他要啊,听我妈说你当年给他的钱也不止这个数了,现在只是让他还钱而已,还有这个房子,也一并还给我”方欣艾从小到大都是住在大房子里,根本看不上什么小户型,她始终觉得姚远欠她的,欠他们家的,现在他发达了自然要还。

“既然给了人家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只有五十万,你要就拿着”

方欣艾甩上门走了,而方林则脱力的倒在沙发上,关节“咯咯”作响。

姚远开门进来,看见方林歪倒在沙发上,赶紧走过去抱住他,轻声问:“你女儿走了?”

“欣欣的变化太大了,我几乎认不出她了,刚才她还那么对你,怪我没有时间教育她”方林内疚的看着姚远,这么些年,他除了在早年给过姚远一些钱以外,再也没有给过他什么,还总让他承受一些本不该他承受的事。

“咳,我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什么?没事,现在漂亮女孩说话都冲”姚远虽然是同性恋,但是还是有男人的共性,对女人比较包容,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方林的女儿“我得接着做饭去,案板上的菜才切了一半”

姚远又进了厨房,方林靠在沙发上,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女儿现在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男朋友是怎么样的人,他甚至来不及问她的联系方式。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不配为人父。

第二天,姚远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秘书的内线,说有人找。

“让他进来”

让姚远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方林的女儿。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方欣艾打了招呼,却依然狠歹歹的,狠不得吃人。

“坐”姚远倒是挺淡定,亲自给她倒水泡茶。

“我爸不在这儿,你用不着惺惺作态,我看了恶心”方欣艾攥着拳头,长指甲j□j肉里,看样子她很想上手挠姚远。

姚远并没有理会方欣艾的挑衅,依然态度温和的说,“来找我什么事?”

“要钱”方欣艾很是直接“把我爸给你那500万还我,我要投资”

“我做生意的资本确实是方林给的,你现在管我要也合乎道理,我可以给你”搞了两年房地产,姚远的身家早已今非昔比,500万对于他算不得什么,他怕的是一个小姑娘手里攥着五百万再让男人给骗了“但是我得先问问你想做什么项目?”

方欣艾到底还是个姑娘,也就是嘴上逞能,一听姚远松口了,立马把底掏了出来,“我男朋友找的项目‘万里大造林’,每年能赚30%”

姚远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个项目,去年也有人找他投资,说是买上几亩地,来年就能分红,林子又能卖木材还能卖果子,他觉得红利高得不可思议,经营者又拿不出来清晰的财务报表,他觉得这是个专骗外行的庞氏骗局,就没有去趟浑水。

“金融危机之后,几乎所有行业都陷入了萎缩,要达到30的红利根本不可能,房地产都做不到,你别被人骗了”虽然房价居高不下,那是因为地价飙高,房地产商不过是跟饭店一样挣的是加工费,真正的大头是zheng fu的财政收入。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不还钱?我看你才是最大的骗子,骗完我爸又来骗我”

姚远笑了,平静的说,“我现在做着买卖,我要说我没骗过人,你一定不相信。我也不否认我在交易期间也会用一些商业手段。但是我不会骗女人,更不会骗方林的女儿”

方欣艾到底只是一个涉世未深又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孩,怎么是姚远的对手,当即软了下来,问,“那你说什么项目好?”

“现在国家正在加快程式化进程,还是房地产好一些,我们公司手上现在有一个花园小区正在做二期销售,我可以按85折给你拿上两套,一年至少增值20%,剩下的钱我可以给你放到投资部做一个套餐,红利也能达到10%,这是目前能达到的最大额度了”

“我能相信你吗?”方欣艾紧紧的盯着姚远,生怕看漏了他的表情。

“你自己决定”姚远靠着椅背,依然平静悠闲,他知道方欣艾一定会同意。

果然第二天,方欣艾又来找姚远看房看投资项目,当天下午两个人就签订了合同。就这样姚远损失掉的500万回笼到公司账上,方欣艾也免受庞氏骗局的欺骗,手握两套房产,还能按月拿到分红,避免了再次被骗的风险。

相亲

周六,姚远照例陪方林去中医院针灸,不管是挂号还是排队,姚远始终陪在方林身边,惹得旁边独自前来的老人羡慕不已。趁着姚远去交钱的功夫,一个50多岁的妇女跟方林攀谈起来

“你儿子真孝顺啊,一步不离的陪着”

被看成是父子,方林的面上扫过一丝尴尬,却依旧和气的的说,“他周末休息就陪着我来了”。

“你儿子长得真是精神,一表人才,有对象没呀?”

“还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着急”方林只能这么回答,面上平静,内心也难免酸楚。

“我女儿也没有对象呢,现在的孩子真不知道他们一天天都想的是啥?”然后那位老寒腿的大妈把她的女儿一顿夸,并塞给方林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让他女儿和姚远相亲。方林犹豫了一下,也把姚远的电话给出去了。

回去之后,方林就把电话给了姚远,倒给姚远整的一愣,问道:“这谁的电话?”

“一个病友说她的女儿很优秀,是x大的研究生,因为学习一直没处朋友,你去见见人家,聊一聊”

“你想让我去相亲?”姚远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方林,把自己推给别人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要有正常的家庭”与姚远对于感情的一腔热忱不同,方林对这段“忘年恋”始终持冷静的态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比姚远大上20多岁,身体又早剩一副空壳子,不能陪姚远多久。他不忍心让姚远下半生孤独,所以才出此下策。

“别说了,我去。只要你想的,什么事我都愿意做”说完,姚远就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抽烟,缭绕的烟让他整个人变得模糊不清。

晚上,姚远依然给方林放水洗澡,却第一次和他背靠背睡觉。

第二天,姚远按照短信上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着和女孩相亲。

女孩穿着白色的风衣姗姗来迟,中等的身高和相貌,看起来斯文秀气。

“对不起,我来迟了”女孩站定朝姚远羞涩一笑,显然对姚远的第一印象不错。

姚远连忙起身,帮女孩拉开凳子,温和的说,“没晚,我也刚到”他这人就是这样,无论这次见面他想不想来,无论面前的人他喜欢与否,都会礼貌热情的接待,尤其是面对女人,一般都彬彬有礼。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两个人随意的交谈起来。

“你喜欢文学吗?”女孩看着姚远满怀期待。“我最喜欢顾城的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这两句我最喜欢”

本身就是应付差事的姚远一听诗歌文学更是一个脑袋胀成了两个大,他一个学经济的理科生自打上大学就没学过语文,只能干巴巴的说,“平时忙没功夫看那些,倒是觉得崔健和许巍的歌词不错”。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女孩没有气馁,简直有一种不跟姚远找出一个共同爱好不罢休的架势。

“看电视,看报纸,偶尔打个篮球”自从姚远和方林再在一起之后,爱好也直接像中年人靠拢。

出乎姚远意料的是,姑娘依然对他保持着相当的热情,问,“你这么高打篮球一定很厉害吧”姚远185的身高,让姑娘对他的篮球水平产生了幻想。

“不厉害,瞎玩”姚远篮球水平真就是一般般和同样身高的杨帆单挑,一次都没赢过。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着有些尴尬的对话,直到杯中的咖啡喝完。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们还能见面吗?”尽管姚远每次回答的问题都不合她的心意,但是女孩还是不愿意放弃姚远这样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还没告诉我爸,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尽管是假话,管方林叫爸这事也让姚远像吞了苍蝇似的膈应。

就这样,这次不该发生的相亲结束了。姚远一身疲惫的回家,刚一进门就听到方林说,“回来了,那姑娘怎么样?”

姚远抱住方林,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希望我对她有感觉?”

姚远的眼中有着隐忍的痛苦,方林却狠心的没有回避,“你也28了,能一次成最好”。

姚远猛得松开手,声音跟倒春寒似的透着浸入骨髓的凉意,“我不像你,没那么多精神头左右逢源,我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他做不到在家庭和情人之间自如周旋,他的心很小,一个人就足够填满,他和方林在一起就没想过什么媳妇孩子,他不明白方林为什么执意要他结婚生子?姚远抬腿走了,他怕自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毕竟有过伤痕即使愈合也会留有难看的疤。

方林枯坐在沙发上抽烟。没错,他一贯是自私的,为了仕途利用妻子的裙带关系,为了找回他曾经失去的自尊他包养了好几个情人。方林一直觉得姚远像他,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姚远也会这样做。所以当他第一次没有考虑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姚远打算时,却发现姚远根本不需要他的“无私”。

“也许是我错了”方林没有想到,姚远对他的爱是这么强烈而专一。

故地重游

姚远出门后,开车去了杨帆住的地方,这阵子他太累了,也想找人喝点酒放松放松。

姚远来时,杨帆正淅沥呼噜的吃饭。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没吃饭吧,吃两口?”杨帆没等姚远说话,就走进厨房给姚远盛饭。

姚远端着饭碗,以为杨帆得做出什么暗黑料理,吃了一口才发现,味儿还真成“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这些年我也是一个人,不会做饭就得挨饿”杨帆说到“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的转头看着角落架子上萧白的照片,神情有些寂寞。

姚远也追随着杨帆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揪,说,“这些年你变化挺大的,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杨帆也换回了平时的表情,笑着问,“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你这是憋着要让我夸你吧”

“可不咋的,你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夸过我一句吗?来,够意思,夸我两句”杨帆隐隐有些期待,面上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美死你,不夸”姚远还是不习惯夸杨帆,可能是两个人总在一块二习惯了,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但是他打心里觉得杨帆成熟稳重了不少。

吃完饭,姚远重新打量起这里,简洁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没有过多的物品,只有卧室里一个实木雕花的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架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和一张萧白的黑白照片。

姚远伸手摸了摸盒盖,小心翼翼的问:“这个是……”

“萧白的骨灰”杨帆说的非常自然,好像这不是让人恐怖的骨灰而是他的宝贝。

杨帆的回答证实了姚远的猜测,他没想到杨帆神情至此,他用手指抚摸着萧白的照片,说:“这也三年了,你没想着再找一个?”

“找啊,日子总得过下去”杨帆看着苦笑,话语里满是无奈。他这辈子爱情也许只有一次,可日子还有大半辈子要过。杨帆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对姚远说,“这么的吧,咱俩去酒吧,你帮我瞅瞅看有合适的没?”

“走吧”姚远这阵子也挺闹心,正想找地方喝口酒,如果真能帮杨帆找到个合适的人一起生活,也挺好。

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酒吧,故地重游。

重新装修过的酒吧,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迷幻昏暗的灯光,缓慢催情的音乐,群魔乱舞的人们交织在一起不断的抚摸亲吻。

杨帆和姚远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卡座坐下,要了一瓶马爹利,对饮。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初坐在角落喝可乐的小样,连烟都不会抽,真干净啊”杨帆抿了口酒,掏出烟点上,不急不缓的抽。

姚远一口干掉半杯的烈酒,摇摇头说,“我tm早都烂芯子了”。这些年他围在各色领导中间溜须拍马,生意场上唯利是图,心累得长满了褶子,什么“干净”早就跟他不挨边了。

“别这么说自己”不管他现在变得如何圆滑世故,在杨帆心中,姚远始终是那个穿着运动服喝着可乐的小青年,幽默乐观,热情主动。

“你不是说来找对象的吗,倒是找啊,在那想过去忆今朝的”姚远笑着说,喝了口酒,然后打量着场内没有伴儿的人,他始终记着他是帮杨帆找对象的,“你到底想找啥样的啊?”

“我”杨帆直勾勾的瞅着姚远说,“肩宽细腰长腿,长的干净,眼睛漂亮,活好不矫情,最好能跟我玩到一起去”。

“这么多要求,哪儿找去啊?”姚远把杯子墩在茶几上,很是为杨帆的挑剔忧愁。

“现成的,你啊”杨帆笑得有些得意,他最愿意看一贯精明的姚远掉坑里的样子。姚远给自己倒上酒,干了,皱着眉说,“你把我当茶叶泡呢”。

“谁泡你,真事”说实在的,这次他回来就是想跟姚远在一起的,毕竟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了,性格合得来,xing生活也和谐,即使不会爱的强烈,也很适合在一起生活。可是他没想到,姚远竟然有能力捞出方林。

“滚蛋”姚远笑着说,然后把瓶子里剩下的酒都灌进肚子里,他今天就是来买醉的。醉了的滋味真好,飘忽,幻觉,幻觉里的方林一点都不冷漠,特别爱他。

这场“找对象”的闹剧,因为姚远的喝醉而告终。杨帆照旧打车把他送回了住处。

当杨帆打算动手敲门的时候,姚远突然使大劲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别,别敲门,吵着方林睡觉,我拿钥匙开”

然后杨帆就看着姚远,喝的迷了吧蹬的站都站不住了,还在那费力的拿钥匙捅着锁眼。

“你拿来,我开”杨帆一手架着姚远,一手开门,还没开始拧,门自己开了。

方林接过姚远,对杨帆客气却疏远的说,“谢谢你送他回来”。

“没事没事,你们早点休息”杨帆有些沮丧的走了。他觉得姚远这人哪都挺好,就是感情观和审美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方林把姚远扶回卧室,刚把他放到床上,就被姚远用蛮力压倒了。

“方林,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那么说话,原谅我”

方林摸着姚远因为酒精作用而变得异常灼热的脸,心疼的说,“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睡觉吧”

姚远终于舒心的笑了,心中的大石一卸立马谁的比猪都快,压得方林差点上不来气。

母子

姚远和方林放下心结,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美好的时光。2009年9月,姚远的妈妈年满50岁,正式从县中心医院退休。姚远把她从老家接过来,在x市环境和治安最好的地段买了一个190平大三居,给她养老。每天中午都改成陪妈妈吃饭,每个星期都抽出一天时间陪母亲在x市里走走看看。

“儿子啊,妈都来了,你就跟妈住呗,腾出来房子出租又是一份收入,你自己住没人照顾你妈不放心啊”即使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并且事业有成,她依然为他的生活cāo心。

“我能照顾自己,再说我这一天天的净是应酬,在这儿住影响你休息”姚远无奈叹气,他多么希望方林是能跟妈妈大方介绍的人,现在也只能这样两边奔波。

“你还天天出去喝酒?可不能喝大酒啊,把肝儿喝坏了可咋整”姚远的妈妈是护士长,对于孩子身体的担心更胜普通人,她握着姚远的手哽咽着几欲落泪“你这手,妈一看到心都直突突”。姚远的妈妈一直对于儿子成了残废的事耿耿于怀。

姚远抽回手,憨厚的笑着,“不就一根手指头吗?要不是这一根手指头你儿子还真到不了今天这成色”。他与上一代有着明显不同的价值观,他始终觉得是他失去的小手指头给他带来了好运“放心,你儿子到哪都不吃亏”。

“妈不求你挣多大的钱,妈就求能总见着你活蹦乱跳的”这是姚远妈妈的愿望,也是世界上所有母亲最朴素的心愿。

某天中午的时候,杨帆也死皮赖脸的跟着姚远来蹭饭,那“阿姨”叫的别提多亲热了。

“这是我哥们杨帆,现在跟我一个单位”

“阿姨,总听姚远提起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哪像退了休的人啊,顶多40出头”杨帆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他知道自己跟姚远近期都不可能有戏,就曲线的走起了“丈母娘”路线。不过说实在的,姚远的妈妈确实长的挺年轻,跟姚远一样的白皮肤和细长骨架,没有中年妇女常见的赘肉,除了眼角的周围,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纹路,看起来确实挺年轻。

“呦嗬,这小伙子长的真精神,多结实啊”姚远的妈妈拍了拍杨帆结实的膀子,打心眼儿里喜欢。像她这种中年妇女,最喜欢的就是健壮结实的小伙。

“妈,你成天对着我,还能觉得他精神?”杨帆都这么帮着他哄老人,姚远也自然愿意做出孩子的姿态,让妈妈享受一把年轻的感觉。

“阿姨你看他,一天天的不挤兑我就闹心”

然后三个人笑了,连深秋的空气都变得温暖。

“阿姨你做饭真好吃,我以后能常来吗?”杨帆一直一个人,吃饭就简单的糊弄一口,饿不着就行,所以这猛一吃到家常菜还真有些激动,说出这话也不全是恭维。

“能呀,阿姨最喜欢能吃的孩子”姚远的妈妈笑起来,对杨帆的喜爱又加了一层。

“妈,他就等你这句话,以后好来蹭饭”

然后三人又是一阵笑,顺便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快乐平静多好,如果同性恋也能正常的生活在家人的目光下多好。一天姚远妈妈闲着没事去中医院的卫校老同学聊天,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络,这下终于能成天见面了。

“你这算熬出头了,现在儿子这么出息,还这么孝敬,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女人眼神里流露出羡慕,语气却并不酸,真为老同学高兴。

“你再等俩月不也退了嘛,到时候也能想儿子福了”姚远的妈妈不是那种特别愿意显摆自己儿子的中年妇女,听到羡慕的话也没有过分的得意。

“我那混小子,不让我养他就不错了”女人叹息着转过头,却略过惊讶的神色,低声道“诶,你看那人怎么那么像你们家小远啊”

姚远的妈妈循声望去,看见打针灸诊疗室里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可不就是她的儿子。可是他儿子挎着那个老男人是谁?

“我得去看一眼,先走了”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敏锐的,无论是20岁还是50岁,所以她告别了老同学,跟了上去。

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姚远妈妈竟然看见自己的儿子在车里跟那个老男人接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手养大,优秀孝顺的儿子,竟然和老男人搅合在一起。初冬的天空一片淡蓝,低斜的阳光洒下来,却让她觉得周身冰冷。她流泪了,却没有上前哭闹,她舍不得让他她出色的儿子丢了面子。

最终,她招了一辆出租车,跟上了儿子的车,她倒要看看那个老男人到底是谁。

求你放过我儿子

第二天早晨,姚远刚去上班,她妈妈就找上门来。

“请问您找谁?”方林打开门,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是姚远的妈妈”女人的声音裹着初冬的寒气。

方林依旧客气的招呼着,“请进,姚远上班刚出去”。

姚远的妈妈就是县城来的本分的不能再本分的中年妇女,眼见着儿子的情人比自己年纪还大,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局促的坐在沙发上。

“喝点茶水,外面挺冷的”方林给姚远的妈妈倒上热茶,按开电视,然后就安静的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姚远的妈妈双手紧紧的捧着茶杯,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般yīn沉,良久,终于扭头对方林说,“我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吧”

方林有些尴尬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稍微一个动作浑身的骨骼就“咯咯”作响,肿胀难忍。

“我儿子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我求你行行好,别再糟蹋他了”姚远的妈妈哭了,把脸上的粉底冲出一道道沟壑,这几天夜里她没睡过一宿囫囵觉,积攒的委屈和怨恨爆发出来,“我一个女人带大他不容易,你给我条活路吧”

方林转身进卫生间拿了条投了条湿毛巾递过去,温和的说,“这是姚远的毛巾,擦擦脸吧”

“你放宽心,我会离开姚远的,不会耽误他”方林原本就打算找个机会离开姚远,只是还贪恋姚远给的温存舍不得抽身,现在姚远的妈妈来了,他也该走了。

“真的?”女人的眼泪止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方林,他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会轻易放开他儿子这棵摇钱树,“你真愿意离开?”

“都是为人父母的,我特别理解你”方林苦笑着说,“我都大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何必拖累一个孩子”

姚远妈妈的表情终于松动了,有些激动的对方林说,“谢谢你这么明白事理”。她这么客气是生怕方林反悔又纠缠她的儿子,她恨不得方林现在就搬离她儿子的家,一秒都不要多待。

方林阅人无数,自然看穿了她的心理,又补上一句“我会尽快搬走”,让她放心。

姚远的妈妈终于达到目的,离开时也不再如来时般眉头紧皱,透露出护士长的利落。

而方林则备受类风湿发作的折磨,靠在沙发上,浑身冷汗,艰难的大喘气。外面打着冬雷,要下雪了。2009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因为天气不好,姚远特意推掉了晚上的饭局,早早的回家陪方林。

“今天我们吃羊肉冬瓜汤,驱寒”姚远展示完自己买的菜,就钻进厨房鼓捣。而方林,则撑着快要散架子的身体倚着门框注视着他的背影,弯腰切菜是背脊弧线真是怎么也看不够。

吃完饭,姚远照旧为方林洗澡,揉按他肿胀的关节。

“还是疼吧?”姚远知道这所谓的“药浴”不过是暖身的安慰剂,在这样的天气里方林承受的痛苦根本不是一缸药浴能够缓解的。

“不疼,好多了”方林温柔的笑着,尽量掩盖自己因为疼痛而僵硬扭曲的面部表情,这是他和姚远最后的温存了,他不想留给姚远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姚远信以为真,对古老的传统中医恢复了信心,“杨帆这次还算办了件好事”。

“杨帆对你挺上心的,人也挺厚道”即使要离开,方林也不希望姚远孤身一人,能结婚生子最好,即便不能也该找个年龄相当的。

“我说过只想跟你在一起”姚远紧紧的搂着方林,带着孩子般的笑意,“你努把力再活个40年,那时候我也快70了,咱俩一起闭眼睛”。

方林叹气,不忍戳破姚远美好的幻想,以他现在的身体,再好好的活4年都不易。方林回抱住姚远,伸手摩擦着他的脸,难得主动的亲了他。

“方林……”姚远有些受宠若惊,能做的也只能是卖力的亲回去。

一吻过后,原本就有些气短的方林,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其实,可以做一次”。

姚远懵圈了,两个人异位而处之后,这还是方林第一次主动,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姚远有些手足无措,兴奋的在方林后背上下划拉,却有担心方林的身体难以承受,表情纠结着,“今天这么个天,我怕你受不了”。

“来吧,我挺好的,就当松松筋骨”姚远跟着他憋屈了这么久,这都最后一次了,他总得让姚远尽兴。

既然方林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姚远也不再废话,上去就把他扑倒了。他毕竟是个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每天都精力过剩渴望着发泄,却因为方林的身体一忍再忍,难得方林也有需求,姚远可算逮着机会了。

这场漫长的xing ai,对于方林是一场痛苦的折磨,骨骼错位灼烧一般的疼痛,心也像被扔进绞肉机里不断翻搅,可是他却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而是不断的鼓励着姚远,迎合着姚远。一场xing ai至少要有一个人痛快,否则只叫做,不叫爱。他爱姚远,愿意用尽所有让他痛快。

结束时,方林像烂泥一样,瘫软在汗湿的床上,姚远的jing ye蹭在他的松弛的小腹和大腿上,姚远的汗水渗进他的皮肤纹理中。他强忍着疲惫支撑着眼皮,看着姚远端来温水为他擦身,不断的亲吻他的身体。他知足了,他这辈子能有姚远足够了,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都加在一起也没有1年。

深夜,姚远搂着方林,就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一样,睡眠质量奇高。而方林却醒着,最后一次仔细看姚远的脸,完全长开,线条分明,五官精致深刻,很好看。他把这张脸牢牢刻进脑子里,生怕有一天老年痴呆忘记了他的摸样。

第二天,姚远照旧去上班。方林则在仔细浇过那盆姚远送他的君子兰之后,离开了他留恋了许久的家。

二环路

第二天,姚远照旧去上班。方林则在仔细浇过那盆姚远送他的君子兰之后,离开了他留恋了许久的家。

下午,姚远回家,刚一拧开门,就觉着不对,屋子里好像少了点人气儿。他试探着喊了声,“我回来,今天咱们吃鳕鱼炖豆腐”。

方林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菜,甚至没有一点回应。姚远把菜放到玄关,连鞋都来不及换,就掏出电话给方林拨了过去。

铃声在厅里响起,越来越大,带着震动,嗡嗡作响。姚远走到厅里,看见亮着的手机边上还放着家里的门钥匙,他傻了,冲进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却发现一个异常残酷的事实,方林的衣物都不见了。

方林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一张纸,一个字,走得干脆,干净。姚远倒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繁复的欧式吊顶,抽出棵烟,叼在嘴里,死命的抽,橘红的烟灰落在他的下巴上,在青色的胡茬间烫出淡红的痕迹。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是不是自己应酬太多忽略了他?还是自己把他压在身下伤了他的自尊?这个问题在姚远的脑子里绕了n圈,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改。

把兜里剩余的烟都抽干净之后,姚远终于冷静下来,他知道以方林谨慎的性格一定还有余钱留下,一定还有落脚的地方。在哪儿?姚远玩命的揉搓着自己的脸,甩着自己混沌的脑子,依然想不出方林会去哪。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姚远一个激灵,浑身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他又松弛下来,尽量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说,“妈,有事啊?”

“行,我马上回去”这边方林的事还没理清楚,那边母亲又说有事,焦头烂额的姚远,夹着夹包,出了门。

到了母亲的住处,姚远耐着性子说,“妈,什么事?”

知子莫若母,姚远的妈妈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失魂落魄,索性告诉他事实“是我让方林走的”

姚远的夹包叼在地砖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姚远皱着眉,看着这个世界上和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妈”。

姚远的妈妈伸手像年轻时一样拍了拍儿子僵硬的后背说,“我不能眼见着他糟蹋你,毁了你,妈都是为了你好”

姚远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理解,可你为我好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你不喜欢我和方林好你跟我说,至少给我一个安排的时间。方林身体不好,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

女人震惊了,她的儿子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那个孝顺听话的儿子竟然为了个老同性恋埋怨她?这个守寡20多年的女人,流泪了,“那你让我怎么活,我守了20多年的寡,从没让人戳过脊梁骨。你跟个比我还老的男人在一起,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让你死去爸爸的脸往那儿搁”

“我真后悔,当初我怕你受委屈不敢给你找后爸,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还不如找个男人打你,让你绝了找男人的想法”女人呜呜的哭着,肩膀不住松动,伸手不断敲打着儿子宽厚的背脊,积年的委屈和苦楚全都涌了出来。

姚远抱住浑身颤抖的妈妈,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妈,对不起。就是现在你逼走方林,塞个大姑娘给我,我也结不了婚,生不了孩子,我已然这样,没救了”

姚远去卫生间投了湿毛巾,给妈妈擦脸,小时候父亲去世时还是懵懂孩童的他,就是这样一副心疼的神情,说“妈,擦擦脸”。

“儿子,咱不找他了行吗?你缓一缓,妈给你找个漂亮姑娘”姚远的表现让妈妈对他还有残余的希望,他却砸碎了妈妈的幻想,“妈,我只想要方林一个人”

姚远松开母亲,就去门口穿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了没有吃饭就走。

“干啥去?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明天就别管我叫妈”姚远妈妈见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用20来年的母子关系来威胁。

“方林有类风湿,我得找着他,不能放他一个人”

姚远到底走了,妈妈瘫坐在餐桌旁,看着丰盛的饭餐落泪,“傻儿子,类风湿是活癌症,能熬死人吶,那么个又老又病的男人,你到底图他啥呀”

离开妈妈那儿,姚远就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他听着崔健的《一无所有》,叼着烟,上了二环,一圈一圈的绕着。他最喜欢二环路,因为那是方林主持修建的,比任何道路都光滑平整。

姚远就这样绕着内城开,油箱的油越来越少,直到亮起红灯。突然一辆大挂车,迎着面,向他快速驶来。姚远猛得打轮躲避,却冲破了旁边的隔离带,连人带翻反倒在斜坡上。

姚远被撞到了车底,他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像是被摇散了的豆腐脑,然后脸上一热,鲜红的血顺着他的眉毛睫毛流进他的眼睛里和嘴里。

姚远试着去开车门,车门却被破损的隔离带和墩子挡住,开不开,他被困在车里了。没办法,他只得掏出手机给杨帆打了电话,“我在二环,南京街下道口边上撞了,没大事,就是门打不开了。别跟勇哥和我妈说,我不想让他们着急”

不一会,杨帆就带着消防队赶到了,消防队员用电锯锯开了隔离带把姚远救了出来。

杨帆把姚远送到了医院,万幸的是,姚远只是轻微脑震荡和皮外伤。

单恋

因为只是轻伤,并不需要住院,杨帆就把姚远松回了家,期间一贯爱胡扯的他,罕见的一言不发。

“大半夜的还折腾你,对不住了”姚远看着还挂着黑眼圈的杨帆,有些自责,他始终觉得即使是朋友也没有随意使唤的道理。

“哼”杨帆冷着脸,肌肉绷紧,勾起嘴角的表情有些扭曲,“不就方林走了吗?你tm用得着这么寻死觅活的吗?艹,你这样也算是个老爷们?”

“谁寻死了?”姚远震惊了,眉骨上的伤口突突的跳着,散花的脑浆子更是直晃悠,带着他从胃里泛着恶心,“我tm正常行驶,是那个大车逆行,我躲他撞了……”姚远话还没说完,从胃里反上来的污秽物就从他的嘴和鼻子里喷了出来,整了他和杨帆一身。

“别激动,我错了行不?”杨帆的话软了下来,轻轻的拍着姚远的后背,心疼的埋怨,“大夫说你脑震荡你就老实的在床上躺着,现在好,吐了吧”

“对不起,吐你一身”姚远现在简直不敢面对杨帆,他怕吐杨帆一脸。

“多大点事啊”杨帆憨厚的笑着,这两个人向来就没有隔夜仇,跟个小孩似的打完架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把姚远扶到卫生间擦脸,给他换上干净衣服。

“你穿我的吧,你衣服扔这儿吧,改天我给你洗了”

杨帆从身后抱住姚远,嘴唇轻轻的磨蹭着他的脖子,笑着说,“你这是要当我媳妇啊,有觉悟”

“拉倒吧”姚远挣开杨帆,换了平时他一定会跟杨帆闹上一阵,开开玩笑,可他现在没体力更没心情开玩笑。

杨帆把姚远扶到床上躺好,自己则穿了姚远的睡衣去厨房里忙活。

“来,吃两口”杨帆见姚远刚才吐得肚子里都没玩意儿了,就煮了最容易消化的热汤面。他这人有时候神经粗的跟钢筋似的,有时候心又细的像头发丝。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姚远吃着清汤寡水的面条,胃里的翻滚感减轻了不少,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姚远这一感动,杨帆反倒没那么坦然了,看向一边不敢直视姚远的眼睛,说,“咱俩这交情还用说这些?你消停的躺着,好好睡一觉”。

姚远躺在床上,依然直勾勾的看着杨帆,终于还是开口恳求,“能不能帮我查查方林老家在哪儿,你路子广,帮我一把”直觉告诉他,方林回了老家,人年纪越大越是难离故土。

杨帆坐在姚远的身边,看着他,感慨的说,“方林这把终于干了件人事,他这么大岁数耗着你本来就不应该,你还找他干什么?”

“算了,明天我自己找人查”姚远知道在方林的事上,他和杨帆永远说不明白,他不该这么急着求杨帆,等他身体恢复不再眩晕呕吐了,自己去办也一样。

“祖宗,我给你找还不行吗?你赶紧给我老实的在床上多躺两天,别出去喷人一身”杨帆摇头叹气,他是真拿姚远没办法,他现在真恨自己对姚远动了心思,被拿捏的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小声的嘟囔“我tm该你的,谁让我喜欢你”

“嗯?”姚远脑子本来就发晕,杨帆的动静又小,听在他耳朵里就是混沌一片。

“啥也没说,你别老支着脑袋了,赶紧睡吧,我还指着你挣钱分红呢”

姚远睡了,杨帆拿了一个洗脚盆放在床边,怕姚远半夜吐找不着盆。他在姚远的床上搭了个边,看着姚远睡得并不安稳的脸,轻轻的摸他扎手的寸头。

第二天,杨帆依然陪在姚远身边。他给自己的战友打了电话,查到方林的老家,在省里最西边的一个贫困县。

“地址最多就到了乡一级,可这乡下面可将近300个村子,你怎么找啊”

“这就够用了,等我能开车了,再一个一个找,我就不信找不着”姚远对于自己认定的人有着特殊的坚持,他从不在意在方林身上花时间和精力,无论费多大劲等多久,他都觉得值。

“咱俩一块找吧,还能快点”杨帆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只是因为喜欢了,就根本想不到自己,就跟姚远永远只为方林考虑一样。

都是演技派

第二天,杨帆依然陪在姚远身边。他给自己的战友打了电话,查到方林的老家,在省里最西边的一个贫困县。

“地址最多就到了乡一级,可这乡下面可将近300个村子,你怎么找啊”

“这就够用了,等我能开车了,再一个一个找,我就不信找不着”姚远对于自己认定的人有着特殊的坚持,他从不在意在方林身上花时间和精力,无论费多大劲等多久,他都觉得值。

“咱俩一块找吧,还能快点”杨帆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只是因为喜欢了,就根本想不到自己,就跟姚远永远只为方林考虑一样。

中午,姚远和杨帆刚吃过饭,就听到一阵猛烈的砸门声。

“艹,现在查煤气的都这么大劲吗?”杨帆一边抱怨,一边走过去开门,却没想到门口竟然是个衣着鲜亮的年轻女人。

杨帆没想到还能有女人找姚远,不冷不热的问:“你找谁?”

“你是谁,让开,我找我爸”女人用力推来杨帆的哥们,踩着高跟鞋“咔咔”的走了进来。

“欣欣,你怎么来了?”

她竟然是方林的女儿,杨帆仔细的打量着女人,还真有那么点像方林。

“我爸呢?”方欣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很有主人的架势“这周末我会亲家,他还得跟我一块去呢”

“我也在找他”

方欣艾一听这话,再一看杨帆,凭着女人想象力,脑补出了全部剧情。“你跟这个男人搞在一块,把我爸逼走了是不?我就知道你不是好鸟,还假模假式的还我钱,我爸真是错信了你,你逮个男人就能撅屁股,太贱了”方欣艾尖锐的声音不断刺穿屋里温暖的空气,恨不得嚷嚷的全楼都听见。

“我说你个娘们怎么说话呢,不稀得理你还没完了”其实杨帆也是那种大老爷们性格,一般不跟女孩一般见识,只是这次她实在说得太难听,让人忍无可忍。

杨帆刚想过去,就被姚远拦住了,然后他听见姚远对方林的女儿说,“你把联系方式留下,我找到方林通知你,你走吧,别在这吵吵,我头疼”

“你当我愿意来呢,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我嫌这埋汰”方欣艾蹬着高跟鞋踹着正步走了,把门甩得恨不能把门框震下来。

强烈的震动,激得姚远直反酸水,到底把刚吃进肚子里的饭全吐了个干净。他低头在洗手盆里猛冲着自己的脸,整个脑袋都被洗的湿漉漉。杨帆把姚远的脑袋从水池子里捞出来,拿着干毛巾像擦篮球似的卖力的擦着,“你这一天天的吃完就吐,管你叫白吃得了”

姚远笑了,却比他绷着脸装逼时显得脆弱许多,让杨帆心针扎似的疼,他以为他的心早就干巴成柿饼子了,没想到还会疼。

“刚才你就不应该拦着我,我tm真想抽那娘们”

“我不信你能跟女人动手,她也是可怜,所以嘴损点,其实人挺单纯的,一骗一个准”这是姚远今天脑震荡没精神头忽悠她,要不准能给她哄得乖乖听话。

杨帆也笑,他就是说说,让他上手打女人,他还真干不出这没脸的事。

三天后,姚远的平衡渐渐恢复,不吐了,就立刻回公司上班了。他不在的三天里,公司的业务一直积压着,团伙的产业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撑着。所以他无论多么想找方林,也只能赶着周六周日或者没有应酬的晚上去,平时还是得兢兢业业的工作,奔波在饭局酒桌。他一日不敢忘记勇哥对他恩情,不会为了私人感情耽误为公司赚钱。

他刚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魏大勇就来到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去长白山玩的高兴不?”

“挺好的,天池很美”

姚远不想让勇哥担心,就骗他说领着陪母亲去长白山旅游了,所以现在还得演戏。有时候他觉得他快要被现实磨练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演技派了。

“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累就多歇两天,那海参和虫草,别断捻”魏大勇老惦记着姚远缺了个脾,怕他累得免疫力不好,恨不得把所以好东西都给吃。

“我挺好的,你就别跟**心了,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经事”

魏大勇连连摆手,唯恐避之不及的说,“哪个女人跟了我也是担惊受怕的命,没有好”。魏大勇现在还有深刻不安全感,当年跟他一起出来混社会的大哥非死即残,仅剩的这几个,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和产业,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是平衡就有打破的一天,他也许明天就会死于非命,有家庭反倒是个拖累。

魏大勇走了,脸上挂着无奈的倦容,屋里的姚远同样是一脸疲惫。在这个社会上混,太累。

晚上没有应酬的时候,杨帆会陪着姚远驱车去百公里外的x西县,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方林。天气越来越冷,村子里的土道上都是积雪,车开不进村里,两个人就步行着,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却始终没有方林的消息。

想你

姚远和杨帆一人开一辆车频繁往来于x市和x西县之间,饿了就去服务区吃点东西,然后继续寻找。

杨帆正在淅沥呼噜的吃着二十块一盒的套餐,猛一抬头却看见姚远已经点着烟,抽上了,面前的饭菜根本没动几口。他一把抢下姚远手里的烟,扔地下踩灭,没好气的说,“再吃两口,别方林还没找着,你倒把自己饿死了”

“那你也不能糟蹋我的烟啊”姚远话虽这样说,却着实把杨帆的话听进了耳朵,低头又狠扒拉了几口饭,又灌了大半瓶水,才算正式撂了筷子。

“要我说咱俩开一个车得了,困了累了还能换个班儿,这两大车跑着多费油”自从姚远出了车祸,杨帆就整宿的惦记着,生怕他自己在路上再出个意外没人照应,这才跟着他东跑西颠的找方林。

“分头找快”姚远看了看还挂着黑眼圈儿的杨帆,眼神里都是心疼和歉疚,他有什么资格让杨帆为他跑前跑后的,“你要累了就先回去,我自己找”

“谁累了,我tm怕你累。老子以前搁边防站岗放哨的,这才哪到哪”杨帆豪气干云的说,要多装逼有多装逼,“走,咱接着找”

话分两头,此时的方林,正躺在x西县一个偏远的盐碱地平贫困村的冷炕上疼痛失眠。狡兔三窟,方林确实还留有后手,他在老房子的灶台下面埋了50万,这些钱足够他在农村生活到死。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弟弟妹妹又早就搬离了这个穷地方,他的老家,最终也只剩他一人。这是一间10几年前的老旧瓦房,墙壁上糊的都是九十年代的旧报纸,铺炕的地板革也起了皮,窗户还是那种小格子的木头窗,北风一吹,吱嘎嘎的响,让人不能安枕。

方林拿出枕头边上的铁皮饼干盒,里面是一盒子叠得规整的信,都是他在里面的时候,姚远写给他的。

他一封一封的翻看,熟悉的内容,熟悉的字迹,那些字里行间的想念,都是姚远给他的。他脑海中姚远的样子渐渐清晰,18岁时的青涩单纯,20岁时阳光开朗,22岁时的隐忍懂事,28岁时的成熟稳重……

他和姚远在一起十年,他却只能记起姚远这三个时间点的样子,他忽略了姚远很久,又让他等了很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拢在一块,也不到一年时间。一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方林,到今天才发现高风亮节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替人着想真的很辛苦,也更能体会姚远的难得。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喜欢姚远,却又只能远远的躲开他,再也不能相见。

2009年的冬天异常寒冷,接连下雪,直下得姚远心惊肉跳,恨不得马上找到方林。可是年底公司各种结算分红,全要指望着他,能让他找方林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恨不得能变出一个自己专门去找方林。

2009年,大寒那一天,天空一早就开始降下鹅毛大雪,让这难得的休息日变得寸步难行。

因为积雪,高速公路全部封闭,姚远却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空间,坚持要上路找方林。这样的天气方林一定很难熬,能找一天找到他,就能让他少受一天苦,没有高速,就走便道。

“今天道不好,我自己找,你睡觉吧”杨帆昨天替自己挡酒喝多了,姚远实在不愿意让他宿醉开车,把他按在床上强迫他继续睡觉。

“就是道不好,才得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杨帆迅速起身穿衣服,用凉水摩挲了两把脸,就跟着姚远出了门。

两个车一前一后,在积雪湿滑的便道上缓慢行驶。

而方林却因为接连的降雪而类风湿发作,两个膝盖的关节全部变形,已经下不了炕了。

听到门口有小孩打雪仗的声音,方林举起笤帚疙瘩敲了敲窗框,朝门口喊道,“小孩,帮我买两包方便面,剩下的钱给你们零花”

方林只是递给了小孩10块钱,就已经疼得出了一脑门子冷汗,靠着炕上的垫子直喘。

农村的小孩还挺淳朴,并没有拿着钱跑去买零食,不一会真乖乖的把方便面买给方林,还没要零花。

“谢谢孩子们”

孩子们走后,方林就开始就着凉开水干嚼方便面,干作料粉呛得他嗓子更加干疼。他怀念起姚远做的家常菜,专门为他驱寒的羊肉冬瓜和“以形补形”的黄豆猪蹄,那些带着爱意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脑海,周身仿佛也没那么冰冷了。

陪着我

傍晚,天已经黑透了,凛冽的北风吹得老旧的木头窗户吱嘎作响,单层薄玻璃上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早晨邻居帮着烧的火炕已经冷透,炉子里的蜂窝煤也烧得只剩下煤渣,连原本还有点热乎气儿的棉被也被冷空气浸得潮湿冰冷,方林仿佛置身在冰窖。他强撑着疼痛难忍的身体,依靠着手臂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往炕边缘挪,想烧口热水给自己喝,毕竟现在大雪封门,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邻居。

可是方林疏于锻炼,手臂的力量根本不能像当初那样支撑整个身体,“咣当”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骨骼砸到洋灰地上的锐痛加上类风湿发作的钝痛,折磨得方林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湿,瑟瑟发抖。

突然他听见院门开启的声音,有脚步声正在接近,他以为是好心的相亲,就说,“老乡,麻烦你进来一趟,我摔了,站不起来”

屋里的门打开了,来人在他面前蹲下,带着屋外的寒意,竟然是姚远。姚远皱着眉头,眼眶和鼻尖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哭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把方林死死的抱在怀里,脸磨蹭着方林的脸。

方林没想到姚远竟然会找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他用仅剩的力气推拒着,冰冷的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松手”

姚远还是不吱声,难得的摆出一副扑克脸,手上却半点劲儿也不松,把方林抱到炕上,盖好被子,就开始忙活着找捡柴火烧水。

姚远虽说是小县城出身,但是也是从小用暖气的,烧柴火还真就没干过,烧壶开水弄得一屋子都是烟,呛得自己直咳嗽。

尽管方林的心都要被姚远化成水了,嘴里还是一样的冷冰冰硬邦邦,“你不会弄,放那儿吧”。

姚远一脚踹翻了还在烧着的水壶和柴火,二话不说背起方林就走。他也是个快30的老爷们,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怂包软蛋,他以前一贯温柔是因为父亲去世的早,他太想珍惜身边的人。现在他知道爱情和管理公司一样,有时候不强硬不行。

“放下我,自己回去”

姚远依然沉默着,只管背着方林,在松软的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你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我说话也不管用了”方林第一次遇到姚远这样沉默又顽固的抵抗,他觉得姚远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盲目崇拜自己的孩子了。

“搂着我,趴好”姚远的声音底气十足,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和颤抖,他的背脊终于又贴近了方林的身体,被肌肉和骨骼覆盖包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终于到了车里,姚远才终于有机会,好好的看着方林,把憋在心里话都倒出来,“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都活成那样了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这次说不出话的人换成了方林,他何尝不想跟姚远在一起,只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成了这副摸样,眼看着连路都走不了了,何必回去拖累孩子,倒不如在农村自生自灭,混吃等死。

“你身边应该有更好的人,我现在连你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回去又能怎么样?”方林知道以他现在这关节扭曲变形的身体,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姚远看到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半点欲望也没有,回去长时间的面对着,反倒会生出来嫌弃。

“如果我想找人上床分分钟就能找到,根本不用等你5年”一贯善于言辞的姚远,突然觉得语言贫乏,苍白的语言根本无法表达那内心压抑许久的感情,“我就想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是你,我就乐意看着你,养着你,我tm乐意”

见方林的表情没有松动的迹象,姚远终于急得掉下了眼泪,“我实话,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每天晚上不喝上半斤白酒我都睡不着觉。和我在一起吧,我妈那边我去解决,她最舍不得见我难受,最后肯定能同意”

方林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抹掉姚远脸上的眼泪,带着长辈训斥的口吻,“我说过多少次,男孩子不许哭”

姚远就势抓住方林的手,亲了过去,亲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严丝合缝。亲完了,姚远才想起来杨帆还在那挨家挨户的敲门呢,于是赶紧打了电话过去。

“我找到方林了”

“呦嗬,那恭喜你啊”

“这把你太够意思了,哥们欠你个大人情”

“那你记住了,我可等着还呢”

“没问题,要啥吱声”

“以后再告诉你”

“那咱往回返吧”

“嗯,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杨帆刚才就在车里看见姚远背着方林的样子,他只是不愿意当那个电灯泡打扰姚远。他点了根烟,橘红的火光在农村漆黑的夜空下显得异常孤独,陪着姚远东跑西颠的日子是快乐的,可现在方林找到了,他只能歇了,老实的回到朋友的位置,没羞没臊的看着他们在车里接吻。

回去的路上,姚远得空就要抓着方林的手;杨帆回到市区却没有跟姚远同路,而是去了大鹏的饭店。

老子等得起

大鹏和陈飒依然在经营着学校门口的饭店,赚不了什么大钱,却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富足充实的生活,每天面对的都是老实的大学生,钱赚得也不累心。

雪天难行,杨帆到达饭店时,已经8点多了,饭店里只有几桌零星的学生在吃饭闲聊。大鹏在后厨里跟着师傅们收拾,陈飒在吧台整理一天的账目,儿子典典在她身边安静的写作业。

“大鹏,给我弄口吃的”杨帆走到离吧台最近的位置上,拉开凳子坐下,扯着嗓子喊大鹏,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陈飒从吧台里出来,给杨帆倒了杯茶水,问,“你怎么这时候跑来吃饭,先喝杯水”

还不等杨帆回答,大鹏就从后厨里风风火火跑出来,解下围裙,一屁股坐到杨帆对面,说“咋就你自己呢,姚远哪去了?你们不是一起找方林呢吗?”

“是啊,找着了,人俩回家了,就剩我自己了”杨帆一口把茶干进肚子里,觉得不够劲儿,磕着杯底说,“换白的,什么时候见我喝过茶水?”

大鹏没办法,只能拿出吧台上摆着的白酒,又吩咐厨房赶紧弄出几个下酒菜,然后和杨帆对饮起来。

大鹏咂摸了一口酒,叹气说,“也不知道姚远咋想的,有钱有地位,怎么就认准方林了?”

“你问我?”杨帆看大鹏像看傻子似的,苦笑着说,“我tm还不知道问谁呢?”

“那你呢?以后准备咋办?”萧白去世3年,作为朋友大鹏不能眼见着杨帆这么“耍单”,“我可听说独身太久容易得病,尤其是男人”。

杨帆点了根烟,慢悠悠的抽着,“等等吧,我瞅方林那身体都活不过3年,到时候我再跟姚远做个伴儿,一个人有时候真‘孤”的难受”他想跟姚远在一起,一般因为孤独;另一半是他确实对姚远有感情,他的第一次是跟姚远,他最深的友情也是跟姚远,他始终觉得他和姚远是最适合在一起的。

“你这话让姚远知道能跟你玩命”大鹏最知道姚远对方林的感情,他是看着怎样姚远一步步的花了五年才捞出的方林。

“我就不明白了他最现实个人,却看不清这明摆着的事”杨帆一直都觉得姚远是个明白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准确的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可是面对方林的时候,他却是是十足的糊涂蛋;或者说他早就比任何人更早的看清了现实,却依然选择自欺欺人,玩了命的对方林好。

听到爸爸提起干爹,6岁的一年级小豆包还没有桌子高的典典,凑了过来,拽着杨帆的袖子,脆生的问,“大爷,我干爹咋没来?他还答应给我买变形金刚呢”杨帆比大鹏大一岁,所以典典管他叫大爷(即大伯)。

“又背着我管干爹要东西了是不?臭小子,你上学的钱都是干爹掏的,你还要这要那的”大鹏故意横起来吓唬儿子,“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不好好学习,不孝敬干爹,我揍死你”。姚远找人花钱让典典上了全区最好的小学,大鹏一直觉得欠着姚远的,不好意思让儿子再管他要玩具。

典典被喝了酒的大鹏吓得不敢说话,陈飒赶紧过来搂住儿子,说,“你爸说的对,以后也要孝顺干爹和大爷,行了,去里屋写作业,别听大人说话”

孩子进屋之后,陈飒也坐了过来,盯着杨帆问,“你现在喜欢姚远了,还记得萧白吗?”陈飒是萧白的第一个朋友,她总是怀念着那个白皙纤细的少年,3年多了,每每想起还要落泪。

“你说呢?”杨帆仰头把杯里剩下的半杯白酒都灌进嘴里,晃着空空的酒杯笑得比哭还磕碜。要说杨帆多爱姚远也没有,他最纯粹的爱情早就跟着萧白一并走了,他就是觉得他和姚远是同类人,与其都抱着回忆孤独终老,倒不如做个伴儿,也可以互相照应,省得臭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我们都别忘了他,他最怕自己一个人”陈飒哭了,她总在想萧白一个人在那边该有多孤独,她怕杨帆忘了他,怕他自己和大鹏忘了他,她怕萧白的墓碑前长满荒草。

“哭什么,回屋哭去,我们老爷们在这儿说话呢,别添乱”大鹏见杨帆脸色比刚进门的时候还不好,再加上陈飒的哭声,搅合的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就开始不耐烦的装逼撵人。

陈飒进屋之后,杨帆也说要走了,“回屋陪老婆去吧,别老装逼,我走了”

“别呀,再喝点,我也老长时间没喝酒了”大鹏觉得自己没有陪兄弟喝到位,很是内疚。

“不了,你喝多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我tm喝死了也没人心疼,走了”杨帆走了,带着一身孤独的冷意。艹,不就等吗?老子等得起。

我相信

回到家后,姚远脱掉方林的衣服才发现他并不是单纯的类风湿发作,他两个腿的关节全部扭曲变形,连简单的弯曲都要发出骨骼错位摩擦的声响。

“很疼吧”姚远蹲下来,轻轻的亲吻着方林的膝盖,眼泪滴在肿胀变形的关节上“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发作得这么早”

方林抚摸着姚远的头发,低声说,“该着我到这一步,跟你没关系”。

“是我没做到位,让你对我没有信心,要不你为什么走?”姚远抬头看着方林,眼神坚定,声音踏实,“我妈那边我会解决好,我长大了,可以让你依靠了,相信我”

方林伸出手不断抚摸着姚远的后颈和背脊,那背脊宽厚线条优美,那周身温暖的气息让他渐渐迷失,甚至有一瞬间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曾经的身份,让他禁不住想要依靠那个比他小24岁的年轻人,低哑的说出一个字“好”。

洗完澡,姚远又给方林熬了浓浓的姜汤,不断的吹着碗里上升着热气,对他说,“把这姜汤喝了,驱寒”

“我自己来”方林接过碗,慢慢的喝着,而姚远则钻进了被里,搂着他的腰傻笑。

“你终于回来了,真好”姚远轻柔的亲吻着方林的额头、鼻梁、耳廓、嘴唇,又向下吻至脖颈、xiōng膛、腰侧、小腹,甚至连他肿胀变形的关节和起皮的小腿都视若珍宝的舔吻着,眼中的爱意比刚刚方林喝下的那碗姜汤更浓。

“姚远”方林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

方林还没说完就被姚远打断,“我知道,我没想干那事”用近乎痴迷的声音说,“我就是想你”。

“傻孩子”方林用身上唯一还能使上劲的双手,用力抱住姚远,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话里的心疼。方林无法拒绝姚远这么直白热烈的爱,在与姚远的心智较量中,他第一次落了下风,却痛并快乐着。

姚远买了一辆自动轮椅给方林,又为了请了一个老实的护工,自己也尽可能的减少应酬,陪伴在他身边。

转眼时间到了年底,姚远也拿到了他今年的红利3200万,当然这里面还有杨帆的800万.这天,杨帆来到姚远家,拿自己赢得的分成。

“总共800万,这钱我给你存卡里了,你回头去银行改个密码”姚远把钱递给杨帆,顺便递给他年度财务报表。亲兄弟明算账,因为钱生出嫌隙不好。为了他和杨帆的友情,他把账算得明明白白,写得清清楚楚。

谁知道杨帆看都不看就把报表给他撇了回来,甚至连卡都没接,直接大咧咧的说,“给我拿50花就行,剩下的还放你那儿”

“拿走,你的钱放我那儿算怎么档子事啊”

“我一个人没什么花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杨帆打小身上就不爱带钱,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到哪去都能找到人给他买单,更是觉得满足需要以外的钱就是数字,“你当我为什么管魏大勇要钱,我tm还不是为了你个财迷”。这样还不算,杨帆甚至还开玩笑的对坐在姚远身边的方林说,“老方,你家这位最喜欢钱,他当初跟你就是为了钱”

“滚一边去,少挑拨我和方林的关系”姚远装作生气的给了杨帆一脚,又冲方林笑着说,“你别听杨帆瞎说”

方林倒也不介意,笑容里有一种长者看透世事的淡然,“你们年轻人啊,真能闹”

“钱也拿完了,赶紧走吧”姚远又伸手去推杨帆,做出一副要撵他走的架势。

“都tm到饭点了,你都不留我吃饭,有你这样的兄弟吗?”杨帆刚才的话纯属是开玩笑,没有半点要拆散姚远和方林的意思,他现在也只是想多跟姚远待一会儿,他自己一个人回家冷菜冷饭冷肚皮,实在太过冷清孤寂。

“你就是赶着饭点来的吧”姚远笑着埋汰杨帆,却又听话的钻进厨房做饭。

客厅里剩下方林和杨帆,“仇人:兼“情敌”见面,眼一点都没红。

“最近身体咋样,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

“你可得保重身体,别让姚远着急上火”杨帆虽然在等待,却并没有盼着方林早点死,宁可他自己这么渴着,也舍不得见着姚远难过。

“嗯,谢谢你”

吃饭饭,杨帆又在沙发上赖了好一会儿,才回家。杨帆走后,方林对姚远说,“我看杨帆挺喜欢你的”。

“得了吧,他见天就知道埋汰我,就是一损友”姚远觉得他和杨帆这么多年的感觉都没什么变化,就是那种互相揭短连打带闹的损友,杨帆根本看不上他这么贪婪世故的人,“你吃醋了是吧?”姚远笑呵呵的凑近方林,带着小得意。

“净说些孩子话,我都多大年纪了,吃什么醋?”方林都被姚远逗乐了,他知道无论姚远在社会上城府多么深,在他面前都是当年那个纯净的孩子。

姚远抱住方林,在他耳边低声说,“当年我喜欢你也不是为了钱,你相信吗?”

“我信”姚远一直戴着自己送他的那块手表,即使他现在可以买更贵更好的手表,也依然很珍惜的保养着那块10年前的表,所以方林相信。

土豪的盛宴

年底,混子们也要开年会,不但要开,还要开的霸气。魏大勇团伙在他们自家酒店可容纳千人的大厅里宴请所有兄弟。

勇哥的新年贺词也分外简单实在,只有一句话,“今年公司势头不错,明年大家继续拧成一股劲干,继续分钱,继续喝酒!”

台下一片底气十足的呼吼和混子们专属的七拐八拐的口哨,然后才都起身端杯一饮而尽。坐下之后,大家都甩开腮帮子吃喝,毫无企业员工的拘束感。

不同于外企的自助冷餐会,国企的山珍海味,和私企的实实惠惠,魏大勇团伙每桌酒席都摆了足有3层,第一层龙虾鲍鱼海参鱼翅生猛海鲜,第二层**鸭鱼肉全是实惠的硬菜供这些肉食动物填饱肚子,第三层还有生菜蘸酱大丰收专门下酒。白酒是地产的高度老龙口,啤酒是号称“闷倒驴”的地产老雪花,兄弟们都一口菜不吃先连干三杯垫底儿,然后再大口吃肉,。台上还请了东北有名的二人转团体来表演,整得活像个土财主家的堂会;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混子们好的就是这口,随着台上丑角表演的荤段子笑得直拍大腿。

勇哥那几个老弟兄和姚远杨帆坐在一桌,吃得还是比较斯文淡定。毕竟桌上坐着的都是先富起来的一拨人,不像底层的混子那样全指望着年会开荤。

因为一桌人姚远年龄最小,所以最先站起来,像坐在对面的勇哥举杯,“哥,我先敬你一杯,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姚远说完就把满满一杯老雪花一滴不剩的灌进嘴里。

“没有你,我们兄弟几个也不能有今天这个成色”魏大勇这种社会大哥最要的就是面子,而姚远时刻都给足了他面子,这让他很是熨帖舒服,也端起杯,一干到底。

刚喝完这杯,姚远就又给自己倒满,依然恭敬的对大黑说,“初哥,谢谢你,别的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说完又干了一杯。姚远始终赶紧大黑在里面对方林的照顾,如果没有大黑,方林根本等不到他去捞。

“客气了,都是兄弟,应该做的”大黑本身就爱喝酒,姚远的话又让他很受用,连干了两杯,之后还感叹,“还得是咱老雪花好喝,有酒味”。他是很传统的x市人,只喝本地酒,那些贵价的红酒洋酒一律入不了他的口。

然后是大鹰、二黑,姚远也都一一敬过,最后是胡三,“三哥,谢谢你这几年一直照顾我”姚远知道胡三不喝啤酒,就说,“我喝一杯,你来一口就行”

“老亮敬的酒,我一定得干”胡三冲着姚远的方向举了一下杯子,然后把满满一杯半斤的56度白酒干进肚子里,酒精让他本就青白的脸色更加渗人。

听到胡三提起老亮,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甚至两碗碟筷子碰撞的声音都没有,本来还红光满面的魏大勇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姚远知道在这种兄弟聚会的场合唯独缺了老亮,勇哥的心里指定不好受,就又端起杯,笑着说,“咱们大家一起碰一个,祝公司来年越来越好”

“对,明年挣更多的钱,泡更水灵的妞”二黑心领神会又开始胡邹八扯,总算让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见姚远终于坐定,杨帆凑过去,低声埋怨,“瞅把你能耐的,一口菜没吃,就连干三瓶老雪花,咋不喝死你呢”

“没事,我心里有数”姚远确实如杨帆所说,空肚子喝凉酒胃里不太好受,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只能就近夹了两口菜,胡乱的往嘴里塞。

杨帆看着姚远的额头和鼻梁沁出汗珠,心里有些微的疼。他是个骄傲的人,即使同桌坐着的都是大他10岁以上的大哥,他也就是整桌敬一杯酒,意思意思,从不肯放低姿态,打死他他也不会像姚远那样摆出一副小弟的架势挨个敬酒。所以他年轻的时候只爱萧白那样倔强骄傲的灵魂,对于姚远这种圆滑世故的人仅止于好感;现在他成熟了,反倒开始欣赏甚至心疼这样愿意哄别人高兴的人。

姚远还没吃上两口菜,就又跟着勇哥去挨桌给底下的兄弟和员工们敬酒,几十桌轮下来,人已经有些打晃了。

姚远握着杯子,因为酒喝的太猛,胃里不断的翻搅,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杨帆见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chao hong,赶紧递上一碗温乎的野生菌汤,说:“喝两口汤解解酒”。

“嗯”姚远也没跟杨帆客气,接过汤,几口就干了进去,胃里也不再丝丝拉拉的难受,暖和许多。

吃完饭,一群人又呼呼啦啦的转战了商务ktv,所谓商务就是带小姐,这帮人一人挎俩小姐,就开嚎。

二黑是名副其实的麦霸,其实他会的歌不多,唱歌也总是跟不上拍,但是谁也架不住他喝了酒嗓门大的出奇,所以一般都是他在唱,那些中年人搂着小姐看热闹,姚远热情的给二黑捧臭脚,而杨帆始终注视着姚远。一行人又喝了不少洋酒和啤酒,姚远头一顿的酒后反劲,再加上这一次,彻底多了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k歌一直进行到深夜,然后大家纷纷带着小姐出台,继续着这场狂欢;杨帆则把姚远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因为车里的暖风和路上积雪颠簸,姚远刚一进屋就吐了一身,他的呕吐物里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全是酒精。

杨帆一点也不嫌弃的给姚远脱衣服擦身,然后半扶半抱得把他放到了床上。姚远的luo ti就这样横陈在他面前,杨帆却没有像上一次在边境哨所那样,掏出老二放在姚远的腿间磨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姚远,眼中带着爱怜。他这人有些扭曲,他不喜欢一个人时可以很随便,随便的用人解决生理需求;可他一旦喜欢了,就变得十分规矩,非得征得人的同意才能办事。

就这样杨帆与姚远隔着些距离,搭了个边儿睡觉,直到天光大亮。

都是ji ke 派的

就这样杨帆与姚远隔着些距离,搭了个边儿睡觉,直到天光大亮。

早晨,姚远被冬日的暖阳晃得半梦半醒,闭着眼睛张嘴嘟囔,“饿没饿,想吃啥?”

因为姚远在身边而一直没睡踏实的杨帆,睁开眼睛看着闭着眼睛乱摸的姚远,知道他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把自己当方林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捏姚远的鼻子,“赶紧滚起来,老子饿了”。

姚远睁开眼睛,偏过头,看见杨帆穿着大裤衩支着腿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我怎么在这儿?”

“昨天你喝大了死抱着我不撒手,我就给你领这儿来了”杨帆开始胡编乱造,逗着姚远玩儿。

姚远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杨帆,宿醉的他脑子仍然不很清醒,竟然把杨帆的话当成了真事,抱歉的笑笑,说,“我昨天真是没少喝,现在还犯晕,对不住了”。昨天他替勇哥挡了大半的酒,而且啤的白的红的掺一块喝,醉得连怎么出的ktv都忘了。

杨帆抬腿踹了姚远一脚,笑着说,“sb,我唬你呢,昨天喝完都后半夜了,我怕吵着方林睡觉,就给你拉这儿来了”

“谢了,帆子”姚远没想到杨帆会这样的替他甚至替方林着想,心里很是感动。

“再说谢字,我给你踹地下去”杨帆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无论姚远是他的兄弟还是情人,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事。

姚远也不再多说,起身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压根没法穿上身,还没等他开口,杨帆就已经把衣服扔过来,说:“穿我的吧”

“你还有身衣服在我那儿呢,我洗完了,等上班了我给你带去”

“放你那儿吧,我又不缺那一身衣服”杨帆愿意把衣服和钱都放在姚远那儿,他觉得踏实放心。

姚远穿完衣服就急着要走,然后他听见杨帆说,“你怎么走?开我车走吧”

“不了,我打车”姚远因为喝醉了,车留在了酒店门口,所以只能打车。

“大冷天的打**毛车,我送你吧”杨帆说完,不容姚远拒绝的搂着他的膀子就下了楼。

暖库里放着的车温度舒适,两个人在车里随意的聊着。

“你和老方还有xing生活吗?”

本来聊得好好的杨帆抽冷子来了这么一句,给姚远整得一愣,然后无奈的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儿啊?”从打以前杨帆就特别关心这事,好像自己和方林的性生活跟他有多大关系似的。

“关心你呗,咱不是哥们嘛”哥们是杨帆最好的幌子,所以他可以大大方方的问出这种问题。

“是,咱是哥们,但你能不能只关心我的生活,别关心我的xing生活”

姚远不愿意跟杨帆探讨这个问题,方林身体不好,他怕方林吃不消,所以自打方林回来就再也没做过。他也是年轻人,体力好xing yu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压抑自己的yu wang,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偏偏杨帆就愿意唠这些。

杨帆也笑了说,“我那意思是咱俩是同道中人,都tm ji ke 派的,办不了真事儿,还不能过过干瘾啊”杨帆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也渴了四年,但是他既然喜欢上了姚远,就不愿意跟他搞偷**摸狗的勾当,他只是有点渴,想唠点黄嗑过过干瘾。

“又不是初中生,过哪门子干瘾啊”姚远笑过之后,看着杨帆一本正经的劝道,“你跟我不一样,干什么渴着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就做呗”。姚远是因为喜欢着方林,所以不愿意和方林以外的人上床,宁可自己干耗着;但是杨帆是彻底的自由身,萧白也去了四年,怎么看都该再找一个可心的人。

杨帆正视着前方的道路开车,余光却看着姚远,叹气道,“找一个?哪那么容易”

杨帆的叹息让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他有些不自在的打开cd听歌。

“前方啊没有方向,身上啊没有衣裳……”

歌正放着,姚远突然出声,说:“伍佰的《白鸽》?”

杨帆猛得一脚把刹车踩到死,车立即站住,放出尖锐的声响,“你也喜欢这歌?”杨帆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因为这首歌是萧白的最爱,他自然希望姚远也喜欢。

姚远不知道杨帆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心里有些惊诧,面上却依然平静的说,“词和后面那段钢琴很不错”。

杨帆笑了,怪不得萧白最后要他和姚远在一起,这一切都是缘分,他们三个人的缘分。

姚远回答家里,方林正被护工小王推着浇花,姚远走过去自然的接过方林的轮椅对小王说,“我来吧”

“哥,回来了”小王憨厚的笑着,他是胡三农村的远房表弟,人很勤快老实,从来不多言多语。

“小王,这个阳历年你照常休息,也该回家看看了”姚远说完掏出一沓钱递给小王,“这个就当做年终奖,顺便帮我给二老带个好”

“谢谢哥,那叔叔我走了,你保重身体”小王乐呵呵的揣着五千块钱火急火燎的赶到长途汽车站买票,这样兴许还能赶上上午的最后一班车。

“就3天的假期,你还让小王往家折腾?”

姚远蹲下凑近方林的脸,笑着说,“我有时间当然要自己照顾你,只有我一个人”。其实姚远占有欲也不是一般的强,只不过当年他没有这样要求的资本,现在好不容易他完全彻底的拥有了方林,当然不喜欢两个人的世界里永远多一个护工。

“你呀,小孩脾气”方林看着姚远,难得笑得宠溺,他知道姚远只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少年心性,他愿意宠着姚远,让卸下伪装的他依靠。

笑过之后,姚远环住方林的脖子,略带内疚的说,“昨天晚上我一晚上没回来,让你惦记了”。今天早晨姚远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一个是昨晚十一点的,一个是今早5点的,就知道方林一宿没睡好。

“我就是怕你喝完酒开车出事”方林掩盖了自己对姚远的想念,只给予长辈的关心。

“你都不问问我这一宿去哪睡了,跟谁睡的?”姚远总想窥探方林的内心,想看看方林内心是不是像他的脸那样平静到连皱纹都不会动。

“你不是去洗浴中心住,就是去了杨帆那儿,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如果姚远跟魏大勇和杨帆出去,方林还是放心的,他知道他们一定会照顾他。

被方林一眼看透,姚远也只能缴械投降,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喝多了去杨帆那对付了一宿”。

忙碌的3天

元月一号,方林的女儿拎着牛奶和水果来家里看他,一见面就抱着方林的双腿不停掉眼泪,眼线睫毛膏腮红化开混合在一起,“爸,你腿咋整的啊,怎么不能走路了?”

他的女儿还没有嫁人,他就已经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了。方林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强忍住心酸,笑着说,“爸爸没事,别哭了,脸都成花猫了”。

“他对你不好是不?”方欣艾用她刚做完美甲的手指指着厨房的方向,语气依旧不善,“你不在才几天,他就等不及往家里招野男人,忒不要脸了”

“闭嘴,你一个大姑娘都跟谁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方林很宠爱女儿,但是基本不惯她毛病,“姚远比你大两岁,你即使不愿意叫他哥,也要尊重他,更要自重”

方欣艾心里到底还是敬爱父亲,方林一严肃,她的声就小了下去,带着哭腔,不停的抽搭说,“你现在身体这样,我怕他嫌弃你,对你不好……”

方林伸手帮女儿抹去眼泪,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搂在怀里,柔声说,“他对我很好,爸爸很好”

这时候,姚远也做好了饭从厨房里端出来,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哭的妆都花了,快去洗把脸,吃饭了”。这个老房子不算大,就方欣艾那嗓门,即使姚远开着油烟机炒菜,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装聋作哑只为了让方林宽心;而且他这种异常成熟心理年龄都奔着四张去了的大小伙子,真不愿意跟内心还是个十几岁少女的姑娘计较。

饭后,方欣艾又提到了自己的男朋友,他们婚房解决之后,婚礼也就提到了议事日程。

“爸,他家说想3号跟你见个面,谈谈婚礼的事。反正我们证都领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方欣艾的男朋友方林见过一次,他并不满意,一直反对他们来往,觉得那个男孩有些轻浮,不够稳重,尤其身边有个同龄的姚远作对比,更绝对自己的女儿受了蒙蔽,但是他没想到女儿竟然背着他偷偷把证领了,急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主意这么正,你还小,怎么不多给自己点时间考虑清楚?”

“反正事情已然这样了,你看着办”方欣艾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竟然要挟起自己的父亲来。

父女俩正在僵持,姚远坐近方林递给他一碗糖水山楂消食,说,“别生气,都到这一步了,也只能赶着往前走,面该见还是得见”

“也只能这样了”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饭,方林也只能认了,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交给那个家底单薄性格浮躁的小子。

“你身体不好,我去吧”姚远知道无论从身体还是身份的角度,方林都不适合出席,只能自己代劳。

“你去算干嘛地?你是我什么人?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方欣艾声音拔得老高,那嗓门不去演话剧都糟践了。

姚远却依然心平气和,声音跟她不再一个调门,平静无波的说:“没有娘家人撑腰,到了婆家受气别回来哭,你爸身体不好,给他省点心吧”

方欣艾不再说话,即使不喜欢姚远,也只能答应,她也不想自己一个娘家人都没有,底气不足的出嫁。

方欣艾走后,方林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姚远帮他捏腿放松肌肉。

“欣欣这孩子从小叫我和她妈给宠坏了,太娇气,又容易相信人,这样的性格早晚要吃亏的”方林叹气,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选择留在大学里教书,多留点时间给女儿,“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帮我照顾着点欣欣”

姚远的眼睛里划过痛苦,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手上也依然保持着舒服的力度“大过年的,咱们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他和方林都知道方林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但他就是不愿意面对,宁可被这短暂的平静麻醉。

方林用力攥住姚远的手,强迫他看向自己,用近乎请求的口气说,“答应我,姚远,我拉下这张老脸求你了”

“行行,我答应。我会把欣欣当成亲妹妹,好好照顾他”姚远轻轻的吻着方林的脸,眼睛里依然是满满的爱慕,嗓音低沉动听,“你一点都不老”。在姚远心里,他是方林的同龄人,所以他从不觉得方林老。

方林伸手抚摸姚远饱满紧致的脸,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二号,姚远自然是要回家陪母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母子二人之间的坚冰渐渐融化。姚远的妈妈眼见着儿子在失去方林的那段日子颓废失落得跟换了个人似的,方林回来又变回阳光小伙,她知道自己儿子是真的陷里面拔不出来了。

当她听到自己的儿子用悲伤的神情请求说,“妈,方林活不了多久了,这两年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我以后都听你的”,她心疼的直突突,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不愿意看到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顺心,所以她认了。

这天,姚远不是自己回家的,身后还跟着非要来蹭饭的杨帆。他说吃姚远妈妈做的菜吃上瘾了,一段时间不吃就想挠墙,姚远没办法,只得带他来。

“阿姨,新年快乐!”杨帆刚一进门就扯着脖子拜年,恨不得比亲儿子还热络。

“帆子来了,这棒小伙子,阿姨都想你了”

“我也想您,几天不见您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杨帆平时不算会哄人的类型,可走起丈母娘路线可一点都不含糊,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难得见妈妈这么高兴,姚远也乐得装出吃醋的样子哄她开心,“妈你当初生我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杨帆才是你亲儿子吧”

“臭小子,快进屋,外面冷”

进了屋,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姚远的妈妈就去厨房做饭,姚远跟过去打下手。

“男孩子就是要做大事的,成天鼓捣这些锅碗瓢盆干什么,出去”姚远的妈妈还在为自己优秀的儿子成天伺候老头子抱屈,始终难以释怀。

“我做什么大事啊”姚远在妈妈身边赔笑,“小时候你天天给我做饭,现在也该歇歇了”

姚远妈妈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的儿子哪哪都好,如果能正常的结婚生子,她这辈子真是再无遗憾了。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围坐在四人的方桌边吃边聊,很有家人温馨的感觉。

“帆子啊,你也30了,咋还不处对象呢”姚远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那儿是铁板一块,转而去关心杨帆。

杨帆看了姚远一眼,低头扒拉了两口饭,闷声说“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自由”

“一个人没人照顾哪行”姚远的妈妈现在一看见跟姚远差不多岁数的小伙就想给人介绍对象,生怕人家误入歧途,“阿姨手上有不少好姑娘,本来都是给小远留的,唉,赶明儿都介绍给你”

杨帆赶紧撂下筷子,连连摆手,客气的拒绝,“阿姨,不用了,您甭为我费心了,好好享清福多好”

“你们现在的孩子啊,大人不cāo心咋整”姚远的妈妈看了姚远一眼,带着深深后悔和心疼,然后又转头对杨帆笑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现在喜欢直接见面,那就先给个qq号聊着,聊好了咱再见”

杨帆见姚远妈妈来真的了,知道自己不能再敷衍了,就认真的说,“阿姨,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各方面都挺好的”

本来一直在闷头吃饭的姚远猛然抬头,他还头一次听说杨帆有人了,震惊的看着杨帆。

“有人了,好事啊,啥时候领来让阿姨见见”

“人家有对象,我这儿等着呢,还不知道能不能轮上呢”说完,杨帆的眼光又扫到姚远,不着痕迹的停留了一下,又飞快的移开。

“这孩子,好姑娘多的是,哪能傻等啊”

对于姚远妈妈的感叹,杨帆只是笑,不多说话。好姑娘确实多的是,可姚远只有一个。

吃完饭,姚远趁妈妈去刷碗的功夫,问杨帆,“你什么时候又蹦出一个喜欢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要不这么说,你妈非塞给我一把qq号,为了图个清静,我还是忽悠她老人家吧”杨帆能在只认识姚远一天的情况下就提出要当j□j,现在他真喜欢了,反倒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编出些圆滑的瞎话凑数。

杨帆这么一说,姚远也就信了,他们兄弟多年,姚远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或者说他现在的感情全部给了方林,再也看不到别人。

3号,“会亲家”,姚远以方欣艾哥哥的身体出席。

“叔叔,阿姨”姚远坐在方欣艾身边,客气的招呼着她的未来公婆,很有兄长的样子。

“大哥,喝茶,抽烟不?”方欣艾的男友见姚远衣着体面谈吐不凡,紧着讨好未来的“大舅哥”,又是倒茶,又是点烟,好一通忙活。

“好,谢谢”姚远客气的接受了,尽管他心里对面前跟他同龄的男人并无好感,他确实如方林所说的那样浮躁。

寒暄过后,两家人就开始探讨婚礼细节。婚期定在今年“十一”,饭店是一个姚远没听说过的地方,标准每桌1000块,车队撑死了也就几辆奥迪和捷达,着实有些寒酸。男方家是x下属远郊县城的,家里底子薄,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把婚礼办的风光,恨不得靠着婚礼挣份子钱。

“我们欣欣一辈子就这一次婚礼,这么简单,总觉得有些遗憾”姚远完全进入了方欣艾哥哥的角色,连“我们”都用上了,如果他当年不学经济,现在应该是个好演员。

“他哥,我们家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总不能结一次婚把家底都掏空吧”男方的父亲倒是个实在人,直接就把自己家底子薄的事漏了出来。

“这样吧,饭店我来找,你们还拿1000,剩下的我出。车队也我来负责,到时候份子钱,我们两家谁也不要,都是他们小两口的,您看,怎么样?”

方欣艾不敢相信的看着姚远,她没想到姚远会自己贴钱给她办风光的婚礼,不禁也有些动容。

“那也好,也好”虽然份子钱收不到了,但是能办一个风光的婚礼,也足够他们回县城吹嘘一年的了,再看姚远财大气粗底气十足,就更不敢反对了。

回去的路上,方欣艾第一次主动跟姚远搭话,“没想到你倒挺舍得在这上面花钱”她以为姚远出身不好,一定会跟个守财奴似的抠抠搜搜,不肯在场面上花钱,没想到他这么敞亮。常言道,女人最欣赏男人掏钱的动作,还真有点一阵见血。

“你是方林的女儿,怎么能那么寒碜的嫁了,总得有个像样的婚礼”姚远对方欣艾没有感觉;不过既然方林那么嘱咐过他,他就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爱,不让她受屈。

方欣艾听后,似有感慨的叹气道,“你要是正经找个女朋友,兴许还真是个好老公;你说你勾搭我爸干什么?”即使她明知道那时候她的父亲在位有很多情人,还是对姚远无法释怀。大概是因为其他人只抢夺了她和爸爸相处的时间,而姚远抢夺了她爸爸的爱。

“怎么着后悔了?想离婚跟我好?”难得方欣艾跟姚远用征程的语气说话,姚远也愿意把他当妹妹逗着玩。

“滚一边去,谁稀罕你”

这两个人终于有了些家人的感觉。

暗涌

2010年10月1日,方欣艾终于结婚了。50台黑色豪车车队,最差的也是奥迪a6;五星级酒店30桌婚宴;省级电视台当家主持人给当的司仪,风光无限。姚远跟着忙里忙外,来回的张罗,为新郎新娘打点好一切。

下午,婚宴终于结束了,小两口回了新房,姚远则开车带方林回家。刚到家,姚远又给方林换睡衣,放水泡澡,不一会浴室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药香。

姚远伸手给方林没有被水浸泡到的肩膀和脖颈撩着水,声音温柔的说,“今天累坏了吧”

“我就露了一面,有什么可累的,真正辛苦的是你”方林看着姚远从打欣欣定下婚期就开始忙活,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心疼和内疚就跟浴缸里的中药汤子似的一层层的漫过他的身体。

“这回还真帮我体验了一把结婚的感觉,是真累,一次就够够的了”姚远也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浑身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也多亏了这疲惫让他没有再次窜鼻血,“还好我不用结婚”

“谢谢你”其实方林很想说句“我爱你”,可是总说不出口,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还泛酸,挺恶心人的,姚远也未必爱听。

“咳,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姚远理所当然的笑笑,说,“这都是我应当应分的”。姚远这人就是极端,他要恨谁那绝对把那人办得死挺挺的,再也缓不过劲儿;他要是爱谁,那可真是掏心窝子的对人好,半点都不带含糊。

晚上,姚远难得的睡的比方林早,方林支起自己还能活动的上半身,安静的看着睫毛,伸出自己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仔细的抚摸姚远的眉眼。

“我爱你”方林终于还是在夜深人静时把隐藏多时的爱宣之于口了眉头觉得如果自己不说,就要被这份满溢的爱憋得上不来气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姚远竟然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嘴角却得意的笑着,“终于让我听见了,我也爱你”

方林有些尴尬,毕竟他一50多岁的人了,还对着20多岁的小伙做这样肉麻的表白,实在是没脸见人。“你没睡?”方林的语气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姚远做这些小动作。

“我怕你半夜有事,总有一根神经是醒着的”姚远确实睡了,不过自打方林下身不能动弹之后,他没有睡过一天踏实觉,总是保持在容易叫醒的浅睡眠状态,怕方林夜里渴了或者想上厕所了不叫他自己活动摔伤。

方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姚远一直是这样睡觉的,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低声叹息,“傻孩子,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我们是黑土地,哪来的黄土”姚远笑着把话题拐向了别处,他不愿意跟方林探讨他那生死的事,即使是他也有想逃避的时候。

“睡觉吧”姚远转移了话题,方林也不想多说,他也是正常人,也畏惧死亡。

方欣艾的婚后生活还算平静顺遂,两个月之后就怀了孩子,然后足月剩下一个6斤6两重的女孩。相比之下方林的生活就没那么好过了,不断发展的病程让他的肩膀都开始肿胀变形,原本还能正常活动得上半身,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更是并发了心肺疾病,连外孙女都抱不了,在轮椅上久坐都会累。

姚远也放下手头的工作,专职在家照顾方林,公司暂时交给职业经理人,他在家里soho代帐加统筹全局,有要签的文件就让秘书小张送到家里来,非得他出席的签约仪式和推不掉的应酬,才临时找小王替一把。

姚远的公司在风景区那个别墅盘剩下两套位置不太好的没卖出去,姚远就自己买了一套,毕竟现在方林的身体不宜再住多层,还是别墅方便些,风景区空气也好些。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园区剩下的最后一套别墅被杨帆拿下了,他们竟然成了邻居。

偶尔,杨帆会把文件给姚远顺路带来,顺便上家里蹭饭。

“怎么你来了,小张呢”姚远看着文件问。

“大周末的人家姑娘不得约会相亲啊,总不能24小时围着你转,你能娶她咋的?”无论喜欢与否,杨帆喜欢噎姚远这点都不会变。

姚远笑笑,他还真没法反驳杨帆,小张虽然是他的秘书,但也不是卖给公司了,总得给人家私人时间。

“你吃饭没?一起吃点?”姚远知道杨帆自己一个人饭难做,也明白他赶着饭点来就是要蹭饭,所以主动发出邀请,给杨帆个台阶下。

“你怎么知道老子正饿呢,吃”杨帆跟姚远从来不知道啥叫客气,就一屁股坐在饭桌边上等着吃。他来送文件就是个引子,真是目的就是想见姚远,吃他做的饭。

饭桌上,三个人倒也没什么尴尬,就像普通近邻一样吃饭闲聊。

平静就是用来打破的

平时白天只有方林和姚远两个人,两个人一般就是伺候花草,看看报纸电视,偶尔姚远会写上一篇毛笔字让方林指点。

“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想你,一天用来想我”

“方林,你看我这两句写的怎么样?还能看吧”姚远虽说比同龄人沉稳,但是在爱人面前也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显摆和得瑟。

“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方林拿过细致的宣纸,耐心仔细的看着,点头说,“还行,这字儿有点精气神,‘天’字挺好”姚远的字是典型的年轻字体,恣意挥洒有余,沉稳老练不足,不过以他的年纪能沉得住气练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许巍的歌词,写的贼好,比那些诗强”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文学修养的理科生,姚远很少临摹诗词字帖,更没有时间看小说杂文,对于文字的了解基本限于歌词,他和杨帆一样,喜欢“许诗人”。

“其实你可以写一些mao zhu xi诗词,不只是字,对于性格的训练都有好处”作为50后,方林的青春里充斥着上山下乡和mao zhu xi语录,那是他们那个年代特有的抹不去的颜色。

“行,赶明儿我买本字帖练练”对于方林的建议,姚远一般都会采纳,方林对于他的意义不止于爱人,更是人生导师似的人物,他的另一个引路人则是勇哥,两个人缺了任何一个,他也不是今天的姚远。

有时候,赶上下午阳光好,姚远也会闲心大发的给方林拉上一段二胡,还是那首他唯一会的曲目《真的好想你》,因为那是他妈妈年轻时最喜欢哼唱的歌。悠扬的二胡声响诉说着浓浓的爱意,硬是比过了一室温暖的阳光。

已经方林忙碌的时候,从来没有时间好好听姚远拉琴,现在想想他还真是错过很多静谧美好的时光,到现在他醒过味来,却有些迟了。

“你怎么不去学吉他,现在小年轻喜欢音乐的不都弄把吉他?”方林一直觉得姚远的爱好和其他年轻人不太一样,以前他以为姚远是在刻意的迎合讨好他,现在他发现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我爸以前是中学的音乐老师,业余时间就去京剧院给人拉二胡”姚远抚摸着已经有些斑驳掉漆的二胡,平静的说,“这是我爸给我留下唯一的东西,可我却没什么天赋,只学会了一首曲子”

方林伸出有些干枯变形的双手,握住姚远的手,一直握着不愿松开。他的手指关节也在变形,这样的握手,也不会太多了。

更多的时候,姚远回推着方林在园区里走走,多呼吸一下郊区难得清新的空气。一天两个人正在闲聊溜达,突然听到杨帆的喊声。

“姚远,打球不?”

姚远刚要拒绝,就听见方林说,“去玩会吧,年轻人就该多运动,难得今天天气好”x市的春天恨不得24小时都刮着5级以上的邪风,一个无风的晴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那你看着我”以现在方林的身体状态,姚远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身边,至少也要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好”

然后姚远推着方林和杨帆一起来到了园区里的室外羽毛球场,两个人站在网子的对面,握着球拍直指对方。

“怎么着,和平球还是抽?”姚远问。

“咱俩和平得了吗?当然得抽啊”杨帆觉得他和姚远一遇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就是一个字“干”。

“行,来吧”

然后两个人就在底线网前来回奔跑,连挑带抽,才几个回合,羽毛球就被抽的掉了好几根毛,只能停下来换球。

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只打了一局,就抽坏了杨帆带的半桶球,被迫停下来喝水。

“给”杨帆把没开封的佳得乐递给姚远,等他喝足了,再接过剩下的半瓶水,不带半分嫌弃的对嘴灌进了嘴里。

“爽”杨帆抹了一把嘴边沾上的饮料,坐在塑胶场地上,仰天长叹。

“我也老长时间没这么打球了”姚远自打毕了业,就没怎么运动过,每天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奔波在酒桌饭局,要不是年轻底子好,也该亚健康啤酒肚了。

“没事出来动动”抛去喜欢姚远这点不看,杨帆也最喜欢和姚远一起打球一起玩,有些人就该气场合,做什么都比一般人和把。

“再说吧”姚远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方林的轮椅把手,说,“我们得回去了,在轮椅上坐久了对腰不好”

“嗯,你回吧”杨帆还想跟姚远再多待会,可也不好意思总去蹭饭,就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到家之后,姚远把方林抱到床上,给他揉腰,说,“坐了这么久,腰都硬了吧”

“没事,我怎么都差不多”方林闭着眼睛放松着自己的肌肉,享受着姚远力道十足的按摩,他确实累了,身和心都被这磨人的病折磨得不堪忍受。

“姚远”

“嗯?”埋头苦“揉”的姚远抬起头,是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笑脸,“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没有”方林这个年纪这个身体,早就忘了什么叫饿,“等以后我不再了,你就跟杨帆搭个伴儿”

姚远住手了,笑着说:“你原先不是让我娶媳妇生孩子吗?怎么又让我跟他了?你这一会一变,我到底跟谁啊”。

方林知道姚远不愿意听他说这些,可是无论出于情人的爱还是长者的责任他都得继续唠叨下去,“两个人有个照应,总好过一个人耍单”

“不想我孤单,你别想这么多,好好的活着,陪着我”

这样安静的日子只过了一年,方欣艾就张罗着要离婚,每天来方林这哭哭啼啼,闹得两个人不得安生。方欣艾发现了丈夫在他妊娠期和哺rǔ期出轨,她那种骄傲的公主性格自然是忍不下来,离,说啥都要离。

“既然两个人已经有了孩子就不要轻易提离婚”方林是典型的老一辈思想,为了孩子即使没有感情也要凑合过,给孩子一个看上去完美的家。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就像你这样,没感情也和我妈躺一个床上,再到外面去找情人?我可没我妈那么能忍”

方林被女儿噎得说不出话,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没有资格教女儿这些。

“你愿意离就离吧,别跑来成天气你爸,把你爸气个好歹的,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在乎你过得好不好?”姚远给方林倒了被温水服了一粒速效救心丸,这阵子被方欣艾闹的,方林的身体每况愈下,常常xiōng闷气短心律不齐。

“爸,我错了,你别生气,可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方欣艾哭了,她也不是故意气方林,她就是那种啥话都往外蹦,根本不考虑后果的性格。

“爸也不愿意让你受委屈,但是你一个女人带个那么小的孩子以后怎么过你想过吗?”

“反正我有理财的分红,还能收租,饿不死”多亏了姚远给方欣艾做投资买房子,要不她哪有现在的资本,能挺直了腰杆子嚷嚷离婚。

“你实在觉得痛苦,就离吧”方林也没办法,现在他根本连床都下不了,大小便都靠着姚远伺候,实在帮不上女儿的忙。

欣欣走后,睡觉之前,方林再次跟姚远说,“欣欣自己带个孩子不容易,你以后看她不行的时候,帮她一把”

“放心”姚远俯身亲着方林的脸和脖子,郑重其事的承诺,“以后孩子上幼儿园,上学我管到底,绝不会让欣欣受人欺负”

“我这一辈子,有你,知足了”姚远年纪轻轻,甚至在替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方林感激又惭愧,他没有给姚远什么,姚远却给了他一生中所有的美好和幸福。

“我不愿意听这种总结的话”姚远握着方林不能伸直的手,轻轻吻着,低声说,“这一段你跟着欣欣上了太多的火,过一阵子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嗯”方林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但是也不愿意在姚远面前流露出将死的腐朽和颓败,尽量的给他留点好印象,好让他今后回忆起来不全是糟心熬人的事。

猝死

方欣艾婚离干净了之后,方林的身体也好了一些。可是炎炎夏日是并发症高发的季节,姚远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方林身体虚弱,每天夜里都盗汗不止,姚远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停的给他擦汗怕他着凉。

“姚远,我们去你家那儿住一段吧”方林总惦记着以前姚远跟他说过的话,想着这一段他精神头还够用,还能坐在轮椅上,想去姚远生长的地方看看。

“别去了,开车还得一个多小时,坐那么长时间,我怕你腰受不了”姚远以前的愿望确实是和方林住在他们海边的小房子里,吹着海风吃蛤喇洗海澡,可是现在方林的身体不允许他有这样的奢望。

“就当避暑了,x城夏天也真是难熬”x市典型的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死冷,夏天贼人,春秋还短的吓人,植被绿地又少,着实不算什么宜居城市,也只有方林任期内拿过一次联合国人居奖。

方林的身体活动困难,夏天确实遭罪,姚远考虑了一会,同意带方林回老家。

渤海湾内普通的小县城,被同省有一座全国知名的海滨城市的光芒掩盖,旅游资源还没有被开发,年轻人多半去了省会工作,县城里大半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妇女儿童,靠着渔家乐和果园维生。姚远的家住在海边,推开门就能看到黄色的细沙和褐色的礁石,然后是一望无际的海。

“这里的风真舒服,还真是适合养老”方林难得露出享受的表情,连笑出来的褶子仿佛都舒展开来。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就不买别墅,直接跟你来这儿了”见方林喜欢自己的老家,姚远心里也美滋滋儿的,他真想和方林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人少,不像在x市每次推方林出门都被当成父子。

“这儿真挺好的”

两个人在这住了几天,每天都用最简单最家常的做出来现捞海货,晚上听着海浪睡觉。不过x市始终要回的,姚远有妈妈和工作,方林有女儿,他们总是得返回喧嚣的城市。回去的前一夜,方林睡的异常安稳,没有因为疼痛和盗汗而辗转;姚远也难得放心的睡了一宿踏实觉。

夜里,姚远被骇人的噩梦惊醒,想着梦里那惨白的墙壁,血红的灯,绿色的手术服,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方林。

可是方林却没有反应,姚远猛得弹起来,俯下身,抖着手去探方林的鼻息,方林竟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姚远的心咯噔一下,慌乱的去拿床头的救心丸,然后用力捏开方林的嘴,把药送了进去。

他又抓起枕边的手机给县中心医院打了个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握紧方林冰凉的手指焦急等待。

“方林,你坚持住,别扔下我一个人”

救护车到了,医生给方林打了强心针,上了氧气罩,一路呼啸着驶向x市军区总医院。

路上,姚远给杨帆打了电话,“帆子,帮我联系大夫急救,方林,方林可能快不行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到”。姚远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用什么语气说的这句话,只能死死的捏着方林的手指,生怕他彻底的失去温度。

终于到达了军区总医院,一下车,就有医生护士等在门口,然后直接奔向手术室。

手术室外,姚远双手攥拳,紧张的放在腿上,筋肉绷紧,神经也跟肌肉一样拉得紧绷绷的,手术室大门只要一有动静,就能把弦崩断。而杨帆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着,安静的陪着他。

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号,是方欣艾和他的女儿。

“我爸咋的了?怎么进医院了?”方欣艾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玩了命的拽着姚远的衣服,“你说话啊”。孩子被妈妈的疯狂吓到了,哭得直打嗝,小脸憋得通红。

“你小点声,别吓着孩子”脑袋在嗡嗡作响,心在突突的蹦跶,姚远用最后的耐心跟方欣艾说话,把孩子从她怀里接过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好宝儿,别哭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开了,带着骇人的声响。姚远把孩子交到杨帆手上,他现在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怕摔着孩子。

大夫摘下口罩,露出满脸的汗水,木然的脸上带着一丝遗憾,“病人是急性心力衰竭,送来的太晚,救不了了”

姚远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整个白眼仁都是红的,嗓子也在一瞬间变得苍老嘶哑,“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

姚远推开了急救室的门,方欣艾跟在他的后面。方林身上盖着白布,被安静的仪器包围。姚远走过去,掀开白布的一角,轻轻的抚摸着方林冰冷的脸。寒冷从姚远的指尖传到他的心脏,蔓延到他的全身,他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整个人都是静止的。

直到方欣艾尖锐的指甲划伤他的皮肤,流出温热鲜红的血,他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个活人。方欣艾胡乱的撕扯着姚远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哭喊,“是你害死我爸的,你个杀人犯,杀人犯,我恨死你了”

方欣艾的泪水顺着他大开的领口滑过他的皮肤,渗进他的身体,真烫。姚远抱住不停捶打挣动的女人,用低沉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哭吧,别忍着”。方欣艾扒在姚远怀里不停的低声哭泣,孩子好像也能感知到母亲的悲伤,大声啼哭,门里门外,悲泣不止。

走出医院,杨帆把方欣艾和孩子送回了家,然后对对姚远说,“你先回家,剩下的事交给我”

“我没事,自己来吧”姚远的脸色越发苍白,衬托着血红的白眼仁更加吓人,声音更是嘶哑得没法听。

“我陪你”杨帆知道姚远是个惯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伤痛,他实在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就开着车陪着。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然后杨帆就陪着姚远回家取了照片做遗像,买寿衣,订灵堂,甚至连火化的炉子和次序都订好了,后天的第一炉。杨帆看着姚远装作没事人似的跟人交谈,这样的镇定自若比哭泣哀嚎更让他心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姚远对方林的感情,整整11年,无论方林是市长还是老犯,是健康还是疾病,姚远都始终如一。

两个人奔忙了整整一夜,才把方林的身后事办得差不多,终于有时间找个地方歇脚。两个人在一个早点摊停下,要了四根油条两碗豆浆做早饭。

杨帆看着眼窝凹陷的姚远,把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说,“多少吃一点,难受也得吃饭”

“嗯”姚远抓过一根油条折成四折玩命儿的往嘴里塞,被噎住之后又大口的灌着豆浆。

“你慢点吃,嚼一嚼”杨帆刚想拦着他让他慢点吃,姚远却已经把第二根油条这样生吞进肚子里。

“没事”姚远点了根烟,等着杨帆吃完,两个人才一起离开了早点摊。

告别

x市因为修路而搞得飞沙走石,有些颠簸,再加上一宿没睡的疲惫,姚远的胃里不断翻搅着,一股一股的往上反着酸水。杨帆的车还没停稳,姚远就已经率先打开车门,不断的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早晨来不及咀嚼的油条团子,堵在他的贲门括约肌上不上不下,吐不出也消化不了。

“咋的了,哪难受?”杨帆来不及绕到副驾驶门那儿,就直接越过手刹直接扑到了姚远身上。

“有点恶心,早晨吃的没消化好,没事,走吧”

两个人回到了姚远家,别墅的偌大的客厅里还留着已经腐烂的樱桃和草莓,沙发靠垫甚至还留有两个人靠过的弧度。

杨帆紧紧的盯着姚远,他知道这一晚上姚远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悲痛,现在他生怕姚远崩溃。

可是姚远只是拿出处理好的遗像摆在姚远很喜欢的楠木花架上,反复的用纸巾擦拭着。

“睡一会吧,下午还得订酒店和菜谱,安排车队,一大摊子事呢”杨帆知道方林的葬礼姚远一定得亲自cāo办,他真怕姚远的身体吃不消,毕竟他身上还缺着一个脾,免疫力本来就不如以往。

“你睡吧,我一点困的意思都没有”姚远目光空洞,毫无平时的神采,上下眼皮压根都不往一块沾,他现在的脑子仍然是一片空白的,不相信方林会这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不告而别;只是能照着平时做事的感觉,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一切,不让朋友担心。

杨帆没有坚持,随便找了个客房倒头就睡。他知道自己这样陪在姚远身边,他很难发泄情绪,倒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姚远回到他和方林的房间,看见躺椅上还放着方林的睡衣,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真丝睡衣,冰凉的质感,就像医院里方林的手。他狠狠的揪紧布料,良久,才不舍的放手。他躺到床上,身边的位置空了,大床上只剩自己。他掏出放在方林枕边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是方林最爱看的新闻频道。瘫痪之后,方林的睡眠很不好,夜里总是反复醒来看着新闻频道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的整点新闻,姚远为了方便,就把遥控器放在他的枕边。

电视里依然是男女主播万年不变的播音腔,一成不变的扑克脸,播送着常年不变的内容,领导人又开了什么会,出访了哪里,与该国领导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面,就两国的多方面问题进行磋商,我国人民很幸福,外国很乱套……

姚远想起当初他问方林总是看着些俗套不腻歪吗?

“自己生长的土地,怎么会看腻?我们成天对着,也没听你说腻烦?”

是啊,自己的祖国,怎么会看腻?自己的爱人,怎么会看腻?

姚远靠着床头,手紧紧的攥着遥控器,死死的盯着液晶屏幕,和当初的方林一样,一直守着新闻频道,一遍一遍的重复看着内容相似的新闻,直到眼睛干涩疼痛。

杨帆推门进来,姚远这才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伸手使劲的摩挲了两下已经僵硬的脸,说:“醒了”

“嗯,你没睡?”

“睡不着,看会电视”姚远对杨帆还是很实在的,他并不是逞强拉硬,他真是哭不出来也睡不着,巨大的打击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生理反应,他现在只是一个被卸掉蓄电池的机器人,只能依靠着惯性往前冲,根本由不得自己。

姚远没睡,杨帆也不能把他绑在床上灌下安眠药硬睡,只能继续陪着他去酒店选包房订菜谱,通知魏大勇那伙人,又是脚不沾地的忙活到半夜。

第二天凌晨四点,因为yīn天的缘故,天亮的比平时晚,整座城市弥漫在一篇yīn沉的低气压中,让人透不过气。

从太平家冷柜里领出方林的遗体时,耳边响起方欣艾尖锐的哭喊,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姚远,身体明显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杨帆即使扶住了。

还不等杨帆问出关心的话,姚远就先连连摆手说,“我没事”。姚远赶上去最后再摸摸方林的脸,再握握方林的手,这是他们最后的相聚时间。

方林的告别仪式很简单,没有长篇累牍是简历事迹和歌功颂德,只有他的爱人和女儿对他的思念和留恋。这样想想也许方林的下台是好事,至少现在他的葬礼更有感情和人味儿。

哀乐响起,姚远和宾客一一握手致谢。来宾只有杨帆大鹏陈飒和勇哥的核心兄弟。魏大勇虽然面上波动不大,可眼神里的心疼却掩饰不住,他握着姚远的肩膀,把自己掌心的温度和力量传递给他,低声劝道,“小远,老方这一走,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搬回来跟哥住吧,咱俩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当初方林出来了,魏大勇尊重姚远的心意自然愿意放他走;现在方林不在了,他始终觉得把姚远留在身边照顾着更放心。

“哥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总让你cāo心,我一个人没问题,放心”姚远自知他的心里状态不好,早晚有一天会爆发,他不愿意在勇哥身边伤及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兄弟关系,就客气又不失疏远的拒绝了。

魏大勇身边站着大黑,大黑明显哭过,脸黑红黑红的,本就不大的眼睛肿得都快看不见了,“老方那病都是号子里落下的,是我没照顾好他”

“没有的事。要是没有你,我和方林连这三年的时间都不会有。初哥,你的情义,我这辈子都会感激”

感谢完宾客就是推遗体去火化。方欣艾哭天抢地,摔在地上抱着方林的腿不撒手,“爸,爸……”不停的哭喊。姚远只得跪在地上抱住她,低声的哄劝道,“欣欣别哭了,你爸知道你这样,也会难过”

“是你,是你害死我爸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你带他回老家,他就不会救不回来,你个杀人犯”方欣艾哽咽着,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手不再抱着方林的腿,转而上手去扇姚远的嘴巴子,姚远的脸被她挠出三道血痕。

“后面还有人等着用这个厅,你别闹”姚远伸手抓住了方欣艾的手腕,把她拎起来,交给陈飒,声音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帮我照看一下她和孩子,我还得去取骨灰”

“放心吧”虽然陈飒跟方欣艾不是一个类型的女人,但是她无论是安抚人还是看孩子都挺有一套。

杨帆跟着姚远去选骨灰盒,捡骨灰,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闷热的天气竟然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捧着骨灰盒的手不住的哆嗦。

烧纸的时候,姚远握着炉钩子玩命的捅,纸钱烧成的黑灰飘到他的头上脸上,呛得他不住的咳嗽,咳到脸上泛起不健康的chao hong。

“我来吧,你去边上洗把脸,歇一会”杨帆终于忍不住抢下了姚远的炉钩子,掏了掏烧纸的炉子,让烟小了点。

姚远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浑身都使不上劲,只能蹲在地上安静的看杨帆烧纸,看着黄色的纸钱消失在橘红的火光中,变成黑色的灰烬。

答谢宴上,姚远又是挨个敬酒,感谢他的这帮兄弟来送方林最后一程,让方林的葬礼不至于太过凄凉。

姚远喝了很多酒,回去的时候就倒在副驾驶坐上睡得昏昏沉沉。杨帆也舍不得叫他,只是趁着红灯的功夫摸了摸他的脸。这一摸竟然把杨帆的手烫得缩了回去,他又伸手用手背试了试姚远额头的温度,依然火烫吓人。姚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发起了高烧。杨帆赶紧打轮掉头,却因为转得太急,把姚远晃荡醒了。

“去哪儿”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打滴流”杨帆伸手握着姚远的手,他的指尖冰凉,掌心却烫手。

“回家,送我回家”

杨帆不为所动,依旧往医院的方向开去,可他没想到姚远竟然在行驶中就要开门下车,吓得他连忙说,“回家,咱回家,祖宗”。

看到姚远安静下来,再次进入昏睡,杨帆才发动车子再次奔向医院。

求爱“丈母娘”

杨帆坐在病床旁边,时不时的伸手去试姚远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温度降下来,才敢离开床边投了个温热的毛巾敷在姚远因为打滴流而冰凉的手臂上。

都忙乎完了,杨帆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姚远,他已经十年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了。除了苍白中略带潮红的脸色,他和十年前一般无二,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细饱的嘴唇,从下颚到脖颈的线条都很流畅美好,被夹被勾勒出的优美的腰背曲线和长腿,更是让人禁不住心动。

杨帆看得有些沉迷,被床头柜上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他怕吵醒姚远,赶紧抓起电话,接了起来。

“喂,阿姨。这不方林刚走,他忙的脚打后脑勺,才消停”

来电话的人是姚远的妈妈,杨帆不知道姚远没把方林的事跟他妈说,一个不小心说走了嘴。姚远的妈妈一听自己的儿子发烧住院,连话都没说完,就撂了电话,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医院。

姚远妈妈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眶也是红的,眼角皱纹比杨帆上次见她是要明显许多,显然也是哭过,她不可能对方林有什么感情,她只是心疼他的儿子。

“杨帆,多亏有你啊,你是好孩子,阿姨谢谢你”姚远的妈妈看见自己的儿子昏睡中还在皱着眉头,心疼的直落泪,“我们小远就是太要强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在大连考查地皮,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一个人扛着”

“阿姨您擦把脸,别上火,他不跟您说也是怕您跟着难过,他现在只有你了,您可得保重身体”杨帆也没想到姚远竟然还瞒着他妈,给阿姨拿了个干净的毛巾擦脸,“说起来也是我心太粗,跟着他跑了两天愣没看出他发烧,幸好没转成肺炎”

“不怪你,小远从小就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他小时候学校里有人看他没爸欺负他,他从来不跟说说,自己跟那些大孩子打架,受伤了还不愿意回家”姚远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我们小远命怎么这么不好啊,什么事都让他摊上了”

正是那样的童年经历让姚远从不轻易得罪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圆滑世故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姚远坚强的让人心疼。

“他两天两宿没睡觉,估计一直半刻也醒不了,您先回去吧,等他醒了我给您打电话”

姚远妈妈见杨帆也是一脸倦容心疼的说,“这两天也给你累够呛吧,我们小远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你想吃啥,阿姨给你做?”

杨帆想了一会,才郑重的开口,“阿姨,我能求您件事吗?”

“跟阿姨还说什么求不求的,说吧”

“我想让您把姚远交给我,我保证一辈子对他好”杨帆费了牛劲,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朴素至极的话,说完他觉得没说到位,又急忙补充道,“我指定不会让他再像今天这样难过”

终于都说完了,杨帆也就踏实了,不管行不行,他总算过了嘴瘾,痛快了一把。他也只敢跟姚远妈妈说说,让他面对着姚远,以他们多年的兄弟关系,累死他他也开不了口。现在他正忐忑的等待着,等待着他“丈母娘”的答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唉”姚远的妈妈轻声叹气,然后缓慢的开口道,“阿姨信你”。她也是没办法,以姚远现在的状态,要硬给他塞个大姑娘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让杨帆陪着他,兴许还能让他早点走出来,不至于因为方林耽误自己一辈子。

“谢谢阿姨,我保证不让您失望”

姚远的妈妈还是信得过杨帆的,走的时候心情略微平复了些,病房里,终于又剩下杨帆和姚远两个人。

太爷们了,也累

姚远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他刚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病房里直发懵,然后看见床边的杨帆,问,“我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回家吗?”

“回个**毛家,你是sb啊,发烧都不知道,怎么不烧死你呢”杨帆真面对姚远的时候,他那些朴素的表白全被憋回心里,嘴上只剩下属于哥们的埋怨,过够嘴瘾之后,又伸手去试姚远额头的温度,感觉温度恢复正常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发烧”姚远哑着嗓子重复,然后略带歉意的对杨帆说,“这两天事太多,我没感觉到。对不起”

“行了,先喝口粥”姚远一服软杨帆就没了脾气,温柔的端上保温瓶,说,“空肚子打滴流不好,你先喝两口稀的,一会护士来给你打药”

姚远顺从的接过来,把保温瓶里剩下的粥都打扫进胃里。

吃完饭,再次输上液的姚远,嗓子也好了许多,问杨帆,“你交了几天的钱?”

“咋的?你想出院?你这可还没好利索呢?”杨帆的语气又有点急了,生怕姚远的病反复,虽然发烧不算大事,但是29岁的人了烧起来总是难捱。

“我不能搁这儿住太久,过几天是方林的头七”提起方林,姚远尽管面上依然平静,可声音却降得很低。

“没事,我就交了三天的钱,赶得及”

“这几天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一定能抗得过去”姚远看着杨帆,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情绪,裂了一个缝儿。

“咱俩这关系你就甭跟我客气了”杨帆最不愿意姚远对他像对魏大勇胡三那样客气,“你19咱俩就认识了,今年你29,正好十年”

“都10年了,真快”姚远叹息道。十年前,他刚刚成为方林的情人,而现在他再也不能拥抱方林了。

杨帆知道这话题有些伤感,毕竟十年过去,太多的物是人非了,就转移了话题,把刚才的话头带了过去,“你再睡会吧,一会你扎完滴流我也得去搂一觉,困死老子了”

“嗯”

第二天,姚远状态好了一些,杨帆给他妈妈打电话,让她过来。

姚远看着自己的妈妈被太阳晒得发红流汗的脸,心疼又无奈的说,”妈这30来度的天,你跑这来干什么,还拎这么多东西,别在中暑了”

“你这孩子拿我当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糊弄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妈说?”姚远的妈妈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却心疼的红了眼圈。

“怕你又跟着上火,你那么爱上火”姚远递了张纸巾给妈妈,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方林走了也好,对我对他都是个解脱”

“你能这么想就好,方林瘫了这么久,遭了这么大罪,也该是个头了”

杨帆靠着阳台紧盯着姚远的脸,他发现姚远真是块演戏的材料,演技分分钟完爆那些偶像剧男主角,演得连自己亲妈都没觉出不对来,大概也只有自己这个24小时关注他的人才能看到他偶尔卸下面具的一瞬间。

“来,儿子,杨帆,过来吃饭,我特意做的”姚远的妈妈带了三个保温桶,给姚远带的二米粥和小菜,给杨帆带的炒菜和酱脊骨,还有一大桶**汤。

然后三个人就围坐在vip的方桌边上吃饭。姚远因为发烧,吃得不多,剩下的都被杨帆打扫进肚子里,一点嫌弃的意思也没有。

姚远的妈妈看到杨帆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上心,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总这么带着个面具,跟谁都没一句实话,有意思吗?”感觉姚远的妈妈已经走远,杨帆才突兀的开口,“难受你就说你难受,装**毛大尾巴狼?”他一直想让姚远把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看他身体见好,终于开口激他。

“我都眼瞅着30的人了,难道还让我躲在妈妈胳肢窝底下,像小孩那样哭?”姚远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他一直觉得自己要成为男子汉保护妈妈,所以一贯是报喜不报忧。他现在都30岁了,更不能在去已经退休的母亲那寻求慰藉。

“你还有我,哥们这时候不用等啥呢?”杨帆说来说去,还是只敢和姚远用“哥们”的方式解决问题。

“萧白走的时候,你也没趴在任何人的怀里哭吧?”

姚远的一句话给杨帆干没电了。杨帆当初就是自己生扛硬挺过来的,愣是做了三年的背包客才走出来。他们是两个太过相似的人,都骄傲的不愿意依靠彼此。有时候,“爷们”也是个沉重的包袱。

头七

虽说姚远身上缺了个零件,可这些年海参燕窝也不是白吃的,他身体恢复的挺快,三天之后如愿出院。杨帆把姚远送回家,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你也跟着我忙活了这么多天,回家洗个澡,歇一会吧”即使两个人是最好的兄弟,姚远也不愿意欠杨帆太多,所以下决心送客。

“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别墅不瘆的慌啊”杨帆环顾了这个有着巴洛克式尖顶的欧式别墅,胡桃色实木雕花装修让这里透着些微的冷,“再说,咱俩一人一个别墅也浪费啊,浪费就是犯罪”

“随便你”既然这样,姚远也不愿意再费力劝说,反正房间多,杨帆愿意住就住吧,“你挑个屋子收拾一下就住吧”

两天后,是方林头七的日子。那一天,姚远的睡眠很轻,凌晨3点天还没亮就醒了。他抚摸着身边冰凉的床褥,在大伏天里都觉得浑身冰冷。然后他翻身下床,走到方林的遗像前久久凝视,直到眼眶泛红鼻子发酸。他踱步到窗台边,看着窗外似明似暗的黎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缓慢的抽。两个星期前,方林还在这里坐在轮椅上戴着花镜看报纸。轮椅还在,花镜也在,只是那个温和的男人不在了。

天色亮了起来,温暖的朝阳斜斜的照在姚远身上,丝毫不应景。不知不觉他已经在窗边站了3个小时,抽完了整整一包烟,烟蒂和烟灰塞满了烟灰缸。他活动了一下僵硬得身体,浑身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活动开了身体,姚远端着满得都快溢出来的烟灰缸,下楼做早饭。无论怎样,饭都得吃,日子都要过下去,他还有妈妈,还要照顾欣欣和方林的外孙女。

姚远走到厨房,竟然看见杨帆扎着个围裙,笨拙的切着比手指头都粗的土豆丝儿。

“你怎么醒这么早?”姚远是真睡不着,可是他了解的杨帆那是比死猪都睡不醒,竟然会这么早起来切丝儿?

“我在部队习惯了,到这个点儿,有没有起床号我都得醒”杨帆的借口永远离不开“哥们”和“部队”,其实他面对姚远时心虚得厉害,也就这两个理由说的顺口。

“我来吧,瞅你那土豆丝儿切的跟手指头似的,根本都进不了味儿”姚远解下杨帆围裙,系在自己腰上,拿过菜刀开始切丝儿,“笃笃笃”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当年他和大鹏一起开饭店,就是他切丝儿切段儿做水案,大鹏掌勺,他的刀工还是相当不错的。

杨帆坐在餐台旁边,看着姚远弯腰切菜的背影,那背脊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很美好。

刚吃完早饭,方欣艾就领着孩子到了。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没有化妆,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来了,先喝点水”姚远给方欣艾倒了杯凉白开,然后从她怀里抱过孩子放在腿上,温和的说,“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到了,还打算去接你和孩子”

“早晨天凉快,我怕笑笑中暑”方欣艾看了杨帆一眼,眉头拧了起来,却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发飙。她的爸爸不在了,她没有任何底气冲姚远发脾气,她现在孤儿寡母的,今后还得指望着姚远,怎么能不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面对懵懂无知孩子,姚远的表情难得有些松动,声音也不自觉温柔起来“来笑笑,亲舅舅一个”。

孩子的小嘴亲在姚远的脸上,很脆生的一响,让三个大人的心情也明朗了些许。

“我给方林挑了几个墓地,一会我领你去看看,你看好哪个咱就抓紧定下来”姚远托熟人给留了几块风水好的墓地,并亲自也了墓志铭,只等方欣艾来了拍板,就让方林入土为安。

“行,那我明天等你电话”方欣艾自打离婚后,没有公公婆婆给她带孩子,就做了全职主妇,靠着房租和红利过活,过不好,也饿不死。“我想找个工作,成天在家里带着她,真要把我憋死了”

“你喜欢什么工作,我可以给你找找路子”姚远对方欣艾还是一如方林在时一样,他早已把她当成妹妹,一心帮她想办法。

“我想开个网店,卖点小东西,我不图挣多少钱,能解解闷就行”方欣艾更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网购,把网店想得异常美好,觉得是动动鼠标就赚钱的事儿。

“开网店也不比干实体轻松,仓库,包装,快递,客服,样样都得cāo心,你要是能吃苦,供应商我可以给你找”

“原来网店也这么麻烦”方欣艾叹气,她这小半辈子一直活在父母甚至姚远的庇护下,现在猛一让她自己出去闯,她却壮不起胆子。

“这么的吧,我给你找个事业单位上班,工作轻松,福利也厚。笑笑白天就交给我带,反正她现在退休了没事做,她最稀罕小孩”

“谢谢你”这还是方欣艾第一次对姚远说感谢,她终于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所当然的对她好,即使她无法回报姚远,至少也该说声谢谢。

“不说这些了,一会我们找个地方给方林烧点纸”按说姚远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在这件事上却异常的封建迷信。他甚至愿意相信方林在头七时会回来看看他,他烧给方林的财物,方林也都能收到。

烧完纸,选完墓地,姚远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屋子里飘出的香气,让他恍惚以为方林还在。

“我都没想到能有热乎的饭吃”其实在饭桌边看到杨帆时,姚远又一瞬间的失望,他的封建迷信被唯物主义现实击的粉碎,方林没有回来,即使今天是他的头七。失望过后是深深的感激,感激杨帆为他做了兄弟能做的一切。

“别jb废话了,赶紧吃,多吃点”杨帆总是用粗俗的言语掩饰着他对姚远的关心和喜欢,好像不这么混不吝的说话就会立刻露馅儿。

“嗯”

吃完饭,两个人就各自回屋看电视。10年过去了,他们早就等不起半夜才播的欧洲足球。姚远永远在看新闻;杨帆则心不在焉的胡乱的换着台,他的心在姚远那儿,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姚远看累了,就关小了声音,听声眯觉,却一点困劲儿也没有,精神的邪乎,脑子里全是方林,故作冷漠的,温柔的,痛苦的,脆弱的,全是他。姚远腾的坐起来,翻身下床,事到如今,他只有祭出最后的催眠大法,喝酒。

他走到楼下吧台,随便抓了瓶红酒,起开,对着嘴豪饮。陈年红酒的酸涩感充斥了他的味蕾,酒精慢慢从他的胃里吸收,弥漫到他的神经各处。刚才的钝痛慢慢转成麻木,姚远的上下眼皮终于开始打架。

“大半夜的你喝**毛酒啊”

姚远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被杨帆一嗓子搅合了个干净。姚远握着瓶子,双眼发直的看着杨帆,含糊的说,“睡你的觉吧,我自己的酒量我自己有数”

杨帆抢过姚远手里的酒瓶子,抄在手里,两口就把剩下的红酒咕嘟进肚子里,然后狠歹歹的说,“酒没了,你滚回去睡觉吧”杨帆甚至愿意姚远骂他打他把心里的伤痛发泄出来,也不愿意见他每天抽烟酗酒,慢性自杀。

“杨帆”

本来还硬着心肠对姚远大呼小叫的杨帆,一听姚远叫他的名字,气势立马弱了,温柔的劝道,“别糟践自己身体,方林也愿意见你好好的”

“帆子,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难受”姚远蹲下去,把自己憋屈在吧台和酒柜之间的角落里。

杨帆沉默了,他想起萧白刚走的日子,他和姚远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没了颜色,没了声音,就像一个残酷的黑白默片。太痛苦了,连回忆都带着疼。

“我旅游,多走走就好了”杨帆把姚远从yīn暗的角落里抻出来,伸手扶住醉得打晃的姚远,说“赶明儿咱俩旅游去”

酒醉还有三分醒,尽管身体已经离了歪斜,姚远的意识还算清醒,他轻轻摆了摆手,说“我最不喜欢旅游,花钱不说还耽误挣钱,不去,我不去”

“你个钻钱眼儿里的耗子”杨帆扶着姚远回了屋,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失落。

“盆景”

方林下葬之后,姚远就恢复了工作,他那种人是不会把钱和权长期放在外人手里的。

“再多歇两天,咋的,缺了你魏大勇那伙人还能喝西北风啊”杨帆总惦记着姚远缺了个脾,怕他又像以前那样玩了命的挣钱伤身体。

“我天天在家里憋着难受,倒不如出去挣钱来的痛快”

“你够有钱的了,要多少是多啊”杨帆从小对钱就没什么概念,他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姚远现在对钱的执着。如果说他初到x市是个没亲人没背景的穷小子,物质匮乏,爱财完全可以理解;然后方林出事,他为了捞方林玩命挣钱也能想通;现在的姚远身家10亿不止,按理来说钱就是卡上的数字,那么在乎有意思吗?

“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什么时候我都不嫌钱扎手”人如果无法向前看,那就向钱看吧,起码钱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掉水里也能听个响儿。现在,只有钱能给姚远安全感。

“艹”杨帆终于识趣的放弃了劝姚远休息散心的念头。他环顾了一下房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这里全是方林的生活过的痕迹,姚远与其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倒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对,不是只有旅游才能平复心绪。

姚远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办公室,一切都跟两年前一样,大盆栽长成了小树的摸样,枝繁叶茂,连浴缸里的鱼都下了好几窝的崽儿。

“远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你了”姚远漂亮的秘书小张有些羞涩的表达了自己对boss的思念。

“小张,谢谢你把它们照顾的那么好”看着盆景和大金龙,姚远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勇哥特意交代,让我们把你的办公室保持原样”混子开公司了,也少不了江湖习气,连女秘书都哥长哥短的叫着。小张不知道姚远和勇哥的交情,却也觉得大老板对ceo太好了,不光让他拿着40%的股份,连这种小事都交代的事无巨细。

“那也谢谢你”

就这样,姚远正式恢复了白天办公室晚上酒店ktv的生活。而杨帆,屁股就像沾在姚远办公室的沙发上一眼,每天在这儿喝茶水看报纸。开始的时候,小张还以为杨帆找姚远有事,热情的接待,端茶递水;后来发现他没有都来一坐就是大半天,也懒得答对,只说一句“帆哥又来了”就忙自己的去了。

杨帆举着报纸,抬着眼睛偷瞄姚远。姚远认真的看财务总结,皱着眉看宣传企划,甚至是揉太阳穴伸懒腰这些解乏的小动作,在杨帆眼里都异常迷人。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像一个幼稚的高中男生那样玩着蹩脚的暗恋。

有时候杨帆的目光太过放肆,也会被姚远察觉。

“你老瞅我干什么,我招你惹了你?”尽管姚远有所察觉,但鉴于两个人多年的哥们关系,一直打打闹闹,他的第一反应是杨帆闲着没事干,想找他打一架。

“瞅你咋的?瞅你犯法啊,你tm是出土文物啊不让随便瞅”杨帆又开始胡诌,生怕姚远觉察出什么来。他知道现在跟姚远表白肯定得挨撅,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忍耐,他已经等了太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两三年。

“我这儿忙着呢,没功夫跟你闹”又有一块好地方在招标,标书、预算,方方面面让姚远有些焦头烂额。

“谁想跟你闹,该干嘛干嘛去”杨帆不是闹,杨帆很认真。只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有陪在他身边,喝茶水看报纸。

中午,小张照例来问姚远要订哪家的盒饭,却被杨帆打发走了。

“成天吹空调吃盒饭,早晚得作出病来?”

“那你说吃啥?”姚远虽然有些工作狂,却不怎么糟践身体的。早晨一定吃早饭,每天一杯奶两根海参,晚上睡觉前还喝一碗燕窝,全是增强免疫力的。

“去大鹏那吃,我不乐意吃盒饭里的味素”杨帆除了爱吃姚远做饭,也就大鹏的炒菜能对他的胃口,没事就拉着姚远去那儿蹭饭。

姚远也不反对,被杨帆拽着膀子去了大鹏的饭店,偶尔逃离钢筋混凝土,回到接地气儿的饭店,感觉很舒服,毕竟那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有时候,勇哥也会来姚远办公室坐坐,比起杨帆,姚远对勇哥要殷勤许多。公司的决策权还在勇哥手里,姚远的想法还得靠勇哥拍板儿才能实现。可是这样对上级的溜须对大哥的敬重,却让杨帆喝足了醋。

“这家伙,魏大勇一来,瞅把你忙活的,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了”杨帆一般不爱泛酸,他也不是姚远的什么人,可是这两下里对比也忒明显了点吧。“我搁这坐这么半天你瞅我一眼了吗”

“你一天天的跟我办公室的盆景似的,还用我招呼?”姚远坐到杨帆身边,拿起他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灌进嘴里,杨帆在他的心里是不用招呼的“自己人”

“你不是盆景,你tm是雕塑”杨帆看到姚远用他的茶杯,心情很不错,时隔8年,他们终于间接亲了个嘴儿。

晚上的应酬,杨帆基本都能陪到底,替姚远挡酒。这天,有个副局长不知道那根神经抽了,一直灌姚远喝酒,旁边的小姐都挡不住。杨帆在心里卖着:艹,这个猥琐逼,就tm愿意看漂亮小伙喝的五迷三道。

杨帆一把揽过姚远的肩膀,伸出手勾着去跟那副局长碰杯,面上带着虚伪的笑意,“刘哥,你不厚道啊,干什么欺负我们姚远,他喝坏了,你赔呀?”

姚远在底下偷蔫的捅着杨帆的腰,低声说,“你别乱说话,坏我好事。”

杨帆也压低声音,几乎没张嘴的发出含糊的声音,“你tm还要办什么事啊”

那副局长,愣了一下,也知道杨帆的背景,就端杯迎了上去,笑着说,“那就让姚远少喝点,咱俩喝”

“喝好,喝透啊”

这以后,所有应该由姚远喝下的酒,都被杨帆拦下灌进了肚子里,红的,白的,黄的。杨帆第一次喝醉了,姚远扛着他回家,边抗边磨叨,“你就不应该逞能替我挡酒,这酒咱俩要是一人一半,谁也喝不多,你明天准得难受”

“你tm别逼哧,滚蛋”杨帆喝的直懵圈,竟然把姚远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用酒后的蛮力使劲的掰着姚远的手。

“松手,再乱动,我给你扔外面喝西北风”

姚远死拉活拽费了牛劲,才把杨帆扶到卧室弄上床,刚要功成身退,就被杨帆死死的抓住手腕。

“别走”

杨帆醉后的声音有些脆弱,姚远也不由自主的把声音放柔了些,说“早点休息吧”

“别走”杨帆的蛮力又上来了,一使劲,把姚远带倒在床上。

“我也得睡觉啊”姚远犹豫了一下一使劲把自己的手从杨帆的手中抽了出来。因为杨帆攥的太死,他的指甲在姚远的手腕上留下三个血道子。

姚远揉了两下手腕,然后去看杨帆的手指,只见杨帆的指甲都挺长时间没剪了,里面嵌着泥。“艹,这手指盖儿得存多少菌啊”姚远掏出钥匙,用上面拴着的指甲刀,小心仔细的为杨帆剪着手指甲。然后他又给杨帆脱衣服盖被,都收拾立整,才回屋睡觉。

吸引

第二天早晨,杨帆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握着拳头轻轻砸着自己因为宿醉而混沌的脑袋。

杨帆坐在桌子边上,第一次没有食欲,脑子跟散花了似的逛荡,胃里总像有什么似的,堵得慌。

姚远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褐色的汤,递给杨帆,说,“来,喝口汤”

杨帆接过碗才看清楚颜色,觉得没法下口,皱着眉头撇撇嘴,“这啥玩意儿,你tm憋要药死我啊”

“药不死,醒酒的”

“行,你给的,毒药我也喝”杨帆打小就不爱喝药,小病挺着,大病直接去医院打针,不过既然是姚远特意给他熬的醒酒汤,再难喝他也喝得下去。

“得了,毒药那么贵,你想喝,我还舍不得买呢”现在跟杨帆抬杠算是姚远生活中唯一放松的时刻,他很感激身边一直有杨帆这样的朋友,虽然不靠谱的时候多,但是靠谱的时候是真靠得住。

杨帆端起碗憋着气,一口就把醒酒汤全灌了下去。

“还真没那么难喝,再给我来一碗”

然后,杨帆又咕嘟了一碗,不知道是心理作用太强还是这汤真有奇效,他竟然觉得胃舒服了许多,也知道饿了。

吃完饭,杨帆填饱了肚子,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只剩下脑袋,只觉得那种闷闷的混沌感越发明显,他整个人歪在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

“脑袋疼?”杨帆眼下的乌青和泛黄的脸色让他心疼不已。

杨帆抬眼看姚远,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他希望姚远现在就扑过来坐在他大腿上,送上让他窒息的热吻,这样他就浑身爽透了。

杨帆看到姚远站起来,美梦就要成真的喜悦让他激动的咽了一下口水;没想到姚远却绕到他身后,伸手替他按摩起脑袋来。

姚远的穴位按的很准,手上的力度也恰到好处,杨帆仰着头眯着眼享受着,嘴里发出轻声的叹息“真tm舒服”。

舒服过后,杨帆的脑袋也恢复了清明,他一把抓住了姚远还在按摩的手,在混沌和清明交替的一刹那,杨帆脑子范抽了,顺嘴溜出一句,“宝贝儿,当我老婆吧”。

姚远手停顿了一下,失笑道“啥玩意儿啊,这是哪个无聊电视剧的烂词儿啊”

杨帆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糊弄过去,“这么大反应干啥?跟了我还能屈着你啊,还tm哥们呢,玩笑都开不起。”刚才有一瞬间,杨帆真想一咬牙就跟姚远表白了。如果他现在还是20的小伙,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姚远压倒在沙发上强吻;而现在,32岁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杨帆,冲劲儿减了,束缚也多了,他已经习惯了等待,甚至习惯了他们兄弟式的相处,反倒不敢一本正经的说出喜欢。

“你以后能别开这么惊悚的玩笑吗,刚才你差点酸我一跟头”在姚远心里,杨帆是糙的不能再糙的纯爷们,在他嘴里说出“宝贝儿”就像一个淑女翘着兰花指吐气如兰的说出“艹尼玛”一样违和。

“说实话,方林这也走了一年多了,你就这么一个人单着?”杨帆在试探,如果姚远说想找,他就继续等;如果姚远说到死都不找了,他也愿意以兄弟的名义陪在他身边,大不了就是没有xing生活呗,说不准还能像得道高僧那样延年益寿呢。

姚远低着头,眼神黯淡,叹气道“找啊,谁也不能干耗一辈子”姚远和杨帆一样,都是异常理智的人。他们都明白人一生的真爱也许只有一个,可生活就像一条太过宽阔漫长的路,一个人行走总会孤单害怕,嗑了碰了也不能没人扶一把,所以总要有个同路人。

“那咱晚上去酒吧找啊”杨帆其实对去酒吧qq微信网站各种手段的约炮交友都不感兴趣,他就是想跟姚远去那种昏暗有气氛的地方找找感觉。

可是他没想到,姚远竟然没有一刻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啥不去啊?”

“你总说去找对象,去了光喝酒也没见你找,浪费钱,不去”

“找,我干啥不找”杨帆揽着姚远的肩膀,拿哥们义气要挟他,他知道姚远最够哥们“够意思就陪我去”

“行”姚远无奈的笑着,眼神竟然带了些对于长不大哥们的宠溺“摊上你这样的哥们真是没治了”

姚远回屋睡觉,杨帆却躺在床上兴奋的直骨碌,因为他觉得姚远还是对他很不错的,给他剪手指甲,为他熬醒酒汤,替他按摩脑袋,甚至还愿意陪他去酒吧熬夜。一个愿意为你做很多事的人,即使他不爱也,也会让人觉得幸福温暖。

晚上10点,x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杨帆和姚远开着车,再次来到了那个酒吧。

“别点烈酒了,你昨天那顿还没代谢掉呢”姚远怕他不断顿的喝酒对身体不好。

“放心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杨帆心里很暖,却做出一副嫌弃的嘴脸,生怕姚远看到他的心。

“咱分开坐吧,省得耽误你的事儿”姚远确实想找,但是不是现在找,更不想在这儿找,他只是来陪兄弟的。

“别呀,你能耽误我什么事儿”姚远走了才是耽误杨帆的大事,他是来培养感情的,不是来找人打pao的。

这次无论杨帆说什么,姚远都不跟他坐一块儿了,他不愿意听杨帆提起过去,他们的过去里有逝去的方林和萧白,有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不管不顾的时光。

姚远找了个离杨帆不远的卡座坐下,要了瓶依云矿泉水。他知道杨帆到了酒吧肯定得沾酒,他得开车拉他回家。

姚远和杨帆在x市,随便扔在哪儿都是拔群的存在,即使认识他们的人,目光也总会多流连两秒。先说俩人的硬件,都是185以上的身高,宽肩窄腰长腿,站姿挺拔走路带风,不看长相也是模特身材;长相这玩意儿比较见仁见智,姚远高鼻梁薄嘴唇,长的白净,要说缺点就是细长的单眼皮,有些人可能一打眼接受不了,可绝对属于耐看的类型,越看越顺眼;杨帆就是典型的北方汉子长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虽然黑了点糙了点,可架不住当过兵的那种独特的精气神儿和男人味儿,绝对吸引人。

而且两个人都是1号气场十足,在纯0扎堆,纯1稀缺,很多小0被逼成为0.5的gay圈,妥妥的抢手货。

杨帆要了瓶轩尼诗,倒了半杯,目光一直注视着姚远的方向,看他闷头喝矿泉水不知道想什么的样,就想冲过去把他拽回家。

杨帆还没喝上两口酒,身边就坐了个小伙,cāo着一口西南普通话柔声问他,“大哥,我能坐这儿吗?”

杨帆回头看了小伙一眼,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坐下。然后他开始冷艳打量着小伙,那是个学生摸样的男孩,长得很白,眼睛也大,脸上没什么棱角,是个娃娃脸儿。

“大哥,能请我喝酒吗?”男孩凑近杨帆,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想尝尝洋酒还是饥渴了。

“都给你”杨帆也不差这两口酒,就把剩下的连瓶带酒都给了男孩,然后扭过头,继续看姚远。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有情况,姚远边上不知道啥时候坐了一个40来岁的傻老爷们。

话分两头,姚远正在闷头喝水时,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沙发一沉,他转过头看见一个中年人盯着他看。

“小伙子,哥请你喝酒啊”男人凑近姚远,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喉结滚动的咂摸着嘴,笑得越发猥琐。

“我开车了,不能喝酒,谢谢哥”姚远轻微皱了一下眉,被男人身上浓烈的男士香水味呛得嗓子直疼;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和气,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不愿意跟人弄得太僵,哪怕是陌生人。

“喝点酒怕啥?车扔门口又没丢不了,跟哥走,哥指定让你爽”男人抓着姚远的手,同时褪下自己的裤腰带,往自己的后门捅去,那人竟然是个老0,还没穿内裤!

“别别,大哥,我有事先走了”姚远终于忍耐不住,使大劲抽出手,扔下几百块,逃也似的跑了。

姚远去洗手间洗完手,就靠着车门抽烟等杨帆。冬天夜里的北风让他觉得异常清新舒适,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从刚才的浓重的男士香水中逃离出来。

而杨帆看见姚远走了,也瞥下钱追了出来。在门口,他看见了被白烟笼罩的姚远,橘红色的火光夹在姚远修长的手指之间,他一下子硬了。刚才男孩那么摸他他都没反应,竟然这样就bo qi了,他庆幸现在是大冬天,不至于让姚远看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那小伙看起来还行,有那么点像萧白”姚远以为杨帆会和那男孩聊开,甚至带他去开房,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拉到吧,你是没去过南方,他们那儿的人长得都这样”杨帆对刚才的男孩一点都不感冒,出了门就想不起他的样子,他爱得是萧白的心和灵魂,不是那副在西南烂大街的皮囊。“倒是你,还是这么招中年大爷喜欢”

姚远扔掉烟头,轻轻用脚尖捻着,摇头笑着。中年人和中年人还不一样,或者说除了年龄相似,根本没有人是相同的。就像他那么爱方林,却无比嫌弃刚才的大爷。

“别搁这儿卖呆儿了,走吧,咱回家”杨帆催促着姚远上车,外面太冷,他的老er太热,温差让人受不了啊。

偏偏喜欢你

车上,广播里主持人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不断故作深沉的唠叨着午夜话题,吵得杨帆心烦意乱,暖风更是让他的老二越发燥热难耐。

杨帆伸手把广播换成cd,车内音响传来好听的粤语老歌,是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

“你怎么听这么老的歌?”杨帆每次坐姚远的车,姚远都在听广播,不是听新闻就是路况信息天气预报,很少听歌,很长时间杨帆都以为姚远对音乐的热情被身边的糟烂事磨光了。

“方林喜欢”

杨帆冷静了不少,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听歌。直到红灯的时候,姚远才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又递了一根烟给杨帆。两个人在大冬天开车窗户,迎着冷风抽烟。歌唱完了,烟也抽完了,杨帆才一本正经的开口,“姚远”

“嗯?”姚远把烟头摁灭,转头看着杨帆,他还真是很久没有听杨帆这么叫自己了。

“当年要不是遇上你,兴许我不会成为同性恋”杨帆叹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年遇到姚远是他的幸还是不幸,“那时候我暗恋萧白,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叫喜欢,傻透腔了”。

“对不起”姚远觉得杨帆走到今天,他也有一定责任,要是当初他没把杨帆带进沟里,兴许现在他早就结婚生子;还有萧白,是他和大鹏没有照顾好,“那时候我和大鹏都憋着一股劲儿挣钱,没注意萧白的情绪。要是我们那时候能多关心他,他也不会回南方”

“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回忆起积年往事,杨帆眉头紧锁,又掏出烟点上,那时候是他缩卵了,把萧白一个人丢在x市,自己去当兵一走了之,害得萧白没毕业证,找不到工作每天住在地下室,如果没有那段经历,也许萧白不会得尿毒症。

一根烟抽完,杨帆晃了晃混沌的脑袋,说,“其实我一直是个胆小的人,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敢说出口,这么多年除了岁数,别的一点没长,越活越回去”杨帆20来岁的时候没有勇气跟萧白表白,现在他30出头了,成天面对着姚远,也还是不敢开口说喜欢。

姚远伸手拍拍杨帆的手背,想要掩盖住杨帆心中淌血流脓的伤疤,说“你还胆儿小?你骑马打枪,什么不敢干。别想那些了,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还有酒吧,以后咱也别去了,每次喝完酒你心情都不好。”

“行,我不想了,听你的”杨帆盯盯的看着姚远,同时翻手攥着姚远的手,两个人第一次十指紧扣。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陈百强的老歌,再加上车内狭窄的空间,空气温度陡然升高,气氛暧昧的无以复加。姚远呼了口气,往外抽自己的手,一次没抽出来,抬了抬自己的手说,“你先把手松开,我要挂档”

“啊”杨帆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尴尬的干笑着把脸转向一边。

以后的日子,两个人依然这样不咸不淡没反没正的相处着,比哥们铁上一分,却始终离情人差着距离,直到2012年11月,姚远30岁生日。

姚远这人对生日不是很在乎,除了中午被妈妈叫去吃了顿饭,这一天和以往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使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有几个的整生日。姚远开车回家,今天晚上他没有应酬,这也能算个生日礼物吧,姚远苦笑着摇头,方林去世后这两年半里的每一天,他都过得毫无滋味儿。

停好车回家,姚远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竟然是杨帆在厨房叮了咣了的炒菜。

“你这儿折腾什么呢,想吃什么就说一声,我做不就得了”姚远直奔厨房就要解杨帆身上扎着的看起来违和感颇重的围裙。

“你一边等着吃得了,看老子给你露一小手”杨帆端着大勺把姚远往厨房外面撵,然后继续把锅铲按猪八戒的耙子那么抡。

姚远无奈,也只能先回卧室换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杨帆的菜竟然已经摆上桌了。

酱爆鱿鱼,白灼基围虾,蒜香排骨,拍黄瓜,牡蛎萝卜粉丝汤,正经的“四菜一汤”,再配上两碗冒着油光的正宗盘锦大米饭,让人看就肚子叫唤。

“你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进步神速啊”饶是姚远是杨帆的损友,没事愿意给他泼两盆冷水,这次也禁不住赞叹,毕竟杨帆上一次做菜时排骨还是黑的。

“别扯犊子了,赶紧做下塞饭”杨帆撵着姚远坐下,然后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久久不动筷子。

“瞅啥呢,你也吃啊,别说你这菜味儿还真行,有大鹏的8成功力”姚远的感觉一点都没错,这顿饭,是杨帆花了一个周末特意找大鹏学的。

“嗯”

然后两个人第一次在饭桌上闷头吃饭,没有胡吹乱侃。其实姚远是想聊点什么的,毕竟吃饭不说话有些无聊,可是每次他想起话头去看杨帆时,杨帆都是一嘴的饭,根本没功夫搭理他。于是杨帆和姚远认识13年最沉默的一顿晚餐诞生了。

吃完饭,捡完碗,两个人和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姚远”杨帆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略带紧张的开口,“生日快乐”

“没想到你还记得”姚远和杨帆认识多年,却也只跟他一起过过一个生日,还是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大鹏陈飒还有萧白一起给他在学校边上的饭店过的。

“生日礼物”杨帆拿出一个精致的手表盒,递给姚远。

“谢谢”姚远打开一看,是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他右手拿着盒子,却不自觉的抬起左手,看了看当初方林送他的手表,也是这个牌子的历史名作系列。

“你那块表瞅着也有点旧了,你成天出去办事,还是戴块新的体面”杨帆明白姚远手上的表的来历,不只是知道,还印象深刻。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大学,一贯朴素的姚远突然带了一块江诗丹顿经典款手表,还问他这个值多少钱;他说这表值20多万给姚远吓得一愣,然后告诉他,这表在他们老家能买一套100多平的房子。然后姚远杨帆再没见过姚远戴这块手表,据他说是怕给弄坏了,后来方林入狱,姚远才重新戴起那块表,一直到现在都没摘下来过。

“买这么贵的干什么,手表不就是个看钟点的,新的旧的能咋的”姚远注视着自己那块表带有些痕迹的手表有些失落,他是那么爱惜这块表,可还是给它用出了划痕。

“确实,以你今时今日的身家地位,早就不用一块手表证明身份了”杨帆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我不是那个意思”姚远急忙解释,“这表挺好看的,比我手上这块看着年轻多了,挺适合咱们的年龄,谢谢你,送我礼物”

“你今年也30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手表和人,都一样”

“我试试”姚远反复把杨帆送他的手表盒子打开有关上,黄金宝石的表盘闪着柔和的光。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电视里只剩下新闻的声音。

“姚远,跟我在一起吧”

本来还在看手表的姚远,惊讶的转头看杨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到像一个雕塑。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哥们为他过的一个生日,杨帆把钱不当回事才会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惯在股市上很有预见性的姚远,这次看走眼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杨帆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时常开玩笑说要包养他,但是自打杨帆从南方回来就再没提过这茬。

“不是突然想起来的,是一直在想”杨帆也不看姚远,自顾自的傻笑了两下,接着说,“如果我说我暗恋了你五年你肯定不相信,可是这还真就是事实”刚开始杨帆回来的时候就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也只是对姚远有着哥们感情和初夜的眷恋;但是在后来两个人再次频繁接触尤其是住在一起之后,他就发现他真的挺喜欢姚远,而且随着时间的积累这份喜欢越来越厚重,直到今天,当年那份复杂的喜欢已经彻底转变成了爱。

姚远放下手中的盒子去摸沙发上的烟盒,掏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火急火燎的吐出两口烟,才稳住神,他真没想到杨帆这样的人会玩暗恋,还暗恋自己。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帆,甚至不太敢直视他,只能闷头抽烟。

“跟你说话呢,给个动静”杨帆处于把心里挤压的话吐了出来,却没觉得轻松,更添了一份等待的焦灼不安。

姚远摁灭烟头,终于抬起头,看着杨帆,眼神第一次失去了自信的光彩,“按说咱俩都是一个人,试试也不碍事;可处成了行,万一闹掰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可惜了”姚远始终把杨帆当成他最好的朋友,即使是这种事也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大家敞开心唠。

既然姚远这么坦诚,杨帆也不玩虚的,直接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试试吧,我觉得就咱俩这交情,处不成也掰不了”

姚远不断甩着zippo打火机的盖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样子,说“那试试吧”

杨帆在绷了一天之后,终于笑开了,咣咣的凿着姚远的后背,说“够哥们意思”

十年

然后,自然是从沙发到床上,时隔10年,两个人再次躺在一张床上,反倒有些生疏僵硬起来,不如在沙发上放松随意。

杨帆脑袋对着电视里播放的“抗战神剧”,眼睛却偷瞄着身边的姚远,然后伸手过去,装作不经意间把手放到姚远大腿上磨蹭。杨帆这个动作的意义再明确不过了,“老子渴了,老子要做”

尽管隔着睡裤,可是纯棉布料摩擦在姚远大腿内侧丝丝缕缕的痒还是让姚远有些不自在,他犹豫了一下,握住杨帆的手说,“说实话我没做好心里准备,咱俩这事对我来说挺突然的。今晚之前我都是把你当成跟大鹏一样的兄弟,你一摸我我还真有点别扭”。

杨帆想了一下,然后大咧咧的笑着说,“不用解释,我理解,咱俩确实突然了点,要是大鹏突然摸我,我tm也受不了。你慢慢适应,我等”

姚远也跟着笑了,说,“大鹏要知道咱俩这么糟践他,他明儿个准拿菜刀劈过来”

笑过之后,姚远看着杨帆的眼睛,难得认真的说,“帆子,谢谢你”。这几年来,他要感谢杨帆的事太多,却从来没有机会好好道谢,今天算是浓缩在这五个字里了。

“说说就完了”杨帆凑近姚远,侧过脸,指了指,“给哥亲一个”

“你是谁哥?”姚远反对杨帆总是仗着比他大两岁就以哥自居,却没有拒绝在杨帆脸上亲一口。他不光亲了,还亲的挺大声挺夸张。

就在姚远的嘴唇和杨帆的脸刚分开不足两厘米时,杨帆突然转过脸,两个人的嘴唇正好蹭在一起。杨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抱住姚远的脑袋把这个吻继续,唇舌纠缠,陌生又熟悉。

吻到无法再吻下去,两个人才分开,靠着垫子皱眉喘气。

姚远脸热得发烫,知道自己又跟喝多酒似的“上脸”了,掩饰的调侃到,“你技术有进步啊”。想当年杨帆根本只会胡吃乱啃,经常嗑到他的嘴唇咬到他的舌头。

“你倒是退步了不少,才这么一会就脸红了,你这肺活量也不行啊,赶明我得抓紧帮你练练”杨帆摸上姚远的脸,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是得意。他抚摸着姚远温热泛红的眉梢眼角,眼中全是爱意,“跟你说句实话,单眼皮也能让我觉得好看的,就你一个”

“你这是夸我呢?”

“没忽悠你,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像一个动画片里的人,诶,像谁来着?”然后杨帆开始挠头拍大腿抓心挠肝的想姚远长的像谁,突然他一拍床说,“像灌篮高手那流川枫,小狐狸眼儿”不说不要紧,越说杨帆越觉得像,微微上挑的小凤眼,白,高鼻梁,薄嘴唇,他觉得姚远简直就是一个梳了樱木光头的流川枫。

“艹,扯淡”姚远笑着说。杨帆的话倒让他回忆起刚上初中,班里的女生都喜欢流川枫,男生都鄙视流川枫,男生们鄙视不了流川枫的球技,就鄙视他的长相,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非此即彼,幼稚的可以。

“诶,你里面最喜欢谁啊,我最爱看樱木,那爆发力,那篮板,活活就是个罗德曼啊”杨帆也不再纠结于长相,反而和姚远聊起了学生时代看的动画片。

“我三井啊,当时还特意学了他投三分的手势”姚远说着还比划起来了投篮的姿势。“就你还练过?那看来改天俺俩还得练啊”在篮球方面杨帆是可以名正言顺鄙视姚远的,他当年可是d大校队的主力,准专业级。”行啊,怕你!“姚远虽说水平不如杨帆,可是在他面前还真没怂过。

两个人就像中学同桌似的聊的贼欢实又互相的鄙视着,时光仿佛倒流回十年前,两个人最初的夜晚,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聊着笑着,毫无疲倦。

后半夜,这一天情绪不断大起大落的姚远终于疲倦了,靠着杨帆的肩膀睡着了,而杨帆则十分珍惜的看着他,看了一会也握着他的手睡觉了。

早晨,姚远醒来,第一次觉得浑身松快,其实他昨天睡的比平时还少,可是睡眠质量却出奇的高,他没想到,有杨帆在身边,他的心竟然这样安稳平静。他刚想伸个懒腰,然后起床做早饭,却发现他的胳膊被杨帆抱在怀里,自然到他竟然这么迟才发觉。姚远不忍心吵醒杨帆,又安静的躺回杨帆身边,看着他睡梦中难得上扬的嘴角,那像上走的面部肌肉告诉姚远,他很幸福。

姚远被触动了,不自觉的凑近杨帆,却感觉到杨帆动了一下,听见他小声的说,“再睡会”。

杨帆把姚远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轻声重复,“再睡会儿”。

姚远闭上眼睛,他突然发现人的怀抱可以这么暖,忙碌的早晨也可以悠长。

所谓兄弟

姚远眯了一会,还是轻轻挣开杨帆的怀抱,在杨帆睡的**窝似的摸了一把说,“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姚远虽说是工作狂,应酬也多,可是他三餐吃的还是挺有规律,即使头天晚上再累,也会早起做早饭吃。

“嗯”杨帆含糊的应了一声,咽了口吐沫又接着睡他的回笼觉。

杨帆再醒时姚远已经做好早饭,在餐台边上等他了。雪白的大米粥,红彤彤的萝卜咸菜,绿油油的陈醋菠菜花生米,让杨帆看得困倦全消,胃口大开。

“我当初回来找你,就是冲你这会照顾人的劲儿”杨帆咂摸了一下嘴,感叹自己的英明决定,他等姚远这五年一天都没白等。

“才一晚上就把实话给秃噜出来了”姚远听到杨帆的“肺腑之言”心里倒是一点都没有意外,如果杨帆说一开始就喜欢他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杨帆了。

“我这人一贯就是这么实诚,尤其是对你”杨帆这话可是没掺假,他对姚远打从刚认识就没说过假话,一向习惯掏心掏肺。

姚远避开杨帆灼热的目光,他总感觉两个人是哥们,这样的眼神太j□j裸了,他还没有习惯这样的角色转换“赶紧吃饭吧,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杨帆笑呵呵的答应着,然后淅沥呼噜的喝粥,把萝卜咸菜嚼的嘎嘣脆。

吃完饭,姚远照例给客厅阳台上的君子兰浇水。君子兰被姚远养得越发肥厚,深绿色的叶子给沉闷白色的冬天添了一抹生机。

“成天伺候这连花都不开的破玩意儿,有劲吗?”杨帆蹲下仔细打量着这盆君子兰,不明白这花因为啥这么招姚远稀罕。

姚远却没有正面的回答杨帆,只是拿着浇花壶嘚咕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换盆了。赶明儿开春我得给它换个大盆,再浇上点肥,我就不信他不开花”。这花是方林刚放出来那年他送方林的情人节礼物,不知道这活物是不是也有了感情,自打方林去世就再也没开过一次花。

姚远给花浇透了水,猛的回头,差点没撞到杨帆,这时候他才想起杨帆刚才跟他说的话,略带伤感说,“我就是想看他再开次花”

3年过去了,姚远不再像当初那样睹物思人,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它再开次花。

杨帆虽然不知道这花对于姚远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一定是和方林有关。杨帆从后面抱住姚远,摸了摸他扎手的寸头,说,“我和你一起等着它开花”。

姚远握住杨帆的手,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用再多说谢字,肢体交流永远比语言更真挚。

早晨的事忙活完,姚远照例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我说,你能别穿这破夹克了吗?你tm差一金链子就成土大款了”杨帆就闹不明白,姚远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好好的衣服不穿非得打扮的跟混子一样,黑夹克,小寸头,夹个包,整个一个90年代的暴发户。

“穿的暖和就行,我没那么多讲究”姚远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去商场,衣服都是魏大勇和胡三给他买,他们穿啥,他就穿啥,然后办公室再放一身西装,有正式场合就换上。“这夹克有啥不好的,外面是整块羊皮,里面是整块的貂绒,4万多呢。这可是社会大哥标配,好赖不计我现在也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姚远真觉得这衣服就挺好了,一看就特别值钱不说还特别暖和。更重要的是,姚远要融入团伙,魏大勇团伙一路走来经历无数恶战,他一次也没参加过,完全是凭借着出色的经济头脑和魏大勇毫无道理的信任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底层有很多兄弟不喜欢他这样的空降部队,他不愿意再打扮成混子最讨厌的那种小白脸样。

“行,你是社会大哥,你牛逼”杨帆无奈了,尽管他明白姚远的心思,可他一个大龄文艺男青年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太过土豪的打扮,他果然还是更爱姚远不穿衣服的样子。

然后姚远开车上班,杨帆躺床上继续他的回笼觉。他的早晨一贯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会早起完全是为了陪姚远吃早饭。

姚远在路上遇到肇事堵车,到办公室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他没想到勇哥竟然坐在沙发上等他。

“哥,你怎么这么早来我这儿了,等挺长时间了吧”姚远忙不迭的给勇哥的茶杯里蓄水,恭敬的解释到,“我这早晨遇到两起肇事,这道堵的每没治了”

“没事,我没等多一会”魏大勇见姚远来了就不再喝茶水,而是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行”姚远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上了,他很少拒绝勇哥的要求。

两个人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勇哥却不上车,而是给了姚远一个崭新的车钥匙。

“奥迪?哥你又换车了?”姚远又点惊讶,勇哥去年才换的奔驰s600,怎么今年又换了?

“给你的,生日礼物”

姚远按了一下按钮,勇哥的这份礼物竟然是4.0t的奥迪a8,市场价接近200万。

“哥,这也太贵了,我不能要,再说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啥礼物,咱哥几个赶明儿找个地方搓一顿就得了”姚远觉得自己已经从勇哥那得到太多了,机会,金钱,地位,再收这么贵的礼物就过分了。

“贵什么呀,挣钱还不就是为了花的,我又没什么家人,不给你花给谁花”在魏大勇眼里,这只是他给姚远的一份礼物,跟多少钱没关系。“来坐上试试,咱俩出去兜两圈”

“哥,你给我的太多了,我怕我还不起”姚远还是觉得这份礼物连带着魏大勇对他的情谊都让他承受不起,他现在已经再玩命的为公司挣钱了,一旦勇哥给他的超出了他自身的价值,他就再也拿不出什么别的给魏大勇了。

“谁要你还了,这是哥给你的礼物,收着”魏大勇拿出大哥姿态,严肃起来,然后大步跨上车,稳当的坐在副驾驶坐上,拍着驾驶座的真皮座椅说,“赶紧的,上来,咱俩试车去”

姚远叹了口气,还是上了车,他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拒绝勇哥。

姚远开车上了环城高速,新车就是要跑一跑,把它活动开了。好车的制动系统和减震真是没话说,120迈的速度平稳的跟3、40迈似的,噪音也小,两个人听着音乐聊天毫无压力。

“哥,我和杨帆在一起了”姚远觉得这件事他有必要跟勇哥说一声,毕竟他把魏大勇当成自己亲哥看待。

“什么时候的事?”魏大勇向来平静无波的语气里也起了波澜,只是姚远听不出来。

“就昨天的事”姚远在魏大勇面前一贯是很真实坦诚,即使是小事也不愿意造假矫饰。

魏大勇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烟圈,说,“好事,能有个人陪你照顾你是好事,这样我也放心多了”。魏大勇从没想过要和姚远有超越兄弟的关系,可当他听到姚远说他和杨帆在一起的时候,却从心到骨的疼了个遍,不像十几年前老亮离开他时那么清晰的疼痛,却也丝丝缕缕甩不掉的混沌的疼痛。这时候他才发觉他对姚远不止是兄弟或者替身那么简单,他竟然也生出了些独占欲。而独占欲通常是只存在于爱人间的。不管是什么感情,魏大勇都一并压了下来,神情如常。

“那你也找一个,让我也放点心啊”姚远始终担心着魏大勇一个人的生活,虽说他住在老小区干什么都方便,吃喝下楼就有,但是孤独确是无解的。姚远也是有了杨帆陪伴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孤独的可怕。

“你就不用惦记我了,我这边啥时候都不缺人,都排着号呢”

魏大勇难得大笑,姚远也只能跟着笑。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他这个全是风云的大哥,也只能笑着转移话题。

喝醋

中午杨帆睡足了觉,就过来找姚远吃饭。

“吃饭去啊”杨帆这次没有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跟个客人似的,而是走到姚远的身后,贴着他的脖子耳语。

“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张订餐”杨帆的呼吸喷在姚远的脖子和耳根,激得他不自然的动了一下,说,“别这样,一会小张进来你再吓着人家女孩”

“傻了吧你,现在的小丫头啥都懂,她在你身边也待了这么多年,你当她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呢”虽然这么说着,杨帆还是松开了姚远,抻了抻衣服,然后拽着姚远的手把他拉到怀里,说,“走,咱去大鹏那儿吃去。我老早就跟他说想跟你好,这把可算成了,还不得让我得瑟一圈”

姚远没想到杨帆竟然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劲头儿,竟然还这么爱显摆,却也乐意陪他得瑟,说“那走吧,我也想大鹏了”

进了停车场杨帆才发现,姚远开的不是早晨的丰田霸道而是嘎嘎新轮胎上还系着红绳的奥迪a8。其实姚远也没办法,勇哥为了怕他不开这新车就把他的旧车借走开了。

“呦嗬,4.0t真tm牛逼,跟谁借的你”杨帆跟所有的30岁的年轻人一样爱车如命,信奉“车是男人的腿”这套理论,理所当然的坐进驾驶座,对姚远说,“这骨碌我开”

开起来杨帆美的直咂摸嘴儿,说,“我早就跟你说该换车了,日系车的动力就是不如德系车”

“我哪舍得换这么贵的车,勇哥送的”其实按姚远现在的财力买个一两百万的车根本不算事,可能因为他过过苦日子,总有些舍不得花钱。

杨帆没吱声,直到红灯时,才一脚踩死了刹车,说“这车抓地力还真是好”。

因为杨帆掩饰的不错,姚远还真以为杨帆在跟他谈车,说,“上午我上高速兜了一圈,确实不错”

“和魏大勇去的?”

“嗯”

杨帆摸兜,掏出根烟点上,刚抽了一口,还没等说话,就变灯了,他就专心看路不再说话。

“刚才那个口该拐了,怎么你还往回调头啊”

“我不想去大鹏那儿了,咱随便找个地方吃点算了”杨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想得瑟的心情,就像一个刚蒸完桑拿的人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那咱啃**架啊,我知道这边有个老四季”姚远也注意到了杨帆的情绪,不愿意走太远,就想就近找个馆子。

“随便”杨帆停好车,跟着姚远走进了那条周围都是单位宿舍的老旧窄小的胡同。

那是一个x市为数不多的老饭店饭店,90年代的装修,一排排长条桌子,点完菜要自己去出菜口等着,即使是寒冬腊月,里面的汉子也全穿着单衣,大白天也就着酒啃**架吃的满脸通红。

姚远在出菜口等着,杨帆坐在离他不远的三合板破桌子边上,百无聊赖的干嚼着桌子上的大蒜。

姚远要的两碗面条还没有煮好,后厨的传菜员小马探出头来,笑呵呵的跟他搭话,“远哥,今天咋就你自个儿呢,我勇哥呢?”小马是个20出头的小伙,仗着身强力壮总想混社会,因为以前勇哥总领着姚远来这儿啃**架,他也觉得自己跟社会大哥有了交情,每次在饭店都格外热络的招呼着。

“他在公司呢,今天我和朋友来随便吃一口,你忙你的,我这儿都是老熟人了,不用特意招呼”姚远的话刚说完,他点的抻面和**架就上来了,他也顺理成章结束了和小马的对话。

“来尝尝,这**架可老香了”

杨帆接过**架就啃,却还是不愿意说话,只管把面条吃的呼呼作响。这次杨帆倒不是吃醋,他还犯不上去吃个传菜的醋,他就是不明白姚远哪来的耐心给那些不挨边的人笑脸。

杨帆一直不搭理他,身边又都是人,姚远也不好一再的跟杨帆搭茬,就也闷头吃面。

下午,姚远以为杨帆不会像平时一样在办公室等他下班,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杨帆竟然就那样弓着身子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大睡特睡,全然不顾来回出入他办公室的员工。

“你tm真是我哥”姚远看着杨帆睡的直打呼噜,无奈的笑了,然后把椅背上搭着的夹克摘下来盖在他身上。

晚上俩人又一起陪着领导k歌桑拿,都tm快泡秃噜皮了,领导才抱着小姐离开,两个人也终于回到了二人世界。可是这个难得的独处时光,像一个老旧默片,昏暗无声。

“因为啥呀,生这么大气。别生气了,小时候听我妈说生气睡觉可容易睡成sb”无论跟谁,姚远都是个主动的人,他愿意哄杨帆,甚至都用不上“放下身段”这种高大上的词儿,因为他从6岁起就再也没有过身段。

“你tm才是sb,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魏大勇对你有意思,还敢收他这么贵的东西,你脑袋长泡了吧”杨帆今天窝了一肚子的火,中午美吧滋儿的开车兜风,结果发现车是魏大勇买的,中午和姚远去吃饭,又是他和魏大勇常去的饭店,他浑身连骨头缝都透着酸味。

“我哥对我能有什么意思?别tm瞎逼哧”姚远伸腿蹬了杨帆一脚,说“我今天跟他说俺俩在一起了,他还说好呢,给你好顿夸,没想到你这么禁不起表扬,大半夜的捧着瓶山西老陈醋喝起来没完”

姚远知道勇哥对他肯定不像当初那样是单纯的兄弟情义,毕竟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他又长得像老亮,是很容易发生“移情”的,但是这种感情也只是“移情”,连喜欢都算不上,更别说爱了。而勇哥又是那种老派人物,最重感情,姚远知道他是不会背弃老亮的。

“我稀得喝你的醋,你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艹”杨帆就是个龙卷风脾气,火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姚远两句话就给他哄好了,虽然他还嘴硬着转过身装作不理姚远,其实心里玩命的盼着姚远自己扑上来。

“我一直把勇哥当成亲兄弟来看,他也是这么看我的”姚远从来不在背后说任何人的是非,所以杨帆吃这么大的醋他也不愿意把勇哥和老亮的事往外说。

“睡觉吧,别老那么黑白颠倒”

杨帆没想到姚远竟然真的如他所愿从身后抱住了他,他猛的转过身,恨不得来个鹞子翻身,一把抱住了姚远,近乎是嘴对嘴的对他说,“以后不许要别人东西,只许要我”

“行,要你”姚远笑着环抱住杨帆宽阔的背,哄孩子的轻拍,自己的眼皮也跟着打架,“睡吧,抱我”

可杨帆一听到“要你,抱我”这样的词哪还煞得住车,咽了口不断分泌的唾液,不住的亲吻姚远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

“今天咱就算了,你看看你这哈喇子,一股大蒜味”姚远用手指头沾起杨帆留在他锁骨上的口水,倒也不嫌弃的拿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说,“大哥,算我求你了,下回咱吃完蒜好好刷牙行不?”

杨帆也不止是被气的还是憋的,脸通红的笑着说,“滚蛋,睡觉”然后用胳膊环着姚远的腰,开始了他们温馨的第二夜。

干柴烈火浇汽油

杨帆与姚远作为情人的试水还算不错,白天还像以往一样兄弟般的相处着,一起吃饭,闲聊扯淡;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要么拥抱着,要么背靠背,偶尔也说两句温存的话,尽管听着有些起**皮疙瘩,心还是暖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仍旧没有zuo ai。

杨帆的心每天都跟被夏天东北的大蚊子叮了个包似的,刺挠的厉害,憋了7年的老二在姚远面前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保持着chen bo的昂扬状态。

一天晚上,难得有饭局过后不用陪着k歌桑拿的,没喝酒的杨帆载着微醉的姚远回家。

姚远歪斜的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眼睛微睁,脸色tuo hong ,身上则散发着男人都不会厌恶的烟酒混合味道。杨帆用余光看着,难免心猿意马,伸手去摸姚远的大腿,从外侧摸到内侧,见姚远没有反应,又像根部进发。

姚远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用手指关节按了按太阳穴,低声说,“路挺黑的,开车加点小心”。他虽然没怎么喝醉,但是三种酒掺着喝,着实有些上头。

“没事,我这手法你就放心吧”杨帆当年一个人到处旅游路过珠海还上塞到上开过卡丁车,对于自己的车技那叫一个自信。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一辆开着硕大远光灯的车正在逆向行驶,两车交会,直晃得刚回过神来的杨帆睁不开眼,只能本能的向道边打轮。

“咣”杨帆那边的车头到底狠狠的顶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杨帆也被这不小的撞击狠狠墩了,脑袋靠在头枕上半天没缓过来。

“杨帆,你咋样,没事吧”姚远瞬间清醒,一步跨过中间的档位和手刹,扑到杨帆身上,两手轻轻的扶着杨帆的脑袋,急得声音就变了调,“帆子,你看看我”杨帆一直没有动静,姚远僵硬着手,想给杨帆检查一下脑袋,却又怕不敢,只能一手握着杨帆的手,一手掏出手机给120打电话,“喂,是疾控中心吗,我这……”

还没等姚远说完一句话,他手中的手机就被抢去,随即他的嘴被又被堵住疯狂的亲吻,杨帆竟然眯着眼睛一脸沉醉表情的在亲他!

姚远的脑袋被杨帆的手死死的禁锢住,只能被迫继续这个突如其来既深又重的吻。两个人亲到上不来气,杨帆才松了手劲,让姚远呼吸。

“你没事?”姚远甚至不想深究刚才杨帆是不是在耍他,他现在脑中唯一担心的只有杨帆的安全,他伸手抚摸着杨帆的脑袋,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人,那感觉竟然像一个第一次摸到球的小男孩。

“当然没事了,你以为豪车凭什么卖的贵?卖的就是个安全”豪车的外观内饰动力cāo控自然也是值了银子,但却也各有侧重,唯一相同的是,豪车都安全,因为有钱人都惜命。

只是杨帆嘴上说,姚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他亲手确认杨帆的头上既没有破损也没有肿胀,才放心,板起脸子皱着眉头,语气难得急了起来,“你tm有病啊,唬我有意思是吧”

“有意思,我特别愿意看你为我担惊受怕”杨帆用手背轻轻磨蹭着姚远的脸,痞气的笑着,眼神却深情至极。刚才有一瞬间杨帆确实被墩懵了,但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姚远姚远就已经扑了过来。他看到姚远因为着急而皱紧的眉头,因为担心他眼角甚至渗出了眼泪,就忍不住想在多看一会,就梗着脖子装昏了。

“去你妈的”姚远到底还是感觉自己被杨帆耍了,狠歹歹的骂了一句,就想回到自己的座上,却有被杨帆死死抱住亲吻。狭小的驾驶座上摞着两个185以上的大个,姚远连挣脱的空间都没有,也只能顺着杨帆越吻越深。

吻毕,杨帆伸出手指饶有兴味的轻轻擦拭着嘴边不知道是俩人谁的口水,几乎嘴对嘴的对姚远说,“我想和你zuo ai”。说完又指了指后面的座位,嗓音低哑的说,“就在这儿”

“这哪有地方让俺俩折腾啊,回家吧”让姚远在这么狭小的空间zuo ai,简直是压抑他的发挥,他这个人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的舒服爽快。

终于能和爱人彻底结合,杨帆哪还在乎什么地点,麻溜的开车回家。要说豪车就是结实,这么撞也就是磕掉点漆,连保险杠都没歪。

穿肉透骨

第二天早晨,姚远起床才发现自己被杨帆啃的活像个地图,而杨帆则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这副后现代气息浓郁的作品气的姚远直咬牙,“你还有脸笑,瞅瞅你干的好事,怎么什么地方都敢下嘴啃啊”。

杨帆一手搂着遥远的腰,以后捏着他的翘pi gu,趴在他耳边暧昧的呼吸着,“我是肉食性动物,专挑肉厚的地方啃”

“饿狼”姚远笑着推开杨帆,去厨房做饭。他特别喜欢做饭,尤其是早饭,总觉得可以一起吃早饭的才是一家人。

吃完饭,杨帆在家睡回笼觉,姚远则开车上班。因为脖子被杨帆啃的跟戴了个红珊瑚串似的,姚远不得已穿了个高领毛衣。可是高领毛衣配上皮夹克怎么看怎么像90年代菜市场卖猪肉的,姚远没办法只能放弃他的“社会大哥”夹克,穿着杨帆的风衣上班。

“远哥,你今天穿的真帅”秘书小张一直以为能跟姚远发展出言情小说中烂俗的总裁和小秘书桥段,生生的把自己耽误成了大龄女青年,直到他发现姚远和杨帆的关系,才把小女生的心思改成了纯花痴。

“今天怎么想起这茬了?想让我给你涨工资?”姚远不太忙的时候,也愿意跟小张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放松一下神经。

“人家说实话嘛,不过能涨工资更好”小张继续笑颜如花,即使不能发展私人关系,讨好boss都是必须的“远哥,你这阵子心情看起来比原先好多了,人也年轻了”

“咱这买卖好我就高兴”姚远心知这是杨帆的功劳,却也只能往生意上引,即使小张对于他和杨帆的关心早就了然于心,他也不能当面说出来恶心别人。

下午,杨帆在家懒够了,就来接姚远下班。

“想我没?”杨帆挤到姚远的老板椅上,把他搂在怀里,手还不老实的上下逗弄着。

做过爱的恋人和没做过爱的恋人,状态都不一样,连以前单纯的想念都变得带有j□j裸的欲望。

“才不到一天,想个六啊,我这一大摊子事,哪有功夫想你”

姚远躲避着杨帆,他这种坐在杨帆大腿上的造型,让人看见还不威信全无。

“我可是贼想你”杨帆抱住姚远的脑袋就开亲,手劲大的恨不得姚远一动脑袋就把他颈椎给弄错位了。

两个人正亲的热乎,门突然开了,门口传来一声冷硬低沉的声音,“老亮”。

姚远从杨帆的身上下来,脸臊的通红,却又不得不面对胡三吗“三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快坐,喝点茶水”

胡三瞥了眼杨帆,目光锐利如刀,转过来面对姚远时,目光稍微缓和了些,声音却依然硬的扎人,“大哥让我给你拿两箱海参,你想着点,天天吃别断捻”。

“谢谢三哥,我晚上给我哥打电话谢谢他”姚远见胡三没有要坐的意思,就拿起衣服说,“三哥,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掌勺”。

胡三余光中看到靠着姚远的椅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杨帆,心里不爽,皱着眉头拒绝,“不用了,我走了”。说完,胡三深深的看了姚远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带起一阵凉风。

杨帆见姚远直勾勾的看着胡三的背影一脸愧疚的摸样,推了他一把,有些吃醋,不快的说,“看个jb啊,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你不懂”姚远颓丧的仰躺在椅子上,闷声说,“三哥一直把我当成老亮,刚才那场面在他眼里就是老亮在跟不着四六的人在亲嘴儿,你说他心里能好受吗?”

“你tm才不着四六呢”杨帆愤愤的说,“这个***老亮到底是谁啊,总听胡三老亮老亮的叫你”

“老亮是勇哥以前的兄弟,救过三哥的命,也是他带三哥入伙的,10多年前,老亮在一场斗殴里被人捅到肝儿上死了”提起老亮,姚远也难免有些感慨,他跟着勇哥他们打出了名气,却一点好处都没享受到就死了,反倒便宜了自己这个“外人”。

“那个老亮跟你有什么关系?”杨帆还是不明白,既然老亮是魏大勇的兄弟,那比姚远得大了十来岁呢,跟姚远根本都不挨边吧?

“老亮跟我长的很像,我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沾了他的光”

“胡三喜欢老亮?”杨帆看着姚远皱起了眉头,“或者说他喜欢你?”

“他喜欢他媳妇”姚远说的斩钉截铁,他以前没少去胡三家里吃饭,见过胡三的老婆,虽然不能说是多漂亮,但是很温柔很善良,绝对是最能软化社会大哥的女人,胡三对她也很专一,别人都成天找小姐,只有他不去。“他们是过命的兄弟”

“那他也不能跟你劲劲的啊”杨帆还是不爽,他容不得他的爱人被任何人觊觎,哪怕是兄长的喜欢,他也不乐意。

“得了,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啊,真tm该给你扔到山西去,让你拿醋当水喝”姚远笑着去抱杨帆,主动凑上去亲他,才让他一直绷紧的扑克脸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第二天下午,杨帆来找姚远,刚走到门口,又撞见胡三。

“来找老亮?”胡三还是一贯的面色惨白目露凶光,不过语气照比昨天还是少了两份冷硬的。

“咋的,跟你有关系啊?”杨帆也是个活驴脾气,他老子他都敢顶,跟魏大勇说话都敢叫号,何况是面对胡三,语气自然的傲慢起来。

“老亮的事就和我有关系,你要是以后敢对不起他,我绝不放过你”胡三楞着眼睛,狠歹歹的说。昨天他就瞧出来了,姚远喜欢杨帆,他这个当哥哥的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他能做的,只有告诉杨帆对姚远好点。

“姚远不是什么***老亮,你以后少这么叫他。你自己妄想症,也别拿姚远当个死人!”姚远一听胡三管姚远叫老亮就不爽,姚远就是姚远,是他的爱人,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胡三死盯着杨帆,嘴角不断抽动,声音更是寒冷低沉到了极点,“j□j崽子,你再逼呲一句,我tm攮死你”

“扎,不扎你tm是我孙子”如果说魏大勇是牛逼习惯了,那杨帆就是装逼习惯了,他仗着自己的老子好使,在x市根本不怕任何人,他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手上有3条人命数十起重伤害的亡命徒。

胡三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个时候就更不会更杨帆废话,他的火已经被挑了起来,剩下的事就是拿到攮。胡三从裤兜里到处一把3寸长的三棱刮刀,迅速褪掉刀鞘,朝着杨帆的肚子就捅了过去。

突然刀尖前面出现了一只手,竟然是姚远的。

胡三的瞳孔紧缩,眼神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恐,手却依着惯性停不下来,向姚远的手扎了过去。

“姚远”

“老亮”

胡三的刮刀扎穿了姚远缺了一根指头的右手,刀尖穿过姚远的手掌,滴着鲜红的血。

胡三慌乱的抽出刀,刮刀三个楞上都沾着姚远的血肉。胡三这个玩刀玩了20多年的了,呆愣在当场不会反应。

同样懵圈的是杨帆,直到姚远的血迸溅在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按住姚远呼呼冒血的双手,一脚踹向胡三,“艹尼玛,老子要你的命”

“别别,你倒是先领我去医院包一下啊,你tm要流死我啊”姚远用剩下的那只好手搂住杨帆的腰,极力压抑着穿肉透骨的疼痛。

“老亮”被杨帆踹出两步的胡三,赶到姚远身边,眉头皱的死紧,白眼仁更是当场就泛起了血丝。

“没事,这点伤小意思,三哥你开车,咱仨上医院,别在这吵吵了,我不想这事传到我哥耳朵里”刮刀割断了姚远手上的两条主要静脉,暗红色的血不断的流,本来就没有脾,身上存血不多的姚远脸色惨白,要不是扶着杨帆,几乎要一头栽倒。

姚远都这德行了,胡三和杨帆也只能暂时搁置心里的火,送姚远去医院。胡三开车,杨帆搂着姚远坐在后座,姚远受伤的右手系着杨帆的衬衫。血浸透了杨帆的白衬衫,一片血色。

他们都老了啊

“刘哥,你赶紧给我兄弟看看,他出了老了血了”杨帆按着姚远出血的手,急切的说。

“帆子,这没昏迷的外伤,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包在我身上”那个被杨帆称作刘哥的大夫慢条斯理的说,和杨帆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军区总医院,杨帆的老妈是这里副院长,急诊室的主任也得给杨帆三分薄面,任由他大呼小叫也不生气。

直到检查了姚远的手伤,见惯了大场面的中年医生也不禁皱眉。姚远的右手被戳了一个成人大姆手指盖大小的窟窿,且伤口血肉参差,极不规则,一看就是三棱刮刀所伤。

大夫给姚远做了局麻,然后耐心的缝合,因为针数太多,医生自然的跟杨帆和姚远聊了起来。

“这伤是刮刀弄的吧,下来这么大一块肉,血管都割折了,万幸它搁的是静脉”刘大夫看了姚远一眼,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这伤也少不了要落疤,不过你这手都少一个指头了,应该也不在乎吧”

“咋的,刘哥你还能不能行了,要是不行我换人看,少一个指头就能随便缝啊?”本来杨帆现在就是手榴弹拉弦的状态,听到刘大夫的话,立马炸了。

姚远用剩下的好手拽了拽杨帆的外套袖子,然后笑着对大夫说,“您别听帆子的,随便缝,只要不出血不开口子就行”

姚远替大夫解了尴尬,大夫也乐于继续和姚远聊下去,就问,“你这伤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

“没有,闹着玩被朋友误伤的”不管跟谁说话,怎么聊,姚远的口风都很紧,从来不肯透露团伙兄弟哪怕是伤人的事。

“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打架,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刮刀那是能随便动的东西?”

刘大夫挺语重心长的,但是在正在爆炸中的杨帆看来,这就是在教育姚远,“你好好缝你的得了,教育谁呢?”

姚远冲着刘大夫尴尬的笑笑,然后对杨帆说“你出去的等我吧,你在这大呼小叫的影响大夫给我缝针”

“是啊,帆子出去等吧,等我缝完了,还你个全乎人”刘大夫能混成科主任也不是一般的会察言观色,几句话就看出来杨帆和眼前这个干净秀气的小伙关系不一般,再联系到院里关于杨帆的传言,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

杨帆也实在是见不得姚远被人像破布一样被人缝来缝去,就出去了。他出去一看,一起来的胡三竟然不见了。

“艹,捅完人,他尥蹶子了”杨帆咣当坐在医院的塑料凳子上,兀自生着闷气。

姚远缝完针出来,脸色依然苍白,虽说血止住了口子缝上了,可毕竟出了半缸子血,削下去2两肉,对于他这个没有脾的人,也不算小伤了。

“胡三这个逼,捅完人,他屁股一拍走了,遇见他,我tm非弄死他”见到姚远,杨帆更是压抑不住脾气,他现在真想找到胡三,把这一刀找补回来。这一刮刀捅的是姚远的手,捅的是他杨帆的心,即使姚远还拿胡三当哥,他也不会善了。

“他捅了我自己也自责,不愿意见我,算了,咱回家吧”姚远原本以为摘掉一个脾对生活也没什么影响,没想到现在就流了不多的血,他就开始犯晕,脚步也开始虚浮,他还从来没有献过血,以后也别想拿到“献血光荣证”了。

到了停车场,杨帆看见车还在,冷哼一声说,“胡三还没灭绝人性把车也开走”。

“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磨叽起来没完了?开车吧,我得回去喝点糖水,犯迷糊”

杨帆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生气了,给足油就走了。

而胡三则去了魏大勇那儿,他觉得自己捅了老亮,对不起勇哥,自然得去赔罪认罚。胡三到魏大勇家楼下的时候,魏大勇正在院门口的小卖部看人打扑克。

“大哥”

魏大勇回头,看见脸色青白一脸yīn沉的胡三,就知道他又惹事了,把他带回家,关严实门,才开口问,“又把谁捅了,说话”

“老亮”

魏大勇本来还想给胡三倒杯热乎水压压惊,可一听到老亮两个字,立即皱着眉问,“姚远?”

“我把老亮攮了”直到现在胡三还是把姚远叫成“老亮”。

“拿啥攮的?攮哪儿了?”魏大勇穿上刚脱下的夹克,边走边冲着胡三低声呵斥,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担忧和森森的寒意。

“刮刀攮他手上了”胡三紧走两步,赶到魏大勇身前,掏出刮刀塞到魏大勇手里,说“大哥我伤了老亮,对不住你,你攮我吧”

“人你都伤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跟我看姚远去”魏大勇一看胡三那破烂刮刀就闹心,早就跟他说现在世道变了不是90年代初了,没人再用刮刀了,他就是不听,竟然还伤了姚远。

车上,魏大勇连抽了两根烟才稳住神,终于恢复了平时的语气,问,“你没事闲的扎姚远干什么,又犯病了是不?”

“我哪能捅老亮?我tm是想攮杨帆那小崽子,谁知道老亮伸手挡了”胡三从打最开始见到杨帆就看他不爽,觉得他不过是仗着老子的人脉,什么也没干就跑来硬是分了一成份子;后来撞见他跟姚远在一起,就更是不忿,觉得那么一个一天什么正事都没有的“子弟”,根本不配跟他心中哪哪都好的“老亮”在一起。

“人家俩是同学,认识10多年了,在一起也正常,你说你跟着人俩搀和什么?”魏大勇也不喜欢目无尊长傲慢无礼的杨帆,更不愿意姚远跟他在一起,可是姚远喜欢,他这个当大哥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力。

“大哥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看着老亮和别人在一起,他就该跟你好”胡三是典型的一根筋,彻底把姚远当成了老亮,认为老亮只能跟魏大勇在一起。

“三子,我们都是过时的人物了,现在谁还拿刀捅人?你看看我们脸上的褶子,想想我们的岁数,再过几年就连站着撒尿都费劲了,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年轻人在一起?”魏大勇声音低沉下来,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再说姚远也不是老亮,就算有些地方很像,到底不是一个人”

胡三也不再说话,摸摸抽烟。他终于彻底醒悟,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的老亮也没有回来。

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许动

魏大勇和胡三在路上,杨帆则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姚远煮糖水。

杨帆端着碗,舀了一勺糖水,喂到姚远嘴边,“来,尝尝我这冰糖雪梨咋样?”

“我自己来,我还有一个手能用”姚远总觉得他和杨帆只要不是脱光了躺在床上就是哥们的状态,像这种温言软语还喂水,总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非得让我用嘴喂你你才消停是不?”果然杨帆也不是个温柔的人,第二句话就又开始狠歹歹了。

姚远没办法,只能靠着垫子,让杨帆喂。杨帆每次都提前用嘴把糖水吹温乎了再喂,动作也很轻,甚至没有让一滴糖水流到姚远的嘴角外。

虽然姚远身上少了个零件,可勇哥天天燕窝海参的供着,再加上他正值壮年,身体恢复得还是很快,2碗糖水下去,姚远的脑袋就不犯晕了。姚远抬眼定定的瞅着杨帆深刻的五官,目光清明却蕴含着感情。他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他好,他就特往心里去,本来就是些恋人之间应当应分的小事,都能给他感动够呛。

“你自己没喝两口尝尝?”

“等你喝完了,我打扫剩的就行”杨帆见姚远不喝了,刚想端起碗喝两口解解渴,就被姚远吻住了,满嘴尽是冰糖雪梨的甜味,让他沉醉。

两个人都算技术不错的人,中间换了好几口气,让这个甜蜜的吻得以延续了挺长时间。吻毕,姚远原本血色全无的脸也有了人色。

“怎么样,你自己的作品还满意不?”姚远眼睛闪烁着水润的光泽,带着偷袭得手的笑意。

“老子的手艺那必须的啊”杨帆笑着抱住姚远,宠溺的说,“你说我怎么这么有福,捡了你怎么个宝贝儿啊”。杨帆真觉得他能跟姚远在一起纯属撞大运,他本来以为方林那慢性病且活着呢,都做好了一直等的准备,却没想到方林那么早就没了,让他捡了便宜。

“你tm才是大街上捡来的,都30来岁了,还说这些你不嫌肉麻啊”姚远也就是嘴上说说,要点老爷们的面子,其实谁不愿意听肉麻话呢,而且岁数越大越愿意听,谁不愿意自己30岁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像18岁时那样珍惜呢。

“麻死你得了”

杨帆一激动,抱着姚远的胳膊扫到了他还抱着绷带的手,疼的姚远闷哼了一声。

“碰疼了?”杨帆看着姚远刚有点颜色的脸又变得苍白,虚汗也冒了出来,心疼的尾音里都带着颤抖。

“没有,是麻药劲儿有点过了”姚远深吸一口气,给了杨帆一个尽量舒服的笑容,说“没事,还忍得住”

杨帆伸手替姚远擦掉额头上冰凉的汗水,搂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说“疼就哼哼,忍什么。这白糖水还是不行,一会我得打电话让小卖店给送带红糖,明天再炖只乌**,给你好好补补”。

“你这是给我补还是伺候月子?用不着,我睡一觉就好了”

姚远刚要靠着杨帆眯一会,杨帆就走了,他竟然真的跑去客厅打电话叫园区的里的小超市送一袋红糖来。

不一会听到有人按铃,杨帆赶忙起身开门,“估计是送红糖的来了”

没想到打开门,却是魏大勇。

“大勇,来看姚远?进来吧”杨帆不喜欢魏大勇总是“觊觎”着姚远,可也没当面下过他的面子,毕竟曾经是老街坊,还是讲些交情的。

“今天三子的事,对不住了,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为了利益,魏大勇这样的40来岁的社会大哥,也得像杨帆这样的正当红“子弟”低头,何况这事确实是胡三不对,他当大哥的也得来道歉。

“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和胡三的事”其实杨帆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类型,要是胡三真一刀捅在他身上,姚远说句话他就能算了,但是这道捅在姚远身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你去主卧看姚远吧,我去厨房抽根烟”。杨帆自觉已经给了魏大勇最大的面子,连卧室都让他进了,还想怎么着。

魏大勇知道杨帆意思,也就不再多说,径直往里面走。还没走到卧室,就看见姚远已经披着外衣迎出来了。

“出来干什么,快进屋躺着去,别碰着伤口”

“我伤的又不是脚,走两步怕什么?”

尽管姚远看起来没什么事,魏大勇还是紧走两步,扶着姚远完好的那只手,走进卧室。两个人在落地阳台的茶几旁边坐下。

“三哥跟你说的吧,其实这事根本不值得你特意跑一趟,就是杨帆和三哥有点误会顶上了”姚远不愿意一点小事就咋呼的人尽皆知,跟魏大勇说话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手咋样,挺疼吧”魏大勇看着姚远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右手,目光里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

“小伤,不疼”姚远伸手晃了晃,一副轻松的架势。

“被刮刀削下去一块肉还能不疼?傻孩子,骗我干什么”魏大勇从初中就开始打架动刀子,身上背军匕,刮刀,枪刺扎了遍,什么伤都受过,最疼的就要属刮刀的伤。“你抓着三子的手腕不就得了,怎么能拿手去挡?”

“当时我一着急就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别扎着杨帆就行,才伸手挡的”

魏大勇看姚远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感情的流露再自然也不过,心中的滋味有些复杂,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和杨帆的感情都这么深了”

“我们原本就是挺铁的哥们,而且杨帆一直对我挺照顾的,我也喜欢他”这是姚远第一次承认喜欢杨帆,还不是对着杨帆说的,说完他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低头玩着手上的绷带。

魏大勇看着姚远心潮起伏,曾经老亮受伤后无聊就愿意这样玩绷带,他和姚远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发现他和老亮相似的地方。其实也不能怪胡三,就是魏大勇自己在这些时候,也每每控制不住自己。

魏大勇看着姚远,紧紧的攥着姚远完好的左手说,“答应哥一件事,以后不许再拿手挡刀子,你这么高的个,上脚踹一下也比用手强”。

“我就一个好手了,再用我也舍不得,听你的”姚远乐呵的答应着,头却尴尬的偏到一边,正好看到门口端着一碗红糖水,脸色极度难看的杨帆。

“喝水”杨帆把碗递到姚远嘴边,语气生硬的说,说完就走了,压根就当魏大勇不存在。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被杨帆弄的有些沉闷,姚远只能笑着转移话题,“哥,一会留下吃饭吧”

“不了,你手都伤了,还做什么饭”魏大勇也是个人精,早就看出了杨帆的不待见,已经确认了姚远没大事,他也不准备多待,“三子还在车里等我呢,你替我和三子给杨帆赔个不是”

“没事,帆子这人过劲儿就好,不记仇”在姚远心里杨帆除了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真没什么大毛病,也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你们今天可一定得留下吃饭,我两个大哥饭点好不容易来一趟,赶上饭点都不留下吃饭,传出去像什么话。现在杨帆也能炒几个菜了,我指挥他做,保证你们能吃饱”

魏大勇心知姚远这么张罗这顿饭是想促成杨帆和胡三的和解,他乐意顺他的心意,就说,“那你去跟三子说,我是叫不动他”

姚远喝了杨帆的红色的糖水,就跟输血了似的,下地穿鞋走到门口,然后被杨帆叫住,“你tm手还包着呢,又往哪得瑟”

“三哥还在车里,我叫他进来吃饭”姚远有些为难的说。他知道杨帆和胡三不对付,但是大家都是一个公司里的兄弟,弄的跟杀父仇人是的让人笑话,“就一起吃顿饭,给我个面子,够意思,再说还有我哥在呢,你们也是老邻居了,哪能然人不吃饭就走”

“行,吃”杨帆压着一口气说。也就是现在姚远手伤了,他舍不得跟他一般见识,要是换了往常他能先给姚远干上一架。

姚远走到门口,见胡三靠着勇哥的大奔抽烟,脚下的烟头和烟灰落了一地。

“三哥”

“老亮?你手没事了?咋跑出来了?”胡三皱起眉,小眼睛都快没了。

“你身上的伤比我多多了,也没见你当回事啊”胡三和勇哥不一样,那真是一线打打杀杀多年,身上枪伤就有两处,浑身就没一块好地方。

“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能跟我这种老粗比?”胡三这种老粗最尊重的就是大学生,何况这个大学生不光能挣钱长的还像老亮“老亮,是我对不住,你捅我吧”胡三又把刮刀塞进了姚远手里,好像他今天不被人捅一下子就不舒服。

“三哥我能求你件事吗?”姚远握着木质刀柄对胡三说。

“你跟我还用得着求字吗?想要啥,说话”就是姚远说要胡三的眼睛,胡三都没有二话的挖给他,因为他欠老亮的是一条命。

“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捅人了,勇哥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不兴这个了,对人对你都是个危险”现在黑道流行的是经济打压和暗中干掉,大白天拿着刮刀捅人这样的事早没人干了“还有杨帆,他这人跟你一样表面看着横,其实心特别善,要是他以后说错了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胡三真没看出来杨帆是姚远说的那样,有些惊诧的反问,“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狗屁高干子弟?”

“是啊,所以你就当是为了我以后别捅他了”姚远掂量着手上的刮刀,接着说,“这刀也给我了,行不?我想留着做个纪念”

“行,你说啥都行”胡三能拒绝勇哥但是从来不拒绝姚远,就像他当年只听老亮一个人的一样。

姚远领着胡三回到房子里,才发现杨帆正在厨房把厨具折腾的叮了咣了。姚远走到厨房伸手搂着杨帆的腰,轻声说,“三哥我都说通了,你就给我个面子,咱四个好好吃顿饭。都是老爷们有啥说不开的,喝点酒就又称兄道弟了”。

杨帆看着姚远,没有说话。现在的他矛盾的可以,责备姚远他舍不得,跟看见胡三和魏大勇他又堵心,而且他又不像姚远可以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整个人又成了个一直拉着弦的手榴弹。

然后杨帆就保持着这个要爆炸的状态,晚饭自然不欢而散。到底是姚远想的简单了,杨帆和魏大勇胡三原本就不是兄弟,怎么一顿酒就和解?

胡三和魏大勇走后,杨帆最后的引线也燃烧殆尽,他终于爆发了。

替身?

胡三和魏大勇走后,杨帆最后的引线也燃烧殆尽,他终于爆发了。

“他们把你当个替身,当个死人,你也愿意?肉都被削掉了还给他们笑脸,能不能有点骨气?”

姚远攥紧拳头,绷紧全身的肌肉来抵抗这由外及内的尖锐疼痛,故作轻松的笑着说,“你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人就这样,别人给我好我就接着,我管他们把我当成谁?别说当个死人,就是不当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得到好处就行”

“你,被那帮老男人围着你就这么高兴?”杨帆被噎的说不出话,这么多年,他都没在嘴皮子上赢过姚远哪怕一次。他这人平时就不太会说话,一生气更是口不择言,说话根本不过脑子,喷出的口水都像刀子一样扎向姚远。

姚远愣住了,他没想到杨帆竟然是这样看他的,他觉得自己为杨帆流的血掉的肉说的话,全tm糟践了,右手的疼痛蔓延至太阳穴,突突的疼。姚远用完好的左手撑住桌子,勉强扯出个容,“是啊,替身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萧白不在了,你不会和我在一起;如果方林还在,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其实我们也把对方当做替身,对不?所以你也别看不上人家三哥,我们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谁比谁高贵?”身心俱痛的姚远,终于崩溃了,残忍的撕开了自己和杨帆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刚刚结痂的伤口,心和他手上的纱布一样,渐渐渗透出殷红的血。

杨帆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狠歹歹的撂下一句,“姚远,你tm给我等着,等着老子用一辈子来证明爱你,艹”,说完就迈开大步走到门口蹲着抽烟。

杨帆走了,姚远才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肌肉,跌坐在沙发上喘粗气。真是太tm疼了,跟被剁了手指头那次的疼痛几乎不相上下。姚远疼的一身都是虚汗,睡衣从里到外湿了个遍,粘在身上,粘腻不堪。

“该死的杨帆,还tm说用一辈子证明爱我,现在我都残疾了,他连个人影都不见”

缓了一会,姚远站起来走到厨房找了块保鲜膜给自己受伤的手包严实,然后笨拙的脱衣服洗澡。

姚远刚把水打开,浴室的门就开了,杨帆光着膀子拿着条毛巾站在门口。

“今天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澡”平时两个人都是一起洗澡的,更准确的说,平时都是姚远给杨帆洗澡搓背,今天他实在太疼了,心情也不好,不愿意伺候。

“谁tm要跟你一起洗”杨帆狠歹歹的抢过姚远手里的毛巾,把他拽到远离水源的地方,用投的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擦身,“别用保鲜膜包伤口,好得慢”。只在外面抽了一根烟,杨帆就冷静下来了,他怎么能扔下为他挨了一刀的姚远,还把他说的那么不堪,太不是人了。所以即使他最要面子,也拉下脸皮回来了。

“帆子,对不起,我不该故意提起萧白”姚远这人更是个十分自省的人,说完狠话就后悔了。他明明知道杨帆就是那么个一生气就胡说八道的人,还被他激起了火,也跟着口不择言,最不该的是提起萧白,撕开杨帆的隐痛,这太残忍了。所以杨帆一对他好,他就绷不住劲,先道歉了。

“不赖你,赖我,是我先瞎逼呲”杨帆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姚远,生怕碰到他受伤的手,清浅的亲吻着他的脖颈。

姚远转过身,回吻杨帆,笑着说,“吵架的话本来就不能算数,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本来两个人就是话赶话呛到那儿了,没什么实质上的矛盾,两句话就又和好了。

浴室里不断升腾的蒸汽,让他们的j□j也跟着攀升,两个人的下面都有了反应,呼吸也开始急促。杨帆顾忌着姚远的身体,咬牙克制着欲望,却没想到姚远主动抱住了他亲吻。

“别乱来,你手上还带着伤呢”话虽这么说,可杨帆的声音里却充满着j□j难耐的沙哑。

“我举着手,不让你碰着不就得了,来吧,我想做”姚远看着杨帆,眼睛水汽弥漫,手也不住的挑逗着他。

“你真受得住?”杨帆是身体倍儿棒的转业兵,不光耐力强爆发力也惊人,他这人在做的时候又一贯的控制不住自己,平时的姚远自然是没有问题,两个人是绝配,可是现在姚远伤了,杨帆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事,你见过我有扛不住的时候?”姚远知道吵完架后,最需要的就是一次酣畅淋漓的j□j弥合感情,所以即使他很疼很虚,他也愿意做。

“那你可举着点胳膊”姚远都这么说了,杨帆自然是不会客气,他对姚远身体的渴望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漫长的过程中,姚远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甚至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表情始终是愉悦的,直到最后脱力的挂在杨帆身上。

姚远呵哧呵哧的大喘气,浑身肌肉都因为j□j而不规则的颤抖着。杨帆用手沾了沾姚远眼角溢出的眼泪,放在嘴里吮吸,然后心疼的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我爽的”姚远看着杨帆,笑着说,“疼痛和快感混在一块还真挺爽的”

“姚远,你tm真是个sb”杨帆再次按捺不住的亲吻他的全身,然后才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汗水和j□j。

杨帆抱着姚远吃力的往屋里走,呵哧带喘的说,“抱你还真挺费劲”姚远只比杨帆矮1厘米轻10斤,杨帆要抱他还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

“放下我,我自己能走”姚远以这样的身体连做两次,确实有些吃不消,但是他觉得他还是能走路的。

“我舍不得撒手”杨帆又吧唧亲了姚远一大口,姚远不光让他爱不释手,更爱不释口。

床上,疼痛和疲惫终于一齐向姚远袭来,击得他昏昏沉沉,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杨帆说,“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你是我的爱人”。

姚远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可以轻易的对勇哥和胡三说出喜欢杨帆的话,真面对杨帆了,却依旧碍着原本兄弟的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然后他听到杨帆接着说,“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欢我,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也喜欢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谁为我挡过刀子”

在和姚远在一起之前,杨帆也不知道他会爱得这样深,他甚至做好了只跟姚远搭伙过日子不扯爱情的准备。可是他没想到,他就这样陷进对姚远的爱情里,越爱越深,不能自拔。尤其是今天,姚远为他挡了一刀,更是给了他极大的震动,在这份本来就不轻的爱情上加足了砝码。杨帆打小就习惯做一个保护他人的强者,在大院里他保护小朋友,在学校他护着同班同学,和萧白在一起他保护萧白,而现在,姚远保护了他。这样情义,杨帆怎么能不明白,不动容。

姚远被说中了心中所想,有些尴尬,干巴巴的说,“我那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再给我点时间,我也许就会抓着三哥的手腕了”。

杨帆抱着姚远动情的说,“就是下意识的,才证明你喜欢我,sb”他又摸了摸姚远潮湿的寸头,心有余悸的说,“但是下次你可不能这么虎了,你本来血就少,禁不起这么流”

“我心里有数,所以才拿手挡没拿身子挡”姚远依然是满不在乎的笑着,他这个人算是为人不舍己的典型。

“那以后也不许,万一刀子扎偏了,扎在你身上,你就悬了”然后杨帆又个数学老师似的跟姚远掰开了揉碎了讲,“你没有脾,如果刀子扎你身上了,你撑不住10分钟就得死;要是扎了我,我至少能挺30分钟”。

“你也别算什么几分钟了,咱这事就没有以后了行不,只要你不惹三哥,没人捅你。我都跟三哥说了,让他以后放你一马”

杨帆一听这话又要急眼,急吼吼的说,“我用他放,我现在看到你身上的疤,还想捅他和魏大勇,他tm还敢来捅我?”

“帆子,算了,又没扎在你身上就哪说哪了吧,勇哥也亲自来跟你道歉了,咱毕竟是一个团伙,别成天干,让外人捡便宜”姚远作为团伙二号,还是很为团伙的大局考虑,“万一哪一天三哥真扎了你,不用你动手,我一定把这刀还给他,再也不认他这个哥,咋样?”姚远跟杨帆一样本质上是个护犊子的人,今天这一刀上扎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不计较,把这事圆过去了;假如哪天这刀扎在爱人身上,就一定不会罢休。

杨帆抱着姚远哈哈大笑,“你注定就是我的,我们真是一模一样”。虽说杨帆表面是个四面带刺的人,而姚远看起来是个圆滑的不能再圆滑的人,但他们的芯子都是同一块钢锻造出来的。

笑过之后,杨帆犹豫着,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当初我害了方林,你还能原谅我,跟我在一起。”按照姚远这么护犊子的性格,自己害了方林,他应该恨死自己才对,怎么会?

听到方林,姚远的心又开始渗血,闷闷的钝钝的疼,缓了一会,才开口道,“是方林跟我说这是跟你没关系,跟你家也没关系,是更深层的原因,我才想通的。方林他才是真正宽容的人。”

杨帆紧紧的抱住姚远,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姚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

美好的时光

第二天早晨7点,即使经历了昨天如此疲惫一天的姚远,依然雷打不动的睁开眼,挣扎着想起身给杨帆做早饭。

杨帆轻轻拍着姚远光裸的背脊,低声说,“你还真以为我找你是为了吃你这顿早饭啊,再睡会,听话”。

“嗯”姚远也不再坚持,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搂着杨帆的胳膊继续睡。而一贯睡到大下午的杨帆,则清醒起来,睁着眼睛看着姚远入睡。往常都是他睡觉,姚远起来做饭,他起来陪姚远吃完早饭,继续睡觉,这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看着姚远,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姚远紧紧的抱着杨帆的胳膊,脸贴着他的脖颈,这种全心依赖的姿势,让他在刚停暖气的清晨暖的手心脚心都是汗。

下午姚远醒来,脸色好了不少,眉梢眼角甚至压出了淡淡的红痕。他顺着动静走到厨房,见杨帆扎着围裙,手握着菜刀,正咣咣的剁着一只褪了毛的乌**,边上的菜板上还放着大枣和枸杞。

“醒了?手咋样?还疼不?”杨帆听到动静回头看着姚远,笑了一下,挥着菜刀说,“你去厅里看会电视,一会儿咱就开饭”。

“早没事了。你还真打算弄乌**汤啊,我才淌了几滴答血啊,根本没必要这么补”姚远走过去解杨帆的围裙,“再说你也不会弄,我来吧”

“你这个人吶,怎么就不愿意给我点机会表现表现,非得什么事都自己揽着,怎么着,你要包养我啊?”平时姚远对于杨帆的照顾就是事无巨细的,又喜欢上班挣钱,而杨帆则是彻底的少爷做派,睡到自然醒,醒了也是摆弄摆弄自己那些家伙事,玩玩音乐,到了饭点才去接姚远吃饭,有时候他确实会冒出来自己是被姚远养着的错觉。

杨帆都把饭说到这份上了,姚远也不好再跟他争,就坐在餐台边上口头指挥,“砂锅里再多搁点水,别整的太浓了,再喝得咱俩窜鼻血了”。

“不用喝汤,你扒光了站我跟前,我就窜了”杨帆就是做着饭,也不忘调戏姚远,想起昨晚姚远被他啃出来的遍身吻痕,真是比什么乌**汤都够劲儿。

“滚蛋”姚远下意识的低头,就算他现在穿着捂的贼掩饰的睡衣,也不能完全盖住身上的红印子,就不说脖子这种显眼的地方了,就说手腕子,甚至手指头,都是吻痕,真不知道杨帆怎么想的,自己的手又不是猪蹄子,啃这么起劲儿干什么。

杨帆的乌**大枣枸杞汤出锅了,乌**的香,大枣和枸杞的甜,弥漫了整个儿厨房。他舀了汤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得意的说,“姚远,哥们今天这汤,绝了”

姚远也凑过去,接着杨帆的汤勺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挺好喝”。他这人虽然在面对杨帆时不太好意思表白,但是却从来不吝惜自己对于杨帆的赞赏。

两个人把一大锅的汤都干进肚子里,杨帆还捎带手把那只煮烂了的乌**吃进了肚子里,香甜的**汤变成一股股暖流在两个人的心里流窜。杨帆更是热得出了一脑门子汗,直接脱了睡衣,光着大膀子在屋里溜达。

“这汤劲儿还真不小,带壮阳的?”本来就身强力壮,气血两足的杨帆,喝了这大补汤,瞬间就觉得昨天射出去的两管蛋白质,瞬间就补了回来,现在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我就知道,咱这个年龄哪用得着这么补?枸杞可不就壮阳嘛”姚远倒还好,毕竟他身体还是有亏损,可也有些出汗了。

“媳妇,要是再来一炮,你还抗得住码?”杨帆抱住姚远,小心翼翼的问,其实看着姚远包着的手和遍身的吻痕,他也有些不舍得,正纠结着呢。

“没事,来吧,我也正想呢”姚远回抱住杨帆,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吐气,“不过不许再咬那么狠”

“好嘞”杨帆自然是答应的妥妥的,然后就拉灯,办事,一气呵成了。

第二天,姚远依然没有上班,两个人难得有整天的时间相处。杨帆兴奋的拿出了自己的吉他,坐在地板上弹了起来。

杨帆只要一碰到乐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深沉起来。长而有力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清亮干净的声响,再配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阳光照在他身上,美好的像个幻觉。

“多么难舍的九月,我能日夜守护你;记忆深处的旅行,短暂的相聚;愿此时的暖阳,也在静静照耀你;带着我所有的感激,对你的思念……”

姚远定定的瞅着他,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杨帆弹琴了,那种专注于自己世界的神情让他着迷。他一直是羡慕杨帆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杨帆是真正的高干子弟,和世俗的姚远有很大不同,他可以随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在姚远还在为大学的生活费发愁的时候,杨帆已经自己组了乐队;这么多年,姚远越来越唯利是图,越来越世俗功利,而杨帆却始终如一,从来不用为金钱发愁,不用说违心的话,活的潇洒漂亮,纯粹自我。姚远看着杨帆,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嚼着麦rǔ精,羡慕家境好的同学嘴里的巧克力。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杨帆撂下吉他,凑近姚远,坏笑着问,“怎么着,迷上老子了?”

“是啊,这把琴迷住我了”姚远还是不好意说杨帆迷住他了,只能把感觉推给吉他。

杨帆也不失望,一把把姚远抱在怀里,把吉他放到他跟前,兴致勃勃的说,“我教你弹吉他啊,你也算有点乐器基础,教起来应该不费劲”

姚远举起自己还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左手,无奈的说,“一个手怎么弹吉他,算了,我听你弹就行了”

“来吧,我教你”杨帆这人就是这样,一旦来了兴致,就非做不可,按都按不住。但是姚远的左手也确实动不了,杨帆就只能先教他拨弦。

“你这弦拨的,重点,没事,坏不了”杨帆又想起十多年前,接着说,“当初我教你打架子鼓就是,你手那个轻,生怕把鼓面槌漏了”

“都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年的事”那还是两个人刚认识时的事,如果不是杨帆提起,姚远也几乎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了。

“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我tm竟然记得这十多年跟你的所有事,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明明那个时候杨帆还不喜欢姚远,可偏偏对他印象深刻,甚至连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得分毫不差,现在想想,也许是注定的。“你还记着不?”

“记得,不过我是因为记性太好了,脑子里装了太多用不着的东西”姚远真的没有刻意记过关于杨帆的任何事,杨帆不提他都想不起来,可他一提起,那些泛黄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竟然也那么鲜明。

杨帆笑笑,也不在乎姚远这些笑别扭和害羞,继续教他弹吉他。

“拨弦我不行,按弦估计还差不多”

“拉到吧,拨弦你都不行,按弦你能行?”杨帆只教了姚远最简单的拨弦,还没上和弦什么姚远都玩不转,跟别说更复杂的弦按法了。

“别忘了我是拉二胡的,二胡里也有按弦的指法”虽然二胡这乐器跟吉他一比土得掉渣,姚远却很为他唯一会的乐器自豪,不是有话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嘛。

“行,那你按我拨”杨帆把吉他掉了个个儿,姚远用右手按弦,他则拿左手拨弦。两个人配合的竟然不错,不错的旋律,和谐到像是一个人在弹奏。

“我就说咱俩是天生一顿吧,太tm和把了,绝配”

姚远毕竟是有伤的人,体力不如杨帆,玩了没一会,就躺在杨帆的腿上,仰头听他弹奏。

“想听什么,我给你弹”

“我想听”

姚远刚要说,却被杨帆捂住了嘴,只听他说,“先别说,让我猜猜”

姚远无奈的笑笑,由着杨帆说,“行,你猜吧”杨帆像个高中生似的,愿意跟恋人玩这种猜谜游戏,姚远也乐意陪他,毕竟他们越来越大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许巍的?”

“嗯”

“什么呢,我猜猜……?”

姚远看着杨帆,愣住了,他竟然猜对了。

“我猜对了吧”杨帆得意的笑着,《故乡》的前奏已经走起。

“这你都能猜到?”许巍的好歌很多,姚远喜欢的也不少,可杨帆竟然就这么猜中了。

“因为我爱你”杨帆再自然不过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低头亲了姚远一口,接着抱着吉他,继续弹唱,“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中我的女人……那是你衣裙漫飞,那是你温柔如水”

两个爸爸(1)

邻近7月,即使是纬度较高的x市也渐渐闷热了起来。夜里,姚远睡的很不安稳,梦里他又会到了2001年的夏天,燥热,蝉鸣,方林毫无征兆的被双规,而他被带进了没有窗户闷热异常的审讯室,明晃晃的白炽灯烤着他的脸,很热。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姚远的梦话吵醒了原本睡的很熟的杨帆,他眯着眼睛看着姚远蜷缩在床边,眉头拧得跟包子褶似的,眼角还挂着水,不知道是泪是汗。养发从后面抱住姚远,轻轻的拍他的胳膊,低声说,“姚远,醒醒,姚远”

姚远猛的睁开眼睛,见是杨帆才松了一口气,表情柔和下来,长手长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杨帆,轻声说,“我这阵子天天做和方林有关的梦,是不是他在那边缺钱花了,改天我得多烧点纸”。

“你个封建迷信”杨帆轻轻拍着姚远的后背,温柔的吻他,感受着他的肌肉从紧绷到放松。杨帆是军人家庭出身,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建糟粕;姚远却挺迷信,没事还总开玩笑说,他们社会人都迷信,信关二爷。

姚远缓过来之后,枕着杨帆的胳膊,看着繁复的欧式吊顶,叹了口气,“再过两天就是方林的祭日了”

“别想了,再睡会”杨帆把姚远揽像自己,温柔的摸他的脸。杨帆明白姚远对方林的感情,在当年就不只是爱情那么简单,很是有些恋父情节在里头。姚远刚上大学就跟着方林,整整十年,他的心里只有方林;而且方林确实教给他很多社会上的手段,又给了他创业的本钱,他直至现在依然怀念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姚远真的把方林忘了个溜干净,麻利儿的爬上了自己床,杨帆也不会喜欢他,他这人天生就不喜欢没人味儿的人。

两天后是方林的祭日,姚远早就空出了这天,一大早他就换了一身白衣开车去了墓地。

姚远在方林的墓碑前,放上了一束白玫瑰,然后掏出塑料桶和铲子,清理着墓碑旁边的杂草;之后,又拿出抹布和小刷子耐心的擦拭着染尘的墓碑。

都收拾立整了,姚远掏出两个青花瓷酒盅,倒了点五粮液进去,又点着了一个烟,插在香炉上,“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我现在过的很好,不用惦记我”。

陪着方林抽完了半盒烟,姚远也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刚要抬腿,就看见方欣艾抱着女儿站在不远处。

“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方欣艾没想到都三年了,姚远还会来墓地看她爸爸,毕竟人走茶凉才是人间常态,像姚远这样的,结发夫妻也未必能做到。

“不来看看,我睡不好觉”姚远没有做什么深情状,也只是实话实说,要说他现在还像当初那样爱着方林纯属忽悠,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他确实不来看看就睡不踏实。

“你跟那姓杨的,挺好的?”方林走了,方欣艾倒是对姚远撇去了成见,两个人像兄妹那样相互关心着。

“你就别跟**心了,我怎么都能过,倒是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找一个太累”

方欣艾看着怀里的孩子,有些犹豫的说,“一会跟你说”。

车上,孩子在方欣艾的怀里睡了,她才开口道,“其实我年初处了个对象,他没结过,只知道我是二婚,不知道我还带着孩子。我们是准备结婚的……”

姚远是何等精明,方欣艾还没开口,他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你是想先把孩子放我这儿。等你结了婚再接过去?”

方欣艾点头,等着姚远的答复。

“我帮你先带着孩子倒没问题,但是你这是骗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欺骗。过后你再接过去,他能对孩子好吗?你要是开不了口我跟他谈,不行咱就换人”姚远本身就稀罕笑笑这孩子,自己和杨帆又没有孩子,妈妈也退休没事做,帮方欣艾带孩子倒是没问题,只是他担心,永远长不大的方欣艾,再被人忽悠了。

“你就别管我了,真当自己是我哥了?你就说帮不帮忙吧,不行我送长托”方欣艾的刁蛮劲儿又上来了,竟然打起了要给孩子送到长托的主意。

“放我着吧。但你自己也得看清楚,人品不好就赶紧走人,别到时候连累了孩子受苦”姚远这人天生的缺乏安全感和警惕性高,再加上继父和继女一向都没有什么好传言,更是加重了他的感觉。如果那个男人以后真敢对笑笑做什么,他一定会让人切了那人的jb。

“行了,你怎么比我爸还唠叨”

中午,姚远带着方欣艾母女吃完饭,才一个人载着笑笑回家。

“妈妈这段时间要出差,笑笑跟着舅舅住好不好?”姚远放轻声音,侧过头,笑着看着小姑娘。

“好”只有4岁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出差是什么意思,只是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还算亲近,所以脆生的回答。

猛然间多了一个孩子,姚远要发愁的事情还很多,头一件就是怎么跟杨帆交代。

“我回来了”

听到动静,正躺在沙发看杂志的杨帆翻身起来,看到手里拎着大包小裹,怀里还抱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你这是搁哪拐卖的儿童啊,还带家来了?”杨帆虽然脑袋里还在懵圈,嘴里却依然轻松的开着玩笑。

姚远把东西放下,说,“你以前就见过,来笑笑叫大爷”。

笑笑扭头看了杨帆一眼,见他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有点害怕,怯怯的叫了一声“大爷”,就扭过头抱着姚远不撒手。

“你穿上点,别把孩子吓着”姚远想把孩子放在地上,厅里大就是撒欢了也能跑开,可孩子还是一步不离的粘着他。

杨帆无奈的叹气,麻利的套上跨栏背心,显得肌肉鼓胀“我又没纹身,这也能害怕?”

“笑笑别怕,大爷跟舅舅一眼都喜欢你”说完,试探着把孩子递给养发抱,“大爷可厉害了,让大爷抱你摸门框”姚远从小没跟女孩玩过,根本不知道女孩喜欢玩什么,以为女孩子也和男孩一样喜欢摸高。

杨帆把孩子抱在手里举高,也学着姚远的样子哄孩子,“来笑笑,摸高”

孩子倒也听话,真上手去摸,结果门框半年都没擦,生生摸了一手灰。

“这一手灰,舅舅领你洗洗”

直到姚远掏出兜子里笑笑喜欢的听诊器玩具,孩子才重新露出笑脸,和姚远玩起了医生病人的游戏。

“舅舅你脖子红了,是不是破了?”孩子拿小手,小心的点着姚远脖子根上的红印,小心的问。

“嗯?”姚远也伸手摸了摸,没有破皮甚至连肿的没肿,后来才想起来,那是杨帆吸出来的吻痕,看了旁边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杨帆,尴尬的说,“没破,舅舅被蚊子叮了一口”

晚上8点,姚远早早的就给孩子冲好了奶粉,看着她喝完之后,耐心的给她刷牙洗澡,然后给她盖上被子,柔声的问,“笑笑晚上自己睡,怕不怕?”

“我不怕,我在家里,在家里也是自己睡的”

“我们笑笑真勇敢”姚远亲了孩子的额头一下,然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回到房间,姚远才把这孩子的来龙去脉告诉杨帆。

“好好的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妈啊,对象处的连孩子都不要了?”杨帆这人也就长的严肃点,其实心地特善良,对于方欣艾这种不管孩子的行为,简直是一百二十个看不惯。

“她一个女人没亲没故,也是难”姚远靠着杨帆试探性的问,“这段时间,我们就当笑笑是自己孩子行不,就当体验一把做父亲的感觉”。

“你高兴我咋的都行”杨帆这人一旦喜欢了谁,那可真是全情投入,不计较任何的对着爱人好,即使他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烦,也不喜欢小孩。

“你对我真好”姚远翻身骑在杨帆身上,搂住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主动送上一吻,吻得及其细致温柔且j□j感十足。

“才8点来钟你就勾搭我,后果自负啊”杨帆坏笑着叼住了姚远的j□j,自然的吮吸起来,然后自然而然的扒掉了姚远的裤衩,伸手逗弄。

两个人的情绪越来越好,卧室门口却传来微弱的敲门声和孩子的哭声。

“好像是孩子哭了?”姚远狠狠的摩挲了两把脸,强迫自己从j□j的浪潮中挣脱,提上裤子下床,有些内疚的对杨帆说,“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杨帆指了指自己撅的老高的老二,无奈的说,“快点回来”。

姚远打开门,果然看到笑笑穿着小睡衣光着脚站在门口,小脸哭得通红。

“怎么了,怎么不睡觉?”姚远抱起孩子轻轻的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

“我想妈妈,我要妈妈”

姚远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叹气,到底是他想简单了,小孩子怎么会给口奶喝就乖乖睡觉,才4岁的孩子,即使再怎么乖,也会想妈妈。

姚远把孩子抱回客房的床上,轻拍着她和她闲聊。

“舅舅,我妈妈去哪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去了外地,出差去了,等她回来会给笑笑买好多玩具和好吃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姚远只能编造这样善意的谎言,总不能跟孩子说,你妈妈和新爸爸同居试婚去了,暂时不能带你。

“舅舅,我可不可以叫你爸爸?”孩子看着姚远,眼神晶亮,就像期待橱窗里心爱的玩具。

“怎么这么问啊?”姚远觉得欣欣应该告诉过孩子,舅舅的含义,那是妈妈的哥哥,不是爸爸。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没有爸爸,是野孩子,舅舅当我爸爸好不好?”小孩子甚至不理解两口子的含义,她只知道小朋友都有的她也想要。

姚远被触动了,他当年就是这样在班里被同学们欺负瞧不起,那时候他六岁,而笑笑只有4岁,小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些,而且那个年龄父亲是他们显摆的偶像和英雄,他不介意扮演这样的角色“好,明天笑笑就可以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你有爸爸”。

“爸爸,你给我唱歌吧?”小姑娘终于破涕为笑,开始让姚远履行爸爸的义务了。

“笑笑想听什么?”姚远开始搜刮脑子里仅剩不多的儿童歌曲。

“喜洋洋或者巴拉拉小魔仙”

姚远彻底头大了,这两个歌根本不在他贫乏的儿歌曲库里,“这两个舅舅也不会唱啊,再想一个”

“一闪一闪亮晶晶,这个你不会不行哦”小女孩露出了这个都不会我就绝望了的表情。

“这个会,这个舅舅会”姚远松了口气,总算遇到他会的了,得赶紧唱,不能让孩子换歌了,直到现在姚远才知道,当年在学校能当人工点歌台的同学曲库要有多丰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姚远一边无限重复这几句歌词,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终于给哄睡着了。其实不过才半个小时候的时间,就给姚远累出一脑门子汗,回到主卧室,姚远见杨帆的老二依然微微支着,坐到他身边撸动着,笑着调侃,“呦嗬,够j□j的”

杨帆扯着姚远的裤衩,急不可耐的说,“还不是等你等的,赶紧的坐上来”

完事之后,杨帆的后来放在姚远小腹的肌肉上来回抚摸,沙哑着嗓子说,“要是能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就好了”。杨帆不算喜欢小孩的人,但是他总想如果他和姚远有个孩子,他该怎么疼爱。

“你生啊?”没有孩子到底是两个人的遗憾,尤其是杨帆这样出身的人。可是生理结构决定了,他们没有办法,姚远也只能笑着把话带过去。

“你生”杨帆又翻身压住姚远,开始酝酿第二炮,“来吧,媳妇,咱俩造人吧”

姚远也笑着把嘴唇贴了上去,他知道即使没有孩子,他和杨帆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第二天早晨,姚远照样起身做早餐,不仅工序里多了一道冲奶粉,还特意煮了几只大虾,扒开皮切成小段拌上海鲜酱油给孩子补充营养。

“这早餐够丰盛的,连大虾都上来了,我也跟着这小家伙沾光啊”

“吃你的吧”

因为笑笑的存在,姚远也可以减少了应酬,尽量下班就回家接孩子做饭。好在他们公司的高级公关团队算是培养出来了,不是特别重要的饭局,基本都不用他作陪。当然偶尔也有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这时候接孩子买菜的重任就归杨帆了。

幼儿园门口,杨帆带着墨镜,靠着自己路虎,等着幼儿园放学。下午4点半,老师领着小朋友站着排走了出来。

“笑笑,来”

“先生你是谁啊”老师领着笑笑走到杨帆面前,笑笑念的是市里最好的公立幼儿园,老师都异常的负责任,见到眼生的人接孩子一定要盘问清楚,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杨帆摘掉墨镜,对笑笑说,“来笑笑,跟老师说,我是谁”

“我大爷,我爸爸的哥哥”孩子主动过去拉住杨帆的手,脆生的回答,她现在已经跟杨帆混的很熟了。

“跟老师再见”

接到了孩子,杨帆又按照姚远的指示,领着孩子去超市。

“你是要我抱着,还是坐在车里”杨帆那么大个子牵着她个小娃娃,总弯着腰实在有点累。

“坐车车”还好小孩都喜欢坐购物车,杨帆也减轻了不少负担。

“大爷,我要糖”

“不许吃糖,吃糖牙黑了就没人喜欢你了”

“我要吃巧克力”

“吃巧克力吃成个胖丫头,没有人跟你玩,不能吃”

“我要吃果冻”

“不行,你还太小,吃不好噎死了,你就看不见你舅了”

杨帆完全照着姚远的话做,小孩子不能多吃的东西一律不给买。可是孩子不懂什么好不好,只知道她要的得不到满足,就咧个嘴开哭。

“我不要你,我要舅舅,要妈妈”

“别哭了,你看叔叔阿姨都笑你了”杨帆被孩子吵的一个头两个大,推着购物车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见到卖水果那趟才停下来,说“大爷给你卖水果,回去让舅舅给你做拔丝水果,可比那些破糖强多了”

“真的?”孩子停止了哭泣,将信将疑的看着杨帆。

杨帆连忙做出要淌哈喇子的状态,说,“你舅做菜,老好吃了,回去咱俩比赛,看谁吃的多”。杨帆确实很喜欢姚远的手艺,不说多好吃吧,但是那种家常的味道让他留恋。俗话总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反正杨帆从里到外都被姚远抓得死死的。

两个爸爸(2)

回到家,杨帆才看到姚远的短信说他堵在立交桥上下不来,还得大约1个小时候才能到家,让自己先领着孩子玩会儿。

“笑笑,你饿不?给你冲点奶?”杨帆摇晃着手中的奶瓶,如今他也算学会冲奶粉这个新技能了。

“我不饿”小姑娘还记得刚才在超市里大爷没给她买好吃的的事,虽然不哭了,却始终撅着嘴。

“那咱俩玩医生游戏,再不你卖给我东西?”虽然杨帆实在玩不来这种幼儿园小班的游戏,但是为了耗时间,也豁出这张老脸了。

“你都不好玩,我不跟你玩,我要等舅舅”

“哎呦呵,小样,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想当年杨帆在d大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人物,他不信他还搞不定一个4岁的黄毛丫头,他去拿自己的杀手锏吉他,弹了一段《小星星》。

这下,他总算把小姑娘的黑眼珠吸引住了。笑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盯着那把琴看得直流口水,小小的她还从来不知道一个东西可以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杨帆见收到效果,越弹越来劲儿,硬是在小星星里加了一段和弦的华彩,听得小姑娘直拍巴掌。

一曲终了,杨帆略带显摆的问,“咋样,你大爷厉害吧?”

“太厉害了”笑笑兴奋的凑过来,伸出短粗的小小的手指头,学着杨帆的样子就要拨弦。

“等会,你回答大爷一个问题,大爷就教你玩”

笑笑为了玩新奇的玩意儿,自然答应的特别痛快,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说“那你快问”

“你是跟舅舅好还是跟大爷好?”杨帆竟然问出了世界上所有父母最常问的问题,他已经完全投入自己的角色了。

笑笑吮着手指挖着头,想了一会,还是坚定的说,“舅舅好”这孩子比较实在,精点的孩子,这时候一定会说“都好”。

“你舅又不会弹吉他,怎么还是他好啊”

“因为舅舅会做好吃的,舅舅是我爸爸”在小孩子的心里别人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爹妈好,她已经完全把姚远当成亲爹了,何况这个“亲爹”还会给她做好吃的。

被姚远比下去了,杨帆反倒更乐呵了,然后特别有共鸣的说了一句,“我也觉得你舅好”。

一大一小正抱着吉他做在地板上闲聊着,姚远回来了。“舅舅”笑笑赶紧站起来扑过去,抱着姚远的脖子狠狠的吵她脸上亲了一口,还顺道附送了一大滩口水。

杨帆也站起来,顺手接过姚远的包,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这小祖宗现在把我的活都干了”

“去你的”在孩子面前姚远总有些害羞,伸手轻轻推了推杨帆的后背,三个人一起往厨房走。

姚远看着餐台上放着的菜,俯身问笑笑,“宝贝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做”。

“火龙果,拉丝的”笑笑听杨帆说了一嘴拔丝苹果,却给记成了拉丝,又因为更喜欢吃火龙果,才跟姚远点了这道菜。

“拔丝火龙果?没问题,笑笑先去玩会,一会咱就开饭”

孩子自己跑去客厅里看动画片了,厨房里只剩下姚远和杨帆两个人。

杨帆从身后抱住姚远,给他系上围裙,贴着他的耳根子,暧昧的说,“你都不问问我想吃啥?”

姚远偏过头,嘴唇正好蹭到杨帆脸上,“你想吃啥?排骨还是肉丝?”

“吃你”杨帆叼着姚远的耳垂,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放肆。

姚远挣开杨帆,低着头轻声说,“吃完饭再吃我,等会”。

晚饭,京酱肉丝,烤大虾,拔丝火龙果,糖醋菠菜花生米,小白菜汆丸子,标准的“四菜一汤”。笑笑显然已经忘了超市里漂亮的糖果和巧克力,张着小嘴猛吃拔丝火龙果,简直拿出了不把rǔ牙沾掉誓不罢休的架势。

“吃点菜,甜点后吃”姚远给孩子卷了一个老北京京酱肉丝卷,递给她说,“尝尝,这个肉也是甜的”

“谢谢舅舅,我最爱舅舅了”现在的00后孩子,比姚远这种80后还善于表达,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下拿个扩音喇叭喊“我爱你”都不在话下。

姚远又卷了一个递给杨帆,然后他听到杨帆说,“其实我也想跟孩子说一样的话”。

“吃饭吧”姚远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其实他不在乎杨帆说什么,两个人当哥们都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心照不宣反而更有感觉。

晚上,姚远哄笑笑睡觉,半天没回来。杨帆实在耐不住寂寞就去客房找,没想到姚远竟然乏到搭着床边睡着了。

杨帆尽量放轻动作想要抱起姚远,可是俩人的身高体重着实接近,他吭哧憋肚的费了半天劲,到底还是给姚远整醒了。

“弄醒你了”杨帆摸摸姚远的脑袋,轻轻吻着他的脸,低声说,“回屋睡吧”

姚远甩了甩头,总算清醒了一些,又看了床上熟睡的孩子一眼,才抻了个懒腰,跟着杨帆往主卧走。

回到自己屋里,姚远缓过俩不少,握着杨帆的手,轻轻的挠着他的手心,低声暧昧的说,“来点饭后运动”。

“你能行吗?不用勉强,别把自己累着”虽然杨帆早已整装待发,但还是心疼姚远,毕竟姚远这阵子有一个园区要封顶,很多后期的事情要做,又要带孩子,很不容易;而他的子弹多存几天又没有关系。

“没事,我想做,做完之后,睡的踏实”

杨帆抱住姚远,他就喜欢姚远跟他这实诚劲儿。做完之后,杨帆还意犹未尽的逗弄着姚远的j□j,欣赏着他眯着眼睛颤抖的动情姿态。杨帆点了根烟,感慨的说,“你说你怎么这么敏感呢,我第一次跟你上床就觉得你给电钮似的,一碰就哆嗦”。

“你tm不是电钮,你是电棍”姚远闭着眼睛,轻声骂道,脸上却带着笑意。姚远想起杨帆的老二又结实又烫,还真跟电棍似的,偷偷的红了脸。

“我小时候听我妈说,你这样的眼睛带钩子,最会勾人了”杨帆爱怜的亲了亲姚远微微上挑的眼角,低声说,“勾的我魂都没了”

“你妈不是大夫吗,怎么也搞社会人封建迷信那一套”

杨帆没接姚远的话茬,只是搂紧了姚远。他现在真的离不开姚远了,一天也离不开。

自从家里有了宝贝小公主,杨帆和姚远的周末就从打游戏打球变成了带着孩子逛公园。这个周末,杨帆又开车拉着姚远和笑笑去了城市东面的植物园。10月初,正值x最好的季节,阳光温暖,甚至连点风丝儿也没有,是最适合鲜花盛开的季节。杨帆被着沉甸甸的单反,姚远抱着孩子,两个人并排在绿茵中行走。

“出来玩,还背这么大个相机,你也不嫌沉”

“谁玩啊,摄影是艺术”

姚远感叹,杨帆玩的都是摄影、音乐这种烧钱的爱好,而他的爱好至今都只有挣钱,不得不说做人的差距从一开始就被拉得无限大,即使他现在有钱了,什么都玩得起,也还是不会玩。

每到一个花园景点,笑笑都从姚远的怀里跳下来,嚷嚷着,“大爷给我照相,给我照好看点”

杨帆也不决绝,认真的调焦,拍照,整得笑笑直说“我现在第三喜欢大爷了”。

直到走到一片除了绿色什么花都没有的灌木丛时,杨帆才跟姚远说,“咱俩照张相吧”

“是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连个相片都没有”姚远有些感慨,现在他才明白杨帆坚持背着相机架子的原因。

杨帆就对好焦,支好架子,调到自动拍摄,然后走过去自然的揽着姚远的肩膀,转头看着他,睫毛下的眼睛里一片情深似海。

可惜一直专注于镜头的姚远,却错过了杨帆的神情,还以为杨帆忘记转头了,说“看镜头,再来一张吧”

其实杨帆想照的自然点,可是姚远确实那种照相姿势很传统的人,没办法,他也只能再来一张,两个人兄弟一样的搂着傻笑。可第二张照完之后,小家伙都吵吵着,“不好看,没有花,不好看”

于是第三张,就变成了杨帆和姚远一起抱着笑笑这个祖国的花朵,看起来倒真像一家人的合影。

不知不觉,笑笑就在家里住了半年,直到春节前夕,欣欣说要把她接走。方欣艾这个天真的女人,这次运气还真不错,让她遇到了一个老实稳重又真爱她的男人,不介意她有孩子,并愿意照顾她和孩子一辈子。姚远也见过,觉得那人还靠谱,才回家给孩子收拾东西。

临走之前,笑笑哭了,抱着姚远的脖子死活不撒手,“我不要新爸爸,我要舅舅,我要舅舅当我爸爸”。

“好宝,不哭了,你跟妈妈回家也能看见舅舅啊,舅舅每个礼拜都买礼物和好吃的去看你,好不好?”

“还要接我回家里玩”笑笑的哭声小了些,却因为哭得太久,不住的打嗝。

姚远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柔声说,“嗯,还把你接回来,听大爷弹吉他”

“那我们拉钩”

孩子向着姚远伸出小小的弯弯的手指,姚远也伸出小指勾住,跟着她一起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方欣艾抱着笑笑走到门口,笑笑突然扬起小脸,给杨帆一个响亮的飞吻,大声喊着,“我大爷弹吉他最棒了”。

“笑笑再见”虽然杨帆对孩子照顾的不如姚远多,但是现在心也像被醋泡了3天似的,酸涩难忍。人一遇到孩子,心也变得柔软。

门关上了,姚远一直压抑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淌下了两滴,挂在通红的眼角,看得杨帆心里一阵揪疼,捧着姚远的脸,劝道,“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孩子,咱就领养一个”。

姚远狠狠的闭了两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眶里已经没有泪水,尽管白眼仁儿还通红着,“不养了。万一我养出感情来了,人家父母又来要,还得难过一场”。

“不养更好,咱俩过二人世界”杨帆把姚远抱在怀里,温柔的吻他。他这人要求的不多,只要姚远就好。

开花

2013年11月,姚远刻意定做袖子长出一截的衣服,极力遮掩的右手伤疤,终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姚远妈看见宝贝儿子本就缺了一根指头的手上,又添了那样一个骇人疤,当场就攥着遥远的手,掉下了眼泪,哽咽道,“儿子,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干什么危险的买卖啊”她一直怀疑儿子做的不是正当买卖,如果真不犯法,一个30岁的小青年能开豪车住别墅?

姚远指着墙上的“市十大杰出青年”奖状和“五四”奖章,陪着笑脸说,“没有,我做房地产,正经买卖,你看看这墙上的证书和奖章,你当政府给啥样人都发奖啊”

女人还是不信,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姚远,眼泪顺着她有些松弛的脸不断流淌,说,“妈不图你挣什么大钱,妈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姚远抽出被母亲紧握着的手掌,轻轻的按上她的肩膀,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女人停止了哭泣,姚远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周末母亲来家里给他和杨帆包饺子时,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小远,帆子,你们现在钱也挣够了吧,跟妈回老家吧,俺们县里有海,空气也好,人还少,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儿子是妈妈的命根子,她守了20多年的寡,一个人带大他,无非就是想让他一辈子幸福,不想让他为了钱过不稳当的日子。

杨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姚远,等着他表态。反正他是无所谓,只要姚远一直在他身边,他去哪都行,反正他在x市也没什么事业,就是在网上的电台没事写点歌唱唱,而且姚远的老家离x也很近,他回家看父母也很方便。

让杨帆没想到的是,姚远竟然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为啥呀,你跟妈说为什么?”女人和杨帆一样不理解姚远,他们都知道姚远爱钱,可他不是爱钱胜过亲情的人。

“没有为什么,我就不想回去”姚远干脆扔下饺子皮,撂挑子去阳台上抽烟。

姚远妈手上还在包饺子,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结,叹了口气对杨帆说,“帆子,我们家小远有什么事都愿意憋在心里,你没事多跟他唠唠嗑。我老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一天天都在合计啥?那钱够花就得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阿姨,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杨帆话虽这么说,可看着阳台上被烟罩得模糊的身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姚远很少会这么武断的拒绝一件事,不给一点理由,至少这种近乎于任性的表现他从没见过。

晚上,只有两个人了,杨帆才倒出空来,问姚远,“你下午咋的了,不去就不去呗,你把原因跟阿姨说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因为方林死在那儿,所以我不想回去,那是我一辈子最痛苦的经历”父亲去世时,姚远还小,轻易就被母亲的谎言骗过了,以为父亲只是去了外地,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他对父亲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了,并不太难过。但是方林死在他老家这件事,他始终难以释怀。

杨帆揽着姚远的胳膊有些僵硬,他看着姚远难得认真的说,“到今天,你还是那么喜欢方林?”

姚远也看着杨帆,轻轻的摇头,低声说,“不是,我就是觉得那儿不吉利,再也不想回去而已”。姚远不是情圣,他只是个普通人,曾经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然后被另一段感情覆盖。

杨帆松了口气,他真怕姚远说出喜欢的还是方林这句话,他抱住姚远,用下巴上的胡茬轻轻的磨蹭着姚远的脸。

姚远也配合的送上嘴唇让杨帆亲吻,唇舌纠缠了一阵,他自然的躺在杨帆的臂弯里,“杨帆,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在阳台上想了什么?”

“想我呗”除了刚才的那一刻,杨帆对于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有自信的,又开始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我想着再过20年,我50岁了,钱挣够了,也干不动了,就带着你和我妈,找个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空气好的地方住下,每天种花拉二胡。你觉得行不?”

“太行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老子的”兴奋过后,杨帆压在姚远身上,再次认真的确认,“是有吧?”

“sb”姚远笑着骂了一句,然后用腿紧紧的缠住了杨帆的腰。

12月,第二个星期日,清晨,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开花的君子兰,在墨绿色叶子的衬托下,开出了橘红色的鲜艳花朵。姚远提溜着浇花壶的胳膊僵硬了,壶里的水淌出来都没发觉,只是盯着花发呆。

然后他突然冲着屋里大声喊,“杨帆,快出来,开花了”,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兴奋的颤抖。

“啥玩意儿开花了?激动啥呀,我tm拉屎呢”杨帆边提裤子边往外走,还没看明白咋回事,就被姚远一把抱住了。他只听见姚远在自己耳边不断的重复着“开花了”三个字,感觉到他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的君子兰,开花了”这盆3年未曾开放的君子兰,终于在姚远的悉心照料下,再次焕发的光彩,姚远也终于能像放下浇花壶一样,彻底的放下跟方林的感情,盛开的君子兰就像一个封条,把那段12年的忘年恋,彻底的封存在姚远的心底。

杨帆尽管不知道这盆君子兰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它对姚远的意义,就也跟着姚远乐呵呵的说,“原来君子兰的花长这样啊,那我小时候也见过,还跟它照过相呢”

说完,杨帆竟然跑去书房的抽屉里翻影集。而姚远则蹲下来,定定的看着君子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了捻娇嫩的花瓣,低声说,“方林,它开花了,你看到了吗?”

杨帆拿着相册回来,用空着的手一把把姚远从地上捞起来,两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看影集。

“看看,老子小时候就长得这么精神”

杨帆指着一张大概5、6岁时的照片给姚远看,照片上的他穿着小军装挎着塑料歪把子枪,挺xiōng抬头的站在一盆开花的君子兰旁边,小表情那叫一个严肃。

姚远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照片说,“你这儿还挂着鼻涕呢”

杨帆这时才注意到照片上的自己竟然真的挂着一串晶莹的大鼻涕,一时间想不到怎么接话茬,然后他听见姚远说,“不过还挺可爱的”。

看完自己的影集,杨帆不满足的又想看姚远的影集,他想看到姚远成长的每一个时间段,迫不及待地。

姚远取来影集塞到杨帆手里,任由他随意翻看。

“我说,你小时候长的怎么跟白馒头似的,太逗了”

“你tm不是馒头,你是土豆”

杨帆一边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边顺嘴笑道,“来馒头,让哥啃一口”

“滚蛋”姚远这么说,脸却凑近杨帆任由他亲,他只拒绝馒头这个蹩脚的外号,并不想拒绝杨帆的吻。

看到高中时候,杨帆从班级合照一排排的人脑袋中,一眼就叨中了姚远。瘦高的个子白皮肤浓黑的头发被阳光晃得眯起来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用手指磨蹭着一看再看。

“你那时候就挺好看的”杨帆看完17岁的姚远,又转过头盯着30岁的他看,“不过,还是现在更好”

姚远小时候是个小包子脸,狭长上挑的凤眼被挤得就剩一条缝,后来上了初中他开始抽条,脸瘦下来,五官才清晰起来,渐渐接近现在轮廓分明,五官和谐的状态;而现在30岁的他,正处在男人的巅峰期,体脂含量达到一生中最低点,肌肉纹理匀称清晰,坚韧而有弹性,显然更对杨帆的胃口。

“拉倒吧”每次杨帆这么夸他,姚远都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从了母亲还没人成天这么叨咕。

“当初没有小姑娘找你处对象?”就凭姚远这样又高又好看学习还好的人,没有姑娘惦记,那姑娘眼睛得多瓢啊。

“我那时候坐最后一排,成天想着努力学习考出县城,带我妈去大城市过好日子,再也不让人瞧不起,哪有心思想那些没有用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孤儿寡母受欺负,这就是市井的现实,被残酷现实不断打压的姚远根本没有什么青春期的萌动,没有甜蜜又苦涩的校园初恋,只能不断学习,在县城师资有限的情况下,考上了一本a段的x市大学。

杨帆搂着姚远的肩膀,不依不饶的问,“你肯定收到过纸条吧,我当初一个礼拜都能攒一沓子彩色信纸”两个人是上世纪最后几年念的高中,在那个手机刚刚发展的时代,穷学生自然是用不起,那是纸条和信最后的时代,最后的纯情年代。在那以后进入新千年,信息社会冲击着传统的感情,人类也进入了快餐爱情的年代。

“没有,我不早说过了,没人喜欢我”姚远小学跳过级,虽然长得高,但是比班级同学普遍小了两岁,女生又比男生早熟,所以在班级女生眼里,他只是个漂亮的孩子,还算不上男人。那时候流行的是谢霆锋那一款,叛逆,弹吉他,所以杨帆炙手可热,姚远无人问津。

杨帆每一次在某一方面压过姚远,他都特别得意,比如现在,他美滋滋的搂着姚远,不断的亲他摸他,“怪不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纯情,敢情你没有青春期啊”

“你才没青春期呢”确实,每当杨帆说出些肉麻话,或者作出些毛头小伙高中生才做的幼稚举动,姚远都会非常不好意思,所以他总会作出嘴上拒绝,身体纠缠的分裂行为。

“我tm是二次青春期”杨帆真的觉得自己跟姚远在一起时,就像回到了俩人刚认识的时候,雄激素每天都蹭蹭的分泌着,简直就像再来了一次青春期。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接吻,j□j,原始的,疯狂的,就像两个毛都没涨齐的高中生。

回家(1)

临近年底,一贯都是去父母单位看他们的杨帆,也难得回了趟家。

没想到刚一回去就被母亲抓住唠叨个没完,核心问题自然还是那个——结婚生子。

“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玩够了,咱好好找个姑娘结婚吧”杨帆妈递给他一个橘子,温柔的说,“你爸手下管后勤那个老王家的姑娘我看不错,军医大的博士,马上就要毕业进我们医院了”

“女博士?妈你饶了我吧”杨帆皱着眉连连摆手,女人他都不喜欢,更别说传说中的“第三种性别”的女博士了。

“去见见,你还真打算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啊”杨帆妈在医院里见惯了因为同性恋而感染性病艾滋的病例,总觉得两个大小伙子在一起不是正途,纯属瞎混。

杨帆看着有些见老的妈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收起了原本的大大咧咧,一本正经的说,“妈我跟你说实话,现在我就是见着天仙我也硬不起来,更射不出来,根本生不出孩子。跟谁结婚是糟蹋谁家姑娘”

杨帆妈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鼻子酸涩,她狠狠吸了一了一口气,稳住神,保持着惯常温柔的语气问,“那你告诉妈你现在跟谁在一起,他人咋样,干什么的,我想见见他”女人也将近60岁了,马上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年轻时再要强,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她也明白孩子都成年这么多年了,阻挠干涉收效甚微,能做的也只是像最普通的家长一样,跟儿子的爱人见个面,图个安心。

“见可以,但是得我带过来给你们见,别又像当初似的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去找人聊。妈,我也这么大岁数了,咱们互相尊重吧”杨帆也不像当年那样,十分激进的跟父母对着干,猛唱反调,平等的沟通才是正道“放心,他人特别好说话,性格贼好”

女人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带家来吧,一起吃顿饭,我不会为难他”。女人还是软弱了,因为她当年逼他和萧白分开,间接害得萧白病死,她一生最爱的宝贝儿子到底还是跟他记仇了。

杨帆终于得到了母亲的首肯,回去美滋滋的跟姚远显摆的时候,却一贯坚决拥护他的姚远语气却有些闪躲,第一次认怂了。

“不就吃个饭嘛,你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这点儿破事”杨帆揽着姚远的肩膀,还是一贯大大咧咧,除了跟姚远有关的事,其他的就没见他在乎过。

“说实话,十年前我第一次去你家,就挺肝儿颤的”姚远靠在杨帆怀里,说话第一次这么底气不足。他和杨帆成长的环境差异极大,即使他现在有钱了,也不过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土大款,而杨帆家是权贵家庭。这么说吧,在省里杨帆家是切蛋糕的,而他顶多是跟着分蛋糕的,当然普通工薪层连蛋糕渣都蹭不到,只能吃馊的;这里面都差着不可逾越的阶级。“现在也没比那时候强多少”

杨帆扭头亲了姚远一口,又宠溺的摸了摸他扎手的头发,笑着说,“拉倒吧,就你还摆不平俩中老年人,太低估你自己了”。

“你爸妈可不是普通的中年人”姚远也笑了,可笑容里总透着些无可奈何。

杨帆按着姚远的肩膀,面对着他开口,声音里第一次带了些软弱和乞求,“姚远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特别后悔没有把萧白大大方方的带到家里去和我爸妈敞开了谈。如果我当时能这么做,也许萧白就不会走,更不会死”。这件事一直像死结一样系在杨帆心上,他不想再偷偷摸摸,他也想得到父母的祝福。

“别说了,我去”姚远轻轻捧着杨帆的脑袋,吻得温柔怜惜。

杨帆被吻得舒服至极,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紧盯着姚远说,“你好像从来不会拒绝我”。

“你想zuo ai的时候,我也想做;你想亲我的时候,我也想亲你;我为什么要拒绝?”姚远就是这样,有时候别扭内敛,有时候又直白的能吓人一个跟头。

杨帆愣了一小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紧紧的抱住姚远,贴着他的耳朵根儿,呼出热乎气儿,说,“那我现在就想做,你想不?”

姚远也回抱住杨帆,两个人小腹贴着小腹,xiōng膛贴着xiōng膛,连大腿都交叠磨蹭着,“当然想了”。

做完之后,姚远才想起来,刚才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杨帆歪到了zuo ai上了,说,“去你家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礼拜时间准备”

“你还要怎么准备?去割双眼皮一个礼拜也消不了肿啊”做舒坦了之后,杨帆之前那种让人隐隐心疼的样子完全找不到了,又变回了那个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爱人更好的他。在他眼里,姚远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在常人眼里不太完美的小单眼皮,在他看来却是一种独特的美。

“谁tm要割双眼皮儿”姚远笑着踹了杨帆一脚,牵扯到他刚才活动过度的大腿根,丝丝拉拉的疼,“我得给叔叔阿姨备点礼物,要不哪敢进你们家门”

“行,你啥时候有时间,咱就啥时候回去”杨帆知道姚远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自然是姚远说啥他都答应。

杨帆以为姚远也就随便整点啥得了,他没想到姚远竟然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往家里搬东西。紫貂皮和貂绒的大衣各一件,干海参两箱,燕窝4盒,虫草两盒,灵芝孢子粉两盒,飞天茅台四瓶,羊绒衫男女式各两件,羊绒保暖裤四条,连茶叶都准备了连茶叶都准备了5样,就更别说和田玉枣宁夏枸杞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了,礼物总值超过了20万。

“知道你是土大款你也不用这么整吧,你这是招我爸犯错误呢?”杨帆看着姚远这堆吃的穿的,实在绷不住劲笑了出来,他知道姚远这人对亲戚实在,但这也实在大发劲儿了吧。

“你爸妈也上了岁数,再送什么首饰和表他们也不能戴了,倒不如送点用的上的,实惠”姚远这人对奢侈品的兴趣还真就不大,但是却对吃的好穿的舒服暖和特别在乎,他觉得这是人生活最基本的追求。

杨帆抱着姚远,低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杨帆真不想泛酸,但他真觉得姚远这样朴实,实在太过可爱,现在像他这么接地气儿的大款,还真不太好找了。

“我一个30岁的大老爷们你说我可爱,你tm骂我的吧”

说完,两人又笑着滚到了一起。

终于到了元旦,两个人按照计划该去杨帆家了。出门之前,姚远罕见的对着镜子反复的检查自己的仪容。

“行了,走吧,你够好看的了。我爸妈知道多了你这么一个漂亮儿子,指不定多高兴呢”

姚远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杨帆身后出了门。然后两个人载着满满一后备箱东西,开往x经街的那片“将军楼”。

离将军楼不远的地方是市委大院,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久久驻足,到底碰上了方林;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遇上方林了。车驶进院里,姚远赶紧调整好情绪,拎着大包小裹,跟着杨帆走到门口。

还不等杨帆掏出钥匙,门就开了,杨帆的妈妈一身家常的衣服站在门口,很有家庭主妇的感觉。她看到姚远,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能上下反复的打量着。

倒是姚远,每次事到临头却不再畏惧,上前一步,递上东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阿姨你好,我是姚远。我也不会买什么,这些东西就当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姚远?姚远。杨帆的妈妈终于想起来了,这个高大清秀的青年,就是当年来家里找她儿子玩的那个小伙子。她接过东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温柔的说,“进来吧,他爸还在屋里等着呢”

回家(2)

进屋之后,姚远才第一次见到杨帆的父亲。杨司令将近60岁,头发黝黑锃亮,红光满面,表情严肃,1米80的身高,背脊挺得笔直,丝毫不见一点伛偻,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军人的挺拔和威严感。

“叔叔好,我是姚远”姚远略略弯腰,伸出手,客气的打着招呼。

杨司令有力的握了两下姚远的手,短促的说了声,“好,坐”。

“谢谢叔叔”杨司令反应并不热情,姚远早就料到,那个年代的军人一贯是不多说一句废话的,所以也不失落,自然的掏出烟递了过去,“叔叔您抽棵烟”

“嗯”

见杨司令接过了自己的烟,姚远连忙麻利的掏出打火机点上,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陪着他抽。

“听帆子说,你们现在在做房地产,那可是个刮老百姓油水的行当”杨司令也从基层连队干起,凭借着军功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特别关心民生疾苦。

“确实,房地产在现在算利润厚的行业,国家也在积极调控,我们也配合着政策作出一些调整,多给老百姓点实惠”姚远虽然是第一次见少将,可他这些年领导也见了不少,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滴水不漏。

杨司令掸了掸烟灰,说,“那就好,你们在外面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做一些不合适的事;你们的关系也不要太张扬,毕竟杨帆是我的儿子,还是要注意影响”。男人始终是理性的,杨司令比任何人都了解杨帆,他知道杨帆跟他一样是个犟种,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也就不再反对了。孩子的路总要自己走,父母不能管一辈子,该撒手的时候就撒手。

“叔叔您放心,我们一定不给您添麻烦”姚远松了口气,领导就是领导,半点难听的话都不会讲,态度还这么和蔼,他现在真信了“军民鱼水情”这句话。

与此同时,杨帆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亲爹,10年前那个解下皮带要把自己腿打折的男人,今天竟然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这么平静的接受了姚远?

“叔叔,说实话,在见到您之前,我一直觉得将军都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特严肃的,没想到您这么和蔼,这么容易让小辈亲近”姚远终于不再畏惧,拿出了他跟魏大勇团伙套近乎的姿态,看着杨司令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作为晚辈的尊敬和崇拜。

“电视里净演些扯淡的,什么步枪打坦克,手撕鬼子,日本鬼子要是都那样,抗战还用得着打8年?”杨司令是个刚直的人,最看不惯这些胡编乱造侮辱军人智商的所谓电视剧,“其实军人也是人,跟老百姓没什么分别”杨司令看着杨帆一眼,语气中难得透露出疲惫感。

姚远看到这个情况,马上转移了话题,这个时候谈论百姓家庭只能让气氛压抑,“叔叔,我听勇哥说,您当年指挥战斗在团里是一绝,老山前线上的越南鬼子最怕的就是您”

“这个勇哥是谁?”杨司令自然不知道姚远说的勇哥就是当年他手下的大头兵魏大勇。

杨帆刚才一直在抽烟没吭声,这时才抽冷子来了那么一句,“就是魏大勇,他当时不是你们营的嘛”

“哦,大勇啊”杨司令恍然大悟,提到他当年的兵和那场战争,他终于露出了笑意,“大勇可是个好兵,军事过硬,胆子也大,只是可惜没有军校文评,又遇上大裁军,只能复原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现在就跟他合作搞房地产,他是我大哥”

“原来你们是和大勇做生意,那我还放心些,大勇离不了大谱”时至今日,杨司令依然对他手下的兵信任至极,尤其是跟着他穿过枪林弹雨的兵。

“叔叔,你能给我讲讲当年老乡前线的事吗,我特喜欢听这些打仗的事”姚远一看杨司令的表情不再绷的那么紧,就继续套近乎,不过他对那段历史确实有兴趣,他从小没舞刀弄枪过,可偏就愿意听打仗的事。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还爱听我们老头子嘚嘚这些,杨帆从来都不爱听”那场惨烈的战役,那些死去的战友,被经历过的人们遗忘了,现在的孩子更是一无所知。杨司令见姚远有兴趣,自然愿意讲给他听,“我们最开始去越南的,觉得他们人少,装备也不行,我们没把他们当回事,以为打两下就能回家了。没想到,他们那儿老百姓都揣着枪,见到穿绿衣服的就崩……”

杨司令讲得激情澎湃,姚远听得津津有味,两个人竟然像是忘年交一样投缘,反倒一直没有开口的杨帆像个“外人”。杨帆还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爹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笑这么多次,他面对的是儿子的同性恋人,怎么像以前的小学大队辅导员似的。

唠了一会儿,姚远见杨司令也累了,就给他添了茶水,然后去厨房帮杨帆妈做饭。

“阿姨,您回屋歇着,我来做”

“不用了,你陪他爸在厅里聊吧,这儿我带着钟点工做就行”杨帆妈到底是个中年妇女,即使她是女强人,接受能力也不如男人强。

“还是我来吧,您皮肤保养的这么好,就别在这烟熏火燎的了。我以前开过饭店,做出来的菜应该还不难吃”无论杨帆妈语气多么冷淡,姚远脸上始终带着恭敬的笑意,态度谦卑。

“行,那你来吧”杨帆妈最终还是让出了锅铲,她总得看看他的手艺,才能放心的让儿子每天吃他做的饭。

姚远接过锅铲炒菜,杨帆妈站在他身边盯着他。

“当年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和我们家帆子在一起”女人的潜台词再明确不过,即,“如果我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当初就不会开门让你进来”

话说到这儿,姚远也不愿意多解释他和杨帆这一路上的沟沟坎坎,只是说,“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和杨帆一直是好朋友,当初谁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杨帆妈眼见着两个人拆不开,转为退而求其次,求一个孙子,“你们现在还年轻,可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好,可等你们到了4、50岁,你们就明白没个孩子有多难熬了”

姚远把炒好的菜装到盘子里,看着杨帆妈妈诚恳的说,“阿姨,如果有一天杨帆想找代孕要个孩子我肯定无条件的支持他,甚至他想结婚,我都不拦着。我随时可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只要这是杨帆的想法”姚远并不是在惺惺作态,为了争取杨帆妈妈的同意,乱表决心,他是真这么想的。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喜欢上谁,底线就放得特别低,只要杨帆想做的他都支持,实在无法支持的也不会阻拦。

“你这孩子倒还懂事”比起当初态度坚决的萧白,态度良好的姚远在中年妇女眼里显然更懂事一些。而且姚远有钱有地位,起评分就高一些,谁让这个社会的人都是势利眼,越有势力的人越势利。

随后杨帆的妈妈注意到姚远残缺的右手和骇人的疤痕,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还是软的,她略带心疼的说,“你一个外地孩子这些年在x市也吃了不少苦吧”。

姚远有些惊讶,没想到杨帆妈竟然也会关心自己,愣了一下,笑着说,“挺过来之后,也就不觉着苦了”。

吃饭的时候,可能是饭菜的香气缓和了之前有些清冷的空气,四个人坐在一起第一次有了一家人那样的热乎气儿。

“小姚,你这菜做的还不赖嘛”杨司令说话还是一贯的领导口吻,习惯称年轻人为小x。

“那叔叔你可得多吃点啊”

饭桌上,姚远陪着杨司令喝酒闲聊;杨帆只能当司机,滴酒不沾。饭后,杨司令意犹未尽,在阳台的竹椅上继续和姚远品茗谈天;杨帆则破天荒的去厨房帮老妈刷碗。

“妈,你就别老绷着个脸了,容易长褶子”杨帆抢过母亲手里的碗碟,说:“妈你看姚远多好啊,他能挣钱,对我也好,做饭还好吃,连裤衩都给我洗,这还不够?我爸都那么喜欢他,你就别挑剔了”

“我也觉得姚远比你那时候的那个萧白强点”

杨帆本以为得到母亲的理解了,没想到却是这么句话,他拧紧眉头,低声说,“我从来没把姚远和萧白放一块比过,你也别比了”杨帆觉得母亲对于萧白和姚远的比较太不公平。那时候的萧白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学生,而姚远现在是身家10亿往上的大老板;拿20出头的萧白和30岁的姚远比,太不公平。所以杨帆也从未比较过这两个深爱的人,他爱那时候的萧白,也爱现在的姚远。

“我比这个干什么?只是姚远不反对你结婚生子,我才觉得这孩子还挺懂事”杨帆妈妈也老了,年轻时候的脱俗美人,也变成了世俗的大妈,她只是想让他的儿子有个令人羡慕的家庭,而不是活在社会边缘躲躲藏藏。

“娶媳妇有什么好,到时候媳妇再给你气受,你还得没白天没黑天的给她带孩子,你受得了?姚远脾气多好啊,以后能把你和我爸当亲爹妈孝敬”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比我还磨叽。好,你的姚远好”杨帆妈伸手拍了一下儿子宽阔的后背,低声叹气,“你大了,我也管不动你了。你既然觉得他好,就跟他好好过,别再瞎折腾了”杨帆妈对于孩子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她现在不求杨帆结婚生子,只求他不要瞎折腾,好好过日子。

“放心,我会和姚远把日子过好,过一辈子”杨帆虽然没对姚远说过什么“一辈子”的承诺,可是在他心里,这个承诺早已生根发芽,终将开花结果。

我爱爱你(最终章)

回到家里,杨帆十分兴奋,紧紧的抱着姚远嚷嚷,“今天老子也算成功出柜了”

“sb”姚远也跟着笑,毕竟这段感情能得到双方父母认可和祝福,也是他一直盼望的事。

两个人激动的差不多了,杨帆才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姚远的眼睛问,“听我妈说你不反对我结婚生孩子?”支持代孕,杨帆可以理解。毕竟代孕就是人工受精,再找个子宫注入就行了,不用真的跟女人上床。他和姚远都不差钱,以后岁数大了,要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为什么连结婚都不拦着?杨帆理解不了,他始终认为爱情是带有很大一部分自私在里面的,姚远怎么能这么大方?

“如果你有一天真觉得我给你带的是条歪路,想去结婚了,我不拦着,也拦不住。我总不能拿枪崩了你,再被抓进去枪毙吧”和杨帆那种热爱艺术的文艺青年不同,姚远始终保持着理性思维。他已经过了被激情冲昏头的年纪,现在的他习惯用商人的眼光看待一切,思考一切。他知道感情是世界上最不可控制的东西,一旦那颗心离开了,用什么手段都留不住。

“你这个人有时候真是理智的可怕,不过真tm是这个理儿”有时候杨帆也会觉得遗憾,他和姚远在一起太晚,两个人都过了可以不顾一切爱的要死要活的年纪。

“杨帆,如果有一天,我们过不下去了,就和平分手,继续做兄弟咋样?”

听到姚远又提起这茬,杨帆有些郁闷,翻身压在姚远身上,盯盯的瞅着他,好像要给他的脸烧出个窟窿,“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靠不住,给不了你安全感?”

“我又不是女人,要安全感干什么?”姚远真不用在杨帆这儿汲取安全感,他的安全感只来自于他自己或者说他的钱,只有没钱才能让他没有安全感。“如果我们分手了还是朋友,我就可以时常见到你。因为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了,我也想在你身边爱着你”

杨帆愣住了,懵圈了,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他没想到姚远会突然说爱他,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姚远连句喜欢他都没说过。“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爱你”姚远是那种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吝啬表白的人,所以杨帆让他再说一遍,他就痛快的说了。

杨帆终于缓过来了,死死的抱住姚远玩命的亲他,咬着他的耳朵,暧昧的说,“再说一次,我还想听”

“一天听两遍还不够?”

“两遍也行,但是每天两遍,说一辈子”杨帆抚摸着姚远的身体,像品着陈年的拉菲,“我再说一遍,我tm不想跟你做兄弟。你是我的爱人,一辈子的”。杨帆从不会说些不靠谱的动听情话,这真是他掏心窝的实话。他这人是个死心眼,要么不爱,要爱就爱到底,直到一方的生命终结。

“你怎么跟小孩似的,傻”姚远回抱住杨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白天姚远上班,杨帆闲着没事就在家里鼓捣了个网络电台,网名“56枪刺”。刚开始是杨帆唱一些崔健许巍窦唯的歌,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很是吸引了一票听众。后来粉丝多了,他开始唱自己的原创,什么《一个小伙》《兄弟情人》《我们这13年》《你是我,我是你》《小远》。

“有一个小伙,他爱穿一件皮夹克;他的丹凤眼,总在勾引我

…… ……”就是这样平实质朴,甚至被姚远评价说有些“恶俗”的新民谣,在网上却很受追捧,网友纷纷评论,接地气儿,有真情实感。

因为是在网上,杨帆也不避讳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大方的承认,他的这些歌都是写给他的爱人的。

一天,杨帆破天荒的在晚上开了电台,还拉着姚远坐在他身边听。

“我不懂这些,你自己弄吧”

“你坐下,听着”杨帆把已经站起来的姚远,又按回到椅子上,然后打开麦克,对着电台那头的上万听众说,“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愿望,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让我的爱人坐在台下,听我唱歌跟他表白。但是因为我们的性取向,很难在大庭广众说些什么,所以我只能通过电波,让列位帮我做个见证。下面我将带来一首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的粤语”

姚远转过头,看着杨帆轻轻的拨弄着吉他,近乎于清唱的唱着,“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终于可等到一生中最爱,谁介意你我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如真如假,如可j□j饰演自己,会将心中的温柔,献出给你唯有的知己;如痴如醉,还盼望你懂珍惜自己,有天即使分离,我都想你,我真的想你……”

唱完,杨帆放下吉他,握住姚远的手,笑着说,“我的粤语真不能听,广东人听不懂,东北人也听不懂。我只想通过这首歌,对小远说我爱你”

然后杨帆关掉了电台,无视无数**血的评论和发过来的私信。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卡地亚白金love戒指。

“其实这戒指我买了老长时间了,一直没找着机会拿出来给你”杨帆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比跟姚远表白那时候还要紧张。因为在他心里,这个戒指就相当于那个民政局发的红本本,是他们爱情的契约。

“谢谢你,帆子”姚远也有些激动,眼里隐隐泛着泪光。毕竟他30年的人生中,还从未听到过这么动情浪漫的表白,更没有收到过任何爱情的信物。姚远拿过一个戒指想戴在左手中指上,没想到却被杨帆抢过来,强硬的把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了”杨帆抱住姚远,认真细致的吻他,说,“媳妇儿,你可还欠着我两句话呢”

姚远低头认真的看着戒指,反复抚摸着,一时间没想起来每天的例行公事,“我又欠你什么了?”

“说你爱我啊”杨帆说的理所当然,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听不见姚远说爱他,就睡不踏实。

“我爱你”姚远也耐心的回吻着杨帆,“我爱你,杨帆”

第二天,姚远刚一上班就看到了勇哥,勇哥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手上刺眼的戒指。

“这个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自然是婚戒,魏大勇在明知故问。

“杨帆买的”姚远自己都没发现,他今天笑的频率都跟昨天不同,满满的幸福波纹荡漾在周围的空气中,有些情绪是掩饰不住的。

“帆子对你还挺好的?”魏大勇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既多余又多事,可还是忍不住关心姚远。

“嗯,他一直对我挺好的”姚远不自觉的抚摸着戒指的纹路,眼角和嘴角都微微的向上扬起。

“你们过得好就行”魏大勇放心了,也死心了,姚远的那种幸福让他不忍心去触碰伤害。

“哥你也找一个吧,有个人陪着真的不一样”姚远开始了第n次劝说魏大勇娶媳妇的行动。

“再说吧”魏大勇潇洒的转身离开,也许再过十年,他彻底成了老头子,会找一个比他小但小的不多的心眼好使的女人,陪他过晚年生活,他渴望的某些生活和感情,都不会再有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过。

十年后,杨帆和姚远依然生活在一起,白天兄弟,夜晚情人,偶尔应酬,偶尔和大鹏喝酒神侃斗地主。平静的生活即是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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